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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頁 研 究 誌 要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 國 際 運 動 景 觀 的 邏 輯 * 黃 冠 華 投 稿 日 期 :2010 年 6 月 17 日 ; 通 過 日 期 :2011 年 1 月 18 日 * 作 者 黃 冠 華 為 義 守 大 學 大 眾 傳 播 學 系 副 教 授, guanhua_h@yahoo.com 291

2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摘 要 鑑 於 國 際 運 動 景 觀 與 國 族 主 義 的 密 切 關 係, 本 文 從 拉 岡 (Jacques Lacan) 精 神 分 析 架 構 中 的 幻 想 樣 貌 以 及 拜 物 等 觀 念, 探 討 意 識 型 態 及 商 品 景 觀 的 議 題, 藉 以 強 調 其 中 的 快 感 意 涵, 提 供 另 類 的 理 論 詮 釋 本 文 試 圖 論 證, 唯 有 理 解 國 族 與 幻 想 快 感 的 根 本 關 係, 才 能 深 刻 地 說 明 消 費 社 會 脈 絡 下, 跨 國 運 動 集 團 乃 藉 由 生 產 運 動 景 觀 剝 削 國 族 情 緒, 以 成 就 資 本 累 積 的 目 標 本 文 進 一 步 佐 證 所 謂 王 建 民 現 象, 乃 環 繞 在 國 族 快 感 以 及 資 本 間 的 三 位 一 體 複 合 產 物 關 鍵 詞 : 幻 想 拉 岡 拜 物 國 族 主 義 國 際 運 動 景 觀 292

3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壹 前 言 台 灣 的 國 族 認 同, 不 再 是 一 年 一 度 的 威 廉 波 特, 甚 至 是 四 年 一 次 的 奧 運 會, 而 是 每 五 天 就 得 以 得 到 確 認 一 次 的 洋 基 隊 比 賽 ( 陳 子 軒,2008, 頁 230) 國 際 運 動 賽 事 與 國 族 認 同 的 關 係, 始 終 是 國 內 外 學 界 關 切 的 主 題 (Bairner, 2001; Rowe, McKay, & Miller, 1998; Tomlinson & Young, 2006) 透 過 全 球 化 的 運 動 景 觀 諸 如 : 世 界 杯 足 球 賽, 世 界 棒 球 經 典 賽, 奧 運 等 定 期 賽 會, 國 家 符 號 持 續 被 提 出, 國 家 形 象 不 斷 地 進 行 生 產, 運 動 員 的 表 現 和 成 績 被 視 為 測 量 國 力 的 指 標, 種 種 現 象 均 顯 示 當 今 流 行 文 化 中, 運 動 競 技 幾 乎 已 成 為 國 家 的 替 代 物, 除 了 儀 式 性 地 提 供 國 族 認 同 和 凝 聚 集 體 情 感 的 可 能 性 外, 亦 是 國 族 情 緒 得 以 宣 洩 的 出 口 相 對 於 國 外 的 文 獻, 台 灣 的 棒 球 文 化 與 國 族 的 關 係 則 是 許 多 國 內 學 者 近 期 關 注 的 焦 點 從 傳 統 的 少 棒 青 少 棒 青 棒 三 級 棒 球 到 最 近 的 王 建 民 熱 潮, 相 關 的 研 究 與 論 述 均 逃 脫 不 了 國 族 的 議 題 從 歷 史 的 脈 絡 中 加 以 分 析, 這 些 文 獻 ( 陳 子 軒,2007, 2008; 劉 昌 德,2008) 大 抵 都 承 認 台 灣 的 棒 球 運 動 具 有 濃 厚 的 國 族 主 義 色 彩, 甚 至 被 視 為 國 球 因 此, 不 論 是 三 級 棒 球 的 素 樸 國 族 主 義, 或 王 建 民 現 象 背 後 由 跨 國 資 本 主 義 建 構 而 成 的 資 本 國 族 主 義 ( 劉 昌 德,2008), 藉 由 運 動 競 技 而 激 發 國 族 主 義 熱 情 的 現 象 是 唯 一 不 變 的 場 景 然 而 此 一 所 謂 的 運 動 國 族 主 義 與 一 般 傳 統 的 國 族 主 義 有 何 不 同? 假 如 傳 統 的 國 族 主 義, 乃 涉 及 特 定 歷 史 情 況 下, 文 化 記 憶 以 及 社 會 整 體 的 論 述, 始 終 與 表 意 系 統 相 關, 那 麼 運 動 賽 事 表 意 了 什 麼 嗎? 單 單 運 動 賽 事 以 及 運 動 文 化, 是 否 足 以 宣 稱 國 族 主 義? 運 動 評 論 人 瘦 菊 子 便 不 以 293

4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為 然 的 表 示 : 棒 球 並 不 必 然 與 國 家 劃 上 等 號 ( 奧 運 棒 球 台 灣 : 北 京 奧 運 與 運 動 民 族 主 義,2008 年 10 月 25 日 ) 當 然, 不 必 然 亦 非 必 不 然, 兩 者 的 關 係 依 舊 曖 昧 論 者 可 能 強 調 棒 球 文 化 的 社 區 化 或 在 地 化, 認 為 棒 球 文 化 的 多 元 可 能 性, 不 必 要 跟 隨 著 跨 國 資 本 集 團 的 計 算 而 獨 尊 國 族 的 意 涵 然 進 一 步 設 想, 棒 球 之 於 台 灣, 如 果 沒 有 國 族 的 因 素, 單 就 王 建 民 本 身, 如 何 能 成 為 熱 情 客 體 而 造 成 集 體 的 狂 熱? 許 多 不 瞭 解 運 動 文 化 或 不 喜 歡 運 動 的 觀 眾, 不 減 激 情 地 守 候 在 螢 光 幕 前 為 王 建 民 甚 至 洋 基 隊 聲 嘶 力 竭, 這 樣 的 現 象 難 道 無 關 乎 國 族 的 期 待? 承 認 兩 者 間 的 關 係, 可 以 繼 續 追 問 : 激 發 熱 情 的 必 然 是 王 建 民 嗎? 可 否 是 郭 泓 志 呢? 甚 至 是 朱 木 炎 陳 詩 欣? 這 些 置 換 過 程 的 背 後, 不 正 共 同 承 載 了 國 族 的 符 號 嗎? 每 當 這 些 運 動 明 星 或 隊 伍 登 場 表 演 時, 我 們 重 複 地 陷 於 集 體 狂 熱, 恰 恰 顯 現 了 國 族 拜 物 揮 之 不 去 的 印 跡 假 如 運 動 本 身 並 未 先 天 賦 予 國 族 的 因 子, 那 麼, 運 動 景 觀 究 竟 是 如 何 與 國 族 劃 上 等 號 的? 不 論 是 隨 著 國 際 大 型 運 動 賽 事 的 定 期 舉 辦, 或 者 大 聯 盟 球 員 規 律 的 登 板, 難 道 這 就 是 我 們 所 需 要 的 國 族 認 同 集 體 地 享 受 想 像 共 同 體 的 歡 愉? 難 道 國 族 認 同 只 是 類 似 Boorstin(1961) 所 謂 的 假 事 件 (pseudo-events), 不 必 理 會 政 治 與 社 會 上 的 紛 擾, 只 需 盡 情 地 耗 費 我 們 的 熱 情, 參 與 這 些 嘉 年 華 式 的 狂 歡? 這 些 現 象 究 竟 是 值 得 嚴 肅 考 究 的 國 族 主 義, 抑 或 娛 樂 產 業 賴 以 發 展 的 文 化 現 象 罷 了? 國 族 主 義 可 以 如 此 簡 單, 一 個 空 泛 的 情 緒 出 口? 本 研 究 認 為, 將 王 建 民 現 象 或 運 動 國 族 主 義 置 於 消 費 社 會 的 脈 絡 來 考 察, 應 該 可 以 對 國 族 情 緒 不 斷 地 透 過 運 動 景 觀 予 以 再 生 產 並 提 供 認 同 消 費 的 邏 輯, 從 精 神 分 析 的 觀 點 提 出 另 類 的 理 論 性 面 向 與 闡 釋 誠 如 先 前 提 到 劉 昌 德 (2008) 與 陳 子 軒 (2007, 2008) 的 觀 察, 均 將 王 建 民 的 現 象 與 全 球 化 跨 國 資 本 主 義 的 操 作 加 以 扣 連, 分 析 全 球 資 本 帝 國 美 國 294

5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職 棒 大 聯 盟 (Major League Baseball, 簡 稱 MLB) 如 何 透 過 各 地 球 迷 對 旅 外 球 員 的 國 族 認 同, 擴 大 消 費 市 場, 以 致 於 本 地 棒 球 文 化 受 制 於 帝 國 資 本 宰 制 的 情 形 我 們 因 此 看 到, 利 用 包 覆 著 國 族 情 緒 的 國 際 運 動 景 觀 商 品, 凸 顯 跨 國 資 本 更 為 細 緻 的 操 作 手 法 然 而, 根 據 此 一 政 治 經 濟 學 的 批 判 觀 點, 除 了 呼 籲 脫 掉 建 仔 的 資 本 國 族 球 衣, 回 歸 在 地 更 多 元 的 棒 球 認 同 外, 我 們 是 否 需 要 更 進 一 步 地 質 問 : 為 何 人 們 樂 於 接 受 甚 至 熱 烈 擁 抱 資 本 帝 國 所 提 供 的 ( 國 族 ) 商 品? 此 一 問 題, 是 否 回 過 頭 來 又 與 商 品 的 國 族 意 涵 相 關? 因 此, 在 脫 掉 資 本 國 族 球 衣 之 前, 我 們 是 否 應 該 先 從 國 族 球 衣 如 何 穿 上 甚 至 不 得 不 穿 上 這 個 問 題, 進 行 更 深 刻 的 剖 析? 針 對 以 上 的 提 問, 筆 者 試 圖 從 拉 岡 (Jacques Lacan) 的 精 神 分 析 角 度, 在 理 論 上 探 索 ( 國 際 ) 運 動 賽 事 與 國 族 ( 主 義 ) 的 強 烈 連 結 相 對 於 國 內 外 文 獻, 僅 依 據 現 象 本 身 印 證 兩 者 的 密 切 關 係, 從 論 述 層 面 來 闡 述 運 動 之 文 化 歷 史 與 社 會 面 向, 本 文 特 別 聚 焦 於 快 感 (jouissance) 的 概 念 來 詮 釋 其 中 的 情 感 熱 情 面 向 從 這 個 地 方 出 發, 一 方 面 以 泛 拉 岡 學 派 的 幻 想 概 念 來 凸 顯 ( 國 族 ) 意 識 型 態 的 快 感 面 貌 此 一 進 路, 不 同 於 建 構 論 強 調 的 論 述 層 次, 而 是 揭 露 國 族 認 同 中 非 論 述 (non-discursive) 層 次 的 核 心 力 量 另 一 方 面, 從 消 費 社 會 的 脈 絡 考 察, 此 一 意 識 型 態 幻 想 如 何 賦 予 景 觀 商 品 拜 物 的 性 質, 進 而 發 散 為 運 動 景 觀 裡 引 人 注 目 激 發 認 同 的 情 感 力 量 再 者, 為 了 區 別 傳 統 國 族 主 義 以 及 運 動 景 觀 中 的 國 族 現 象, 本 研 究 特 別 探 討 拉 岡 對 於 主 導 論 述 (master discourse) 與 大 學 論 述 (university discourse) 的 差 異, 藉 此 耙 梳 國 族 主 義 與 快 感 在 此 二 論 述 中 的 不 同 意 涵, 進 而 解 釋 筆 者 將 運 動 景 觀 生 產 與 國 族 議 題 置 於 資 本 主 義 消 費 社 會 的 根 本 原 因 本 文 試 圖 論 證, 唯 有 理 解 國 族 與 幻 想 快 感 的 根 本 關 係, 我 們 才 能 深 刻 地 說 明 消 費 295

