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錄 三角公園... 2 人類 3.0 不是病毒 而是升級 論 Greg Bear 葛瑞格 貝爾 末日之生 中的身體 疾病 後人類 張秀芳 (政治大學英語學系博士生)... 2 速食愛情 泡麵的情感地理學 陳志軒 (台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博士生) Refusing to M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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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

2 目 錄 三角公園... 2 人類 3.0 不是病毒 而是升級 論 Greg Bear 葛瑞格 貝爾 末日之生 中的身體 疾病 後人類 張秀芳 (政治大學英語學系博士生)... 2 速食愛情 泡麵的情感地理學 陳志軒 (台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博士生)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Possessing Herself as an Act of Anti-Colonialism in Jamaica Kincaid s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陳淑玲 (東華大學英美語文學系助理教授) 文化批判論壇 文化批判論壇第 100 場 狂犬病 動物權與環境倫理 文化評論/ 以貌取人 Good Housekeeping 封面中女性持家者的日常生活和寓意 羅宜柔 (文藻外語大學英文系副教授) 貞子與電視 淺談 七夜怪談 中的家庭 科技與性別政治 謝世宗 (國立清華大學台灣文學所副教授) 文化研究雙月報 徵稿啟事... 79

3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人 類 3.0: 不 是 病 毒, 而 是 升 級? 論 Greg Bear( 葛 瑞 格 貝 爾 ) 末 日 之 生 中 的 身 體 疾 病 後 人 類 / 張 秀 芳 三 角 公 園 / 人 類 3.0: 不 是 病 毒, 而 是 升 級? 論 Greg Bear( 葛 瑞 格 貝 爾 ) 末 日 之 生 中 的 身 體 疾 病 後 人 類 * 張 秀 芳 摘 要 末 日 之 生 是 美 國 科 幻 作 家 Greg Bear 於 1999 年 所 寫 的 長 篇 小 說, 內 容 談 及 人 類 演 化 疾 病 爆 發 以 及 身 體 如 何 不 再 是 一 個 封 閉 完 整 的 生 物 體 本 文 認 為 小 說 中 描 述 疾 病 的 觀 點 有 意 顛 覆 傳 統 科 學 對 疾 病 論 述, 換 言 之, 類 似 像 病 毒 是 身 體 最 大 的 敵 人 這 樣 的 論 述, 部 分 是 人 類 由 外 所 加 諸 上 去 的 觀 點, 這 樣 的 觀 點 很 容 易 變 成 如 傅 柯 所 講 的 論 述 (discourse), 也 可 能 形 成 Sontag 所 提 的 最 陰 森 恐 怖 的 隱 喻 本 文 首 先 探 討 貝 爾 小 說 中 常 見 的 災 難 主 題, 其 次 探 討 疾 病 與 身 體 間 的 關 係, 最 後 藉 由 小 說 中 所 提 出 的 對 身 體 的 看 法, 進 一 步 思 索 後 人 類 身 體 所 帶 來 的 意 義 關 鍵 詞 :Greg Bear Darwin s Radio 科 幻 身 體 後 人 類 疾 病 增 能 演 化 末 日 之 生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英 國 語 文 學 系 博 士 生

4 3 一 前 言 Greg Bear ( 葛 瑞 格 貝 爾 ) 是 美 國 相 當 多 產 的 一 位 科 幻 作 家, 從 1967 年 寫 了 第 一 個 故 事 至 今, 已 完 成 了 四 十 四 部 作 品 貝 爾 大 約 於 1980 年 代 開 始 成 名,1985 年 所 寫 的 Blood Music 奠 定 了 貝 爾 在 科 幻 領 域 的 名 聲 (Roberts 303) 貝 爾 其 他 較 為 人 所 熟 知 的 作 品 包 括 Eon (1985) The Forge of God (1987) Queen of Angels (1990) Vitals (2002) 以 及 達 爾 文 系 列 (Darwin Series) 的 兩 部 作 品 :Darwin s Radio (1999) 及 Darwin s Children (2003) Blood Music 於 1984 年 獲 得 雨 果 獎 (Hugo Award),Darwin s Radio 則 於 2000 年 榮 獲 星 雲 獎 雨 果 獎 與 星 雲 獎 是 美 國 科 幻 學 界 的 年 度 重 要 獎 項, 雨 果 獎 最 初 是 為 了 表 揚 Hugo Gernsback 的 貢 獻 而 設 立,Gernsback 於 1926 年 創 辦 了 Amazing Stories 雜 誌, 是 一 本 專 門 刊 載 科 幻 作 品 的 雜 誌, 鼓 勵 了 科 幻 題 材 的 創 作 與 發 展 星 雲 獎 (Nebula Award) 則 是 由 美 國 科 幻 奇 幻 作 家 協 會 (Science Fiction & Fantasy Writers of America,SFWA) 頒 佈 鑲 有 星 球 狀 寶 石 的 透 明 獎 盃 給 優 秀 的 得 獎 作 者 貝 爾 的 Darwin s Radio 於 2000 年 獲 選 為 年 度 最 佳 長 篇 科 幻 小 說, 台 灣 也 於 2009 年 出 版 中 譯 本 末 日 之 生 這 部 小 說 長 達 五 百 多 頁, 較 不 易 閱 讀 的 部 分 在 於 書 中 有 許 多 醫 學 名 詞, 例 如 HERV ( 人 類 內 源 性 反 轉 錄 病 毒 ) eucaryotic cells ( 真 核 細 胞 ) RNA( 製 造 核 醣 體 ) 等 1, 這 其 實 也 是 貝 爾 寫 作 的 一 大 特 色, 貝 爾 擅 長 將 科 學 事 實 納 入 小 說 中, 並 賦 予 故 事 架 構 中 的 推 論 過 程 合 理 解 釋, 是 常 見 硬 式 科 幻 的 寫 作 方 式 (Westfahl 189) 2 貝 爾 在 英 文 版 Darwin s Radio 書 末 還 特 別 附 錄 了 一 篇 關 於 遺 傳 生 物 學 的 簡 介 及 科 學 術 語 詞 彙 表, 有 意 協 助 讀 者 進 一 步 了 解 小 說 中 所 提 到 的 醫 學 知 識 不 論 是 硬 式 科 幻 或 者 像 是 Ursula K. Le Guin 的 軟 科 幻, 科 幻 文 類 向 來 包 含 了 人 類 無 窮 的 想 像, 重 點 不 在 於 科 幻 所 創 造 出 來 的 世 界 是 否 合 乎 當 前 現 實, 也 不 在 於 去 剖 析 到 底 故 事 中 的 魔 法 或 科 學 事 實 是 否 合 乎 邏 輯, 若 說 科 幻 總 是 不 斷 地 挑 戰 人 們 對 現 狀 的 既 有 思 維, 那 麼 重 點 就 在 於 我 們 如 何 從 科 幻 文 本 裡 既 熟 悉 又 陌 生 的 氛 圍 中 進 一 步 讀 出 或 思 考 人 類 在 未 來 可 能 面 臨 的 議 題 儘 管 末 日 之 生 被 歸 為 科 幻 小 說, 但 故 事 內 容 一 點 也 不 科 幻, 整 本 小 說 讀 起 來 非 常 真 實 事 實 上, 故 事 裡 關 於 美 國 及 其 他 各 地 區 發 生 的 疾 病 感 染 事 件, 我 們 在 最 近 這 幾 年 不 管 是 從 電 視 新 聞 或 周 遭 的 自 身 經 驗 其 實 也 時 有 所 聞 本 文 認 為 末 日 之 生 開 啟 了 幾 個 議 題, 這 些 議 題 讓 讀 者 思 考 了 身 體 與 疾 病 的 關 聯, 並 試 圖 翻 轉 傳 統 將 身 體 與 疾 病 視 為 敵 對 關 係 的 觀 點 以 下 將 先 從 貝 爾 小 說 的 災 變 主 題 談 起, 並 進 而 闡 述 疾 病 在 小 說 中 所 扮 演 的 角 色 * 末 日 之 生 是 中 興 大 學 外 文 系 林 建 光 老 師 推 薦 我 閱 讀 的 一 部 作 品, 老 師 在 我 閱 讀 的 過 程 中 提 供 了 一 些 可 能 的 研 究 方 向, 受 益 良 多, 特 此 致 謝 另 外 也 感 謝 匿 名 審 查 者 的 寶 貴 建 議, 使 筆 者 能 對 本 文 做 更 詳 盡 的 補 充 及 修 改, 讓 本 文 更 加 完 整, 特 此 致 謝 1 有 關 小 說 中 的 醫 學 名 詞 是 在 此 是 採 用 中 譯 本 末 日 之 生 的 翻 譯 2 Gary Westfahl 指 出 硬 式 科 幻 的 定 義 經 常 有 些 分 歧 的 意 見, 但 一 般 認 為 硬 式 科 幻 裡 最 顯 著 的 特 色 就 是 在 構 想 某 個 科 學 事 實 時 還 會 提 供 不 少 的 證 據 與 合 理 解 釋 (187) Westfahl 認 為 Greg Bear 已 是 公 認 的 硬 式 科 幻 寫 手 之 一 (189)

5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人 類 3.0: 不 是 病 毒, 而 是 升 級? 論 Greg Bear( 葛 瑞 格 貝 爾 ) 末 日 之 生 中 的 身 體 疾 病 後 人 類 / 張 秀 芳 二 身 體 疾 病 後 人 類 有 學 者 歸 納 指 出, 災 變 (catastrophe) 是 貝 爾 作 品 裡 相 當 關 切 的 重 要 主 題, 貝 爾 早 期 作 品 描 繪 的 是 核 子 所 引 發 的 相 關 災 難, 這 是 第 一 種 形 式 的 災 難 到 了 中 期, 貝 爾 的 作 品 轉 而 著 重 在 科 技 奇 點 (technological Singularity) 的 災 變 時 刻, 試 圖 想 像 當 科 技 發 展 到 人 類 難 以 駕 馭 的 瞬 間, 甚 至 是 機 器 已 聰 明 到 能 自 行 生 產 出 其 他 機 器 時, 所 可 能 引 發 的 焦 慮 第 三 種 災 難 則 是 達 爾 文 主 義 (Luckhurst, Greg Bear 27-29) 近 期 關 於 達 爾 文 演 化 理 論 的 研 究 可 粗 略 分 成 漸 進 式 演 化 論 (Gradualism) 及 間 斷 平 衡 理 論 (punctuated equilibrium) 漸 進 式 演 化 論 承 襲 傳 統 達 爾 文 進 化 論 的 觀 點, 此 派 說 法 認 為 生 物 的 演 化 是 漸 進 的, 而 間 斷 平 衡 理 論 則 試 圖 修 正 傳 統 演 化 論 的 看 法, 指 出 生 物 的 演 化 可 能 會 因 地 球 的 災 變 而 產 生 短 期 跳 躍 式 的 新 物 種, 這 樣 的 轉 變 通 常 是 突 如 其 來, 有 別 於 傳 統 上 認 為 演 化 皆 依 循 著 持 續 或 漸 進 轉 變 的 方 式 在 運 行 (Luckhurst, Greg Bear 29) 末 日 之 生 標 示 了 人 類 在 演 化 的 過 程 中, 為 了 要 適 應 環 境 的 劇 烈 改 變, 諸 如 人 口 擁 擠 競 爭 壓 力 等, 不 得 不 在 短 期 內 產 生 出 一 個 新 的 人 種 然 而, 演 化 的 過 程 絕 非 輕 而 易 舉, 伴 隨 的 往 往 是 某 種 未 知 巨 變 及 災 難, 故 事 中 的 新 人 類 史 黛 拉 新 星 (Stella Nova) 在 一 個 災 難 時 刻 中 誕 生, 一 出 生 即 能 辨 認 臉 孔 及 聲 音, 沒 多 久 還 向 自 己 的 父 親 米 奇 說 : 哈 囉, 米 奇 (Darwin s Radio 496) 史 黛 拉 是 由 一 對 人 類 夫 婦 所 生 的 一 個 全 新 品 種 (DR 503) 一 個 奇 蹟 (DR 495), 彰 顯 了 間 斷 平 衡 (DR 101) 演 化 的 可 能 性 末 日 之 生 是 一 部 關 於 疾 病 爆 發 的 現 代 寓 言, 由 三 個 奇 特 的 事 件 帶 出 故 事 的 開 端 首 先 是 古 生 物 考 古 學 家 米 奇 瑞 斐 爾 森 與 另 兩 名 夥 伴 在 阿 爾 卑 斯 山 的 洞 穴 中 挖 掘 出 了 一 對 疑 似 冰 人 的 木 乃 伊, 米 奇 根 據 相 關 的 考 古 知 識 判 定 這 是 史 前 人 類 尼 安 德 塔 人 的 遺 骸 挖 掘 過 程 因 遇 上 大 風 雪, 米 奇 的 兩 名 同 伴 因 而 喪 命, 倖 存 的 米 奇 帶 回 了 尼 安 德 塔 人 的 木 乃 伊 及 一 具 冰 人 嬰 兒 的 屍 體, 事 後 證 明 嬰 兒 為 這 對 尼 安 德 塔 人 所 生, 但 嬰 兒 卻 不 屬 於 尼 安 德 塔 人 種, 嬰 兒 所 具 備 的 是 現 代 人 的 特 徵 其 次, 分 子 生 物 學 家 凱 耶 蓮 受 聯 合 國 小 組 之 託, 前 往 前 蘇 聯 的 喬 治 亞 共 和 國 協 助 勘 查 在 幾 年 前 因 慘 遭 大 屠 殺 而 死 亡 的 大 批 夫 婦 屍 體 在 此 之 前, 凱 耶 已 發 表 了 三 份 重 要 的 國 際 論 文, 描 述 在 人 類 的 基 因 組 當 中, 染 色 體 十 四 及 十 七 的 位 置 是 古 老 反 轉 錄 病 毒 (HEVA) 的 潛 伏 位 置 此 時 的 美 國 開 始 爆 發 一 種 名 為 希 律 王 流 感 的 傳 染 病, 感 染 此 病 的 人 其 體 內 都 具 有 席 瓦 病 毒 (SHEVA), 這 是 一 種 具 有 選 擇 性 的 性 疾 病, 只 有 孕 婦 會 受 到 感 染, 由 男 性 傳 播 給 女 性 伴 侶, 同 性 戀 男 子 不 會 傳 染 給 他 們 的 伴 侶, 單 身 婦 女 以 及 沒 有 與 異 性 接 觸 的 婦 女 也 不 會 感 染 此 病 (DR 130) 感 染 到 席 瓦 的 孕 婦 其 胎 兒 必 定 流 產, 流 產 後 的 孕 婦 不 論 是 否 有 再 度 發 生 性 行 為, 都 會 在 大 約 三 十 天 後 經 歷 第 二 次 的 懷 孕 由 於 第 一 階 段 流 產 的 胎 兒 多 屬 畸 形 兒, 且 美 國 四 處 不 斷 有 類 似 案 例, 因 此 疾 病 預 防 控 制 中 心 (CDC) 不 得 不 成 立 特 別 小 組, 派 遣 病 毒 獵 人 (virus hunter) 迪 肯 前 往 全 球 各 處 如 烏 克 蘭 土 耳 其 車 臣 喬 治 亞 共 和 國 等 地 蒐 集 與 此 疾 病 有 關 的 重 要 資 訊 末 日 之 生 裡 對 疾 病 爆 發 的 描 述 之 所 以 寫 實, 部 分 在 於 其 突 顯 了 人 們 在 面 對 突 如 其 來 的 傳 染 病 時 所 產 生 的 莫 名 恐 懼 以 及 針 對 疾 病 本 身 的

6 5 隱 喻 性 思 考 閱 讀 這 本 小 說 也 不 禁 讓 人 聯 想 到 Susan Sontag 於 1988 年 所 出 版 的 Illness as Metaphor and AIDS and its Metaphors( 疾 病 的 隱 喻 ) 一 書 這 書 雖 眾 人 皆 知, 但 放 在 現 今 醫 術 發 達 的 時 代 來 看 仍 舊 提 醒 了 我 們, 要 避 開 對 疾 病 的 隱 喻 性 思 考 從 來 就 不 是 一 件 易 事 3 Sontag 在 書 中 指 出, 疾 病 裡 最 常 使 用 的 軍 事 隱 喻 是 最 不 樂 見 的, 因 為 軍 事 隱 喻 給 威 權 統 治 提 供 了 一 個 正 當 理 由, 同 時 也 暗 示 了 鎮 壓 和 暴 力 的 必 要 性 這 就 如 同 以 外 科 手 術 切 除 身 體 裡 某 個 不 被 視 為 健 康 的 部 位, 隱 含 著 某 種 暴 力 (182) 身 體 本 身 不 應 該 被 視 為 是 一 個 戰 場, 疾 病 本 身 也 不 該 以 敵 人 的 觀 點 來 看 待 (182) 當 我 們 大 量 使 用 隱 含 暴 力 字 眼 的 軍 事 隱 喻 來 看 待 疾 病 時, 不 僅 無 助 於 對 疾 病 的 深 入 了 解, 患 病 的 人 也 可 能 因 而 放 棄 了 適 當 的 治 療 方 式 Sontag 在 書 中 強 調, 疾 病 不 是 隱 喻, 看 待 疾 病 最 忠 實 最 健 康 的 方 式, 就 是 拒 絕 以 隱 喻 性 的 思 考 方 式 來 思 考 疾 病 (3) 對 Sontag 而 言, 以 隱 喻 的 方 式 來 看 待 疾 病, 容 易 進 一 步 懲 罰 或 甚 至 污 名 化 已 經 得 到 某 疾 病 的 特 定 族 群, 諸 如 同 性 戀 少 數 族 群 或 第 三 世 界 的 民 族 我 們 之 所 以 容 易 賦 予 疾 病 隱 喻, 起 因 於 我 們 對 疾 病 的 不 了 解, 許 多 疾 病 更 是 在 文 學 或 藝 術 的 創 作 中, 被 賦 予 了 負 面 意 涵, 例 如 患 有 肺 結 核 的 人 是 社 會 中 行 為 舉 止 怪 異 的 人, 癌 症 患 者 則 被 視 為 是 生 命 的 失 敗 者 (49) 而 在 末 日 之 生 的 故 事 裡, 隨 著 疫 情 不 斷 擴 散 以 及 不 知 道 席 瓦 究 竟 是 什 麼 的 情 況 下, 得 病 的 人 隨 即 要 面 對 的 是 大 眾 對 席 瓦 的 隱 喻 性 思 考, 例 如 故 事 中 的 迪 肯 在 四 處 蒐 集 關 於 席 瓦 病 毒 的 證 據 後 發 現, 在 一 九 四 三 年 和 一 九 九 一 年 之 間, 世 界 各 地 的 少 數 族 群 或 部 落 也 出 現 了 類 似 的 案 例, 染 病 的 婦 女 及 其 丈 夫 被 指 控 與 魔 鬼 來 往, 因 而 生 出 了 突 變 的 孩 子 : 孩 子 臉 上 長 出 斑 點, 有 怪 異 的 眼 睛, 孩 子 一 出 生 就 會 說 話 (DR 193) 正 是 由 於 對 席 瓦 病 毒 的 不 了 解, 席 瓦 被 賦 予 了 宗 教 或 軍 事 上 的 隱 喻, 席 瓦 代 表 了 上 帝 的 詛 咒, 位 於 喬 治 亞 共 和 國 的 高 迪 小 鎮 居 民 甚 至 宣 稱 謀 殺 這 些 染 病 的 孕 婦 是 必 要 手 段 (DR 150) 一 旦 類 似 的 隱 喻 被 採 納, 緊 接 而 來 的 就 是 數 以 萬 計 的 屠 殺, 凱 耶 因 而 在 高 迪 附 近 的 墓 穴 發 現 了 眾 多 的 孕 婦 屍 體 (DR 21-23) Lisa Linch 認 為 末 日 之 生 有 意 反 諷 現 今 社 會 習 慣 將 疾 病 污 名 化 的 言 說, 比 如 將 AIDS 歸 咎 給 同 性 戀 族 群 而 在 小 說 中, 席 瓦 只 會 感 染 給 一 般 我 們 所 認 定 為 正 常 的 異 性 戀 族 群, 特 別 是 有 固 定 性 伴 侶 一 夫 一 妻 制 的 孕 婦 (82) 小 說 中 提 出 的 兩 個 議 題 即 是 如 何 重 新 思 考 身 體, 以 及 是 否 有 可 能 不 再 以 傳 統 觀 點 來 思 考 疾 病 故 事 中 感 染 到 席 瓦 病 毒 (SHEVA) 的 孕 婦, 3 我 們 可 以 回 想 全 球 性 傳 染 疾 病 SARS 在 年 間 爆 發 時 的 社 會 景 象 以 台 灣 為 例,2003 年 5 月 1 日 的 中 國 時 報 出 現 了 一 篇 儘 量 降 低 SARS 的 污 名 化 的 社 論, 內 容 提 及 了 和 平 醫 院 精 神 科 醫 師 李 慧 玟 ( 也 是 當 時 的 被 隔 離 者 之 一 ) 以 表 達 了 她 的 心 境 : 我 較 希 望 能 著 手 開 始 安 撫 全 國 人 民 及 高 官 顯 爵 們 的 恐 慌 不 安 及 罪 惡 感 他 們 能 穩 定, 我 們 出 去 後 方 能 安 然 生 活 否 則 彷 彿 被 烙 印 的 牲 畜, 走 到 哪 裡 均 會 被 標 籤 化 其 實 不 論 是 不 是 高 官 顯 爵, 面 對 這 種 突 如 其 來 的 疫 情, 大 眾 在 當 時 的 心 態 難 免 惶 恐 害 怕, 出 門 在 外 一 遇 到 發 燒 或 類 似 感 冒 症 狀 的 人, 心 裡 總 是 感 到 怪 怪 的, 這 種 怪 怪 的 感 覺 本 來 就 是 人 之 常 情 然 而, 惶 恐 害 怕 是 一 回 事, 如 何 看 待 及 對 待 出 現 疑 似 症 狀 的 人 又 是 另 一 回 事, 這 是 為 何 Sontag 也 意 識 到, 要 人 們 在 一 個 完 全 沒 有 隱 喻 的 情 況 下 去 思 考 疾 病, 基 本 上 是 不 可 能 的 (93) 對 Sontag 而 言, 儘 管 所 有 的 思 考 都 是 一 種 詮 釋, 但 這 並 不 表 示 我 們 不 能 進 行 反 詮 釋 ( against interpretation ) 的 工 作 並 試 著 避 開 及 辭 退 一 些 隱 喻 (93)

7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人 類 3.0: 不 是 病 毒, 而 是 升 級? 論 Greg Bear( 葛 瑞 格 貝 爾 ) 末 日 之 生 中 的 身 體 疾 病 後 人 類 / 張 秀 芳 身 體 會 出 現 劇 烈 改 變, 例 如 懷 孕 其 間 會 長 出 深 黑 色 的 斑, 在 經 歷 過 初 期 流 產 後, 到 了 第 二 階 段, 她 們 的 皮 膚 變 硬, 眼 睛 鼻 子 臉 頰 嘴 角 四 周 鬆 弛 她 們 的 臉 部 真 皮 和 表 皮 層 逐 漸 脫 落 有 點 像 皮 革 般 如 罪 惡 那 樣 醜 陋, 非 常 可 怕 這 就 是 為 什 麼 她 們 緊 張, 這 就 是 為 什 麼 眾 人 見 她 們 就 迴 避, 也 使 她 們 與 社 區 隔 絕 (DR 373-4) 身 體 的 異 常 改 變 使 這 些 孕 婦 變 成 了 眾 人 避 之 唯 恐 不 及 的 怪 物, 此 外, 由 於 席 瓦 在 醫 學 或 科 學 界 當 中 觸 及 到 了 未 知 的 知 識 範 疇, 政 府 官 員 以 及 頂 尖 的 科 學 家 們 都 只 能 從 有 限 的 知 識 領 域 裡 去 推 測 席 瓦 病 毒 的 發 生 原 因, 席 瓦 的 未 知 及 無 法 駕 馭 因 而 將 一 個 與 身 體 健 康 相 關 的 議 題 提 升 到 了 政 治 層 面 美 國 總 統 為 了 這 個 疫 情 必 須 與 重 要 議 員 及 疾 病 預 防 控 制 中 心 的 小 組 成 員 召 開 緊 急 會 議, 宣 布 投 入 資 金 研 發 出 能 治 療 席 瓦 病 毒 的 相 關 疫 苗 然 而, 小 說 中 最 後 揭 示 了 席 瓦 根 本 就 不 應 以 疾 病 的 觀 點 來 看, 疫 苗 的 研 發 當 然 也 隨 之 宣 告 失 敗 美 國 民 眾 在 恐 慌 之 餘, 認 為 政 府 應 該 負 起 責 任, 各 地 開 始 發 起 一 連 串 的 示 威 遊 行, 群 眾 中 總 有 自 認 為 領 袖 的 人 發 表 言 論, 要 求 政 府 應 該 負 起 打 倒 疾 病 的 責 任 或 呼 籲 政 府 應 該 採 取 什 麼 措 施 也 有 人 大 聲 呼 喊 席 瓦 是 魔 鬼 的 疾 病 (devil s disease), 是 懲 罰 (DR 318) 是 原 罪, 這 些 怪 物 是 在 新 天 國 來 臨 前, 上 帝 所 做 的 最 後 測 試, 我 們 的 DNA 正 試 圖 淨 化 自 己 以 洗 清 我 們 所 累 積 的 罪 孽 (DR 433) 暴 動 接 二 連 三 發 生, 大 批 民 眾 衝 入 參 議 院, 造 成 四 名 參 議 員 死 亡, 數 千 人 受 傷 當 政 府 官 員 及 唯 利 是 圖 的 生 物 製 藥 研 究 機 構 將 席 瓦 看 成 是 疾 病, 希 冀 能 從 科 學 實 驗 中 研 發 出 可 以 治 療 希 律 王 流 感 的 疫 苗 時, 故 事 中 的 三 位 要 角 迪 肯 凱 耶 與 米 奇 卻 發 現 了 一 項 驚 人 的 事 實 : 席 瓦 是 非 常 古 老 的 病 毒, 早 在 人 類 存 在 之 前, 席 瓦 就 已 存 在 生 物 的 DNA 當 中 席 瓦 是 人 類 基 因 組 內 的 一 個 訊 號 (signal)(dr 194), 當 人 類 所 身 處 的 環 境 改 變 ( 例 如 擁 擠 複 雜 的 社 會 條 件 就 業 機 會 的 競 爭 生 存 危 機 等 ), 並 對 生 物 體 ( 人 類 ) 造 成 長 期 的 壓 力 時, 人 類 體 內 的 內 源 性 反 轉 錄 病 毒 (HERV) 便 開 始 活 躍, 生 物 體 本 身 會 開 始 自 行 進 行 計 算 與 設 計, 基 因 組 的 自 覺 心 智 ( self-aware mind )(DR 342) 因 而 啟 動 訊 號 進 而 促 成 身 體 內 部 的 重 大 變 化 席 瓦 因 此 不 是 一 種 疾 病, 而 是 一 種 升 級 ( Not a disease, but an upgrade )(DR 247) 升 級 的 目 的 是 為 了 要 回 應 社 會 所 造 成 的 變 化 與 壓 力 (DR 341) 在 沒 有 充 分 的 證 據 下, 凱 耶 向 由 政 府 所 支 持 的 疾 病 控 制 中 心 提 出 了 她 的 看 法 : 我 相 信 席 瓦 -X 具 有 後 援 及 交 替 的 作 用, 主 要 針 對 初 期 橫 向 傳 播 所 產 生 的 流 產 胎 兒 做 出 回 應 由 席 瓦 -X 所 引 發 的 第 二 階 段 懷 孕, 將 不 會 讓 皰 疹 病 毒 入 侵 第 二 階 段 的 懷 孕 將 生 產 出 健 康 可 發 育 的 嬰 兒 我 對 這 個 沒 有 直 接 證 據, 雖 然 目 前 就 我 所 知 尚 未 有 這 類 案 例 的 健 康 嬰 兒 已 出 生, 但 我 想 這 個 情 況 未 必 不 可 能, 我 們 必 須 等 待 久 一 點, 我 們 應 該 做 好 準 備 (DR 340) 凱 耶 的 看 法 無 疑 地 是 將 席 瓦 看 成 是 疾 病 這 樣 的 觀 點 做 了 一 個 翻 轉, 席 瓦 不 是 疾 病, 席 瓦 是 一 直 都 存 在 於 人 類 體 內 的 基 因 組, 能 決 定 人 類 未 來 的 演 化 路 徑 參 與 討 論 的 科 學 家 們 對 凱 耶 的 論 點 嗤 之 以 鼻, 疾 控 中 心 的 主 任 奧 古 斯 丁 最 後 草 率 地 結 束 會 議 : 我 們 最 主 要 的 任 務 是 保 護 大 眾 健 康, 而 不 是 辯 論 科 學 領 域 裡 高 深 精 妙 的 議 題 (DR 344) 得 不 到 支 持 的 凱 耶 最 後 選 擇 離 開 疾 控 中 心 的 工 作 小 組, 事 實 上 她 早 已 明 白, 如 果 她 所 提 出 的 推 論 正 確, 那 麼 就 代 表 了 她 將 會 推 翻 一 個 主 要 的 科 學 典 範, 損 害 一 堆 專 家 的 名 聲, 掀 起 二 十 一 世 紀 的 科 學 論 戰, 實 際 上

8 7 那 將 會 是 一 場 戰 爭 (DR 311) 凱 耶 的 觀 點 開 啟 了 身 體 與 疾 病 之 間 的 對 話, 透 過 凱 耶 對 科 學 典 範 的 挑 戰, 末 日 之 生 重 新 反 省 了 將 身 體 視 為 一 個 封 閉 個 體 的 傳 統 思 維 Laurel Bollinger 認 為, 貝 爾 的 小 說 其 實 是 跟 隨 著 當 代 生 物 學 家 的 新 觀 點, 試 圖 揭 露 出 身 體 與 細 菌 之 間 的 複 雜 關 係 (378-79) Bollinger 指 出, 我 們 雖 然 不 能 否 認, 細 菌 或 病 毒 確 實 會 使 身 體 受 到 感 染, 造 成 某 些 疾 病, 而 人 體 內 的 免 疫 系 統 在 偵 測 到 病 毒 或 細 菌 的 存 在 後, 也 會 啟 動 相 關 機 制, 在 正 常 區 域 與 發 病 區 域 之 間 做 一 區 隔, 但 有 越 來 越 多 科 學 研 究 證 實, 身 體 內 部 的 細 胞 甚 至 有 賴 細 菌 的 存 在 來 維 持 必 要 的 能 量 (378) 簡 言 之, 在 探 討 有 關 健 康 身 體 與 疾 病 的 關 係 時, 已 不 能 明 確 地 在 身 體 與 細 菌 之 間 畫 出 一 條 界 線, 身 體 與 細 菌 也 不 能 被 視 為 是 敵 對 關 係 相 反 地, 誠 如 Gerald Callahan 所 言 : 有 關 人 類 動 物 植 物 等 都 是 獨 立 不 相 干 的 個 體 這 樣 的 觀 點, 其 實 是 一 個 被 強 行 灌 輸 的 概 念, 世 上 的 生 物 包 含 人 類 本 身, 一 點 都 不 是 獨 立 的 個 體, 人 類 應 該 被 視 為 是 某 種 生 物 集 合 體, 所 謂 的 人 體 本 身, 其 實 是 帶 有 一 些 人 的 特 性 一 些 細 菌 一 些 病 毒 一 些 真 菌 及 一 些 寄 生 生 物, 此 外, 沒 有 人 能 完 全 脫 離 其 所 賴 以 生 存 的 周 遭 環 境 ( 引 自 Bollinger: 396) 小 說 中 所 描 繪 的 席 瓦 病 毒, 長 久 以 來 就 是 人 類 身 體 內 部 基 因 組 的 一 份 子, 人 類 不 能 以 對 抗 或 敵 對 的 方 式 來 對 待 席 瓦, 相 反 地, 人 類 身 體 必 須 學 習 與 席 瓦 共 存, 藉 由 席 瓦 的 誘 發, 人 類 的 某 些 感 官 可 達 到 最 佳 化 的 狀 態, 人 體 因 而 得 以 升 級 成 更 能 適 應 周 遭 環 境 的 生 物 末 日 之 生 裡 所 提 出 的 身 體 觀, 不 再 將 身 體 視 為 一 個 固 定 不 變 的 生 物 體, 小 說 藉 由 長 久 存 在 人 體 內 的 席 瓦 基 因, 讓 身 體 自 內 部 產 生 激 烈 的 變 化, 重 新 思 索 人 體 與 外 在 生 存 環 境 的 特 殊 關 係 為 了 要 清 楚 傳 達 生 物 體 本 身 所 具 備 的 生 產 特 性, 凱 耶 將 原 先 所 使 用 的 基 因 組 心 智 改 成 網 路, 意 指 個 體 間 合 作 與 競 爭 的 感 知 與 適 應 網 路 (DR 343) 凱 耶 在 措 辭 上 的 改 變, 主 要 是 為 了 避 免 傳 統 觀 念 對 心 智 所 抱 持 的 特 殊 宗 教 及 個 人 意 涵 (DR ) 凱 耶 對 席 瓦 病 毒 的 解 釋, 強 調 了 生 命 本 身 某 種 不 斷 再 創 造 及 生 成 (becoming) 的 能 力 德 勒 茲 與 瓜 達 里 兩 人 所 提 出 的 機 器 理 論, 便 是 將 生 命 與 機 器 兩 個 看 似 對 立 的 觀 念 做 一 消 解 : 德 勒 茲 與 瓜 達 里 的 機 器 哲 學 特 殊 之 處 在 於 它 擴 大 解 釋 了 生 命 (life) 與 機 器 (machine) 的 意 義 與 範 疇 一 般 認 為 生 命 與 機 器 是 相 對 的 概 念, 但 對 於 德 勒 茲 與 瓜 達 里 而 言, 生 命 即 機 器, 生 命 的 本 質 即 是 機 器 生 成 (machinic becoming) 他 們 的 機 器 當 然 有 其 特 殊 含 意, 指 的 是 一 種 不 具 固 定 意 圖 身 分 或 目 的 性 的 內 在 生 產 (immanent production) 動 力 既 然 強 調 生 產 動 力, 那 麼 重 點 就 不 是 誰 生 產 ( 生 產 的 主 體 ) 以 及 生 產 了 什 麼 ( 生 產 的 客 體 ), 而 是 生 產 生 成 (becoming) 本 身 所 謂 的 機 器 指 的 是 那 些 不 具 固 定 內 容 與 封 閉 身 分 (closed identity), 因 此 可 以 和 其 他 機 器 產 生 連 結 (connection), 藉 以 不 斷 改 變 自 身 與 產 生 新 身 分 的 生 成 動 力 於 是, 德 勒 茲 與 瓜 達 里 認 為, 我 們 不 能 從 植 基 於 特 定 位 置 ( 意 識 心 靈 再 現 主 體 等 等 ) 的 概 念 來 理 解 生 命, 而 應 該 將 生 命 視 為 機 器 連 結 無 限 增 生 與 自 我 改 造 或 增 能 的 力 量 沒 有 連 結 就 沒 有 生 命, 而 人 類 的 心 靈 或 意 識 只 不 過 是 宇 宙 萬 物 ( 包 括 有 機 物 與 無 機 物 ) 眾 多 機 器 的 一 種 ( 林 建 光 19-20)

