劉渡舟 治肝八法 對香港的臨證啟示 The clinical inspiration to Hong Kong from Professor Liu Duzhou s Eight treatment methods for liver diseases 陳抗生 CHAN Kong Sang ( 香港註冊中醫學會 ) [ 香港中醫專家簡介 ] 陳抗生是香港註冊中醫學會永遠會長, 香港中醫雜誌 主編 自 1963 年醫療系本科畢業後, 分配在國內中醫藥大學從事臨床教學 醫療 科研等工作, 曾參加全國高等中醫藥院校統一教材編寫 移居香港 30 多年來, 歷任多個中醫藥團體的首長, 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台港澳學術交流合作中心顧問, 世界中醫藥學會聯合會常務理事, 中國 中醫雜誌 世界中醫藥 編委, 廣州中醫藥大學客座教授, 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兼職教師等職 陳老中醫師學驗俱豐, 博覽群書, 精研經方, 謙卑勤奮, 從醫 52 年多, 深受患者擁戴和業界的敬重 [ 摘要 ] 北京中醫藥大學終身教授劉渡舟, 勤求古訓, 潛心研究, 總結出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治療肝病的理論與經驗 他在乙型肝炎的治療經驗總結中, 歸納為 四期八法 十六方證, 尢以治肝八法, 對香港臨證有深遠影響 治肝八法, 即疏 利 清 活 溫 補 消 和八法, 在臨床上, 只要抓住急性期 慢性期 硬化期 無症狀攜帶期四個不同時期病機特點, 結合治肝八法, 常獲佳效 本人在香港臨證中, 在治肝八法的啟示下, 注意結合與運用劉老的驗效方證, 在濕熱傷肝型, 以疏肝清熱 利濕解毒治之 ; 濕熱發黃型, 以疏肝利膽 清熱利濕治之 ; 濕熱傷陰型, 以滋陰清熱, 利濕退黃治之 ; 肝血瘀滯型, 治以疏通氣血 軟堅消痞 ; 寒濕發黃型, 治以溫補陽氣, 利濕退黃消疸 臨床實踐證明, 劉老的治肝八法及其驗效方證, 確有卓效 [ 關鍵詞 ] 劉渡舟 ; 治肝八法 ; 陽黃 ; 陰黃 ; 香港臨證啟示肝為 剛臟, 在五行中屬木, 主升主動, 性喜條達而惡抑鬱等, 稍有情志不遂 感受外邪或飲食不潔 他病影響於肝, 均能受病 古人云 : 肝病最雜, 而治法最難 病毒性肝炎是由不同的親肝性病毒引起的感染性疾病, 尤以乙型肝炎己成為嚴重危害人體健康的多發病與難治病 中醫學雖無病毒性肝炎的病名記載, 但在古代文獻裏很早就有類似症狀的描述, 如黃疸 腹水 出血 昏迷等 就其主要表現, 本病一般可概括在 黃疸, 瘟黃, 脅痛 等範疇 北京中醫藥大學終身教授劉渡舟 (1917-2001), 他既是我國著名的中醫學家, 也是傷寒論研究大家 劉老勤求古訓, 博采眾長, 上溯岐黃之道, 下逮諸家之說, 經過幾十年潛心研究, 總結出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治療肝病的理論與經驗 他在乙型肝炎的治療經驗總結中, 歸納為 四期八法 十六方證 自 80 年代初已由賀興東 劉燕池等北京教授赴香港講座傳介 尤以 2010 年王慶國教授在香港的專題講座, 把劉渡舟治肝之法系統歸納, 