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顾 城 水 银 组 诗 的 水 意 象 解 读 内 容 摘 要 : 意 象 长 久 以 来 扮 演 着 沟 通 人 与 物 之 间 的 桥 梁 在 顾 城 的 诗 歌 中, 意 象 更 发 挥 了 回 归 到 本 身 及 本 质 上 的 功 用 本 文 旨 在 探 讨 顾 城 组 诗 水 银 里 意 象 所 拼 凑 出 来 的 有 关 复 归 本 源 / 自 然 的 命 题 在 顾 城 笔 下, 水 这 个 承 载 了 丰 富 文 化 底 蕴 的 原 型 意 象, 以 无 形 与 混 沌 的 特 质 反 映 了 世 界 本 源 的 面 貌 顾 城 更 以 水 意 象 来 联 系 语 言 的 状 态, 借 此 说 明 万 物 的 本 质 是 同 一 的, 并 展 示 了 回 归 自 然 的 方 法 当 自 我 消 失 在 自 然 之 中, 它 没 有 别 的 去 处, 而 是 与 万 物 合 而 为 一 关 键 词 : 顾 城 ; 水 银 组 诗 ; 水 意 象 作 者 简 介 : 许 怡 怡, 马 来 西 亚 拉 曼 大 学 中 文 系 硕 士 生 廖 冰 凌, 马 来 西 亚 拉 曼 大 学 中 文 系 助 理 教 授 Title: The Water Imagery in Gu Cheng s Group Poems Mercury Abstract: Imagery has always been a bridge that establishes communication between human thoughts and objects around. In Gu Cheng s poetry, he lets the imagery function by itself and act as the portrayal of their own essence. This paper intends to investigate the imagery in Gu Cheng s group poems Mercury that reflects the proposition of return to the origin/nature. In Gu Cheng s writing, the water archetypal image was selected not only because of the rich cultural heritage the water carried down, its chaos and formless nature which makes it possible to exist in variety forms, also show its suitability to represent the aspect of the origin world. Beyond that, Gu Cheng also related the language mode with the features of water to illustrate the fact that all things are the same in terms of essence, and demonstrates the method to return to the origin/ nature at the same time. When one s self-consciousness disappears within the nature, one would have no place to turn to but to unite as one with the world. Keywords: Gu Cheng; Group Poems Mercury ; The Water Imagery Authors: Hii Eue Ee, MA Candidate, Institute of Chinese Studies, Department of Chinese Studies; Liau Ping Leng, Assistant Professor, Institute of Chinese Studies, Department of Chinese Studies. University Tunku Abdul Rahman.
马 大 华 人 文 学 与 文 化 学 刊 Journal of Chines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6 前 言 顾 城 曾 在 接 受 德 国 汉 学 家 顾 彬 及 张 穗 子 专 访 中, 将 其 诗 歌 创 作 分 为 四 个 时 期, 即 自 然 阶 段 文 化 阶 段 反 文 化 阶 段, 以 及 无 我 阶 段, 但 不 难 发 现 大 部 分 读 者 将 欣 赏 的 眼 光 都 投 掷 到 了 前 两 个 时 期 的 诗 歌 身 上, 这 与 顾 城 前 期 令 人 心 醉 的 童 真 语 言 不 无 关 系 顾 城 后 期 诗 歌 虽 然 较 少 学 者 深 入 的 去 分 析, 但 还 是 富 有 研 究 价 值 的, 从 澳 洲 学 者 Simon Patton 书 写 的 论 文 Notes Toward a Nomad Subjectivity: The Poetics of Gu Cheng (1956-1993) (Patton, 1999) 可 以 窥 见 Simon 在 文 中 以 德 勒 兹 的 学 说 生 产 欲 能 及 游 牧 主 体 来 解 释 顾 城 后 期 诗 歌 的 无 目 的 的 我 的 概 念 台 湾 也 有 李 妍 慧 延 续 Simon 这 方 面 的 研 究, 在 其 硕 士 论 文 探 索 顾 城 后 期 诗 人 主 体 的 创 造 性 转 化 同 样 引 入 德 