9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人 類 3.0: 不 是 病 毒, 而 是 升 級? 論 Greg Bear( 葛 瑞 格 貝 爾 ) 末 日 之 生 中 的 身 體 疾 病 後 人 類 / 張 秀 芳 Roger Luckhurst 認 為 貝 爾 的 許 多 小 說 經 常 重 複 著 同 一 個 主 題, 亦 即 不 時 勾 勒 出 變 成 後 人 的 主 體 經 驗 ( Catastrophism, American Style 216) 小 說 裡 變 成 後 人 4 的 經 驗 經 常 可 讓 主 體 清 楚 地 意 識 到 身 體 內 部 及 感 官 的 強 烈 變 化, 除 了 懷 著 嬰 兒 的 凱 耶 身 體 會 感 到 強 烈 的 不 適 外, 父 親 米 奇 的 喉 嚨 及 舌 頭 也 會 產 生 變 化, 骨 頭 很 癢, 並 跟 凱 耶 一 樣 臉 部 皮 膚 增 厚, 形 成 一 副 不 會 脫 落 也 不 會 流 血 的 面 具 凱 耶 認 為 : 至 於 面 具 也 許 是 要 讓 我 們 準 備 好 來 使 她 [ 席 瓦 胎 兒 ] 認 得 我 們 (DR 473) 換 言 之, 米 奇 與 凱 耶 的 身 體 內 部 彷 彿 有 一 自 主 的 小 型 機 器 在 運 算, 即 使 是 無 法 懷 孕 的 男 性 身 體 也 一 同 在 經 驗 人 類 演 化 的 關 鍵 時 刻 凱 耶 的 研 究 發 現, 內 源 性 反 轉 錄 病 毒 如 同 活 化 石 般 散 落 在 DNA 當 中, 基 因 隨 時 可 能 重 組 及 不 斷 變 動, 身 體 內 部 總 有 一 股 無 法 辨 識 的 力 量 在 改 變 身 體, 所 有 的 設 計 都 是 為 了 要 以 最 有 效 率 的 方 式, 確 保 身 體 能 成 功 地 過 渡 到 一 個 新 的 基 因 型, 誕 生 一 個 新 品 種 的 人 類 我 們 只 是 不 知 道 它 如 何 運 作 它 真 是 太 複 雜 了 大 概 需 要 一 輩 子 的 研 究 才 能 理 解! (DR 313, 斜 體 為 小 說 原 文 所 有 ) 就 某 種 程 度 而 言, 末 日 之 生 對 身 體 的 描 寫, 表 達 出 了 身 體 本 身 自 我 改 造 或 增 能 的 力 量, 以 及 生 物 體 內 在 所 擁 有 的 感 知 創 造 與 適 應 環 境 的 能 力 5 有 關 身 體 增 能 的 概 念 是 後 人 類 理 論 當 中 經 常 被 討 論 的 一 個 主 題 Jenny Wolmark 指 出, 透 過 科 技 資 訊 與 身 體 互 相 滲 透 的 奇 異 想 像, 科 幻 敘 事 解 構 了 傳 統 強 調 異 性 戀 的 身 體 是 完 整 的 霸 權 地 位 ( The hegemonic status of normative heterosexual bodies )(76) 林 建 光 在 身 體 科 技 政 治 : 後 人 類 主 義 的 幾 個 問 題 一 文 中, 引 述 安 迪 克 拉 克 (Andy Clark) 關 於 心 智 延 展 的 概 念, 清 楚 地 闡 述 出 後 人 類 對 身 體 的 思 維 : 克 拉 克 顛 覆 了 以 肌 膚 腦 (skull 或 brain) 做 為 人 與 環 境 的 界 線 的 看 法 他 認 為 人 類 智 能 / 智 慧 (intelligence) 的 特 殊 之 處, 在 於 它 能 夠 與 外 在 環 境 亦 即 非 生 物 (nonbiological) 本 身 的 輔 助 工 具 產 生 複 雜 深 度 的 互 動 內 與 外 人 與 科 技 的 界 線, 以 及 隨 之 而 來 的 完 整 自 我 人 類 中 心 的 概 念, 其 實 是 個 美 麗 的 幻 覺 (16) 試 想 我 們 的 每 日 生 活, 其 實 都 不 斷 地 與 非 生 物 的 輔 助 工 具 做 互 動 我 們 必 須 要 戴 眼 鏡 才 能 看 得 更 清 楚 ; 我 們 必 須 使 用 手 機 電 腦 來 與 外 界 連 結 ; 必 須 藉 由 汽 車 代 步, 人 類 每 日 生 活 早 已 跟 機 器 或 機 械 裝 置 產 生 無 法 分 割 的 密 切 連 結 與 互 動 克 拉 克 認 為 人 類 早 在 遠 古 時 期 就 非 常 善 於 使 用 工 具, 早 期 使 用 的 鉛 筆 手 錶 算 盤 等 都 可 廣 泛 地 被 看 成 是 科 技 的 一 環, 人 類 的 智 慧 能 將 自 己 的 身 體 與 這 些 輔 助 物 做 一 連 結 並 與 外 在 環 境 4 5 這 裡 的 變 成 後 人 並 不 是 刻 意 去 強 調 原 本 有 個 叫 人 類 的 範 疇, 之 後 人 類 就 變 成 後 人 類 在 此 使 用 變 成 後 人 這 個 詞 彙 除 了 是 要 接 續 前 一 行 引 述 Roger Luckhurst 的 說 法 外, 也 承 接 前 段 曾 提 及 關 於 生 命 生 成 (becoming) 的 能 力, 另 一 方 面 在 此 則 是 強 調 了 身 體 本 身 所 經 歷 的 變 化 以 及 主 體 不 斷 在 經 驗 此 種 變 化 時 的 過 程 有 關 人 類 演 化 的 研 究, 英 國 太 陽 報 於 2012 年 即 曾 根 據 科 學 家 的 推 論 指 出, 由 於 人 類 越 來 越 依 賴 電 腦, 一 千 年 後 的 人 類 大 腦 將 會 變 得 比 現 在 更 小 其 他 的 改 變 包 括 : 有 較 少 的 牙 齒 較 多 的 皺 紋 更 大 的 眼 睛 腸 子 變 短 手 臂 變 長 等 詳 細 報 導 請 參 見 Lynsey Haywood 新 聞 稿 Smaller brains, more wrinkles, fewer teeth < 事 實 上, 作 者 貝 爾 也 曾 在 Doctors of Mind 一 文 中 提 到, 人 類 身 體 上 的 改 變 跟 其 所 身 處 的 環 境 總 有 某 些 關 聯, 例 如 當 我 們 的 文 化 越 來 越 傾 向 視 覺 導 向 時, 我 們 的 心 智 或 甚 至 是 心 理 疾 病 也 會 隨 之 改 變, 也 因 此, 我 們 現 今 所 談 的 心 理 學 理 論 在 未 來 也 很 有 可 能 不 再 適 用 (126)

10 9 作 有 效 的 互 動, 這 種 能 力 成 就 了 我 們 之 所 以 為 人 的 狀 態, 我 們 其 實 都 是 天 生 的 賽 伯 格 (3) 在 末 日 之 生 中, 考 古 學 家 米 奇 的 挖 掘, 將 尼 安 德 塔 人 與 現 代 人 做 了 一 個 連 結 席 瓦 病 毒 帶 出 了 尼 安 德 塔 人 過 往 的 一 段 歷 史, 當 時 的 尼 安 德 塔 人 也 遭 遇 到 了 一 場 疾 病 的 浩 劫, 米 奇 在 遺 骸 中 發 現 尼 安 德 塔 人 所 懷 的 小 孩 竟 具 備 現 代 人 的 特 徵 若 從 克 拉 克 的 觀 點 來 看, 人 在 最 原 始 的 時 代 其 實 就 已 具 備 某 種 後 人 的 特 質, 能 藉 由 使 用 最 簡 便 的 工 具 來 完 成 某 項 任 務, 我 們 因 而 可 以 進 一 步 追 問, 小 說 中 的 尼 安 德 塔 人 究 竟 算 不 算 後 人 類? 後 人 類 是 否 可 以 看 成 是 指 涉 人 從 過 去 現 在 及 未 來 都 不 斷 在 經 驗 的 一 種 相 當 真 實 的 狀 態? 6 此 外, 小 說 中 對 尼 安 德 塔 人 當 時 悲 慘 遭 遇 的 描 述, 更 加 突 顯 了 尼 安 德 塔 人 與 現 代 人 幾 乎 無 所 區 別, 過 往 的 疾 病 戰 爭 屠 殺 與 災 難 不 管 到 了 第 幾 世 紀, 仍 不 斷 重 覆 上 演, 隱 約 暗 示 著 人 類 歷 史 本 身 的 野 蠻 與 悲 劇 性 質 貝 爾 在 小 說 的 最 後 章 節, 戲 劇 性 地 描 述 新 人 類 史 黛 拉 在 人 類 社 會 中 的 成 長 情 況 三 歲 的 史 黛 拉 擁 有 與 生 俱 來 的 語 言 天 賦, 能 講 西 班 牙 語, 並 試 圖 要 跟 鄰 居 的 正 常 小 孩 們 玩 耍 史 黛 拉 發 現 孩 子 群 當 中 有 一 名 男 孩, 與 她 一 樣 能 使 用 特 殊 的 方 式 溝 通, 跟 她 是 同 類 人 : 小 男 孩 只 是 微 笑, 他 臉 部 抽 動 的 方 式 是 史 黛 拉 從 未 見 過 的 她 發 現 自 己 的 臉 也 在 回 應 對 方. 她 看 著 男 孩 斑 點 顏 色 的 瞳 孔, 以 手 指 碰 觸 了 他 的 手, 感 覺 他 的 皮 膚, 還 有 他 顫 抖 的 反 應 男 孩 同 時 說 著 不 太 流 利 的 英 語 及 西 班 牙 語, 他 嘴 部 的 移 動 方 式 是 史 黛 拉 熟 悉 的, 聲 音 沿 著 他 的 舌 脊 兩 側 傳 遞 史 黛 拉 懂 得 相 當 多 的 西 班 牙 語 並 試 圖 回 答 男 孩 興 奮 地 跳 上 跳 下, 他 懂 得 她 在 說 什 麼!(DR ) 貝 爾 在 續 集 Darwin s Children 裡 進 一 步 描 繪 了 升 級 後 的 新 人 種 史 黛 拉, 能 同 時 接 收 及 製 造 大 量 的 資 訊, 以 因 應 並 適 時 處 理 訊 息 爆 炸 社 會 環 境 看 似 能 帶 給 人 疾 病 的 席 瓦, 到 最 後 變 成 了 開 創 新 人 類 的 一 個 重 要 觸 媒, 然 而, 從 小 說 情 節 的 安 排 來 看, 我 們 看 待 席 瓦 的 方 式 似 乎 仍 不 能 過 度 樂 觀, 身 為 席 瓦 小 孩 的 父 親 米 奇 便 深 刻 體 會 到 : 每 次 只 要 在 他 自 己 的 女 兒 身 旁, 他 就 覺 得 自 己 是 被 排 除 在 外 的, 低 人 一 等 (Darwin s Children 211) Laurel Bollinger 提 到, 席 瓦 (SHEVA) 的 發 音 與 印 度 教 毀 滅 之 神 濕 娃 (Siva or Shiva) 的 發 音 相 似 (394) 根 據 傳 統 印 度 教 的 說 法, 濕 娃 神 雖 是 毀 滅 之 神, 但 同 時 也 是 宇 宙 世 界 的 創 造 者, 是 印 度 教 三 大 主 神 之 一 濕 娃 神 的 一 大 職 責 是 藉 由 毀 滅 之 力 來 重 新 創 造 一 個 更 好 的 宇 宙 ( 參 見 BBC) 7 Bollinger 認 為, 席 瓦 (SHEVA) 同 時 象 徵 著 創 造 與 毀 滅 兩 種 力 量 如 果 人 類 3.0 意 味 著 升 級, 那 這 也 代 表 了 沒 有 升 級 的 人 類 勢 必 將 面 臨 更 艱 難 的 生 存 競 爭 (394) Bruce L. Rockwood 也 指 出, 我 們 可 從 兩 6 Cary Wolfe 認 為 後 人 類 主 義 既 在 人 文 主 義 之 前 也 在 人 文 主 義 之 後 ( it comes both before and after humanism ) 之 前 意 味 著 後 人 類 指 涉 的 不 只 是 人 在 生 物 學 上 與 身 體 有 關 的 面 向, 同 時 也 廣 義 地 指 陳 了 人 類 善 用 工 具 並 與 外 在 工 具 或 儲 存 裝 置 ( 例 如 Bernard Stiegler 所 探 討 的 語 言 與 文 化 系 統 ) 共 同 進 化 的 技 術 性 質, 歷 史 上 來 說, 這 個 現 象 在 人 類 這 個 詞 彙 被 明 確 標 定 出 來 以 前 就 已 存 在 之 後 則 代 表 了 後 人 類 主 義 標 示 了 一 個 歷 史 時 刻, 這 個 時 刻 標 誌 的 是 人 透 過 與 技 術 醫 學 資 訊 經 濟 網 絡 的 疊 蓋 所 彰 顯 出 人 的 去 中 心 化 現 象 已 不 容 忽 視 (xv) 7 關 於 印 度 神 Shiva 的 資 訊, 可 參 考 BBC 的 簡 介 <

11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人 類 3.0: 不 是 病 毒, 而 是 升 級? 論 Greg Bear( 葛 瑞 格 貝 爾 ) 末 日 之 生 中 的 身 體 疾 病 後 人 類 / 張 秀 芳 個 層 面 來 看 待 由 席 瓦 所 孕 育 的 新 人 類, 這 群 新 小 孩 一 方 面 具 備 了 強 大 的 潛 能 來 帶 領 人 類 建 造 一 個 更 能 互 相 合 作 的 社 群, 但 另 一 方 面 也 暗 示 了 新 小 孩 勢 必 為 現 狀 帶 來 威 脅, 他 們 將 接 管 美 國 人 原 有 的 工 作 機 會, 加 深 人 類 對 非 法 移 民 的 恐 懼 (24) 事 實 上, 作 者 貝 爾 曾 在 他 所 寫 的 一 篇 文 章 裡 表 示, 他 在 創 作 小 說 時 所 亟 欲 突 顯 的 即 是 : 人 類 所 經 歷 的 改 變 都 具 有 重 要 意 義, 有 時 是 正 面 的, 有 時 是 負 面 的, 通 常 是 兩 者 都 有 ( Doctors of the Mind 119) 也 許 正 如 末 尾 凱 耶 所 體 認 到 的, 改 變 的 過 程 其 實 是 伴 隨 著 必 然 的 危 險, 席 瓦 雖 為 人 類 帶 來 希 望, 但 卻 也 可 能 使 人 喪 命 : 這 些 疾 病 是 真 的 ; 古 代 古 老 的 反 轉 錄 病 毒 復 發, 有 時 會 致 命 克 里 斯 托 弗 迪 肯 三 年 前 在 墨 西 哥 發 現 它 們, 它 幾 乎 要 了 他 的 命 危 險 在 出 生 幾 個 月 後 就 可 度 過, 但 馬 克 奧 古 斯 丁 是 正 確 的 大 自 然 的 禮 物 一 向 就 是 雙 面 刃 (DR 519, 末 日 之 生 584) 8 疾 病 爆 發 的 當 下, 我 們 看 見 小 說 中 即 使 是 最 頂 尖 的 科 學 家 也 無 法 預 測 會 有 什 麼 結 果, 唯 一 能 做 的 只 是 盡 其 所 能 做 出 某 種 抉 擇, 至 於 抉 擇 是 對 或 錯, 就 如 同 改 變 具 有 正 負 面 影 響 般, 沒 有 絕 對 答 案 三 結 語 科 幻 小 說 或 電 影 對 身 體 究 竟 能 做 什 麼 的 想 像 早 已 不 勝 枚 舉, 而 有 關 如 何 讓 身 體 增 能 的 劇 情 也 很 常 見, 像 是 電 影 阿 凡 達 是 透 過 基 因 科 技 讓 癱 瘓 的 傑 克 得 以 形 同 脫 韁 野 馬 般 地 狂 奔,Neal Stephenson 在 Snow Crash 潰 雪 中 則 讓 人 藉 由 科 技 設 備 進 入 到 另 一 個 世 界 末 日 之 生 比 較 不 一 樣 的 是, 故 事 中 的 身 體 是 自 內 部 產 生 變 化 ( 當 然 也 與 外 在 環 境 有 關 ), 而 不 是 透 過 外 在 科 技 去 改 變 身 體 有 學 者 認 為 藉 由 科 技 的 方 式 來 讓 身 體 達 到 某 種 程 度 的 增 能, 可 能 會 造 成 更 多 的 倫 理 問 題 Michael Sandel 在 The Case against Perfection 一 書 中 提 出 了 兩 個 問 題, 首 先 是 基 因 工 程 雖 可 打 造 出 完 美 的 小 孩, 但 屆 時 人 類 的 責 任 相 對 加 重, 例 如 籃 球 選 手 若 沒 搶 到 籃 板 球, 可 能 會 被 批 評 是 因 為 身 材 太 矮, 未 來 沒 有 服 藥 的 運 動 員 反 而 會 被 怪 罪 沒 服 藥 就 上 場 導 致 表 現 失 誤, 沒 有 進 行 孕 期 篩 檢 的 父 母 更 有 理 由 被 指 責 生 出 了 天 賦 不 佳 的 小 孩 (85-91) 其 次 是 科 技 發 展 對 人 類 身 體 的 干 預, 代 表 了 人 類 想 要 操 縱 (master) 與 控 制 一 切 的 野 心, 傳 統 上 將 生 命 視 為 禮 物 (gift) 的 觀 點 將 有 極 大 翻 轉 (87) 儘 管 Sandel 所 擔 憂 的 問 題 不 無 道 理, 但 我 們 也 不 得 不 承 認, 科 技 的 往 前 走 是 必 然 的 一 個 趨 勢,Joel Garreau 在 Radical Evolution: The Promise and Peril of Enhancing Our Minds, Our Bodies and What It Means to Be Human 一 書 中 也 指 出, 未 來 人 類 可 透 過 意 念 移 動 物 品 新 藥 的 發 明 除 了 對 抗 疾 病 外, 也 可 能 用 來 增 強 人 的 肌 肉 或 身 體 其 他 機 能, 因 此 運 動 員 可 能 都 是 服 藥 過 後 才 上 場 人 類 平 均 壽 命 也 可 能 因 此 而 延 長 至 一 百 歲 透 過 基 因 科 技, 同 性 戀 伴 侶 可 以 生 育 小 孩, 如 此 將 模 糊 掉 父 母 親 所 扮 演 的 標 準 角 色 (12) 末 日 之 生 結 尾 已 經 暗 示 新 人 類 的 溝 通 方 式 將 異 於 常 人, 在 第 二 部 Darwin s Children 裡, 新 人 類 被 監 禁 到 某 個 社 群 當 中, 這 樣 的 情 節 安 排 其 實 也 突 顯 出 我 們 需 要 的 是 一 種 對 身 體 的 新 思 惟 與 新 看 法, 而 與 倫 理 相 關 的 問 題 所 要 關 切 的 可 能 不 8 中 文 譯 本 將 原 文 Nature was never other than two-faced about her gifts 譯 為 大 自 然 的 禮 物 一 向 就 是 雙 面 刃, 著 實 貼 切, 在 此 因 而 採 用 其 譯 文

12 11 再 是 到 底 能 不 能 使 用 科 技 來 改 造 人 類, 當 身 體 增 能 或 所 謂 的 後 人 的 身 體 已 成 常 態 時, 我 們 所 要 關 切 的 或 許 是 如 何 去 想 像 一 個 更 可 以 容 納 不 同 形 式 身 體 的 社 會 環 境, 以 及 是 否 要 做 出 適 當 的 社 會 或 政 治 安 排 末 日 之 生 所 反 映 的 不 僅 是 當 代 美 國 所 面 臨 的 恐 懼 : 例 如 愛 滋 病 他 者 的 恐 懼 如 恐 怖 主 義 生 物 科 技 所 帶 來 的 無 法 預 測 的 未 來 等, 同 時 也 反 映 出 災 難 與 改 變 似 乎 是 人 類 不 斷 要 去 面 對 的 現 實 狀 況 然 而, 改 變 通 常 必 須 有 所 行 動, 故 事 中 的 凱 耶 在 沒 有 足 夠 證 據 下, 為 了 證 明 自 己 的 推 測 有 可 能 為 真, 毅 然 決 然 地 生 下 史 黛 拉, 把 被 認 為 是 疾 病 的 席 瓦 胎 兒 生 下 來 意 味 著 要 躲 避 著 層 層 的 追 查, 某 種 程 度 上, 凱 耶 的 決 定 是 一 個 事 件, 可 以 引 起 某 種 改 變 與 騷 動, 也 是 一 種 倫 理 行 動, 是 需 要 極 大 的 勇 氣 貝 爾 在 一 次 訪 談 中 表 示 : 奈 米 技 術 和 生 物 技 術 的 發 展 最 終 都 會 走 向 某 個 時 間, 那 並 不 是 一 個 非 常 遙 遠 的 未 來, 那 就 是 當 我 們 能 夠 完 全 控 制 我 們 的 身 體, 甚 至 我 們 的 想 法 時, 這 些 選 擇 導 致 一 些 有 趣 的 可 能 性, 包 括 身 體 設 計 和 思 想 設 計, 其 結 果 很 可 能 擾 亂 了 當 今 所 採 用 的 生 物 科 學 概 念 我 想 我 們 現 在 可 能 必 須 了 解 真 正 的 我 們 是 什 麼, 藉 此 了 解 經 過 五 十 年 或 一 百 年 的 發 展 之 後, 我 們 可 能 成 為 什 麼 換 言 之, 我 們 必 須 重 新 界 定 成 為 人 類 有 何 意 義, 因 為 我 們 的 後 代 很 可 能 確 實 超 越 一 些 我 們 所 能 想 像 的 發 展 極 限 ( 末 日 之 生 594) 9 藉 由 閱 讀 末 日 之 生, 我 們 得 以 重 新 思 考 人 類 本 身 的 意 義 與 極 限, 以 及 身 體 由 失 能 增 能 升 級 到 最 佳 化 狀 態 的 過 程 中 可 能 產 生 的 正 面 與 負 面 意 義 引 用 書 目 中 文 書 目 林 建 光 身 體 科 技 政 治 : 後 人 類 主 義 的 幾 個 問 題 人 文 與 社 會 科 學 簡 訊 10.3(2009):14-21 葛 瑞 格 貝 爾 末 日 之 生 綵 憶 翻 譯 台 北 : 三 采,2009 儘 量 降 低 SARS 的 污 名 化 社 論 中 國 時 報 2003 年 5 月 1 日 A2 版 英 文 書 目 Bear, Greg. Darwin s Children. New York: Ballantine, Print Doctors of the Mind: Effective Mental Therapy and Its Implications. No Cure for the Future: Disease and Medicine in Science Fiction and Fantasy. Ed. Gary Westfahl and George Slusser. Westport: Greenword, Print Darwin s Radio. New York: Ballantine, Print. Bollinger, Laurel. Containing Multitudes: Revisiting the Infection Metaphor in Science Fiction. Extrapolaion 50.3 (2009): Print. Clark, Andy. Natural-Born Cyborgs: Minds, Technologies, and the Future of Human Intelligence. New York: Oxford UP, Print. 9 有 關 貝 爾 的 訪 談 是 中 文 譯 本 特 別 收 錄 的 部 分

13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人 類 3.0: 不 是 病 毒, 而 是 升 級? 論 Greg Bear( 葛 瑞 格 貝 爾 ) 末 日 之 生 中 的 身 體 疾 病 後 人 類 / 張 秀 芳 Garreau, Joel. Radical Evolution: The Promise and Peril of Enhancing Our Minds, Our Bodies and What It Means to Be Human. New York: Broadway, Print. Haywood, Lynsey. Smaller brains, more wrinkles, fewer teeth...don't worry lads, it's not for another 1,000 years! The Sun. The Sun, 6 October Web. 3 May < -brains-more-wrinkles-and-fewer-teeth.html> Luckhurst, Roger. Greg Bear. Fifty Key Figures in Science Fiction. Ed. Mark Bould, Andrew M. Butler, Adam Roberts, and Sherryl Vint. New York: Routledge, Print Catastrophism, American Style: The Fiction of Greg Bear. The Yearbook of English Studies 37.2 (2007): Print. Lynch, Lisa. Not a Virus, but an Upgrade : The Ethics of Epidemic Evolution in Greg Bear s Darwin s Radio. Literature and Medicine 20.1 (2001): Print. Roberts, Adam. The History of Science Fiction. New York: Palgrave, Print. Rockwood, Bruce L. Looking Within: Science Fiction Explores the Future of Being Human. Eds. Hassler, Donald M. and Clyde Wilcox. New Boundaries in Political Science Fiction. South Carolina: U of South Carolina, Print. Sandel, Michael J. The Case against Perfection: Ethics in the Age of Genetic Engineering. Cambridge: Belknap, Print. Shiva. BBC Religions. BBC, 24 August Web. 3 May < Sontag, Susan. Illness as Metaphor and AIDS and Its Metaphors. New York: Picador, Print. Wolfe, Cary. What is Posthumanism? Minnesota: U of Minnesota P, Print. Wolmark, Jenny. Staying with the Body: Narratives of the Posthuman in Contemporary Science Fiction. Edging into the Future: Science Fiction and Contemporary Cultural Transformation. Ed. Veronica Hollinger and Joan Gordon. Pennsylvania: U of Pennsylvania P, Print. Westfahl, Gary. Hard Science Fiction. A Companion to Science Fiction. Ed. David Seed. Malden: Backwell, Print.

14 13 三 角 公 園 / 速 食 愛 情 : 泡 麵 的 情 感 地 理 學 陳 志 軒 摘 要 便 利 食 物 經 常 被 認 為 破 壞 了 人 與 自 己 的 身 體 以 及 與 他 人 的 關 係, 便 利 的 泡 麵 也 經 常 伴 隨 著 不 營 養 的 概 念 成 為 一 種 壞 食 物 超 現 代 的 便 利 概 念 提 供 了 另 一 種 觀 點, 認 為 便 利 是 現 代 人 因 應 現 代 生 活 重 新 排 序 時 間 秩 序 的 可 能 情 感 地 理 學 者 認 為 空 間 中 的 情 感 面 向 經 常 被 忽 略, 從 這 個 角 度 切 入 在 超 現 代 便 利 的 概 念 中, 也 同 樣 可 以 發 現 對 於 其 中 情 感 重 視 的 不 足 我 認 為 食 物 的 超 現 代 便 利 重 組 生 活 的 意 義 反 映 了 情 感 經 驗 選 擇 與 重 建 這 樣 的 過 程 是 在 各 種 時 空 條 件 下 重 組 身 體 依 附 的 可 能 以 及 回 應 身 體 所 處 的 各 種 時 空 關 係, 甚 至 是 各 種 社 會 規 範 的 可 能 便 利 食 物 也 常 伴 隨 著 垃 圾 食 物 的 定 義, 在 泡 麵 的 例 子 中, 吃 不 健 康 的 食 物 帶 來 了 更 強 的 身 體 快 感 經 驗 以 及 反 映 了 更 親 密 的 社 會 關 係 人 也 可 透 過 便 利 的 泡 麵 決 定 在 何 種 空 間 中 現 身 與 他 人 互 動, 並 擺 脫 受 環 境 限 制 的 身 體 慾 望 進 入 微 觀 層 次 探 索 人 與 泡 麵 中 的 便 利 互 動 的 過 程, 理 解 食 物 如 何 吸 引 我 們, 過 程 中 獲 得 何 種 快 感 及 滿 足, 內 含 何 種 掌 握 自 我 身 體 的 權 力 才 能 進 一 步 理 解 食 物 選 擇 所 扮 演 的 角 色 和 意 義, 以 及 為 何 與 如 何 進 一 步 改 變 食 物 與 人 的 關 係 關 鍵 字 : 食 物 研 究 身 體 超 現 代 便 利 情 感 地 理 學 Instant love: Instant noodles and emotional geography Convenience foods are usually thought to destroy our connections with our own bodies,and our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s. The concept hypermodern convenience means people tend to reprioritize their lives by consuming convenience foods. However the concept ignored the emotional experience in eatting, my argument is that the convenience should be taken into consideration in terms of making us to both reorganize our time and emotional experience. Bodily needs reflecting specific time-space relations and social norms. Instant noodles, for instance, are usually considered unhealthy trash food as other convenience counterparts. Ironically, eating this kind of bad food occasionally brings people much pleasure. Besides, we usually have junk food with a more intimate family members or friends. By eating instant noodles, people respond to the limitation of space, and decides for themselves whom they want to interact with by sharing the food together. Only by understanding the meaning of food choice can we really understand the relations between people and food and therefore find ways to change them. 國 立 臺 灣 大 學 建 築 與 城 鄉 研 究 所 博 士 生

15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速 食 愛 情 : 泡 麵 的 情 感 地 理 學 / 陳 志 軒 Key words: food study, body, hypermodern convenience, emotional geography 一 前 言 目 前 便 利 食 物 的 物 的 研 究 大 多 將 重 心 放 在 便 利 與 現 代 生 活 時 間 節 奏 的 關 係, 而 忽 略 了 便 利 食 物 中 的 情 感 經 驗 Shilling (2005) 認 為 便 利 食 品 的 出 現, 反 映 了 理 性 化 將 工 業 社 會 中 的 飲 食 活 動 轉 變 成 單 純 的 補 給, 使 人 無 法 在 餐 桌 上 進 行 非 目 的 性 的 互 動 便 利 食 物 被 認 為 失 去 食 物 中 的 某 些 特 質 : 餐 食 不 再 能 聯 繫 人, 而 成 了 障 礙 物 便 利 變 得 比 文 明 樂 趣 或 營 養 都 來 得 重 要 (Armesto, 2001: 頁 333) 對 便 利 食 物 的 批 判 大 致 認 為, 不 健 康 的 組 成 和 講 求 快 速 的 特 質 破 壞 了 人 透 過 食 物 關 照 自 己 的 身 體 的 過 程, 以 及 透 過 飲 食 與 他 人 關 係 的 連 結 這 樣 的 觀 點 認 為 便 利 食 物 將 飲 食 中 的 情 感 記 憶 去 除, 便 利 僅 僅 是 對 於 現 實 環 境 限 制 下 的 反 射 性 回 應 時 常 可 見 附 帶 著 便 利 而 來 的, 是 對 於 營 養 的 質 疑, 工 廠 製 作 的 食 品 被 認 為 不 如 母 親 手 工 做 的 食 品 來 得 營 養 健 康 便 利 或 快 速 的 餐 食 的 確 改 變 人 與 食 物 與 烹 調 的 關 係, 但 是 人 仍 可 能 透 過 這 些 食 物 相 互 連 結, 就 像 麥 當 勞 不 只 是 講 求 快 速 的 飲 食 場 域, 也 成 為 現 代 人 互 動 的 空 間 之 一 ( 吳 燕 和,2007) 由 此 可 知, 食 物 也 可 能 成 為 人 與 身 體 以 及 與 他 人 關 係 的 中 介, 但 許 多 研 究 中 認 為 便 利 只 象 徵 著 理 性 化 的 破 壞 力 量 情 感 地 理 學 者 認 為 空 間 中 的 情 感 面 向 經 常 被 忽 略, 討 論 食 物 便 利 性 中 包 含 的 時 間 空 間 特 質 時, 也 同 樣 可 以 發 現 既 有 研 究 中 的 去 情 感 化 的 現 象 忽 略 了 日 常 生 活 中 除 了 快 之 外, 人 如 何 被 泡 麵 所 吸 引? 人 與 泡 麵 的 互 動 中 更 純 粹 的 食 物 慾 望 產 生 什 麼 作 用, 並 沒 有 被 清 楚 的 描 繪, 甚 至 由 於 其 便 利 與 垃 圾 的 特 質, 許 多 時 候 根 本 沒 被 放 在 食 物 的 脈 絡 裡 被 討 論 Probyn (2012) 認 為 主 流 的 食 物 政 治 強 調 尋 找 好 食 物 的 過 程 裡, 忽 視 了 階 級 族 群 和 性 別 的 差 異, 過 度 強 調 好 食 物 與 手 作 間 的 連 結 將 便 利 食 物 去 情 感 化 的 分 析 中, 也 同 樣 因 為 並 不 符 合 用 心 準 備 營 養 的 標 準, 很 自 然 的 被 擺 放 至 壞 食 物 那 側, 進 而 忽 略 了 日 常 生 活 中 食 物 究 竟 扮 演 何 種 價 值, 而 人 們 又 想 利 用 食 物 來 追 求 何 種 好 的 生 活 狀 態 所 以 我 試 圖 從 情 感 地 理 學 的 觀 點, 重 新 將 便 利 的 內 涵 情 感 化, 便 利 必 然 是 泡 麵 的 重 要 特 質, 但 也 並 非 是 唯 一 意 義 我 試 圖 重 新 理 解 食 物 與 便 利 的 結 合 如 何 回 應 飲 食 過 程 中 的 自 我 身 體 與 他 人 關 係,, 以 及 便 利 中 具 有 的 時 間 與 空 間 意 涵, 如 何 回 應 人 所 處 的 時 空 關 係 中 所 產 生 的 情 感 想 像 並 試 著 回 應 人 如 何 使 用 泡 麵 做 為 生 活 中 的 身 體 生 產 社 會 關 係 的 重 新 排 序 在 接 下 來 的 文 章 裡, 我 會 先 透 過 對 於 便 利 性 概 念 的 簡 單 回 顧, 來 探 索 超 現 代 便 利 的 概 念 如 何 與 情 感 地 理 學 的 想 像 連 結, 並 發 展 以 身 體 為 核 心 的 分 析 切 入 點 在 文 章 的 後 半 會 依 循 對 便 利 食 物 的 刻 板 印 象, 將 泡 麵 與 人 互 動 的 特 質 區 分 成 垃 圾 與 便 利 二 塊, 分 別 討 論 其 中 人 與 食 物 日 常 互 動 的 情 感 與 空 間 特 質 透 過 情 感 地 理 學 觀 點 的 切 入, 豐 富 化 了 食 物 的 經 驗

