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高 雄 師 大 學 報 2013, 34, 43-55 從 聽 人 與 聽 障 之 文 化 差 異 論 臺 灣 手 語 之 語 言 變 化 現 象 鄭 國 成 1 摘 要 世 界 上 任 何 語 言, 無 論 有 聲 口 語 抑 或 無 聲 手 語, 皆 具 備 依 隨 人 類 社 會 之 生 成 發 展 死 亡 之 變 化 能 力 依 據 皮 爾 斯 符 號 功 能 三 分 法, 足 以 分 析 聽 人 與 聽 障 不 同 社 群 之 文 化 差 異 其 中 尤 以 認 知 異 同, 係 造 成 聽 障 與 聽 人 文 化 有 別 之 主 因 居 處 臺 灣, 無 論 是 聽 健 大 眾 有 聲 漢 語, 抑 或 聽 障 小 眾 無 聲 手 語, 皆 能 展 現 其 交 際 任 務 之 功 能 臺 灣 手 語 之 語 言 變 化, 亦 為 聽 障 者 歷 時 性 反 映 過 程 中 之 選 擇 臺 灣 手 語 文 化 形 式 之 選 擇, 固 雖 與 有 聲 漢 語 迥 異 ; 然 臺 灣 手 語 面 對 社 會 發 展 所 產 生 語 言 變 化 之 因 素, 則 與 漢 語 雷 同 使 用 手 語 雖 具 有 視 覺 空 間 性 之 優 勢, 然 聽 障 社 群 易 受 電 腦 視 窗 視 訊 視 窗 大 小 與 攝 影 位 置 固 定 制 約, 故 而 衍 生 網 路 用 語 推 移 變 遷 之 現 象 其 實, 逐 一 審 查 語 言 之 定 義 內 涵 功 能 與 作 用, 可 知 手 語 系 統 與 口 語 系 統 之 語 言 變 化 因 素, 差 異 雖 在 聲 音 之 有 無, 卻 足 以 造 成 不 同 文 化 關 鍵 詞 : 文 化 差 異 臺 灣 手 語 語 言 變 化 現 象 網 路 用 語 投 稿 日 期 :2013/03/19 接 受 日 期 :2013/06/30 1 國 立 台 中 科 技 大 學 應 用 中 文 系 兼 任 講 師
44 高 雄 師 大 學 報 第 三 十 四 期 The Phenomenon of Language Change in Taiwanese Sign Language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Cultural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Hearing and the Deaf Communities Kuo-cheng Cheng * Abstract Any language, spoken or signed, evolves with the birth, growth and death of the society where it is spoken. Peircean s three philosophical categories can be applied to the analysis of the cultural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hearing and the deaf communities, which bring about the cognitiv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these two communities. In Taiwan, the hearing majority and the deaf minority can communicate and socialize through spoken Chinese and sign language, respectively. Language change of Taiwanese sigh language reflects the choice of using sign language for the deaf. Although the cultural form of Taiwanese sign language differs from that of spoken Chinese, both are faced with similar factors which lead to language change. Sign language is visual-spatial, but cyber-speak among the deaf community has been evolving to adapt to the limited computer screen size and the fixed position of the webcam. Through close examination of the definition, content, function, and effect of language, this paper reveals that although the language difference between spoken language and sign language lies mainly in voice and the lack thereof, it is sufficient to bring about cultural differences in the hearing and deaf communities. Keywords: Cultural differences, Taiwanese sign language, the phenomenon of language