勒 兹 创 造 性 思 想 的 几 个 概 念 对 顾 城 诗 作 作 出 分 析, 也 尝 试 将 梅 洛 庞 蒂 等 学 者 的 诗 学 经 验 作 为 参 考, 使 顾 城 后 期 诗 歌 的 丰 富 性 展 露 伍 方 斐 的 顾 城 后 期 诗 与 诗 学 心 理 分 析 也 对 顾 城 创 作 后 期 诗 歌 的 心 理 状 态 连 同 诗 歌 做 出 了 分 析, 探 索 了 弗 洛 伊 德 的 表 层 的 性 主 题 霍 妮 的 焦 虑 主 题 荣 格 深 沉 的 集 体 无 意 识 主 题 三 个 无 意 识 主 题, 这 对 顾 城 后 期 诗 歌 的 研 究 起 着 建 设 性 的 作 用, 堆 叠 了 对 顾 城 后 期 研 究 上 质 与 量 的 高 度 这 些 研 究 令 笔 者 更 为 深 信 顾 城 后 期 诗 歌 并 不 是 言 之 无 物 的, 但 所 言 之 物 因 为 文 本 的 开 放 性 仍 有 待 更 多 的 阐 释 本 文 希 望 做 到 的, 便 是 剖 析 顾 城 后 期 诗 歌 意 象 所 能 拆 解 出 的 词 与 物 所 能 连 接 的 道 我 们 从 顾 城 的 一 些 散 文 访 谈 录 或 演 讲 文 章 里, 都 不 难 发 现 他 就 文 学 创 作 理 念 提 出 了 许 多 自 身 对 文 字 的 想 法, 甚 至 不 时 透 露 出 文 字 高 于 诗 人 而 为 自 身 进 行 创 作 的 想 法, 足 见 文 字 在 顾 城 心 中 的 地 位 及 功 用, 并 非 仅 仅 是 承 载 诗 人 心 中 观 念, 更 是 为 自 己 发 声 的 顾 城 曾 说 : 中 国 文 字 非 常 久 远, 如 玉 如 天, 它 要 你 服 从 它, 而 不 是 它 服 从 你 ( 顾 城,1994, 页 347) 顾 城 说 自 己 后 期 的 创 作 是 无 目 的 的 我 的 状 态, 相 信 便 是 以 这 样 的 观 念 为 支 撑 点, 将 自 己 意 识 的 存 在 彻 底 剥 离 以 达 到 创 作 的 高 度 在 创 作 组 诗 水 银 的 时 候, 这 样 的 状 态 是 饱 满 的 在 与 Simon Patton 对 谈 名 为 唯 一 能 给 我 启 示 的 是 我 的 梦 访 谈 里, 两 者 谈 论 了 水 银 的 创 作 状 态 顾 城 说 : 因 为 我 感 到 了 每 个 字 自 身 的 灵 性, 所 以 到 了 水 银 的 时 候, 我 就 不 再 强 制 地 组 合 他 们, 我 让 它 们 自 己 组 合 ; 在 我 心 动 的 时 候, 字 就 会 像 万 粒 水 银 受 到 一 个 震 动 一 样, 出 现 它 们 的 排 列, 这 个 排 列 简 直 就 像 我 的 心 电 图 一 样, 我 相 信 它 是 完 全 因 应 我 的 心 跳 的 ( 顾 城,2005, 页 310-311) 这 很 显 然 不 是 顾 城 在 创 作, 而 是 文 字 自 身 的 意 志 透 过 诗 人 的 手 流 窜 成 诗 句 ; 然 而, 文 字 仿 佛 仍 然 是 和 诗 人 的 心 意 连 接 着 的, 才 会 因 应 着 诗 人 的 心 跳 这 样 文 与 人 之 间 的 契 合, 令 我 们 看 见 了 物 我 合 一 的 自 然 状 态, 这 是 顾 城 回 归 自 然 的 书 写 理 念 意 象 在 表 述 文 字 和 诗 人 的 想 法 之 间, 用 自 身 所 能 传 递 的 外 在 特 征 与 内 在 情 感, 对 人 与 文 意 与 言 起 了 连 接 的 作 用
7 一 水 银 与 物 我 合 一 之 道 (I) 水 银 与 诗 的 自 主 性 诗 歌 创 作 有 两 种 可 能 性 诗 人 首 先 具 有 一 种 情 感, 然 后 寻 找 语 言 去 表 达, 诗 歌 逐 渐 形 成 ; 在 另 外 一 种 可 能 性 中, 语 言 起 到 了 更 积 极 的 作 用 在 诗 人 进 行 创 作 之 时, 语 言 帮 助 诗 人 转 换 和 发 展 诗 歌 的 意 念 和 情 感, 在 为 词 语 寻 找 恰 当 的 形 式 的 过 程 中, 语 言 会 导 致 诗 人 不 曾 感 觉 到 的 新 的 意 象 的 产 生, 在 某 种 程 度 上, 诗 歌 写 就 自 己 (McGuinness,2003, 页 54, 转 引 自 秦 明 利,2009, 页 24) 顾 城 的 创 作 世 界, 尤 其 是 后 期 写 作, 常 常 便 是 处 于 第 二 种 状 况 这 样 的 创 作 观 解 释 了 顾 城 后 期 的 写 作 因 此 他 说 : 我 对 文 化 及 反 文 化 都 失 去 了 兴 趣, 放 弃 了 对 我 的 寻 求, 进 入 了 无 我 状 态 我 开 始 做 一 种 自 然 的 诗 歌, 不 再 使 用 文 字 技 巧, 也 不 再 表 达 自 己 ( 顾 城,1995, 页 3) 当 文 字 语 言 成 为 主 体, 顾 城 作 为 诗 人 渐 渐 退 到 了 帷 幕 背 后, 让 诗 歌 作 为 主 宰 写 就 自 己 然 而, 顾 城 所 做 的 并 不 是 摒 弃 自 己, 相 反 的, 是 在 让 语 言 带 领 自 己 前 往 自 己 真 正 向 往 的 文 字 世 界, 并 在 其 中 获 得 新 的 创 作 体 验 诗 人 在 其 中 收 获 了 不 曾 感 觉 到 的 新 的 意 象 的 产 生 便 是 如 此 笔 者 也 认 为, 顾 城 对 诗 歌 里 所 用 的 意 象 选 择 不 是 偶 然 的, 意 象 的 深 沉 内 涵 一 次 次 为 读 者 带 来 的 惊 喜, 有 时 更 像 是 一 首 诗 歌 专 门 为 一 个 意 象 量 身 定 制 而 写 似 的 意 象 既 超 出 了 言 所 能 承 载 的 意, 也 超 越 了 自 身 的 表 象 因 此, 要 理 解 顾 城 无 我 时 期 的 文 字, 也 必 