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摘 要 Woman does not exist semblance gentrify 19 femme fatale lack of be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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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OCIETAS: A Journal for Philosophical Study of Public Affairs No. 42, September 2012, pp * From Femme Fatale to Non-existence of Woman : Žižek s Analysis of Woman and Its Inspiration to Gender Education by Hsing-Yi Chiang Center for General Education and Tsing Hua College, National Tsing Hua University jsy66621@gmail.com Chien-Kuo Wei Department of Philosophy, National Chengchi University weikuo66m@yahoo.com.tw *

2 102 摘 要 Woman does not exist semblance gentrify 19 femme fatale lack of being

3 ii iii 2006 IV

4 104 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 科書具有實務上立意良好之目的 第一 批判地呈現與揭露社會對女 人不公平的過程 第二 強調每個人與生俱來的平等地位 兩性應當 享有相同的資源與權利 第三 積極破除性別角色的分野 鼓勵向另 一性學習 並接受多元的性取向 然而 在此目的背後 這類教科書的理論基礎並不明確 借用 學者索蕾綢 Renata Salecl 討論性別差異理論的區分 我發現這 類教科書通常混淆著兩種理論觀點 一種可稱為 社會建構主義 social constructivism 另一種可稱為 新世紀蒙昧主義 New Age obscurantism Salecl, 2000: 1 前者認為 兩性間的區別不是天經 地義的 而是社會權力機制所建構出來的 強調社會環境對性別的可 塑性 1後者主要受到容格 Carl Jung 啟發 Salecl, 2000: 1 認為 男人自身之中也具有女性特質 女人內在裡也包含男性特徵 只是都 被後天的文化給壓抑了 若有適當的環境與氛圍 理當發掘出人類原 本該具有的雌雄同體或雙性之本質 這兩種說法讀者或許耳熟能詳 我無意去深究或比較它們 而試 圖提出另一種理論 當代心理分析 為的是突顯國內性別教育理論基 礎的不足與缺乏 我嘗試論證下列觀點 這樣的不足與缺乏不只是基 於 認識論的無能 epistemological incapacity 並且是迴避 存有 學的不可能 ontological impossibility Žižek, 1995: 72 這樣的不 足與缺乏不只是因為對 女人是主體 容易混淆與無法釐清 更是因 為尚未觸及 陰性即是主體性 的思考 1 例如 社會學者即是將社會性別看作一種社會概念 因此 無論我們變 成男人或女人 通常都會受到社會文化期待的形塑或影響 葉肅科 2011 頁 I

5 從致命女人到 女人不存在 紀傑克解析女人及其對性別教育之啟發 105 二 當代心理分析對女人的解析 米 勒 Jacques-Alain Miller 在 論 性 別 關 係 中 的 擬 似 On Semblances in the Relation Between the Sexes 2 一文中延續 拉岡 Jacques Lacan 的重要命題 卻也是易被誤解的命題 3 加 以闡釋 女人不存在 Woman does not exit 米勒提到兩個要 點 其一 這並不是說女人沒有位置或地位 而是說她的位置保持 為 本質上的空洞 其二 這指明了女人之存有狀態與 虛無 nothingness 有密切的關係 Miller, 2000: 14 早先佛洛伊德 Sigmund Freud 把匱乏侷限於生理學或解剖 學 4 由 於 女 人 缺 少 陽 具 故 她 總 是 處 於 擁 有 之 匱 乏 lack of having 的狀態 然而 當我們用這種 持有 掌握 的邏輯去思 考女人 並想要補償她的匱乏時 其實是把她放在低下的地位 給她 一個擬似物或是一個假面 作為面紗來掩蓋她的匱乏 面紗之使用 乃是陽具化 phallicizing Miller, 2000: 15 這個看似補償或尊重 的行為 其實蘊含著對她的貶抑 要讓她像男人一樣 拉岡重新解釋了關於女人之匱乏 她不是擁有之匱乏 而是 存 在之匱乏 lack of being Lacan, 1977: 164 這個解決在於不去填 補空洞 而是使它獲得新陳代謝 將它予以辯證化 並且要讓自身 2 在希臘文學中 女人關聯於希臘字 ikelon 可翻譯為英文的 semblance 或 copy 相應的中文是 複本 擬似 相似 外表 偽裝等 見 Miller 2000: 14 3 這個命題經常被誤解為是對女人的貶抑 事實上剛好相反 會產生誤解的 人 其實是對於拉岡的理論觀念不夠清楚 僅僅是以常識的意思去解釋它 4 佛氏提出 女性之謎 riddle of femininity Frend, 1933: 116 認為女人 是不可認識的神祕之存在 應該要再度被發掘與被詮釋 但他的解釋卻集中 於伊底帕斯情結 反而劇烈地引發了兩性間的戰爭

6 106 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 成為空洞 亦即 使自身與虛無共同存在 5 如此一來 匱乏 就 遠離了 完整 之概念 它並不是需要被補充的不足 相反地 它 是一個洞 一個開口 一道裂隙 它能夠突破滿載 封閉與僵化的 整體 帶入活化的元素 存在之匱乏的女人 表示她是 虛無之存 在 being of nothingness Miller, 2000: 16 這不是說她看不見摸不 著 而是說她的存在是無界限的 limitless 敞開的 opening 米勒整理了佛洛伊德和拉岡的說法 擬似 semblance 是什麼 擬似是某物 something 其功能在 於遮掩虛無 nothingness 因此 面紗是最先的擬似 如同歷 史和人類學所顯示的 男人一直持續地忙碌於遮蓋或掩飾女人 無疑地 我們遮掩女人是因為我們無法發現 大寫 女人 我們 只能發明她 Miller, 2000: 14 單獨閱讀 我們無法發現 大寫 女人 這句話時 意思是曖昧不明 的 它是說 女人沒有本質 我們無法發現女人 還是說 女人的本 質是虛無 我們不敢發現女人 若是串連起前述的佛洛伊德和拉岡 意思就明朗了 當我們認為女人是 擁有之匱乏 並想要用各種方 式去補償她時 這整個動作恰好迴避了女人的 存在之匱乏 女人 之本質為虛無 為匱乏 就算我們發現到它 也會因為害怕而迴避 不斷地假想各種本質去填充它 發明女人的本質 成了男人一直以來 的工作 他彷彿患了強迫症一般 逼自己不停地做這件事 延續拉岡的 女人不存在 紀傑克 Slavoj Žižek 努力把重 5 存在之匱乏也可以陳述為 同一性之匱乏 lack of identity 或 一致性 之匱乏 lack of consistency 見 Miller 2000: 16

7 107 $ the subject is feminine Žižek, 1996: 165 fantasy not-all Žižek, 1995: 119

8 108 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 討 那是因為我們習慣思考 有 而畏懼思考 無 那是因為我們 經常向外認識對象 而忘記向內體驗自身的存在 這不僅是學校教育 課堂中的性別教育之問題 更是整體社會對於 性別 之再思索 對 於 教育 之批判性功能的輕忽 二 美麗女人 米勒說 女人是擬似 是面紗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如何透過兩 性文化史來說明 男人用面紗遮掩女人 他的表面的意圖是什麼 深 層的心理機制又是什麼 女人自身如何因應 一 女人如何成為美麗的 自 文 藝 復 興 之 來 人 文 主 義 支 配 了 視 覺 理 論 透 視 法 perspective 成為視覺理論或繪畫理論的重要觀點 將早期的宗教 意涵轉換為世俗價值 6 透視法試圖將立體的現實世界收納到二維空間當中 利用平面來 表現深度 它由兩個想像的視覺角錐所構成 靠近圖像那邊 角錐 6 透視法 perspective 的拉丁字源是 perspectiva 在中世紀時 perspectiva 相當於光學 optic 或視覺 眼睛 的同義字 具有 看清楚 檢查 確 定 發現 看穿等意思 此時畫家們所接受的光學理論深深受到宗教影響 如艾格頓 Samuel Edgerton 所說 線性視覺 linear perspective 仰賴著 光學原則 它象徵數學秩序和上帝意志之間的和諧關係 Jay, 1993: 53 人 們視覺中所呈現的小宇宙 乃是承接天上那位大數學家 上帝 所光照下來 的大宇宙之複本 中世紀時期 perspectiva 這種具有宗教意涵的光學隱喻 還 不是後來受到人文主義影響的幾何學隱喻