change, cyberspeak. * Part-time Instructor, Department of Applied Chinese Language, National Taichu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從 聽 人 與 聽 障 之 文 化 差 異 論 臺 灣 手 語 之 語 言 變 化 現 象 45 壹 緒 論 肇 因 臺 灣 手 語 本 質 無 聲, 致 使 長 期 以 來 遭 受 各 界 蔑 視 為 非 語 言, 甚 至 貶 抑 為 社 團 活 動 影 視 娛 樂 之 流 本 文 欲 藉 學 術 論 證, 掃 除 錯 誤 見 解, 改 變 當 今 社 會 不 公 不 義 對 待 之 氛 圍, 確 立 臺 灣 手 語 之 學 術 界 地 位 譬 如 學 者 ( 鍾 榮 富,2006) 於 其 著 作 中 提 起 : 平 時 談 論 到 語 言 技 能, 多 數 人 會 想 到 聽 說 讀 寫 等 四 種 技 能, 其 中 聽 和 說 是 屬 於 天 生 的 語 言 能 力, 而 讀 和 寫 則 為 後 天 習 得 的 語 言 技 能 筆 者 頗 不 以 為 然, 蓋 聽 與 說 相 對 於 讀 與 寫, 是 屬 於 天 生 的 語 言 能 力 ; 然 對 聽 障 社 群 來 說, 即 便 後 天 努 力 習 得, 卻 仍 聽 不 清 說 不 明, 足 證 聽 障 者 面 臨 學 習 語 言 技 能 之 困 境, 並 無 天 生 的 語 言 能 力 一 九 六 年 代,Stokoe(1960) 提 出 手 語 是 獨 立 於 口 語 的 另 一 種 自 然 語 言, 發 現 手 語 具 有 自 然 語 言 結 構 之 特 色 本 文 從 聽 人 與 聽 障 之 文 化 差 異 研 究 印 證 : 臺 灣 無 聲 手 語 如 同 一 般 有 聲 語 言 能 依 存 社 會 發 展, 具 備 產 生 語 言 變 化 之 功 能, 亦 具 備 有 聲 語 言 之 語 言 特 徵, 由 此 可 證 二 者 皆 為 語 言, 差 異 唯 在 有 聲 與 無 聲 而 已 貳 從 皮 爾 斯 符 號 功 能 分 析 聽 人 與 聽 障 之 文 化 差 異 查 爾 斯 桑 德 斯 皮 爾 斯 (Charles Saunders Perice,1839-1914), 是 西 方 研 究 符 號 科 學 奠 基 人 之 一, 認 為 一 切 經 驗 與 思 想 都 是 符 號 活 動 他 依 據 語 境 提 出 : 符 號 功 能 三 分 法 : 圖 像 (icon) 標 誌 (index) 與 象 徵 (symbol) ( 張 錦 華 等 譯,2010) 因 為 符 號 以 及 符 號 系 統 是 根 植 於 社 會 原 則, 而 書 寫 與 語 言 符 號 系 統 亦 是 根 植 於 社 會 約 定 俗 成 之 規 則 筆 者 從 皮 爾 斯 符 號 功 能 三 分 法 角 度, 枚 舉 殷 商 文 化 甲 骨 文 字 ( 係 記 錄 有 聲 語 言 之 書 面 語 ) 與 臺 灣 手 語 並 列 為 例, 剖 析 聽 人 與 聽 障 之 文 化 差 異 茲 闡 論 於 下 : 一 皮 爾 斯 所 謂 圖 像 : 符 號 擁 有 客 體 的 某 種 特 性, 酷 似 所 指 涉 的 物 體 例 如 : 男 女 洗 手 間 門 上 的 菸 斗 和 高 跟 鞋 相 片 地 圖 和 擬 聲 語 亦 是 ( 張 錦 華 等 譯,2010) 意 指 符 號 與 所 指 涉 物 體 之 間, 具 有 類 似 關 係 ( 一 ) 就 殷 商 甲 骨 文 視 角 察 之 : 甲 骨 文 之 象 形 字, 用 子 肖 象 一 個 正 視 之 襁 褓 嬰 兒 ; 採 人 肖 象 一 個 側 視 之 人 形 ; 採 日 月 等 字 肖 象 自 然 界 太 陽 月 亮 之 物 形 ; 以 象 鳥 又 矢 取 析 休 冓 皿 等 字 肖 象 象 鳥 又 矢 取 析 休 冓 皿 等 物 形 ( 二 ) 就 臺 灣 自 然 手 語 視 角 察 之 : ( 趙 建 民 著, 褚 錫 雄 繪,2001 年 ) 3 亦 是 肖 象 自 然 界 3 本 文 以 下 手 語 圖 片 出 自 自 然 手 語 教 學, 不 再 逐 一 註 明
46 高 雄 師 大 學 報 第 三 十 四 期 太 陽 月 亮 貝 殼 牛 羊 等 形 體 二 皮 爾 斯 所 謂 標 誌 : 符 號 與 它 所 指 涉 的 事 物 間 有 直 接 的 關 聯 煙 是 火 的 指 標, 打 噴 嚏 是 感 冒 的 指 標 如 果 我 要 約 你 見 面, 我 告 訴 你 : 我 有 留 鬍 子, 而 且 會 在 胸 前 別 一 朵 黃 玫 瑰, 那 麼 我 的 鬍 子 和 黃 玫 瑰 就 成 了 我 的 指 標 ( 張 錦 華 等 譯,2010) 意 指 符 號 與 所 指 涉 物 體 之 間, 具 有 直 接 的 因 果 關 係 ( 一 ) 就 殷 商 甲 骨 文 視 角 察 之 : 甲 骨 文 老 从 老 人 拄 杖, 是 青 春 已 逝 之 指 標 ; 甲 骨 文 鼓 ( 鼓 ) 用 ( 用 ) 龠 ( 龠 ) 樂 ( 樂 ) 舞 ( 舞 ) 皆 是 音 樂 之 指 標 ( 二 ) 就 臺 灣 自 然 手 語 視 角 察 之 : ( 聖 誕 老 人 ) 是 聖 誕 節 之 指 標 ; ( 熱 ) 是 夏 天 之 指 標 ; ( 冷 ) 是 冬 天 之 指 標 ; ( 香 ) ( 臭 ) 皆 是 嗅 味 之 指 標 此 外, 輔 助 手 語 之 豐 富 表 情, 亦 是 聽 障 人 士 情 緒 態 度 之 指 標 三 皮 爾 斯 所 謂 象 徵 : 是 指 和 指 涉 的 物 體 的 關 係, 是 一 種 慣 例 規 定 或 規 