然 须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探 索 其 语 言 意 义 不 明 时 所 能 解 构 的 意 象 如 果 有 所 谓 的 诗 意 哲 学, 这 门 哲 学 的 诞 生 与 再 生, 必 然 得 透 过 一 寓 意 胜 出 的 诗 句, 并 紧 紧 依 附 着 一 个 戛 然 独 造 的 意 象, 说 的 更 确 切 些, 即 心 醉 神 驰 于 此 意 象 的 清 新 感 ( 加 斯 东 巴 舍 拉,2003, 页 35) 水 银 组 诗 似 乎 便 是 如 此 的 产 物 这 里 头 有 一 个 生 存 状 态 与 过 程, 是 和 文 字 有 关 的 一 开 始, 顾 城 便 用 了 水 银 这 一 意 象 来 比 喻 文 字 那 么, 水 银 与 文 字 拥 有 哪 些 相 同 的 特 征 呢? 顾 城 说 文 字 像 水 银, 会 自 己 排 列 与 组 合 这 里 可 以 看 见 被 比 作 水 银 的 文 字, 有 着 极 大 的 自 主 性, 作 者 在 心 动 时, 这 些 文 字 就 会 像 水 银 般 争 涌 而 上 在 这 里, 作 者 更 为 像 是 被 动 者, 或 是 令 文 字 产 生 的 一 个 媒 介 ; 并 不 是 他 在 书 写 文 字, 这 一 组 诗 如 此 说 来 都 是 出 自 文 字 本 身 于 是, 似 乎 是 为 了 成 就 诗 歌, 顾 城 作 为 交 换 撇 弃 了 自 己 意 识 的 存 在 意 象 在 这 里 则 扮 演 了 沟 通 言 和 意 的 角 色 尽 管 是 文 字 自 己 挺 身 解 释 了 自 己 的 特 性, 却 因 为 水 银 的 形 象 性 加 强 了 人 们 对 这 一 特 征 更 深 入 的 理 解 另 外, 虽 说 诗 人 的 意 识 退 到 了 背 后, 却 也 因 为 意 象 的 介 入 解 说 了 顾 城 创 作 的 目 的 对 组 诗 的 命 名 透 露 了 诗 人 的 意 识, 对 于 为 何 将 组 诗 题 为 水 银 做 出 了 最 简 洁 易 懂 却 有 内 涵 的 解 释 所 以, 笔 者 认 为 顾 城 所 处 的 创 作 状 态, 与 其 说 是 将 精 神 世 界 让 出 来 给 文 字 本 身, 更 恰 当 的 说 法 似 乎 是 言 意 相 通 物 我 合 一 诗 人 本 身 必 须 拥 有 清 醒 的 意 识, 才 能 察 觉 到 文 字 要 做 的 事 物 想 表 达 的 世 界, 并 掌 握 自 己 处 理 的
马 大 华 人 文 学 与 文 化 学 刊 Journal of Chines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8 方 式 笔 者 认 为, 后 期 的 顾 城 所 写 的 诗 歌 并 不 只 是 单 纯 的 混 乱 的 呓 语, 而 是 有 着 其 哲 学 价 值 的 于 是 顾 城 的 诗 歌, 有 时 更 是 他 的 创 作 观 文 字 观 ; 顾 城 崇 尚 自 然 艺 术 观 顾 城 曾 在 1992 年 于 伦 敦 大 学 中 国 现 代 诗 歌 国 际 讨 论 会 上 谈 到 一 些 诗 歌 的 创 作 过 程, 如 水 银 里 电 传 这 首 诗 : 极 天 尽 头 / 鸟 飞 / 我 的 脚 很 小 / 猪 很 美 / 野 猪 躲 过 / 带 针 的 木 棍 / 一 中 吃 / 柞 树 叶 子 红 猪 / 绿 身 / 蓝 尾 对 / 对 对 / 桌 子 要 小 / 来 小 土 堆 顾 城 说 : 这 首 诗 的 故 事 和 图 像 说 的 恰 恰 是 字 ( 邹 向 东,2002, 页 31) 顾 城 创 作 时 是 以 本 能 和 下 意 识 的 行 为 来 写 作, 当 下 文 字 的 使 用 和 排 列 是 不 受 顾 城 理 性 控 制 的, 我 们 可 以 从 诗 中 发 现, 原 本 是 写 大 自 然 的 鸟 猪 树 木 突 然 摇 身 一 变 写 了 桌 子 文 字 介 入 诗 人 的 思 想 时 候, 文 字 会 为 自 己 写 些 什 么 呢? 在 水 银 组 诗 里, 我 们 可 以 从 一 些 较 为 直 白 的 诗 歌 里, 看 到 顾 城 在 描 写 自 己 创 作, 以 及 对 词 句 推 敲 的 过 程 例 如 我 们 写 东 西 : 我 们 写 东 西 像 虫 子 在 松 果 里 找 路 一 粒 一 粒 运 棋 子 有 时 是 空 的 集 中 咬 一 个 字 坏 的 里 边 有 发 霉 的 菌 丝 又 咬 一 个 不 能 把 车 准 时 赶 到 松 树 里 去 种 子 掉 在 地 上 遍 地 都 是 松 果 从 我 们 写 东 西 中, 可 以 看 到 顾 城 对 追 寻 文 字 和 词 句 的 过 程 是 非 常 执 着 的, 写 东 西 像 是 在 迷 宫 里 找 路, 也 像 是 虫 子 在 松 果 里 找 内 容, 有 时 候 是 空 的 有 时 候 则 是 坏 的 把 与 文 字 交 手 的 过 程 以 虫 子 咬 果 子 来 比 喻, 很 有 顾 城 的 风 格, 他 将 咬 字 造 诗 的 心 情 与 读 者 分 享 : 写 诗 的 过 程 就 是 一 个 字 一 个 词 的 玩 味 种 子 掉 在 地 上 / 遍 地 都 是 松 果 则 表 示 了 文 字 在 遍 地 散 乱, 等 待 诗 人 拾 捡 及 将 其 再 次 整 齐 排 列 成 诗 顾 城 在 写 诗 时, 对 自 己 心 事 的 描 写 固 然 很 多, 但 却 也 常 为 自 己 用 来 书 写 的 文 字 发 声, 并 谦 让 的 认 为 文 字 高 于 自 己, 是 与 自 己 来 自 同 样 的 本 源 和 存 在, 相 信 它 们 本 是 大 自 然 的 一 员 另 一 首 诗 歌 案 则 比 我 们 写 东 西 更 为 进 一 步 抬 高 文 字 地 位 :