9 109 vanishing point Jay, 1993: 54 represent Lipovetsky Rose, 1986:

10 110 female heads with floral attributes Pollock, 1988: John Berger treat Berger Lipovetsky Jacqueline Rose Rose, 1986: 231

11 從致命女人到 女人不存在 紀傑克解析女人及其對性別教育之啟發 111 係 而服務於性政治的統馭 女人 以神秘和新奇的形式 成為 19 世紀中期的視覺再現中心 此一建制是如此地強而有力 顯現在 各種表現形式當中 像是後來的攝影和電影形式 以至於我們不再 認為它是一種藝術再現 Pollock, 1988: 121 當視覺文化刻意塑造 美麗女人的形象時 其背後的思維已然不只是 藝術再現 而已 更 多地是以視覺來傳遞一套意識形態規範 為什麼男人要這麼做呢 羅斯說 女人被註定要看起來完美 向世界呈現為無瑕疵的形象 以至於男人在遭逢差異時可迴避任何對 於匱乏之憂慮 女人作為幻象的位置因此仰賴某種特別的視覺之經濟 女人形象 的重要性可以從這裡獲得最完全的意義 Rose, 1986: 232 男人以 視覺之經濟 的操作使得 女人形象 變得重要 把 視覺當作是一種節約 疏通 管理的經濟方式 將流動的或過多的東 西聚集收攏在一起 將不受控制的東西加以限制或封閉起來 將產生 干擾的東西給予整頓或穩定下來 女人 正是那個流動的 過多的 不受控制的 產生干擾的某物 男人為了整頓她 教化她 馴服她 以視覺之管控將她縮減並穩定在 美麗女人之形象 這個封閉的整體 之中 7 當女人無法迴避男人的眼光時 她便會吸收這樣的眼光 並據 此而決定她自身的存在 男人注視女人 而女人注意自己被男人注 7 我認為羅斯對了一半 錯了一半 美麗女人的確是男人建構出來的 但 這並非因為男人遭逢到女人之匱乏而急於迴避 並非因為男人對女人感到害 怕 要說視覺之經濟是一種權力施展的話 充其量只是男人秉持某種 理想 主義者的存有學 idealist ontology Rose, 1986: 201 為了追求秩序和理念 Ideal 而打造他的夢想王國 對紀傑克而言 美麗女人之形象 還不是 女人作為幻象的位置 前者比較像是男人一廂情願的綺麗想像 他輕鬆 地保持距離觀看並隨性地使對象獲得綜合 康德的術語 而後者卻密切關 聯於雙方互動 具有緊張關係甚至衍生為暴力對待 本文稍後闡述

12 112 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 視 這不僅決定了大部分的男女關係 也決定了女人與自己的關係 Berger 著 陳志梧譯 1991 頁 41 在以父權為主要象徵秩序的 社會裡 女人這個主體自身已然是一個客體 她把自己當作一個對象 來符應於男人的要求 8 她會同化於 identifying with 男人的凝視 使自己變成他眼中的形象 在極端的 女性 想像圖像後面 我們通常可以發現某種男性 的 父權的同化 她正在扮演脆弱的女性 但在象徵層次上 她 實際上是同化於父權的凝視 她想要表現為討人喜歡的 Žižek, 1989: 106 凝視成為一種決定存在 限制存在 縮減存在的命令 男人的目光無 所不在 女人吸收並內化了此一目光 也會以男人看她的眼光來看自 己 把自己套在美麗形象的模型當中 我簡短作出一個小結論 男人 對女人的凝視不僅決定了兩性的社會關係 也決定了女人的存在狀 態 女人願意讓她自己為了男人而成為美麗的存在 二 男人的自戀及其衍生 男人觀看的方式的確對女人造成控制和統馭 然而 除了從社會 權力的角度來討論之外 心理機制之內容也相當重要 男人要女人美 麗且賢淑 源自於怎樣的心理動機 目的為何 不 少 文 化 批 評 採 取 古 典 的 佛 洛 伊 德 式 觀 點 以 戀 物 8 下列的問題 始終都有效 主體為了誰在扮演這個角色 當主體將自身 同化於某個特定形象時 哪一個凝視被考量在內 見 Žižek 1989: 106

13 從致命女人到 女人不存在 紀傑克解析女人及其對性別教育之啟發 113 fetishism 來解釋 女人被當作一個物品或對象來看待 這源自 於男人的無意識閹割焦慮 把女人當成是陽具的替代品 9 故男人 對美麗女人的凝視 是為了要從對象之美當中 獲得補償性滿足 Kaplan, 1988: 31 不過這種戀物的邏輯後來有了不同的轉變 轉向為 自戀 narcissism 拉岡說 從典雅愛情 Courtly love 的意識形態中 搜尋到的明顯要素乃是理想化的提升 idealizing exaltation 這已經 被特別闡述過了 它的基本特徵就是自戀 Lacan, 1992: 151 自戀 所強調的是 男人設置美麗女人之形象並不只是要將女人給物化與對 象化 而是要將她給穩定化與理想化 在典雅愛情當中 男人渴望並追求優雅美麗的貴婦 Lady 此 時 美 麗 女 人 變 得 崇 高 某 人 被 貴 婦 喚 起 了 精 神 化 spirtualization 的過程 從原始的肉體貪念轉變並提升為精神的渴 望 Žižek, 1995: 89 男人這樣的精神性渴望 使女人的地位不同 於戀物之邏輯 女人並不是被貶抑為物品般的對象 也不再只是為 了滿足男人肉體性慾的工具 而是被提升為精神理念 於是 貴婦喪失了具體特徵 被表達為某種抽象的 大寫 理念 Ideal 以至於 作家注意到 所有的詩歌似乎都在表達同樣的人 Žižek, 1995: 89 男人的追求與崇拜 其意圖並不在於這個或那個女人 現實中 活生生的女人不是他的目標 他想要的女人已然是某個 抽象的理 念 貴婦是誰 已經不再重要 男人重視的乃是他正在進行的崇拜 9 戀物癖原本是病理學用語 指男人偏離了正常的性慾對象與管道 女人和 性交 而耽溺於部分器官或物品的依戀 從中獲得性慾的快感 但後來各 種文化批評或女性主義理論 紛紛將此說重新發揮