則 一 般 而 言, 文 字 是 記 號, 紅 十 字 是 記 號, 數 字 也 是 記 號 ( 張 錦 華 等 譯,2010) 意 指 符 號 與 所 指 涉 物 體 之 間, 藉 助 於 普 遍 觀 念 的 相 聯 繫 法 則, 具 有 約 定 俗 成 關 係 ( 一 ) 就 任 何 漢 字 視 角 察 之 : 其 歷 經 千 年 形 成 之 成 語 諺 語 俚 語, 例 如 : 國 之 大 事, 在 祀 與 戎 書 中 自 有 黃 金 屋, 書 中 自 有 顏 如 玉 不 孝 有 三, 無 後 為 大 人 之 初, 性 本 善 等 等, 皆 為 中 華 民 族 人 文 化 成 之 記 號 ( 二 ) 就 臺 灣 自 然 手 語 視 角 察 之 : 其 歷 經 千 年 所 約 定 俗 成 之 無 聲 成 語 諺 語 俚 語, 例 如 : ( 眼 高 於 頂 ) ( 東 昇 西 落 ) 等 等, 亦 是 臺 灣 聾 人 文 化 之 記 號 臺 灣 自 然 手 語 之 歷 史 發 展, 固 由 日 本 統 治 時 代 建 立 聾 校 始 起, 迄 今 尚 未 超 過 百 年 然 臺 灣 瘖 啞 社 群 與 一 般 聽 健 者, 同 為 炎 黃 子 孫, 承 受 相 同 五 千 年 文 化 故 其 所 使 用 手 語 或 漢 語, 僅 是 表 達 文 化 之 工 具, 皆 能 承 傳 其 歷 經 千 年 之 成 語 諺 語 俚 語 文 化 根 據 上 述 分 析, 可 知 聽 人 與 聽 障 之 語 言 文 字, 其 形 式 結 構 差 異 雖 大, 仍 無 損 其 為 符 號 活 動 之 表 義 功 能
從 聽 人 與 聽 障 之 文 化 差 異 論 臺 灣 手 語 之 語 言 變 化 現 象 47 參 認 知 異 同 對 聽 障 與 聽 人 文 化 之 影 響 認 知 是 感 覺 輸 入 轉 換 簡 化 串 連 貯 存 重 現 使 用 的 一 切 過 程 ( 黃 慧 真 譯, 1994) 認 知 之 過 程 結 果 和 能 力, 執 行 既 久, 足 以 塑 成 文 化 因 為 一 個 語 言 的 結 構 可 以 從 音 韻 構 詞 句 法 等 方 面 來 描 述 和 分 析 就 語 言 的 音 韻 結 構 而 言, 某 些 音 韻 類 型 有 認 知 的 基 礎 另 一 方 面, 語 言 的 音 韻 特 點 也 可 能 在 文 化 的 塑 造 中 扮 演 重 要 的 角 色 ( 蘇 以 文 畢 永 峨,2009) 而 且 文 化 一 詞 的 意 義 有 很 多 種 不 同 的 說 法, 文 化 一 詞 代 表 的 是 人 類 生 活 的 方 式, 是 人 類 承 傳 的 行 為 模 式, 態 度 以 及 實 物 等 等 的 總 和 ( 黃 聲 雄 譯,1976) 據 上 逆 理 以 推 : 各 族 群 社 群 間 所 展 現 之 文 化 差 異, 頗 受 初 始 認 知 異 同 影 響 故 任 何 語 文 其 語 音 聲 韻 構 詞 句 法 語 法 語 義 等 嚴 密 系 統, 乃 眾 人 歷 經 時 空 雅 俗 變 遷 所 化 成 ; 然 其 化 成 若 有 差 異, 則 受 初 始 認 知 所 影 響 聽 障 與 聽 人 之 文 化 差 異, 真 正 關 鍵 在 於 : 彼 此 聽 覺 器 官 對 聲 音 之 認 知 不 同 因 為 人 類 所 有 的 器 官 對 我 們 來 說 都 很 重 要, 其 中 聽 覺 是 維 持 及 發 展 人 類 正 常 功 能 的 關 鍵, 舉 凡 語 言 的 學 習 及 獲 得, 潛 在 危 險 的 偵 測, 訊 息 與 知 識 的 接 收, 生 存 的 基 本 知 覺 等, 無 一 不 需 仰 賴 聽 覺 的 管 道 ( 林 寶 貴,2008) 然 而, 瘖 啞 社 群 聽 覺 管 道 阻 塞, 歧 出 另 番 風 貌 文 化 以 往 學 者 ( 朱 光 潛,1984) 指 出 聽 覺 之 差 異 : 聲 音 的 意 義 之 豐 富 與 貧 乏, 以 聽 官 的 接 受 能 力 而 定 聲 音 本 身 自 有 意 義, 可 以 從 語 言 的 腔 調 見 出 比 如 說, 在 戰 場 上 向 敵 人 挑 戰 說 來! 在 家 庭 裡 呼 喚 親 愛 底 ( 的 ) 4 人 也 說 來! 這 來 字 是 一 樣, 習 慣 底 意 義 也 是 一 樣, 因 為 說 時 聲 音 腔 調 不 同, 意 義 就 大 不 一 致 一 般 健 康 人 都 可 以 聽 出 這 兩 種 來 的 聲 音 所 決 定 底 特 殊 意 義 但 是 患 耳 啞 病 ( 耳 聾 ) 5 底 人 卻 不 能 分 辨 他 們 只 能 感 受 來 字 的 聲 浪, 而 不 能 分 別 兩 種 來! 聲 的 質 調 的 不 同 一 切 聲 音 對 於 他 們 都 是 啞 底 他 們 聽 到 你 說 來, 不 能 明 白 你 是 挑 戰 還 是 求 歡 對 於 這 種 人, 聲 音 絕 對 不 能 決 定 意 義 上 述 實 為 常 人 模 擬 瞎 子 摸 象 之 說, 一 因 作 者 毫 無 耳 啞 病 炙 膚 切 身 經 驗 ; 二 因 人 我 交 際, 必 有 語 境 存 在, 可 以 協 助 認 知 故 患 耳 啞 病 者 不 會 認 知 不 出 : 聽 到 你 說 來, 不 能 明 白 你 是 挑 戰 還 是 求 歡? 