6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社 會 的 脈 絡 下, 跨 國 運 動 集 團 如 何 藉 由 生 產 運 動 賽 事 剝 削 國 族 符 號 以 成 就 其 資 本 累 積 的 目 標 透 過 這 些 理 論 性 探 索, 進 一 步 佐 證 所 謂 王 建 民 現 象 或 類 似 的 運 動 國 族 現 象, 乃 環 繞 在 國 族 快 感 以 及 資 本 間 的 三 位 一 體 複 合 產 物 貳 國 族 的 不 可 能 性 與 幽 靈 為 了 理 解 國 族 主 義, 我 們 必 須 認 識 到, 熱 情 在 創 造 集 體 認 同 的 過 程 中 所 扮 演 的 角 色 (Mouffe, 2001/2002; 轉 引 自 Stavrakakis & Chrysoloras, 2006, p. 159) 將 運 動 賽 事 與 國 族 主 義 自 然 而 然 地 扣 連 在 一 起 之 前, 應 該 先 考 察 何 謂 國 族 主 義 這 個 問 題 當 代 有 關 國 族 或 國 族 主 義 的 討 論, 大 抵 認 為 國 族 並 非 本 質 的 自 然 賦 予 的 實 體, 而 是 被 發 明 和 建 構 起 來 的 建 構 性 的 觀 點 中,Anderson(1991) 的 想 像 共 同 體 最 為 學 界 所 熟 悉 此 一 概 念 的 重 點 在 於, 國 族 作 為 一 共 同 體, 不 再 只 是 由 語 言 區 域 種 族 等 客 觀 因 素 界 定, 而 是 強 調 其 作 為 文 化 人 造 物 的 集 體 形 塑 力 量 (p. 4) 如 同 Anderson 所 指 出, 共 同 體 並 非 由 真 實 / 虛 假 來 區 別, 而 是 依 賴 想 像 的 方 式 (p. 6) 對 Anderson 而 言, 此 一 想 像 的 性 質, 正 是 國 族 主 義 作 為 統 合 人 民 與 表 達 國 家 意 志 的 核 心 要 素 一 旦 共 同 體 是 想 像 的, 似 乎 就 隱 含 了 其 虛 擬 的 特 性 我 們 可 以 進 一 步 探 索 : 藉 由 想 像 而 將 多 元 複 雜 的 社 會 勢 力 匯 聚 為 一 國 族 共 同 體, 究 竟 如 何 達 成? 事 實 上, 將 特 定 的 差 異 多 數 凝 聚 為 一 整 體, 這 樣 的 形 成 作 用 本 身 就 預 設 了 同 一 性 (identity) 的 遺 失 或 分 裂, 這 也 正 是 建 構 論 的 關 鍵 用 Bhabha(1994, p. 155) 的 話, 國 家 本 源 上 就 存 在 著 匱 乏 (a minus in the origin); 正 由 於 國 家 本 身 沒 有 本 質 性 根 源, 因 此 必 須 296

7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透 過 書 寫 甚 或 文 化 人 造 物 來 權 充 國 家 的 根 基, 召 喚 想 像 的 共 同 體 Bhabha 借 用 德 希 達 (Jacques Derrida) 的 補 遺 性 概 念 進 一 步 闡 述, 國 家 的 整 體 性 總 面 臨 交 雜 著 書 寫 的 補 遺 運 動 (a supplementary movement of writing) (p. 154); 繼 而, 書 寫 之 後 的 補 遺 物 便 是 補 償 本 源 匱 乏 的 附 加 物 (plus) (p. 155) 也 就 是 說, 書 寫 ( 論 述 ) 國 家 的 行 動 本 身, 就 是 在 同 一 性 失 落 或 分 裂 時 進 行 補 遺 或 縫 合, 在 認 同 混 亂 或 曖 昧 時 進 行 界 定 透 過 重 複 性 的 象 徵 作 用, 國 族 的 概 念 得 以 不 斷 地 被 論 述 並 轉 化 其 內 涵 誠 然, 認 同 的 形 構 基 本 上 具 有 語 言 論 述 的 本 質 從 社 會 建 構 的 角 度, 在 後 現 代 多 元 差 異 甚 至 不 斷 流 動 的 認 同 場 域 中, 國 家 認 同 始 終 是 特 定 社 會 條 件 下 的 歷 史 性 與 偶 然 性 (Stavrakakis & Chrysoloras, 2006, p. 145) 然 而 對 於 解 構 / 再 結 構 過 程 中 論 述 背 後 的 驅 動 力 量, 以 及 論 述 如 何 成 功 縫 合 主 體 等 問 題 亦 即, 為 何 這 些 問 題 始 終 指 向 同 一 個 國 家 符 號, 建 構 論 顯 然 無 法 提 供 令 人 滿 意 的 解 釋 國 家 與 人 民 之 間, 假 如 不 是 完 全 透 過 論 述 加 以 連 結, 到 底 是 什 麼 支 撐 著 兩 者 間 的 強 烈 鍵 結? 什 麼 是 不 斷 更 迭 的 論 述 背 後, 持 續 不 變 地 支 持 著 國 族 認 同 的 力 量? 在 不 斷 變 異 的 政 治 社 會 條 件 下, 是 否 存 在 抗 拒 流 動 難 以 撼 動 的 認 同 核 心? 近 來 精 神 分 析 的 觀 點 有 助 於 釐 清 這 些 問 題, 並 針 對 國 族 現 象 提 出 重 要 的 解 釋 佛 洛 依 德 (Sigmund Freud) 早 就 體 認 到, 情 感 (affect) 在 任 何 集 體 認 同 形 式 中 的 重 要 性 如 同 Stavrakakis 與 Chrysoloras(2006, p. 149) 引 用 佛 洛 依 德 的 論 點, 集 體 認 同 的 重 要 性, 不 僅 是 符 號 上 意 義 和 論 述 的 完 整 性, 更 在 於 對 群 體 的 力 比 多 進 行 組 織 化 (libidinal organization) 換 句 話 說, 國 族 認 同 必 然 是 一 種 情 感 性 的 力 比 多, 即 生 命 能 量 (life-energy) 的 連 結 用 拉 岡 的 術 語, 快 感 乃 強 調 此 一 情 感 297

8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與 力 比 多 面 向 的 重 要 概 念 如 同 Fink(1997, p. 212) 所 言 : 有 情 感 的 地 方, 必 有 快 感 然 而 如 何 在 國 族 符 號 下, 捕 捉 此 一 快 感 元 素 呢? 符 號 與 快 感 之 間 的 關 係 為 何? 對 此, 有 必 要 從 拉 岡 的 語 言 理 論 架 構 加 以 討 論 對 於 拉 岡 來 說, 當 主 體 進 入 語 言 系 統, 代 表 遭 受 象 徵 性 閹 割 (symbolic castration), 並 預 設 犧 牲 了 語 言 之 前 (pre-symbolic) 的 快 感 狀 態 : 符 號 首 先 謀 殺 事 物 而 展 現 自 身, 這 個 死 亡 在 主 體 身 上 建 構 了 永 恆 的 慾 望 (Lacan, 2006, p. 262) 在 此, 永 恆 的 慾 望 便 是 永 遠 的 匱 乏, 無 法 再 度 擁 有 失 落 的 快 感, 因 此 開 啟 了 表 意 的 空 間, 循 著 慾 望 的 軌 跡 不 斷 地 書 寫 再 現 因 此, 早 期 拉 岡 的 思 想, 主 要 還 是 強 調 慾 望 匱 乏, 忽 略 快 感 的 : 因 為, 慾 望 乃 一 種 防 衛, 禁 止 我 們 跨 越 某 個 界 線 而 陷 入 快 感 (Lacan, 2006, p. 699) 準 此, 上 述 有 關 Bhabha 所 闡 述 的 國 族 書 寫, 基 本 上 便 是 在 慾 望 的 基 礎 上, 不 斷 地 企 圖 填 補 國 族 空 間 裡 的 匱 乏, 賦 予 實 際 論 述 內 涵 嚴 格 地 說,Bhabha 的 書 寫 概 念 仍 屬 於 拉 岡 所 指 的 象 徵 層 (the symbolic) 與 想 像 層 (the imaginary) 的 論 述 層 次 假 如 國 族 對 不 同 的 人 具 有 不 同 的 意 義 與 想 像, 書 寫 出 不 同 的 內 容, 那 麼 在 差 異 中 凝 聚 國 族 認 同 而 成 為 一 整 體 的 效 果 如 何 達 成? 甚 至 不 同 論 述 如 何 統 整 在 同 一 國 族 ( 象 徵 ) 符 號 之 下? 根 據 拉 岡, 象 徵 層 與 想 像 層 之 間 始 終 無 法 密 合, 兩 者 間 存 在 著 不 完 全 (not-all), 那 麼 匱 乏 處 又 是 如 何 縫 合 的? 國 族 的 整 體 性 又 是 如 何 建 構 而 成, 形 成 集 體 的 力 比 多 連 結? 這 個 關 鍵 問 題, 直 指 拉 岡 的 真 實 層 (the real) 在 此, 擬 對 與 真 實 層 相 關 的 幻 想 (the fantasy) 小 對 體 (objet petit a) 以 及 快 感 等 概 念 加 以 闡 述 ; 並 透 過 主 導 論 述 所 呈 現 的 社 會 鏈 結 形 式, 凸 顯 相 關 元 素 (S1, S2, a) 在 該 論 述 中 的 作 用 意 涵 ( 詳 見 圖 一 ) 1 298

9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圖 一 : 主 導 論 述 S1 S2 $ a 讓 我 們 先 從 Laclau(2003) 對 整 體 系 統 的 政 治 性 思 考 談 起 對 他 而 言, 建 構 國 家 霸 權 始 終 是 以 極 限 或 者 敵 意 (antagonism) 為 前 提 的 如 其 所 言, 極 限 不 可 能 成 為 符 指, 而 是 必 須 藉 由 表 意 過 程 中 的 斷 裂 崩 解 顯 現 出 來 正 的 極 限 總 是 敵 意 的 (p. 306) 換 言 之, 國 家 作 為 一 整 體 始 終 在 表 意 過 程 中 存 在 著 斷 裂 或 不 可 能 性 在 系 統 中 存 在 著 敵 意, 此 一 極 限 現 象, 正 是 空 泛 符 徵 (empty signifier) 出 現, 藉 以 建 立 霸 權 的 時 刻 國 家 作 為 一 空 泛 符 徵, 便 在 結 構 的 不 可 能 處 進 行 動 員 與 接 合, 藉 象 徵 作 用 將 不 同 論 述 加 以 定 錨, 產 生 暫 時 的 霸 權 效 果 然 而, 此 一 象 徵 效 果 並 非 如 此 空 泛, 而 是 指 向 具 有 情 感 意 涵 的 整 體 : 任 何 多 元 決 定, 不 僅 需 要 隱 喻 的 縮 合 (condensation), 更 需 要 精 神 的 貫 注 (cathectic investment) 亦 即, 論 述 在 建 構 社 會 的 過 程 中, 必 須 有 某 種 情 感 的 元 素 扮 演 根 本 的 角 色 (Laclau, 2004; 轉 引 自 Stavrakakis & Chrysoloras, 2006, p. 148) 很 顯 然,Laclau 的 政 治 論 述 裡, 包 括 空 泛 符 徵 在 系 統 中 的 作 用 以 及 情 感 的 面 向, 隱 含 了 拉 岡 的 思 考 從 拉 岡 的 主 導 論 述 來 看, 其 中 的 主 導 符 徵 (master signifier, S1) 做 為 整 個 論 述 結 構 的 施 動 者 (agent), 相 當 於 Laclau 的 空 泛 符 徵, 企 圖 以 多 元 決 定 的 方 式, 接 合 系 統 中 的 不 同 論 述 知 識 (S2) 如 圖 一 中 上 半 部 所 示 圖 一 左 下 的 ($) 匱 乏 主 體, 代 表 此 一 結 構 的 真 理 (truth), 也 就 是 說, 在 論 述 層 次 上, 主 導 符 徵 再 現 了 主 體 而 連 接 其 他 符 徵 (Lacan, 2007, p. 48) 更 精 確 地 說, 其 作 用 在 於 掩 蓋 匱 乏 或 不 可 能 性, 進 而 取 得 主 導 的 地 位 ; 在 系 統 的 斷 裂 處, 以 展 演 性 的 姿 態 299