14 114 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 動作 有此可推斷 抽象的理念 不是來自於對象 女人 本身 而是來自於主體 它是由男人所投射 project 出去的 貴婦人剝除掉每一個實際的實體 她的功能是作為鏡子 主體在 鏡子上面投射了他的自戀的理想理念 Žižek, 1995: 90 一般以為 當男人傾心仰慕某位貴婦時 是她所擁有的高雅氣質在引 導著他 使他的愛意升華為性靈之愛 是由一個優美的對象將其崇高 的精神性傳遞給主體並影響主體 但自戀之邏輯剛好相反 優美的理 念從來都不是來自於對象 而是來自於主體 這呼應了拉岡早期的鏡 像階段 mirror stage 理論 人在早年尚未形成自我的幼兒期 他就 已經先行向外投射了一個完美鏡像 用這個理念形象來塑造並構成他 的自我 ego 10 對某些個人而言 這個時期或許終其一生都不曾結 束 對文化現象而言 這甚至是現代文明建立它自身的方式 女人被當成是一面鏡子 她不再只是如同尋常物體般的對象 因 為鏡子有其視覺的特殊性 不同於一般物品 女人是一個被凝滯的理 想形象 是仿照男人的樣子所設計的 男人自戀 他先是愛著自身的 理想性 並且把這個自戀的理想形象投射在貴婦身上 然後才愛著貴 婦 他是從貴婦身上來愛著他自己 換言之 男人的自戀 促使他去 約束女人 他要在女人身上來實現他的自戀 說到底 美麗女人所吸 收的種種優美特質 乃是男人以自身的理想而打造出來的 她被套入 10 拉岡藉由鏡像理論來反諷笛卡兒 強調現代時期的主體之開端 實際上乃 是由一面鏡子所構成 此一自戀的鏡式理想從來都不是內在性的 而首先是 以外在性的虛構作為基礎 內在性只是第二序的 後續才被模塑的 拉岡對 主體的重新剖析拆解了反思哲學的主體性 Lacan, 1977: 1-7

15 從致命女人到 女人不存在 紀傑克解析女人及其對性別教育之啟發 115 這個理想當中 她只不過就是由男人所衍生出來的一個影子而已 從戀物轉向自戀 其理論的意涵可以脫離伊底帕斯情結 朝向主 體理論的深究 11 不只如此 自戀還衍生了一個重要的功能 就是讓 對象保持為 不可接近的 但它 鏡子 也滿足了另一個角色 一個作為界限的角色 這個 界線是不能被跨越的 在其中它所參與的唯一結構 就是對象的 不可接近性 inaccessibility Lacan, 1992: 151 當男人將女人提升到精神性的高度之後 她就變得遙遠與不可接近 換言之 他既想要獲得貴婦 但又把她擺在一個不可獲得的位置上 他為自己劃下一道不能被跨越的界限 設置了一個障礙 讓自己環繞 著它而不停地打轉 有了這個障礙 他才產生欲望並想要去追求 一 般所熟知的 目的 與 過程 之關係在此被倒轉過來 這個 想要 獲得卻又無法獲得 的無止盡過程 才是男人的目的 他的目的並不 在於獲得貴婦本身 甚至他會禁止自己去獲得貴婦 將 不可能者轉 變為被禁止者 Žižek, 1995: 95 一旦對象成為被禁止的或不可接近的 則男人投射理想形象的這 個動作接下來會產生更劇烈的變化 會變成投射基本幻象 一方面 得不到某樣東西 很容易就會將那樣東西給邪淫化 另一方面 邪淫 11 我認為不同的解釋角度 會涉及對主體的基本設定與問題解決方向的差 異 若用戀物來解釋男人的心理 會讓兩性問題只停留於主客二元對立 解 決方式會趨向於平等論的觀點 要讓女人成為像男人一樣的主體 但是 一 旦採取自戀的觀點 直接就把問題引回男人身上 並同時揭發了主體性哲學 的根本困境 如此一來 兩性問題的解決不會是讓女人成為主體 而是 發 掘出女人作為主體之分裂 split of subject

16 116 Zeuxis Parrhasios Lacan, 1978: 103 gaze Lacan, 1978: 103

17 117 looking awry Žižek, 1995: 143

18 118 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 了同夥 這個轉變對於發現女人的主體位置來說 是倒退的還是前進 的 一 美麗面紗的扭曲變形 紀傑克討論典雅愛情時 談到貴婦之形象的變化 在男人眼中 她會從美麗的女人突然轉變為可怕的女人 從適當距離來看 她看起來是美麗的 但是當詩人或騎士服侍她 而與她太靠近時 或是當她招呼他過來要回報他的忠誠時 她 轉過來以相反的另一面來面對他 原先迷人的美麗外表忽然顯現 為腐爛的肉體 爬滿了蠕動的蛇蟲等令人噁心的活生生之物 Žižek, 1997: 66 這不是在描述異形那類的科幻片或災難片 而是要強調男人眼中的高 雅優美貴婦會搖身一變 變成令人噁心的腐爛之物 或是像拉岡所說 的 變成 恐怖的 非人的 inhuman 伴侶 Lacan, 1992: 150 如 伊卡尼亞 Ircania 的老虎那般殘酷 Lacan, 1992: 151 我用文學藝術中的莎樂美 Salome 之形象來說明此一變化 莎樂美的故事最早出現在聖經中 12 一直流傳至今 在各種變化的 12 希律王 Herod 看上了兄弟的妻子希羅底 Herodias 希羅底帶著女 兒莎樂美嫁給了他 但猶太法令規定不得娶兄弟之妻 因此施洗者約翰 Jokanaan 譴責這對夫妻 希羅底懷恨在心想要報復 但礙於他是聖人 無計可施 某日 在希律王的生日宴會上 希律王叫莎樂美過來跳舞 精妙 的舞蹈大大地取悅了希律王 他說要賞莎樂美 要她提出任何要求 就算是 國土的一半也行 莎樂美詢問母親 希羅底說 要施洗者約翰的人頭 希律

19 從致命女人到 女人不存在 紀傑克解析女人及其對性別教育之啟發 119 版本中 莎樂美有兩種相反的面貌 15 世紀文藝復興時期 畫家貝 魯格特 Alonso Berruguete 所畫的莎樂美 她手捧著先知頭顱的 盤子 臉上顯現出無奈與痛苦的表情 同時期的畫家提香 Tiziano Vecellio 在描繪莎樂美時 則致力於表現她的少女之美 余風高 2008 頁 同樣地 作家福樓拜 Gustave Flaubert 的莎樂 美雖然具有吸引力 但仍是如同處女般純潔與純真 只是成為盲目 的工具 服務於她那擅於算計且充滿權力慾的母親 Dijkstra, 1986: 381 然而 到了 19 世紀劇作家王爾德 Oscar Wilde 手裡 莎樂 美的形象已然不同 她不僅在為希律王跳舞時 表演著充滿性慾誘惑 的淫蕩舞姿 並且愛上施洗者約翰 卻因為得不到他的愛而想要取得 他的人頭 最後 希律王聽了她的話殺掉先知約翰 她手捧著約翰的 人頭並親吻他的嘴 Wilde 著 郭振純譯 1976 早先只是順從母 親旨意的莎樂美 後來變成一心想要滿足自身情慾 藉由毀滅愛人來 佔有愛人的女人 自此之後 她不再是天真爛漫的被動聽話女孩 而 是一個主動表現情慾與攻擊性的殘忍尤物 13 另一個例子則是布紐爾 Luis Bunuel 的電影 朦朧的欲望 That Obscure Object of Desire 敘述一位年長男人對某妙齡女子的 追求過程與兩人間種種愛恨糾葛 有趣的是 導演用兩個女演員來飾 演同一個女主角 讓她在片中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面貌 一個是熱 情如火 天真可愛 性感溫柔的樣子 另一個則表現為保守嚴肅 冷 感冷漠 殘酷無情的面貌 王頗為難 但諾言既已出口不得反悔 勉強命人取下施洗者約翰的人頭 放 在盤子上拿給莎樂美 她遞給母親希羅底 13 甚至有評論者認為 王爾德的莎樂美是每一個女人 Dijkstra, 1986: 396 表示王爾德的莎樂美那個邪淫形象深深地影響了大眾對於女人的觀 點