背 景 意 涵 須 知 : 語 言 是 一 個 符 號 系 統 只 有 用 來 表 達 或 交 流 思 想 的 時 候, 聲 音 才 成 為 語 言 否 則, 聲 音 僅 僅 是 聲 音 而 已 要 交 流 思 想, 聲 音 就 必 須 成 為 約 定 俗 成 的 規 則 系 統 的 一 部 分, 必 須 成 為 符 號 系 統 的 一 部 分 符 號 是 形 式 和 概 念 的 結 合 表 示 意 義 的 形 式, 索 緒 爾 (Saussure) 6 稱 為 施 指 (signifier); 被 表 示 的 概 念 叫 做 所 指 (signified) ( 張 景 智 譯,1996) 聲 音 所 組 織 精 密 之 語 言 系 統, 固 屬 符 號, 足 以 精 確 反 映 思 維 認 識 世 界 傳 情 達 意 承 載 文 化 等 功 能 然 無 聲 手 語 亦 是 組 織 精 密 之 語 言 系 統, 具 備 符 號 結 構 之 功 能 : 符 號 學 是 結 構 主 義 的 一 種 形 式, 它 所 強 調 的 是 : 唯 有 在 我 們 所 屬 的 文 化 裡, 透 過 其 概 念 與 語 言 的 結 構, 我 們 才 能 認 識 世 界 結 構 主 義 者 的 任 務 則 是 發 掘 概 念 的 結 構, 不 同 的 文 化 是 透 過 不 同 的 概 念 結 構, 才 能 組 成 他 們 對 世 界 的 認 識 和 了 解 ( 張 錦 華 等 譯,2010) 據 上 可 知 : 凡 能 透 過 概 念 結 構 以 傳 情 達 意 認 識 世 界 者, 無 論 有 聲 抑 或 無 聲, 皆 屬 能 指 (signifier) 與 4 5 6 為 符 讀 者 閱 讀 習 慣, 此 括 號 內 文 字 ( 的 ) 為 筆 者 所 加 以 下 底 字 不 再 提 醒 為 符 讀 者 閱 讀 習 慣, 此 括 號 內 文 字 ( 耳 聾 ) 為 筆 者 所 加 以 下 耳 啞 病 不 再 提 醒 原 著 無 此 括 號 內 文 字 (Saussure), 係 筆 者 所 加
48 高 雄 師 大 學 報 第 三 十 四 期 所 指 相 結 合 之 符 號 然 當 今 世 界 文 化 之 架 構, 向 以 聽 健 大 眾 之 有 聲 語 言 為 主 流, 聽 障 小 眾 之 無 聲 語 言 為 伏 流 導 致 聽 健 大 眾 習 以 自 身 文 化 為 常, 凡 事 以 己 度 彼, 故 難 理 解 聽 障 小 眾 之 認 知 與 文 化 有 何 牽 連? 其 實, 聲 音 認 知 影 響 聽 障 與 聽 人 之 文 化 甚 鉅, 以 下 列 舉 日 常 生 活 數 例, 以 供 憑 證 : 一 以 身 體 器 官 為 例 : 對 於 他 人 之 耳 鳴 與 腹 鳴, 聽 人 認 知 耳 鳴 無 聲 7, 腹 鳴 有 聲 ; 然 聽 障 則 認 知 耳 鳴 有 聲 8, 腹 鳴 無 聲 故 用 餐 時 刻, 聽 人 可 聞 聲 知 誰 飢 餓 ; 聽 障 則 否 二 以 音 響 高 低 為 例 : 聽 人 認 知 哨 音 尖 銳, 比 鼓 聲 刺 耳 ; 然 聽 障 則 認 知 哨 音 耗 弱, 鼓 聲 震 響 故 聽 障 者 對 運 動 裁 判 交 通 警 察 之 吹 哨, 以 及 藝 術 性 之 口 技 音 樂, 無 從 反 應 ; 聽 人 則 反 之 三 以 國 語 發 音 為 例 : 聽 人 於 牙 牙 學 語 時 期, 因 能 辨 析 三 十 七 個 注 音 符 號, 基 於 耳 聽 口 出 管 道 無 礙 之 效, 是 以 習 得 字 正 腔 圓 之 文 化 ; 然 聽 障 則 因 難 辨 析 ㄐ ㄑ ㄒ ㄓ ㄔ ㄕ ㄗ ㄘ ㄙ ㄢ ㄤ ㄝ ㄟ ㄣ ㄥ ㄛ ㄜ ㄡ 等 細 微 區 別, 認 知 受 阻, 是 故 形 成 口 齒 不 清 之 文 化 四 以 吸 收 知 識 為 例 : 就 自 然 現 象 而 言, 聽 人 皆 知 太 陽 運 行 花 開 花 落 無 聲 ; 然 聽 障 則 誤 以 為 有 聲, 故 而 發 生 下 列 故 事 : 啟 聰 學 校 自 然 科 教 師, 於 課 堂 解 釋 聲 音 來 自 物 體 運 動 時, 某 學 生 根 據 老 師 解 說 提 問 : 老 師, 太 陽 東 升 西 落, 是 什 麼 聲 音? 花 開 花 落, 是 什 麼 聲 音? 9 然 此 故 事 不 會 發 生 於 聽 健 學 生 身 上 五 以 禮 儀 規 範 為 例 : 聽 人 習 以 耳 聽 認 知 為 主, 言 行 舉 止 予 人 規 矩 之 感 ; 然 聽 障 慣 以 目 視 認 知 為 主, 言 行 舉 止 易 予 人 浮 躁 之 感 譬 如 : 聽 障 者 用 餐, 碗 筷 碰 撞 發 出 聲 音 而 不 自 知 ; 走 路 時, 鞋 子 拖 地 產 生 聲 音 也 難 自 覺 ; 談 話 時, 習 慣 性 高 聲 闊 論 ; 進 升 降 梯 時, 難 以 察 覺 人 數 超 重 蜂 鳴 警 報 而 入 內 此 皆 不 合 社 會 禮 儀 規 範, 故 易 招 惹 側 目 誹 議, 然 事 實 上 並 非 蓄 意 為 之 聽 人 則 鮮 少 發 生 上 述 情 節 六 以 跨 越 平 交 道 為 例 : 因 認 知 聲 音 程 度 不 同, 故 聽 人 養 成 行 為 依 序 是 停 聽 看 ; 然 聽 障 習 慣 模 式 則 為 停 看 聽 綜 上 所 述, 足 證 耳 聰 者 與 耳 障 者 之 認 知 差 異, 影 響 其 後 人 文 化 成 行 為 模 式 甚 鉅 肆 臺 灣 手 語 語 言 變 化 之 反 映 過 程 中 的 選 擇 學 者 金 開 誠 (2001) 提 出 反 映 過 程 中 的 選 擇 重 要 概 念 : 人 在 長 期 的 生 活 實 踐 中, 從 客 觀 世 界 獲 得 無 數 的 訊 息, 形 成 無 數 的 反 應 在 這 過 程 中, 選 擇 已 時 時 在 起 作 用, 這 種 作 用 是 通 過 注 意 來 實 現 的, 由 于 心 理 活 動 對 一 定 對 象 的 指 向 和 集 中, 這 些 少 數 對 象 就 被 清 晰 地 認 識 出 來 ; 而 在 同 時 作 用 著 其 它 對 象, 就 沒 有 意 識 到 或 意 識 得 比 較 模 糊 了 人 在 清 醒 的 時 候, 每 