16 15 二 便 利 中 的 情 感 便 利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不 只 是 促 使 人 被 動 與 現 代 的 生 產 時 間 秩 序 連 結, 也 是 人 與 環 境 協 商 的 可 能 討 論 到 便 利 食 物 的 便 利 性 時, 許 多 研 究 會 放 置 在 現 代 化 理 性 的 觀 點 下 來 描 述 它 的 負 面 性 ( 如 Armesto,2001 Shilling, 2005) Warde (1999) 以 超 現 代 便 利 的 概 念 (hypermodern convenience decives), 取 代 傳 統 節 省 勞 力 和 時 間 的 觀 點, 提 出 便 利 食 物 為 個 人 重 新 組 織 及 排 序 時 間 的 媒 介 並 認 為 追 求 便 利 是 圍 繞 家 裡 餐 桌 的 飲 食 模 式 破 產 後, 追 求 更 多 不 同 的 圍 繞 餐 桌 飲 食 形 式 的 趨 向 我 認 為 Warde 的 研 究 提 供 了 二 個 層 面 的 貢 獻, 第 一 個 是 對 於 便 利 的 定 義 及 功 能 的 複 雜 化, 另 一 方 面 也 指 出 了 便 利 的 定 義 的 時 間 性 原 先 便 利 的 定 義 與 現 代 連 結, 做 為 一 種 現 代 生 活 的 產 物, 以 節 省 勞 動 所 需 力 氣 及 時 間 為 目 的 Warde 所 指 涉 的 超 現 代 便 利 提 供 的 可 能 不 只 是 追 求 時 間 及 勞 動 的 節 省, 同 時 也 是 追 求 吃 所 包 含 的 意 義 便 利 不 只 是 在 飲 食 關 係 外 的 個 人 計 算, 也 可 能 是 在 現 代 生 活 裡 回 應 傳 統 飲 食 關 係 需 求 的 某 種 可 能 性 我 認 為 這 樣 的 飲 食 需 求 的 追 求, 除 了 是 時 間 性 的 之 外, 同 時 也 是 空 間 性 的 便 利 食 物 的 出 現 不 只 降 低 飲 食 對 於 時 間 的 依 賴 性, 同 時 還 包 含 對 於 烹 調 空 間 的 依 賴 性 Warde 所 認 為 的 超 現 代 便 利 的 起 點 圍 繞 餐 桌 的 飲 食 的 破 產, 這 句 概 念 中, 其 實 本 身 也 就 包 含 了 空 間 的 向 度 在 其 中 所 以 我 認 為 超 現 代 便 利 所 提 供 的 生 活 秩 序 重 組, 不 只 是 時 間 層 次 的, 同 時 也 具 備 空 間 層 次 的 可 能 性 Ashley 等 (2004) 也 將 超 現 代 的 便 利 食 物 的 概 念 對 女 性 的 影 響 類 比 於 其 他 現 代 家 電 但 這 樣 的 概 念 下, 食 物 被 類 比 於 一 種 裝 置, 其 中 的 人 與 食 物 的 複 雜 慾 望 快 感 都 消 失 不 見 若 使 用 洗 衣 機 是 種 生 活 時 間 的 秩 序 重 建 考 量, 那 吃 泡 麵 是 否 也 只 是 這 種 時 間 秩 序 考 量 下 的 產 物? 我 認 為 食 物 中 便 利 的 概 念 還 可 以 更 貼 近 味 覺 吃 與 身 體 間 的 關 係 來 討 論, 因 為 便 利 食 物 中 亦 存 有 對 食 物 的 感 受 排 斥 以 及 對 自 我 身 體 與 他 人 關 係 的 生 產 等 食 物 研 究 關 心 的 課 題 若 是 便 利 視 為 唯 一 價 值, 則 無 法 順 利 描 繪 出 吃 的 過 程 中 人 賦 與 食 物 何 種 意 義 若 要 較 完 整 的 描 繪 人 與 食 物 的 關 係, 則 情 感 是 無 法 排 除 的 面 向 超 現 代 便 利 的 概 念 提 供 了 不 同 的 角 度 來 理 解 便 利 如 何 發 生, 給 予 便 利 一 些 正 面 的 定 義, 同 時 也 提 供 了 人 處 理 空 間 問 題 的 可 能 性, 這 樣 的 過 程 中 情 感 並 不 應 該 被 切 離 Davidson 和 Millgna(2004) 認 為 情 感 與 空 間 感 知 有 著 相 互 影 響 及 改 變 的 關 係 這 意 謂 著 情 感 並 非 僅 是 空 間 附 屬 的 產 物, 也 並 非 是 可 外 在 於 空 間 而 可 被 獨 立 定 義 的 Molz (2004) 分 析 了 旅 行 者 與 麥 當 勞 間 的 複 雜 關 係, 金 色 拱 門 可 能 象 徵 了 美 國 的 文 化, 促 使 人 在 旅 行 時 選 擇 吃 或 不 吃 的 同 時 有 更 多 交 雜 的 情 感 在 裡 頭, 甚 至 是 連 結 到 本 土 或 非 本 土 經 驗 的 感 覺 所 以 人 與 食 物 的 關 係 是 隨 著 時 空 關 係 而 變 化, 不 只 是 便 利 性 在 回 應 人 所 處 的 時 空 限 制, 食 物 本 身 也 能 回 應 人 所 處 的 時 空 條 件 下 所 產 生 的 特 殊 需 求 若 從 這 樣 的 觀 點 來 重 新 看 待 Warde 的 超 現 代 便 利 的 概 念, 對 於 日 常 生 活 秩 序 的 重 新 排 序, 應 該 可 以 擴 充 為 對 於 時 間 空 間 秩 序 中 的 情 感 需 求 回 應 的 可 能 性 便 利 食 物 所 帶 來 的 不 只 是 理

17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速 食 愛 情 : 泡 麵 的 情 感 地 理 學 / 陳 志 軒 性 秩 序 的 吻 合 或 時 間 秩 序 的 回 歸, 其 中 具 有 多 樣 的 情 感 經 驗 重 建 的 選 擇 人 與 便 利 食 物 的 交 會, 使 得 超 現 代 的 便 利 能 帶 來 情 感 經 驗 的 重 建, 情 感 地 理 學 提 供 了 一 條 取 徑 避 免 去 情 感 化 的 分 析 過 程 過 去 針 對 便 利 食 物 的 研 究, 太 常 忽 略 物 的 意 義 在 與 人 互 動 的 過 程 中 發 展 轉 變,Mennell (1992) 強 調 食 物 的 意 義 是 由 實 踐 過 程 中 發 展 出 來, 時 間 的 流 動 也 扮 演 重 要 的 角 色 物 性 並 非 是 全 然 本 質 的 存 在, 而 是 在 與 人 互 動 的 過 程 中 發 展 完 成 欠 缺 人 對 食 物 的 實 際 感 受 的 分 析 過 程, 則 容 易 導 致 物 的 商 品 意 義 直 接 取 代 物 對 人 的 意 義, 忽 略 人 與 物 互 動 過 程 中 意 義 的 重 建 與 生 產 Cater(2004) 提 到 食 物 的 規 範 以 及 適 當 的 飲 食 方 式 隨 著 時 代 而 轉 變, 是 年 齡 性 別 種 族 階 級 城 鄉 差 異 的 影 響 的 文 化 戰 場 與 物 互 動 的 過 程, 人 與 商 品 符 號 及 社 會 規 範 進 行 協 商, 產 生 物 新 的 意 義 與 物 互 動 不 只 是 單 純 的 使 用, 而 是 釋 放 潛 能, 不 同 人 挪 用 物 的 潛 能 會 產 生 不 同 的 意 義 與 文 化 感 受 (Dent,1999) 食 物 與 人 互 動 歷 程 的 核 心 就 是 吃, 所 以 吃 的 過 程 富 有 創 造 性, 進 食 時 的 色 香 味 溫 度 觸 感, 都 影 響 了 食 物 給 人 的 感 受 及 意 義 感 受 成 為 人 物 互 動 關 係 中 的 關 鍵 字, 人 的 感 受 是 不 能 脫 離 身 體 而 存 在 (Davidson & Millgna, 2004) Shilling (2005) 以 身 體 做 為 社 會 分 析 的 切 入, 並 提 出 要 透 過 三 種 層 面 來 看 待 身 體 與 社 會 的 關 係, 一 是 身 體 是 社 會 的 起 源, 二 是 身 體 是 被 作 用 的 場 域, 三 則 是 身 體 是 人 在 社 會 中 定 位 個 人 的 工 具 Shilling 期 望 重 新 建 立 身 體 在 社 會 研 究 的 核 心 位 置, 但 是 Shilling 的 觀 點 中 對 於 身 體 所 具 有 的 物 質 性 帶 來 的 影 響 仍 有 所 不 足 比 如 Shilling 在 分 析 便 利 食 品 時, 同 樣 是 從 社 會 理 性 化 的 角 度 來 分 析 此 種 食 物 與 人 人 與 人 間 的 社 會 關 係, 強 調 理 性 化 的 食 物 必 然 產 生 理 性 化 的 飲 食 關 係 物 或 是 身 體 的 特 質 並 沒 有 反 映 在 研 究 之 中, 食 物 被 簡 化 成 物 甚 至 是 結 構 的 理 性 化 力 量, 而 身 體 具 有 的 可 能 性 則 是 被 此 種 理 性 化 力 量 影 響 及 定 義 我 同 意 Shilling 提 出 的 身 體 做 為 起 源 場 域 與 媒 介 的 三 種 面 向,Shilling 也 強 調 這 三 面 向 不 應 有 偏 重, 但 其 理 論 仍 須 有 一 些 修 正, 以 讓 身 體 的 角 色 更 具 有 主 動 性 余 舜 德 (2008) 以 身 體 感 描 述 與 物 互 動 中 同 時 受 生 理 與 文 化 影 響 的 身 體 感 知 方 式, 強 調 感 覺 在 意 義 形 塑 中 的 重 要 性, 將 身 體 的 概 念 放 置 在 食 物 物 性 研 究 的 核 心 透 過 吃 的 身 體 感 研 究, 就 得 以 脫 離 食 物 的 意 義 的 象 徵 層 次, 較 聚 焦 在 物 性 上 進 行 討 論, 同 時 身 體 感 的 重 視 也 促 使 身 體 的 角 色 在 意 義 分 析 中 能 更 加 的 鮮 明 所 以 身 體 的 感 受 在 與 物 互 動 的 過 程 中 發 展 出 一 套 物 性, 身 體 受 到 社 會 文 化 作 用 而 影 響 人 體 物 的 技 能 與 方 式, 與 物 互 動 的 結 果 也 重 新 引 響 我 們 如 何 和 他 人 和 結 構 相 遇 感 覺 的 累 積 產 生 了 記 憶,Parasecoli (2008) 以 電 影 駭 客 任 務 的 片 段 強 調 身 體 記 憶 的 重 要, 身 體 記 憶 中 的 食 物 情 感 成 為 對 抗 意 識 操 控 的 自 主 宣 示 行 動 對 食 物 的 記 憶 與 情 感 產 生 了 不 同 於 單 純 味 覺 與 感 受 上 的 身 體 實 踐 經 驗 在 強 調 身 體 感 及 身 體 的 主 動 性 之 後, 就 可 以 用 不 同 的 角 度 來 面 對 Shilling (2005) 強 調 身 體 如 何 被 社 會 作 用 吃 是 身 體 生 產 的 過 程, 所 以 吃 是 身 體 與 文 化 經 驗 的 綜 合, 影 響 選 擇 吃 什 麼 甚 至 是 如 何 吃 在 Warde (1999) 的 研 究 中, 同 樣 可 以 看 到 便 利 性 中 不 道 德 的 隱 憂, 包 含 食 物 在 家 或 在 外 生 產, 以 及 便 利 食 物 被 認 為 是 不 營 養 食 物 的 問 題 處 理 這 個 議

18 17 題 時, 泡 麵 的 另 一 個 特 質 垃 圾 食 物, 就 會 影 響 飲 食 過 程 中 人 與 身 體 的 關 係 Östberg (2003) 和 Carter (2004) 都 認 為 食 物 營 養 標 準 受 到 營 養 科 學 的 穿 透, 專 業 的 科 學 知 識 影 響 人 們 判 斷 食 物 的 價 值 Pollan (2008) 以 營 養 主 義 的 概 念, 區 分 現 代 社 會 的 食 物 營 養 知 識 與 營 養 學 的 不 同 營 養 主 義 是 一 種 意 識 形 態, 由 於 人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並 看 不 見 食 物 中 的 營 養 素, 使 得 人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只 能 依 靠 食 物 營 養 專 家 才 能 生 存 伴 隨 著 食 物 營 養 學 的 發 展, 人 對 食 物 的 理 解 與 評 價, 並 非 直 線 前 進 式 的 增 加 Östberg (2003) 認 為 在 食 物 營 養 學 發 展 的 過 程 中, 舊 有 的 知 識 不 斷 的 推 翻, 以 及 不 同 學 者 的 不 同 營 養 價 值 判 斷, 並 沒 有 增 進 現 代 人 對 食 物 的 理 解, 反 而 增 加 了 吃 的 焦 慮 對 立 的 食 物 科 學 知 識 使 人 不 知 所 惜, 同 時 也 改 變 了 人 與 食 物 科 學 知 識 的 關 係 不 同 領 域 對 健 康 的 相 左 意 見 以 及 不 斷 推 翻 現 有 定 義 的 情 況, 反 而 降 低 了 一 般 民 眾 對 官 方 知 識 的 信 任 (Ward, 1997) 在 消 費 文 化 中, 身 體 承 擔 一 種 新 的 社 會 意 義 與 個 人 意 義 身 體 變 成 個 人 行 使 健 康 策 略 的 場 域 (Turner,2008: 頁 222) 身 體 生 產 的 過 程 中, 營 養 飲 食 一 直 是 重 要 的 考 量 因 素 但 是 回 應 食 物 營 養 學 知 識 的 方 式 不 只 是 透 過 拒 絕 特 定 食 物, 而 是 在 與 食 物 互 動 的 不 同 階 段 以 不 同 方 式 協 商 像 Östberg (2003) 提 出 人 透 過 吃 什 麼 怎 麼 煮 及 吃 多 少 等 三 個 層 次 的 組 合 來 改 變 食 物 的 營 養 價 值 營 養 價 值 並 不 是 靜 態 的 存 於 食 物 內 在, 而 是 在 動 態 的 飲 食 方 式 組 合 之 中 變 化 發 展 人 如 何 轉 譯 食 物 營 養 學 的 知 識, 建 構 日 常 健 康 飲 食 的 圖 像, 決 定 了 食 物 的 營 養 價 值 ; 在 轉 換 的 過 程 中, 也 反 映 了 人 與 工 業 食 物 意 義 協 商 的 可 能 性 亦 即 意 義 並 非 因 著 食 物 的 商 品 形 式 固 著, 透 過 操 作 食 物 進 入 身 體 邊 界 的 方 式 與 過 程, 將 能 轉 換 物 的 意 義 在 追 求 健 康 的 過 程 中, 對 不 良 食 物 的 壓 抑 也 發 展 出 特 殊 的 情 感 經 驗, 垃 圾 食 物 被 認 為 是 對 生 產 健 康 的 身 體 有 害 的 食 物 種 類, 帶 有 近 似 於 不 能 吃 的 特 質 但 不 能 吃 不 只 有 對 食 物 的 抗 拒, 其 中 包 含 了 許 多 不 同 的 趨 力 MacClancy, Henry 和 Macbeth (2007) 針 對 吃 不 能 吃 的 食 物 研 究 中, 特 別 重 視 吃 的 文 化 脈 絡 及 個 人 認 同 與 情 感 扮 演 的 角 色, 亦 即 從 不 能 吃 卻 吃 的 食 物 中 可 以 看 見 各 種 社 會 對 於 吃 的 想 像 吃 的 過 程, 不 只 是 填 飽 肚 子 餓, 或 是 某 種 時 間 秩 序 下 的 行 為 而 已 就 如 Parasecoli (2008) 重 視 記 憶 與 情 感 經 驗 對 於 食 物 造 成 的 影 響, 飲 食 中 的 身 體 的 邊 界, 決 定 何 種 食 物 進 入 身 體 何 種 排 除 在 外 的 過 程 中, 並 不 是 只 有 考 慮 健 康 與 否 最 符 合 泡 麵 的 狀 態, 應 該 是 Warde (1997) 的 邪 惡 食 物 (evil food) 的 概 念, 形 容 此 類 食 物 的 致 命 吸 引 力 邪 惡 的 吸 引 力 也 會 隨 人 的 心 理 狀 態 變 化, 像 心 情 不 好 時 可 能 會 想 大 吃 大 喝, 或 猛 吃 垃 圾 食 物 什 麼 能 進 身 體 什 麼 不 能 的 身 體 邊 界 不 斷 變 動 因 此 垃 圾 食 物 不 能 只 簡 單 視 為 人 遠 離 泡 麵 的 一 種 趨 力, 而 應 回 到 日 常 生 活 中 探 索 垃 圾 扮 演 的 角 色 : 對 於 許 多 人 而 言, 吃 某 種 特 定 的 東 西, 不 只 是 為 了 有 飽 實 的 感 覺, 更 是 想 達 到 某 種 解 放 - 一 種 表 明 態 度 的 外 在 方 式 (Mintz,1996, 頁 27) 所 以, 若 是 將 情 感 和 身 體 這 個 分 析 的 變 項 加 入 對 便 利 食 物 的 研 究 之 中, 泡 麵 的 便 利 性 加 上 垃 圾 性 也 可 能 在 過 程 中 產 生 了 致 命 的 吸 引 力, 成 為 食 物 特 殊 的 價 值 與 意 義 來 源

19 文化研究雙月報 141 Nov 速食愛情 泡麵的情感地理學/陳志軒 從人與物關係的研究的爬梳可以歸納出一些重點 身體必須被置放在 分析的核心 並將 便利性 和其伴隨的 垃圾性 放回物的意義的脈 絡 更能理解泡麵如何在與人互動的過程中生產出新的意義 任何與物 互動的意義生產及實踐 都應將身體的滿足視為核心的動力 描繪出完 整 便利 的意義 同時也必須理解不論是身體或是便利的特質 都是 受到時間和空間變項的作用影響 便利不是取代食物的物性 而是做為 物性的附加與產生新的可能性 人的身體必然處在一組特定的時間和空 間之中 這樣的關係也影響人如何透過超現代的便利重組生活中的情感 經驗 三 研究發問及方法 我認為食物的 超現代便利 重組生活的意義 不只是重組日常時 間秩序 而是一種情感經驗的選擇與重建 必須將身體放置於飲食的過 程之中來考量 重建的情感是在各種時空條件下重組身體依附的可能 以及回應身體所處的各種時空關係 甚至是各種社會規範的可能 因此 我將透過對於泡麵的食物經驗的分析 人的身體如何與便利食物及垃圾 食物等特質對話 發展出獨特的食物意義 並從情感地理學的角度出發 將身體感與超現代便利的觀點結合 來討論便利回應了生活中的那些情 感需求 人如何透過泡麵來重組日常生活的時空關係 又如何轉變食物 的社會意義 研究主要透過深入訪談 理解實際生活中人與泡麵的關係 在尋求 受訪者的過程中 主要有三個向度的考量. (1)訪談者的年齡限制 台灣的泡麵自 1980 年代開始推出附有調理包的泡麵商品 市場出現 高價與低價的畫分 吃泡麵不再只是便宜的替代食物 更偏向消費活動 中的休閒食物 為了更加掌握泡麵的 便利 與 垃圾 和其他同質產 品有何不同 我選擇將訪談對象的年齡集中在 1980 年代左右出生的對象 做為主要的受訪者 這個世代的受訪者剛好經歷了個食化的發展以及其 他便利食物興起的過程 因此能較明確的將泡麵物質上的獨特性與其他 便利食物進行比較 (2) 對泡麵的喜好認同 我認為喜好的程度並沒有一個辨別的標準 頻率高的人並不一定比 低的人愛吃 多可能只是生活上所需 對於泡麵並沒有特殊情感 所以 在選擇受訪者的過程中 我不會試圖用如頻率等量化的標準來判斷受訪 者是否愛吃泡麵 而由受訪者自我的角色認同來探索泡麵在其飲食習慣 中的意義 (3) 特殊的便利經驗 在特殊便利經驗的部分考慮的是受訪者在什麼樣的情境下吃泡麵 泡麵的便利性至少有好調理 好保存和好運送 所以分為時間上和空間 上的二種便利經驗 在時間的部分 太常吃泡麵 通常歸類到日常生活 中較負面的狀況 因此水類經驗可能含有對於特殊生活問題的回應 也

20 19 越 可 能 跟 便 利 特 質 有 關 空 間 上 的 特 殊 經 驗 像 是 與 台 灣 空 間 產 生 斷 裂 的 食 用 者, 會 做 為 優 先 考 慮 之 一 當 人 脫 離 原 本 的 生 活 脈 絡 時, 許 多 物 所 存 有 的 意 義 都 會 改 變, 泡 麵 也 不 例 外 表 1 受 訪 者 名 單 受 訪 者 性 年 備 註 別 齡 受 訪 者 A 女 23 和 父 母 同 住, 母 親 負 責 煮 食 受 訪 者 B 女 25 家 住 台 中, 目 前 在 台 北 工 作 受 訪 者 C 女 28 和 父 母 同 住, 母 親 負 責 煮 食 受 訪 者 D 男 25 日 本 留 學 中 受 訪 者 E 男 38 和 父 母 同 在 受 訪 者 F 女 25 家 住 高 雄, 目 前 在 台 北 工 作 受 訪 者 G 女 27 美 國 留 學 中 受 訪 者 H 女 30 已 婚 未 與 自 家 或 夫 家 父 母 同 住 受 訪 者 I 男 24 和 母 親 同 住 母 親 弟 弟 和 自 己 輪 流 負 責 家 中 煮 食 受 訪 者 J 女 26 和 父 母 同 住 母 親 負 責 家 中 煮 食 受 訪 者 K 男 28 在 外 求 學, 一 個 人 住 受 訪 者 L 女 22 父 親 負 責 家 中 煮 食, 但 吃 不 慣 所 以 很 少 在 家 吃 受 訪 者 M 女 26 已 婚, 和 夫 家 父 母 住 不 同 層 受 訪 者 N 女 27 和 父 母 同 住 母 親 負 責 家 中 煮 食 受 訪 者 O 男 25 和 父 母 同 住 母 親 負 責 家 中 煮 食 受 訪 者 P 女 24 和 母 親 同 住 受 訪 者 Q 女 27 和 父 親 同 住 受 訪 者 R 男 34 已 婚, 未 與 父 母 同 住 和 老 婆 共 同 分 擔 煮 食 工 作 四 垃 圾 食 物 中 的 身 體 快 感 取 捨 在 當 代 的 健 康 論 述 下, 若 只 針 對 泡 麵 做 成 份 及 營 養 的 理 性 分 析 的 話, 它 應 該 會 成 為 一 個 人 人 避 之 危 恐 不 及 的 爛 食 物, 可 是 事 實 上 卻 剛 好 相 反 吃 的 過 程 中 的 身 體 經 驗 定 義 了 泡 麵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的 角 色, 由 此 而 生 的 對 泡 麵 的 情 感 依 附, 也 使 它 與 吃 壞 食 物 的 恐 懼 間 產 生 了 複 雜 的 身 體 情 感 經 驗 而 這 些 情 感 經 驗 也 具 有 時 間 與 空 間 性 的 差 異 ( 一 ) 身 體 做 為 飲 食 實 踐 的 起 源 身 體 具 有 主 動 記 憶 感 受 區 辨 並 且 追 尋 想 吃 的 食 物 的 能 力, 並 以 這 個 能 力 為 基 礎, 對 食 物 帶 給 身 體 的 感 受 進 行 重 新 書 寫 吃 是 重 新 書 寫 行 動 的 核 心, 不 只 是 單 純 被 動 的 接 受 刺 激, 亦 是 辨 知 食 物 並 主 動 賦 予 意 義 的 過 程 就 如 泡 麵 調 理 時, 是 泡 或 煮 的 選 擇 不 是 單 純 的 省 事 省 力 問 題, 而 是 特 定 飲 食 經 驗 的 追 求, 而 個 人 的 特 定 身 體 經 驗 會 影 響 這 個 選 擇, 如 受 訪 者 N 覺 得 用 泡 的 泡 麵 太 鹹, 而 受 訪 者 J 則 認 為 用 泡 的 才 能 將 泡 麵 味 留 在 麵 條 之 中 味 覺 經 驗 源 於 身 體 與 物 的 互 動, 也 影 響 食 物 與 日 常 生 活 飲 有 的 結 合 方 式

21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速 食 愛 情 : 泡 麵 的 情 感 地 理 學 / 陳 志 軒 吃 不 只 幫 助 選 擇, 也 幫 助 人 定 義 吃 的 東 西 是 什 麼, 就 像 受 訪 者 I 吃 到 調 味 粉 的 味 道, 便 認 為 泡 麵 只 能 算 是 種 當 點 心 吃 的 假 麵 真 和 假 的 認 定 涉 及 標 準 的 形 塑, 有 時 會 和 自 然 人 工 的 對 立 相 連 但 假 也 可 能 成 真, 像 受 訪 者 J 第 一 次 吃 的 炸 醬 麵 是 維 力 炸 醬 麵, 那 個 味 道 就 成 為 她 日 後 真 的 炸 醬 麵 味 道 的 參 照 定 義 的 過 程 並 非 是 單 純 的 歸 類, 也 影 響 日 常 飲 食 的 樣 貌 假 的 味 覺 感 改 變 對 食 物 的 口 感 的 要 求 標 準, 在 假 之 中 追 求 的 味 覺 經 驗 並 非 完 全 是 真 的 食 物 經 驗 的 投 射 假 不 是 真 的 替 代 及 次 級, 而 有 一 套 專 屬 於 假 的 身 體 慾 望 機 制 左 右 了 人 追 尋 假 的 經 驗 所 以 身 體 的 感 覺 成 為 與 物 互 動 的 源 頭, 缺 乏 身 體 感 受 難 以 定 義 物 的 特 質 ( 二 ) 與 不 營 養 協 商 中 的 情 感 政 治 身 體 是 創 造 食 物 意 義 的 源 頭, 但 同 時 也 被 社 會 力 所 作 用, 產 生 了 特 定 的 飲 食 實 踐 規 則, 與 身 體 的 感 覺 進 行 拉 扯 協 商, 影 響 食 物 與 人 的 關 係 身 體 遠 離 了 自 然 現 象 在 媒 體 流 行 工 業 醫 藥 以 及 消 費 文 化 中 的 論 述 定 位 (map) 了 我 們 身 體 性 的 需 要 歡 愉 可 能 性 和 限 制 (Bell & Valentine,1997,p.26) 而 泡 麵 做 為 一 種 對 身 體 不 好 的 食 物, 使 得 許 多 人 在 吃 的 過 程 中, 得 面 對 是 否 對 自 己 身 體 有 害 的 這 個 憂 慮 1 在 面 對 充 滿 誘 惑 的 不 健 康 泡 麵 的 策 略 中, 科 技 及 文 化 也 介 入 了 人 身 體 生 產 的 實 踐 想 像 什 麼 是 營 養 總 在 食 物 製 造 商 和 食 品 營 養 學 者 的 專 業 建 議 中 不 斷 變 動 (Pollan, 2008) 但 是 對 於 一 般 人 來 說, 吃 泡 麵 的 不 營 養 並 不 等 同 於 科 學 上 的 營 養 計 算 不 健 康 的 物 性, 經 過 透 過 一 套 自 我 發 展 出 的 獨 特 身 體 知 覺 技 能 發 展 食 物 的 顏 色 香 氣 口 感 都 可 能 做 為 判 斷 營 養 的 指 標 就 像 受 訪 者 D 認 為 泡 麵 越 香 就 越 不 健 康 知 識 結 合 身 體 的 感 覺 發 展 出 一 套 獨 特 的 營 養 判 斷 技 能 同 時 食 物 的 營 養 價 值 也 必 須 和 其 他 日 常 飲 食 的 關 係 想 像 成 一 個 網 絡, 才 能 發 現 完 整 的 意 義, 也 影 響 了 面 對 不 健 康 食 物 時 的 憂 慮 程 度 像 平 日 較 少 吃 蔬 菜 水 果 或 隨 便 吃 的 人, 可 能 會 覺 得 吃 泡 麵 並 非 那 麼 不 健 康, 受 訪 者 L 就 認 為 日 常 生 活 裡 有 像 美 國 牛 肉 三 聚 氫 氨 那 麼 多 毒, 泡 麵 根 本 不 算 什 麼 在 人 面 對 營 不 營 養 的 憂 慮 時, 身 體 本 身 的 變 化 則 是 另 一 個 變 數 像 受 訪 者 N 會 因 為 體 重 增 加 就 開 始 擔 心 吃 泡 麵 的 健 康 問 題 高 熱 量 的 不 健 康 特 別 容 易 出 現 在 女 性 與 食 物 的 互 動 過 程 中, 此 時 對 身 體 有 害 的 意 義 變 成 無 法 生 產 出 標 準 的 身 體 攝 取 食 物 為 的 不 只 是 吃 飽, 也 是 為 了 生 產 好 的 身 體, 當 現 代 科 技 建 構 了 一 套 關 於 好 身 體 的 標 準 時, 吃 的 過 程 中 便 會 包 含 了 對 身 體 的 觀 注 不 只 是 社 會 論 述 對 於 營 養 的 知 識 因 時 間 改 變, 自 我 判 斷 什 麼 是 營 養 的 身 體 也 具 有 時 間 向 度 的 改 變 就 像 對 小 孩 而 言, 吃 的 行 為 並 不 常 受 健 康 的 焦 慮 影 響 (Warde, 1997) 但 身 體 帶 有 時 間 性, 隨 著 年 齡 的 變 化, 身 體 的 機 能 改 變, 影 響 了 人 與 社 會 的 營 養 論 述 間 的 關 係 就 像 受 訪 者 P 看 著 阿 公 阿 嬤 身 體 的 衰 老, 因 而 改 變 自 己 對 健 康 的 看 法 與 對 泡 麵 的 喜 好 1 在 Yahoo! 奇 摩 的 難 以 抗 拒 ~ 十 大 不 健 康 食 物! 網 路 票 選 活 動 中 第 一 名 雞 排 (40.5 %/12,400 票 ) 第 二 名 泡 麵 (8.8%/2,686 票 ) 第 三 名 醃 漬 食 品 罐 頭 (8.4%/2,585 票 )