20 120 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 男人對於美麗女人很容易厭倦 乖女孩似乎並沒有那麼令他們滿 意 大約從 19 世紀後半期開始 在文學 繪畫 電影 廣告等視覺 文化中 逐漸出現大量情婦 蕩婦 壞女人 女怪物等 致命女人 femme fatale 的形象 到了 20 世紀的電影敘事 更是把致命女人 專門安置為一種題材類型 呈現各種情節 將女人與邪惡 黑暗 混 沌 死亡等聯繫起來 有學者認為 致命女人的出現有其歷史背景 當時美國女性漸漸 走出家庭並擺脫了褓姆般的照顧角色 在外建立獨立自主的事業成 就 這讓男人倍感威脅 因此很容易將她視為背叛的壞女人 Tasker, 1998: 但也有學者持不同看法 認為致命女人這種 文化 的刻板印象 在時間上就如同夏娃 Eve 那樣地古老 在空間上 則遍佈世界各地而非僅限於美國 只不過直到 19 世紀晚期 它才在 西方文學和歷史中大量出現 而形成一種 典型 type Hanson and O Rawe eds., 2010: 1-3 我認為 不論致命女人是否為時代的產物 14 可以確定的一點 是 美麗的形象很容易便遭到摧毀或扭曲 男人不再滿足於它 轉而 專注於它的反面 這樣的變化過程符合拉岡所說的 我所看到的 從來都不是我想看的 What I look at is never what I wish to see. Lacan, 1978: 103 我們原本以為男人喜歡看到美麗女人 但其 實他心裡最想看到的是美麗女人的另一面 可怕的壞女人 男人的 看 不是由眼睛所主導 而是由強烈的欲望所主導 他們擁有眼 睛 以至於無法看 They have eyes that they might not see. Lacan, 1978: 這將涉及到兩種女性主義不同立場的爭論 建構主義與本質主義 我並不 處理這個議題

21 121 Naomi Wolf Wolfe Kaplan, 1980: 1 misogyny inherently perverse Elizabeth K. Menon Evil by Design: the Creation and Marketing of the Femme Fatale Menon, 2006: 1-14 Bram Dijkstra Idols of Perversity:

22 122 Fantasies of Feminine Evil in Fin-de-Siècle Culture Dijkstra, 1986: viixi Mary A. Doane film noir Doane, 1991: 46 Doane, 1991: 103 Doane, 1991: 3 Žižek, 1997: 51 fundamental fantasy Žižek, 2000a: 10

23 從致命女人到 女人不存在 紀傑克解析女人及其對性別教育之啟發 123 人之享受 Žižek, 1997: 51 享受 意味著男人不只停留於對現 實情境的恐慌 他會愛上這種恐慌 藉此滿足自身的受虐感 從痛 苦中獲得快樂 例如 克蕾德 Barbara Creed 在 女性怪物 電 影 女性主義 心理分析 The Monstrous-Feminine: Film, Feminism, Psychoanalysis 一書中 羅列了各種像是吸血鬼 女巫 異形 陰 牙人等女性怪物 monstrous-feminine 的形象15 她說 這樣的場 景滿足了一種病態的欲望 想要看到那極度令人難以相信的東西 像 是某個人生出了怪物這種恐怖圖像 或是從不可置信的眼睛裡看到某 人被四分五裂 這些景象迫使我們把頭轉開 Creed, 1993: 29 事 實上 克蕾德的陳述還不夠徹底 當男人想要看到與女人相關的各種 恐怖或死亡時 他的確會把頭轉開或是把眼睛遮住 但他仍然會偷 偷地從眼角餘光或是雙手指縫中窺視 這滿足了男人想要直視的渴 望 直視那不可見的死亡 滿足了 男性的受虐 - 妄想的幻象 male masochist-paranoiac fantasy Žižek, 2000a: 10 第二 基本幻象充實了男人的存在感 紀傑克說 幻象不是簡單地以幻覺方式來實現欲望 它的 功能類似康德的 先驗圖式 幻象構成我們的欲望 提供它座標 亦即 它本義地 教我們如何去欲求 Žižek, 1997: 7 當我們建 構幻象來引導我們的欲望時 是把它當作我們整個存在的先驗圖式 用此一框架來定義自己的存在 愛慾化的 eroticized 存在 一般在 討論致命女人的性魅惑或性吸引力時 大多是針對她的身體特徵或 15 過去不少學者都以佛洛伊德的閹割恐懼理論來解釋這樣的男性恐懼 但克 蕾德認為 要說男人恐懼的是被閹割的女人 而想像出女人有多可怕 倒不 如應該說男人恐懼的是 女人作為閹割者 castrator Creed, 1993: 7 於 是 女人由受害者轉變成了加害者

24 124 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 是積極的性行為勾引 但心理分析早已讓性慾超出了性交的範圍 對男人而言 致命女人的性吸引力來自於兩方面 一方面 致命女 人是邪淫的女人 她的各種暴力與殘忍的態度行為 性行為只是其 中一部分 施加在男人身上 帶給男人苦中之樂的受虐快感 另一 方面反過來 由於她的淫蕩或邪惡 男人便可以用 你自作自受 的理由去懲罰她 那個剝削的與性慾不滿足的女人 同時支配我們 並且享受她的受苦 她刺激我們要用暴力去剝奪她與虐待她 Žižek, 2000a: 10 這兩方面相互交織出極大的心理刺激之強度 使男人的 整個存在都被愛慾化 eroticized 我受苦 故我存在 他是極爽 jouissance 的存在 沉浸在這樣充實的存在感之中 男人就此迴 避了去接受他的存在之虛無 第三 基本幻象秘密地支撐了父權的象徵同一性 諸多學者都認為 致命女人代表的是男人因父權崩解而產生的反 動 但紀傑克的看法剛好相反 幻象的內容是這樣的 擁有無上權力的女人 她那不可抵擋的吸 引力不僅威脅了男性支配 也威脅了男性主體的同一性 這樣的 幻象正是 基本幻象 男性象徵同一性要仰賴它才能定義並維 持其自身 Žižek, 2000a: 10 用巴特勒 Judith Butler 的術語來說 致命女人是現代男性主 體的基本否認的 激情依附 passionate attachment 是一種被 需要 但又不能公開說出的幻象形構 Žižek, 2000a: 10 男人害怕致命女人 的確沒有錯 但這樣的恐懼背後潛藏著深深的需

25 從致命女人到 女人不存在 紀傑克解析女人及其對性別教育之啟發 125 要 他需要致命女人供給他恐懼 原因正是接續前面兩點 害怕所帶 來的受虐快感會增強他的存在感 他藉此確證並維繫他的男性同一 性 男人不僅以激情的方式緊緊依附著致命女人這個基本幻象 並且 透過依附而再次產生激情 不過 有趣的是 這樣的激情依附是被 否認 的 它是 不能公開說出的 只能以躲躲藏藏的方式秘密 存在著 若它要保持運作 就必須被否認 16 這也正是為何容易造 成一般人誤解 從上面三點來解讀 男人投射致命女人之基本幻象有其必要的功 能 不僅保存父權社會不被瓦解 並且透過這種迂迴的運作 敵 人的形象是由父權系統自身所產生的 Žižek, 2000a: 10 而更好 地穩固了男性的象徵同一性 然而 單單只有這樣 恐怕還沒有窮盡 此課題的全部 我尚未討論到女人這一邊 接下來我要探討 女人自 身對於致命女人之態度如何 她將自身置外於此一幻象之運作嗎 或 者 她也會參與並協助男人 一起促成致命女人之實踐 三 女性主義者的基本幻象 儘 管 學 者 努 力 想 要 定 義 致 命 女 人 17 但 我 發 現 許 多 人 對 她 16 另一個 激情依附之否認 的例子是男性軍隊中對於同性戀行為的需要與 排斥 在軍旅生活中 這樣的 激情依附 是由同性戀關係所提供的 若 它要保持運作 就必須被否認 Žižek, 1999: 在四 年代的好萊塢 致命女人被定義為至少下列四個面向 第一 她 的具誘惑力的性特徵 第二 此一性特徵對男人產生了 凌駕於男人之上 的 權力和力量 環繞著她的各種欺騙 偽裝 混淆 將她生產為一種對 觀眾和主角兩者來說 都是模糊的形象 第四 在女人作為 奧秘 的意 義下 典型地設置了一種敘述的調查結構 尋求要在欺騙中發現 真理 Tasker, 1998: 120