10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performative gesture), 進 行 縫 補 符 號 的 表 意 作 用 之 外, 我 們 如 何 進 一 步 從 主 導 論 述 理 解 符 徵 與 情 感 快 感 的 關 係? 關 鍵 在 於 圖 一 右 下 角 的 小 對 體 以 a 代 表 之 基 本 上, 小 對 體 並 非 進 入 語 言 之 後 所 遺 失 的 快 感, 一 種 先 於 語 言 的 快 感, 而 是 犧 牲 快 感 之 後 所 產 生 的 剩 餘 快 感 (Žižek, 1996, p. 93), 或 者, 犧 牲 快 感 之 後 的 補 償 這 也 就 是 為 何 它 被 視 為 主 導 論 述 的 產 物 的 原 因 針 對 小 對 體 在 主 導 論 述 的 作 用, 我 們 可 以 從 幻 想 的 概 念 加 以 補 充, 釐 清 其 快 感 的 特 性 以 國 族 這 個 符 徵 為 例, 一 旦 它 被 提 升 為 主 導 符 徵, 用 來 召 喚 所 有 的 人 民, 其 關 鍵 不 在 於 協 商 統 合 出 一 個 意 義, 而 是 建 立 一 種 虛 擬 的 符 指 (virtuality of the signified) 或 國 族 性 (nation-ness) 的 效 果 如 Žižek(1996, p. 142) 所 言 : 即 使 ( 它 ) 無 法 全 然 實 現, 也 能 以 即 將 到 來 的 意 義 (meaning-to-come) 產 生 有 效 的 ( 動 員 ) 作 用 換 句 話 說, 此 一 虛 擬 的 抽 象 的 以 即 將 到 來 的 面 貌 進 行 召 喚 的 東 西, 正 是 主 導 符 徵 戲 法 (sleight of hand) 下 所 產 生 的 幻 想, 足 以 讓 原 先 匱 乏 狀 態 下 的 不 可 能 性 提 升 為 實 質 的 不 可 能 性 (Laclau, 2003, p. 308) 如 此 一 來, 國 族 的 場 域 則 從 建 構 性 匱 乏 轉 變 為 建 構 性 剩 餘 一 旦 把 即 將 到 來 的 意 義 視 為 主 導 符 徵 所 產 生 的 意 識 型 態 幻 想 效 果, 則 國 族 主 義 所 開 放 的 空 間 便 不 只 是 論 述 層 面 的 意 義, 猶 有 超 乎 意 義 之 外 的 無 意 義 正 是 這 個 符 號 之 外 的 無 意 義 真 實 片 段, 代 表 小 對 體 在 主 導 論 述 裡 的 快 感 作 用 2 這 裡, 我 們 可 以 進 一 步 區 別 慾 望 與 幻 想 的 意 涵, 藉 以 凸 顯 後 期 拉 岡 強 調 真 實 層 中 之 驅 力 (drive) 與 快 感 的 角 色 如 前 所 言, 慾 望 是 以 匱 乏 不 可 能 性 為 前 提 的 事 實 上, 此 一 純 粹 負 向 性 的 概 念, 並 不 足 以 驅 使 我 們 對 於 國 族 概 念 的 書 寫 我 們 如 何 能 夠 慾 望? 關 鍵 在 於 幻 想 假 如 300

11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國 族 的 符 號 下, 存 在 著 某 種 國 族 性, 那 麼 正 是 這 種 意 識 型 態 幻 想 效 果, 造 成 慾 望 的 驅 動 力, 並 在 這 個 基 礎 上 不 斷 地 詮 釋 論 述 和 再 現 這 也 就 是 為 何 Žižek(1997, p. 32) 將 幻 想 視 為 介 於 慾 望 與 驅 力 之 間 的 屏 幕, 它 既 支 撐 著 慾 望, 又 是 真 實 層 中 驅 力 不 斷 繞 行 的 客 體 依 據 主 導 符 徵 與 小 對 體 的 關 係, 我 們 如 何 解 釋 國 族 認 同? 人 民 如 何 接 受 國 族 的 召 喚 而 形 成 集 體 凝 聚 的 現 象? 為 何 認 同? 讓 我 們 從 樣 貌 的 概 念, 加 以 闡 述 對 拉 岡 而 言, 樣 貌 涉 及 本 體 存 在 的 範 疇 : 存 在 的 樣 貌 (a semblance of being), 猶 如 賦 予 我 們 存 在 的 基 礎 (Lacan, 1998, p. 95) Grigg(2007, p. 135) 則 進 一 步 強 調 樣 貌 與 快 感 的 關 係, 認 為 樣 貌 不 同 於 表 象, 而 是 一 種 既 誘 人 卻 又 欺 瞞 的 快 感 客 體 我 們 相 信 它 更 勝 於 現 實 的 事 物, 原 因 在 於 它 提 供 滿 足 避 免 不 快 換 句 話 說, 樣 貌 具 有 一 種 從 真 實 層 闖 入 可 見 的 視 覺 領 域 之 特 質 對 照 上 述 對 小 對 體 的 闡 述, 在 認 同 的 問 題 上, 難 道 不 是 幻 想 裡 的 真 實 核 心, 令 我 們 相 信 國 族 性 的 存 在, 同 時 提 供 我 們 認 同 的 快 感 與 驅 力 的 滿 足? 對 Žižek(1989, p. 97) 而 言, 後 期 拉 岡 將 小 對 體 視 為 幻 想 客 體, 便 類 似 樣 貌 的 作 用, 使 得 主 體 經 驗 某 種 不 可 能 的 真 實 的 核 心, 一 種 比 事 物 本 身 更 多 的 東 西 (in an object more than the object) 國 族 主 義 作 為 一 意 識 型 態, 正 是 因 著 幻 想 客 體 或 樣 貌 的 作 用 而 取 得 物 質 性 的 效 果, 顯 現 為 認 同 上 的 熱 情 與 快 感 值 得 再 次 提 醒, 此 一 溢 出 象 徵 層 的 真 實 層 殘 餘, 其 幻 想 效 果 端 賴 主 體 本 身 的 投 射 作 用 如 同 柏 拉 圖 在 蘇 格 拉 底 身 上 經 驗 到 的 寶 藏 (agalma), 擁 有 神 奇 魔 力 一 般, 即 使 蘇 氏 其 貌 不 揚, 也 無 損 柏 氏 對 他 的 愛 換 言 之, 樣 貌 的 概 念 並 非 某 事 物 的 外 貌 甚 至 特 定 外 貌 才 能 顯 現 的 樣 貌 ; 它 是 一 種 純 粹 的 樣 貌, 使 得 美 本 身 超 脫 形 象 與 外 在 的 層 次, 具 備 了 無 法 摧 毀 的 特 質 顯 然, 柏 拉 圖 所 愛 戀 的 蘇 格 拉 底, 乃 蘇 氏 自 身 所 301

12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沒 有 的 東 西 對 柏 拉 圖 而 言, 藉 由 蘇 格 拉 底 而 顯 現 的 幻 想 客 體, 乃 一 種 神 秘 的 寶 藏, 確 保 了 主 體 在 存 有 上 的 一 致 性 (Žižek, 1997, p. 8) 對 照 Žižek 的 意 識 型 態 幻 想 觀 念 進 一 步 闡 述, 我 們 可 以 說, 即 使 柏 氏 知 道 蘇 氏 本 身 並 沒 有 寶 藏, 他 卻 仍 然 相 信 它 的 存 在 原 因 無 他, 正 因 為 相 信 本 身 體 現 了 潛 意 識 幻 覺, 提 供 認 同 的 真 實 快 感 不 論 是 幻 想 樣 貌 甚 至 寶 藏, 我 們 都 看 到 小 對 體 與 主 導 符 徵 的 密 切 關 係 在 標 舉 國 家 之 名 時, 正 是 此 一 空 泛 象 徵 符 徵 之 外 的 真 實, 凸 顯 了 其 存 在 的 樣 貌, 猶 如 見 證 著 國 族 性 一 般 它 不 僅 讓 我 們 感 到 國 家 的 存 在, 甚 至 以 一 種 異 物 寄 生 體 般 的 狀 態 騷 動 著 我 們, 如 幽 靈 (the spectre) 般 困 擾 著 我 們 我 們 為 它 悸 動 歡 呼 顫 抖 流 淚, 似 乎 唯 有 這 樣, 我 們 才 能 在 本 體 論 位 階 上, 感 受 到 國 家 的 重 量 及 存 在 依 照 拉 岡 的 名 言 他 者 (the Other) 並 不 存 在, 基 本 上, 我 們 也 可 以 宣 稱 國 家 並 不 存 在, 存 在 的 只 不 過 是 其 樣 貌 罷 了 (Grigg, 2007, p. 136) 藉 由 以 上 探 討 國 族 主 義 與 快 感 之 間 的 關 連, 我 們 可 以 進 一 步 分 析 王 建 民 現 象 中 的 國 族 認 同 與 熱 情 面 向 假 如 運 動 景 觀 成 為 展 示 國 家 的 重 要 場 域, 我 們 究 竟 在 觀 看 什 麼 看 到 了 什 麼? 國 家 代 表 國 家 的 化 身? 抑 或 抽 象 的 國 家 精 神? 當 代 奧 運 景 觀 中, 璀 璨 的 煙 火 壯 盛 的 排 場 絢 麗 的 表 演, 難 道 是 我 們 真 正 想 看 的? 王 建 民 的 球 技, 難 道 如 此 出 神 入 化, 值 得 廢 寢 忘 食 一 看 再 看? 從 以 上 討 論 觀 之, 王 建 民 在 台 灣 受 到 的 注 目, 顯 然 不 單 是 其 本 身 的 特 殊 天 賦 或 棒 球 上 的 特 殊 才 能 更 重 要 的 是, 該 現 象 乃 特 定 社 會 脈 絡 下, 3 基 於 國 族 慾 望 的 需 求 而 顯 現 的 魔 幻 效 果, 進 而 勾 引 偶 像 崇 拜 的 熱 情 如 此 一 來, 即 使 對 於 棒 球 歷 史 文 化 完 全 陌 生 的 人, 亦 能 在 國 族 幽 靈 的 召 喚 下, 追 隨 投 一 休 四 的 節 奏, 按 時 在 螢 光 幕 前 搖 旗 吶 喊 302

13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甚 至 在 此 一 流 行 狂 熱 中, 不 難 觀 察 到 許 多 球 迷 的 反 應 : 我 知 道 棒 球 不 等 於 國 家, 王 建 民 也 不 等 於 台 灣, 但 那 並 不 重 要 ; 重 要 的 是, 王 建 民 的 勝 利, 讓 我 覺 得 也 令 我 相 信 國 家 出 頭 了 類 似 的 說 法, 恰 恰 凸 顯 了 快 感 在 棒 球 ( 王 建 民 ) 與 國 族 符 號 之 間 扮 演 的 關 鍵 角 色 亦 即, 即 使 意 識 上 知 道 棒 球 不 等 於 國 家, 卻 仍 要 假 裝 不 知 道, 在 拜 物 式 的 宣 稱 中, 4 潛 意 識 地 相 信 兩 者 間 的 連 結, 堅 持 享 受 ( 國 族 的 ) 快 感 因 此, 我 們 真 正 想 看 的, 並 不 在 於 具 體 的 運 動 景 觀 或 國 家 形 象, 而 是 那 個 純 粹 的 看 不 見 的 國 族 樣 貌 換 言 之, 正 是 那 個 始 終 看 不 見 的 樣 貌, 才 是 我 們 渴 望 觀 看 並 提 供 快 感 的 真 正 原 因, 支 撐 著 對 於 國 族 的 幻 想 假 如 王 建 民 代 表 台 灣 之 光, 此 一 國 族 光 環 或 樣 貌 當 然 非 他 所 獨 有, 作 為 具 體 的 慾 望 對 象, 他 個 人 充 其 量 不 過 是 包 覆 著 此 一 神 秘 客 體 的 想 像 化 身 拉 岡 標 記 為 i(a) (Focchi, 2008, p. 76) 甚 至 在 不 變 的 國 族 樣 貌 之 下, 我 們 似 乎 早 已 看 過 甚 至 預 期 看 到 一 系 列 的 想 像 物 的 置 換 與 更 替 如 三 級 棒 球 代 表 隊 郭 泰 源 郭 泓 志 朱 木 炎 陳 詩 欣 等 即 使 慾 望 客 體 不 斷 替 換, 亦 不 致 影 響 我 們 對 於 國 族 的 幻 想 也 就 是 說, 假 如 我 們 在 運 動 競 技 的 表 演 中 感 受 到 國 族 的 樣 貌, 那 並 非 運 動 員 本 身 具 備 此 一 神 秘 的 寶 物, 而 是 如 前 所 闡 釋, 在 幻 想 的 關 係 之 下, 主 體 本 身 對 於 慾 望 客 體 所 投 射 的 結 果 為 了 保 障 個 人 存 有 享 受 快 感, 不 得 不 投 射 的 根 本 原 因 參 消 費 社 會 的 前 奏 景 觀 正 是 商 品 全 然 地 殖 民 社 會 生 活 的 歷 史 時 刻 我 們 與 商 品 的 關 係 不 止 顯 而 易 見 舉 目 所 見, 均 是 商 品 ; 眼 見 的 世 界 303