22 21 食 物 對 身 體 與 健 康 的 規 訓 並 不 僅 運 作 於 個 人 身 體 的 層 次, 而 是 會 擴 及 到 別 的 空 間 尺 度 發 揮 作 用 家 庭 是 營 養 論 述 對 身 體 規 訓 的 重 要 場 域, 雖 然 泡 麵 的 烹 調 者 已 經 離 家 出 走, 但 並 不 代 表 烹 調 者 已 與 家 庭 的 餵 養 勞 動 完 全 無 關 餵 養 勞 動 除 了 購 買 與 烹 調 之 外, 還 包 含 了 愛 吃 什 麼, 何 種 食 物 具 有 營 養 的 價 值, 飲 食 的 時 程 等 構 思 活 動 (Carrington, 2008) 母 親 依 然 涉 及 其 中, 擔 負 家 庭 守 門 員 管 理 食 物 與 家 人 身 體 間 的 關 係 高 中 前 受 訪 者 L 因 為 媽 媽 反 對, 很 少 吃 到 現 在 常 作 為 正 餐 的 垃 圾 食 物 在 外 工 作 的 過 程 造 成 了 日 常 生 活 飲 食 空 間 移 動, 並 與 原 有 飲 食 供 給 關 係 的 切 斷, 也 使 可 運 用 的 資 源 的 增 加 ( 如 自 己 的 錢 ), 令 她 對 飲 食 有 更 多 的 選 擇 媽 媽 對 飲 食 的 關 心 和 掌 控 的 關 係 也 不 是 單 向 的 控 制 像 是 受 訪 者 C 利 用 泡 麵 在 飲 食 控 制 關 係 中 進 行 情 感 勒 索 : 媽 媽 聽 到 ( 我 好 想 吃 泡 麵 ) 就 會 跑 出 來 說, 吃 那 個 不 好, 你 要 不 要 吃 什 麼, 我 去 買 然 後 我 ( 吃 別 的 東 西 ) 的 目 的 就 達 到 了 Lukanuski (1998) 認 為 一 個 人 吃 是 單 獨 的 (solitary) 但 不 是 隔 離 (isolated) (p. 115) 人 受 到 其 他 社 會 成 員 對 食 物 的 態 度 影 響 吃 的 行 為 在 由 家 人 團 體 的 餐 桌 轉 變 到 個 人 的 餐 桌 不 代 表 關 係 的 完 全 切 斷, 依 然 會 關 注 彼 此 的 餐 桌 上 有 些 什 麼 從 家 中 吃 泡 麵 的 例 子 可 以 看 到 健 康 問 題 根 據 不 同 的 角 色 具 有 其 空 間 性 在 家 庭 裡 的 飲 食 受 到 各 種 好 食 物 典 範 的 要 求, 使 得 不 健 康 的 吃 泡 麵 是 種 不 好 的 慾 望 小 孩 與 這 種 不 好 的 慾 望 間 的 關 係 固 然 受 到 母 親 的 管 制, 但 母 親 的 身 體 也 因 為 守 門 員 的 角 色 而 必 須 監 守 自 盜, 甚 而 影 響 了 吃 泡 麵 的 情 感 經 驗 與 空 間 經 驗 對 有 些 受 訪 者 而 言, 原 本 在 家 中 吃 泡 麵 是 種 享 受, 但 也 因 為 自 己 身 為 母 親 的 角 色, 而 使 得 這 種 情 感 經 驗 很 難 獲 得 滿 足 像 受 訪 者 I 的 母 親 堅 持 她 教 導 給 小 孩 的 泡 泡 麵 原 則, 但 這 個 原 則 會 使 麵 變 得 很 難 吃, 有 時 連 自 己 都 不 太 愛 吃 為 了 滿 足 自 己 愛 吃 的 慾 望, 只 能 偶 爾 偷 吃 幾 口 受 訪 者 I 偷 偷 用 不 健 康 的 方 式 泡 的 泡 麵 對 母 親 角 色 的 要 求, 除 了 影 響 慾 望 滿 足 的 方 式 外, 也 可 能 改 寫 了 吃 泡 麵 的 情 感 經 驗 受 訪 者 M 家 中 的 廚 房 機 能 還 未 完 整 住 在 同 一 棟 公 寓 的 婆 婆 會 固 定 煮 飯, 成 為 二 人 日 常 飲 食 的 資 源 之 一 加 上 相 較 婆 婆 還 未 十 分 熟 練 烹 調 技 術, 使 她 暫 時 不 用 負 責 二 家 的 烹 調 受 訪 者 M 有 一 次 因 懶 惰 而 吃 了 泡 麵, 就 被 老 公 唸 是 不 是 該 學 習 做 菜 而 受 訪 者 M 為 了 證 明 自 己 烹 調 的 能 力, 當 天 特 地 準 備 了 貢 丸 湯 給 老 公 吃 即 使 老 公 認 為 這 菜 不 需 要 太 高 深 的 技 巧, 但 她 覺 得 做 簡 單 的 菜 還 是 比 泡 麵 來 得 有 成 就 且 沒 有 罪 惡 感 M 小 時 候 是 很 愛 吃 泡 麵 的, 但 被 老 公 唸 的 那 一 次 經 驗 裡, 使 她 覺 得 眼 前 這 碗 泡 麵 索 然 無 味, 最 後 根 本 也 吃 不 下 就 把 麵 倒 到 水 槽 裡 食 物 與 身 體 的 關 係 是 與 人 所 處 的 時 空 條 件 相 互 影 響, 受 訪 者 M 以 外 出 兼 職 離 開 家 降 低 媳 婦 角 色 帶 來 的 壓 力 受 訪 者 M 針 對 性 別 角 色 協 的 要 求 是 透 過 改 變 日 常 生 活 的 空 間 路 徑 來 進 行 協 商 現 代 女 性 的 勞 動 有 雙 重 的 負 擔, 在 外 的 薪 資 勞 動 與 在 內 的 家 務 勞 動 受 訪 者 M 外 出 兼 職 工 作 並 非 是 單 純 的 離 開 家 這 個 空 間, 而 是 強 化 自 身 在 薪 資 勞 動 扮 演 的 角 色, 並 藉 此 獲 取 在 家 務 勞 動 角 色 扮 演 不 良 的 空 間 有 工 作 似 乎 反 映 了 忙 碌, 沒 有 時 間 可 以 好 好 在 家 中 烹 煮, 因 此 可 以 較 正 當 且 大 方 的 在 家 中 吃 外 食 和 泡 麵 等 不 健 康 的 食 物 從 受 訪 者 M 與 泡 麵 的 關 係 可 以 看 到 社 會 網 絡 如 何 影 響 人 與 食 物 的 關 係, 以 及 食 物 中 的 情 感 經 驗 小 學 的 時 候 受 訪

23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速 食 愛 情 : 泡 麵 的 情 感 地 理 學 / 陳 志 軒 者 M 吃 泡 麵 伴 隨 是 一 種 愉 快 自 主 的 滿 足, 享 受 即 使 一 個 人 在 家 也 能 打 理 好 生 活 的 成 就 感 但 結 婚 之 後, 透 過 泡 麵 打 理 自 己 的 餐 食, 並 不 是 全 職 在 家 的 好 媳 婦 所 應 有 的 作 為, 也 因 此 吃 泡 麵 的 愉 快 和 滿 足 的 感 覺 減 弱, 取 而 代 之 的 是 更 多 的 罪 惡 感 但 透 過 外 出 兼 職, 改 變 了 她 與 家 的 關 係, 也 減 弱 了 自 我 對 於 家 務 勞 動 的 壓 力, 反 而 使 她 有 些 空 間 享 受 泡 麵 的 美 味 但 並 非 所 有 便 利 食 品 都 不 符 合 好 媳 婦 的 想 像, 康 寶 濃 湯 等 較 便 利 的 烹 調 食 物 在 廣 告 的 過 程 中 還 是 不 乏 由 母 親 烹 調 的 形 象, 食 物 本 身 的 營 養 形 象 也 影 響 了 不 同 的 勞 動 者 想 像 另 外 當 女 性 在 家 庭 中 煮 食 的 地 位 受 到 肯 定 不 會 烹 調 的 焦 慮 減 輕 時, 泡 麵 和 母 親 的 關 係 又 會 改 變, 就 如 受 訪 者 I 的 母 親 她 不 用 藉 由 不 吃 泡 麵 來 證 明 自 己 的 煮 食 能 力, 這 時 在 家 中 吃 泡 麵 來 滿 足 慾 望 就 不 必 然 是 負 面 的 象 徵, 但 仍 需 要 透 過 一 些 調 理 技 術 來 轉 化 這 種 不 好 的 慾 望, 以 滿 足 對 有 時 母 親 身 份 的 要 求 ( 三 ) 非 正 當 飲 食 的 意 義 生 產 吃 泡 麵 是 種 不 好 的 慾 望, 但 這 種 不 好 的 慾 望 並 不 是 代 表 著 負 面 的 情 感 經 驗, 相 反 的, 正 因 為 它 的 不 好, 使 得 吃 泡 麵 時 的 情 感 經 驗 更 為 複 雜 社 會 中 關 於 食 物 的 論 述 對 人 造 成 的 影 響 並 不 是 全 然 一 致, 對 外 在 的 論 述 並 不 是 照 單 全 收 (Turner,2008) 當 受 到 不 健 康 論 述 作 用 時, 吃 泡 麵 與 否 就 產 生 慾 望 的 拉 扯 與 協 商, 有 時 反 而 更 加 強 了 滿 足 慾 望 時 的 快 感 許 多 人 的 童 年 有 著 得 別 抓 緊 時 機 才 能 吃 的 記 憶 : 我 小 時 候 曾 經 想 著 週 末 要 休 閒 把 客 廳 的 冷 氣 打 開 一 個 人 吹, 吃 泡 麵 加 豆 花 我 把 吃 泡 麵 當 成 很 像 是 去 吃 小 蒙 牛 ( 吃 到 飽 餐 廳 ) 但 是 現 在 ( 吃 泡 麵 時 ) 一 定 會 說 沒 有 東 西 吃 耶 怎 麼 辦 ( 受 訪 者 M) 抓 緊 時 機 的 衝 動 隨 著 年 齡 增 加 對 食 物 選 擇 能 力 的 提 升, 泡 麵 不 再 是 需 要 特 別 安 排 的 食 物 泡 麵 的 特 殊 地 位 是 由 於 小 孩 對 食 物 的 掌 握, 如 金 錢 時 間 食 量 技 能 等 都 受 到 限 制, 就 像 對 小 時 候 的 受 訪 者 P 吃 泡 麵 有 著 長 大 的 感 覺, 因 為 泡 麵 的 份 量 是 當 時 少 數 能 讓 他 自 己 一 個 人 吃 完 的 食 物 年 齡 增 長 改 變 人 與 食 物 的 關 係 McIntosh 和 Kubena (2004) 認 為 年 紀 帶 來 的 食 物 需 求 改 變 不 只 基 於 生 理 變 化, 同 時 包 括 社 會 經 濟 等 因 素 食 物 的 特 性 依 著 能 運 用 的 資 源 和 身 體 技 能 改 變 相 對 於 成 人, 在 接 近 食 物 缺 乏 技 能 及 資 源 的 小 孩 身 上, 泡 麵 成 為 能 夠 簡 易 掌 握 的 食 物 日 常 生 活 中 和 泡 麵 的 營 養 協 商 不 斷 在 進 行 用 餐 的 時 段 營 養 的 價 值, 都 牽 涉 好 食 物 的 定 義 食 用 者 以 不 同 的 方 式 應 對, 像 用 煮 而 不 用 泡 的, 或 只 加 半 包 調 味 料 等 所 以 吃 的 健 康 的 調 節 不 會 終 止 在 消 費 或 集 中 於 物 本 身, 是 一 連 串 與 物 互 動 的 組 合 結 果 Östberg (2003) 提 出 吃 什 麼 怎 麼 煮 及 吃 多 少 做 為 人 協 商 的 工 具, 但 除 此 之 外 何 時 吃 也 是 面 對 吃 不 健 康 時 的 策 略 Bell 和 Valentine(1997) 將 食 物 區 分 為 正 餐 和 點 心, 這 二 種 食 物 對 應 到 不 同 用 餐 時 段 不 只 是 由 於 物 質 組 成, 還 含 括 了 營 養 的 想 像 真 或 假 的 口 感 也 會 促 使 人 如 何 想 像 食 物 連 結 到 特 定 的 用 餐 時 間 和 秩 序, 例 如 假 的 食 物 也 許 不 適 合 在 正 餐 出 現 這 使 得 健 康 飲 食 的 規 訓 論 述 是 具 有 時 間 性 的 差 異 不 同 時 間 的 餐 點, 對 於 食 物 標 準 其 實 也 有 差 異, 使 想 吃 就 吃 的 感 覺 並 非 是 那 麼 自 然, 而 是 受 到 限 制 及 挑 選

24 23 被 挑 選 的 時 間 影 響 受 訪 者 P 的 泡 麵 經 驗, 早 上 吃 泡 麵 總 會 比 中 午 吃 的 時 候 更 受 到 同 學 的 關 切 何 時 吃 與 習 慣 的 餐 飲 時 間 相 關, 但 和 個 人 感 覺 到 飢 餓 的 時 間 並 不 完 全 一 致 餐 點 具 有 時 間 性, 但 是 時 間 的 資 訊 卻 又 有 模 糊 的 部 分 (Douglus, 1984) 這 些 模 糊 使 人 產 生 不 同 的 策 略, 像 受 訪 者 P 因 為 泡 麵 熱 量 太 高, 所 以 選 擇 在 正 餐 時 間 吃, 因 為 宵 夜 吃 反 而 更 會 胖 但 受 訪 者 O 相 反, 避 免 泡 麵 當 正 餐, 免 得 佔 掉 吃 營 養 食 物 的 機 會 不 同 人 以 不 同 的 飲 食 時 間 組 合 方 式 架 構 出 自 我 認 同 的 健 康 飲 食 時 程 表, 調 整 身 體 生 產 的 節 奏 在 這 些 應 對 之 下, 吃 很 容 易 蒙 上 理 性 計 算 的 面 紗, 但 吃 卻 不 是 直 線 的 往 生 產 好 的 身 體 前 進 不 健 康 有 時 反 而 成 為 吃 泡 麵 的 魅 力, 帶 來 在 飲 食 過 程 中 的 不 同 刺 激 就 如 同 蔡 珠 兒 (2005) 對 泡 麵 的 描 寫 : 泡 麵 民 粹 示 範 壞 品 味, 逆 反 食 物 美 學, 炮 製 虛 幻 的 滿 足, 麻 痺 味 蕾 鈍 化 感 覺, 使 得 食 風 頹 唐 墮 落 但 是, 墮 落 的 滋 味 真 鮮 美, 這 才 是 泡 麵 最 厲 害 的 調 味 包 ( 頁 158) 即 使 吃 泡 麵 的 過 程 中 使 人 暫 時 將 健 康 拋 之 不 顧, 也 不 代 表 吃 泡 麵 具 有 完 全 解 放 的 效 果 像 受 訪 者 C 使 以 更 嚴 格 的 監 控 熱 量 的 方 式, 換 取 一 餐 可 以 吃 泡 麵 的 短 暫 放 肆 快 感, 這 餐 熱 量 吃 多 了, 下 餐 就 要 少 吃 點 補 回 來 Östberg (2003) 提 出 現 代 的 食 物 知 識 已 被 專 家 掌 握, 並 且 發 展 出 一 套 如 何 才 算 吃 得 健 康 的 方 式 吃 得 健 康 一 直 被 認 為 是 身 體 應 對 工 業 食 物 帶 來 的 飲 食 方 式 的 抵 抗 過 程, 重 新 掌 握 食 物 和 自 我 的 關 係 (Shilling, 2005) 但 除 了 拒 絕 泡 麵 外, 享 受 它 也 可 以 說 是 對 理 性 化 的 身 體 生 產 的 另 一 種 回 應 泡 麵 變 為 暫 時 脫 離 健 康 論 述 限 制 的 鴉 片 雖 然 人 將 吃 泡 麵 視 為 一 天 飲 食 理 性 計 算 中 的 單 項 時, 快 感 也 是 理 性 計 算 的 一 部 分 不 過 正 因 為 壓 抑 與 計 算, 才 存 在 有 突 破 的 快 感, 在 過 程 中 重 建 吃 的 感 受 與 身 體 和 自 我 的 連 結 這 些 快 感 的 滿 足 不 只 固 著 於 吃 的 行 為 本 身, 也 能 回 應 日 常 生 活 的 其 他 狀 態, 就 像 心 情 不 好 時, 會 特 別 想 吃 一 堆 不 健 康 的 邪 惡 的 食 物 (Ward, 1997) 吃 泡 麵 不 只 是 貧 困, 有 時 是 在 日 常 生 活 的 理 性 計 算 中 的 歡 愉 的 時 刻, 享 受 一 種 不 壓 抑 飲 食 慾 望 及 放 縱 破 壞 規 訓 的 快 感 去 除 身 體 的 滿 足, 會 難 以 理 解 人 如 何 利 用 泡 麵 來 重 新 架 構 自 我 身 體 與 社 會 時 間 空 間 關 係, 就 像 考 慮 怎 麼 吃 的 健 康 和 吃 的 營 養 就 永 遠 不 會 是 完 全 切 割 的 兩 件 事 : 單 煮 泡 麵 不 免 乏 味, 打 一 個 蛋 青 菜 或 魚 丸 進 去 豐 富 口 感 也 照 顧 了 營 養 ( 焦 桐,2009: 頁 93) 五 空 間 中 情 感 經 驗 的 重 建 : 食 物 後 備 軍 當 垃 圾 食 物 又 具 有 便 利 的 特 質 時, 泡 麵 就 不 只 是 偶 爾 的 節 慶 食 物, 能 更 深 入 日 常 生 活 中 各 個 微 小 時 刻 便 利 食 物 大 幅 減 少 烹 調 所 需 的 勞 動 強 度 ; 科 技 產 生 的 保 存 和 簡 易 調 理 的 潛 能, 幫 助 人 應 付 日 常 生 活 中 的 時 間 和 空 間 限 制 而 在 運 用 便 利 食 物 重 組 的 過 程 裡, 不 只 是 在 特 定 時 空 條 件 下 追 求 省 力 省 時, 同 時 也 是 為 了 回 應 當 下 時 空 條 件 的 情 感 需 求, 包 含 快 感 親 密 性 焦 慮 或 鄉 愁 以 便 利 為 基 礎 應 付 對 於 吃 的 威 脅 或 不 安, 便 利 食 物 將 能 成 為 支 援 日 常 生 活 的 食 物 後 備 軍 食 物 後 備 軍 具 有 二 種 可 能 支 援 的 可 能, 一 是 泡 麵 能 夠 快 速 且 儲 藏, 擺 脫 對 飲 食 的 時 間

25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速 食 愛 情 : 泡 麵 的 情 感 地 理 學 / 陳 志 軒 空 間 限 制 二 是 方 便 攜 帶, 以 穩 定 的 口 味 為 基 礎 跨 越 以 空 間 為 分 隔 的 口 味 邊 界 身 體 感 覺 是 泡 麵 化 身 為 後 備 軍 的 起 源 但 人 的 身 體 感 覺 不 斷 改 變, 在 與 物 接 觸 的 過 程 中 也 會 持 續 著 就 像 受 訪 者 K 為 了 省 錢 而 餐 餐 吃 泡 麵 的 經 驗 裡, 食 物 給 他 的 情 感 經 驗 也 不 斷 改 變 : 最 後 是 食 之 無 味 棄 之 可 惜 不 吃 就 是 算 了, 這 餐 不 吃 了, 吃 又 想, 幹, 這 東 西 吃 了 一 個 禮 拜 了 這 種 身 體 的 變 化 狀 態 也 是 人 發 展 出 不 同 的 食 物 - 社 會 關 係 的 起 源, 使 食 物 在 不 同 環 境 和 身 體 狀 態 下 有 不 同 的 意 義 後 備 不 代 表 劣 於 正 規 食 物, 而 是 一 種 重 覆 的 單 調 日 常 生 活 外 的 可 能, 像 是 受 訪 者 F 中 學 時 和 同 學 相 約 吃 泡 麵, 成 了 每 天 都 只 能 吃 學 校 便 當 經 驗 中 的 不 同 樂 趣 這 種 後 備 食 物 的 介 入 不 只 是 單 純 的 物 質 條 件 不 足 所 造 成 的 補 充, 而 是 在 情 感 層 次 所 造 成 的 經 驗 豐 富 化 最 重 要 的 是, 食 物 後 備 軍 的 存 在 促 使 空 間 的 情 感 經 驗 發 生 改 變, 能 夠 提 供 人 對 空 間 的 安 定 感 囤 亦 是 泡 麵 特 殊 意 義 的 來 源 受 訪 者 Q 覺 得 泡 麵 是 種 不 營 養 又 難 吃 的 食 物, 平 時 幾 乎 不 吃 泡 麵 但 是 到 了 颱 風 季 節 還 是 會 買 整 箱 的 泡 麵, 擺 放 至 過 期 後 再 丟 掉 對 她 而 言 囤 遠 比 吃 來 得 重 要 泡 麵 提 供 了 生 活 的 安 全 感, 填 補 了 空 間 不 足 的 意 義, 從 吃 的 身 體 想 像 為 基 礎, 產 生 穩 定 和 安 全 感 受 訪 者 L 受 訪 者 C 受 訪 者 O 受 訪 者 A 都 會 在 自 己 的 工 作 空 間 囤 積 乾 糧, 受 訪 者 A 形 容 這 是 將 陌 生 的 空 間 轉 化 成 具 有 情 感 的 生 活 的 地 方 在 旅 行 移 動 的 經 驗 中, 囤 積 泡 麵 也 有 助 於 受 訪 者 O 增 加 不 熟 悉 空 間 中 的 安 定 感 泡 麵 的 屯 和 吃 都 不 只 能 滿 足 身 體 上 的 需 求, 亦 重 建 人 所 需 的 認 同 與 心 理 滿 足 : 因 為 晚 上 回 家 就 會 想 要 吃 熱 的 東 西 但 那 時 通 常 家 裡 也 沒 辦 法 弄 東 西, 就 自 己 泡 麵, 比 較 有 到 家 的 感 覺 ( 受 訪 者 I) 泡 麵 也 不 只 做 為 人 與 空 間 互 動 的 回 應, 更 主 動 改 變 空 間 的 意 義 身 體 在 與 空 間 互 動 產 生 的 感 覺 之 中, 泡 麵 扮 演 回 應 空 間 與 身 體 不 足 的 角 色 加 上 口 感 帶 來 的 身 體 感 具 有 重 新 改 變 理 性 特 質 的 飲 食 經 驗, 能 重 新 建 構 出 特 殊 的 吃 的 記 憶 與 情 感 就 像 深 夜 少 棒 錦 標 賽 的 泡 麵 經 驗, 成 為 許 多 台 灣 人 共 有 的 記 憶 與 認 同 ( 吳 鄭 重,2009) 因 此 食 物 的 便 利 性 質 應 該 如 同 討 論 營 養 時 的 狀 況, 放 置 回 整 體 的 日 常 飲 食 脈 絡 才 能 突 顯 其 意 義 做 為 食 物 後 備 軍 的 泡 麵 的 出 現, 其 實 是 反 映 了 人 所 處 的 社 會 關 係 以 及 時 空 條 件 下 產 生 的 特 殊 情 感 需 求, 接 下 來 的 段 落 會 分 別 就 這 二 種 不 同 的 便 利 與 情 感 經 驗 進 行 討 論 ( 一 ) 便 利 與 社 會 關 係 的 相 互 建 構 人 所 處 的 空 間 條 件 及 其 中 的 社 會 關 係 與 便 利 高 度 相 關, 之 中 至 少 包 含 二 種 社 會 關 係, 一 種 是 家 庭 中 的 烹 調 勞 動 關 係, 另 一 種 是 具 有 社 交 性 的 飲 食 關 係 與 飲 食 相 關 的 社 會 關 係 隨 生 命 階 段 改 變 小 時 候 三 餐 飲 食 靠 家 人 幫 忙, 接 著 大 多 在 外 消 費 或 自 己 烹 調 飲 食 供 給 機 制 會 隨 生 活 空 間 變 化 而 轉 移, 也 影 響 受 訪 者 在 生 命 中 不 同 階 段 吃 泡 麵 的 時 間 受 訪 者 F 一 個 人 在 台 北 工 作 有 時 會 因 為 懶 使 用 泡 麵 做 為 正 餐, 可 是 當 回 到 高 雄 家 中 時 因 為 媽 媽 會 煮 飯, 所 以 泡 麵 就 變 為 餐 間 點 心 轉 移 的 過 程 伴 隨 著 不 同 空 間 中 的 日 常 食 物 供 給 關 係 的 圖 像 改 變 自 理 的 早 餐 外 食 的 午 餐 以 及 各 式 方 式 混 雜 的 晚 餐 ( 吳 鄭 重,2009), 三 餐 不 同 的 特 色 包 含 了 不 同 的 飲 食 供 給 機 制, 也 影 響 了 泡 麵 與 特 定 餐 點 時 間 的

26 25 連 結 在 沒 有 人 提 供 烹 調 服 務, 亦 沒 有 人 陪 伴 吃 飯 的 自 己 吃 狀 況 中, 最 容 易 發 生 因 懶 而 吃 泡 麵 的 情 緒 懶 不 只 是 身 體 動 力 的 反 映, 在 飲 食 中 的 懶 亦 可 能 包 含 抗 拒 身 體 所 處 的 空 間 轉 換 的 含 意, 像 想 待 在 家 裡 或 辦 公 室 而 不 想 外 出 吃 飯 工 業 技 術 使 泡 麵 所 需 的 調 理 程 序 降 到 最 小, 又 由 於 保 存 技 術 的 發 達 使 吃 泡 麵 的 時 間 更 加 隨 興 購 買 與 調 理 的 勞 動 不 用 接 連 進 行, 片 斷 化 至 生 活 中 的 各 個 時 間, 就 成 為 懶 惰 的 時 候 的 好 選 擇 從 便 利 能 滿 足 身 體 的 動 能 狀 態 空 間 的 移 動 需 求 以 及 較 少 的 準 備 時 間 的 觀 點 出 發, 可 以 說 因 懶 而 吃 泡 麵 是 種 生 活 節 奏 的 調 整 像 受 訪 者 L 透 過 吃 泡 麵 省 下 午 飯 的 麻 煩, 在 上 班 制 式 的 時 間 表 中 獲 得 更 多 自 己 的 時 間 但 還 是 不 能 忘 記 味 覺 的 滿 足 並 不 會 在 調 整 時 間 的 過 程 中 消 失 無 蹤 : 有 一 次 練 球 完 很 累 很 累, 想 要 好 好 吃 一 頓 飯 買 回 去 還 想 要 先 梳 洗 一 下, 吃 便 當 就 涼 掉, 可 是 像 泡 麵, 馬 上 就 可 以 吃 到 熱 騰 騰 現 做 的 食 物 ( 受 訪 者 P) 泡 麵 的 快 速 帶 給 人 重 新 調 整 步 調 的 可 能 性, 滿 足 想 吃 的 味 道 及 期 望 的 生 活 節 奏 身 體 烹 調 技 能 熟 練 度 的 轉 變, 也 會 影 響 人 如 何 看 待 泡 麵 的 便 利 功 能 像 是 受 訪 者 M 結 婚 後 會 做 的 菜 變 多, 降 低 她 的 泡 麵 的 便 利 的 看 法, 因 為 煮 泡 麵 不 一 定 比 較 快, 也 不 一 定 比 較 好 吃, 泡 麵 就 不 再 是 懶 的 時 候 具 有 優 先 性 的 食 物 懶 是 人 在 供 給 關 係 之 外, 受 烹 調 能 力 以 及 環 境 影 響 的 施 為 動 力 結 合 的 結 果 Lukanuski (1998) 認 為 一 個 人 飲 食 和 集 體 飲 食 有 所 不 同, 一 個 人 吃 飯 具 有 花 較 少 時 間 且 吃 較 簡 單 的 傾 向 一 個 人 用 餐 比 較 常 有 懶 的 時 候, 當 和 別 人 一 同 用 餐 時 則 容 易 強 迫 自 己 符 合 特 定 的 飲 食 秩 序 與 規 範 社 交 關 係 影 響 人 選 擇 在 當 下 時 空 環 境 中 的 適 當 食 物 食 物 也 影 響 社 交 關 係 建 構,Bell 和 Valentine (1997) 認 為 食 物 帶 領 不 同 身 體 邊 界 的 相 遇, 選 擇 食 物 也 選 擇 不 同 的 社 會 關 係 發 展 模 式 在 泡 麵 的 物 性 中 隨 時 能 吃 的 便 利 與 自 在, 影 響 了 受 訪 者 D 對 飲 食 行 為 具 備 的 社 交 性 的 想 像 : 我 要 出 門 還 跟 隔 壁 的 人 說 我 想 要 去 吃 宵 夜, 我 們 去 路 口 的 那 個 攤 吃, 但 是 吃 泡 麵 的 時 候 就 自 己 拿 了 一 包 走 到 餐 廳 去 泡 泡 麵 的 便 利 除 了 帶 有 非 正 式 隨 意 及 個 人 的 感 覺 之 外, 也 創 造 了 一 組 飲 食 時 間, 使 吃 的 行 為 可 以 不 和 社 會 的 飲 食 時 間 完 全 重 合, 在 任 何 想 吃 的 時 間 都 可 能 食 用, 甚 至 是 左 右 了 人 如 何 以 及 何 時 在 空 間 中 現 身 是 否 非 得 在 正 餐 時 間 上 館 子 吃 飯 或 是 可 依 自 己 的 生 理 時 鐘 選 擇 吃 的 行 為 等 同 於 人 透 過 行 動 介 入 社 會 及 社 會 關 係 及 進 入 何 種 空 間 中 泡 麵 與 社 交 關 係 間 的 互 動 並 非 是 單 向 的 破 壞 在 唸 書 的 時 候 受 訪 者 C 會 因 為 要 和 朋 友 一 起 吃 飯 而 壓 抑 自 己 想 吃 泡 麵 的 慾 望, 在 學 校 吃 泡 麵 除 了 顯 得 太 特 異 之 外, 也 要 面 對 老 師 糾 正 的 眼 光, 相 當 麻 煩 但 開 始 工 作 了 之 後, 受 訪 者 C 不 想 和 公 司 的 人 當 朋 友, 而 想 迴 避 一 起 吃 飯 這 件 事 情 泡 麵 的 便 利 性 就 成 為 她 切 斷 關 係 的 可 能 創 造 出 自 我 飲 食 的 空 間, 切 斷 和 同 事 在 空 間 上 的 共 同 的 身 體 移 動 雖 然 營 養 不 足 及 不 正 式 減 弱 了 正 餐 社 交 活 動 吃 泡 麵 的 正 當 性, 但 因 此 要 說 找 人 吃 泡 麵 是 種 不 親 密 的 行 為 也 不 盡 然 正 確 此 種 只 強 調 食 物 與 身 體 間 的 快 感 關 係 也 可 能 轉 向 享 樂, 而 更 適 合 在 特 定 的 社 交 關

27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速 食 愛 情 : 泡 麵 的 情 感 地 理 學 / 陳 志 軒 係 中 出 現 : 零 食 通 常 還 是 白 天 跟 朋 友 在 一 起 吃, 我 在 比 較 有 跟 人 互 動 的 時 候 才 會 吃 這 種 東 西 ( 受 訪 者 B) 人 與 人 的 情 感 關 係 影 響 食 物 的 選 擇, 也 是 影 響 了 人 對 於 適 當 食 物 的 標 準, 讓 人 對 垃 圾 食 物 的 態 度 更 為 複 雜 受 訪 者 J 在 與 朋 友 一 起 吃 泡 麵 的 時 候 也 促 使 他 願 意 嘗 試 更 多 種 不 同 的 選 擇, 對 他 來 說, 在 社 交 關 係 中 吃 泡 麵 就 不 是 一 種 日 常 生 活 補 給 能 量 的 行 為, 反 而 是 讓 互 動 關 係 更 有 趣 的 元 素 對 於 受 訪 者 K 來 說, 有 朋 友 去 找 他 玩 時, 即 使 懶 也 必 須 提 起 精 神 出 門 吃 飯 但 是 若 來 的 朋 友 是 很 熟 悉 的 死 黨 時, 就 可 以 很 大 方 的 問 能 不 能 吃 泡 麵 就 好, 再 把 用 餐 的 時 間 拿 來 一 起 打 電 動 所 以 一 起 吃 垃 圾 食 物 一 起 在 正 規 的 飲 食 秩 序 外 隨 便 亂 吃, 這 些 失 序 的 不 好 的 飲 食 行 為 有 時 反 而 象 徵 了 更 親 密 的 關 係 泡 麵 的 正 當 飲 食 時 間, 會 隨 社 交 群 體 以 及 烹 調 行 為 供 給 的 變 動 而 轉 換 吃 泡 麵 並 不 全 然 是 被 迫 接 續 外 在 的 時 間 秩 序, 更 可 以 是 主 動 重 新 構 成 自 我 生 命 時 間 與 線 性 時 間 關 係 的 媒 介 選 擇 泡 麵 在 某 些 情 況 下 也 選 擇 了 人 如 何 辨 認 當 下 想 要 的 公 / 私 進 食 空 間 邊 界 除 了 切 斷 關 係 之 外, 便 利 食 物 做 為 食 物 的 特 質, 也 可 能 在 特 定 的 時 空 條 件 下 成 為 連 結 關 係 的 媒 界 便 利 食 物 加 上 垃 圾 食 物 中 的 非 正 式 餐 點 特 質, 有 時 反 而 標 識 了 更 親 密 的 互 動 關 係 ( 二 ) 便 利 性 做 為 空 間 限 制 下 身 體 生 產 的 重 新 掌 握 時 間 與 空 間 ( 生 產 環 境 ) 也 影 響 人 如 何 挪 用 泡 麵 的 便 利 重 組 飲 食 時 空 關 係 泡 麵 的 獨 特 之 處 在 於 將 烹 調 勞 動 的 過 程 片 斷 化, 並 給 予 在 不 同 時 間 空 間 分 段 進 行 的 可 能 許 多 時 候 泡 麵 的 意 義 並 不 在 於 此 刻 進 食, 是 在 於 能 夠 在 需 要 的 時 候 進 食, 做 為 填 補 替 代 的 功 能 泡 麵 的 便 利 性 能 重 組 實 體 的 空 間 問 題, 也 就 是 如 烹 調 的 空 間 或 是 特 定 空 間 的 飲 食 供 給 機 制 的 不 足 ; 以 及 回 應 抽 象 的 空 間 帶 來 的 影 響, 亦 即 口 味 具 有 的 文 化 邊 界 特 定 味 道 對 人 的 意 義, 會 隨 著 身 體 能 介 入 的 飲 食 消 費 及 供 給 環 境 而 改 變 許 多 人 當 兵 的 時 候 都 有 關 於 泡 麵 的 記 憶, 軍 隊 對 個 人 吃 的 自 由 做 了 很 大 的 限 制, 食 物 用 餐 的 時 間 及 空 間 的 移 動 都 受 到 控 管 對 很 多 人 而 言 軍 中 的 食 物 是 一 大 災 難, 也 因 此 泡 麵 就 成 為 替 代 的 美 食 身 體 的 感 受 是 替 代 選 擇 行 動 的 基 礎, 習 慣 以 及 想 要 的 味 覺, 就 會 影 響 食 物 與 人 的 關 係, 像 受 訪 者 O 為 了 食 物 的 溫 度, 而 認 為 泡 麵 比 麵 包 更 適 合 做 為 軍 中 正 餐 的 替 代 飲 食 供 給 的 機 制 食 物 的 種 類 吃 的 時 間 空 間 受 到 軍 隊 的 限 制 時, 吃 泡 麵 必 須 尋 找 在 制 度 之 下 的 漏 洞, 學 習 合 法 的 違 規, 不 熟 悉 部 隊 內 時 間 運 作 的 人 無 法 輕 鬆 判 斷 何 時 是 適 當 的 違 規 時 間 受 訪 者 R 透 過 跟 著 老 兵 學 習 什 麼 是 可 以 吃 的 時 間, 更 在 共 同 違 規 的 過 程 中 成 為 了 一 夥 人 在 此 情 況 下 吃 的 意 義 已 然 改 變, 物 的 意 義 也 有 所 不 同, 泡 麵 便 不 再 是 一 種 不 體 面 的 禮 物, 而 和 煙 一 樣 是 軍 中 社 交 活 動 中 富 有 意 義 的 物 當 泡 麵 用 以 回 應 重 覆 的 日 常 飲 食 行 動 中, 吃 泡 麵 代 表 的 負 面 意 涵 在 吃 不 滿 足 的 情 況 下, 反 而 似 乎 一 掃 而 空 軍 隊 對 於 每 個 成 員 的 身 體 規 訓 並 不 是 完 全 一 致, 學 長 會 比 學 弟 有 更 多 的 資 源 和 權 力 選 擇 想 要 吃 的 食 物 老 兵 不 只 熟 知 違 規 的 規 則, 也 有 較 多 的 權 力 違 規 在 軍 隊 中 吃 泡 麵 的 時 程, 便 不 只 是 一 種 自 我 的 時 間 安 排, 也 是 一 種 權 力 關 係 的 展 現 : 每 次 吹 燈 號 時 總 已 餓 得 要 命, 偏 偏 教