26 126 Hanson and O Rawe eds., 2010: 1 Christine Buci-Glucksmann Doane, 1991: 1 identifying with Creed, 1993: 155 Cowie, 1993: 135 / Grossman, 2009: 4 female empowerment Kaplan, 1980: 5 Hanson and O Rawe eds.,

27 從致命女人到 女人不存在 紀傑克解析女人及其對性別教育之啟發 : 2 紀傑克反對這樣的立場 對他而言 致命女人並不是該受到擁 護的女英雄 這個 [ 黑色電影中的致命女人 ] 形象展現了潛藏在 正常 布爾喬亞陰性之下的邪淫幻象支撐 這個形象當中沒有什 麼逕自是 女性主義 的 Žižek, 1997: 74 若把她視為女性主義 的代表 視為前衛與解放的顛覆性象徵 那就大錯特錯了 倒錯 perversion 18 不是顛覆 subversion Žižek, 1999: 247 倒錯者 的作為並非解放而是逾越 transgression 一旦把兩者混淆起來 在 男人的基本幻象之上 又疊加了女性主義的基本幻象 則致命女人的 倒錯之威力將更難以突破 以下我歸納了三個要點 闡述這個被女人 自身給強化的基本幻象 它如何比男性幻象更張狂 第一 女人並非被動地接受男人的幻象 而是積極地建構與過度 同化 克蕾德說 我們對於恐怖電影之閹割女英雄的回應是 她實際 上是一位陽具化的女英雄 即她被再度構成為男性 如果女性觀眾同 化於某位攻擊或暴力的女英雄並從中獲得快感 那是因為她們已經被 父權體制所污染 Creed, 1993: 155 所謂 陽具化 指的是 女人 會將自己套入到男人所構築的幻象框架當中 被動地接受了男人的安 排 配合男人演出他所期待的壞女人角色 然而我們從電影文本中發 現 致命女人的作為不只如此被動 會有某種激進的發展與變化 一般在病理脈絡下把 pervert 翻譯為 性變態 或 變態 但紀傑克將 pervert hysteric obsessive psychotic 這幾個類別解釋為不同的主體存在狀 態 已然將其普遍化而超出了病理範圍 19 紀傑克把電影敘事中的致命女人分為兩類 一類是 1940 年代左右的 古 典致命女人 classic noir femme fatale 另一類是 1980 到 1990 年代的 新 致命女人 new femme fatale Žižek, 2000: 9 藉此說明致命女人之幻象的

28 128 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 早先在黑色電影中 她以性魅力來誘惑男人 以謊言欺騙和利用他 為的是要獲得財富或權力 滿足自身的無盡貪念與私慾 到了後來 她不再只是迂迴的誘騙 而是直接採取薩德式的攻擊 性攻擊 言詞 攻擊 肢體攻擊等 殘忍地折磨他與羞辱他 並且不必為了實質獲 利才把男人當作工具 她可以任意且毫無理由地操縱與剝削他 由此 看來 女人自身一旦接受了致命女人的框架 就不只是被動地符應而 已 還會更積極地推展此一幻象 對比之下 美麗女人同化於父權的凝視 扮演脆弱的女性 表現 為討人喜歡的 而致命女人顯然不只是這種 同化於父權的凝視 的 變化版本而已 她一次就多走了兩步 當父權社會的眼光期待她成為 令人憎惡的壞女人時 她的確是依照他的命令與期望 但卻遠遠超出 此一命令與期望 她做得更激烈 走得更遠 積極地建構基本幻象 無限制地展現邪淫與暴力 將男人所幻想的受虐情節直接運作在男 人的身上 這已經不是同化於男人的凝視 而是一種 過度同化 overidentification Žižek, 1997: 10 第二 男人秘密地投射幻象 女人則公開地展示幻象 在男人所經營的幻象劇碼中 女人沒有缺席 她完全接受了男 性的操縱遊戲 Žižek, 2000a: 10 還玩得更過火 為了維持表面上 的父權象徵同一性 男人只能偷偷地投射致命女人之幻象 用一種否 認的方式來運作 而女人一旦參與其中 並用父權的邪淫觀點來看待 她自身時 她便公開地 直接地 徹底地為男人展演出他的幻象 把 男人潛藏在心裡的念頭給暴露出來 我幫你實現你所想的 她讓 原本秘密流動在底層的東西被公開於光天化日之下 變本加厲地增強 其內容 激進發展 由於脈絡過於複雜 我不特別處理這兩種區分

29 129 self-commodification mind of pimp in the body of a whore Žižek, 2000a: 9 Medea Wager, 1999: 15

30 130 the Real Žižek, 1997: 64 pastiche woman, fake woman true woman Miller, 2000: 21

31 從致命女人到 女人不存在 紀傑克解析女人及其對性別教育之啟發 131 免成為一個擁有獨立事業的女強人 正好相反 她的虛假在於 藉由 家庭這種 穩固定錨的存在 自我封閉的生活 滿足的日常循環 來 保護她免於去面對她的主體性核心之中的空無 Žižek, 2000b: 假女人不僅拒絕承認男人的存在之匱乏 自己也伴隨著男 人一起 用持有物來填滿自身的存在 成為男人的影子 簡言之 她 擁有 為的是可以讓自身被男人所擁有 對比之下 真女人是激進的 但很容易就被混淆為我們該贊同 的 其實不然 真女人 遠離母性的位置 刻意展示她的存在之匱 乏 並且剝奪男人的持有物 讓男人不再擁有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希 臘神話中的米狄亞 她犧牲對她而言最珍貴的東西 為了將男人刺 穿一個永遠無法填補的洞 像這樣強行地摧毀 讓自己與男人都被 剝奪 運用致命的武器來懲罰男人 還只是停留於對男人的報復與反 動而已 Miller, 2000: 真女人並不是就其自身而承擔了 女 人不存在 她沒有真正地接受在她之中的虛無 假女人和真女人離 女人不存在 還有一段距離 最能彰顯 女 人不存在 的是歇斯底里女人 這裡的 歇斯底里 20 脫離了醫療的 脈絡 是一種自身存在狀態劇烈改變的表現 前節提到 男人用幻象框架來限制女人 避免去面對自身存在之 匱乏 依照心理分析的原理 他必須 穿越幻象 才能達到主體之 分裂 可是 當女人也參與其中 一同合作組織幻象 雙方你情我願 地彼此相互增強 則男人要 穿越幻象 的可能性就幾乎等於零了 20 在古典的癥狀學中 歇斯底里包含許多身體癥狀 拉岡早期雖然把這些徵 狀聯繫於 破碎身體的樣像 imago 但他還更廣義地判定 即便案主沒 有產生身體的癥狀 也有可能是歇斯底里 因為他認為歇斯底里 不是一組 癥狀 而是一種結構 是欲望的結構 並且是大它者的欲望 Evans, 1996: 78-79