對治肝八法和十六方證作詳細論析, 使香港中醫同業深受教益 本人在香港長期臨證中, 在劉老 治肝八法 的啟示下, 深受教益, 療效顯著, 特以學習劉老治療肝病的經驗為基礎, 並結合在香港的臨床體會, 整理分述 1 劉渡舟 治肝八法 淺析劉渡舟教授對於乙型肝炎的治療經驗, 可以歸納為 四期八法 十六方證 劉老認為, 治療肝炎一定要抓住四個環節, 即急性期 慢性期 硬化期 無症狀攜帶期 在此四期中, 無症狀攜帶期是指無症狀乙肝表面抗原 (HBsAg) 攜帶者,HBsAg 持續陽性, 但無明顯症狀, 且肝功能正常 劉渡舟教授的治肝八法 : 即疏 利 清 活 溫 補 消 和八法 在臨床上, 主要抓住此四個不同時期病機特點和治肝法, 遵從中醫辨證施治的根本原則, 有的放矢, 常獲佳效 現把治肝八法分述如下 : ⑴ 疏, 即疏肝解鬱 : 乙肝一病, 病位在肝, 肝喜條達而惡抑鬱, 故自始至終, 應注意疏肝解鬱之法, 以使肝氣條達, 有利治療
⑵ 利, 即通利二便 : 使濕濁之邪從小便而下, 瘀熱之邪從大便而除 ⑶ 清, 即清熱解毒 : 肝炎為疫黃之病, 必以清熱之法治之, 不清則疫毒之邪無以為解 ⑷ 活, 即活血化瘀 : 肝病日久, 必由氣及血, 繼之則入脈絡 對於慢性肝炎, 如果不加以活血化瘀之品, 則病情很難有所改善, 從而發展至肝纖維化期或肝硬化期 如果不加蟲蟻搜剔之品, 則更難取效 ⑸ 溫, 即溫補陽氣 : 主要以溫補脾陽 腎陽為主, 在某些情況下, 也可以溫通肝之陽氣和溫通補益 如果一味清利, 不僅會加重陰寒病情, 就是對於濕熱證, 也有涼遏冷伏, 加重病情之虞 ⑹ 補, 即補益正氣 : 補正 包括補氣, 養陰, 補血等 乙型肝炎為病, 往往虛實錯雜, 每有正氣之虛 因此, 不可拘於邪氣未清而忘記補正 因為補正之法, 可以提高機體的免疫能力, 有益於病毒的清除 ⑺ 消, 即消除各聚, 軟堅消積 : 對於慢性肝炎的病人, 大多數伴有肝纖維化, 久則成為肝硬化 因此, 切不可忘記軟堅消積之法, 如鼈甲 牡蠣 士元之屬, 絕不可輕視不用 ⑻ 和, 即調和陰陽, 調和氣血 : 乙肝日久, 寒熱錯雜, 虛實互程 即既有邪氣未清之實, 又有正虧不足之虛 即既有濕熱, 又有陽虛 所以, 治法中一定要謹遵 內經 謹查陰陽所在而調之, 細心辨證, 於以調理為治 例如調和肝脾, 調和氣血, 平調寒熱, 皆謂之調 2 治肝八法 的臨證啟示乙型肝炎潛伏期長, 發病隱襲, 病程長, 易反覆, 有部份患者容易轉變為肝硬化 或肝癌, 因而預後差, 頗受學者與臨床家的重視 我們在劉渡舟治肝八法的啟示下, 在辨證中選用劉老的治肝驗效方證, 常獲滿意療效 2.1 濕熱傷肝型, 以疏肝清熱 利濕解毒治之濕熱傷肝型在香港臨證中很常見, 劉渡舟常用自擬的柴胡解毒湯治之 本方證為口苦, 心煩, 胸脅滿悶或痛, 飲食不振, 惡陰葷腥, 神疲乏力, 小便黃赤而短, 舌苔白膩或微黃, 脈象弦細 根據辨證分析, 濕熱傷肝一證, 病因是濕熱, 病位在肝 由於濕熱鬱阻於脾胃, 熏蒸於肝膽, 導致肝膽有熱, 則口苦 心煩 ; 因肝氣鬱滯, 則胸脅滿悶, 甚則作痛 ; 若肝鬱不疏, 鬱阻脾胃, 引至胃氣呆滯, 則飲食不振 ; 濕熱交結脾胃, 故惡聞食臭, 食欲不振 ; 脾虛不運, 濕熱困脾, 則神疲乏力 ; 肝膽濕熱蘊結, 可見小便黃赤不利, 舌苔白膩或微黃 ; 劉渡舟教授常以疏肝清熱 利濕解毒為治則, 並自擬柴胡解毒湯治之 處方 : 柴胡 10g, 黃芩 10g, 茵陳 30g, 土茯苓 12g, 凰尾草 30g, 蚤休 6g, 甘草 6g 方中柴胡 黃芩疏肝清熱, 利濕解毒, 為方中君臣之藥 ; 茵陳清利濕熱, 退黃疸 ; 土茯苓清熱解毒, 利濕通絡 ; 鳳尾草清熱利濕, 涼血解毒 ; 蚤休清熱解毒, 涼血止痛, 以上諸藥為柴胡 黃芩等之佐藥 ; 甘草益氣護正, 瀉火解毒, 調和諸藥 經大量臨床實踐證明, 本方對急性肝炎, 或慢性肝炎活動期, 表現為轉氨酶持續升高, 而又具有上述證候者, 選用本方證多有驗效 我們於 2013 年 8 月治療一位 47 歲男性病人, 患者經西醫確診為 慢性乙型肝炎, 三年多來經西醫及中醫長期治療無顯效, 肝功能化驗陽性結果無改善, 經友人介紹轉我處就醫 初診 : 右脅脹滿作痛, 口苦心煩, 食慾不振, 疲倦無力, 尿黃赤不利, 舌苔黃膩, 脈弦細 辨證為濕熱傷肝型, 治以疏肝清熱 利濕解毒, 選用劉老經驗方 柴胡解毒湯 加減治之 處方 : 柴胡 12g, 黃芩 10g, 茵陳 15g, 土茯苓 15g, 田基黃 30g, 雞骨草 30g, 蚤休 6g, 黨參 10g, 茯苓 10g, 甘草 6g 連服 15 劑, 諸症明顯改善, 肝功能 GPT 降至正常, 但乙肝表面抗原 (HBsAg) 尚呈陽性 繼續以柴胡解毒湯為基本方, 去蚤休改白花蛇舌草 15g, 辨證加減調治半年餘, 諸症消失, 乙肝表面抗原 (HBsAg) 轉陰, 其病獲愈 我們在香港臨證中體會 : 乙肝一病, 香港地區以感受濕熱疫毒為主, 並可直入血分, 故祛邪治療重在清熱袪濕, 涼血解毒 在選藥時宜多用甘寒之品 因為 甘可養脾, 寒可清熱 常用藥有白花蛇舌草 蚤休 土茯苓 田基黃 雞骨草 銀花 蒲公英等 通常不宜大劑久用苦寒之品, 以免傷脾敗胃 若用大苦大寒或有毒 ( 蚤休有小毒 ) 之品, 則當慎用或中病即止 本方證因濕熱傷肝, 肝鬱氣滯, 肝病傳脾, 脾失健運, 濕熱又易困脾 因此, 調治之法應根據中醫 肝病傳脾 的理論, 緊緊把握肝鬱脾困這一對主要矛盾, 初期宜採用疏肝與清利濕熱相桔合, 繼之則脾困頗重, 只宜疏肝健脾 淡滲利濕相結合, 尤其是無黃疸型傅染性肝炎遷延日久者, 更要注意這一點 若應用
大劑量 清熱涼血解毒藥 袪邪, 勿忘健脾護中, 用藥時宜少佐健脾護中之品, 常可提高療效 2.2 濕熱發黃型, 以疏肝利膽 清熱利濕治之本方證的患者為一身面目悉黃, 膚色明亮而又有光澤, 身熱心煩, 口苦欲嘔, 惡聞葷腥 神疲乏力, 右脅疼痛, 不欲食, 小便黃澀不利, 大便難通不爽, 口渴腹脹, 舌苔黃膩, 脈弦滑, 屬濕熱鬱蒸之 陽黃 因本患者濕熱熏蒸肝膽, 氣機疏泄不利, 使膽汁外溢, 故一身面目悉黃 ; 又因肝鬱濕困, 粘膩重着, 故自覺乏力神疲 ; 肝鬱不暢則右脅疼痛 ; 濕熱俱盛, 纏綿膠結不解, 導致肝膽氣機不利, 進而影響脾胃, 故食欲不振 ; 肝膽濕熱蘊結, 尿赤黃不利 ; 濕熱內盛, 腑氣鬱滯而致大便難通不爽 ; 濕熱肝鬱不解, 故舌苔黃膩, 脈弦滑 因此, 劉渡舟教授在本方證中以疏肝利膽 清熱利濕為治則, 選用柴胡茵陳蒿湯治之 處方 : 柴胡 12g, 黃芩 9g, 茵陳蒿 30g, 梔子 10g, 大黃 9g 本方柴胡 