14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就 是 商 品 的 世 界 (Debord, 1994, p. 24) 有 家 公 司 最 近 有 意 思 想 購 買 我 的 氛 圍 (aura) 他 們 不 要 我 的 產 品 他 們 一 直 說 : 我 們 要 買 你 的 氛 圍 我 從 沒 弄 懂 他 們 要 的 是 什 麼 但 他 們 願 意 付 高 價 購 買 因 此 我 認 為 既 然 有 人 願 意 為 它 付 出 高 額 代 價, 我 應 該 試 著 弄 清 楚 它 是 什 麼 (Warhol, 1977/ 盧 慈 穎 譯,2006, 頁 106) 景 觀 的 意 義, 大 抵 與 後 期 資 本 主 義 媒 體 傳 播 科 技 甚 至 意 識 的 文 化 工 業 有 著 密 切 的 關 係 隨 著 19 世 紀 以 來, 布 爾 喬 亞 階 級 興 起, 以 及 尋 求 平 等 與 快 樂 的 意 識 型 態 或 幻 想, 使 得 隱 含 階 級 優 越 性 的 符 號 不 再 專 屬 於 傳 統 菁 英 階 級, 複 製 科 技 生 產 出 來 的 擬 仿 摹 本, 正 是 新 興 階 級 努 力 克 服 階 級 差 異 的 重 要 例 證, 透 過 符 號 消 費 來 消 弭 階 級 上 的 差 距 或 者 取 得 特 定 的 階 級 位 置 如 此 一 來, 藉 由 消 費 而 達 到 階 級 的 流 動, 正 是 消 費 社 會 提 供 愉 悅 的 根 據, 而 且, 愉 悅 或 快 樂 的 取 得 則 由 符 號 及 物 件 來 測 量 根 據 布 希 亞 (Baudrillard, 1993, p. 55) 的 觀 點, 消 費 社 會 的 特 徵 就 是 大 量 的 符 號 需 求 與 繁 殖, 造 成 在 不 確 定 的 符 號 系 列 中 生 產 潛 在 相 同 的 物 件 包 括 時 尚 媒 體 廣 告 與 資 訊 的 生 產, 均 代 表 符 號 價 值 凌 駕 使 用 價 值 的 例 子 因 此 景 觀 的 形 成, 不 斷 地 在 符 號 與 形 象 上 擴 散 及 生 產, 在 某 種 程 度 上 與 消 費 社 會 有 著 密 切 的 關 係 直 到 Debord(1994, pp ) 提 出 景 觀 社 會 的 概 念, 批 判 當 代 社 會 乃 由 形 像 全 面 佔 領, 並 在 心 理 層 次 上 強 化 一 種 假 需 求 (pseudoneeds) 及 匱 乏, 我 們 才 理 解 Debord 已 然 預 見 布 希 亞 所 分 析 的 後 現 代 消 費 社 會 的 特 徵 Debord 的 景 觀 社 會 類 似 法 蘭 克 福 學 派 針 對 文 化 工 業 所 持 的 批 判 性 觀 點, 基 本 上 預 示 了 後 現 代 影 像 消 費 的 來 臨, 凸 顯 個 人 在 媒 體 世 代 受 到 異 化 的 情 形, 消 費 著 他 人 所 編 織 的 媒 體 表 象, 無 法 創 造 自 己 的 現 實 準 此, 如 果 將 景 觀 的 再 現 內 涵 排 除, 脫 離 現 實 參 考 物 以 304

15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及 再 現 真 假 的 問 題, 那 麼 景 觀 的 意 義 則 更 接 近 布 希 亞 的 擬 像 從 後 現 代 的 觀 點 來 看, 抹 除 真 實 / 虛 擬 的 界 線, 擬 像 乃 由 純 粹 的 影 像 與 符 號, 建 構 新 的 真 實 經 驗 所 謂 超 真 實 (hyper-reality) 換 言 之, 景 觀 社 會 中, 整 個 生 產 與 消 費 已 然 進 入 到 新 的 階 段, 幻 象 甚 至 超 越 現 實 生 活 並 反 過 來 主 導 現 實 布 西 亞 筆 下 的 新 式 消 費 工 具, 包 括 百 貨 公 司 購 物 中 心 滑 雪 度 假 聖 地 賭 場 或 主 題 樂 園 等, 正 是 提 供 人 們 夢 幻 消 費 的 終 極 場 所 一 種 無 涉 現 實 世 界 的 奇 異 幻 想 的 牢 籠 根 據 布 氏 對 擬 像 與 消 費 社 會 的 描 述, 商 品 的 生 產 已 超 越 傳 統 物 件 的 使 用 價 值, 指 向 所 謂 的 無 用 性 及 無 度 的 耗 費 人 們 對 於 物 件 的 強 烈 渴 望 本 身 是 非 物 的 (objectless), 是 對 於 慾 望 的 隱 喻 或 置 換 性 之 表 現 (Baudrillard, 1998, p. 78) 此 一 觀 點 之 下, 景 觀 社 會 不 僅 代 表 幻 象 與 現 實 之 間 的 界 線 趨 於 模 糊, 幻 象 甚 至 得 以 超 越 現 實, 進 而 成 為 社 會 的 主 要 支 配 力 量 景 觀 本 身 變 成 紀 德 堡 所 謂 非 生 命 (non-life) 的 自 主 運 動 (Debord, 1994, p. 12), 完 全 臣 服 於 市 場 經 濟 的 獨 裁 統 治 (Debord, 1990, p. 2) 不 論 真 實 或 虛 擬, 如 果 現 代 景 觀 的 本 質 是 Debord(1994) 所 謂 的 市 場 經 濟 的 獨 裁 統 治, 我 們 可 以 進 一 步 提 問 : 到 底 是 什 麼 驅 動 著 市 場? 超 真 實 的 擬 像 或 景 觀 究 竟 如 何 具 有 召 喚 的 力 量? 純 粹 的 影 像 與 符 號 又 是 在 什 麼 情 況 下 產 生 魅 惑 的 能 力, 進 而 撩 撥 慾 望 導 引 消 費? 換 句 話 說, 景 觀 的 甚 至 超 真 實 的 效 果 如 何 達 成? 從 生 產 的 角 度 來 看, 景 觀 究 竟 要 賣 什 麼? 後 期 資 本 主 義 中, 景 觀 商 品 乃 基 於 幻 象 而 提 供 心 理 的 滿 足, 然 而 重 點 是, 消 費 中 究 竟 滿 足 了 什 麼? 根 據 這 些 提 問 來 思 索 王 建 民 現 象, 王 建 民 的 表 演 做 為 景 觀 商 品, 如 何 能 產 生 魅 惑 的 效 果 並 引 導 集 體 消 費? 是 否 與 國 族 的 意 涵 相 關? 國 族 主 義 作 為 一 種 社 會 性 的 意 識 型 態, 305

16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如 何 被 生 產 進 而 販 賣? 亦 即, 社 會 的 如 何 變 成 經 濟 的? 這 些 問 題 牽 涉 到 馬 克 斯 (Karl Marx) 商 品 拜 物 教 (commodity fetishism), 關 乎 商 品 之 外 的 拜 物 特 性 非 物 質 性 如 Agamben(2000, pp ) 在 評 論 景 觀 社 會 的 景 觀 商 品 時 強 調, 一 旦 沒 有 此 一 非 物 質 核 心, 那 些 感 官 的 同 時 也 是 超 感 官 (suprasensible) 或 社 會 性 的 事 物 將 不 可 能 存 在 我 們 可 以 初 步 理 解, 相 對 於 使 用 價 值, 商 品 正 因 為 超 感 官 的 社 會 性 的 核 心 元 素, 才 足 以 構 成 慾 望 或 幻 想 消 費 的 關 鍵 原 因 針 對 這 點 作 更 細 緻 的 探 討, 本 文 試 圖 從 拜 物 ( 神 )(the fetish) 的 概 念 出 發, 分 別 探 討 馬 克 斯 主 義 與 精 神 分 析 賦 予 此 一 概 念 的 意 涵, 接 著 再 以 拉 岡 的 幻 想 與 快 感 等 概 念 來 闡 述 景 觀 之 所 以 開 展 並 持 續 發 散 的 邏 輯, 藉 此 凸 顯 現 代 景 觀 商 品 不 斷 生 產 及 消 費 的 終 極 循 環 形 式 拜 物 神 的 概 念 應 用 在 宗 教 上, 代 表 一 種 根 據 慾 望 而 來 的 幻 想 矇 騙 著 膜 拜 者, 使 其 相 信 不 具 生 命 力 的 物 體 能 夠 超 越 其 自 然 特 性, 順 應 其 慾 望 對 膜 拜 者 而 言, 它 顯 現 為 一 種 超 自 然 神 秘 的 力 量 宗 教 上 的 偶 像 崇 拜 本 身 便 顯 示 這 種 謎 樣 的 魔 力 同 樣 地, 商 品 拜 物 亦 呈 現 了 類 似 的 現 象 我 們 通 常 將 商 品 視 為 理 所 當 然, 一 個 客 觀 事 實 但 仔 細 檢 視, 此 一 商 品 的 客 觀 性 與 平 常 性 卻 轉 變 為 魔 幻 般 的 幽 靈 如 同 宗 教 上 所 描 述 的 拜 物 概 念, 經 濟 上 馬 克 斯 則 將 此 一 非 實 質 的 特 性 視 為 具 有 語 言 特 性 的 社 會 暗 語 (social hieroglyphic): 價 值 並 非 如 標 價 上 所 示, 而 是 將 每 一 樣 產 品 轉 變 為 社 會 暗 語 的 事 物 (Marx, 1976, p. 167) 亦 即 商 品 拜 物 的 神 秘 特 質 並 非 與 客 體 的 物 理 性 質 相 關, 而 是 來 自 於 形 式 本 身 透 過 某 種 誤 認 的 形 式, 事 物 因 此 具 備 價 值 的 客 觀 性, 或 者 Rancière(1989, p. 109) 宣 稱 的 幻 覺 客 觀 性 (phantasmagoric objectivity) 這 些 怪 異 的 超 感 官 的 價 值 與 特 性, 代 表 了 事 物 的 生 產 306

17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過 程 裡 的 社 會 性 質 的 結 晶, 並 化 身 為 難 以 測 量 的 商 品 價 值 商 品 之 謎 如 同 偶 像 之 謎, 我 們 只 能 從 其 形 式 中 窺 見 其 魔 幻 效 果 準 此, 馬 克 斯 批 判 兩 者 的 虛 假 性, 所 謂 的 拜 物 都 是 人 造 的, 要 求 揭 露 宗 教 的 虛 幻 以 及 商 品 拜 物 的 外 衣, 還 原 真 實 既 然 拜 物 是 虛 幻 的 人 造 的, 那 麼 破 除 宗 教 與 商 品 的 迷 思 又 能 給 我 們 帶 來 什 麼 結 果? 即 便 馬 克 斯 主 義 長 期 以 來 批 判 商 品 拜 物 現 象, 其 觀 點 也 廣 為 人 知, 身 處 消 費 社 會 的 今 天, 為 何 許 許 多 多 人 卻 寧 願 選 擇 相 信 它 的 存 在, 留 駐 於 馬 克 斯 所 謂 的 誤 認 形 式? 如 何 解 釋 其 存 在 的 重 要 性 為 何? Nancy(2001) 對 於 拜 物 概 念 的 闡 述, 直 接 點 出 了 其 中 的 問 題 性 藉 由 區 分 兩 種 拜 物 的 秘 密, 其 分 析 論 點 不 僅 深 入 耙 梳 拜 物 的 現 象, 更 凸 顯 了 精 神 分 析 相 關 的 慾 望 與 快 感 之 面 向 首 先, 第 一 層 次 的 秘 密 在 於 拜 物 將 產 品 賦 予 商 品 神 奇 的 價 值, 因 此 根 據 馬 克 斯 的 批 判 分 析, 一 旦 提 到 商 品 拜 物, 便 等 同 於 去 神 秘 化 (demystification) 揭 開 商 品 神 秘 面 紗, 企 圖 還 原 事 物 的 自 然 狀 態 然 而 此 一 批 判 觀 點 卻 無 法 忽 略 以 下 的 事 實 : 即 使 知 道 商 品 的 神 秘 化 過 程 瞭 解 商 品 提 供 的 幻 想 乃 一 種 假 意 識, 在 誤 認 的 形 式 下, 卻 依 然 相 信 它 ( 明 知 道 是 謊 言, 卻 選 擇 相 信 ) 面 對 這 樣 的 宣 告, 傳 統 馬 克 斯 主 義 者 顯 然 捉 襟 見 肘 為 了 回 答 這 個 問 題, 以 精 神 分 析 來 解 讀 誤 認 形 式, 似 乎 更 為 適 切 根 據 精 神 分 析 的 觀 點, 商 品 之 所 以 成 為 拜 物, 乃 此 一 物 件 填 補 了 他 者 的 匱 乏, 並 讓 主 體 產 生 認 同, 它 同 時 緩 和 了 他 者 無 能 以 及 主 體 焦 慮 的 不 確 定 狀 態 進 一 步 說, 即 使 主 體 知 道 此 填 補 物 並 不 等 於 他 者 此 物 並 未 具 有 這 等 魔 力, 卻 依 然 相 信 它 就 是 此 一 誤 認 形 式 稱 為 拒 認 (disavowal), 拒 絕 承 認 他 者 匱 乏 的 事 實 5 回 到 第 一 節 提 及 的 意 識 型 態 幻 想, 其 效 果 則 涉 及 Žižek(1989) 所 謂 的 拜 物 式 拒 認 (fetishistic disavowal), 並 明 確 地 指 向 快 感 的 層 次 6 也 就 是 說, 拜 物 307