9 我 们 摘 下 熟 了 的 果 子 我 们 创 造 早 已 成 功 的 东 西 我 们 摘 下 已 经 熟 了 的 果 子 微 微 转 动 光 芒 四 溢 我 们 创 造 已 经 成 功 的 东 西 雨 和 廊 柱 转 摇 摇 柄 滴 哩 滴 哩 天 上 飞 绕 着 你 的 燕 子 水 银 案 以 描 写 摘 取 成 熟 的 果 子 作 为 开 头 诗 句, 令 我 们 再 次 看 见 顾 城 对 大 自 然 的 喜 爱 及 观 察 顾 城 将 已 经 熟 了 的 果 子 和 已 经 成 功 的 东 西 并 置, 轻 轻 写 出 世 间 万 物 本 有 其 自 己 的 存 在, 而 我 们 / 人 类 只 是 在 将 结 果 重 新 显 现 出 它 的 本 能 与 过 程 我 们 创 造 出 的 一 切, 其 本 质 都 是 向 大 自 然 撷 取 的 从 另 一 个 角 度 来 说, 也 可 以 说 是 诗 歌 已 经 完 成 自 我, 我 们 不 过 是 将 文 字 按 照 它 们 的 指 示 排 列, 并 完 成 创 作 的 过 程 文 字 的 意 与 顾 城 的 意 象 合 而 为 一 写 出 自 然 的 诗 句, 这 其 中 存 在 着 许 多 构 成 世 界 的 元 素 : 大 自 然 的 物 语 言 人, 三 者 的 意 念 全 注 入 在 一 起, 便 成 就 了 顾 城 的 诗 歌 (II) 水 混 浊 与 道 对 于 我 最 重 要 的 就 是, 语 言 在 恢 复 它 的 自 然 性 的 时 候, 它 正 好 在 它 的 行 动 中 间 显 示 了 我 本 来 我 同 它 没 有 关 系, 我 到 这 个 世 界 上 来 的 时 候 并 不 认 识 它, 但 是 因 为 我 与 它 来 自 同 一 本 源, 所 以 当 我 们 在 某 一 个 起 点 重 新 出 发 的 时 候, 我 们 到 达 的 是 同 一 个 地 方 ( 顾 城,2005, 页 311-312) 顾 城 同 文 字 来 自 同 样 的 本 源, 也 就 是 这 个 世 界, 更 准 确 来 说 是 未 经 文 明 改 造 过 的 自 然 世 界, 在 那 里 顾 城 未 被 社 会 各 种 意 识 渲 染 ; 而 文 字 还 是 诗 语 言, 而 非 科 学 语 言 这 样 的 想 法 契 合 了 顾 城 书 写 的 母 题 : 回 归 自 然 顾 城 的 写 作, 是 为 了 写 下 自 己 遇 见 自 然 世 界 的 过 程, 而 文 字 自 己, 则 为 了 留 下 自 己 身 世 的 痕 迹 水 银 这 个 意 象 道 出 了 文 字 的 道 水 银 作 为 水 原 型 意 象 范 畴 之 下 的 形 象, 与 老 子 的 道 是 息 息 相 关 的 萧 兵 与 叶 舒 宪 曾 著 书 老 子 的 文 化 解 读 ( 萧 兵 叶 舒 宪,1994), 里 头 就 以 破 译 老 子 学 说 为 目 标, 分 析 了 老 子 道 的 原 型 意 象 混 沌 被 文 明 解 构 的 过 程 及 重 构 的 重 要 性 此 书 获 得 学 术 界 颇 多 好 评, 也 为 笔 者 带
马 大 华 人 文 学 与 文 化 学 刊 Journal of Chines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10 来 启 发, 望 能 将 顾 城 之 创 作 思 想 以 这 样 的 观 点 作 为 分 析 的 工 具, 将 隐 喻 着 大 自 然 的 水 与 世 界 的 道 混 为 一 谈 老 子 第 二 十 五 章 说 : 有 物 混 成, 先 天 地 生 寂 兮 寥 兮 独 立 而 不 改, 周 行 而 不 殆, 可 以 为 天 地 母 吾 不 知 其 名, 强 字 之 曰 道, 强 为 之 名 曰 大 ( 朱 谦 之,1984/2000, 页 100-101) 老 子 所 谓 的 混 成 之 物, 与 我 们 知 道 的 庄 子 寓 言 里 的 混 沌 可 视 为 同 一 物 混 沌 开 七 窍 而 死, 寓 言 着 失 去 了 自 己 本 性 的 状 态, 混 沌 便 失 去 了 自 己 的 本 真 和 生 命 本 体 老 子 的 文 化 解 读 亦 有 同 样 的 观 点 解 读, 认 为 混 沌 是 宇 宙 存 在 的 最 初 形 态, 也 是 道 的 本 质 基 础 及 原 型 混 沌 原 初 处 于 一 种 无 状 态 的 状 态, 随 着 时 间 的 流 逝 与 文 明 的 浸 染, 人 们 离 这 样 的 本 源 却 越 来 越 远, 而 有 了 现 在 的 世 界 世 界 因 光 明 而 把 美 丑 都 曝 露 了 出 来, 而 自 然 这 时 候 也 已 经 被 人 化 了 这 样 万 物 创 生 混 沌 解 体 的 过 程 在 老 子 里 被 称 为 道 生 一, 一 生 二, 二 生 三, 三 生 万 物 ( 四 十 二 章 )( 朱 谦 之,1984/2000, 页 174), 一 为 混 沌, 二 是 阴 阳, 三 为 阴 阳 与 冲 和 之 气 然 而, 老 子 所 要 带 出 最 重 要 的 讯 息 却 是 复 归 老 子 十 六 章 如 此 记 载 : 致 虚 极, 守 静 笃 万 物 并 作, 吾 以 观 其 复 夫 物 芸 芸, 各 复 归 其 根 归 根 曰 静 静 曰 复 命 ( 朱 谦 之,1984/2000, 页 64-66) 回 到 本 根 / 本 真 即 是 回 复 到 了 平 静 的 状 态, 而 这 也 便 是 复 归 了 真 生 命 万 物 要 毁 灭 以 再 生 出 新 的 世 界 然 而 我 们 要 如 何 复 归 混 沌 呢? 