黃芩疏肝利膽, 清肝解毒 ; 茵陳蒿清熱利濕退黃 ; 梔子清利濕熱, 瀉火除煩 ; 大黃清熱瀉下, 通便導滯, 又使濕熱從小便而去, 尿液如皂莢汁狀則愈 劉老認為 : 本方對急慢性肝炎, 若出現黃疸而屬濕熱者, 皆可用之 濕熱熏蒸 陽黃 在香港常見, 我們在長期臨證中應用柴胡茵陳蒿湯治之確有卓效 有一例經香港西醫確診為 急性黃疸型肝炎 的 42 歲女性患者, 住院治療 2 周後體溫恢復正常, 但黃疸無法消退 經友人邀托往醫院探診 ( 香港中醫無住院治療機制 ), 患者全身皮膚黃染, 色澤鮮黃如橘, 鞏膜黃疸, 右脅疼痛, 口苦身熱, 不欲食, 大便乾結, 舌苔黃膩, 脈弦滑 辨證為濕熱蘊結, 熏蒸肝膽之 陽黃, 治以疏肝解鬱利膽, 清熱利濕解毒 選用柴胡茵陳蒿湯加味治之 處方 : 茵陳蒿 30g, 柴胡 12g, 黃芩 10g, 梔子 10g, 大黃 9g, 郁金 12g, 香附 12g, 土茯苓 15g, 田基黃 30g, 雞骨草 30g 囑家人每日水煎一劑, 送入醫院病房給患者連服 6 劑, 黃疸明顯消退 再辨證加減每日水煎內服, 患者 14 日後治愈出院 柴胡茵陳蒿湯方證, 劉老指出, 除因濕熱熏蒸所致的急 慢性肝炎外, 對於亞急性肝壞死, 雖黃疸隱現黑色, 但見尿赤 苔膩 大便不爽 脈弦有力者, 亦可服用本方 若柴胡茵陳蒿湯久服引致大便泄瀉者, 可改用梔子柏皮湯代替 另外, 還可用茵陳蒿 60g, 煎湯代茶飲, 以協助清熱退黃之功效 2.3 濕熱傷陰型, 以滋陰清熱, 利濕退黃治之本方證為肝膽濕熱久滯, 患者黃疸不解, 導致肝膽濕熱陰虛, 故見濕熱黃疸而又挾熱傷陰血諸證 證見皮膚萎黃, 發熱而煩渴, 胸滿口燥, 頭部大汗, 小便難, 或見吐衄, 或牙齦浮腫, 舌質紅, 苔前淨而後膩, 脈弦而細數 我們在臨證中體會: 燥可以發黃, 因燥勝則乾, 熱盛則陰傷 若熱愈盛則陰愈傷, 陰愈傷則燥更甚, 故導致黃疸加重 由於濕熱內盛, 傷陰化燥, 至使皮膚萎黃與乾燥, 胸滿口燥而煩喘 ; 又因濕熱傷陰, 邪從燥化, 陰津不足, 水之上源涸竭, 故小便難 ; 熱邪傷陰, 動血於上, 故吐衄 牙齦浮腫 舌紅苔淨, 脈弦而細, 皆為熱傷陰血之證 劉渡舟教授對本方證常以滋陰清熱的治則, 用甘露飲加減治之 處方: 茵陳 20g, 黃芩 6g, 天冬 10g, 麥冬 10g, 白芍 10g, 生地 12g, 石斛 15g, 沙參 10g, 丹皮 10g, 枳殼 6g, 枇杷葉 6g 本方來自 和劑局方 之 甘露飲 加減, 是 足陽明少陰 之方藥, 為劉渡舟教授治療濕熱傷陰型肝炎常用之驗效方 由於煩熱多汗屬於虛, 故以二冬 生地 石斛 沙參滋陰清熱, 退虛熱之邪, 瀉而有補 ; 茵陳 黃芩清肝利膽, 利濕退黃 ; 丹皮 白芍清熱涼血, 柔肝止痛 ; 因患者火熱上行, 迫血妄行, 故又以枳殼 枇杷葉降火下行 我們於 2012 年 3 月治療一位 52 歲患慢性肝炎的男性病人, 初診右脅脹痛, 全身膚色暗黃如煙熏, 乾燥少澤, 口咽發乾, 齒齦衄血, 尿黃且短少, 舌絳少苔, 脈弦細數 辨證為濕熱傷津, 蘊蒸發黃 治以滋陰清熱 利濕退黃, 選用 甘露飲 加減治之 處方 : 茵陳蒿 30g, 黃芩 6g, 天冬 12g, 麥冬 12g, 生地 15g, 石斛 15g, 沙參 12g, 丹皮 10g, 白芍 12g, 枳殼 10g, 