18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主 體 並 不 明 確 相 信 什 麼, 而 是 在 ( 避 免 ) 主 體 匱 乏 的 前 提 下, 相 信 本 身 提 供 主 體 拒 斥 匱 乏 的 狀 態 而 得 以 享 受 快 感 這 個 例 子 正 可 以 說 明 Nancy (2001) 所 謂 的 第 二 層 秘 密 相 對 於 第 一 層 秘 密 得 以 被 解 密 勾 引 慾 望 ( 幻 想 ) 之 物 或 形 像, 本 身 並 未 有 神 秘 本 質, 拜 物 的 第 二 層 秘 密 無 法 絕 對 地 揭 露, 它 無 涉 具 體 形 像 而 指 向 幻 想 裡 的 快 感, 也 正 因 為 保 留 該 秘 密 才 維 持 了 拜 物 存 在 的 強 度 甚 至, 任 何 解 密 的 意 圖, 都 只 會 讓 該 秘 密 愈 加 不 可 解 (p. 6) 正 是 在 這 個 層 次 上,Nancy 說 道 : 物 神 就 是 慾 望 的 此 在 (being there), 一 種 期 待 與 迫 切 感, 一 種 力 量 與 預 兆, 一 個 在 形 式 間 進 進 出 出 的 力 道 (p. 6) 顯 然, 拜 物 的 性 質 與 拉 岡 的 幻 想 及 快 感 觀 念 相 關 從 這 個 角 度 來 觀 察 現 代 景 觀, 我 們 或 許 要 說, 單 單 從 形 像 影 像 或 符 號 層 次 來 解 釋 景 觀 的 力 量 是 不 夠 的 做 為 商 品, 許 多 影 像 及 符 號 並 不 必 然 導 致 熱 情 的 消 費, 唯 有 從 幻 想 的 概 念 出 發, 才 能 精 確 地 描 述 商 品 所 散 發 出 來 的 幻 覺 光 環, 進 而 捕 捉 商 品 的 拜 物 特 性 一 旦 景 觀 具 有 商 品 拜 物 的 特 性, 那 麼, 並 非 這 些 影 像 本 身 蘊 含 了 神 秘 性 質 ; 而 是, 該 景 觀 在 主 體 的 拒 認 機 制 底 下, 恰 巧 佔 據 了 上 述 匱 乏 的 相 對 位 置, 它 作 為 填 補 物, 召 喚 著 空 缺 狀 態 的 消 費 主 體 景 觀 的 生 產 便 是 透 過 慾 望 的 建 構, 在 商 品 拜 物 的 神 秘 光 環 下, 允 許 物 件 提 供 主 體 幻 想 的 快 感, 撫 慰 其 匱 乏 狀 態 國 際 運 動 景 觀 不 正 是 基 於 國 族 慾 望 而 生 產 的 幻 想 嗎? 以 王 建 民 做 為 一 商 品 加 以 分 析, 假 如 我 們 停 留 在 表 象 層 次 探 討 其 拜 物 現 象, 只 不 過 把 物 神 等 同 偶 像 罷 了, 將 物 神 視 為 慾 望 在 想 像 層 的 實 現, 忽 略 了 賦 予 偶 像 價 值 背 後 的 符 號 性 或 社 會 性 依 據 此 一 觀 點, 運 動 球 星 作 為 流 行 偶 像 與 商 品, 其 價 值 必 然 與 背 後 的 社 會 性 符 號 有 關 國 族 作 為 主 導 符 徵, 便 是 基 於 其 無 法 測 度 超 越 任 何 具 體 感 官 知 覺 的 超 驗 面 向, 以 及 表 意 上 的 優 勢 作 用, 具 有 拜 物 的 價 值 根 據 Goux(1990) 提 出 的 符 號 經 濟, 它 代 308

19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表 一 種 奧 秘 的 (cryptophoric) 符 號 如 此 一 來, 此 一 符 號 顯 現 的 功 能 不 只 是 擬 像 而 已, 而 是 所 謂 的 真 實 的 符 號 它 蘊 含 過 剩 的 情 感 (surplus of affect), 代 表 潛 意 識 認 同 其 他 事 物 所 呈 現 出 來 的 情 感 性 過 度 貫 注 (p. 124) 國 族 符 號 烘 托 之 下 的 台 灣 之 光, 才 是 王 建 民 獲 致 其 難 以 測 量 之 價 值 的 關 鍵 更 精 確 地 說, 任 何 經 由 國 族 光 環 加 持 的 商 品, 均 有 取 得 拜 物 價 值 的 可 能 以 安 迪 沃 荷 (Andy Warhol) 為 例, 如 這 節 開 頭 引 述 沃 荷 的 話, 此 一 無 法 捉 摸 卻 又 極 具 價 值 的 東 西, 正 是 氛 圍 (the aura) Focchi(2008, p. 80) 便 是 根 據 精 神 分 析 的 觀 點, 以 氛 圍 的 概 念 來 詮 釋 沃 荷 的 作 品 與 市 場 的 關 係 他 強 調, 氛 圍 乃 驅 動 市 場 卻 又 無 法 被 市 場 所 吸 納 的 元 素 作 為 偶 像, 沃 荷 正 是 藉 由 收 藏 者 對 其 氛 圍 的 拜 物 慾 望, 擴 大 其 作 品 的 市 場, 形 成 屬 於 沃 荷 的 藝 術 景 觀 這 也 是 為 何 有 人 想 買 他 的 氛 圍, 而 非 其 作 品 氛 圍 才 是 造 就 其 藝 術 市 場 的 關 鍵 元 素 同 樣 的 邏 輯, 我 們 可 以 說, 球 星 們 便 是 基 於 消 費 者 的 拜 物 慾 望, 在 國 族 氛 圍 的 烘 托 下, 晉 升 為 偶 像 的 地 位 我 們 購 買 消 費 偶 像 以 及 其 週 邊 產 品 的 原 因, 不 在 於 產 品 本 身, 而 是 氛 圍 我 們 從 先 前 提 到 的 國 族 主 義, 乃 至 商 品 拜 物 現 象, 精 神 分 析 的 幻 想 概 念 均 凸 顯 兩 者 關 鍵 的 快 感 面 向, 有 效 地 連 結 意 識 型 態 與 商 品 生 產 兩 者 之 間 的 關 係, 並 提 供 重 要 的 詮 釋 與 分 析 對 照 先 前 的 闡 述, 國 族 主 義 作 為 一 意 識 型 態, 乃 透 過 與 小 對 體 相 關 的 幻 想 或 樣 貌, 將 表 意 符 號 的 精 神 層 面 賦 予 物 質 性 的 效 果 ; 商 品 的 拜 物 特 性 則 涉 及 將 實 體 的 物 質 性 產 品 賦 予 精 神 性 光 環 超 越 傳 統 的 精 神 / 物 質 的 二 元 對 立, 兩 者 的 交 匯 或 兩 種 形 式 的 過 剩, 均 巧 妙 地 指 向 幻 想 的 快 感 邏 輯 假 如 力 比 多 的 投 注 (libidinal investment) 作 為 任 何 形 式 認 同 的 先 決 條 件, 提 醒 我 們 從 快 感 的 面 向 來 探 究 相 關 國 族 主 義 議 題, 那 麼, 一 方 面 我 們 從 王 建 民 現 象 所 體 309

20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現 的 國 族 樣 貌, 瞥 見 認 同 的 熱 情 和 力 比 多 的 凝 聚 ; 另 一 方 面 我 們 亦 持 續 看 到 台 灣 之 光 的 幽 靈, 如 何 依 附 在 具 體 景 觀 商 品 的 生 產 上 透 過 一 系 列 國 族 符 號 發 散 與 物 件 的 光 譜 包 括, 世 界 經 典 棒 球 賽 奧 運 亞 運 等, 甚 至 是 各 式 各 樣 的 國 際 競 賽, 不 斷 操 作 細 微 的 差 異 與 變 化, 驅 動 國 族 消 費 的 熱 情 肆 快 感 的 計 價 我 們 必 須 指 出 另 一 種 消 費 模 式 : 超 越 直 接 的 商 業 產 品 與 內 容, 卻 直 指 消 費 過 程 本 身 的 消 費 (consumption of the very process of consumption itself)(jameson, 1997, p. 293) Jameson(1997, p. 286) 在 論 證 後 現 代 主 義 的 消 費 面 向 時 強 調, 消 費 過 程 中 的 虛 擬 狂 熱, 其 夾 帶 的 異 常 滿 足 感, 可 被 視 為 商 品 化 過 程 的 剩 餘 或 紅 利 基 本 上, 我 們 從 景 觀 商 品 出 發 而 探 討 的 運 動 景 觀 消 費, 似 乎 呼 應 著 此 一 消 費 過 程 本 身 的 消 費 模 式 然 而, 透 過 消 費 掀 起 的 狂 熱 與 獲 得 的 滿 足, 究 竟 如 何 成 為 剩 餘 或 紅 利 轉 化 為 經 濟 價 值? 情 感 的 元 素 如 何 成 為 市 場 經 濟 據 以 生 產 的 剩 餘 價 值 之 所 在? 從 經 濟 的 觀 點, 它 該 如 何 計 價?Goux(1990) 從 經 濟 學 的 邊 際 學 派 (marginalism) 觀 點 所 提 出 的 分 析, 值 得 進 一 步 探 討 對 Goux 而 言, 透 過 幻 想 而 建 立 的 慾 望 經 濟, 強 調 以 慾 望 的 生 產 以 及 快 感 的 滿 足 為 目 的 在 消 費 社 會 裡, 生 產 的 商 品 不 再 以 使 用 價 值 或 交 換 價 值 來 衡 量, 而 是 邊 際 學 派 宣 稱 的 慾 望 價 值 (desire-value) 雖 然 此 一 價 值 原 則 上 是 主 觀 的 可 變 的 短 暫 的, 卻 在 社 會 性 交 換 與 整 體 欲 求 當 中, 得 到 大 規 模 的 調 節 價 值 的 創 造 必 然 依 賴 生 產 充 分 的 慾 望 強 度, 商 品 的 價 格 也 是 透 過 可 欲 性 (ophelimity, desirability) 以 及 預 期 的 快 感 310

21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anticipation of jouissance) 來 計 算 用 Goux(1990, p. 200) 的 話 說, 經 濟 價 值 最 終 被 還 原 為 引 誘 價 值 或 力 比 多 價 值 根 據 邊 際 學 派 的 實 際 假 設, 創 造 剩 餘 價 值, 必 須 在 根 本 上 操 作 剩 餘 慾 望 (surplus desire) 由 此 觀 之, 如 果 我 們 接 受 市 場 價 值 純 粹 由 力 比 多 效 果 而 定 的 假 設, 那 麼, 反 過 來 說, 力 比 多 則 被 還 原 成 市 場 發 展 的 關 鍵 原 因 從 這 個 論 點 出 發, 根 據 國 族 慾 望 所 打 造 的 國 際 運 動 景 觀, 顯 然 正 是 資 本 家 精 心 設 計 的 商 品, 使 得 現 代 消 費 者 毫 不 費 吹 灰 之 力 地 享 受 國 族 的 氛 圍 及 快 感 基 本 上, 王 建 民 現 象 與 MLB 跨 國 資 本 集 團 操 作 運 動 國 族 主 義, 擴 大 消 費 市 場, 脫 離 不 了 關 係 如 同 劉 昌 德 (2008, 頁 40) 提 到 的 全 球 資 本 帝 國 的 邏 輯, 資 本 帝 國 並 不 以 消 滅 他 者 ( 如 日 本 職 棒 ) 為 目 標, 相 反 地, 是 將 對 方 吸 納 進 本 身 的 金 字 塔 體 系 當 中 ( 如 MLB 不 斷 吸 納 日 職 菁 英 ), 拓 展 帝 國 疆 界 ( 進 軍 日 本 市 場 ) 同 樣 地, 我 們 可 以 說,MLB 便 是 著 眼 於 台 灣 人 民 的 國 族 慾 望 以 及 對 於 國 族 快 感 的 要 求, 藉 由 吸 納 王 建 民 來 拓 展 其 台 灣 市 場 然 而, 此 一 可 計 算 的 人 工 的 快 感, 與 先 前 所 探 討 的 國 族 主 義 的 剩 餘 快 感 又 有 何 不 同? 難 道 後 者 的 無 法 計 算 才 是 真 正 的 快 感? 藉 由 運 動 景 觀 所 生 產 的 幻 想, 究 竟 又 如 何 異 於 先 前 提 到 的 意 識 型 態 幻 想? 依 照 拉 岡 的 觀 點, 我 們 如 何 對 消 費 社 會 裡 的 快 感 消 費 現 象, 提 出 更 精 確 的 解 釋 和 分 析? 基 本 上, 拉 岡 的 著 作 中, 並 未 對 於 消 費 社 會 的 議 題 進 行 細 緻 的 討 論 唯 有 第 十 七 講 座 (Seminar XVII) 中, 在 比 較 剩 餘 快 感 以 及 馬 克 斯 剩 餘 價 值 之 間 的 關 係 時, 略 有 涉 及 讓 我 們 從 此 一 講 座 出 發, 深 入 耙 梳 相 關 的 概 念, 進 而 回 應 上 述 的 提 問 第 十 七 講 座 中, 我 們 發 現 拉 岡 唯 一 對 消 費 社 會 的 描 述 以 及 相 關 快 感 意 涵 的 論 點, 值 得 在 此 大 篇 幅 引 述 : 馬 克 斯 所 抨 擊 的 剩 餘 價 值, 正 是 對 此 一 快 感 進 行 掠 奪 311