老 子 提 出 人 法 地, 地 法 天, 天 法 道, 道 法 自 然 ( 第 二 十 五 章 )( 朱 谦 之,1984/2000, 页 103) 的 方 法 在 这 里 需 要 注 意 的 是, 道 法 自 然, 而 自 然 也 反 过 来 遵 循 大 道, 这 样 说 来, 回 归 自 身 才 是 最 自 然 而 然 的 我 们 需 要 让 自 己 与 天 地 同 步, 与 自 然 一 体, 才 能 达 致 天 人 合 一 的 状 态 以 上 概 念 皆 整 理 自 老 子 的 文 化 解 读, 笔 者 认 为 这 样 的 概 念 顾 城 也 同 样 具 备 了, 并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影 响 了 他 的 写 作 顾 城 曾 说 : 有 名 天 地 始, 无 名 天 地 母 万 物 产 生, 有 了 分 别, 有 了 名 称, 有 了 概 念 ; 这 个 时 候 文 化 产 生 了, 文 化 人 也 就 产 生 了 ; 人 也 就 从 和 万 物 浑 然 为 一 的 自 然 生 命 中 分 离 了 出 来, 有 如 杯 子 和 水 的 分 别, 它 们 成 了 两 个 事 物 水 可 以 被 注 入 也 可 以 被 倒 出, 不 再 像 自 然 状 态 中 那 样 生 命 和 它 的 形 式 浑 然 不 分 ( 顾 城,1992) 由 此 可 见, 顾 城 也 认 同 和 万 物 浑 然 为 一 才 是 自 然 生 命 应 有 的 模 样 在 诗 歌 中, 老 子 的 复 归 论 便 是 顾 城 回 归 自 然 回 归 永 恒 的 写 作 观 天 人 合 一 在 顾 城 笔 下 化 为 物 我 合 一, 一 旦 物 我 合 一, 那 也 就 是 与 自 然 合 一, 与 道 合 二 为 一 了 顾 城 自 身 与 意 象 文 字 亲 密 的 合 为 一 体 于 是, 老 子 的 返 是 关 于 永 恒 回 归 的 混 沌 原 型 探 讨 ; 而 顾 城 在 水 银 里 的 返 是 透 过 水 的 混 浊 状 态 之 原 型 状 态 来 回 应 老 子 的
11 二 疯 癫 而 明 亮 的 滴 的 里 滴 (I) 水 与 字 的 形 态 叶 舒 宪 曾 说 : 作 为 中 国 第 一 本 体 论 范 畴 的 道, 其 原 型 乃 是 以 原 始 混 沌 大 水 为 起 点 和 终 点 的 太 阳 循 环 运 行 之 道 ( 叶 舒 宪,1988, 页 164) 管 子 水 地 篇 也 记 载 : 水 者 何 也? 万 物 之 本 原 也, 诸 生 之 宗 室 也 ( 黎 翔 凤,2004, 页 831) 也 就 是 说, 水 和 混 沌 通 常 被 视 为 同 样 的 本 质, 即 是 生 命 的 本 源, 也 是 创 生 世 界 的 元 素 水 银 是 水 范 畴 里 的 其 中 一 种 形 态 作 为 组 诗 的 统 称, 水 银 已 经 充 分 传 达 出 了 顾 城 写 作 的 心 意 水 银 不 只 是 意 象, 水 银 也 代 表 了 文 字 顾 城 能 做 到 的, 不 仅 仅 是 在 诗 歌 里 穿 插 意 象, 在 诗 歌 之 外 也 将 意 象 与 自 己 联 系 起 来 顾 城 神 奇 的 地 方 是, 不 仅 仅 在 于 用 一 个 意 象 概 括 了 文 字 的 表 征, 而 在 于 同 时 又 能 将 文 字 本 身 作 为 一 个 象 征 去 对 待, 文 字 象 征 了 重 新 通 往 道 的 途 径, 与 此 同 时, 文 字 本 身 也 是 道 的 显 现 组 诗 水 银 共 有 48 首, 原 本 写 的 时 候 都 是 独 立 的, 到 后 来 才 集 结 成 组 诗 这 些 诗 歌 就 像 水 银, 震 动 时 候 各 自 奔 放 滚 动, 最 后 又 能 无 违 和 的 重 聚 在 一 起 其 中 长 诗 滴 的 里 滴 被 顾 城 自 己 极 为 重 视 着 他 曾 分 享 他 创 作 滴 的 里 滴 的 心 理 经 历 : 一 九 八 五 年 我 感 到 我 几 乎 成 了 公 共 汽 车, 所 有 时 尚 的 观 念 书 思 想 都 挤 进 我 的 脑 子 里 我 的 脑 子 一 直 在 走, 无 法 停 止 东 方 也 罢, 西 方 也 罢, 百 年 千 年 的 文 化 乱 做 一 团 在 中 国 大 陆 开 禁 以 后, 我 就 不 由 自 主 地 在 这 个 漩 涡 中 回 转 最 后 竟 达 到 了 一 个 疯 狂 的 境 地 我 打 碎 了 一 些 东 西, 超 过 了 极 限, 我 忽 然 又 聋 了, 又 听 见 一 种 声 音, 这 一 回 不 是 鸟 的 声 音, 也 不 是 天 的 声 音, 而 是 一 个 我 没 有 想 到 的 危 险 的 声 音 这 声 音 到 来 的 时 候, 我 和 这 个 世 界 的 一 切 关 系 都 瓦 解 了, 我 处 在 一 个 明 亮 的 疯 癫 的 状 态 就 在 我 开 始 放 弃 自 己 的 时 候, 那 句 话 如 期 到 来, 我 在 梦 里 听 到 了 它 : 整 个 下 午 都 是 风 季 你 是 水 池 中 唯 一 越 出 的 水 滴 / 一 滴 我 终 于 像 一 滴 水 那 样 安 静 下 来 了, 我 和 这 个 世 界 的 冲 突 结 束 了 ( 顾 城, 1994, 页 40-41) 滴 的 里 滴 这 首 诗 歌 充 满 了 顾 城 精 神 世 界 的 潮 湿 与 疯 癫, 并 写 了 顾 城 为 形 成 独 立 自 我 的 逃 跑 的 声 音 虽 然 滴 的 里 滴 的 意 义 未 明, 但 应 该 可 以 解 构 为 滴 的 里 滴 多 种 碎 片 和 声 音, 它 们 可 以 自 我 结 合 或 分 离, 如 水 银 无 论 滴 的 里 滴 或 里 滴 的 滴 都 是 水 滴 里 的 鱼 儿, 它 们 是 跳 跃 或 跌 落 的 滴, 最 终 汇 成 了 文 字 的 海 洋 顾 城 将 文 字 变 成 各 种 细 小 的 水 滴, 任 意 破 坏 和 重 构 着 它 们, 在 他 的 崩 溃 来 临 之 际, 最 终 那 危 险 的 声 音 被 成 功 跃 出 水 池 的 那 一 滴 的 声 音 替 代, 水 独 立 的 形 成 了, 而 顾 城 成 功 逃 脱 文 字 以 自 己 所 能 变 化 的 形 态 展 露 了 它 的 生 命, 逃 脱 了 被 定 义 的 桎 梏, 这 是 文 字 本 身 脱 离 社 会 文 化 所 给 予 的 意 义 的 性 质, 滴 的 里 滴 便 是 描 述 这 样 一 个 世 界 的 一 首 诗