28 27 育 班 長 例 吃 泡 麵 我 第 一 次 感 受 到 階 級 矛 盾 ( 焦 桐,2009: 頁 92) 食 物 反 映 權 力 關 係, 泡 麵 也 成 為 學 弟 討 好 學 長 的 方 式 之 一 像 受 訪 者 O 本 身 雖 然 不 主 動 囤 泡 麵, 但 由 於 其 他 部 屬 的 交 關 行 為, 讓 他 不 需 要 自 己 準 備 還 是 天 天 有 得 吃 泡 麵 到 快 退 伍 時, 過 多 的 交 關 食 物 也 使 他 的 肚 子 很 少 有 空 間 再 來 吃 泡 麵 泡 麵 就 不 再 是 那 麼 至 高 無 上 的 享 受 美 享, 這 也 點 出 了 人 的 身 體 不 滿 足 感 對 於 改 變 食 物 意 義 的 重 要 性 便 利 使 得 吃 的 行 為 能 夠 跟 既 有 的 制 度 飲 食 供 給 切 斷, 進 而 找 回 人 想 吃 的 味 道, 不 同 於 日 常 一 成 不 變 的 食 物 經 驗, 改 寫 了 工 業 食 物 追 求 快 速 同 質 大 量 生 產 等 看 似 消 減 人 類 感 知 的 特 質, 並 重 建 了 獨 特 的 快 感 規 則 與 其 他 日 常 生 活 食 物 圖 像 對 話 的 過 程 中, 泡 麵 成 為 具 有 象 徵 抵 抗 制 度 的 快 感 形 式 : 作 為 不 一 定 要 按 規 則 的 替 代 性 位 階, 不 只 是 吃, 還 有 包 含 限 制 的 時 間 行 為, 好 像 變 成 一 種 釋 放 ( 受 訪 者 R) 此 種 形 式 並 非 直 接 改 變 原 本 固 定 的 飲 食 供 給 關 係, 而 是 在 有 限 度 的 範 圍 內, 以 最 小 的 資 源 重 新 掌 握 食 物 與 自 己 身 體 的 關 係 由 人 的 身 體 吃 的 不 滿 足, 做 為 起 點 與 行 動 的 目 的 在 突 破 空 間 規 範 的 身 體 感 重 新 追 尋 過 程 中, 改 寫 了 食 物 所 帶 有 的 社 會 意 義, 使 泡 麵 不 再 是 窮 苦 或 不 營 養 不 適 合 當 正 餐 的 食 物 ; 反 而 是 最 符 合 人 的 需 求 的 主 要 食 物, 甚 至 是 值 得 回 味 的 食 物 泡 麵 的 口 味 反 映 台 灣 社 會 關 於 食 物 的 空 間 邊 界, 工 業 生 產 所 帶 來 的 口 味 標 準 化 及 簡 便 化, 降 低 烹 調 失 敗 導 致 變 味 的 危 險 性 使 泡 麵 成 為 一 種 足 以 信 賴 的 食 物, 受 訪 者 F 在 旅 行 的 過 程 中 會 用 泡 麵 應 對 自 己 的 口 味 是 否 適 應 異 地 未 知 的 口 味 的 情 況, 運 用 泡 麵 應 對 移 動 中 的 生 活 空 間 轉 移, 所 產 生 的 口 味 不 確 定 性 生 活 空 間 轉 移 也 代 表 著 和 日 常 生 活 的 飲 食 生 產 關 係 產 生 脫 節 Atkin (2001) 強 調 食 物 包 含 一 連 串 的 生 產 關 係, 從 原 料 開 始 到 加 工 銷 售 再 到 家 庭 之 中 的 生 產 關 係, 形 成 一 個 食 物 系 統 食 物 系 統 中 的 各 層 生 產 關 係 都 根 植 於 特 定 的 空 間 邊 界, 所 以 當 空 間 上 的 移 動 不 只 是 所 處 環 境 轉 變, 還 包 含 食 物 生 產 關 係 的 轉 變 當 人 離 開 台 灣 的 時 候, 泡 麵 口 味 的 穩 定 可 以 成 為 想 念 的 一 個 口 味 : 第 一 天 把 所 有 人 的 泡 麵 全 部 搬 出 來, 開 始 想 今 天 吃 多 少, 明 天 吃 多 少, 到 最 後 一 天 還 要 有 泡 麵 大 家 都 會 想 吃, 每 個 人 至 少 都 要 吃 到 一 口, 不 見 得 是 餓 或 是 想 吃 多, 就 是 想 吃 到 那 個 味 道 ( 受 訪 者 N) 出 國 常 使 泡 麵 產 生 一 種 新 的 特 殊 意 義, 在 不 同 的 空 間 條 件 中 食 物 扮 演 不 同 角 色 記 憶 的 味 道 使 口 味 一 致 性 不 是 切 斷 人 的 味 覺 快 感, 反 而 是 重 拾 了 人 的 味 覺 快 感, 其 價 值 是 難 以 從 食 物 本 身 的 差 異 來 理 解 : 泡 麵 的 味 覺 記 憶 如 此 鮮 明, 竟 比 回 台 前 指 導 教 授 請 我 吃 的 那 頓 法 國 料 理, 還 要 強 烈 ( 李 明 璁, ) 除 了 泡 麵 本 身 含 有 特 定 邊 界 的 文 化 的 口 味 之 外, 人 本 身 也 具 有 一 套 習 慣 或 喜 愛 的 口 味 座 標 這 樣 的 身 體 習 慣 是 在 台 灣 的 文 化 中 形 塑 特 定 的 口 味 偏 好, 再 以 這 套 座 標 為 基 礎 評 價 食 物 的 口 味 當 二 方 不 相 接 時 以 不 是 習 慣 的 味 道 的 斷 裂 為 基 礎, 泡 麵 產 生 替 代 性 的 意 義 受 訪 者 N 用 消 毒 形 容 在 歐 美 國 家 吃 泡 麵 的 經 驗, 由 於 國 外 的 東 西 實 在 吃 不 慣, 她 認 為 只 有 泡 麵 才 讓 她 有 吃 到 東 西 的 感 覺 吃 到 熟 悉 的 東 西 不 只 是 帶 來 了 身 體 的 滿 足, 同 時 也 滿 足 了 遊 子 的 鄉 愁 透 過 食 物 改 寫 了 人 處 異

29 文化研究雙月報 141 Nov 速食愛情 泡麵的情感地理學/陳志軒 地時的疏離感 熟悉的口味跨越了尺度改變人在空間中的經驗 即使是在同一個文化背景中的人 用以評價食物的口味座標依舊存 在著個體的差異 並進一步影響泡麵的味道所擁有的意義 但是人原本 習慣的口味並非無法修改 在與不同地域的口味的接觸過程中 習慣的 口味可能產生變化 因為身體的 習慣 處於變動的狀態 使得受訪者 G 從英國回台一陣子之後 對於泡麵及其他台灣食物的 狂熱 已經減弱 許多 人的身體對於食物的欲求伴隨著供給的地理空間改變 對於較不 熟悉烹調技術的人 泡麵是吃到家鄉味的重要穩定來源 以身體的感覺 為基礎 在吃的過程中感受食物中包含的特定口味地圖 進而連結不同 時間裡的相同空間經驗 雖然泡麵易穿越邊界帶到國外 但卻不如台灣 那麼便宜且容易取得 礙於經濟的考量以及取得上的不便利 使每包泡 麵在留學生的心中都是價值連城 成為一種 很高級的逸樂 請朋友 吃泡麵的意義也從 抱歉啦 轉變成 我對你不錯耶 材料 口味 等根植於特定地方文化的因素造就了食物本身的空間性 出國及當兵的 經驗中 食物取得受到空間條件的限制 在這種條件下 泡麵在飲食社 會關係中所扮演的角色也獲得轉變 六 結論 藉由情感層面的探索 可以看出便利食物的不同意義 使得泡麵不 只是媒體再現中不良的食物 便利並非只是種追求 快 的想像 食物 的口味及食用方式具有特殊的地方性 身體與食物互動的過程中 也銘 刻了對於特定口味的慾求 這個慾求受到人所處的社會關係及空間 時 間秩序形塑 比如在當兵的例子中 泡麵變得比平常更重要 這組人與 特定口味的連結也能改變人與空間的情感經驗 比如出國時吃泡麵改寫 了空間的疏離經驗 或僅是囤放泡麵在辦公室也能帶來安定感 由於食 物口味中的空間性 泡麵的便利能成為回應不同時空秩序限制下的協商 工具 讓人重獲吃的快感 追求空間的安定 熟悉 人也可透過便利的 泡麵決定在何種空間中現身與他人互動 擺脫受環境限制的身體慾望 食物是人與環境關係的反映 而食物商品中介了人與環境的關係 從泡麵中可以看到食物反映的空間性 泡麵包含了一定的熟悉的口味 它的存在也可以改變空間的意義和情感 食物研究不斷指出現代食物工 業對環境造成的負面衝擊 (Patel, 2008) 人不只和食物本身脫離 同時 也和食物生產的環境 空間脫離 但在尋找生產過程與人有連結的 好 食物 的過程裡 亦要正視與 壞食物 互動中的真實經驗 為了重新 掌握食物與環境 食物與人的關係 我認為必須要從食物與情感的關係 出發 理解食物如何吸引我們 在與食物互動的過程中獲得何種快感及 滿足 包含何種掌握自我身體的權力 才能理解食物選擇所扮演的角色 和意義 以及為何與如何進一步改變食物與人的關係 參考文獻 Armesto, F. F. (2001) 食物的歷史 透視人類的飲食與文明 (韓良憶譯) 台北 左岸文化

30 29 Ashley, B., Hollow, J., Jones, S., & Taylor, B. (2004). Food and culture studies. New York: Routledge. Bahramitash, R.. (2005). Liberation from liberalization: Gender and globalization in southeast Asia. New York: Zed Books. Bell, D. & Valentine, G. (1997). Consuming geographies: We are where we eat. London: Routledge. Carrington, C. (2008). Feeding lesbigay families. In C. Counihan & V. P. Esterik (Eds.), Food and Culture: A reader (2 nd ed.) (pp ). New York: Routledge. Carter, I. (2004). Enternal recurrence of the trivially new: Food and popular culture. In C. Bell & S. Matthewman (Eds.), Cultural studies in Aotearoa New Zealand (pp ).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Davidson, J., & Millgna, C. (2004). Editorial embodying emotion sensing space: Introducing emotional geographies. Social and geographies, 5(4), Dent, T. (1999) 物 質 文 化 ( 龔 永 慧 譯 ) 台 北 : 書 林 Finkelstein, J. (1998). Dining out: The hyperreality of appetite. In R. Scapp & B. Seitz (Eds.), Eating culture (pp ). Albany: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Lukanuski, M. (1998). A place at the counter: The onus of oneness. In R. Scapp & B. Seitz (Eds.), Eating culture. New York: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MacClancy, J., Henry, J. & Macbeth, H. (2007). Evidence for the consumption of the inedible : who, what, when, where and why? In J. MacClancy, J. Henry & H. Macbeth (Eds.), Consuming the inedible: Neglected dimensions of food choice. New York: Berghahn Books. McIntosh, W. A. & Kubena, K. S. (2004). Food and ageing. In J. Germove & L. Williams (Eds.), A sociology of food & nutrition: The social appetite ( pp ).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Mintz, S. W. (1996) 吃 ( 林 為 正 譯 ) 台 北 : 巨 思 文 化 Molz, J. G. (2007) Eating difference: The cosmopolitan mobilities of culinary tourism. Space and culture, 10(1), Östberg, J. (2003). What s eating the eater? Perspectives on the everyday anxiety of food consumption in late modernity. Lund, Sweden: Lund Business Press. Parasecoli, F. (2008). Bite me: Food in popular culture.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Patel, R. (2008). 糧 食 戰 爭 ( 葉 家 興 謝 伯 讓 高 薏 涵 謝 佩 妏 譯 ) 台 北 : 高 寶 Pollan, M. (2008) 食 物 無 罪 ( 曾 育 慧 譯 ) 台 北 : 平 安 文 化

31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速 食 愛 情 : 泡 麵 的 情 感 地 理 學 / 陳 志 軒 Shilling, C. (2005) 身 體 三 面 向 : 文 化 科 技 與 社 會 ( 謝 明 珊 杜 欣 欣 譯 ) 台 北 : 韋 伯 文 化 Turner, B. S. (2008) 身 體 與 社 會 論 述 ( 謝 明 珊 譯 ) 台 北 : 韋 伯 文 化 Warde, A. (1997). Consumption, food & taste. London: Sage. Warde, A. (1999). Convenience food: Space and timing. British Food Journal, 101(7), 余 舜 德 ( 編 ) 版 社 (2008) 體 物 入 微 : 物 與 身 體 感 的 研 究 新 竹 : 清 華 大 學 出 吳 鄭 重 (2009) 廚 房 之 舞 臺 北 : 台 灣 師 範 大 學 地 理 系 吳 燕 和 (2007) 台 北 : 城 市 中 的 現 代 廟 會 Watson, J. L. ( 編 ) 飲 食 全 球 化 : 跟 著 麥 當 勞, 深 入 東 亞 街 頭 ( 頁 ) 台 北 : 早 安 財 經 李 明 璁 ( ) 泡 麵 中 國 時 報, 人 間 副 刊 胡 光 夏 (2001) 西 方 速 食 連 鎖 店 在 台 發 展 歷 程 與 影 響 之 研 究 : 以 麥 當 勞 在 台 發 展 為 例 傳 播 與 管 理 研 究,1 (2), 徐 聖 竹 ( ) 李 團 居 談 吃 的 困 擾 現 代 工 業 社 會, 大 家 在 忙, 因 此 需 要 營 養 而 簡 便 的 食 物 經 濟 日 報, 第 6 版 焦 桐 (2009) 台 灣 味 道 台 北 : 二 魚 文 化 蔡 珠 兒 (2005) 紅 燜 廚 娘 台 北 : 聯 合 文 學 蕭 城 ( ) 消 除 市 場 中 舊 有 的 不 良 印 象 : 成 功 的 廣 告 與 失 敗 的 廣 告 (27) 經 濟 日 報, 第 7 版

32 31 三 角 公 園 /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Possessing Herself as an Act of Anti-Colonialism in Jamaica Kincaid s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陳 淑 玲 (Shu-Ling Chen) Abstract In Jamaica Kincaid s writings, the mother-daughter relationship often both reflects her troubled relationship with her mother and represents a larger, socio-polit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owerful and the powerless, the colonizer and the colonized. In this essay, I analyze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an account of the life of a colonized people, based on the doubled articulation of motherhood as both biological and colonial. To examine more fully the impact of colonialism on the colonized and the parent-child relationship as a trope for colonization, I explore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in the light of A Small Place. I then discuss Xuela s relationships with her father and the surrogate mother figures, who are the powerful against the powerless Xuela. I argue that Xuela s decision not to mother any children is not only a personal choice and a challenge to patriarchal dominance but also, more significantly, a critique of and resistance to colonialism. In a country where people who look like Xuela are taught to loathe themselves, human relationships, including those between mothers and daughters, are distorted, and love is almost nonexistent, motherless Xuela s decision only to possess and to serve herself is the beginning of her great revenge. Keywords: Kincaid, Xuela, Dominica, motherhood, colonization 東 華 大 學 英 美 語 文 學 系 助 理 教 授

33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I. Introduction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 陳 淑 玲 Recognized as one of the leading women writers from the Caribbean, the Antigua-born Jamaica Kincaid is a persistently autobiographical writer (Seaman 1). Kincaid told Moira Ferguson that her work has to be autobiographical because for her, as a person who needs to make sense of out of my past, writing is really an act of saving my life ( A Lot of Memory 176). Due to slavery and colonialism, Kincaid s past turns out to be quite complicated, including my ancestral past-where I am from, my historical past, my group historical past, my group ancestry ( A Lot of Memory 176). Kincaid informed Allen Vorda that when she sits at her typewriter, she is an unhappy person struggling to make something, struggling to be free (82). Kincaid believes, You can t free yourself unless you know what really happened, unless you can face what really happened. You have to tell the truth (Birbalsingh 146). Thus, colonialism and the impact of internalized colonialism o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olonized, among others, are important themes in Kincaid s works. Nevertheless, in her writings, Kincaid focuses more on her personal past. She declared that I only write about myself and about the people connected to me or the people I m connected to (Vorda 92). Kincaid, as J. Brooks Bouson pointed out, insistently, if not obsessively, focuses on her relationship with her family (2). 1 Since the most important person to whom Kincaid is connected is her mother, Annie Richardson Drew, it is not surprising that mother-daughter relationship is the dominant and recurrent theme in several of her works of fiction. Kincaid claimed, The fertile soil of my creative life is my mother (Cudjoe 222). She also gives credit to her mother for helping her become a writer, commenting, The way I am is solely owing to her (Cudjoe 219). 2 However, her domineering mother also causes Kincaid great pain and sadness. Kincaid is the powerless in the battle of wills (Ferguson, A Lot of Memory 178) with her mother, who is grand and impressive (Bonetti 36). Her mother burned all her books when Kincaid s love of books got out of control, resulting in neglecting her household chores. Furthermore, Kincaid s education was terminated against her will, so she could help her mother care for the boys when her father became ill and could not work. It pains Kincaid to see her mother s marvelous gifts wasted in her limited, fixed gender role as a wife and a mother. It infuriates Kincaid that her mother tried to discourage her from making something out of herself. In a way, Kincaid said, that is why she had to leave home, change her name, and cut

34 33 off all communication with her mother for twenty years, to preserve herself and invent herself as a writer. 3 According to Kincaid, her mother, who disapproved of her writing and told her that she was always trying to be something she was not when Kincaid needed her support, would have laughed at her if she had failed in her efforts to become a writer. The ambivalence and alienation between Kincaid and her mother is reflected in her works such as At the Bottom of the River (1983), Annie John (1985), and Lucy (1990). Kincaid s obsessive theme of mother-daughter relationship, however, has a deeper and symbolic meaning. In several interviews, Kincaid has told interviewers that she has come to see that she has used the mother-daughter relationship as a sort of prototype of the larger, social relationship that I witnessed (Birbalsingh 144), namely,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owerful and the powerless (Ferguson, A Lot of Memory 176). In other words, the person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girl and her mother in her works represents the larger polit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Kincaid s birthplace, Antigua, and the colonial motherland, England. Ferguson pointed out that Kincaid continually merges biological mother, motherhood, and maternity with colonialism. She argued: that doubled articulation of motherhood as both colonial and biological explains why the mother-daughter relations in her fiction seem so harshly rendered, a fact that has constantly unsettled reviewers (Jamaica Kincaid 1). Laura Niessen de Abruna, nevertheless, regarded Kincaid s complicated portrayal of the mother-daughter bond as her greatest contribution to the full presentation of female life ( Jamaica Kincaid s Writing 54). The political implication of the mother-daughter relationship and its connection with female identity, both personal and national, are particularly important within a (post)colonial context. Kincaid continues to explore the mother-daughter bond, and intriguingly the absence of it, and the imbalanced power struggle between the powerful and the powerless in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She revealed to Dwight Garner that the core of the book derives from the observation that my mother should not have had children. In an interview with Emilia Ippolito, however, Kincaid implied that it is not too far-fetched to interpret the death of the narrator s mother in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as the continuation and result of a deteriorating and 33

35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 陳 淑 玲 distant mother-daughter relationship. 4 Namely, the death of Xuela s mother can be interpreted intertextually as the fulfillment of the daughter character, like Annie John s deadly wish toward her mother. As a result, the daughter character can have the freedom to develop her autonomy more fully without a mother, and colonial motherland, confining her. Either way, on a personal level, the book still grows out of Kincaid s troubled relationship with her mother. Meanwhile, she renders a political meaning to it, explaining that Xuela s life can be read as a metaphor for the African diaspora since the moment African people came into this world, Africa died for them (Bouson 115). In other words, the dual articulation of motherhood as both biological and colonial remains applicable, but in this case, Xuela s mother symbolizes the motherland, Africa, not the colonial motherland, England. On a personal level, Kincaid s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is about the absence of a mother-daughter bond. The book starts with the startling statement, My mother died at the moment I was born (3). Besides, Xuela s mother was abandoned by her own mother after she was born. Therefore, Xuela says, That attachment, physical and spiritual, that confusion of who is who, flesh and flesh, which was absent between my mother and her mother was also absent between my mother and myself (199). Furthermore, there is no positive mother-daughter relationship in the text: either between Xuela and the surrogate mother figures or between the latter and their own daughters. As will be discussed later, the sociopolitical structures in colonized Dominica contribute greatly to why there is no loving bond between mothers and daughters. Symbolically, the death of Xuela s mother is also a metaphor for the loss of the motherland due to slavery and colonization. Throughout her life Xuela tries to find out, Who was I? My mother died at the moment I was born (225). To find the answer is for Xuela to know who her mother was and reconstruct her stories, so she can make a connection with her. In addition, the answer to Xuela s identity is related to another question she asks: What makes the world turn against me and all who look like me? (132). It is a question referring to colonization and power, which plays a dominant role in the lives of the characters. In sum,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as Xuela reveals, is also about the motif of the big and the small, the powerful and the powerless, the strong and the weak (10). Xuela states that this autobiography of her mother is an account of the life of her mother, herself, and her children, to whom she chooses not to give life (227). That is, it is an account of the life of a colonized

36 35 people. The personal and symbolic meanings of the mother-daughter relationship are interwoven. In this essay I analyze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based on the above discussed dual meanings of the mother-daughter relationship. Since Xuela s mother is dead at the very beginning of her life, I incorporate Xuela s father and the surrogate mother figures, who, like the mother characters in Kincaid s previous works, represent the colonial control over motherless Xuela. In order to examine more fully the impact of colonialism on the colonized and the parent-child relationship as a trope for colonization, I explore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in the light of A Small Place, in which Kincaid harshly criticizes the corrupt Antigua government, British colonialism, and neocolonialism in the form of tourism for causing devastation to the Antiguans. Just as Kincaid explicitly shows in A Small Place that the death of colonial rule does not mean the end of colonial control, the death of Xuela s biological mother does not mean no conflicts with the surrogate mother figures. The motif of the power struggle persists. The surrogate mother figures and the father in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mirror the corrupt independent Antiguan government in A Small Place. They are the powerful, exercising their power against the powerless Xuela. I argue that Xuela s decision not to mother any children is not only a personal choice and a challenge to patriarchal dominance, but, more significantly, a critique of and resistance to colonialism. In a country where people who look like Xuela are taught to loathe themselves, human relationships, including those between mothers and daughters, are distorted, and love is almost nonexistent, motherless Xuela s decision only to possess and to serve herself is the beginning of my great revenge (216). II. Consequences of Colonization in Antigua and Dominica In A Small Place, Kincaid describes passionately and forcefully the evils of colonization and its legacy in her home Antigua, which provides us with a proper context to understand more fully the sociopolitical condition in colonized Dominica, the setting of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5 Ferguson pointed out that Kincaid turns the tables and relegates the English colonizers to the status of other because they are the unnamed, untamed others, inscriptions usually attached to the colonized (Jamaica Kincaid 91). However, what Kincaid sees in Antigua, now independent and 35

37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 陳 淑 玲 self-ruled, is a worse place than it was under English colonization. Kincaid is sad and furious to find that all the present government has learned from the English rule is how to corrupt our societies and how to be tyrants (A Small Place, hereafter ASP, 34). It has learned, copied, and mimicked all of the bad things and none of the good things about England. Kincaid s dual-front critique: against the bad-minded English and all the bad-minded things they brought with them and the corrupt, big thief (41), government in A Small Place illuminates Xuela s attitude toward her English husband and her father, an incredible mimic, who is an abusive and dishonest official in Dominica (139). Kincaid blames the English for not knowing that the empire business was all wrong and indicts them for having treated her people as capital, like bales of cotton and sacks of sugar (ASP 23, 37). She also denounces them for having made her and millions of other people orphans: no motherland, no fatherland, no gods, no mounds of earth for holy ground, in their effort to turn everywhere they go into England (31). Kincaid asserts that even if I really came from people who were living like monkeys in trees, it was better to be that than what happened to me, what I became after I met you (37). The Dominicans have also lost their homeland, culture, and religion as a result of slavery and colonization. Ironically, they go to the church (built by enslaved people in imitation of a grander church somewhere in England) to worship the colonial god the same god that is used, at least partially, to make colonization and slavery possible. Based on the hymn they sing at church, the colonial god is both their Master and friend, which, to Xuela, cannot be possible. Unlike her father, who has become a Methodist and attends church regularly, Xuela never goes to church because for her, church signified defeat yet again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hereafter TAOMM, 133). The Dominicans fail to note that the hymns they sing with such a fervor and sincerity are written by people who traded in human bodies, their ancestors bodies (215). Christianity has been employed as a tool of exploitation to justify colonization, disconnect the colonized from their ancestral ties, and even displace their self-love (West 7). In A Small Place, Kincaid uses the library, which serves as a perfect metaphor for colonial as well as post-/neo-colonial conditions, as a graphic example to show the impact of colonization on the Antiguans (Covi 48). The ex-colonized Antigua not only still has no culture of its own, but its people are not de-colonized yet. Kincaid

38 37 declares that in both library and school the institutionalized educational systems that England builds in the countries it expropriates the colonial government distorted or erased my history and glorified your own (36). What Antiguans take in from the fairy tales that they have access to in the old library is the superiority of the English people and the justifications for them to do the things they have done to Antiguans. The library, which was damaged in the famous earthquake of 1974 and whose repairs are still pending more than a decade later, is a good example of corruption, of things gone bad (42). For Kincaid, if the government were not corrupt, it could have built a new library. Antiguans are deprived of their history and culture by the English books at the old library. At present the non-existence of a new library symbolizes the absence of Antiguan history and culture. Antigua remains a country without its own culture, even though, ironically, it has a Minister of Culture. Consequently, they continue to be the victims of (internalized) colonization. The colonial education, according to Kincaid, is another powerful apparatus to inculcate racist ideology in the colonized, twisting their perspectives of themselves. In A Small Place, Kincaid points out that the headmistress of the girls school under colonial rule was a racist and regarded her students as monkeys just out of trees (29). Xuela also challenges the hierarchical and racist colonial beliefs indoctrinated at school. She finds that the history they study at school is that of the victors, which has behind it a malicious intent: to make me feel humiliated, humbled, small (TAOMM 59). Xuela s education never offers her satisfaction; rather, it fills her with unanswered questions and anger. She aptly believes that it would eventually lead to a humiliation so permanent that it would replace your own skin (79). Her teacher of the African people is a good example of self-hatred after internalizing racist beliefs (15). Having been trained by Methodist missionaries, Xuela s teacher finds her African background a source of humiliation and self-loathing, and she wore despair like an article of clothing, like a mantle, or a staff on which she leaned constantly, a birthright which she would pass on to us (15). She does not love her students, so neither do they love her. The situation here is related to what Frantz Fanon called, cultural imposition : the natives are taught to believe that the Negro is the symbol of sin ( ). Hence they feel self contempt and do not love themselves. The idea of cultural imposition helps to explain why the people in Xuela s country live in 37

39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 陳 淑 玲 self-loathing and why they do not trust one another. Xuela declares that they, the defeated, are relegated to define all that is unreal, all that is not human, all that is without love, all that is without mercy (37). Consequently, they do not like themselves, and they do not like each other (157). Xuela critiques the Dominicans for contributing to create a world of no love by mistrusting the wrong people, their own fellow Dominicans. Parents ask their children not to trust these people when what these people refer to are themselves people who looked so very much like each other, who shared a common history of suffering and humiliation and enslavement (47-48). Xuela suggests that they direct their mistrust to each other partially because the people whom they should have naturally mistrusted, namely, the colonizers, are completely beyond their influence. The Dominicans in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have all kinds of feelings toward each other, all of them the opposite of love, all of them standing in the place of love (48). Xuela s Dominica seems to be a loveless land. Kincaid indicates in A Small Place that the most painful result of being colonized is having no tongue. (For isn t it odd that the only language I have in which to speak of this crime is the language of the criminal who committed the crime?) (31). It is worth noting that in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the first words Xuela says are in English the language of a people I would never like or love (7). The first words she learns to read are The British Empire printed at the top of the map attached on the wall of her classroom (14). However, Kincaid also lambastes the inadequate post-colonial education. Compared to the young generation, most of them seem almost illiterate and speak their native tongue of English as if it were their sixth language (ASP 43-44). Kincaid says that her generation received a better and more solid education. Because Kincaid s generation was forced to be familiar with the rubbish of England (44), she can now use the language against the people who educated me (Ferguson, A Lot of Memory 175). From this standpoint, what Kincaid does in A Small Place, to borrow Audre Lorde s phrase ( The Master s Tools Will Never Dismantle the Master s House ), is to use the master s tools to dismantle the master s house. In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Kincaid, once again, uses English, the language that identifies her as other to tell us the stories of her mother and herself, to make the invisible visible, the unheard heard, so as to empower both her mother and herself and restore their subjectivity (Donnell When 133). 6

40 39 In addition, losing motherland and being colonized also result in people with dis-identity in Dominica. 7 Deprived of their native country and culture, the colonized people are forced to take in what is imposed on them. In their efforts to comply with colonial rule, they run the risk of not knowing themselves and becoming unknown to their children. Xuela says that she does not know her father, who had invented himself, had made himself up as he went along (TAOMM 53). Furthermore, he masters the mask he wears as a face all his life and has built completely another skin over his real skin (39, 193). Unlike the descendant of the colonizers, Philip, he has to commit his own crimes against humanity on his way to becoming a rich and important man (145). He wears on his face the crimes he commits or contributes to, and his skin is the color of corruption: copper, gold, ore (181). Xuela believes that her father does not know who he really might have been (54). Being proud to be a part of the dynasty of red-haired boys his Scots-man father created, he tries to build up his own dynasty and lives on through the existence of his son whom he names after himself. Both father and son are named after Alfred the Great, the English King, who the father should have despised (109). He and his wife encourage their son to think that he resembles his father. The son learns to imitate his father s behavior and gestures, even though those gestures are not natural to the father himself. From the very beginning the son lived a painful life, a copied life, a life whose origins he did not know (54). For Xuela, it is a mercy, not a tragedy, that her half-brother, who has no identity of his own, should die at a young age. Xuela s mother is another great example of having neither real identity nor real name. She is of the vanquished Carib people, who had lost not just the right to be themselves, they had lost themselves... through no fault of their own (TAOMM 198). Abandoned when she was a day old, she was found by a nun from France on her way to wreak more havoc in the lives of the remnants of a vanishing people (80). Trying to reconstruct what her mother s life might have been from information given by others, Xuela comes to the conclusion that there could not have been any joy in her mother s life (199). Instead, her mother s life must have been full of despair and humiliation, having been brought up as a baptized Christian by the people who made a sizeable contribution to the extinction of her own people and demanded that she be a quiet, shy, long-suffering, unquestioning, modest, wishing-to-die-soon person (199). 39