22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the spoliation of jouissance) 而 來 此 一 剩 餘 價 值, 乃 剩 餘 快 感 的 墓 碑 剩 餘 價 值 就 是 剩 餘 快 感 的 等 同 物 消 費 社 會 的 意 涵, 便 是 透 過 產 業, 將 任 何 具 有 剩 餘 快 感 之 對 等 物 (equivalent) 生 產 出 來 也 就 是 說, 仿 剩 餘 快 感 (imitation surplus-jouissance) 我 們 確 實 可 以 生 產 剩 餘 快 感 的 樣 貌, 蔚 為 流 行 (Lacan, 2007, p. 81) 這 句 話 隱 含 著 剩 餘 快 感 與 其 對 等 物 ( 仿 剩 餘 快 感 ) 間 的 差 別, 卻 未 否 認 仿 剩 餘 快 感 能 夠 產 生 集 體 流 行 效 果 進 一 步 思 索, 假 如 剩 餘 快 感 與 仿 剩 餘 快 感 兩 者, 均 能 造 成 表 面 上 我 們 看 到 的 國 族 熱 情, 究 竟 什 麼 樣 的 基 礎 能 讓 我 們 辨 別 其 間 的 差 異? 對 照 拉 岡 前 後 文 的 討 論, 關 鍵 原 因 涉 及 到 主 導 論 述 與 大 學 論 述 的 轉 變 假 如 第 二 節 所 探 討 國 族 與 快 感 意 涵, 代 表 主 導 論 述 的 連 結 形 式, 那 麼, 仿 剩 餘 快 感 的 性 質 以 及 相 關 國 族 消 費 和 認 同 的 議 題, 則 有 必 要 從 大 學 論 述 本 身 的 細 節 來 加 以 剖 析 大 學 論 述 中 的 主 要 施 動 者 變 成 系 統 的 知 識 (knowledge) S2, 大 致 上 代 表 教 育 或 官 僚 體 系 之 類 的 知 識 生 產 系 統 若 依 據 上 述 對 於 消 費 社 會 的 描 述,S2 則 可 視 為 後 期 資 本 主 義 生 產 幻 想 或 景 觀 的 know-how (savoir-faire), 一 種 知 識 財, 據 此 生 產 而 累 積 資 本 (MacCannell, 2006, p. 202) 然 而 生 產 什 麼 呢? 明 顯 指 向 右 上 半 的 小 對 體 亦 即, 生 產 剩 餘 快 感, 或 者 力 比 多 客 體 從 景 觀 消 費 者 與 MLB 的 關 係 來 看, MLB 正 是 扮 演 幻 想 生 產 者 與 管 理 者, 引 領 著 快 感 的 消 費 ( 詳 見 圖 二 ) 7 圖 二 : 大 學 論 述 S2 a S1 $ 312

23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依 大 學 論 述 來 詮 釋 當 代 資 本 主 義, 我 們 可 以 發 現, 小 對 體 的 性 質 改 變 了 回 到 第 一 節 的 主 導 論 述, 小 對 體 如 果 代 表 整 個 論 述 系 統 無 法 完 全 封 閉 的 地 方, 是 分 裂 主 體 面 對 的 困 境, 必 須 由 主 導 符 徵 一 再 地 回 返 重 複, 加 以 覆 蓋 而 產 生 真 實 幻 想 的 殘 餘, 那 麼 剩 餘 快 感 基 本 上 遵 循 不 可 能 性 邏 輯 (the logic of the impossible), 一 個 始 終 存 在 的 障 礙 物 甚 至 可 以 說, 沒 有 障 礙 或 不 可 能 性, 則 毫 無 快 感 8 然 而 大 學 論 述 裡 的 剩 餘 快 感 作 用, 卻 是 從 此 一 象 徵 層 論 述 的 建 構 基 礎, 以 及 縫 合 主 體 進 而 產 生 認 同 的 真 實 核 心, 轉 變 為 公 開 得 以 產 生 價 值 的 東 西 對 於 此 一 論 述 的 轉 變, 拉 岡 (Lacan, 2007, p. 80) 是 這 樣 描 述 的 : 一 旦 進 入 更 高 階 段, 剩 餘 快 感 便 不 再 是 剩 餘 快 感, 而 是 被 單 純 地 標 示 為 一 種 價 值, 以 進 入 得 以 被 累 積 的 整 體 系 統 當 中 依 傳 統 的 勞 動 理 論, 快 感 的 滿 足 消 費, 基 本 上 被 視 為 一 種 耗 費 (waste) 佚 失 (loss) 然 而 如 同 馬 克 斯 將 剩 餘 價 值 視 為 資 本 主 義 的 驅 動 力, 為 了 確 保 資 本 主 義 運 作, 其 革 命 性 的 發 展 便 是 將 此 一 無 用 的 耗 費 納 入 計 算, 使 得 剩 餘 價 值 等 同 於 此 一 計 算 過 的 耗 費, 將 其 價 值 不 斷 地 累 積 為 資 本 (Zupančič, 2006, p. 170) 用 拉 岡 的 話, 剩 餘 價 值 便 是 對 剩 餘 快 感 進 行 掠 奪 的 結 果, 9 化 身 為 仿 剩 餘 快 感 準 此, 在 這 個 階 段,( 仿 ) 剩 餘 快 感 與 財 富 的 創 造 密 切 相 關 (MacCannell, p. 203) Žižek 便 是 以 大 學 論 述 來 詮 釋 享 樂 主 義 式 的 消 費 社 會, 並 凸 顯 其 猥 褻 之 過 剩 (obscene excess) 的 快 感 現 象 10 對 Žižek 而 言, 拉 岡 式 律 法 (the Law)/ 超 我 (the superego) 一 體 兩 面 之 關 係 中, 超 我 顯 現 為 對 於 律 法 壓 抑 的 逾 越 ; 超 我 的 快 感 律 令 或 盡 情 享 受 (Enjoy!) 的 律 令, 象 徵 從 禁 忌 社 會 邁 向 享 樂 社 會 整 個 社 會 充 斥 著 毫 無 壓 抑 性 的 享 樂 主 義, 藉 由 商 品 的 消 費 獲 得 預 期 的 快 感 在 這 個 層 次 上, 剩 餘 快 感 中 阻 礙 的 否 定 性 的 核 心 元 素 消 失 了, 任 何 ( 仿 剩 餘 ) 快 感 均 為 可 能 的 313

24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根 本 上, 資 本 主 義 就 是 可 能 的 論 述, 沒 有 什 麼 是 不 可 能 的, 甚 至 一 再 地 以 挑 戰 禁 忌 的 姿 態 來 測 試 快 感 的 極 限 在 排 除 阻 礙 / 禁 忌 缺 乏 建 構 性 匱 乏 的 情 況 下, 盡 情 享 受 的 律 令 (the imperative of enjoyment) 頂 多 帶 來 無 害 的 無 痛 的 仿 剩 餘 快 感 在 這 個 意 義 上, 運 動 景 觀 裡 的 國 族 認 同, 不 再 是 主 導 符 徵 針 對 論 述 系 統 在 匱 乏 斷 裂 時, 生 產 出 來 的 樣 貌 以 及 凝 聚 的 效 果, 而 是 在 消 費 的 社 會 中, 透 過 公 開 享 樂 的 道 德 要 求, 以 拜 物 式 奇 觀 激 發 快 感, 並 展 現 為 創 造 財 富 將 佚 失 轉 換 為 利 潤 的 關 鍵 元 素 以 消 費 為 主 的 享 樂 中, 影 像 所 提 供 的 立 即 答 案 主 導 著 我 們 的 經 驗, 因 此, 語 言 已 然 喪 失 其 表 意 中 介 的 作 用 自 戀 虛 幻 的 影 像 完 整 性, 模 糊 了 我 們 對 於 自 身 與 他 者 的 提 問 換 句 話 說, 運 動 國 族 主 義 的 國 族 概 念, 似 乎 脫 離 語 言 的 思 辯 與 表 意 層 次, 僅 僅 隨 著 運 動 景 觀 中 所 操 作 的 國 族 符 號 與 情 感, 激 情 演 出 因 此, 即 使 運 動 景 觀 始 終 與 國 族 符 號 糾 纏 不 清, 王 建 民 現 象 與 台 灣 之 光 密 不 可 分, 此 種 國 族 現 象 已 不 同 於 主 導 論 述 中 的 國 族 意 涵 語 言 或 符 號, 如 同 Žižek(2006, p. 312) 所 言, 僅 僅 被 降 級 為 次 要 的 不 相 干 的 樣 貌, 操 弄 和 引 誘 的 工 具, 而 真 實 的 事 物 也 不 過 是 快 感 而 已 套 句 拜 物 式 話 語, 我 知 道 這 只 是 幻 想, 可 是 沒 關 係, 至 少 我 的 感 受 是 真 實 的 ( 亦 請 參 見 註 釋 6) 此 一 享 樂 社 會 的 景 象, 這 正 是 資 本 主 義 將 剩 餘 快 感 納 入 生 產 的 根 本 邏 輯 下, 所 造 成 的 結 果 換 言 之, 透 過 享 樂 的 命 令, 我 們 的 公 民 身 份 消 蝕 了, 取 而 代 之 成 為 盡 責 的 消 費 者 假 如 資 本 主 義 將 我 們 召 喚 為 消 費 者, 透 過 誘 發 倒 錯 的 (perverse) 過 度 的 慾 望, 將 我 們 建 構 為 慾 望 主 體, 那 麼 快 感 的 消 費 不 正 是 推 動 著 資 本 主 義 生 產 的 終 極 前 提 嗎? 也 就 是 說, 資 本 主 義 並 非 自 主 運 轉 的 機 器, 它 需 要 快 感 的 持 續 挹 注 (the constant influx of jouissance) (Žižek, 2006, p. 61) 進 一 步 區 分 慾 望 314

25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與 驅 力 在 概 念 上 的 差 異 : 慾 望 本 身 是 無 法 滿 足 的, 因 此, 不 同 的 慾 望 對 象 基 於 此 一 前 提 而 不 停 的 置 換, 而 快 感 或 驅 力 則 在 此 一 運 動 中 獲 得 自 身 的 滿 足 換 句 話 說, 雖 然 驅 力 繞 行 的 標 地 物 (the goal) 是 慾 望 的 客 體, 延 續 驅 力 的 無 限 循 環 運 動 才 是 其 真 正 的 目 的 (the aim) 驅 力 正 是 在 此 根 本 的 意 涵 上 與 資 本 主 義 的 邏 輯 產 生 關 係 如 同 Žižek 所 說 的, 驅 力 推 動 著 資 本 主 義 機 器, 而 正 是 該 非 人 的 推 進 力 (impersonal compulsion) 造 成 其 不 斷 地 自 我 再 生 產, 無 限 地 擴 大 運 轉 循 環 (Žižek, 2006, p. 61) 綜 合 以 上 的 論 點, 我 們 可 以 回 到 台 灣 王 建 民 現 象 的 脈 絡, 進 一 步 分 析 MLB 如 何 循 著 資 本 主 義 的 邏 輯, 將 快 感 的 生 產 與 消 費 轉 化 為 剩 餘 價 值 的 累 積 基 本 上,MLB 近 年 來 加 速 全 球 的 擴 張, 乃 受 到 美 國 本 地 消 費 市 場 衰 退 與 勞 動 成 本 上 揚 的 影 響, 試 圖 尋 求 外 籍 球 員 較 為 低 廉 的 運 動 勞 動 力, 並 藉 此 拓 展 海 外 市 場, 作 為 因 應 策 略 ( 劉 昌 德,2008, 頁 45-48) 如 此 一 來, 台 灣 作 為 MLB 資 本 集 團 拓 展 其 全 球 市 場 的 對 象, 我 們 可 以 發 現, 王 建 民 代 表 洋 基 隊 出 賽, 明 顯 帶 動 MLB 在 台 灣 的 消 費 市 場 根 據 劉 昌 德 的 調 查 分 析, 自 從 2005 年 王 建 民 有 優 異 表 現 後, MLB 在 台 灣 的 收 視 率 即 有 顯 著 的 成 長 ( 從 2004 年 以 前 的 0.07% 到 2005 年 的 0.15%); 王 建 民 固 定 先 發 的 2006 到 2007 年 間, 收 視 率 更 是 以 倍 數 成 長 (2006 年 0.26%;2007 年 0.63%) 相 對 地,MLB 在 台 灣 的 電 視 轉 播 費 用 則 大 幅 地 提 升 ( 從 公 視 2005 年 首 度 取 得 轉 播 之 權 利 金 50 萬 美 元 2006 年 的 60 萬 美 元 到 2007 年 民 視 以 一 年 100 萬 美 元 取 得 轉 播 權 ), 周 邊 商 品 的 銷 售 價 格 亦 水 漲 船 高 ( 劉 昌 德,2008, 頁 49-52) MLB 在 台 灣 市 場 的 成 長 與 資 本 的 累 積, 顯 然 是 拜 王 建 民 現 象 所 賜, 將 收 看 王 建 民 比 賽 的 狂 熱 與 快 感, 轉 化 為 具 有 實 質 經 濟 利 潤 的 商 品 特 別 值 得 強 調, 王 建 民 出 賽 的 平 均 收 視 率, 不 僅 遠 高 於 王 建 民 未 出 315