马 大 华 人 文 学 与 文 化 学 刊 Journal of Chines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12 本 来 你 可 以 过 去 拍 拍 手 走 过 草 地 树 一 个 劲 冒 叶 子 你 一 个 劲 说 话 叶 子 你 留 着 开 机 器 一 个 劲 冒 冒 冒 进 烟 里 以 上 的 诗 句 是 顾 城 滴 的 里 滴 的 第 一 节 诗 句, 也 是 第 一 滴 聲 音 的 来 到 本 来 的 世 界 是 自 然 的 世 界, 树 木 和 人 遵 循 着 自 己 的 本 分 做 事, 树 木 完 成 它 在 自 然 世 界 的 循 环, 生 长 出 叶 子, 而 人 说 着 自 己 的 话, 也 就 是 语 言 / 文 字 的 言 说 还 是 属 于 它 自 己 诗 人 大 声 说 了 一 句 叶 子 说 明 他 已 经 离 开 了 原 本 的 自 然 世 界, 并 听 到 危 险 的 声 音 逼 近, 于 是 愈 加 渴 望 树 木 的 清 香 在 颂 歌 世 界 的 创 作 体 验 里, 他 这 么 写 着 : 我 用 两 年 时 间, 把 自 己 重 读 一 遍, 旧 日 的 激 情 变 成 了 物 品 信 仰 笔 架 本 能, 混 在 一 起, 终 于 出 现 小 小 的 光 芒, 我 很 奇 怪 地 看 着, 我 的 手 在 树 枝 上 移 动, 移 过 左 边, 拿 着 叶 子 ( 顾 城,2005, 页 195) 因 此 这 里 的 叶 子 也 可 以 说 明 看 作 是 顾 城 抓 住 诗 语 言 的 状 态 所 在 的 世 界 如 今 是 有 机 器 并 被 机 器 驾 驭 着 的 世 界, 诗 人 处 在 机 器 冒 出 的 黑 烟 里, 漆 黑 一 片 但 也 有 日 本 学 者 岛 由 子 指 出 你 留 着 开 机 器 可 以 解 释 为 生 成 语 言, 烟 可 以 解 释 为 语 言 的 音 和 形 态 界 限 模 糊 的 前 语 言 ( 岛 由 子,2013, 页 51) 笔 者 也 认 为 这 样 的 解 读 更 符 合 顾 城 所 要 表 达 的 语 言 概 念 远 远 的 看 是 桶 倒 了 滴 好 多 精 致 的 鱼 在 空 中 跳 舞 滴 的 里 滴 鱼 把 树 带 到 空 中 滴 鱼 把 树 带 到 空 中
13 棕 色 的 腿 耸 在 空 第 二 滴 声 音 里 滴 似 乎 带 来 了 较 大 的 晃 动, 可 以 看 到 顾 城 在 诗 句 的 排 列 上 做 出 了 细 致 的 安 排 因 为 桶 倒 了, 水 滴 四 处 流 窜 ; 若 把 诗 句 打 直 来 看, 则 可 以 发 现 顾 城 刻 意 把 诗 句 编 排 得 看 起 来 像 一 幅 水 滴 倾 流 而 下 的 画 水 桶 倒 了, 被 捆 绑 的 水 从 中 流 出 水 滴 是 鱼, 一 条 条 跃 向 空 中 在 空 中 跳 舞 滴 的 里 滴 这 声 音, 打 破 了 文 字 意 象 的 常 轨, 使 得 鱼 得 以 在 空 中 游 泳, 而 树 木 把 腿 长 长 的 伸 向 空 中 鱼 脱 离 水 后 破 坏 着 向 下 扎 根 的 重 力, 带 树 木 到 天 空, 因 此 树 木 的 枝 桠, 通 常 使 人 联 想 到 树 木 的 手 臂, 而 顾 城 写, 那 是 棕 色 的 腿 鱼 和 树 挣 脱 地 心 引 力 在 空 中 相 遇, 和 向 下 倒 的 水 桶 / 世 界 成 对 比 而 在 顾 城 的 另 一 首 诗 颂 歌 世 界 是 树 木 游 泳 的 力 量 里, 写 到 : 是 树 木 游 泳 的 力 量 / 使 鸟 保 持 它 的 航 程 这 样 美 丽 的 诗 句 同 样 提 到 鸟 和 树 木, 两 者 经 历 的 力 却 是 完 全 不 同 的 是 树 木 游 泳 的 力 量 写 出 了 大 自 然 的 力 量, 树 木 在 风 中 挥 动 着 手 臂, 这 个 游 泳 的 动 作 也 与 风 交 流 摩 擦, 同 时 晃 动 着 风, 并 让 逆 风 飞 行 的 鸟 儿 因 为 风 的 支 撑 得 以 继 续 飞 行, 保 持 它 的 旅 程 而 滴 的 里 滴 的 自 然 力 量 则 是 水 的 无 穷 性 水 本 身 是 无 形 的, 离 开 水 桶 的 鱼 和 离 开 地 面 的 树 木 像 是 离 开 了 各 自 的 容 器 而 开 展 自 我 的 灵 魂 水 离 开 了 容 器 后 形 状 可 以 千 变 万 化, 物 质 状 态 也 可 以 在 固 体 液 体 气 体 间 转 换 顾 城 要 透 过 水 展 现 的 其 中 一 点, 极 可 能 就 是 精 神 的 自 由 性 滴 的 里 滴 树 一 个 劲 放 烟 树 倒 了 放 鱼 开 机 器 滴 滴 拍 拍 桶 拍 拍 桶 找 出 钱 来 你 一 条 条 撕 一 条 条 直 到 露 出 水 晶 鼻 子 第 三 滴 声 音 的 来 到, 恐 惧 和 危 险 持 续 凝 聚 成 为 耀 眼 光 芒, 树 便 开 始 冒 烟 并 倒 下, 更 多 的 鱼 出 来, 世 界 变 异, 露 出 了 水 晶 鼻 子 顾 城 在 写 滴 的 里 滴 时, 处 于 一 种 力 求 保 持 平 衡 的 状 态, 但 是 和 世 界 的 冲 突 难 以 和 解, 于 是 在 追 寻 自 我 中 西 文 化 各 种 思 想 之 间 抱 头 冲 撞, 于 是 诗 里 的 状 态 也 是 如 水 般 不 稳 定 和 混 浊 的, 树 木 升 空 又 坠 落, 滴 的 里 滴 既 可 能 是 拯 救 的 声 音, 也 可 能 是 带 来 毁 灭 的 对 于 明 亮 与 疯 癫 的 状 态, 诗 人 只 能 一 条 条 撕, 直 到 寻 找 水 晶 的 过 程 露 出 一 些 端 倪 在 这 里, 意 外 的 出 现 了 钱 顾 城 于 1987 年 在 香 港 中 文 大 学 所 说 的 一