32 132 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 反而必須要透過女人來做到這件事 紀傑克說 當致命女人處於幻象最激烈的時刻 或許在某個瞬 間 她會突然獲得某種領悟 此時 她將呈現 歇斯底里崩潰 hysterical breakdown Žižek, 1992: 65 她提出一種徹底的 對自 身存在的質問 我為什麼是你 大它者 所說的那個樣子 這個 爆發的時刻便是女人穿越幻象的契機 在黑色電影中 致命女人的命運 她最後的歇斯底里崩潰 完美 地示範了拉岡的 女人不存在 之命題 她什麼都不是 只不過 就是 男人的徵狀 她的魅惑力量遮掩了她的非存在之空洞 以至於當她最後拒絕時 她整個存有學的一致性就瓦解了 但 是 正是透過歇斯底里崩潰 這個讓自身不存在的時刻 她承擔 了她的非存在 她將自身構成為 主體 超出歇斯底里化而等 待著她的正是最純粹的死亡驅力 Žižek, 1992: 65 歇斯底里崩潰包含懷疑性的質問 這證明了她一直迴避的東西已然到 達了她的意識 那就是在她之中的虛無 除了質問之外 她會表現出諸多不一致的行為和情緒 這是拒絕 象徵大它者或父權同一性的表現 她領悟到象徵大它者一直在掩蓋或 驅邪她的虛無 我要特別強調 這種 拒絕 並不是 對抗 對抗 是以另一種存在之同一性來表示自己的特殊 仍是一種對自身的證成 與確定 但歇斯底里崩潰所表現的拒絕 並不證成自身 相反地 僅 僅只是展現自身存在的不一致性與無同一性 亦即 她拒絕讓她的 存在由大它者來規定 她藉由其存在的不可證成 non-justify 來穿 越父權強加給她的幻象框架 或許最終的女性主義陳述便是宣稱

33 從致命女人到 女人不存在 紀傑克解析女人及其對性別教育之啟發 133 就我自身我不存在 我只是大它者之幻象的體現 Žižek, 2000b: 230 當致命女人在最狂野的某個瞬間 開始質問自己 為何要扮 演一個復仇者的角色 時 她的表現會變得混亂與曖昧 歇斯 底里女人會立即從絕望的懇求轉變為粗鄙的嘲諷等等 Žižek, 1995: 150 一下子是高姿態的威脅叫罵 一下子又是低姿態的哀求哭泣 忽然又會變成不在乎的冷靜與冷淡 使人搞不清楚 她到底是在享受 快樂 還是在遭受痛苦 她到底是可怕的 還是可憐的 自己到底是 該恨她 還是該同情她 歇斯底里之崩潰正是存有學一致性與同一性 之瓦解 女人 承擔 了她自身的命運 遭逢了在她之中的虛無 將 她的 非存在之空洞 給暴露出來 這時 她才是拉岡意義下的 主 體 分裂的主體 佛洛伊德問 女性要什麼 亞舜 Paul-Laurent Assoun 認為 這個困惑應該是從女人這邊來向心理分析發問 女性到底要求精神 分析什麼 Assoun 著 楊明敏譯 2002 頁 40 並且 此問題的 深刻意義要從 女性的歇斯底里 來探究 頁 54 不過 亞舜尚未 使歇斯底里完全脫離病理學範疇 21 我將佛洛伊德和亞舜的問題透過 紀傑克而連繫起來 女人要求心理分析重新詮釋她的歇斯底里 女人 的歇斯底里要脫離病理學範疇 而關聯於主體化的敞開瞬間 這個爆 裂的瞬間 亞舜後續的闡釋內容和紀傑克大不相同 本文無意討論 這裡只取他的提 問 22 感謝論文審查委員的提醒 歇斯底里 是一個值得後續延伸的主題 女 人的歇斯底里不只是特定於性別議題 一旦它被定位在主體性的討論 則同 時也可延伸到 文化的歇斯底里 相關範疇

34 134 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 二 男人害怕 女人不存在 關於男人這邊呢 當致命女人穿越幻象並承擔了她的非存在時 男人的幻象也會分解 此時男人將要開始遭逢到他自身中虛無 承擔 我不存在 男人不存在 大它者不存在 等情狀 致命女人最後崩潰的時刻 她現在展現為一個沒有實體的存 在 一連串不一致的面具而沒有一致的倫理態度 此時她的魅 惑力量消散 留給我們的是反胃和噁心的感覺 我們先前看到的 是帶有誘惑力量的清楚與明確形象 此時在那兒卻只看到 零度 甚至是虛無的陰影 Žižek, 1992: 65 歇斯底里女人種種矛盾與不一致的表現 會讓男人感到無所適 從 他不能認識她 也無法對她作出任何判斷 他被干擾了 只能感 受到焦慮驚慌以及 反胃和噁心 因為他的幻象瓦解破碎 他與幻 象之間的距離消失 他先前所確定的形象已然變成 零度甚至是虛無 的陰影 朝向他直逼而來 此時他的存在狀態顯然也面臨了必須改 變的時刻 不過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米勒闡述拉岡的命題時說 我們所說的主體乃是 和虛無 女 人 具有某種本質的關係 我使用這個公式帶了一點不安 因為根據 拉岡的定義 每一個主體都與虛無有某種關係 但女性主體的這個關 係是更為根本和直接的 Miller, 2000: 14 女人不存在 中的 女 人 既不是指生物解剖學的雌體 也不是指象徵意義的女性 而是 存有學的陰性 陰性之本質是無同一性的 匱乏的 虛無的 不論男 人或女人都具有這樣的本質 但相較之下 女人更為接近它 男人格

35 135 Žižek, 1995: 150 Otto Weininger 23 Sex and Character authenticity engaged in Žižek, 1995: 137 sexist Žižek, 1995: 137

36 136 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 人 研究女人 剖析女人 其中透露出他對女人的恐懼 男人並不是 害怕掌握權力的女人 而是害怕虛無的女人 魏寧格感知到 女人不存在 對他的威脅與影響 就在即將接受 此一影響並即將承擔自身非存在的時刻 他拒絕並迴避了 大量地投 射各種女人幻象 23 以他的情形為例 拉岡的另一個命題就比較容易 解讀了 女人是男人的徵狀 似乎成為拉岡最惡名昭彰的 反女性主 義 論題之一 但是某種根本模糊性從這個論題冒出來 反應了 拉岡理論中關於徵狀之觀念的轉換 如果我們將徵狀視為密碼 的訊息 則女人 - 徵狀當然展現為記號 體現為 大寫 男人的 墮落 Man s Fall 證明男人 讓路給他的欲望 give way as to his desire Žižek, 1993: 同樣的 魏寧格無法面對他的欲望或背叛了他的欲望 心底深處寓居 著成為分裂主體的欲望 為了保有他的同一性與一致性 迴避內在 的匱乏與分裂 他將其驅邪 前置 投射到女人身上 把匱乏與分裂 外在化為女人之駭人形象或可厭特徵 女人本身並不存在 她的存在 是男人設置的 設置為一種徵狀性的存在 23 紀傑克認為 性與性格 中諸多對女人之貶抑 其實也隱約透露了某些 真理 例如 魏寧格的立場是 根據她的存有狀態 女人甚麼都不是 只 不過就是男人的罪行的質料化 就她自身 她不存在 她只有在 能吸引男人的凝視時才存在著 女人並不是外在的 積極的 誘惑男人墮 落的原因 她只是某種結果 男人之墮落質料化的結果 因此當男人純粹化 他的病理殘餘之欲望時 女人就分解了 就如同經過成功的解釋之後 經過 我們將癥狀的被壓義意義給象徵化之後 徵狀就分解了 等等 Žižek, 1993: 187