41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 陳 淑 玲 What Xuela s mother s life embodies is the life of the colonized. She loses her original culture to both abandonment and colonization. What must have been true about her mother s life, according to Xuela, is her sadness, her weakness, her long-lost-ness, the crumbling of ancestral lines, her dejectedness, the false humility that was really defeat (200). Xuela s mother s name, given by the nun, is not really hers, which leads Xuela to question what a real name is and who the people with the names of Claudette, Desvarieux, and Richardson are. Since a person s name is at once her history recapitulated and abbreviated, their names, her mother s, her own, and even the other Dominicans, indicate the history of the defeated bearing the names of the victors (79). The despair and humiliation associated with their names makes her intoxicated with self-hatred (79). That is why she does not claim her name as her identity. In the end, what Xuela decides to claim and possess as her own is herself, including her body and her sexuality. III. Motherless Xuela vs. Her Father and Surrogate Mothers Lore Segal aptly observes, The saddest and deadliest harvest of oppression is not the mutual hatred that is natural between those at the top and those at the bottom but the incestuous, unnatural hate within the family of the conquered because the capacities for the colonized to love one another is crippled by oppression and internalized colonialism (23). 8 The pictures of distorted and loveless relationships between parents and children are depicted repeatedly in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Love is nonexistent in the triangle formed by Xuela s father, stepmother, and their daughter; instead it is full of pain, of blame, of suspicion, of revenge (113). She thinks that her father does not love her, even though he continually tells her he loves her. For Xuela, her father could not love because he loves only himself (113). Believing that Xuela, and his other children, belong to him, he makes decisions for her. Yet he fails to protect Xuela as a father and places her squarely within the jaws of death many times (113). Significantly, it is repeatedly mentioned that when Xuela and her father meet, he is in his jailer s uniform rather than the clothes of a father (90). Being a policeman and later the highest government official in Mahaut, Xuela s father demonstrates most fully the motif of exploiting and abusing the powerless and the small. Born to a Scottish father and an African mother a hybrid of victor and vanquished, perpetrator and victim Xuela s father, not surprisingly, rejected the complications of the vanquished; he chose the ease of the victor (192, 186). He has

42 41 what Fanon termed an inferiority complex in Black Skin, White Masks: trying to identify with the culture of the colonial mother country and renouncing his blackness (18). He tries to distinguish himself from the other natives, believing he is superior to them. He despises those who behave like the African people, all who were defeated, doomed, conquered, poor, diseased, head bowed down, mind numbed from cruelty (187). He does not protect the other people under his power. On the contrary, he treats them even worse than the colonial government does and knows well how to cause them misery and suffering. Due to his official position, he is entitled to follow the order of the victors to punish the already defeated people. Being subject to the whims of more powerful people, he makes those who are in a weaker position than he is subject to his whims. He is a part of the worlds within worlds on the island that perpetuated pain (124, 39). His policeman s clothes, which become his skin, come to define him, and his presence is always a sign of misfortune (90, 101). Xuela s mother can t love her because she died at the moment Xuela was born. The loss of the maternal love and connection is repeatedly stated throughout the book - the central motif of Xuela s life (TAOMM 225). It is only in dreams that Xuela can satisfy her longing for her mother and maternal love. 9 However, even in her recurrent dreams, in which Xuela sees her mother coming down a ladder, her heels visible and the white hem of her garment above them (32), the maternal love Xuela experiences is painfully and ultimately elusive (Simmons 111). It is painfully elusive, but it reflects the unsatisfactory love among family members, especially between mothers and daughters, in colonized Dominica. That Xuela is connected with her mother in her dreams, however unsatisfactory it is, helps her to face the various kinds of oppressions in her life. The significance of this connection is suggested by the occasions on which Xuela has the dreams. The first time Xuela has the dream of her mother is after she is accused by her teacher of being evil and possessed, with the proof that her mother is of Carib descent. Xuela s dream of her mother then suggests that she is forming a positive connection with her mother to challenge and replace the negative association imposed by the teacher. Xuela says, When I awoke, I was not the same child I had been before I fell asleep (18). The first night she stays at her father s house, Xuela makes herself dream of her mother for I needed to do that (31). Xuela knows that she needs all the maternal support she can get to deal with her 41

43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 陳 淑 玲 evil stepmother. It is also during Xuela s first night at her father s house that she hears her mother s song with no words in her dream, which again is painfully elusive. She tells us that her mother s wordless song is not a lullaby, not sentimental, not meant to calm me when my soul roiled at the harshness of life (31 emphasis mine). The multi-negative enhances the fact that the bond between Xuela and her mother is almost nonexistent. Nevertheless, her mother s voice, which is like a small treasure found in an abandoned chest, inspires contentment and eternal pleasure (31), which helps her to self-mother and survive (Putnam120). Xuela has several surrogate mother figures, but none of them can satisfy her longing for maternal attachment. She cannot establish a real mother-daughter relationship with any of them. What remains the same in the repetitive relationships between Xuela and her surrogate mother figures is one of the major themes in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the conflict between the powerful and powerless. In each case, Xuela is the powerless one, but at the same time she is more than that. Xuela s caregiver, who is also her father s laundress, treats her just the way she treats her children, but this is not to say she was kind to her own children (5). Ma Eunice cannot be kind because she does not know how. For Xuela, her milk the supposed symbol of love tasted sour and I would not drink it (5). This act suggests that Xuela refuses to accept the loveless emotion that flows from Ma Eunice to her. Xuela cannot be bound with Ma Eunice because they do not love each other. The first thing Xuela does after she grows teeth is bite Ma Eunice s hand, which puts Ma Eunice on guard against her. Xuela states that in a colonized place like her country brutality is the only real inheritance and cruelty is sometimes the only thing freely given (5). The cruelty that the big inflict on the small, or the strong on the weak, is vividly depicted in the episode in which Xuela breaks Ma Eunice s beloved plate with a picture of heaven the idealized English countryside on it (9). Ma Eunice is heartbroken, assuming the secret promise of a life without worry offered by the picture is broken as well. She punishes the four-year-old Xuela, who refuses to apologize. While Xuela is kneeling on the hot stone heap with a large stone in each of her hands raised high above her head, Ma Eunice s children throw bread, which is rolled into pebble-like shapes, at her and laugh at her. Sometime later, Xuela punishes the three land turtles that she loves and holds captive when they do not follow her orders. They all end up dead. These examples show that people are both victims and potential victimizers.

44 43 They are mistreated by people stronger than they are; they mistreat people or other forms of life weaker than they are when they have the chance. Significantly, these examples graphically demonstrate that in a colonized society dominance is passed on as a way of life; it is learned behavior. For Xuela, the most life-threatening surrogate mother figure is her father s new wife. Xuela finds that her stepmother, who has the face of evil, neither likes nor loves her (TAOMM 28). Moreover, she even wishes Xuela dead. Xuela is prepared to make a life for herself in this new environment of no love, the false paradise (29, 32). Xuela is self-reliant and ready to face the challenges from her stepmother. Her stepmother tries to delegitimize Xuela and relegate her to the status of other by speaking to her in, and associating her with, French patois, which is the made-up language of people regarded as not real the shadow people, the forever humiliated, the forever low (30-1). She also launches a series of attempts to defeat and destroy Xuela from the beginning of their living together under the same roof. Yet Xuela is more mature than her age would indicate. Being not a real child, Xuela is able to resist the lure her stepmother uses to try to kill her, the beautiful necklace (34). Instead, she places it around the neck of her stepmother s dog, which goes mad and dies within a day. It is implied that Xuela s stepmother has tried to kill her with obeah. Once again, like the turtles, an innocent animal is victimized in the power struggle between the big and small. At seven years old, Xuela realizes that not only does love not exist, but the world is so filled with danger and treachery that she cloaks herself in an atmosphere of apology to protect herself (41). Xuela s stepmother finally leaves her alone after giving birth to her own children. According to Xuela, her stepmother neither values nor loves her own daughter, Elizabeth, because to people like us, despising anything that was most like ourselves was almost a law of nature, which is reminiscent of Xuela s teacher s self-loathing discussed earlier (52). Her stepmother favors her son not loved more, for she was incapable of it since he, unlike her, is male (53). After her son dies, she cannot look at her daughter and does not speak to her, the wrong one to be alive (114). Elizabeth is taught by her mother to regard Xuela as an enemy. Elizabeth uses the first words of insult that she has learned to speak against Xuela. Elizabeth comes to see Xuela as an intruder in the family and refuses to view her as her father s legitimate daughter. Even though Xuela 43

45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 陳 淑 玲 helps Elizabeth abort her unwanted child, she never became her sister (115). Neither mother-daughter bond nor sister-sister tie exists in the family. It is worth noting that Elizabeth looks like her father, while Xuela did not have any of his physical characteristics (52). Like her father, Elizabeth identifies with the victor, while Xuela chooses to identify with the defeated. Nevertheless, Xuela is not like her mother, who is dead. On the contrary, she is similar to her father, who is alive. Both Xuela and her father are survivors. Madame LaBatte is the only surrogate mother figure with whom Xuela has a more positive relationship, but unfortunately her love for Xuela is far from selfless maternal love. Beneath her kindness is her desire to dominate and consume Xuela. She tells Xuela to regard her as if she were her mother. She is kind to Xuela and takes care of her as a mother does her daughter. She bathes Xuela and washes her hair. She dries Xuela when Xuela is wet and feeds her when she is hungry. In addition, Madame LaBatte pays attention to Xuela and saves her favorite part of fish for her. For Xuela, the friendship between them is perhaps the only one I have ever had (TAOMM 67). Even so, Xuela doubts that their relationship is based on love. She senses that there is expectation and desire on Madame LaBatte s part. It is significant that Xuela can hear Madame LaBatte s thoughts (68). Madame LaBatte is the only person in Xuela s life with whom she can communicate so intimately: to be spoken to silently by someone and yet understand more clearly than if she had shouted at the top of her voice (69). As Louis F. Caton argued in Romantic Struggle: The Bildungsroman and Mother-Daughter Bonding in Jamaica Kincaid s Annie John, this silent communication creates an intuitive, almost mystical aura around Xuela and Madame LaBatte (131). 10 Nevertheless, the seemingly kind-hearted Madame LaBatte wants to make a gift of Xuela to her husband. Afterwards, barren Madame LaBatte wants a child that Xuela might have. The potential for Xuela to develop a mother-daughter or even a woman-to-woman relationship with Madame LaBatte is destroyed by the latter s intention to objectify Xuela. Xuela is sympathetic to Madame LaBatte, who has become defeated and lost in her effort to have Monsieur LaBatte and be possessed by him (TAOMM 65). Xuela thinks that it is not a mistake for women to desperately want to marry men because what else is left for them to do? (64). Nevertheless, Xuela also feels revulsion against Madame LaBatte for allowing the full weight of desire to make a pawn of her (65). She refuses to be woven into

46 45 the clothes Madame LaBatte sews for her, which is a shroud made of [her] memories (78). Xuela is unwilling to lose herself to Madame LaBatte s wishes. She aborts the child that Madame LaBatte would be happy to love as her own. IV. Possessing Herself as an Act of Anti-Colonialism Xuela s aborting her child, first of all, means that she takes full control of her body, making her own decision without anyone impeding my will (TAOMM 143). Strong-willed and rebellious Xuela follows her own principle: whatever I was told to hate I loved and loved the most (32). When her stepmother tries to engender self-contempt in her by despising her body and odor, Xuela loves her own smell even more. 11 She loves with the fervor of the devoted whatever natural and native to her that caused offense (33). For Colena Gardner-Corbett, in Escaping the Colonizer s Whip: The Binary Discipline, that Xuela enjoys her natural self, including dirt and odor, demonstrates her opposing canon of femininity through lack of cleanliness and her protest against colonist conformity developed through British colonization (181, 175). In I Would Bear Children, but I Would Never Be a Mother to Them, Bouson pointed out that Xuela uses shamelessness as a defense against her stepmother s contempt (125). Amanda Putnam argued in Mothering the Motherless: Portrayals of Alternative Mothering Practices within the Caribbean Diaspora that Xuela s acceptance of human odors establishes an artless link to nature (120). I think that enjoying her body and smell is also Xuela s way of acknowledging her own existence and loving and comforting herself. Xuela believes that no life is complete or full without love. Since no one loves her, she comes to love herself in defiance, out of despair (56). In Kincaid s earlier works, the daughter characters foster their individuality by rebelling against the racist and sexist ideology absorbed by and embodied in the mother characters and by owning and enjoying their body and sexuality. It is significant that the first section of At the Bottom of the River, entitled Girl, is full of rules and instructions that the mother gives her daughter regarding how to behave properly as a girl. The most important lesson the mother tries to teach her daughter is how to conduct herself as a lady according to the Victorian ideology propagated through the English colonial educational system and church. As de Abruna argued in 45

47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 陳 淑 玲 Family Connections: Mother and Mother Country in the Fiction of Jean Rhys and Jamaica Kincaid, the mother becomes an accomplice of the colonial rule in the latter s effort to erase female sexuality and to control the female body (279). In Decolonizing Culture: Toward a Theory for Postcolonial Women s Texts, Ketu H. Katrak posited that without knowing it, the mother helps to impose racist images of self-deprecation on her daughter through her teaching of a forced repression of their sexuality (171). In the 3-page section of Girl, the mother emphasizes to her daughter three times that she should conduct herself as a lady and not like the slut you are so bent on becoming (At the Bottom of the River 3). In Annie John, Annie s mother accuses her of behaving in the manner of a slut when she speaks to four young men in the street (102). Her mother uses the word slut so many times during the confrontation that Annie feels as if I were drowning in a well but instead of the well being filled with water it was filled with the word slut, and it was pouring in through my eyes, my ears, my nostrils, my mouth (102). Annie suffers from a mysterious illness, which symbolizes the loss of her identity. Only after receiving profound love and intense care from her grandmother Ma Chess, who excels in obeah, does Annie recover, both physically and mentally, and regain her self. The conflict between Annie and her mother is so serious that Annie wishes her mother dead. Kincaid continues her portrayal of the agonizing mother-daughter relationship in Lucy, in which the focus of Lucy s upbringing is to prevent her from becoming a slut (127). Lucy not only refuses to communicate with her mother from the United States where she works as an au pair at a white family, but she also rejects all her mother s lessons to be ladylike and deliberately sets out to be a slut (Ty 124). Significantly, embracing her sexuality is also the major way for motherless Xuela to claim her autonomy in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In addition, Xuela uses sexuality to serve myself and define herself (TAOMM 216).When her menstruation starts at twelve years old, Xuela is pleased to find that her smell has become pungent, sharp (58). She enjoys touching her changing body and smelling herself. It is significant that she was caressing various parts of her body right before she has her first sexual intercourse with Monsieur LaBatte. It is also telling that it happens at dusk when feeling of longing and loss are heaviest and her odor is quite powerful (69-70). Neither a sexual victim of nor a sex object for men, Xuela is very conscious of the situation. When Monsieur LaBatte asks her to remove

48 47 her clothes, Quite sure of myself, knowing what it was I wanted, Xuela responds that it is too dark for her to see (70). It does not matter to Xuela that he is not a loving man because I did not need him to be (71). Xuela experiences a wholeness with a current of pure pleasure running through her (71). Afterwards, she becomes a new person and knows that the respectable, the predictable will not be her destiny (73). In colonized Dominica, girls are taught that their body is a source of anxiety and shame (80). As bell hooks discussed in Sexism and the Black Female Slave Experience, white woman was mythologized as pure and virtuous, a symbolic Virgin Mary, while black women were seen as the embodiment of female evil and sexual lust and labeled jezebels and sexual temptresses (31, 33). Therefore, Xuela s embracing her sexuality is a gesture of complete rebellion of the racist and sexist ideology. Xuela sees herself as a woman, and a poor one (18). Her definition of a woman is very physical, meaning two breasts, a small opening between my legs, one womb; it never varies and they are always in the same place (159). For Xuela, this kind of definition has at its core the act of self-possession (159). Xuela plays the role of initiator and captor in her relationship with Philip. Not surprisingly, Xuela is sitting on the floor, touching different parts of her body when Philip, whom she works for then, approaches her with a book in his hand. She seduces him by removing her nightgown, which is the method she uses to stop him from talking. Xuela feels the sensation of a sweet, hollow feeling, an empty space with a yearning to be filled, to be filled up until the yearning to be filled up was exhausted (TAOMM 154). Once again we can detect that Xuela uses the sensation she experiences from having sex with men to make up for the loss of her mother. Xuela worships herself; her face and body are a comfort to her. She decides that no matter how harsh the environment is or how badly the other people treat her, in the end I allowed nothing to replace my own being in my own mind (100). Xuela marries Philip not because she needs or wants to have a husband. Rather, she looks for a man to relieve the irritable sensation that her breasts constantly cause her. Restless and unable to leave the world alone, Philip conquers the world by rearranging the landscape and changing the nature of plants (209). Nevertheless, he becomes the captive of his love for Xuela, for which his friends abandon him. As in A Small Place, Kincaid turns the tables. Writ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natives, Xuela makes the 47

49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 陳 淑 玲 English, victors though they are, the other. Xuela is the powerful, while Philip is powerless. She makes him do things, not the other way around. Xuela blocks Philip s entrance to the world by being an intentionally inaccurate translator between him and the world whose language he does not understand. To claim full ownership over her body, Xuela takes a further step-she carried my own life in my own hands (TAOMM 83). She feels that she is a new person and is changed forever after her first abortion (83, 93). She exercises her power not to give life to the child I could not love and so did not want (89). She becomes an expert at being ruler of my own life in this one limited regard (115). Nancy Chodorow s theory is relevant to partially explain Xuela s refusal of motherhood. In her The Reproduction of Mothering: Psychoanalysis and Sociology of Gender, Chodorow asserted that because women are themselves mothered by women, they grow up with the relational capacities and needs, and psychological definition of self-in-relationship, which commits them to mothering (209). Women desire to mother because they want to recreate the mother-daughter bond they experienced with their own mothers, so they can be part of the mothering process once again. The reproduction of mothering is built into, and grows out of, the prolonged symbiosis and narcissistic overidentification between mother and daughter (104). Xuela refuses to become a mother because of the absence of the physical and spiritual attachment between herself and her mother and the surrogate mother figures, as discussed earlier. Since there is no mother-daughter symbiosis for Xuela to experience, there is none for her to recreate. Furthermore, Xuela does not know how to be a good mother, having no mother of her own and no sufficient surrogate mother figures from whom to learn. In her essay on George Eliot, The Mother s History in George Eliot s Life, Literature and Political Ideology, Bonnie Zimmerman suggested that the heroines cannot be mothers because society provides no realistic model for healthy motherhood (83). Zimmerman s conclusion applies to Kincaid s text as well. Xuela cannot be a mother because there is no positive role model for being a good, caring, and loving mother in colonized Dominican society. Xuela s refusal of motherhood can also be a gesture of rejecting the role imposed on women by patriarchal society. In her influential book, Of Woman Born: Motherhood as Experience and Institution, Adrienne Rich described the cathexis between mother and daughter as the deepest mutuality and the most painful

50 49 estrangement (226). The mutuality is so profound because the mother not only gives birth to her daughter, but because they are of the same sex, she also engenders her. For Rich, the painful estrangement is a product of institutionalized heterosexuality and institutionalized motherhood, both a result of patriarchal social systems designed to control women. From this perspective, the daughter, in order to be a normal woman, must redirect her feelings of love and mutuality from her mother to a man. Mothers suffer as well under this system. Rich distinguished between two meanings of motherhood: the potential relationship of any woman to her powers of reproduction and to her children, and the institution, which aims at ensuring that that potential and all women shall remain under male control (13). As it requires maternal instinct rather than intelligence, selflessness rather than self-realization, relation to others rather than the creation of self, institutionalized motherhood results in the loss of mothers (42). For women of color, however, motherhood not only has personal but also social, cultural, and political dimensions. Many African-American feminist critics emphasize the necessity and importance of a historicized and political reading of motherhood portrayed in works written by African-American women writers. In Race, Class, and Gender: Prospects for an All-Inclusive Sisterhood, Bonnie Thornton Dill suggested that we must look carefully at the lives of Black women throughout history in order to define the peculiar interactions of race, class, and gender at particular historical moments (137 emphasis mine). Dill was conscious of the importance of the specific impact of the given sociopolitical context at any given time, as well as the malleability of power and political control. Similarly, in Shifting the Center: Race, Class, and Feminist Theorizing about Motherhood, Patricia Hill Collins claimed that for women of color, the subjective experience of mothering/motherhood is inextricably linked to the sociocultural concern of racial ethnic communities one does not exist without the other (47). The personal mothering experiences of women of color are closely related to issues of community and group identity/solidarity based along racial, ethnic, and cultural lines. Collins stressed the importance of the impact of the interlocking factors of race, class, and gender on motherhood, which is especially obvious with respect to women of color. Questions of survival, power/powerlessness, and identity both individual and racial are generally the major concerns of women 49

51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 陳 淑 玲 of racial minorities; these concerns shape their mother work. In other words, black women experience more intensely the contradiction of mothering between experience and institution. Taking into account the background of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colonized Dominica, I contend that Xuela s refusal of motherhood is not only a personal choice and defiance to patriarchal dominance but also, more importantly, a critique of colonialism. Xuela decides to neither belong to anyone nor let anyone belong to her when her father tries to claim ownership over his entire family. She chooses to possess no one but herself in a world where the impulse to possess is alive in every heart (173). 12 The core of Xuela s critique on possessing, whether possessing vast plains, high mountains, wide seas, husbands, or dynasty of boys, is colonization. It is the desire to own, to possess, that causes many places like Roseau to become the capitals of nothing but despair, which cannot provide a healthy and loving environment for Xuela, or any woman, to raise her children, if she chooses to give birth to them (61). In his book Mother Imagery in the Novels of Afro-Caribbean Women, Simone A. James Alexander claims that Xuela is unable to reproduce literally or figuratively because she mirrors the drought-ridden land - drought of love, drought of kindness and compassion (84). It is quite revealing that in the text, several women including Xuela, Madame LaBatte, Xuela s half-sister, and Moira are childless, whether by intention or not. In addition, a number of children suffer from premature death. Xuela s half-brother dies at the age of nineteen despite the attention and care he receives from his parents. The child of Xuela s half-sister s husband s only lives about two years. Furthermore, Xuela says that both the conquerors and the conquered live a life of death, which has different levels of death, but a death all the same ( ). Significantly, Xuela refuses to bear children of either the conquerors or the conquered because the children would live a certain kind of living death (140). 13 Albert Memmi brought up a similar concept in The Colonizer and the Colonized. He said that colonization both destroys the colonized and rots the colonizer (xvii). For Memmi, only a complete end to colonization can liberate them from the calamity caused by oppression. Xuela s English husband Philip and his English wife Moira illustrate well the life of death of the conquerors. Philip does not object to the good inheritance he receives, but it does not bring him happiness. In fact, Xuela says that it becomes a burden to him. He is lost, even though his life is full of

52 51 victories. Philip is empty of real life and energy and dies a lonely man (211). Moira knows nothing of the native people among whom she lives. She despises them because she does not like their black skin color. Moira is pleased and proud to be white and of the English people, believing she will enjoy her privileges eternally. Ironically, she is in need of pleasant hallucinations constantly. Moira consumes so much of the tea that gives her a feeling of well-being and pleasant hallucinations that it kills her and turns her skin black. It is noteworthy that death pervades the text, which begins and ends with the imagery of death. In a country where human relationships, including those between parents and children, are distorted by colonization, reflecting the power conflict between the powerful and the powerless, and love becomes almost nonexistent, Xuela s decision not to mother is a powerful political gesture against colonialism. V. Conclusion At the age of seventy, motherless Xuela still adheres to her way of defining her own identity. She insists that I refused to belong to a race, I refused to accept a nation (226). She just wants to observe those who believe in a race and a nation commit crimes against other human beings and be a recorder of history. She asks, Am I nothing, then? I do not believe so, but if nothing is a condemnation, then I would love to be condemned (226). Xuela s rebellion against colonial rules and ways of definition persists. She is alone in the end since all the people she knows intimately are dead, but she does not miss their presence. She accepts being alone and has a feeling of peace: a survivor in a waste-land-like country. In the end, death, the only reality, equalizes all, both the colonizers and the colonized, the powerful and the powerless (228). Works Cited Alexander, Simone A. James. Mother Imagery in the Novels of Afro-Caribbean Women. Columbia: University of Missouri Press, Print. Birbalsingh, Frank. Jamaica Kincaid: From Antigua to America. Frontiers of Caribbean Literature in English. Ed. Frank Birbalsingh. New York: St. Martin s Press, Print. 51

53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 陳 淑 玲 Bonetti, Kay. Jamaica Kincaid. Conversations with American Novelists: The Best Interviews from the Missouri Review and the American Audio Prose Library. Ed. Kay Bonetti, et al. Columbia and London: University of Missouri Press, Print. Bouson, J. Brooks. Jamaica Kincaid: Writing Memory, Writing Back to the Mother. New York: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Print. Caton, Louis F. Romantic Struggles: The Bildungsroman and Mother-Daughter Bonding in Jamaica Kincaid s Annie John. MELUS 21-3 (1996): Print. Chodorow, Nancy. The Reproduction of Mothering: Psychoanalysis and the Sociology of Gender. California: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Print. Collins, Patricia Hill. Shifting the Center: Race, Class, and Feminist Theorizing about Motherhood. Mothering: Ideology, Experience, and Agency. Eds. Evelyn Nakano, Grace Chang, and Linda Rennie Forcey. New York: Routledge, Print. Covi, Giovanna. Jamaica Kincaid s Prismatic Self and the Decolonialisation of Language and Thought. Framing the Word: Gender and Genre in Caribbean Women s Writing. Ed. Joan Anim-Addo. Mcmxcvi: Whiting and Birch Ltd., Print. Cudjoe, Selwyn. Jamaica Kincaid and the Modernist Project: An Interview. Caribbean Women Writers: Essays from the First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Ed. Selwyn Cudjoe. Wellesley, Massachusetts: Calaloux Publications, Print. Davies, Carole Boyce. Writing Home: Gender and Heritage in the Works of Afro- Caribbean/American Women Writers. Out of the Kumbla: Caribbean Women and Literature. Eds. Carole Boyce Davies and Elaine Savory Fido. Trention: Africa World Press, Print. de Abruna, Laura Niesen. Family Connections: Mother and Mother Country in the Fiction of Jean Rhys and Jamaica Kincaid. Motherlands: Black Women s Writing from Africa, the Caribbean and South Asia. Ed. Susheila Nasta. London: The Women s Press, 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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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 陳 淑 玲 ---. Annie John. New York: A Plume Book, Print At the Bottom of the River. New York: A Plume Book, Print Lucy. New York: A Plume Book, Print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New York: Farrar Straus Giroux, Print. Lorde, Audre. The Master s Tools Will Never Dismantle the Master s House. Sister Outsider. New York: Quality Paperback Book Club, Print. Memmi, Albert. The Colonizer and the Colonized. Boston: Beacon Press, Print. Putnam, Amanda. Mothering the Motherless: Portrayals of Alternative Mothering within the Caribbean Diaspora. Canadian Woman Studies 23-2 (2004): Print. Rich, Adrienne. Of Woman Born: Motherhood as Experience and Institution. 1976, New York: Norton, Print. Seaman, Donna. Jamaica Kincaid. American Writers: A Collection of Literary Biographies, Supplement 7. Ed. Jay Parini. New York: Charles Scribner s Sons, Literature Resource Center. Web. 17 Oct Segal, Lore.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a book review. Nation (Feb 5, 1996): Print. Selden, Raman and Peter Widdowson. A Reader s Guide to Contemporary Literary Theory. Kentucky: The University Press of Kentucky, 3 rd ed Print. Simmons, Diane. Coming-of-Age in the Snare of History: Jamaica Kincaid s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The Girl: Constructions of the Girl in Contemporary Fiction by Women. Ed. Ruth O. Saxton. New York: St. Martin s Press, Print. Ty, Eleanor. Struggling with the Powerful (M)Other: Identity and Sexuality in Kogawa s Obasan and Kincaid s Lucy. The International Fiction Review 20-2 (1993): Print. Vorda, Allan. I Come from a Place That Is Very Unreal: An Interview with Jamaica Kincaid. Face to Face: Interviews with Contemporary Novelists. Ed. Allan Vorda. Houston, TX: Rice University Press, Print.

56 55 West, Elizabeth J. In the Beginning There Was Death: Spiritual Desolation and the Search for Self in Jamaica Kincaid s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South Central Review 20.2/4 (Summer-Winter 2003): Literature Resource Center. Web. 7 June Zimmerman, Bonnie. The Mother s History in George Eliot s Life, Literature and Political Ideology. The Lost Tradition: Mothers and Daughters in Literature. Ed. Cathy N. Davidson and E. M. Broner. New York: Frederick Ungar Publishing Co., Print. 1 Kincaid writes about her relationship with her mother in At the Bottom of the River (1983), Annie John (1985), and Lucy (1990); her mother s life in her fictionalized The Autobiography of My Mother (1996); her account of her youngest brother Devon s death from AIDS in My Brother (1997); and her fictional memoir of her biological father in Mr. Potter (2002). 2 Kincaid informed interviewers that it is her mother who taught her how to read at the age of three and a half, gave her a copy of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 for her seventh birthday, and led her to love literature. Kincaid s mother also told her many things about herself, which is one of the ways Kincaid became a writer. 3 Jamaica Kincaid was born Elaine Potter Richardson. 4 In an interview, which is included in Caribbean Women Writers: Identity and Gender, Emilia Ippolito asked Kincaid about the plausibility of reading Xuela s mother s death as Xuela s wish for an identity independent of her mother. Kincaid replied that she was not conscious of that when she wrote it, but it s an intriguing thought, and I do not think it is one you should dismiss at all. It is quite possible (149). 5 Kincaid told Frank Birbalsingh, I consider myself Caribbean. I am a citizen of Antigua (143). However, for Carole Boyce Davies, Kincaid never accepts her Caribbean identity uncritically. Kincaid s identity is further complicated by the fact that she is an expatriate residing in the United States. Alison Donnell pointed out that in her vituperative attacks on tourists, Kincaid reveals that she is a tourist of sorts, having left Antigua at the age of 17 ( She 109). 6 Of course the idea of speaking for another person is problematic. How can one represent an other? Besides, speaking for another might become a form of colonization. Donnell addressed the complicity of this issue in her essay, When Writing the Other is Being True to the Self. I agree with her that telling another s story in Kincaid s case is a way of restor(y)ing agency through representing an other (130). 7 The word dis-identity is used by Giovanna Covi in his essay on Jamaica Kincaid, Jamaica Kincaid s Prismatic Self and the Decolonialisation of Language and Thought. 8 This statement is quoted in Shu-Li Chang s book Border Women Writing Borders: the Engendering of Migrancy in Jamaica Kincaid, Michelle Cliff, and Sara Suleri, page Interestingly, in Kincaid s Annie John, Annie is taught by her mother to take dreams seriously because they are a part of, and the same as, my real life (89). 10 In Annie John, Ma Chess, a very positive and caring maternal figure, cures her granddaughter Annie s mysterious illness that the English doctor trained in Western medicine has no way to treat. Caton stated that she and Annie develop a romantic union of intuition and implicit harmony that replicates the mother-daughter dyad (131). It seems that Madame LaBatte has the potential to develop such a relationship with Xuela if she really loves her, like Ma Chess does Annie. 11 In A Small Place, Kincaid mentioned a racist dentist from Czechoslovakia working as a doctor in Antigua. He hated the Antiguans and would not see them until his wife inspected them, making sure they did not smell and had no dirt under their finger nails. (28) 55

57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Refusing to Mother in a Motherless Land / 陳 淑 玲 12 By now the idea of self-possession is a contradictory gesture, as the meaning of self has been deconstructed, decentered, and problematized. In the theories of postmodern critics neither the world nor the self any longer possesses unity, coherence, meaning (Selden & Widdowson 178). The certainty or the essence of self is seriously undermined. 13 Although Xuela once loved stevedore Roland beyond words the only man she admits loving in the text she is always overjoyed at the accuracy of my prediction of month blood (175). She has no intention of bearing him any child.