一 瞬 間 總 是 注 意 著 某 種 事 物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可 以 觀 察 到, 人 的 心 理 活 動 常 常 指 向 和 集 中 于 對 他 最 有 意 義 的 事 物 因 此, 注 意 也 受 人 的 個 性 特 徵 的 制 約 不 同 的 人 可 能 有 不 同 的 興 趣 信 念 世 界 觀 等, 因 而 他 們 的 心 理 活 動 會 有 不 同 的 方 向 和 不 同 的 內 容, 所 注 意 的 事 物 也 就 會 有 所 不 同 這 是 講 反 映 過 程 中 的 選 擇 反 映 過 程 中 的 選 擇, 主 要 在 於 因 為 有 意 義, 語 言 才 有 用 ; 語 言 的 了 解 需 要 許 多 心 理 歷 程 7 8 9 指 非 外 界 入 耳 之 聲 指 自 我 感 覺 聽 到 聲 音 此 教 學 經 驗 故 事, 感 謝 國 立 台 中 啟 聰 學 校 已 故 資 深 教 師 馬 原 原 提 供
從 聽 人 與 聽 障 之 文 化 差 異 論 臺 灣 手 語 之 語 言 變 化 現 象 49 的 通 力 合 作 ( 洪 蘭 譯,2002) 臺 灣 手 語 之 發 展 過 程, 何 嘗 不 是 語 言 的 變 化 是 指 語 言 在 時 間 的 過 程 中, 亦 即 在 歷 史 的 演 進 中, 所 產 生 的 變 化 ( 謝 國 平,2009) 此 亦 為 聽 障 者 歷 時 性 之 反 映 過 程 中 的 選 擇 因 為 就 某 一 個 特 定 社 會 的 發 展 來 說, 其 主 要 的 表 現 形 式 就 是 分 化 或 統 一, 語 言 依 存 於 社 會, 自 然 也 會 隨 之 分 化 或 統 一 ( 徐 通 鏘,2008) 故 任 何 語 言, 皆 為 反 映 過 程 中 的 選 擇 其 實, 居 處 臺 灣, 無 論 是 聽 健 大 眾 之 有 聲 語 言, 抑 或 聽 障 小 眾 之 無 聲 手 語, 皆 能 透 過 交 際 功 能 展 現 反 映 過 程 中 的 選 擇 聽 障 小 眾 之 認 知, 雖 受 聽 力 蒙 蔽 影 響, 故 與 聽 人 塑 成 之 文 化 有 異 ; 然 其 手 語 系 統 之 詞 彙 句 法 語 法 語 意 等 結 構, 則 與 一 般 大 眾 有 聲 語 言 之 語 言 特 徵 綜 合 起 來 大 致 不 會 超 過 以 下 十 六 種 ( 一 ) 聲 音 聽 覺 得 傳 訊 管 道 (Vocal - auditory channel) ( 二 ) 廣 播 方 式 的 傳 訊 與 定 向 的 接 收 (Broadcast transmission and directional reception) ( 三 ) 迅 速 消 失 的 訊 號 (Rapid fading signals) ( 四 ) 可 交 替 性 (Interchangeability) ( 五 ) 完 全 的 回 輸 (Total feedback) ( 六 ) 功 能 專 門 化 (Specialization) ( 七 ) 具 有 語 意 (Semanticity) ( 八 ) 任 意 性 (Arbitrariness) ( 九 ) 分 立 性 (Discreteness) ( 十 ) 超 越 時 空 性 (Displacement) ( 十 一 ) 創 新 性 (Creativity or productivity) ( 十 二 ) 傳 統 性 (Traditional or cultural transmission) ( 十 三 ) 型 式 的 二 元 性 (Duality of Patterning) ( 十 四 ) 為 不 實 之 言 的 能 力 (Prevarication) ( 十 五 ) 反 顧 的 特 性 (Reflexiveness) ( 十 六 ) 可 學 習 性 (Learnability) ( 謝 國 平,2009) 大 同 小 異, 率 皆 利 用 反 映 的 成 果 而 形 成 某 種 特 定 的 認 識 或 作 出 某 種 特 定 的 創 造 ( 金 開 誠,2001) 臺 灣 手 語 文 化 形 式 之 選 擇, 固 雖 與 有 聲 漢 語 迥 異, 然 臺 灣 手 語 面 對 社 會 發 展 所 產 生 語 言 變 化 因 素, 則 與 漢 語 雷 同 須 知 : 世 間 萬 物 都 處 在 不 斷 的 發 展 變 化 之 中, 一 成 不 變 的 東 西 是 沒 有 的, 語 言 也 不 例 外 ( 沈 陽,2007) 一 般 口 語 之 語 言 變 化 因 素, 可 析 語 音 變 化 詞 彙 變 化 語 法 變 化 三 項 然 臺 灣 手 語 語 音 變 化 存 在 於 位 置 動 作 手 型 掌 向 之 系 統 中, 謂 之 手 語 音 韻 系 統, 亦 有 其 變 化 發 展, 由 於 此 項 領 域 牽 扯 甚 廣, 須 於 另 文 討 論 故 本 文 僅 就 詞 彙 變 化 與 語 法 變 化 兩 項 說 解 見 下 : 一 詞 彙 變 化 : 詞 彙 之 變 化 方 式 有 二, 一 為 最 顯 著 的 是 新 詞 項, 有 很 多 事 物 是 以 前 未 有 的, 增 加 新 詞 乃 表 示 自 然 的 發 展, 例 如 電 視 雷 射 太 空 梭 等 詞 借 字 或 翻 譯 也 是 新 詞 項 增 加 的 一 種 方 式 ( 謝 國 平,2009) 二 為 語 詞 因 為 使 用 少 而 消 失 不 用 ( 謝 國 平,2009) ( 一 ) 增 加 新 詞 : 即 依 隨 社 會 發 展 而 增 加 之 新 詞 項 因 為 詞 彙 是 最 可 以 反 應 社 會 發 展 變 化 的 語 言 要 素, 社 會 隨 時 在 變, 詞 彙 就 隨 時 反 應 ( 盧 國 屏,2009) 手 語 手 勢 的 增 加, 就 如 同 口 語 的 字 詞 擴 增 一 樣 新 的 觀 念 需 要 獨 特 的 方 法 來 指 出 他 們 ( 邢 敏 華 譯,2004) 例 如 下 列 臺 灣 手 語 詞 彙, 係 依 隨 社 會 進 步 發 展 而 增 加 之 新 詞 項 1 : 臉 書