枇杷葉 6g, 甘草 5g 服此方 9 劑後, 諸症明顯改善, 尢以膚色黃染乾燥 口咽發乾及齒齦衄血消失 但右脅尚隱隱脹痛, 神疲乏力, 食慾不振, 小便黃而短, 舌絳少苔, 脈象弦細, 改用劉老自擬的柴胡解毒湯加減, 柴胡 10g, 黃芩 10g, 茵陳 15g, 土茯苓 12g, 田基黃 30g, 枳殼 10g, 丹皮 10g, 白芍 10g, 甘草 6g 連服 15 劑, 諸症消失, 肝功能正常 本案初診為濕熱壅盛挾陰虛之證, 因患者熱邪傷陰, 動血於上, 尢以出現黃疸兼挾陰虛, 臨床治療頗為棘手, 欲養陰則恐助其濕熱, 清利濕熱又恐劫傷其陰 甘露飲 加減既可清陽明而滋少陰, 有滋養陰津而不助濕, 清利濕熱而不傷陰的特點, 故本案例服之諸症明顯改善, 尢以膚色黃染乾燥 口咽發乾及齒齦衄血消失 再服劉老自擬的柴胡解毒湯加減, 使之疏肝清熱 利濕解毒, 諸症消失, 肝功能正常而愈 2.4 肝血瘀滯型, 治以疏通氣血 軟堅消痞 本方證為面色青黑不華, 右脅作痛如針刺, 尤以夜晚為甚, 或伴有腹脹, 體倦無力, 肝脾腫大, 舌質絳,
邊有瘀斑, 苔白, 脈弦而澀 因本證為氣病及血, 血脈瘀阻, 故肝區刺痛, 以晚間尤甚 ; 肝脾腫大, 脈弦而澀, 以及舌有瘀斑出現, 反映了肝血瘀滯之勢已成 劉渡舟教授稱之為肝血瘀滯, 治以疏通氣血 軟堅消痞, 方選 加味小柴胡湯 治之 本方即小柴胡湯去大棗 加鼈甲 牡蠣 紅花 茜草而成, 處方 : 柴胡 12g, 黃芩 12g, 黨參 9g, 炙甘草 6g, 半夏 9g, 生薑 9g, 鼈甲 15g, 牡蠣 15g, 紅花 9g, 茜草 9g 方中以小柴胡湯調達肝聸氣機, 和解表裏, 共解少陽之邪 ; 加鼈甲 牡蠣軟堅散結 ; 紅花 茜草活血袪瘀 劉老認為, 此方以 10 劑為一療程, 輕者兩個療程, 重者四個療程, 即可收到明顯效果, 臨床用於治療早期肝硬化也頗為理想 我們於 2015 年 6 月治療一例張姓 48 歲男性患者, 因經西醫診斷為慢性肝炎併早期肝硬化, 長期西藥治療無顯效而轉看中醫 患者初診面色青黑不華, 右脅刺痛, 神疲乏力, 食欲不振, 腹背可見蜘蛛痣與瘀斑, 舌質暗紫, 舌邊瘀斑, 脈弦細 此屬肝病日久不解, 氣病及血, 導致肝血瘀滯之證, 選用劉老驗效方 加味小柴胡湯 治之 根據劉老經驗, 本方劑應重用柴胡, 其用量若大於黨參 炙甘草一倍, 療效更明顯可靠 在劉老經驗的啟示下, 擬定處方 : 柴胡 18g, 枳殼 12g, 郁金 12g, 川芎 6g, 黃芩 6g, 黨參 9g, 法半夏 6g, 生薑 6g, 鼈甲 15g, 牡蠣 30g, 紅花 6g, 茜草 9g, 炙甘草 6g 患者連服 10 劑, 右脅疼痛改善, 只有輕微隱脹痛, 食欲及神倦明顯改善 再在原方基礎上辨證加減用藥, 連服 20 劑, 右脅痛消除, 面色青黑明顯消退, 容貌光潔, 判若兩人 繼續以 加味小柴胡湯 為基本方, 辨證加減用藥以作調理, 病情漸日好轉 2.5 寒濕發黃型, 治以溫補陽氣, 利濕退黃寒濕為陰邪, 若鬱滯中焦, 膽液被阻, 溢於肌膚, 呈晦暗色黃疸者, 稱 陰黃 陰黃之因, 或外受寒濕之傷, 或食生冷傷脾, 或醫者過用寒涼之藥而損傷脾胃 本證型的主證為黃疸晦暗, 虛腫, 便溏, 小便不利, 舌淡, 苔白, 脈沉遲等 因寒濕中阻於中焦, 肝膽氣機疏泄不利, 