26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賽 的 收 視 情 況, 甚 至 比 一 般 被 視 為 更 重 要 的 季 後 賽 之 收 視 率 還 來 得 高 ( 劉 昌 德,2008, 頁 50-51) 綜 觀 這 些 消 費 數 據, 更 加 印 證 了 王 建 民 現 象 裡 的 國 族 認 同, 才 是 MLB 將 台 灣 市 場 納 入 其 全 球 資 本 帝 國 版 圖 的 關 鍵 透 過 王 建 民 運 動 景 觀 的 生 產 及 ( 台 灣 ) 國 族 快 感 的 消 費, 正 是 MLB 拓 展 台 灣 市 場, 進 而 累 積 剩 餘 價 值 的 基 礎 對 資 本 主 義 機 器 而 言, 國 族 性 或 國 族 主 義 因 此 是 富 有 生 產 力 的 當 觀 察 本 土 球 員 旅 外 的 表 現, 能 夠 形 成 如 此 狂 熱 的 國 族 認 同 和 快 感,MLB 或 所 謂 跨 國 資 本 集 團 必 然 理 解 將 此 一 快 感 轉 化 為 經 濟 商 品 的 邏 輯 可 置 換 的 慾 望 對 象 ( 王 建 民 ) 幾 乎 不 再 重 要, 因 為 只 要 商 品 循 著 ( 國 族 ) 慾 望 的 軌 跡, 提 供 驅 力 運 行 的 快 感 空 間, 便 能 確 保 資 本 的 運 行 不 輟 假 如 我 們 觀 看 ( 消 費 ) 王 建 民 的 過 程 中 或 Jameson(1997) 所 強 調 的 消 費 過 程 本 身 的 消 費, 能 感 受 到 部 分 的 國 族 意 蘊, 那 麼 部 分 的 國 族 意 蘊 正 是 驅 力 的 真 正 客 體 (the true object of the drive) (Zupančič, 2000, p. 243) 亦 即, 驅 力 客 體 才 是 帶 動 後 期 資 本 主 義 生 產 的 關 鍵 作 為 資 本 主 義 機 器 的 稱 職 代 理 人, 資 本 家 洞 悉 運 動 與 國 族 之 關 係, 進 而 綁 架 國 族 情 緒, 將 其 納 入 生 產, 正 是 拉 岡 所 謂 掠 奪 快 感 以 獲 得 剩 餘 價 值 的 絕 佳 例 證, 亦 是 消 費 社 會 裡 國 際 運 動 景 觀 的 生 產 源 頭 伍 結 語 : 猶 如 可 口 可 樂 般 的 國 族 商 品? 資 本 主 義 開 始 將 情 感 強 化 或 多 樣 化, 只 為 了 榨 取 剩 餘 價 值 為 了 強 化 潛 在 利 潤 而 綁 架 情 感, 或 者 精 確 地 說, 將 情 感 估 ( 計 ) 價 (Massumi, 2003, p. 224) 本 文 論 述 的 國 族 意 識 型 態 的 幻 想 概 念 以 及 商 品 的 物 神 價 值, 旨 在 凸 顯 拉 岡 精 神 分 析 中 的 快 感 邏 輯 首 先, 不 論 是 幻 想 或 物 神, 如 同 316

27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Massumi(2003) 所 指 的 情 感, 均 指 向 超 越 符 號 所 能 夠 表 意 的 真 實 殘 餘 正 是 無 以 名 狀 的 國 族 性, 使 得 王 建 民 被 提 升 至 慾 望 客 體 的 位 階 甚 至, 一 旦 運 動 員 與 此 一 不 可 能 性 產 生 連 結 以 具 體 的 形 像 佔 據 此 一 位 置, 必 然 被 賦 予 某 種 神 聖 光 環, 引 發 集 體 狂 熱 與 快 感 另 外, 由 於 馬 克 斯 的 商 品 拜 物 現 象 仰 賴 相 似 的 幻 想 結 構, 王 建 民 作 為 國 族 商 品, 則 被 賦 予 多 於 商 品 本 身 的 拜 物 價 值 毫 無 疑 問 地, 兩 者 存 在 的 條 件, 均 指 向 人 民 ( 消 費 者 ) 對 於 國 族 的 潛 意 識 貫 注 與 快 感 作 為 快 感 的 基 地, 國 族 幻 想 ( 國 族 性 ) 隱 然 成 為 市 場 上 可 以 無 限 剝 削 的 價 值, 資 本 便 是 透 過 持 續 地 生 產 置 換 ( 不 同 形 像 ) 而 啟 動 市 場 的 短 路, 同 時 亦 在 消 費 者 一 次 又 一 次 的 快 感 消 費 ( 耗 ) 與 流 洩 中, 累 積 剩 餘 價 值 消 費 社 會 中 的 消 費 者, 便 是 藉 由 各 式 各 樣 的 具 體 運 動 景 觀 來 見 證 可 見 的 國 家 ; 透 過 消 費 被 計 價 過 的 快 感 商 品, 感 受 國 家 的 存 在 召 喚 國 族 認 同 這 也 就 是 為 何 各 項 國 際 性 運 動 競 技, 不 斷 成 為 生 產 國 家 替 代 物, 並 掀 起 各 國 國 族 情 緒 以 供 情 ( 快 ) 感 消 費 及 認 同 的 主 要 原 因 終 究, 國 際 運 動 景 觀 乃 圍 繞 在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三 位 一 體 的 複 合 產 物 當 然, 本 文 並 非 企 圖 合 理 化 運 動 國 族 主 義 的 快 感 消 費, 而 是 藉 由 拉 岡 理 論 中 主 導 論 述 到 大 學 論 述 的 過 渡, 釐 清 國 族 主 義 與 剩 餘 快 感 的 性 質 轉 變 不 可 否 認, 台 灣 人 民 集 體 觀 看 王 建 民 投 球 的 經 驗, 確 實 建 構 了 某 種 想 像 的 共 同 體, 藉 由 凝 聚 的 熱 情, 體 現 為 特 定 歷 史 脈 絡 ( 國 族 認 同 面 臨 危 機 ) 下, 在 地 人 民 對 於 國 族 慾 望 根 本 匱 乏 的 集 體 回 應 畢 竟, 消 費 的 熱 情 與 慾 望 的 根 本 匱 乏 密 切 相 關 然 而, 強 調 國 族 主 義 裡 的 快 感 經 驗, 並 不 表 示 只 剩 下 快 感 而 無 涉 現 實 的 論 述 層 次 根 據 主 導 論 述 的 統 整 原 則, 國 族 主 義 乃 國 家 整 體 面 臨 建 構 性 徵 兆, 要 求 在 表 意 層 次 上 進 一 步 縫 合 系 統 的 缺 口, 繼 而 產 生 的 集 體 熱 情 與 快 感 也 就 是 說, 此 一 快 感 乃 基 於 現 實 的 斷 裂 匱 乏 等 不 穩 定 因 子, 經 由 表 意 系 統 媒 介 作 用 所 產 生 317

28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的 過 剩 產 物 相 對 地, 單 憑 球 員 冠 上 國 族 符 號 而 帶 來 的 奪 勝 快 感, 頂 多 顯 示 對 國 族 樣 貌 的 立 即 性 熱 情, 無 涉 現 實 上 的 政 治 與 社 會 性 意 涵 換 言 之, 王 建 民 現 象 只 不 過 是 將 國 族 符 號 去 意 義 化 (de-semanticized), 引 領 我 們 陷 入 認 同 的 立 即 性 衝 動, 僅 僅 享 受 著 國 族 的 無 意 義 或 快 感 意 義 (joui-sense) 觀 看 王 建 民 比 賽 帶 來 的 快 感, 頂 多 是 拉 岡 所 謂 的 仿 剩 餘 快 感, 勝 投 與 否 並 非 那 麼 重 要, 因 為, 觀 看 過 程 中, 我 們 的 驅 力 或 快 感, 已 經 隨 著 虛 擬 的 無 涉 現 實 的 熱 情 景 觀 得 到 滿 足 借 用 Žižek 的 術 語, 我 們 只 不 過 享 受 著 無 咖 啡 因 (decaffeinated) 的 快 感 正 因 為 致 命 的 咖 啡 因 已 去 除 了, 我 們 可 以 不 必 那 麼 在 乎 勝 敗, 只 需 隨 著 運 動 賽 事 的 舉 辦, 等 待 明 年 四 年 後 甚 至 五 天 後 的 預 期 節 奏, 許 諾 不 痛 的 無 害 的 快 感 再 次 來 臨 如 同 Žižek(2000) 將 健 怡 可 樂 (diet Coke) 視 為 資 本 主 義 的 終 極 商 品, 我 們 必 須 說, 王 建 民 亦 不 啻 為 成 功 的 國 族 商 品 可 樂 之 所 以 吸 引 人, 既 非 其 使 用 價 值 亦 非 交 換 價 值, 而 是 一 種 不 得 不 喝 的 快 感 精 確 地 說, 我 們 在 喝 空 無 本 身 (the nothingness itself), 一 種 獨 屬 於 可 口 可 樂 的 純 粹 樣 貌 (p. 23) 以 這 個 例 子 來 印 證 國 族 的 樣 貌, 我 們 所 亟 欲 觀 看 的, 不 正 是 王 建 民 以 外 那 個 看 不 見 的 國 族 樣 貌 嗎? 重 要 的 是, 無 咖 啡 因 的 健 怡 可 樂, 讓 我 們 更 肆 無 忌 憚 地 開 懷 暢 飲 ; 觀 看 王 建 民 的 比 賽 則 令 我 們 的 國 族 快 感 盡 情 地 宣 洩 註 釋 1 對 拉 岡 來 說, 論 述 是 維 持 社 會 上 特 定 基 本 關 係 的 必 然 結 構 (Lacan, 2007, p. 13) 有 關 四 個 論 述 結 構 的 基 模 (schema) 中, 四 個 相 對 位 置 的 涵 義, 以 及 佔 據 四 個 位 置 的 四 個 因 子 (factors ), 在 此 不 予 詳 細 討 論 參 見 Bracher 318