50 高 雄 師 大 學 報 第 三 十 四 期 2 : 捷 運 3 : 高 鐵 4 : 電 纜 車 5 : 電 腦 視 窗 6 : 暨 南 大 學 ( 二 ) 詞 語 消 失 : 即 依 隨 社 會 發 展 情 況 而 逐 漸 消 失 之 詞 項 因 為 在 新 詞 大 量 產 生 的 同 時, 一 些 舊 詞 也 已 經 退 出 社 會 的 交 際 活 動 ( 沈 陽,2007) 下 列 臺 灣 手 語 詞 彙 已 逐 漸 少 人 使 用 : 1 : 軟 片 2 : 錄 音 帶 3 : 原 住 民
從 聽 人 與 聽 障 之 文 化 差 異 論 臺 灣 手 語 之 語 言 變 化 現 象 51 4 : 殘 障 因 科 技 進 步, 記 憶 卡 式 照 相 機 興 起, 軟 片 錄 音 帶 物 品 已 罕 見, 故 手 語 亦 隨 之 逐 漸 消 匿 ; 現 實 生 活 中, 紋 面 刺 青 之 原 住 民 已 罕 見, 且 此 手 語 有 野 蠻 之 不 雅 引 申 義, 多 改 為 原 住 民 文 字 手 語 取 代 ; 殘 障 手 語 因 本 義 為 斷 手, 對 殘 障 人 士 缺 乏 尊 重, 多 改 為 身 體 加 障 礙 自 然 手 語 取 代 二 語 法 變 化 : 謝 國 平 (2009) 研 究 : 語 法 一 般 說 來 比 較 保 守, 但 是 時 間 經 歷 久 遠 還 是 會 產 生 變 化 的 學 者 趙 毅 衡 (1990) 亦 指 出 : 歷 時 性, 就 是 一 個 系 統 發 展 的 歷 史 性 變 化 情 況 ( 過 去 - 現 在 - 將 來 ); 而 共 時 性, 就 是 在 某 一 特 定 時 刻 該 系 統 內 部 各 因 素 之 間 的 關 係 既 然 它 們 共 存 於 一 個 系 統 之 中, 那 麼 它 們 的 歷 史 演 變 情 況 就 暫 居 次 要 地 位 ; 重 要 的 是 各 因 素 共 時 併 存 而 行 成 的 系 統 關 係 臺 灣 手 語 係 從 古 迄 今 集 體 創 制 之 手 勢 語 言 符 號 系 統, 早 已 精 密 成 熟, 其 語 法 之 變 化 可 依 隨 人 類 社 會 之 生 成 發 展 死 亡 而 變 化 以 下 根 據 構 詞 法 的 變 化 以 及 造 句 法 的 變 化 ( 謝 國 平,2009) 區 分 : ( 一 ) 構 詞 法 變 化 : 長 久 以 來, 臺 灣 自 然 手 語 本 無 量 詞 連 詞 語 尾 詞 等 構 詞 法 然 在 實 際 生 活 中, 聽 障 小 眾 不 能 離 聽 健 群 體 而 索 居, 兩 造 之 間 在 人 與 人 接 觸 時, 如 果 雙 方 使 用 不 同 的 語 言, 那 麼, 免 不 了 也 會 發 生 語 言 的 接 觸 兩 種 語 言 都 會 受 對 方 的 影 響 ( 謝 國 平,2009) 故 聽 障 小 眾 易 受 漢 語 影 響 而 增 加 無 聲 構 詞, 以 利 溝 通 然 而, 有 些 構 詞 過 於 抽 象, 實 難 創 制 自 然 手 語, 故 由 文 法 手 語 承 擔 其 構 詞 法 之 變 化 1 量 詞 : 臺 灣 自 然 手 語 原 本 與 殷 商 甲 骨 文 語 法 雷 同, 本 無 量 詞 之 構 詞 受 漢 語 影 響 而 增 加 文 法 手 語 : 個 隻 匹 斗 本 把 頭 尾 等 量 詞 2 連 詞 : 自 然 手 語 原 無 連 詞 之 構 詞 受 漢 語 影 響 而 增 加 文 法 手 語 : 而 且 則 以 等 連 詞 3 語 尾 詞 : 自 然 手 語 原 無 語 尾 詞 之 構 詞 文 法 手 語 受 漢 語 影 響, 增 加 感 嘆 語 尾 詞 : 了 啊 嗎 啦 呀 ; 名 詞 語 尾 詞 : 化 ( 電 腦 化 自 動 化 ); 動 詞 語 尾 詞 : 度 ( 相 似 度 知 名 度 ) 10 ( 二 ) 造 句 法 變 化 : 句 法 變 化 可 由 詞 序 顯 現 臺 灣 往 年 經 濟 落 後, 在 交 通 不 便 資 訊 困 難 情 況 下, 自 然 手 語 詞 序 變 化 不 大 自 然 手 語 詞 序 結 構 原 以 客 體 / 主 體 / 動 詞 (OSV) 為 基 本 型 式 然 近 年 政 經 改 觀, 科 技 發 達, 聽 障 與 聽 人 交 往 熱 絡, 復 因 過 去 很 多 特 教 人 員 或 老 師 以 為, 只 要 用 手 語 按 華 語 的 詞 序 逐 字 打 出, 既 可 以 讓 聽 障 學 生 學 會 華 語 的 使 用, 也 便 於 聽 人 學 習 手 語 這 種 按 照 華 語 語 法 所 發 展 而 來 的 手 語 稱 之 為 文 法 手 語, 有 別 於 聽 障 朋 友 日 常 生 活 所 使 用 的 自 然 手 語 文 法 手 語 的 立 意 雖 然 很 好, 但 卻 忽 略 了 語 言 背 後 文 化 與 認 知 基 礎 ( 張 榮 興,2010) 當 時 10 量 詞 連 詞 語 尾 詞 之 文 法 手 語, 僅 舉 隻 為 例, 不 逐 一 繪 製