58 57 文 化 批 判 論 壇 / 文 化 批 判 論 壇 第 100 場 狂 犬 病 動 物 權 與 環 境 倫 理 時 間 : 2013 年 8 月 31 日 ( 六 ) 下 午 13:00-15:30 地 點 : 慕 哲 咖 啡 主 辦 單 位 : 文 化 研 究 學 會 主 持 人 : 郭 秀 鈴 ( 國 立 中 正 大 學 歷 史 系 ) 依 筆 劃 順 序 與 談 人 : 王 韻 茹 ( 國 立 中 正 大 學 法 律 系 ) 方 念 萱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新 聞 系 ) 李 美 慧 ( 國 立 台 灣 大 學 地 理 系 ) 李 鑑 慧 ( 國 立 成 功 大 學 歷 史 系 ) 吳 明 益 ( 國 立 東 華 大 學 華 文 文 學 系 ) 錢 永 祥 ( 中 研 院 人 文 社 會 科 學 研 究 中 心 ) 狂 犬 病 過 後...? 狂 犬 病 在 台 灣 已 消 聲 匿 跡 半 世 紀 之 久, 今 年 七 月 底, 隨 著 三 隻 鼬 獾 確 診 感 染 狂 犬 病 後, 狂 犬 病 議 題 在 媒 體 大 篇 幅 的 報 導 下 快 速 延 燒, 使 全 台 民 眾 陷 入 巨 大 恐 慌 中 這 種 恐 慌 並 沒 有 因 為 政 府 的 連 續 作 為 有 所 消 退, 反 而 因 為 相 關 單 位 提 供 知 識 不 足 政 策 決 定 過 程 混 亂, 引 發 各 地 棄 養 虐 待 毒 殺, 以 及 大 規 模 撲 殺 動 物 的 事 件 事 發 以 來, 狂 犬 病 已 不 再 只 是 單 純 的 動 物 傳 染 疾 病 問 題, 它 更 是 人 與 人 人 與 動 物 乃 至 人 與 環 境 的 整 體 互 動 關 係, 迫 使 我 們 進 一 步 思 考 動 物 權 以 及 動 物 倫 理 等 相 關, 卻 長 期 以 來 被 邊 緣 化 的 議 題 正 當 狂 犬 病 議 題 已 隨 著 媒 體 焦 點 轉 移 而 逐 漸 退 燒 之 際, 台 灣 文 化 研 究 學 會 於 57

59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文 化 批 判 論 壇 第 100 場 : 狂 犬 病 動 物 權 與 環 境 倫 理 8 月 31 日 下 午 舉 辦 了 一 場 文 化 論 壇 ( 台 灣 文 化 研 究 學 會 第 100 場 文 化 論 壇 ), 以 狂 犬 病 動 物 權 與 環 境 倫 理 為 主 題, 邀 請 來 自 法 律 新 聞 地 理 歷 史 文 學 等 各 領 域 的 學 者, 一 起 檢 視 自 狂 犬 病 事 件 發 生 以 來 所 引 發 的 各 種 議 題, 提 供 不 同 角 度 和 觀 點 的 想 法 來 反 思 事 件 背 後 的 社 會 文 化 問 題, 並 企 圖 為 無 法 為 自 己 爭 取 相 關 權 益 的 動 物 族 群 發 聲 狂 犬 病 並 不 只 是 一 個 流 行 病 學 的 問 題 論 壇 一 開 始, 主 持 人 郭 秀 鈴 教 授 ( 國 立 中 正 大 學 歷 史 系 ) 開 宗 明 義 點 出, 與 會 的 目 的 並 不 是 從 流 行 病 學 的 角 度 出 發 討 論 狂 犬 病, 而 是 從 人 文 社 會 的 角 度 去 思 考 人 動 物 環 境 之 間 的 關 係 郭 教 授 簡 單 的 開 場 便 指 出 了 近 一 個 月 來 各 界 對 於 狂 犬 病 議 題 討 論 容 易 忽 略 的 重 點 : 台 灣 政 府 只 將 狂 犬 病 當 作 是 一 個 流 行 性 傳 染 病, 在 尚 未 清 楚 掌 握 確 實 病 理 傳 播 狀 態 情 況 下, 便 隨 意 公 布 片 面 資 訊, 由 媒 體 任 意 詮 釋 報 導, 造 成 了 狂 犬 病 議 題 的 過 度 熱 燒 由 防 疫 研 究 專 家 帶 頭, 上 至 政 府 防 疫 單 位 下 至 民 間 一 般 百 姓, 大 家 都 在 詢 問 感 染 源 頭 途 徑 媒 介, 忙 著 圍 堵 捕 捉 甚 至 毒 殺 疑 似 帶 原 的 動 物 族 群, 顯 少 思 考 這 些 行 為 背 後 的 意 義 和 帶 來 的 結 果 郭 教 授 進 一 步 說 明 論 壇 舉 辦 的 目 的, 是 想 藉 這 次 狂 犬 病 事 件 來 檢 視 已 經 發 展 了 三 四 百 年 的 西 方 文 明 科 學, 反 思 以 人 為 中 心 的 科 學 進 步 概 念 是 不 是 值 得 繼 續 作 為 我 們 人 類 最 優 先 的 考 量, 且 以 此 為 前 提 對 動 物 或 環 境 所 造 成 的 迫 害, 又 該 如 何 看 待 人 和 動 物 環 境 的 互 動 關 係 才 是 傳 染 病 出 現 的 原 因 首 位 加 入 討 論 的 李 美 慧 教 授 ( 國 立 臺 灣 大 學 地 理 系 ) 提 出 了 共 同 健 康 (One Health) 這 個 概 念, 用 來 說 明 人 類 與 動 物 環 境 之 間 的 健 康 並 非 互 不 相 干, 不 能 獨 立 於 彼 此 單 獨 考 量 換 言 之, 共 同 健 康 此 概 念 是 對 自 然 與 人 文 環 境 裡 諸 多 影 響 健 康 因 子 的 綜 合 考 量 ; 在 此 綜 合 考 量 下, 李 教 授 認 為, 我 們 才 能 真 正 維 持 人 類 動 物, 以 及 環 境 生 態 系 的 健 康 李 教 授 指 出, 伴 隨 共 同 健 康 此 概 念 開 展 的, 是 一 種 跨 國 界 跨 組 織 跨 領 域 的 合 作 思 維 和 實 踐, 如 此 我 們 才 能 進 一 步 了 解 大 部 分 新 世 紀 的 新 興 傳 染 病 ( 例 如 此 次 的 狂 犬 病 ), 是 透 過 人 和 動 物 互 相 接 觸 才 造 成 病 毒 變 種 變 形, 進 而 演 變 形 成 新 的 病 徴 換 句 話 說, 動 物 健 康 出 現 問 題, 並 不 單 純 是 動 物 本 身 的 問 題, 也 關 係 人 類 的 行 為 如 何 影 響 動 物 ; 進 一 步 擴 大 來 看, 人 類 和 動 物 的 健 康 問 題, 同 樣 反 映 了 環 境 和 整 個 生 態 系 的 健 康 問 題, 牽 一 髮 而 動 全 身 李 教 授 回 顧 這 十 幾 年 來, 共 同 健 康 此 概 念 已 有 諸 多 發 展 和 實 踐 成 果, 比 方 目 前 運 作 中 的 共 同 健 康 委 員 會 (One Health Commission) 即 是 一 個 代 表 組 織 不 過, 李 教 授 也 發 現, 此 組 織 內 的 成 員, 仍 然 以 具 有 醫 學 或 獸 醫 等 背 景 的 學 會 成 員 為 主, 其 他 領 域 的 研 究 者 似 乎 還 沒 有 實 質 參 與 於 此, 李 教 授 反 思, 既 然 人 類 和 動 物 環 境 的 互 動 關 係 才 是 傳 染 病 出 現 的 主 因, 傳 染 病 的 防 治 或 防 疫, 就 不 該 只 從 流 行 病 醫 學 公 衛 的 角 度 來 看 待, 也 應 該 擴 及 其 他 社 會 經 濟 政 治 等 人 文 學 科 領 域, 因 為 人 類 的 行 為 活 動 在 新 興 傳 染 病 的 形 成 和 感 染 上 也 可 能 扮 演 很 重 要 的 角 色 對 於 狂 犬 病, 我 們 不 需 要 在 完 全 無 知 的 狀 況 下 摸 索 防 疫 的 方 法 李 鑑 慧 教 授 ( 國 立 成 功 大 學 歷 史 系 ) 接 著 從 十 九 世 紀 英 國 對 狂 犬 病 的 防 治 經

60 59 驗 談 起, 說 明 該 防 治 過 程 裡 遭 遇 的 政 治 問 題 人 民 形 成 的 奇 特 心 理 以 及 大 眾 展 現 的 獵 狗 狂 熱, 如 何 成 為 臺 灣 此 次 狂 犬 病 事 件 防 治 的 借 鏡, 讓 我 們 可 以 從 中 找 出 幾 則 根 本 且 有 效 的 防 治 方 法 李 教 授 認 為, 英 國 從 十 九 世 紀 以 來 就 開 始 發 展 的 動 保 運 動 動 物 權 討 論, 以 及 動 物 實 驗 管 制 之 所 以 頗 有 成 果, 與 當 時 英 國 對 狂 犬 病 的 防 治 經 驗 有 很 大 的 關 係 如 此 看 來, 如 果 我 們 能 把 握 此 次 狂 犬 病 事 件, 掌 握 並 落 實 基 本 的 防 治 工 作, 將 對 臺 灣 日 後 的 動 保 運 動, 以 及 其 他 相 關 動 物 議 題 討 論 的 深 化 有 長 足 的 影 響 回 顧 十 九 世 紀 英 國 對 狂 犬 病 採 取 的 防 治 手 段, 李 教 授 不 諱 言, 有 些 手 段 實 施 背 後 的 理 由 如 今 看 來 是 出 於 錯 誤 的 觀 念 比 方 當 時 認 為 狂 犬 病 是 一 種 生 物 體 內 自 發 的 疾 病, 可 能 在 動 物 情 緒 受 到 刺 激 時 ( 如 被 虐 待 或 打 鬥 ) 發 作 ; 因 此, 從 1830 年 代 開 始, 英 國 政 府 便 開 始 禁 止 鬥 狗 狗 拉 車 等 活 動 這 些 活 動 的 禁 止 雖 然 是 出 於 錯 誤 的 觀 念, 卻 也 陰 錯 陽 差 地 促 成 保 護 動 物 的 作 為 另 外, 當 時 英 國 社 會 出 現 的 瘋 狂 獵 狗 戴 狗 罩 等 現 象, 也 反 映 部 分 人 比 狗 瘋 的 心 理 狀 態, 成 為 報 章 雜 誌 裡 插 圖 諷 刺 揶 揄 的 主 題 但 其 他 如 登 記 管 理 強 化 飼 主 責 任 等 強 制 防 治 措 施, 雖 然 在 實 施 的 過 程 中 不 是 完 全 沒 有 波 折, 但 對 於 狂 犬 病 的 防 治 仍 有 相 當 程 度 的 幫 助 十 九 世 紀 英 國 狂 犬 病 防 治 的 重 大 進 展 來 自 當 時 法 國 巴 斯 德 (Louis Pasteur) 對 於 狂 犬 病 毒 的 研 究, 除 了 成 功 研 發 出 狂 犬 疫 苗 外, 也 間 接 推 翻 了 狂 犬 病 是 動 物 自 體 發 作 疾 病 的 觀 念, 進 一 步 突 顯 隔 絕 和 管 理 在 防 治 上 的 重 要 性 十 九 世 紀 後 期 英 國 對 於 狂 犬 病 的 防 治 便 著 重 於 這 兩 方 面, 對 於 動 物 進 出 海 關 的 管 制 尤 其 嚴 格 回 到 臺 灣 現 今 面 臨 的 狂 犬 病 防 治 問 題, 李 教 授 認 為 我 們 所 處 的 社 會 發 展 條 件 與 十 九 世 紀 的 英 國 十 分 相 似, 因 此 當 時 英 國 採 取 的 許 多 防 治 措 施 比 方 寵 物 的 登 記 流 浪 狗 的 管 理 動 物 出 入 境 的 控 管, 等 等 仍 然 有 參 考 的 價 值 不 同 的 是, 如 今 我 們 已 知 狂 犬 病 是 一 種 病 毒 的 接 觸 傳 染, 非 犬 隻 自 身 問 題, 亦 有 疫 苗 以 及 管 控 流 浪 狗 的 TNR 制 度, 全 面 獵 狗 或 撲 殺 犬 隻 的 作 法 已 不 需 要 但 實 際 檢 視 此 次 臺 灣 防 治 的 作 為, 不 難 發 現 我 們 仍 有 很 大 的 努 力 空 間 : 一 方 面, 我 們 並 沒 有 落 實 並 擴 大 寵 物 晶 片 植 入 的 管 理 制 度, 在 控 管 動 物 出 入 境 與 走 私 的 執 行 上 也 漏 洞 百 出 ; 另 一 方 面, 我 們 仍 不 知 其 所 然 地 對 疑 似 感 染 或 帶 原 的 動 物 進 行 撲 殺 李 教 授 於 結 論 中 指 出, 如 今 我 們 面 對 狂 犬 病 已 有 概 念, 防 治 並 非 在 全 然 無 知 的 情 況 下 進 行, 只 要 把 握 簡 單 的 概 念, 有 良 好 的 配 套 措 施, 徹 底 執 行 管 理 隔 離 的 政 策, 就 能 有 效 防 治 媒 體 如 何 將 動 物 問 題 化 方 念 萱 教 授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新 聞 系 ) 以 2008 年 傑 羅 曼 (Colin Jerolmack) 發 表 於 社 會 問 題 (Social Problems) 的 文 章 鴿 子 如 何 變 成 老 鼠 : 問 題 動 物 的 文 化 空 間 邏 輯 ( How Pigeons Became Rats: The Cultural-Spatial Logic of Problem Animals) 作 為 範 例, 企 圖 探 討 此 次 狂 犬 病 議 題 的 發 酵 中, 犬 ( 或 廣 義 的 動 物 ) 如 何 被 問 題 化, 而 大 眾 媒 體 在 這 種 將 動 物 問 題 化 的 過 程 中 又 扮 演 什 麼 角 色 傑 羅 曼 在 文 中 討 論 了 美 國 從 1895 年 到 2006 以 來, 如 何 將 鴿 子 這 個 本 來 無 害 的 物 種 問 題 化 (problematize), 將 牠 們 逐 漸 跟 疾 病 連 結, 最 後 成 為 大 眾 文 化 領 域 59

61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文 化 批 判 論 壇 第 100 場 : 狂 犬 病 動 物 權 與 環 境 倫 理 裡 帶 著 翅 膀 的 老 鼠 方 教 授 認 為 臺 灣 此 次 的 狂 犬 病 事 件, 也 有 類 似 將 動 物 與 疾 病 逐 漸 連 結 的 現 象, 而 催 化 加 強 此 連 結 的 媒 介 便 是 大 眾 媒 體 因 此, 方 教 授 檢 視 了 其 中 一 家 平 面 媒 體 自 七 八 月 以 來 針 對 此 事 件 的 報 導, 觀 察 其 中 的 新 聞 用 語, 探 討 當 中 問 題 動 物 的 邏 輯 如 何 形 成 方 教 授 發 現, 此 段 期 間 該 家 媒 體 對 狂 犬 病 的 報 導, 不 但 反 映 人 類 對 家 這 個 概 念 的 認 知 改 變, 也 改 變 人 類 對 動 物 角 色 的 認 知 在 疫 情 初 期, 隨 著 鼬 獾 確 診 感 染 狂 犬 病 後, 媒 體 開 始 報 導 人 們 擔 心 家 中 的 寵 物 會 不 會 感 染, 狂 犬 病 毒 在 報 導 內 容 的 敘 述 下 似 乎 隨 時 入 侵 家 中, 家 不 再 是 一 個 安 全 的 場 域 方 教 授 指 出, 即 便 在 此 時, 我 們 不 難 發 現 媒 體 已 經 開 始 反 映 社 會 大 眾 的 情 緒 建 構 社 會 大 眾 怎 麼 去 定 義 友 善 動 物, 或 者 是 物 種 跟 人 的 關 係 隨 著 其 他 動 物 ( 錢 鼠 ) 確 診 案 例 的 出 現, 報 導 開 始 使 用 揣 測 的 用 語 渲 染 疫 情 的 蔓 延 和 擴 散, 家 的 概 念 進 一 步 被 鬆 動 直 到 後 期, 報 導 逐 步 建 構 發 狂 的 動 物 慌 張 的 人 類 透 過 方 教 授 的 整 理, 我 們 或 許 可 隱 約 覺 察 媒 體 對 於 狂 犬 病 的 報 導, 由 一 開 始 鎖 定 特 定 確 診 感 染 狂 犬 病 毒 的 動 物, 到 後 期 懷 疑 所 有 的 動 物 都 可 能 感 染 狂 犬 病 毒, 在 這 近 乎 偏 執 的 轉 變 中, 報 導 逐 步 將 動 物 問 題 化, 激 化 人 與 動 物 的 對 立 除 此 之 外, 也 如 方 教 授 所 觀 察, 報 導 裡 不 斷 出 現 的 人 人 自 危 淪 陷 不 知 何 處 冒 出 等 用 語, 直 接 間 接 造 成 群 眾 的 恐 慌 和 無 助 感 方 教 授 對 於 報 紙 媒 體 報 導 的 觀 察 和 分 析, 除 了 幫 助 我 們 了 解 在 此 狂 犬 病 事 件 中, 動 物 如 何 在 與 疾 病 連 結 的 過 程 被 問 題 化, 也 讓 我 們 進 一 步 思 考 大 眾 媒 體 是 否 可 能 發 揮 其 他 較 為 正 面 的 影 響 力 投 入 創 作 人 跟 動 物 之 間 關 係 的 小 說 作 家 吳 明 益 教 授 ( 國 立 東 華 大 學 華 文 文 學 系 ) 延 續 方 教 授 對 於 媒 體 影 響 力 的 討 論, 直 指 在 此 次 狂 犬 病 事 件 的 報 導 裡, 媒 體 失 敗 失 責 之 處 在 於 未 善 盡 實 事 求 是 的 責 任 將 此 疾 病 的 根 源 說 清 楚 他 舉 例 說 明, 狂 犬 病 毒 最 好 發 的 動 物 族 群 集 中 在 靈 長 目 ( 臺 灣 獼 猴 ) 食 肉 目 ( 鼬 獾 白 鼻 心 ) 及 翼 手 目 ( 蝙 蝠 ), 後 兩 者 才 是 常 見 的 保 毒 動 物, 但 在 此 事 件 中 報 導 卻 連 這 點 也 沒 有 釐 清 地 方 政 府 則 以 最 容 易 讓 民 眾 看 到 的 捕 捉 撲 殺 犬 類 來 做 為 表 現 的 手 段 吳 教 授 不 諱 言 指 出, 我 們 之 所 以 缺 乏 此 類 常 識 性 的 知 識, 根 本 在 於 臺 灣 的 基 本 教 育 將 學 科 科 目 過 度 分 化, 以 致 我 們 在 教 育 養 成 的 過 程 中, 對 自 然 動 物 的 常 識 不 足, 像 是 鼬 獾, 如 果 不 是 狂 犬 病, 可 能 一 般 民 眾 連 知 道 這 種 和 我 們 有 時 生 活 圈 會 重 疊 的 生 物 都 不 認 識 更 令 人 遺 憾 地, 是 這 類 常 識 性 的 知 識 連 討 論 動 物 倫 理 的 學 者 也 多 有 不 知 吳 教 授 批 判 並 反 省 這 樣 的 不 足, 造 成 了 人 文 學 科 學 者 在 創 作 或 研 究 動 物 相 關 議 題 時, 常 遭 受 自 然 科 學 學 者 指 控 所 言 不 實, 也 導 致 不 同 領 域 學 者 彼 此 的 指 責 和 攻 擊 吳 教 授 的 一 席 分 析, 讓 我 們 想 到 稍 早 李 美 慧 教 授 也 反 省 到 共 同 健 康 此 概 念 雖 然 提 倡 跨 學 科 的 合 作, 但 在 實 踐 上 仍 有 許 多 有 待 努 力 的 空 間 順 著 吳 教 授 的 分 析, 我 們 不 免 要 問 : 那 人 文 學 科 該 朝 什 麼 方 向 努 力 呢? 在 回 答 此 問 題 前, 吳 教 授 首 先 分 享 了 三 個 自 然 科 學 領 域 的 研 究 成 果 : 威 爾 森 (E. O. Wilson) 提 出 的 親 生 命 假 說 (the biophilia hypothesis); 道 金 斯 (Richard Dawkins) 提 出 的 自 私 的 基 本 (the selfish gene); 以 及 卡 恩 (Peter H. Kahn) 和 凱 勒 (Stephen R. Kellert) 合 編 書 裡 探 討 兒 童 與 自 然 的 關 係 這 三 方 面 的 自 然 科 學 研 究, 雖 然 都 以 客 觀 的 自 然 環 境 為 探 討 背 景, 但 在 討 論 的 過 程 中, 均 程 度 不 一 地 帶 入 人 與 自 然

62 61 之 間 的 互 動 和 影 響, 可 視 為 一 種 跨 學 科 的 研 究 努 力 吳 教 授 藉 此 反 思 人 文 學 科 對 於 自 然 寫 作 (nature writing) 的 嘗 試 和 努 力 以 文 學 創 作 為 例, 他 期 許 有 更 多 的 作 者 能 投 入 創 作 人 與 動 物 之 間 關 係 互 動 的 小 說, 藉 由 創 作 的 力 量, 佐 以 查 證 的 精 神, 能 夠 透 過 文 字 隱 喻 重 新 形 塑 類 似 狂 犬 病 這 樣 的 疾 病, 為 閱 讀 大 眾 帶 入 較 為 正 確 的 自 然 知 識, 以 達 到 為 動 物 去 污 名 化 或 匡 正 錯 誤 的 效 果 和 目 的 每 一 次 的 動 物 事 件, 都 是 社 會 在 集 體 學 習 的 機 會 錢 永 祥 研 究 員 ( 中 研 院 人 文 社 會 科 學 研 究 中 心 ) 認 為 此 次 狂 犬 病 事 件 雖 然 引 起 很 多 正 反 評 價 不 一 的 意 見 和 運 動, 但 是 我 們 可 以 把 這 次 的 經 驗 看 成 一 次 社 會 集 體 學 習 的 機 會 首 先, 錢 先 生 表 示, 此 次 討 論 必 須 先 從 一 個 非 一 般 性 道 德 倫 理 原 則 切 入, 才 能 進 一 步 拆 解 狂 犬 病 熱 潮 現 象 可 能 激 發 的 省 思 錢 先 生 主 要 由 兩 個 主 題 談 起, 一 是 把 狂 犬 病 所 引 起 的 恐 慌 置 入 台 灣 動 物 相 關 議 題 的 歷 史 脈 絡 來 討 論, 另 一 是 與 演 化 相 關 的 問 題, 人 類 的 演 化 不 僅 是 生 物 基 因 層 次 上 的, 還 有 很 大 一 部 分 在 於 文 化 基 因 的 演 化 錢 研 究 員 舉 近 日 發 生 的 SARS 禽 流 感 等 疫 病 為 例, 指 出 每 次 此 類 事 件 的 發 生, 都 讓 我 們 對 動 物 生 態 有 更 深 一 層 的 認 識, 因 此, 當 政 府 相 關 單 位 對 於 與 動 物 相 關 法 令 進 行 調 整 時, 便 刺 激 了 整 個 社 會 進 一 步 面 對 思 考 和 調 整 人 與 動 物 間 的 關 係 當 人 類 社 會 對 於 痛 苦 和 殘 酷 的 容 忍 度 降 低 時, 社 會 的 暴 戾 程 度 也 會 相 對 降 低 人 類 與 動 物 之 間 關 係 的 調 整, 在 減 少 殘 虐 與 暴 戾 上 會 有 可 觀 的 作 用 人 類 的 生 命, 當 然 屬 於 生 物 動 物 的 範 疇 但 藉 著 文 化 基 因 的 演 化, 人 類 作 為 道 德 主 體 獲 得 了 一 些 能 力, 去 採 取 非 生 物 性 或 非 動 物 性 需 求 的 選 擇 來 行 事 在 這 個 基 礎 上, 道 德 哲 學 會 要 求 我 們 幫 助 沒 有 道 德 能 力 的 他 者 減 少 痛 苦 可 是 人 類 各 歷 史 階 段 中 的 歧 視 現 象, 多 數 是 與 生 物 特 質 相 關 的, 如 膚 色 性 別 與 身 體 殘 障 等 人 類 以 否 定 自 我 的 生 物 性 為 基 礎, 構 築 了 健 康 的 理 性 的 完 整 的 有 能 力 的 理 想 個 體 形 象, 同 時 把 代 表 多 數 的 主 流 的 特 質 定 義 為 正 常 與 理 想 典 範, 進 而 迫 害 他 者 我 們 能 不 能 既 承 認 自 己 身 上 的 生 物 與 動 物 性, 卻 又 不 以 生 物 性 或 者 動 物 性 的 特 質 為 理 由 去 歧 視 他 人 呢? 人 類 將 對 於 自 身 動 物 性 的 否 定 投 射 於 動 物 身 上, 視 牠 們 為 野 蠻 的 非 理 性 的 骯 髒 的 噁 心 的, 甚 至 是 可 恥 的 台 灣 這 次 的 狂 犬 病 事 件, 在 受 害 狀 況 並 不 清 楚 的 狀 態 下, 已 經 開 始 了 大 規 模 地 傷 害 動 物 這 種 反 應 是 不 符 合 比 例 原 則 的, 所 反 映 出 來 的 是 台 灣 社 會 對 於 動 物 的 一 種 過 度 情 緒 性 的 神 經 質 的 反 應 其 中 含 括 了 許 多 社 會 因 素 與 集 體 因 素, 但 是 人 類 道 德 哲 學 層 次 也 有 相 當 大 的 問 題, 這 是 我 們 必 須 思 考 的 防 治 非 防 疫 : 回 歸 立 法 精 神 釐 清 執 法 依 據 論 壇 的 最 後 一 位 講 者 王 韻 茹 教 授 ( 國 立 中 正 大 學 法 律 系 ) 則 是 回 歸 法 律 的 層 面, 提 出 動 物 如 何 被 保 護? 動 物 如 何 主 張 自 己 的 權 益? 等 問 題 做 為 討 論 的 起 點 王 教 授 認 為 現 有 的 環 境 基 本 法 和 動 物 保 護 法, 雖 然 在 對 所 適 用 的 動 物 界 定 上 不 盡 相 同, 也 不 見 得 涵 蓋 所 有 的 動 物, 但 若 回 歸 憲 法 設 計 的 精 神, 動 保 運 動 61

63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並 非 全 無 著 力 之 處 文 化 批 判 論 壇 第 100 場 : 狂 犬 病 動 物 權 與 環 境 倫 理 以 此 次 狂 犬 病 的 防 疫 措 施 而 言, 王 教 授 指 出 法 律 確 實 賦 予 行 政 主 管 機 關 在 處 理 個 案 時, 對 某 些 動 物 進 行 管 制 上 與 裁 罰 措 施 之 法 律 依 據 但 她 也 明 確 指 出, 本 次 相 關 行 政 單 位 在 實 施 狂 犬 病 防 疫 措 施 時, 並 沒 有 釐 清 其 真 正 的 法 律 依 據, 也 沒 有 說 明 其 權 限 考 量 為 何 如 果 回 歸 法 律 面, 王 教 授 認 為 我 們 應 先 清 楚 了 解 動 物 傳 染 病 防 治 條 例 裡 對 防 治 防 疫, 以 及 檢 疫 的 差 別 區 分 防 治 乃 在 動 物 傳 染 病 還 沒 發 生 時, 先 行 採 取 的 預 防 手 段 ; 防 疫 則 是 針 對 確 定 已 遭 受 感 染 帶 有 傳 染 病 原, 或 已 被 感 染 尚 未 發 病 的 動 物 進 行 的 介 入 手 段 ; 而 檢 疫 則 是 針 對 動 物 出 入 口 所 做 的 管 理 王 教 授 指 出 此 次 行 政 主 管 機 關 對 狂 犬 病 祭 出 的 各 項 措 施, 混 淆 了 防 治 和 防 疫 的 不 同 層 級, 在 還 搞 不 清 該 對 特 定 動 物 進 行 一 般 性 預 防, 還 是 實 施 干 預 程 度 較 強 的 個 別 性 防 疫 時, 就 一 律 以 防 治 之 名 行 防 疫 之 實 比 方 在 犬 貓 還 未 被 證 實 有 傳 染 之 餘 時, 為 何 在 防 治 階 段, 就 採 取 強 烈 介 入 的 防 疫 措 施? 主 管 機 關 未 盡 說 明 之 責, 只 強 調 於 法 有 防 治 的 權 限, 結 果 導 致 政 策 混 亂, 引 起 各 界 不 同 的 意 見 評 價 針 對 近 日 沸 騰 的 動 物 實 驗 議 題, 王 教 授 也 認 為 應 回 到 動 物 保 護 法 立 法 的 精 神 她 說 明 現 行 法 規 雖 然 授 權 主 管 機 關 可 以 對 動 物 進 行 實 驗, 但 並 沒 有 明 確 規 範 的 細 則 不 過, 就 其 立 法 精 神 而 言, 仍 有 三 個 基 本 的 原 則 應 遵 循 : (1) 儘 量 避 免 使 用 活 體 動 物 ;(2) 有 使 用 必 要 時, 要 用 最 少 的 數 目 ;(3) 對 動 物 產 生 最 少 的 痛 苦 和 傷 害 感 覺 進 行 王 教 授 認 為 主 管 機 關 不 能 在 尚 未 明 確 說 明 為 何 要 使 用 活 體 動 物 進 行 科 學 研 究 之 前, 就 自 行 決 定 於 法 有 據 而 進 行 實 驗 王 教 授 的 說 明, 讓 我 們 重 新 回 到 法 律 的 層 面, 一 方 面 思 考 此 次 狂 犬 病 防 治 過 程 中 雖 於 法 有 據, 卻 與 法 不 符 的 模 糊 地 帶, 為 提 供 批 判 政 府 防 治 措 施 提 供 了 有 力 的 著 力 點 另 一 方 面, 在 王 教 授 對 於 法 律 立 法 精 神 的 進 一 步 闡 明 裡, 我 們 或 許 也 能 重 新 尋 找 並 思 考 如 何 為 動 物 發 聲, 才 能 保 障 牠 們 應 有 的 權 益 現 場 互 動 討 論 提 問 人 一 ( 郭 秀 鈴 ): 為 何 在 環 境 保 護 法 的 法 律 三 角 架 構 圖 裡, 位 於 中 間 核 心 位 置 的 是 科 學 運 用? 我 們 知 道 在 人 類 歷 史 上 的 各 個 不 同 時 代, 作 為 核 心 思 考 的 標 的 都 不 同, 中 世 紀 的 西 方 是 宗 教 前 現 代 可 能 是 王 權, 那 麼 今 天 會 是 什 麼? 為 何 不 是 文 明 或 風 土 民 情? 王 韻 茹 : 抱 歉, 那 個 說 明 圖 只 是 一 個 方 便 說 明 的 圖 示, 或 許 有 些 誤 導 我 是 依 照 整 個 法 條 的 順 序 排 列 下 來 的 這 整 個 法 條 有 一 般 性 保 護 寵 物 管 理 科 學 運 用, 最 後 是 行 政 監 督 的 部 份, 所 以 動 物 保 護 的 各 項 細 節 都 在 一 般 性 保 護 原 則 裡 面 我 們 的 法 律 中 同 時 存 在 著 各 種 價 值 ( 如 科 學 道 德 倫 理 等 ), 當 任 何 一 個 價 值 與 另 一 價 值 衝 突 時, 要 處 理 的 方 法 不 是 擇 一, 而 是 如 何 兼 顧

64 63 提問人二 聽眾 在我們整個法條的制定上憲法是保障環境生態的 那麼動保 團體是否有哪些途徑可以為這些無法為自己發聲的動物要求 牠們的權益 王 有可能 不過可能要與環境保育結合 例如 在 水污染防治法 下 水 源地開發和污染行為會危害到動物 那麼 我們可以用水源地環境保育的 角度來要求執行 吳明益 這裡我可以補充一下 台灣已經有了第一個實例 就是白海豚協會控告 彰化縣政府 當時是為了對抗國光石化 提問人三 聽眾 政府對於動物保育的源頭該處理的工作 一直都沒有什麼作 為 現在剛好碰到狂犬病爆發 我想知道 有什麼法令可以 要求政府做些實質的規範 例如現在發生的狂犬病 當人們 帶寵物去打疫苗時 他們不願意幫他們的狗做狗口登記 政 府只是鼓勵 而不是強制 有沒有法律機制可以讓政府做這 些事情 另外 關於 預防 防疫 檢疫 這三個步驟是否 可以漸次性的進行 而不是跳躍式地選擇性執行 王 這三個步驟 其實在實務經驗上 針對不同案例 或不同的動物群 應該有 不同的處理方法 需要 預防 防疫 檢疫 的狀態有可能是同時存在的 但對於不同的動物群該執行的是不同的步驟 至於對於特定措施的執行 政 府的確必須謹慎正確地辨識與評量 才能決定如何執行 而不是一概而論 後續活動 人與動物 環境的議題需要長時間的關注與討論 本次的文化研究論壇只是 拋磚引玉之舉 九月中旬起至十一月底止 將會有一系列以 環境倫理與生命教 育 為主題的全台巡迴講座 講師陣容網羅學者 作家 攝影師 等等 從不同 的角度關懷相關的議題 活動詳情請洽各地合辦單位 或洽活動官網 goo.gl/vkydb8 編輯 郭秀鈴 國立中正大學歷史系助理教授 黃宗儀 國立台灣大學地理 系副教授 報導 陳宥廷 國立臺灣大學外文所博士候選人 63

65 文化研究雙月報 141 Nov 以貌取人 Good Housekeeping 封面中女性持家者的日常生活和寓意 /羅宜柔 文化評論/ 以貌取人 Good Housekeeping 封面中女性持家者的日常生活和寓意 羅宜柔 早在 1792 年美國境內即有第一本女性雜誌 The Lady's Magazine 的發行 當時 由於缺乏廣告贊助(早期雜誌並無廣告) 加上交通的不利寄送 因此初期也只有 所謂高階家庭方有購買雜誌的能力 時至十九世紀末 大量印刷不再是問題 郵 寄方法亦不如前世紀的麻煩 同時隨著工業革命的到來 許多家庭用具問世得以 解決諸多女性家務問題 也因此女性的空閒時間增加 便有時間購買雜誌於閒暇 時閱讀 但如同 Keller 所言 女性雜誌一向被視為是道德指引與傳統的指標 (577) 於昔日女權不張時 女性雜誌除了提供服飾相關資料(含做法) 也同時提 供婦女如何相夫教子之道(例如提供醫藥常識與食譜等) 很少涉及社會問題 更 遑論政治議題 誠如 Waller-Zuckerman 的描述 多數女性讀者之所以購買並閱讀 雜誌 還是想要尋求家的感覺 尤其是尋求一種 親切感 信任感與安全感 (70) 因此女性雜誌多半呈現溫馨 且以私領域 即家庭為其主要出版訴求 然而 自從 1893 年科羅拉多州創先通過女性擁有投票權後 接著的新世紀 二十世紀一開啟 全美各州便汲汲於女性投票權的通過 華盛頓州於 1910 年接 棒 接著是 1911 年的加州 1912 年的奧勒岡 堪薩斯與亞利桑那州 1913 年的 阿拉斯加與伊利諾州 1914 年的蒙大拿和內華達州 1917 年紐約州 和 1918 年 的密西根 南達卡塔與奧克拉荷馬州等 短短十年內 竟有十四州通過女性擁有 投票權 若說 1910 到 1920 年間可算女性主權與地位的大躍進當不為過 面對女 性自主權的浪潮 女性雜誌是否仍一昧自錮於傳統 又或有所適應與或更正 即 為本論文主要研究議題 雖然英諺有云 不可就書本封面論定其內容 (Never judge a book by its cover 即 勿以貌取人) 然不可否認的 書報攤上首映讀者 眼簾的還是雜誌封面 亦即 雜誌封面被賦予給予讀者最佳第一印象的重任 因 此 雜誌封面的選定除了與總編輯 該雜誌宗旨相關 但倘若雜誌無法與時俱進 配合時代潮流與讀者口味 則該雜誌將面臨停刊的可能 有鑑於封面的重要性 文藻外語大學英文系副教授