膽汁外溢而發生晦暗色黃疸 ; 虛腫, 便溏, 小便不利, 舌淡, 苔白, 脈沉遲等均屬一派寒濕之象, 為 陰黃 之候 劉渡舟教授在此寒濕陰黃之證, 常選用溫陽化濕退黃之治則 處方 : 茵陳 30g, 茯苓 15g, 澤瀉 10g, 白朮 15g, 桂枝 10g, 豬苓 10g, 製附子 10g, 乾姜 6g 本方是劉渡舟治療寒濕陰黃證之常用驗效方, 來自 金匱要略 的茵陳五苓散加味 劉渡舟教授指出 : 本方以茵陳蒿為主藥, 無論陽黃 陰黃, 皆可施用 方中主藥茵陳蒿清熱利濕退黃, 再加以五苓散溫陽化氣, 利濕消腫 ; 附子 乾姜溫補脾腎之陽氣 使全方達到 溫補陽氣, 利濕退黃 之效 劉老常應用本方治療慢性病毒性肝炎, 黃疸性肝炎, 寒濕內阻型肝硬化, 服之即效 在香港有一位確診為慢性肝炎的男性患者,38 歲, 經西醫治療一年餘, 肝功能化驗結果未能恢復正常, 黃疸指數與轉氨酶明顯增高 後轉香港廣華醫院中醫診所治療二個多月, 亦無顯效 再於 2014 年 3 月 20 日經友人介紹轉到本診所就醫 初診察其全身色黃晦暗, 鞏膜黃疸, 面部虛浮似腫, 食欲不振, 疲倦無力, 舌質淡苔白膩, 脈沉細, 辨為寒濕陰黃證 核查該患者前醫之中藥處方, 均為 清熱利濕退黃 之劑, 經治二月多無顯效 我們根據患者的脈證合參, 應用 溫陽化濕退黃 之治則, 辨證加減選用劉渡舟教授治療 寒濕陰黃 的驗效處方 : 茵陳 30g, 茯苓 15g, 澤瀉 10g, 白朮 15g, 桂枝 10g, 豬苓 10g, 製附子 10g( 先煎 久煎 ), 乾姜 6g, 柴胡 12g, 香附 9g, 黨參 10g, 麥芽 15g, 甘草 3g 本方除有溫脾腎之陽氣, 利濕退黃消疸之功效外, 尚吸取劉教授治療黃疸病的經驗總結 劉老強調 : 黃疸無論屬陰 屬陽, 總由肝氣疏泄不利, 膽汁外溢使然, 故無論何型黃疸, 均應疏肝助樞為要 因此, 本方加用柴胡 香附疏肝解鬱, 以增強療效 參照劉渡舟治肝經驗 : 初服要日進二劑, 連服六日後諸症好轉 再按原方隨證加減, 三周後諸症消失, 化驗檢查肝功能正常 我們在臨證中體會 : 乙型肝炎為病, 往往虛實錯雜, 每有正氣之虛 但因香港地區始終主要是濕熱疫毒為患, 所以即使需補虛助陽或補氣時, 亦不宜濕燥太過, 以免助熱傷陰 應根據病情, 注意多選用補而不燥之藥 ; 在滋陰補血時, 要注意不宜滋膩太過, 以免傷脾礙胃, 助生濕濁, 宜多選用補而不膩之品, 並需中病即止 中醫之根在祖國, 中藥之鄉在祖國 劉渡舟治肝八法及其選方用藥之經驗, 充份體現他結合肝病的特點, 立論明簡, 分析透徹, 獨具卓識, 用藥精當, 臨床應用常有桴鼓之妙, 堪稱辨證用藥之典範 北京中醫藥大學王慶國教授以劉老治療肝病的經驗為基礎, 並結合自己的臨床體會在香港傳授劉渡舟的治肝八法及其驗效方證, 對香港中醫業界 治肝 確有啟蒙作用 我們在香港經長期臨床實踐及進一步探研, 確有卓效, 值得推介 參考文獻 陳明 劉燕華 李方. 劉度舟驗案精選. 北京 : 學苑出版社, 2008:53-80.
王慶國. 劉渡舟教授乙肝證治經驗. 香港 : 香港註冊中醫學會學術講稿 ( 內部資料 ), 2010:1-6 ( 編委 : 蔡潤才審校 2016.0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