52 高 雄 師 大 學 報 第 三 十 四 期 教 育 界 為 達 聾 生 能 讀 寫 目 的, 強 勢 發 展 文 法 手 語, 聽 障 學 生 不 得 不 接 受 漢 語 主 體 / 動 詞 / 客 體 (SVO) 序 列 性 的 句 法 然 而, 文 法 手 語 是 混 合 視 覺 空 間 特 性 與 聽 覺 系 列 特 性 之 人 工 手 語, 詞 序 與 單 純 視 覺 空 間 特 性 之 自 然 手 語 有 異 雖 然 有 異, 莫 不 強 調 手 語 同 時 性 與 空 間 性 之 特 色 例 如 自 然 手 語 詞 序 結 構 原 以 客 體 / 主 體 / 動 詞 (OSV) 型 式 為 主 : 1 桌 子 / 杯 子 / 放 2 雞 / 蛇 / 咬 3 蘋 果 / 我 / 吃 4 現 在 / 棒 球 / 練 習 / 要 然 聽 障 小 眾 長 期 受 聽 健 大 眾 之 主 體 / 動 詞 / 客 體 (SVO) 漢 語 詞 序 型 式 影 響, 致 使 文 法 手 語 呈 現 下 列 情 況 : 1 杯 子 / 放 / 桌 上 2 蛇 / 咬 / 雞 3 我 / 吃 / 蘋 果 4 我 們 / 現 在 / 要 / 練 習 / 棒 球 值 得 注 意 則 是 : 上 述 主 體 / 動 詞 / 客 體 (SVO) 句 法 型 式 僅 止 於 文 法 手 語 自 然 手 語 並 不 採 用 漢 語 貓 / 捉 / 老 鼠 他 / 家 / 死 了 / 一 頭 / 豬 之 語 序 此 外, 現 實 情 況 是 : 因 自 然 手 語 具 有 涉 及 空 間 性 描 述 之 優 勢, 已 能 接 受 主 體 / 客 體 / 動 詞 (SOV) 型 式, 即 客 體 與 主 體 互 置, 例 如 : 貓 / 老 鼠 / 捉 杯 子 / 桌 子 / 放 等 總 之 : 動 詞 後 置 型 式, 不 容 改 動 關 鍵 在 於 : 自 然 手 語 在 人 稱 的 表 達 方 位 的 區 分 及 動 詞 的 施 受 語 區 分, 都 善 用 空 間 性, 透 過 空 間 性 的 使 用, 自 然 手 語 可 同 時 呈 現 句 子 的 事 件 或 參 與 者, 使 接 收 者 可 以 透 過 視 覺 訊 息 直 接 發 現 動 作 的 施 事 受 事 和 方 位 的 關 係 ( 劉 秀 丹 曾 進 興,2007) 伍 自 然 手 語 因 網 路 用 語 衍 生 變 異 之 現 象 依 據 前 節 內 容, 可 知 任 何 有 意 義 之 語 言, 莫 不 是 反 映 過 程 中 之 選 擇 瘖 啞 社 群 所 使 用 手 語 之 有 意 義 詞 彙, 其 於 言 語 衍 生 變 異 之 際, 亦 須 經 過 選 擇 詞 匯 ( 彙 ) 11 的 變 異 往 往 和 社 會 因 素 有 關 ( 陳 松 岑,1999) 足 證 臺 灣 手 語 類 同 一 般 口 語, 具 備 依 隨 人 類 社 會 之 生 成 發 展 死 亡 之 變 化 能 力 尤 以 面 臨 強 勢 傳 媒, 在 各 種 語 言 的 發 展 中, 一 個 十 分 顯 著 的 規 律, 是 強 勢 壓 倒 弱 勢 所 謂 強 勢, 包 括 政 治 強 勢 文 化 強 勢 經 濟 強 勢, 以 至 多 種 複 雜 因 素 組 成 的 強 勢 在 通 訊 發 達 的 今 天, 強 勢 一 詞 也 適 用 於 傳 媒 : 傳 播 力 量 越 大, 侵 佔 的 耳 朵 和 眼 睛 越 多, 就 越 能 處 於 強 勢 ( 黃 國 彬,2001) 臺 灣 手 語 亦 能 展 現 語 言 變 化 之 能 力 吾 輩 不 容 忽 略 電 腦 視 窗 視 訊 強 勢 興 起 之 因 素, 固 然 便 利 聽 障 社 群 操 作 手 語 拓 展 社 交 視 野, 然 而 手 語 復 受 視 窗 大 小 與 攝 影 位 置 固 定 之 制 約, 故 手 勢 範 圍 有 限, 多 以 頭 部 方 域 為 主 自 然 手 語 之 推 移 變 遷 現 象, 莫 不 由 此 而 生 : 11 為 符 讀 者 閱 讀 習 慣, 此 括 號 內 文 字 ( 彙 ) 為 筆 者 所 加
從 聽 人 與 聽 障 之 文 化 差 異 論 臺 灣 手 語 之 語 言 變 化 現 象 53 一 受 視 窗 視 訊 影 響 : 約 莫 二 十 多 年 前, 臺 灣 手 語 尚 有 南 北 派 之 分, 各 為 己 謀, 互 爭 正 統, 因 此 出 現 狀 況 : 根 據 手 語 發 展 的 合 理 推 斷, 臺 灣 南 北 手 語 的 差 異, 以 人 為 及 地 域 所 造 成 的 最 有 可 能 在 人 為 方 面, 因 手 語 的 原 始 導 入 者 本 身 對 手 語 的 詮 釋 與 素 養 不 一 定 一 致, 手 語 若 由 不 同 的 人 來 導 入, 自 然 會 出 現 不 同 的 結 果 ; 至 於 地 域 問 題, 更 是 造 成 臺 灣 南 北 手 語 隔 閡 的 主 因, 當 時 的 交 通 不 便, 南 北 聾 友 鮮 少 往 來, 在 各 自 隔 絕 的 環 境 中, 手 語 自 然 就 發 展 出 互 異 的 面 貌 來 ( 趙 玉 平,2004) 如 今 臺 灣 交 通 便 捷 網 路 發 達, 由 於 視 窗 視 訊 能 立 即 顯 現 影 像, 南 北 聾 友 互 動 頻 繁, 臺 灣 瘖 啞 社 群 隨 時 能 以 手 語 與 世 界 角 落 之 人 交 誼, 無 形 中 打 破 地 域 界 線, 迅 速 擴 大 了 解 各 地 各 類 不 同 手 語 系 統 長 此 以 降, 手 語 不 免 產 生 文 化 交 融 現 象, 消 彌 原 先 各 行 其 是 之 紛 爭 諸 如 : ( 一 ) : 方 便 與 ( 懶 惰 ) ( 棒 ) 互 用 ( 二 ) : 葉 子 與 ( 葉 子 ) 互 用 ( 三 ) : 生 氣 與 ( 生 氣 ) 互 用 ( 四 ) : 結 婚 與 ( 結 婚 ) 互 用 ( 五 ) : 謝 謝 與 ( 謝 謝 ) 互 用 二 受 視 窗 大 小 與 攝 影 位 置 固 定 影 響 : 受 攝 影 器 材 囿 限, 故 攝 影 範 圍 以 頭 部 方 域 為 主, 致 使 部 份 手 語 產 生 移 向 頭 部 位 置 之 變 異 現 象 諸 如 : ( 一 ) : 洗 澡 由 ( 洗 臉 ) 位 置 取 代