马 大 华 人 文 学 与 文 化 学 刊 Journal of Chines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14 番 话 可 以 对 此 作 出 注 解 : 语 言 就 像 钞 票 一 样, 在 流 通 的 过 程 中 已 被 使 用 得 又 脏 又 旧 ( 王 安 忆,1992, 页 67) 1 因 此, 钱 可 以 说 是 相 对 于 诗 语 言 的 日 常 语 言, 这 个 发 现 让 顾 城 处 于 明 亮 疯 癫 的 状 态, 也 因 此 说 明 了 他 为 什 么 要 撕 掉 钱 和 这 样 的 状 态, 以 找 到 明 亮 的 文 字 水 晶 里 滴 里 滴 转 转 机 露 出 水 晶 鼻 子 一 条 冒 烟 鱼 五 只 脚 伸 过 来 看 我 把 它 看 回 去 把 它 看 回 去 把 它 看 你 放 回 去 第 四 滴 的 时 候, 我 们 看 到 声 音 的 变 化 从 一 开 始 滴 滴 的 里 滴 滴 滴 到 里 滴, 我 们 察 觉 危 险 的 声 音 似 乎 是 变 小 了, 但 状 况 还 是 不 稳 定 的 机 器 露 出 了 水 晶 鼻 子, 但 还 有 一 条 冒 烟 朦 胧 未 明 的 鱼, 接 着 还 有 五 只 脚 伸 出 来 到 现 在 为 止, 诗 歌 出 现 了 的 容 器 包 括 了 桶, 机 器 也 可 以 算 一 个, 它 代 表 着 转 动 着 运 行 着, 并 承 载 社 会 现 实 生 产 力 的 容 器 作 为 生 成 语 言 的 机 器, 它 则 不 时 生 产 着 纯 净 的 或 被 用 旧 了 的 语 言 从 桶 里 有 些 人 渴 望 拍 出 钱 来, 而 从 机 器 所 交 出 的 各 种 可 能 性 里, 有 一 个 与 诗 人 对 视 着 的 立 场 伸 向 他, 诗 人 要 把 它 看 回 去, 把 它 放 回 去 滴 滴 远 远 的 看 是 桶 倒 了 机 器 开 鱼 一 条 白 色 的 鱼 放 鱼 盘 子 缓 缓 慢 慢 跳 进 傍 晚 的 水 里 01 王 安 忆 撰 文 怀 念 顾 城, 记 录 了 顾 城 所 说 的 这 句 话 最 先 载 于 香 港 明 报 月 刊 1993 年 9 月 号
15 把 它 看 回 去 滴 的 声 音 越 来 越 小, 剩 下 滴 滴 桶 倒 了, 机 器 开 鱼, 把 一 条 白 色 的 鱼 放 在 鱼 盘 子 上, 象 征 了 什 么 东 西 就 该 放 在 什 么 位 置 上 的 社 会 观 然 而 鱼 却 跳 进 了 傍 晚 的 水 里, 并 将 这 样 的 社 会 观 给 看 了 回 去 笔 者 认 为 这 个 傍 晚 指 示 的 是 一 个 方 向, 我 们 可 以 从 天 空 的 颜 色 辨 认 出 时 间, 得 知 傍 晚 的 来 临, 于 是 傍 晚 的 水 里, 似 乎 是 代 表 着 鱼 跳 进 了 天 空 另 外, 傍 晚 代 表 着 白 天 和 黑 夜 的 界 限, 也 暗 示 了 混 沌 的 状 态 因 此, 鱼 跳 进 这 样 的 状 态 里, 是 最 好 的 状 态 拍 拍 桶 找 出 钱 币 傍 晚 的 鱼 水 清 花 花 的 下 去 了 下 边 车 站 移 房 子 撕 鼻 子 之 后 处 理 爬 到 树 上 的 岗 哨 滴 第 六 滴 水 的 世 界 里, 傍 晚 的 鱼 终 于 随 着 落 下 的 水 降 落 于 是 下 边 的 世 界 开 始 清 晰, 有 车 站 和 房 子 疯 癫 不 安 的 状 态 令 诗 人 再 次 进 行 撕 开 的 动 作, 找 出 水 晶 的 鼻 子 鱼 仍 然 想 着 往 上 攀 爬, 于 是 爬 到 树 上 的 岗 哨, 呼 吸 着 清 香, 眺 望 着 明 亮 在 这 个 美 好 的 当 下, 即 使 是 所 面 临 的 一 切 危 险 都 将 稍 后 处 理 而 滴 的 声 音 逐 渐 衰 败 和 倦 怠, 毁 灭 即 将 完 成 脚 伸 过 去 看 鱼 锅 里 雨 里 整 个 下 午 都 是 风 季 盘 子 讲 话 盘 子 盘 子 盘 子
马 大 华 人 文 学 与 文 化 学 刊 Journal of Chines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16 你 是 水 池 中 唯 一 跃 出 的 水 滴 一 滴 门 开 着 门 总 在 轻 轻 摇 晃 锅 里 有 天 上 降 下 的 雨 水, 那 也 是 鱼 在 鱼 和 雨 之 间, 顾 城 联 系 上 的 不 仅 是 声 韵 上 的 相 同, 也 是 本 质 上 的 相 似 : 它 们 都 从 水 里 跳 跃 在 濒 临 崩 溃 之 际, 一 个 声 音 如 期 到 来 : 整 个 下 午 都 是 风 季 谈 滴 的 里 滴 时, 顾 城 说 : 这 个 世 界 是 一 个 刮 风 的 地 方, 这 个 时 代 是 一 个 刮 风 的 季 节 ( 顾 城,1994, 页 41) 诗 句 里 的 风 季, 囊 括 了 地 方 与 时 代, 而 一 个 下 午 承 载 了 整 个 顾 城 回 忆 中 的 历 史 痕 迹 是 这 个 刮 起 的 风 撑 起 并 带 走 流 逝 掉 的 时 间 的 我 听 到 这 个 声 音 的 时 候, 忽 然 感 觉 到 世 界 离 我 远 了 ( 顾 城,1994, 页 41) 在 处 于 风 季 的 人 群 里, 只 有 诗 人 没 有 被 带 走 而 留 在 原 地, 世 界 走 了 我 从 来 就 不 在 瓶 子 里, 是 它 告 诉 我 : 我 在 这 个 