29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1994) Zupančič(2006) 2 有 關 小 對 體 伴 隨 主 導 符 徵 ( 國 族 ) 所 顯 現 的 無 意 義 卻 又 極 其 重 要 的 作 用, 作 者 在 另 文 中, 有 更 詳 細 的 整 理 參 見 黃 冠 華 (2008, 頁 88-89) 3 有 關 運 動 如 何 與 國 族 主 義 產 生 連 結, 許 多 文 獻 根 據 運 動 乃 承 載 著 國 家 符 號 而 競 技, 凸 顯 國 家 的 意 涵, 因 此 賦 予 國 族 主 義 接 合 的 可 能 性 這 當 然 不 意 味 著 運 動 必 然 與 國 族 主 義 劃 上 等 號 在 台 灣, 棒 球 運 動 與 國 族 主 義 產 生 如 此 緊 密 連 結 的 問 題, 有 必 要 從 歷 史 與 文 化 的 脈 絡 加 以 理 解 陳 子 軒 (2008) 認 為, 此 一 問 題 與 台 灣 在 認 同 上 長 期 處 於 不 確 定 性 有 關 特 別 是, 中 華 民 國 自 1971 年 退 出 聯 合 國, 在 國 際 間 喪 失 代 表 中 國 的 合 法 性 後, 適 逢 三 級 棒 球 屢 屢 在 國 際 上 揚 眉 吐 氣, 棒 球 運 動 被 轉 化 成 台 灣 在 國 際 地 位 的 表 徵 ( 頁 226) 也 就 是 說, 棒 球 運 動 便 是 在 這 個 歷 史 時 刻 連 結 到 國 族 主 義, 撫 慰 了 慾 望 受 到 認 可 的 慾 望 (desire for recognition) 的 匱 乏, 適 時 提 供 國 族 認 同 的 對 象 至 於 2006 年 王 建 民 熱 潮 的 高 峰, 陳 子 軒 (2007) 則 從 總 統 涉 貪 紅 衫 軍 運 動 以 致 於 國 內 政 治 對 立 的 社 會 脈 絡 下, 認 為 王 建 民 的 表 現, 適 時 成 為 國 族 認 同 危 機 之 下 國 人 共 同 投 射 的 標 地 依 據 這 樣 的 詮 釋, 我 們 理 解, 運 動 與 國 族 主 義 絕 非 必 然 的 關 係 即 使 運 動 本 身 背 負 著 國 家 的 符 號, 不 必 然 能 夠 激 起 強 烈 的 國 族 情 緒 而 是 在 特 定 社 會 條 件 下, 當 國 族 作 為 一 主 導 符 徵 遭 逢 危 機, 其 認 同 上 的 功 能 產 生 動 搖, 國 族 幻 想 的 幽 靈 始 能 進 一 步 被 催 化, 藉 由 運 動 而 形 成 熱 情 的 國 族 現 象 4 有 關 拜 物 的 概 念, 以 及 相 關 的 拒 認 機 制 與 精 神 模 態 所 顯 現 的 快 感 面 向, 下 一 節 會 有 更 細 緻 的 闡 述 5 在 此, 根 據 Fink(1997, pp ) 對 拒 認 機 制 的 詮 釋, 略 作 補 充 拒 認 現 象 乃 佛 洛 依 德 從 小 男 孩 (Little Hans) 看 到 小 女 孩 生 殖 器 時 的 態 度 所 發 現 : 他 否 認 她 沒 有 陰 莖 的 事 實, 卻 宣 稱 他 確 實 看 到 了 (p. 167) 同 樣 的 邏 輯, 一 旦 主 體 拒 認 母 親 缺 乏 陰 莖 的 事 實, 拜 物 便 成 為 主 體 所 相 信 的 陰 性 陽 具 (maternal phallus), 或 者 此 一 失 落 的 陰 性 陽 具 之 替 代 物 (p. 184) 6 Žižek 的 拜 物 式 拒 認 公 式 為 : 我 知 道, 但 仍 然 其 闡 述 的 意 識 型 態 幻 想 的 概 念 以 及 犬 儒 主 義 (cynicism), 均 涉 及 此 一 觀 念 的 心 理 防 衛 機 制 有 關 犬 儒 主 義 的 討 論, 詳 見 Žižek 於 1989 年 的 著 作 :The Sublime Object of Ideology, 第 28 至 30 頁 7 大 學 論 述 的 結 構, 基 本 上 可 用 來 解 釋 教 育 官 僚 系 統 的 運 作 Zupančič 與 MacCannell 收 錄 在 拉 岡 第 十 七 講 座 讀 本 的 文 章, 則 特 別 強 調 此 一 結 構 與 資 本 主 義 系 統 的 相 關 性 有 關 此 一 論 述 基 模 的 意 涵 與 相 關 討 論, 詳 見,Zupančič (2006) MacCannell(2006) 8 用 拉 岡 的 話 加 以 補 充 快 感 乃 由 匱 乏 裂 縫 誤 失 (fault) 所 標 示 它 是 性 快 感 (sexual jouissance), 具 有 從 困 境 (an impasse) 而 來 319

30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的 特 性 (Lacan, 1998, pp. 8-9) 9 在 此, 有 必 要 對 剩 餘 價 值 與 剩 餘 快 感 的 關 係 作 點 補 充 根 據 馬 克 斯 的 勞 動 理 論, 剩 餘 價 值 是 扣 除 工 人 勞 動 工 資 後 或 資 本 家 購 買 勞 動 力 之 外 多 餘 的 價 值 此 一 溢 出 勞 力 商 品 的 價 值 可 視 為 建 構 性 的 剩 餘, 基 本 上 為 資 本 家 所 剝 削, 並 納 入 私 產 對 馬 克 斯 而 言, 剩 餘 價 值 的 生 產 正 是 資 本 主 義 之 生 產 力 或 者 資 本 擴 張 的 關 鍵, 並 得 以 轉 換 為 利 潤 換 句 話 說, 資 本 並 非 只 是 金 錢 而 已, 它 賦 有 一 種 能 夠 生 產 多 餘 的 性 質, 也 就 是 累 積 更 多 金 錢 的 能 力 (Žižek, 2006, p. 59) 資 本 始 終 生 產 更 多 價 值 ; 剩 餘 價 值 便 是 資 本 追 逐 的 目 標 因 此, 假 如 剩 餘 價 值 乃 驅 動 資 本 主 義 的 力 量 (driving force), 那 麼 其 結 構 性 的 作 用 便 有 如 小 對 體 或 剩 餘 快 感 在 精 神 結 構 上 所 扮 演 的 角 色 因 此, 假 如 每 一 次 國 族 快 感 的 生 產 與 消 費 都 是 一 種 耗 費, 並 轉 化 為 利 潤 ( 剩 餘 價 值 ), 顯 然, 剩 餘 價 值 便 是 對 剩 餘 快 感 進 行 掠 奪 的 結 果 鑑 於 資 本 乃 透 過 剩 餘 價 值 不 斷 累 積 與 擴 張 的 性 質, 剩 餘 快 感 的 ( 再 ) 生 產 與 消 費 則 構 成 了 價 值 累 積 的 循 環 10 事 實 上,Žižek 探 討 超 我 的 運 作 下, 兩 種 猥 褻 之 過 剩 的 模 態, 包 括 法 西 斯 主 義 景 觀 以 及 享 樂 社 會 基 於 此 處 討 論 的 脈 絡, 僅 標 舉 後 者 ( 詳 見 Žižek, 2006, pp ) 參 考 書 目 奧 運 棒 球 台 灣 : 北 京 奧 運 與 運 動 民 族 主 義 (2008 年 10 月 25 日 ) 文 化 研 究 月 報,85 取 自 asp?period=85&f_id=25 盧 慈 穎 譯 (2006) 安 迪 沃 荷 的 普 普 人 生, 台 北 : 三 言 社 ( 原 書 Warhol, A. [1977]. The philosophy of Andy Warhol (From A to B & back again). New York, NY: A Harvest Book.) 陳 子 軒 (2007) 國 族 ( 的 ) 運 動 棒 球 與 台 灣 認 同, 文 化 研 究 月 報, 68 取 自 陳 子 軒 (2008) 公 共 電 視 運 動 轉 播 與 國 族 認 同 建 構, 新 聞 學 研 究,96: 黃 冠 華 (2008) 符 徵 的 邏 輯 : 想 像 象 徵 與 真 實, 中 外 文 學,37(3): 劉 昌 德 (2008) 帝 國 搖 旗, 國 族 吶 喊 : 棒 球 勞 動 國 際 分 工 與 運 動 國 族 論 述 之 轉 變, 台 灣 社 會 研 究 季 刊,70: Agamben, G. (2000). Means without end: Notes on politics. Minneapolis, MN: University 320

31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of Minnesota Press. Anderson, B. (1991). Imagined communities: Reflections on the origin and spread of nationalism. New York, NY: Verso. Bairner, A. (2001). Sport, nationalism, and globalization: European and North American perspectives. Albany, NY: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Baudrillard, J. (1993). Symbolic exchange and death. (I. H. Grant, Trans.). London, UK: Sage. (Original work published 1976) Baudrillard, J. (1998). The consumer society: Myths and structures. London, UK: Sage. Bhabha, H. (1994). The location of culture. New York, NY: Routledge. Boorstin, D. (1961). The image: A guide to pseudo-events in America. New York, NY: Atheneum. Bracher, M. (1994). On the psychological and social functions of language: Lacan s theory of the four discourses. In M. Bracher (Ed.), Lacanian theory of discourse: Subject, structure and society (pp ). New York, NY: 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 Debord, G. (1990). Comments on the society of the spectacle (M. Imrie, Trans.). New York, NY: Verso. (Original work published 1988) Debord, G. (1994). The society of the spectacle (D. Nicholson-Smith, Trans.). New York, NY: Zone Books. (Original work published 1967) Fink, B. (1997). A clinical introduction to Lacanian psychoanalysis: Theory and technique.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Focchi, M. (2008). A spectacular health. Lacanian ink, 31, Goux, J. J. (1990). Symbolic economies: After Marx and Freud (J. C. Gage, Trans.). Ithaca, NY: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Grigg, R. (2007). Semblant, phallus, and object in Lacan s teaching. In P. Degabriele, S. Herron, & S. Pelaez (Eds.), Umbr(a): Semblance (pp ). New York, NY: SUNY Press. Jameson, F. (1997). Postmodernism and the market. In S. Žižek (Ed.), Mapping ideology (pp ). London, UK: Verso. Lacan, J. (1998). On feminine, the limits of love and knowledge : Encore, the seminar of Jacques Lacan Book XX. In J. A. Miller (Ed.), (B. Fink, Trans.). New York, NY: Norton. (Original work published 1975) Lacan, J. (2006). Écrits: The first complete edition in English (B. Fink, Trans.). New York, NY: Norton. Lacan, J (2007). The other side of psychoanalysis: The seminar of Jacques Lacan Book XVII. In J. A. Miller (Ed.), (R. Grigg, Trans.). New York, NY: Norton. Laclau, E. (2003). Why do empty signifiers matter to politics? In S. Žižek (Ed.), Jacques Lacan: Critical evaluations in cultural theory (Vol. III, pp ). New York, NY: Routledge. Laclau, E. (2004). Glimpsing the future: A reply. In S. Critchley & O. Marchart (Eds.), The Laclau critical reader (pp ). London, UK: Routledge. 321

32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MacCannell, J. F. (2006). More thoughts for the times on war and death: The discourse of capitalism in seminar XVII. In J. Clemens & R. Grigg (Eds.), Jacques Lacan and the other side of psychoanalysis (pp ). Durham, NC: Duke University Press. Marx, K. (1976). Capital: A critique of political economy, Vol. 1. (B. Fowkes, Trans.). London, UK: Penguin. Massumi, B. (2003). Navigating movements. In M. Zournazi (Ed.), Hope: New philosophies for change. New York, NY: Routledge. Mouffe, C. (2001/2002). Democracy: radical and plural. CSD bulletin, 9 (1), Nancy, J.L. (2001). The two secrets of the fetish. Diacrtics, 3(2), 3-8. Rancière, J. (1989). The concept of critique and the critique of political economy. In A. Rattansi (Ed.), Ideology, method and Marx (pp ). London, UK: Routledge. Rowe, D., McKay, J., & Miller, T. (1998). Coming together: Sport, nationalism, and the media image. In L. A. Wenner (Ed.), Mediasport (pp ). New York, NY: Routledge. Stavrakakis, Y., & Chrysoloras, N. (2006). (I can t get no) enjoyment: Lacanian theory and the analysis of nationalism. Psychoanalysis, culture & society, 11, Tomlinson, A., & Young, C. (2006). National identity and global sports events. Albany, NY: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Žižek, S. (1989). The sublime object of ideology. London, UK: Verso. Žižek, S. (1996). The indivisible remainder: An essay on Schelling and related matters. London, UK: Verso. Žižek, S. (1997). The plague of fantasies. London, UK: Verso. Žižek, S. (2000). The fragile absolute. New York, NY: Verso. Žižek, S. (2006). The parallax view. Cambridge, MA: The MIT Press. Zupančič, A. (2000). Ethics of the real: Kant, Lacan. London, UK: Verso. Zupančič, A. (2006). When surplus enjoyment meets surplus value. In J. Clemens & R. Grigg (Eds.), Jacques Lacan and the other side of psychoanalysis (pp ). Durham, NC: Duke University Press. 322

33 國 族 快 感 與 資 本 Nation, Jouissance and Capital: The Logic of International Sports Spectacle Guan-hua Huang * ABSTRACT It has been a controversial argument that international sports spectacle promotes nationalism. Taking the relation of sports and nationalism seriously, especially within the context of consumer society, this article explored the implications of Lacanian psychoanalytic categories such as fantasy, semblance, and fetish, in order to relate the notion of jouissance to wider questions of nationalist ideology and commodity spectacle. Drawing out the contour of such a jouissance-oriented perspective, the article specifically focused on the indication of how international sports spectacle is produced by exploiting nationalist jouissance in order for capitalist machine to extract surplus-value. The enthusiastic phenomenon of Chien-ming Wang in Taiwan was further reviewed as a triplet complex that is constituted around nation, jouissance and capital. Keywords: fantasy, fetish, international sports spectacle, Lacan, nationalism * Guan-hua Huang is Associate Professor at Mass Communication Department, I-Shou University, Kaohsiung, Taiwan. 323

34 新 聞 學 研 究 第 一 七 期 2011 年 4 月 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