54 高 雄 師 大 學 報 第 三 十 四 期 ( 二 ) : 會 由 ( 會 ) 位 置 取 代 ( 三 ) : 不 會 由 ( 不 會 ) 位 置 取 代 綜 上 所 述, 肇 因 聽 障 者 是 視 覺 動 物, 自 然 手 語 雖 具 有 視 覺 空 間 性 優 勢, 能 直 接 對 應 真 實 之 物 理 世 界, 但 某 些 程 度 亦 反 受 真 實 物 理 世 界 所 制 約 陸 結 論 人 處 世 間, 主 客 交 接, 若 無 語 言, 則 難 竟 功 綜 觀 本 文 脈 絡, 旨 從 聽 人 與 聽 障 之 文 化 差 異 呈 現 臺 灣 手 語 之 語 言 變 化 現 象, 藉 以 證 明 臺 灣 瘖 啞 社 群 所 使 用 之 自 然 手 語 或 文 字 手 語 系 統, 率 皆 具 備 一 般 口 語 依 隨 人 類 社 會 之 生 成 發 展 死 亡 之 變 化 能 力 尤 以 面 臨 強 勢 傳 媒 科 技 進 化, 亦 能 展 現 語 言 變 異 之 能 力 不 同 的 訊 息 號 ( 口 語 的 手 勢 的 書 寫 的 ), 都 是 為 了 使 思 想 與 感 覺 表 達 出 來 讓 人 知 道 ( 洪 蘭 譯,2002) 任 何 語 言 系 統, 皆 是 應 運 人 類 交 際 需 要 而 產 生, 須 經 過 社 會 全 體 長 期 恆 遠 之 創 制 學 習, 須 達 成 共 識, 且 用 以 服 務 於 社 會, 久 之 成 為 文 化 資 產 臺 灣 自 然 手 語 跟 華 語 閩 南 語 客 語 或 其 他 南 島 等 口 語 一 樣, 都 有 自 己 獨 立 的 語 言 系 統, 都 是 臺 灣 珍 貴 的 文 化 資 產 ( 張 榮 興,2010) 綜 上 可 知 : 任 何 語 言 系 統, 絕 非 天 授 神 賦 天 生 自 然 而 有 之, 故 須 覺 醒 : 自 然 手 語 此 學 術 名 詞, 應 予 正 名 為 社 會 手 語, 以 求 名 符 其 實 其 實, 逐 一 審 查 語 言 之 定 義 內 涵 功 能 與 作 用, 由 於 聽 人 與 聽 障 認 知 有 別, 故 可 知 手 語 系 統 與 口 語 系 統 之 語 言 變 化 因 素, 差 異 雖 在 聲 音 之 有 無, 卻 足 以 造 成 不 同 文 化 參 考 文 獻 朱 光 潛 (1984) 詩 論 新 編 臺 北 市, 洪 範 書 局 沈 陽 (2007) 語 言 學 常 識 十 五 講 北 京, 北 京 大 學 出 版 社 邢 敏 華 ( 譯 )(2004) J. D. Schein, & D. A. Stewat 著 動 作 中 的 語 言 - 探 究 手 語 的 本 質 臺 北 市, 心 理 出 版 社 林 寶 貴 (2008) 聽 覺 障 礙 教 育 與 復 健 臺 北 市, 五 南 書 局 金 開 誠 (2001) 文 藝 心 理 學 概 論 北 京, 北 京 大 學 出 版 社 洪 蘭 ( 譯 )(2002) G. A. Miller 著 詞 的 學 問 臺 北 市, 遠 流 出 版 社 徐 通 鏘 (2008) 語 言 學 是 什 麼 北 京, 北 京 大 學 出 版 社 張 景 智 ( 譯 )(1996) J. Culler 著 索 緒 爾 臺 北 市, 桂 冠 書 局 張 榮 興 (2010) 聽 障 者 跨 文 化 溝 通 之 觀 察 98 年 度 國 家 議 題 與 政 策 觀 察 報 告 嘉 義, 國 立 中 正 大 學 語 言 學 研 究 所
從 聽 人 與 聽 障 之 文 化 差 異 論 臺 灣 手 語 之 語 言 變 化 現 象 55 張 錦 華 等 ( 譯 )(2010) J. Fiske 著 傳 播 符 號 學 理 論 臺 北 市, 遠 流 出 版 社 陳 松 岑 (1999) 語 言 變 異 研 究 廣 州, 廣 東 教 育 出 版 社 黃 國 彬 (2001) 語 言 與 翻 譯 臺 北 市, 九 歌 書 局 黃 慧 真 ( 譯 )(1994) L. Mann, & D.A.Sabation 著 認 知 過 程 的 原 理 臺 北 市, 巨 流 書 局 黃 聲 雄 ( 譯 )(1976) E.T.Hall 著, 無 聲 的 語 言 臺 北 市, 巨 流 書 局 趙 玉 白 (2004) 手 語 大 師 IV 臺 北 市 : 現 代 經 典 趙 建 民 著 褚 錫 雄 ( 繪 )(2001) 自 然 手 語 教 學 臺 北 市, 中 華 民 國 啟 聰 協 會 趙 毅 衡 (1990) 文 學 符 號 學 北 京, 中 國 文 聯 劉 秀 丹 曾 進 興 (2007) 文 法 手 語 構 詞 語 句 法 特 性 對 聾 生 詞 義 與 句 義 理 解 的 影 響 特 殊 教 育 研 究 學 刊.32(1),77-92 盧 國 屏 (2009) 漢 語 語 言 學 臺 北 市, 新 學 林 書 局 謝 國 平 (2009) 語 言 學 概 論 臺 北 市, 三 民 書 局 鍾 榮 富 (2006) 當 代 語 言 學 概 論 臺 北 市, 五 南 書 局 蘇 以 文 畢 永 峨 ( 主 編 )(2009) 語 言 與 認 知 臺 北 市, 台 大 出 版 中 心 Stokoe, W. (1960). Sign language structure. Studies in Linguistic: Occasional Papers 8. Buffalo, NY: University of Buffalo Press.
56 高 雄 師 大 學 報 第 三 十 四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