66 65 本 文 遂 透 過 十 九 世 紀 即 已 發 行 迄 今 的 女 性 雜 誌 之 一 Good Housekeeping 從 1901 到 1920 年 共 二 十 年 的 封 面 為 討 論 文 本, 希 冀 藉 此 探 討 封 面 圖 像 式 文 本 與 當 時 女 性 地 位 更 迭 之 間 的 可 能 鏈 結 至 於 女 性 地 位 部 分, 鑒 於 Good Housekeeping 雜 誌 標 題 即 為 優 秀 持 家 之 意, 因 此 本 研 究 將 以 Good Housekeeping 雜 誌 封 面 所 洩 漏 出 的 所 謂 優 秀 持 家 之 意 涵 為 主 要 研 究 對 象, 進 而 深 究 持 家 者 的 日 常 活 動 與 其 中 可 能 寓 意 線 上 字 典 Oxford Dictionary 從 兩 方 面 定 義 所 謂 持 家 (housekeeping) 從 家 庭 生 活 來 看, 持 家 即 是 處 理 家 務, 另 一 方 面, 一 般 公 民 營 公 司 或 組 織 內 部 設 法 促 進 生 產 者, 於 英 文 中 也 可 適 用 持 家 一 字 根 據 上 述 單 定 義 也 帶 出 一 問 題, 即, 家 務 的 內 容 該 包 括 些 甚 麼 顯 然, 對 多 數 人 而 言, 家 務 自 然 包 括 洗 衣 煮 飯 和 帶 小 孩, 也 因 此, 如 前 述, 一 般 女 性 雜 誌 多 半 出 版 醫 學, 尤 其 是 家 庭 醫 學 或 食 譜 等 為 主 軸 以 另 一 本 同 樣 將 持 家 一 詞 納 入 雜 誌 標 題 的 Modern Priscilla 為 例, 1 針 黹 活 2 顯 然 是 該 雜 誌 認 為 持 家 最 重 要 的 工 作 內 容 之 一 從 1912 到 1920 年 之 間 研 究 者 可 蒐 集 到 的 34 本 封 面 中, 針 黹 活 ( 例 如 縫 衣 刺 繡 買 布 或 編 織 毛 線 等 ) 相 關 的 封 面 便 出 現 12 次 (1912 年 2 和 7 月 期,1913 年 的 2, 5, 6, 7, 9, 11 和 12 月 期,1914 年 的 10 月 期,1916 的 5 月 期, 以 及 1917 的 4 月 期 ), 對 比 同 一 時 間,Good Housekeeping ( ) 則 只 出 現 過 兩 次 與 編 織 毛 線 相 關 的 封 面 (1918 年 2 月 與 1919 年 2 月 ), 兩 者 差 距 懸 殊, 可 見 Good Housekeeping 對 於 所 謂 持 家 與 家 務 內 容 當 有 不 同 的 見 解 由 於 台 灣 讀 者 對 於 該 雜 誌 或 不 熟 悉, 下 文 將 先 簡 述 此 雜 誌, 再 提 供 研 究 者 現 有 雜 誌 封 面 列 表, 與 研 究 者 的 圖 像 文 本 的 探 討 歷 久 彌 新 的 持 家 雜 誌 Good Housekeeping 如 前 言, 十 九 世 紀 末 可 算 是 美 國 雜 誌 狂 潮 期, 透 過 圖 一, 根 據 Waller-Zuckerman 的 調 查 可 發 現 1865 年 全 美 也 不 過 才 七 百 本 雜 誌,1885 年 已 經 高 達 3300 本 各 類 雜 誌, 再 過 五 年, 又 多 出 1100 本 雜 誌 的 發 行, 足 見 十 九 世 紀 末 雜 誌 如 雨 後 春 筍 般 不 斷 湧 現 圖 一 年 美 國 雜 誌 發 行 種 類 ( 整 理 自 Waller-Zuckerman 的 論 文,720) 65

67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以 貌 取 人?!:Good Housekeeping 封 面 中 女 性 持 家 者 的 日 常 生 活 和 寓 意, / 羅 宜 柔 3 於 眾 多 雜 誌 中, 有 六 本 女 性 雜 誌 因 為 深 具 影 響 力 竟 有 六 巨 頭 (Big Six) 之 稱 謂, 可 見 當 時 女 性 雜 誌 的 影 響 力 不 容 小 歔 至 於 此 六 巨 頭 則 分 別 是 Delineator ( ), Woman's Home Companion ( ), Pictorial Review ( ), 加 上 至 今 均 仍 在 發 行 的 Ladies' Home Journal (1883- 迄 今 ),McCall's (1873- 迄 今 ), 以 及 本 文 所 欲 討 論 的 Good Housekeeping (1885- 迄 今 ) 4 Good Housekeeping 於 1885 年 由 Clark Bryan 於 麻 塞 諸 塞 州 發 行 首 期,Bryan 於 1898 自 殺 後, 由 Phelps 出 版 公 司 接 手, 接 著 則 於 1911 年 由 Hearst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接 手, 將 總 公 司 搬 至 紐 約 持 續 經 營 至 今 Good Housekeeping 於 草 創 之 時 即 十 分 重 視 食 物 的 取 用, 因 此 該 雜 誌 於 二 十 世 紀 一 開 始 即 協 助 1906 年 的 純 淨 食 物 與 藥 品 法 案 (Pure Food and Drug Act) 的 設 定 此 外,1901 年 該 雜 誌 自 行 創 立 研 究 機 構 以 便 研 究 有 利 家 務 使 用 的 器 具 1902 年 該 雜 誌 遂 宣 布 通 過 該 機 構 檢 測 的 物 品 即 可 於 雜 誌 刊 登 廣 告 1912 年 美 國 農 務 局 卸 任 局 長 Harvey Willey 加 入 雜 誌 社 後 更 確 立 此 走 向, 雜 誌 除 免 費 提 供 檢 測 之 外, 通 過 檢 測 的 產 品, 均 可 列 入 所 謂 優 良 品 名 單, 並 刊 登 於 雜 誌 中, 此 一 作 法 同 時 大 量 提 升 其 銷 售 量 1911 粗 估 約 有 三 十 萬 購 買 人 數, 到 了 1920 之 後, 甚 至 還 被 選 為 全 美 第 三 推 薦 的 女 性 雜 誌 (Chuppa-Cornell 455) 此 外, 該 雜 誌 一 向 提 倡 天 然 食 物, 因 此 對 食 品 把 關 至 為 嚴 格, 早 在 1952 年 即 已 嚴 禁 香 煙 廣 告, 即 便 到 二 十 一 世 紀 的 現 代, 此 舉 亦 是 先 進 透 過 前 述 幾 項 相 關 事 件 可 看 出 Good Housekeeping 對 於 擔 負 社 會 責 任 之 自 我 期 許 與 一 般 女 性 雜 誌 不 同 簡 言 之, 相 較 之 下, 一 般 女 性 雜 誌 多 柔 性 訴 求, 以 情 感 的 訴 諸 表 達 其 關 切 議 題,Good Housekeeping 作 風 往 往 強 勢 且 果 斷 面 對 二 十 世 紀 初, 女 性 自 主 意 識 的 抬 頭, 此 雜 誌 當 然 有 所 表 態, 也 因 此 研 究 者 選 定 Good Housekeeping 為 主 要 文 本, 透 過 其 雜 誌 封 面, 希 冀 挖 掘 Good Housekeeping 於 此 圖 像 文 本 中 的 可 能 暗 藏 的 寓 意 持 家 者 的 日 常 活 動 與 其 中 意 涵 於 進 一 步 探 討 前, 以 下 先 定 義 持 家, 尤 其 是 持 家 的 工 作 範 圍 與 內 容 以 方 面 後 續 的 解 讀 大 致 而 言, 持 家 即 等 同 家 務 整 理, 到 了 現 代, 由 於 諸 多 家 庭 可 能 夫 妻 均 出 外 工 作 ( 即 雙 薪 家 庭 ), 因 此 甚 至 出 現 所 謂 持 家 或 居 家 維 護 的 工 作, 其 中 護 理 照 顧 小 孩 與 長 者 是 為 此 類 工 作 的 主 要 內 容 然 而 二 十 世 紀 初, 此 類 居 家 工 作 多 半 還 是 歸 類 於 家 庭 主 婦 的 家 事 責 任 簡 言 之, 持 家 即 包 含 了 家 事 (house work) 與 家 務 (house chore) 的 整 理 和 處 理 至 於 家 務 的 細 項 分 列, 當 代 作 家 Angelo 即 曾 於 其 詩 中 談 到 家 務 內 容 為 照 顧 小 孩 (line 1-6, 10-13) 購 買 與 烹 煮 食 物 (line 4, 5, 7) 清 掃 (line 3, 12) 燙 衣 服 (line 9) 但 事 實 上 所 謂 家 務 除 涵 蓋 家 中 事 務 之 外, 家 門 外 也 同 樣 需 要 維 護, 尤 其 美 國 居 家 多 半 有 庭 院 甚 至 花 園, 此 類 簡 易 的 照 料 工 作 也 是 居 家 家 務 之 一 Adeyonu 將 家 務 分 成 三 大 項 : 準 備 食 物 照 顧 家 人 ( 孩 子 與 老 人 為 主 ) 與 居 家 維 護 (Adeyonu 274) 食 物 準 備 包 含 食 用 後 的 碗 盤 清 理, 居 家 維 護 包 括 屋 內 的 清 掃 與 整 理, 連 圍 牆 修 理 也 是 家 務 之 一 Adeyonu 主 要 研 究 奈 及 利 亞 農 家 主 婦 的 居 家 工 作, 但 如 此 的 分 類 倒 也 合 乎 二 十 世 紀 初 美 國 正 從 農 務 轉 型, 尚 未 完 全 都 市 化 的 社 會 現 況 Qi 和 Dong 則 研 究 當 代 雙 薪 家 庭 夫 婦 的 家 務 內 容 與 分 擔,Qi 和 Dong 因 此 列 出 十 項 家 務 工 作, 分 別 是 煮 飯 整 理 洗 衣 / 縫 紉 購 物 照 顧 寵 物 或 植 物 修 理 居 家 管 理 照 顧 小 孩 與 長 者 與 志 工 (Qi and Dong 28) 志 工 也 列 為 家 務 應 當 是 因 為 現 代 有 導 護 媽 媽 等 志 工 服 務, 多 半 家 中 有 小 孩 者 總 必 參 與 學 校 事 務, 也 因 此 可 看 出 Qi 和 Dong 研 究 的 對 象 顯 然 是 二 十 一 世 紀 的 當 代

68 67 二 十 一 世 紀 的 現 代 雙 薪 家 庭 佔 絕 大 多 數, 夫 妻 倆 同 時 出 外 工 作, 女 性 持 家 人 ( 妻 子 ) 多 半 已 無 法 同 時 工 作 並 持 家, 也 因 而 衍 生 出 專 門 負 責 居 家 家 務 的 公 司, 其 中, 英 國 aupairfriend 還 將 此 類 家 務 分 成 適 合 與 不 適 合 兩 大 類 所 謂 合 宜 的 家 務 包 含 洗 碗 為 小 孩 準 備 簡 單 餐 點 保 持 廚 房 的 整 潔 洗 衣 燙 衣 整 理 衣 服 吸 除 塵 整 理 孩 子 床 鋪 打 掃 孩 子 的 廁 所 列 出 購 物 單 ( 但 不 含 購 物 ) 照 顧 寵 物 倒 垃 圾 而 所 謂 不 適 宜 的 工 作 則 顯 然 是 比 較 粗 重 或 可 能 需 要 專 門 技 能 的 工 作, 包 括 整 理 庭 院 擦 窗 戶 ( 因 為 現 代 人 多 半 居 於 高 樓, 此 工 作 自 然 不 輕 鬆 ) 詳 細 清 理 烤 爐 ( 而 不 是 簡 單 擦 拭 而 已, 可 能 需 要 機 械 背 景 ) 清 掃 地 毯 洗 車 每 周 購 物 ( 分 量 相 當 多, 故 被 列 為 負 擔 較 重 的 家 務 ) 訓 練 寵 物 幫 未 受 過 訓 練 的 寵 物 清 洗 整 理 父 母 鋪 床 為 父 母 燙 衣 打 掃 父 母 的 廁 所 為 金 銀 器 打 拋 亮 光 以 及 為 全 家 備 餐 Aupairfriend 乃 是 基 於 商 務 考 量 而 列 出 以 上 工 作 內 容, 因 此, 服 務 對 象 是 小 孩 或 是 成 人 自 然 負 擔 有 所 不 同, 但 其 分 列 大 抵 和 前 述 幾 位 的 表 單 相 似 此 次 研 究 文 本 Good Housekeeping 是 為 月 刊 型 雜 誌, 從 1901 到 1920 年 為 止 共 應 出 刊 240 期, 雖 年 代 久 遠, 研 究 者 仍 可 蒐 集 到 139 期 ( 詳 見 附 錄 ), 其 中 分 類 相 當 繁 瑣 但 根 據 前 述 討 論, 可 發 現 持 家 家 務 範 圍 除 了 家 中, 尚 且 包 括 家 外 庭 院, 此 外, 由 於 需 要 出 門 購 物, 因 而 持 家 者 也 可 能 步 出 家 門 外 幾 里 路, 因 此, 此 次 封 面 以 所 呈 現 持 家 者 的 所 在 地 為 分 類 後 再 詳 述 總 之, 分 類 整 理 如 表 一 表 一 : 地 點 總 整 理 空 間 封 面 數 量 / 期 百 分 比 ( 四 捨 五 入 ) 室 內 48 35% 庭 院 18 12% 其 他 : 戶 外 地 方 48 35% 其 他 : 無 法 辨 識 之 25 18% 地 方 總 計 % 一 就 室 內 持 家 的 呈 現 而 言 : 除 去 25 期 無 法 辨 識 地 點 的 部 分 ( 部 分 是 因 為 該 期 封 面 僅 採 用 抽 象 圖 形, 部 分 則 因 為 封 面 無 法 辨 識 場 景 當 為 室 內 或 室 外 ), 可 辨 識 地 點 的 114 期 封 面 中,48 期 呈 現 室 內 狀 況,18 期 在 室 外 ( 有 躺 椅 ) 或 庭 院 處,48 期 則 為 戶 外 場 景 若 以 室 內 與 室 外 庭 院 均 為 家 庭 範 圍 來 看,Good Housekeeping 所 刊 登 的 封 面 中 接 近 一 半 (47%) 仍 局 限 於 自 家 範 圍 戶 外 相 關 的 48 期 封 面 中, 共 20 期 刊 登 於 年 之 間,22 期 發 表 於 之 間, 比 例 相 差 不 大 ( 研 究 文 本 139 期 封 面 中 有 63 期 為 年 出 刊, 剩 餘 66 其 於 年 出 刊, 比 例 也 相 近 ) 就 室 內 相 關 的 48 期 封 面 而 言, 其 中 2 期 (4%) 與 廚 房 有 關,5 期 (10%) 在 臥 室,42 期 (86%) 在 客 廳 ( 見 表 二 ) 67

69 文 化 研 究 雙 月 報 141/Nov 以 貌 取 人?!:Good Housekeeping 封 面 中 女 性 持 家 者 的 日 常 生 活 和 寓 意, / 羅 宜 柔 表 二 : 室 內 地 點 整 理 室 內 封 面 數 百 分 比 ( 四 備 註 空 間 量 / 期 捨 五 入 ) 廚 房 2 4% 均 與 聖 誕 團 聚 相 關 臥 室 5 10% 三 期 封 面 與 持 家 家 務 有 關 客 廳 42 86% 閱 讀 以 及 擔 心 購 物 是 此 部 分 最 常 見 的 場 景 呈 現 與 廚 房 相 關 的 封 面 中, 兩 期 (01-12, 02-12) 5 均 與 全 家 團 聚 的 聖 誕 大 餐 相 關 與 臥 室 相 關 的 封 面,05-12 刊 登 一 位 小 女 孩 自 己 在 床 鋪 上 玩 家 家 酒,10-03 期 則 是 畫 中 人 剛 起 床 伸 懶 腰 場 景, 背 面 有 個 大 鐘 顯 示 當 時 為 9:00 整,12-07 期 是 持 家 婦 6 女 鋪 床,12-11 則 出 現 持 家 人 整 理 許 多 小 嬰 兒 衣 服 的 場 景,16-11 可 看 到 母 親 將 小 孩 抱 到 嬰 兒 床 睡 覺 鋪 床 整 理 衣 服 與 哄 嬰 兒 睡 覺 應 可 列 為 持 家 家 務 內 容, 但 也 僅 雖 佔 六 成, 仍 不 夠 顯 著 至 於 客 廳 場 景 的 部 分, 其 中 竟 有 7 期 (15%) 顯 示 持 家 者 正 在 閱 讀 (03-01, 11-11, 13-03, 15-02, 15-03, 15-10, 20-02), 其 他 完 全 不 見 與 客 廳 清 理 相 關 的 封 面, 此 現 象 於 前 述 Modern Priscilla 的 狀 況 確 實 是 天 差 地 遠 Good Housekeeping 中 的 似 乎 認 為 最 讓 女 性 持 家 者 困 擾 的 就 是 與 挑 選 有 關 的 工 作 48 期 中 有 5 期 (10%) 顯 示 女 性 正 煩 惱 於 某 一 抉 擇 :06-12 和 均 因 為 聖 誕 假 期 將 至, 持 家 人 看 著 眼 前 一 堆 禮 物, 不 知 如 何 整 理 與 送 出,07-04 則 是 持 家 人 選 擇 想 外 出 的 帽 子,17-04 則 見 持 家 者 苦 惱 於 外 出 天 氣 不 知 該 攜 帶 洋 傘 或 雨 傘 五 期 之 中 出 現 兩 期 煩 惱 於 聖 誕 禮 物 的 挑 選, 似 乎 這 性 持 家 者 並 未 樂 見 於 聖 誕 節 的 來 臨, 這 點 也 可 從 Good Housekeeping 每 年 聖 誕 封 面 的 轉 變 看 出 端 倪 此 次 共 蒐 集 到 十 三 期 聖 誕 封 面, 除 前 述 06-12, 看 到 持 家 者 不 知 如 何 選 用 禮 物 之 外, 此 外 則 看 見 母 親 帶 著 小 女 生 於 某 店 前 快 步 走 過, 顯 然 也 是 為 購 買 禮 物 而 忙 碌 ;05-12 是 小 孩 拆 禮 物 後 在 床 上 玩 玩 具 的 歡 樂 場 景 ;08-12 則 為 聖 誕 樹 前, 父 親 高 高 抱 起 女 嬰 與 母 親 一 起 快 樂 地 注 視 著 小 女 嬰 ;09-12 則 僅 見 樸 素 的 花 圈 ;10-12 期 出 現 巨 大 燭 台 點 燃 著 蠟 燭, 其 他 並 無 任 何 家 人 ;11-12 則 有 小 孩 很 開 心 地 站 在 小 聖 誕 樹 旁 ;14-12 母 親 和 小 男 孩 一 起 看 著 書 籍, 右 下 和 左 下 出 現 狗 與 馬 車 的 圖 像 ( 可 能 是 將 送 給 小 男 孩 的 玩 具 );15-12 期 看 到 一 位 女 士 於 玩 具 店 選 禮 物 ; 以 及 期 出 現 開 心 的 女 包 裝 員 對 照 之 下,01-12 期 看 到 一 位 黑 女 士 高 興 端 著 聖 誕 大 餐,02-12 也 同 樣 有 位 女 士 驕 傲 地 端 出 聖 誕 大 餐, 期 間 轉 變 至 為 明 顯 -- 不 僅 享 用 聖 誕 大 餐 的 場 景 已 不 復 見, 甚 至 1903 年 後, 僅 1908 年 還 可 見 家 人 團 聚 的 封 面, 其 他 團 聚 景 象 不 復 見, 而 且 玩 具 ( 禮 物 ) 或 購 買 玩 具 ( 或 禮 物 ) 已 成 為 聖 誕 節 的 重 要 焦 點 目 前 看 來, 就 室 內 部 分 看 來,Good Housekeeping 的 封 面 並 未 著 重 傳 統 對 於 持 家 人 所 當 負 起 的 室 內 工 作 ( 如 煮 飯 洗 衣 與 打 掃 等 ), 反 而 該 雜 誌 特 重 持 家 婦 女 的 心 靈 狀 況, 也 因 此 48 期 有 7 期 可 見 持 家 者 專 心 閱 讀 著, 這 7 期 中 竟 有 六 期 乃 刊 於 1910 年 之 後, 此 年 代 的 差 異, 似 已 暗 示 時 代 已 隱 然 變 遷 中 二 就 室 外 庭 院 部 分 而 言 : 以 此 理 念 看 來, 庭 院 相 關 的 18 期 封 面 多 數 與 整 理 花 園 無 關 當 不 意 外 : 僅 有 可 看 出 持 家 者 正 澆 水, 另 有 和 共 6 期 (33%) 可 看 出 與 庭 院 工 作 相 關 ( 但 其 中 和 則 是 小 孩 而 非 成 年 持 家 者 於 庭 院 中

70 69 工作) 其他 12 期有 7 期(39%)則是持家者 或少女或小孩於庭園中採花 實無 法算入工作項目 此外 又再度出現閱讀相關的封面 與室內封面相比 雖 然持家人同樣並未花太多時間於持家家務 但庭院工作的封面出現次數已經相當 頻繁(33%) 此現象或許是因為庭院花草整理雖然也是工作 但整理的同時也可 舒緩身心 同時也有益身心 三 就戶外部分的呈現而言 至於戶外場景部分 共有七期( 佔 15%)與船相關 和 出現持家人搭乘大型輪 船可能準備或正旅遊中 另外則有持家者或小女孩自行划船 或者可看出是在海 邊或海灘活動 其餘封面 兩期(13-01, 13-09)可看出封面中的女性正打網球 兩 期(04-02, 07-05)則看出在戶外喝飲料 另外有三期( 和 19-03)則與溜 冰或滑雪相關 易言之 這些持家婦女出外其實多與購物 甚至家務無關 反而 常見出外散心甚至遠行 由於二十世紀初家境寬綽者多半認為搭巴士或者火車等 陸上交通工具相當疲累 因此這些家庭出外旅行往往選擇船隻為主(Mays 403) 如此也就說明了搭船封面較多的原因 除了出外旅行 運動也同樣受到重視 之間 Good Housekeeping 似乎較偏重雪上活動(三期中有兩期發行於 1910 年之前) 1910 之後則很明顯的特別重視網球(兩期均發刊於 1910 年之後) 其原因尚待查明 但網球一向被視為菁英運動(對比羽毛球 網球需要較寬廣與 特定場地) 再配合前述搭船出遊的說明 不難看出 Good Housekeeping 的主要讀 者群當來自較經濟較為闊綽的家庭 此外 以 07-06(圖二)為例 該封面出現手 拿划槳的陽光女孩 可說完全脫離一般持家家庭主婦的形象 演變至 1910 之後 例如 期以落日為背景 自行開車似乎正要返回家中的女性之封面(圖三) 可看出這些持家者自我掌控(掌控方向盤可為象徵) 不再受囿家事的新形象 因 此 1910 年之後更可見職業婦女的相關封面 例如 期完全專業廚師打扮的 女性 則是拿者小鐵鎚於拍賣店拍賣的女性 期則看到快樂的女包 裝員 圖二 圖三 圖片來源 69

71 文化研究雙月報 141 Nov 以貌取人 Good Housekeeping 封面中女性持家者的日常生活和寓意 /羅宜柔 四 整體空間呈現 就空間部分而言 整體看來 Good Housekeeping 雖以優秀持家之道為標題 但其與家務相關的封面並不多見 倘若持家婦女是在屋內 則往往該持家人專注 於書中 或者偶爾為了選禮物有些煩惱 與 Modern Priscella 勤於針黹活的持家 意象大相逕庭 1901 到 1920 期間 Good Housekeeping 的封面完全見不到持家者 縫衣 洗衣或編織毛衣的場景 但若封面以小孩為主時 反而會出現小女孩編織 毛衣(19-02)的景況 出現小女生作弄貓咪 將有色顏料倒於貓咪身上 但 此時桌上除顏料外 旁邊還擺放了多團毛線(圖四) 此類將小女生與毛線產物並 置的封面呈現可看出 Good Housekeeping 似乎在提倡新持家人概念的同時 對於 未來小持家者的培育仍是傳統取向 此外 Good Housekeeping 特別重視居持家者 的休閒活動 儘管 Waller-Zuckerman 研究發現二十世紀初許多持家用具的發明減 輕工作負擔 雜誌也成為家庭主婦休閒時閱讀的讀物之一 因此除了提供家事 相 關 資 訊 外 同 時 也 供 更 多 戶 外 可 能 休 閒 活 動 (749) 然 而 透 過 Good Housekeeping 似乎偏好網球以及搭船旅行 則可看出 Good Housekeeping 當是以 所謂菁英家庭為主要讀者群 然而 饒富趣味的是 對於此類無須擔憂家計的持 家者而言 生活優渥未必可與快樂畫上等號 Good Housekeeping 刊登的女性未 必面帶微笑 甚至 Good Housekeeping 亦曾刊登不少持家女性心情鬱悶的封面如 和 以 12-04(圖五)與 13-06(圖 六)為例 圖五似乎選自小說封面 顯見女主人十分不開心 圖六可能更是奇特 --該女性顯然是搭船度假中 但仍是閉眼且心事重重 更令人費解的當是以上不 開心女性為何被當成雜誌封面?亦即 於報攤上一眼望去即可立見的圖案 Good Housekeeping 竟將之納為首頁 除證此雜誌果然與眾不同外 更可看出 Good Housekeeping 一方面透過此類不開心女性形象表達諸多女性議題尚無法解決 另 一方面 Good Housekeeping 也表達對於女性事務與困擾的關切 圖四 圖五 圖六 圖片來源 五 就家人部分的呈現 至於家人的部分 如前言 持家者本當照料家人包含老人與小孩 但 Good

72 71 Housekeeping 很 明 顯 地 忽 略 長 者 的 存 在 此 次 研 究 的 139 期 封 面 僅 有 與 出 現 年 長 者 此 這 兩 期 封 面 共 同 特 色 即 是 均 以 黑 白 為 主 調, 線 條 般 的 畫 法 呈 現 ( 見 圖 七 和 圖 八 ),05-11 兩 位 長 者 中 的 老 婦 人 甚 至 出 現 詭 譎 笑 容, 令 人 不 寒 而 慄,08-09 的 女 兒 也 同 樣 帶 著 奇 特 微 笑 這 兩 期 與 長 者 相 關 的 封 面 均 出 現 於 之 間, 亦 即 20 年 代 的 封 面 不 復 見 以 長 者 為 主 調 的 呈 現, 該 雜 誌 對 於 長 者 的 忽 略 由 此 可 見, 或 許 這 也 同 時 見 證 核 心 家 庭 已 成 為 美 國 家 庭 主 要 結 構, 年 長 者 不 再 與 下 一 代 同 住, 甚 至 遷 至 養 老 院, 以 致 持 家 家 務 相 關 封 面 慢 慢 遺 忘 年 長 者 的 存 在 圖 七 圖 八 圖 片 來 源 : 前 述 Good Housekeeping 雖 不 重 視 年 長 者, 但 對 於 孩 童 則 十 分 關 照 從 1918 年 1 月 到 1920 年 12 月, 研 究 者 共 搜 尋 到 18 期 封 面, 除 了 1919 年 9 月 出 現 母 親 與 兩 個 小 孩 ( 一 男 一 女 ) 於 戶 外 閱 讀, 其 他 17 期 均 以 小 孩 為 單 一 且 唯 一 主 角, 持 家 婦 女 反 而 自 封 面 中 消 失 此 現 象 極 可 能 與 1921 年 通 過 的 婦 嬰 法 案 (Maternity and Infancy Act) 有 關 有 鑑 於 二 十 世 紀 初 醫 療 尚 未 健 全, 分 娩 時 候 很 容 易 導 致 母 體 ( 甚 或 小 孩 也 同 時 ) 死 亡, 且 就 算 孩 子 出 生 後, 一 年 內 早 夭 機 率 亦 相 當 高, 因 此 此 法 案 的 設 定 主 要 維 護 幼 兒 與 母 親 的 健 康 並 給 予 補 助 當 時 諸 多 女 性 雜 誌 均 十 分 看 重 此 法 案, 紛 紛 透 過 自 家 媒 體 籲 請 政 府 趕 快 通 過 該 法 Pierce 因 此 針 對 兩 種 女 性 雜 誌 :Women s Journal 與 Good Housekeeping 研 究 此 兩 大 雜 誌 如 何 透 過 自 家 媒 體 表 達 自 己 立 場 Pierce 發 現 Good Housekeeping 即 是 透 過 拓 展 女 性 空 間 與 領 域, 進 一 步 主 張 女 性 除 為 人 母 外, 更 是 國 家 人 民 的 一 員, 當 受 國 家 法 律 的 保 護, 也 因 此 將 女 性 議 題 從 廚 房 屋 內 的 私 領 域 延 展 到 國 家 政 治 的 公 領 域 Good Housekeeping 如 此 的 做 法 顯 見 該 雜 誌 主 要 編 輯 與 成 員 認 為 唯 有 透 過 女 性 議 題 政 治 化, 方 能 取 得 平 常 很 少 參 與 政 治 相 關 議 題 的 女 性 的 加 入 (74) Pierce 最 後 結 語 ; Good Housekeeping 的 眾 多 作 家 透 過 文 筆 表 達 其 憤 怒 [ 政 府 遲 未 通 過 該 法, 代 表 對 母 嬰 的 不 重 視 ] 該 雜 誌 遂 明 示 且 更 積 極 於 捍 衛 與 表 達 其 自 身 立 場 (74); 因 此,Pierce 認 為 Good Housekeeping 絕 非 單 純 的 居 家 (domestic) 型 雜 誌 (90); 相 較 之 下 Pierce 認 為 另 一 本 雜 誌 Woman s Journal 即 不 見 如 此 強 悍, 反 而 是 透 過 較 溫 和 的 溫 情 訴 71

73 文化研究雙月報 141 Nov 以貌取人 Good Housekeeping 封面中女性持家者的日常生活和寓意 /羅宜柔 求以表達其立場 Pierce 有關 Good Housekeeping 積極主動的表達方式之見解並 無錯誤 只是她並未注意到 Good Housekeeping 其實也同樣透過雜誌封面暗示且 明示其對婦嬰 尤其是嬰兒(與孩童)的關照 該雜誌從 1918 年起連續三年(此作 法其實延續到 1921 年)不間斷地以小孩為封面中心 已顯見其對孩童的注意 此 外 一如 Pierce 所言 Good Housekeeping 於立場之表達一向激進 1919 年 1 月 刊即登出幼童腳踏地球 持槍前進突刺的畫面(圖九) 此封面似乎反映出第一次 世界戰後美國(或該雜誌)對於戰爭的正面看法 唯有(隨時準備)參戰 方有征服 世界(地球)的一天 而國家參戰要能得勝自必仰賴國家幼苗的培育 也因此 進 一步的 同年 5 月雜誌刊登孩童犁田(圖十)的封面 與 1 月刊相同的是 孩童臉 上只有堅毅表情 亦即不論持槍上戰場或犁田 似乎均是孩子自願而非被脅迫 圖九 圖十 圖片來源 結語 美國於南北內戰後內部千瘡百孔 花了相當時間養精蓄銳 二十世紀初人口 的成長可見期間的努力 年之間 全美人口數從六千三百萬增至一億 五百萬 女性人口則由三千萬增至五千一百萬(Waller-Zuckerman 747) 女性地位 自然也隨著女性人口的增加以及女性自我的覺醒而逐漸有所提升 女性雜誌隨著 日益增多的閱讀者群 其影響力也成正比 Raub 於研究女性小說時認為 1920 年 代美國小說中的女性最終走入傳統(117) 然而 此次研究 Good Housekeeping 卻 發現該雜誌對於持家者應擔負的工作有著很不傳統的看法 透過封面研究可看出 就算女性持家人的生活空間是在自家中或庭院中 一昧忙於針黹活或者不斷清掃 絕非 Good Housekeeping 所認定的優秀持家之道 反而 要時刻懂得自我充實(閱 讀) 並保持快樂身心 出外散心或運動 好好照顧自己 對於持家有利無弊 於十九世紀發刊 至今仍能活躍於出版業界的雜誌並不多見 如此更足以代 表 Good Housekeeping 能與時代思潮並進 也因此此次選定此雜誌為研究文本 自然有其代表性 此次未能全數蒐集限定時間的所有封面 此外在空間的認定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