37 從致命女人到 女人不存在 紀傑克解析女人及其對性別教育之啟發 137 男人之所以存在 只是因為他依附這個作為徵狀的女人 用這個 外在化的支撐物來維繫他的同一性 一旦這個徵狀瓦解 他的存在當 然得要消失 他也要承擔 男人不存在 紀傑克說 徵狀和主體之間的關係就倒轉了 如果徵狀被分解 主體喪 失了他的腳下的地基 他分解 在這意義下 女人是男人的徵 狀 的意思是說 男人自身存在只是因為透過女人作為他的徵 狀 他所有的存有學一致性由此被懸置 被 外在化 於他的徵 狀中 Žižek, 1993: 188 女人所體現的歇斯底里崩潰表示 她作為徵狀性的存在崩解了 男人 會感到極度慌張與震驚 因為他賴以支撐的幻象崩解了 無法繼續依 附於此一徵狀 他原先極力要去掩飾 去縫合的自身裂隙 逐漸完全 暴露出來 他也必須與虛無遭逢 接受自身的存在之匱乏 對男人而 言 這個過程是痛苦的 是難以承受的 試想 一旦抽掉長久以來習 慣性的攀附之物 自我 就如同瞬間墜入無盡的深淵一般 抓不到 任何支點 所產生的焦慮可想而知 成為主體 畢竟是個巨大的考驗 與絕對的試煉 在魏寧格身上 我們看到的便是他無法接受 通過魏寧格的自 殺可確認兩件事 在他自身當中的某個深處 在他的無意識中 他 知道它 並且 這個知識對他來說 同時也是絕對地不可承擔的 Žižek, 1995: 161 他迴避了非存在的絕對否定性 填塞了虛無之 深淵 無法穿越幻象 他不放棄 擁有 用自殺來做最後的奮力一 擊 設法保有他的主體同一性

38 138 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 三 陰性即是主體性 男人看女人 先排除掉一種前文本的 觀看 用眼睛客觀地看 到具有形體的瑣碎日常對象 這種不需要討論 本文討論了三種女人 與三種觀看 第一種觀看是再現 被自戀所引導 向外投射而看到美 麗的女人 第二種觀看是驅邪 被死亡焦慮所引導 向前設置幻象而 看到邪惡壞女人 第三種 幾乎是不可能的觀看 看到的是 女人不 存在 它是弔詭的 這種觀看立即會取消 看 這回事 因為那個 進行再現或驅邪的主體已然分裂 第一種不須著墨太多 本文致力於 探討男人如何把第三種變成第二種 以及女人如何也參與其中 觀看的動作出自於害怕的心理 男人的確害怕女人 但究竟是為 何 他害怕女人的什麼 傳統佛洛伊德的閹割恐懼 是說小男孩看 到了媽媽缺少陰莖 受到這個被閹割之受害者的驚嚇 而產生害怕 Freud, 1940: 克蕾德進一步闡述 男人轉而把被閹割的 女人視為加害者 讓她成為可怕的女人 然而 不論是加害者或受害 者 都不是男人真正害怕的原因 只是害怕的產物而已 讓男人打從 心底感到恐怖的是 女人不存在 是陰性的主體 他為了迴避這樣 的恐怖帶給他的衝擊與影響 後續才衍生出對待女人的不同態度 不 斷用各種方式去建構女人 紀傑克說 宣 稱 女 人 不 能 被 建 構 等 於 是 宣 稱 主 體 是 陰 性 的 the subject is feminine 狀 態 這 正 是 主 體 作 為 被 槓 掉 的 主 體 $ 正是指意鏈之中的匱乏 它避開了邏輯的建構 它是使得 象徵建構失敗的不可能性暗礁 Žižek, 1996: 165

39 從致命女人到 女人不存在 紀傑克解析女人及其對性別教育之啟發 139 紀傑克很精準地捕捉到 女人不存在 這個命題要闡述的不只是 女人 更是 主體 我先簡述一下女人在歷史中的遭遇 過去 女人被當作對象 客體 而非主體 到了近期 女人被當作主體 卻是具有封閉之同一性的陽性主體 也就是說 女人被當作男人 因 此 若是女人能被承認為是主體 這同時也必須要改變 主體 之觀 念 而這正是紀傑克所說 主體是陰性的 我要強調 主體是陰性的 這句話並不是為主體添加其特質上 的修飾 並不只是為了平衡過去陽性主體的缺漏與偏頗 這句命題 將焦點提升到 主體性 它刨根 挖空了那些以實體 substance 來填充主體性的各種理論 表達一種肯定的論斷 主體性之純粹空 無 pure void of subjectivity Žižek, 1995: 因此 從 女人 不存在 到 主體是陰性的 這兩個相輔相成的命題中間有一個轉 換 亦即 從性別差異的女人 轉換到存有學差異的陰性 這使得性 別文化的課題 能夠往前跨一步 密切相關於哲學主體性的奠基 依 據拉岡和紀傑克 我在這裡提出 陰性即是主體性 作為兩者理論 的連結與延伸 要提醒的是 我們既不能被局限於眼前某位女孩的生 理或氣質 而忽略了主體性的普遍考量 但也不能只剩下抽象的主體 性探究 而失掉文化脈絡與具體倫理情境 陰性即是主體性 與這句話具有相同意涵的對應術語很多 如 被槓掉的主體 主體之分裂 存在之匱乏 象徵同一性之失 敗 等 從這些術語可以看出 陰性即是主體性 並不是那種通 俗常識對於 陰性 的看法 不是依照陽性的邏輯去羅列諸多與理性 相反的特性 感性 關懷 情意 發散思維 非推論敘事等 而是 24 這句話也是同樣的主張 我們在女人之存有學的 大寫 空無之中所認 知到的正是 定義了主體性的空無 Žižek, 1995: 150

40 140 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 根本地消解掉陽性主體所立基的 自我同一性 陰性即是主體性 表示封閉界限的分裂與敞開 主體將不會為了要自我保護或自我防衛 而攻擊他人 主體是對他人保持開放的 是充滿異質性的 主體的非存在並不是說它是在整體 全部 之外的零星碎片 被 全部 排除或與 全部 相對立 而是在 全部 之中的異質 性 無法被整合到 全部 的任何一個系統裡 因此 她能從內部干 擾 全部 並產生顛覆的作用 她的主體性存在狀態是個 不 是 虛無 主體自身就是大它者 Other 這是拉岡和紀傑克區別於 社會象徵大它者 的另一種大它者定義 25 五 兼論 對性別教育的啟發 卓氏 Cho, K. Daniel 在他闡述心理分析和教育學的著作中 強調 心理教育學 psychopedagy 一詞 並以此作為書名 他要挑 戰的觀點是 把心理分析和教育學視為兩個各自分離的領域 過去 佛洛伊德認為教育是一段讓孩子學習去約束 去駕馭自身 驅力的過程 而心理分析則協助理解這段過程 並處理在這段教育過 程所產生的不適應與不良狀況 這樣的看法 把教育學侷限為制約或 壓抑 而把心理分析侷限為矯正或治療 兩個學門便難以相通 於 是 兩者之間的關聯僅僅維繫在 應用 上 卓氏說 心理分析在 教育中被縮減為一種應用 心理分析的教育 只是一種把心理分析 25 女人是主體 而主體是它者 這也是性別倫理關係的一個重要主題 但限 於篇幅 我並沒有特別處理 與它者的關係 可以是下一篇文章的方向 在此感謝審查委員的提醒

41 從致命女人到 女人不存在 紀傑克解析女人及其對性別教育之啟發 141 拿來應用的教育 Cho, 2009: 2 例如 在教育學當中 特別區隔出 教育心理學 educational psychology 這一塊 把心理學的各種理 論應用於教育情境中 而心理分析更加被縮減為其中的少許部分 卓氏說 心理分析不能被應用於教育 因為已然在其中發現到 教育學 Cho, 2009: 3 他強調 心理教育學 psychopedagy 心 理分析已經是教育學 教育學已經是心理分析 Cho, 2009: 40 卓 氏之主張 對拉岡與紀傑克的當代心理分析而言 更加地吻合與適 切 因為他們的理論突破了醫療的限制而關注於倫理學面向 主體與 它者之關係 困境中的自我設障與突破 歷史創傷與個人創傷及其復 原過程 分析師與案主的非教導之教育關係等等 這正是教育學的哲 學課題 經卓氏的提點 本文在性別教育的啟發上 有下列三點說明 與建議 第一 揭露性別教育過程中的 體面化 當男人尚未強烈感知到 女人不存在 所迫近的威脅時 他 只是約略發現到女人的模糊與難以定位 他的害怕仍是可以控制 的 他讓自己看到美麗女人 他好整以暇地描繪她的特徵 設置她 的角色 撰寫她的劇本 其作用乃是讓男人將自身的欲望給馴化 domesticated 維繫父權社會的 體面化 gentrified 從父權的 壓抑 來考量 這並不是 女人不存在 的意 涵 並不是說 因為她不被准許自由地表現她自身 也不被准許 構成她自己完整的象徵同一性 反而 這是另一種迂迴 父權的 象徵權威之產生 是為了要 體面化 gentrify 那個 女人不 存在 的醜聞 將陰性的主體 feminine subject 限制在象徵結 構中某個被規定的位置上 Žižek, 1996: 165

42 142 Žižek, 1995: 90 signifier Cho, 2009: 40

43 143 uncanny monstrosity epistemological incapacity Žižek, 1995: 72 ontological impossibility Žižek, 1995: 72 Sarah Kofman Kofman, 1985: 11-15

44 144 Miller, 2000: 27

45 145 Assoun, Paul-Laurent 2002 Berger, John 1991 Lipovetsky, Gilles 2000 Wilde, Oscar 1976 Wolf, Naomi

46 Cho, K. Daniel 2009 Psychopedagogy: Freud, Lacan, and the Psychoanalytic Theory of Education. New York, NY: Palgrave Macmillan. Cowie, Elizabeth 1993 Film Noir and Women, in Joan Copjec ed., Shades of Noir: A Reader. London; New York: Verso, pp Creed, Barbara 1993 The Monstrous-Feminine: Film, Feminism, Psychoanalysis. London; New York: Routledge. Dijkstra, Bram 1986 Idols of Perversity: Fantasies of Feminine Evil in Fin-de- Siècle Culture. New York;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Doane, Mary Ann 1991 Femmes Fatales: Feminism, Film Theory, Psychoanalysis. New York; London: Routledge. Evans, Dylan 1996 An Introductory Dictionary of Lacanian Psychoanalysis. London; New York: Routledge. Freud, Sigmund 1933 New Introductory Lectures on Psycho-Analysis, SE XXII. London: Hogarth Press Medusa s Head, in Sigmund Freud, New Introductory

47 147 Lectures on Psycho-Analysis, SE XVIII. London: Hogarth Press, pp Grossman, Julie 2009 Rethinking the Femme Fatale in Film Noir: Ready for Her Close-up. Basingstoke, Hampshire; New York, N.Y.: Palgrave Macmillan. Hanson, Helen and Catherine O Rawe eds The Femme Fatale: Images, Histories, Contexts. Basingstoke: Palgrave Macmillan. Jay, Martin 1993 Downcast Eyes: The Denigration of Vision in Twentieth- Century French Thought.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Kaplan, E. Ann 1980 Introduction to New Edition, in E. Ann Kaplan, Women in Film Noir. London: BFI Publishing, pp Women and Film: Both Sides of the Camera. New York; London: Taylor & Francis Routledge. Kofman, Sarah 1985 The Enigma of Woman: Woman in Freud s Writings, trans by Catherine Porter. Ithaca: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Lacan, Jacques 1977 Écrits: A Selection, trans by Alan Sheridan. New York: Norton The Four Fundamental Concepts of Psycho-analysis, trans

48 148 by Alan Sheridan; ed. By Jacques-Alain Miller. New York: Norton The Ethics of Psychoanalysis, trans by Dennis Porter; ed. By Jacques-Alain Miller. New York: Norton. Menon, Elizabeth K Evil by Design: The Creation and Marketing of the Femme Fatale. Urbana: 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 Miller, Jacques-Alain 2000 On Semblances in the Relation Between the Sexes, in Renata Salecl ed., Sexuation. Durham, NC: Duke University Press, pp Pollock, Griselda 1988 Vision and Difference: Femininity, Feminism and Histiries of Art. London; New York: Routledge. Rose, Jacqueline 1986 Sexuality in the Field of Vision. London: Verso. Salecl, Renata 2000 Introduction, in Renata Salecl ed., Sexuation. Durham, NC: Duke University Press, pp Tasker, Yvonne 1998 Working Girls: Gender and Sexuality in Popular Cinema. London; New York: Routledge. Wager, Jans B Dangerous Dames: Women and Representation in the Weimar Street Film and Film Noir. Athens: Ohio University Press.

49 149 Žižek, Slavoj 1989 The Sublime Object of Ideology. Landon; New York: Verso Looking Awry: An Introduction to Jacques Lacan through Popular Culture. Cambridge, Mass.: MIT Press Tarrying with the Negative: Kant, Hegel, and the Critique of Ideology. Durham: Duke University Press The Metastases of Enjoyment: Six Essays on Woman and Causality. London; New York: Verso The Indivisible Remainder: An Essay on Schelling and Related Matters. Landon; New York: Verso The Plague of Fantasies. Landon; New York: Verso The Ticklish Subject: the Absent Centre of Political Ontology. London; New York: Verso. 2000a The Art of the Ridiculous Sublime: On David Lynch s Lost Highway. Seattle: Walter Chapin Simpson Center for the Humanitie; 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2000b The Thing from Inner Space, in Renata Salecl ed., Sexuation. Durham, NC: Duke University Press, pp

50 SOCIETAS: A Journal for Philosophical Study of Public Affairs No. 42, September 2012, pp Abstract Based on Zizek s psychoanalytical ethics, this essay focuses on Woman does not exist, explicates this proposition and clarifies its inspiration to gender education. Essay includes four main points. First, beautiful woman that is seen by man is a semblance. This semblance comes from man s narcissism. Man projects his ideal image unto woman. The reason that motivates man s narcissistic projection is to dissimulate the nonexistence of woman and gentrify her lack of being. Second, plenty images of femme fatale that emerged since 19th are male fantasies. However, feminists overlook this fantasy-projection and treat her as a heroine. Femme fatale is the fundamental fantasy through which man obtains masochistic enjoyment. Images of femme fatale are not the simple presentation of man s secret desire but the perverse exhibition of obscenity beyond his imagination. Her transgression does not annihilate paternity but paradoxically sustain the latter. Third, woman can truly liberate herself by detaching herself from images of femme fatale that is projected by men, She breaks loose from male fantasy and experiences the hysterical breakdown. She assumes her destiny that is more terrifying than the fatality and exposes her lack of being. Woman does not exist. She is the absolute negativity without substantial fullness. Fourth, based on the inspiration of ethics of psychoanalysis, gender education explicates the complex psychological mechanism that is used by paternity to construct the stereotype of woman, moreover, it clarifies

51 SOCIETAS: A Journal for Philosophical Study of Public Affairs No. 42, September 2012, pp feminine subjectivity. Feminine subjectivity differs from itself and is without identity. Feminine subjectivity is the nonexistence of woman. Keywords: Slavoj Žižek, Jacques Lacan, Feminine Subjectivity, Femme Fatale, Gender Educ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