瓶 子 里 ; 世 界 告 诉 我 : 我 属 于 世 界 ( 顾 城,1994, 页 40-41) 如 期 而 来 的 声 音 拯 救 了 诗 人, 毁 灭 了 捆 绑 着 他 与 世 界 的 绳 索 他 从 未 觉 得 自 己 在 瓶 子 里 或 与 世 界 融 合, 风 割 断 了 这 个 一 直 以 来 人 们 习 以 为 常 的 定 义 于 是 盘 子 讲 话 / 盘 子 / 盘 子 / 盘 子, 诗 人 同 鱼 从 容 器 出 走 后, 盘 子 也 属 于 自 己 了, 并 且 说 自 己 的 语 言 : 盘 子 就 在 这 个 时 候, 滴 的 声 音 化 为 一 滴 水, 一 个 精 灵 获 得 了 它 的 形 体 ( 顾 城,1992), 一 滴 水 从 一 个 世 界 出 来, 有 自 己 的 另 一 个 世 界, 这 些 各 自 游 玩 的 鱼 是 滴 的 里 滴, 里 滴 的 滴, 最 后 可 以 滴 成 汪 洋 大 海 就 这 样, 顾 城 完 成 了 逃 亡 过 程, 门 开 着 并 摇 摇 晃 晃, 顾 城 随 着 门 的 轻 晃 走 出 了 门 (II) 疯 癫 与 语 言 的 自 由 水 除 了 在 无 形 这 个 特 征 上 与 混 沌 相 似 之 外, 水 作 为 文 化 遗 迹 一 直 沉 淀 下 来 的 历 史 元 素 也 为 它 赢 得 了 顾 城 的 注 目 水 闪 耀 出 的 光 芒 与 顾 城 的 疯 癫 与 明 亮 是 最 相 符 的 情 境 米 歇 尔 福 柯 曾 撰 写 疯 癫 与 文 明 ( 原 为 其 博 士 论 文 疯 狂 与 非 理 性 : 古 典 时 代 疯 狂 史 ) 一 书, 这 本 书 也 成 了 他 的 成 名 作 这 是 一 部 关 于 疯 癫 的 考 古 学, 讨 论 在 历 史 上 疯 癫 的 概 念 是 如 何 发 展 的 福 柯 不 把 疯 癫 当 作 一 种 自 然 现 象 或 医 学 现 象, 而 是 一 种 文 明 产 物 中 世 纪 结 束 的 麻 风 病, 留 下 了 一 些 习 俗 : 这 些 习 俗 不 是 要 扑 灭 这 种 病, 而 是 要 拒 之 于 某 种 神 圣 的 距 离 之 外, 把 它 固 定 在 反 面 宣 传 之 中 在 麻 风 病 院 被 闲 置 多 年 之 后, 有 些 东 西 无 疑 比 麻 风 病 存 留 得 更 久, 而 且 还 将 延 续 存 在 这 就 是 附 于 麻 风 病 人 形 象 上 的 价 值 观 和 意 象, 排 斥 麻 风 病 人 的 意 义, 即 那 种 触 目 惊 心 的 可 怕 形 象 的 社 会 意 义 这 种 形 象 必 须 首 先 划 入 一 个 神 圣 的 圈 子 里, 然 后 才 能 加 以 排 斥 ( 米 歇 尔 福 柯,1999)
17 精 神 病 人 接 替 了 麻 风 病 人 后, 理 性 的 人 对 于 病 人 的 排 斥 仍 然 保 留 了 下 来 这 样 的 排 斥 显 示 了 对 话 的 破 裂, 以 及 两 者 共 同 语 言 的 消 失 疯 癫 之 人 用 抽 象 及 断 续 的 理 性 与 社 会 交 流 着, 这 使 得 语 言 破 碎 句 法 残 缺, 这 造 就 了 独 特 的 语 言 : 喃 喃 自 语 及 沉 默 顾 城 说 自 己 处 于 疯 癫 而 明 亮 的 状 态, 而 滴 的 里 滴 里 破 碎 的 短 诗 句 也 证 实 了 这 一 点 将 水 与 疯 癫 联 系 在 一 起 的 是 福 柯 书 中 愚 人 船 的 章 节, 讲 述 了 本 是 文 学 词 语 的 愚 人 船 意 象 如 何 映 照 出 疯 癫 原 初 形 态 这 种 船 载 着 精 神 错 乱 的 乘 客 从 一 个 城 镇 航 行 到 另 一 个 城 镇 透 过 海 域 驱 逐 疯 人 有 着 极 大 的 隐 喻 价 值 : 它 不 仅 将 人 带 走, 而 且 还 有 另 外 的 作 用 净 化 航 行 使 人 面 对 不 确 定 的 命 运 在 水 上, 任 何 人 都 只 能 听 天 由 命 每 一 次 出 航 都 可 能 是 最 后 一 次 病 人 乘 上 愚 人 船 是 为 了 到 另 一 个 世 界 去 当 他 下 船 时, 他 是 另 一 个 世 界 来 的 人 因 此 病 人 远 航 既 是 一 种 严 格 的 社 会 区 分, 又 是 一 种 绝 对 的 过 度 ( 米 歇 尔 福 柯,1999) 水 域 在 这 里 暗 示 了 不 安 定 的 漂 泊 和 命 运, 茫 茫 大 海 所 指 向 的 未 知 及 无 限 性, 这 样 的 捉 摸 不 定 带 来 了 对 未 来 清 晰 的 恐 惧 感 ; 同 时 在 辽 阔 大 海 里, 人 却 被 困 在 一 叶 小 舟 上, 这 个 处 境 加 深 了 无 从 逃 离 的 束 缚 感, 他 是 既 拥 有 了 最 辽 阔 自 由 的 旅 者, 却 也 是 最 受 限 制 逼 迫 的 囚 徒 顾 城 滴 的 里 滴 反 映 出 的 状 态 正 是 如 此, 在 被 耳 朵 放 大 的 水 的 滴 答 声 中 既 有 危 险 性 也 有 治 愈 性 这 种 状 态 是 不 安 定 的, 诗 歌 结 束 之 前 谁 也 不 能 确 定 疯 子 被 驱 逐 到 另 一 个 未 知 的 城 市, 那 里 的 人 不 认 识 他, 也 不 知 他 从 何 而 来, 却 对 他 的 奇 谈 怪 论 感 到 一 股 神 秘 感 对 这 个 城 市 的 人 来 说, 他 只 能 是 来 自 大 海 ( 另 一 个 世 界 ) 的 人 比 起 疯 癫 的 历 史, 笔 者 认 为 疯 子 与 理 性 者 之 间 区 别 的 语 言 也 具 有 受 关 注 的 价 值 通 常 一 个 人 被 判 定 为 是 疯 子, 大 部 分 都 以 其 言 语 思 想 为 衡 量 的 标 准 理 性 者 对 于 疯 子 不 同 于 自 己 的 语 言 内 容 与 形 式 感 到 排 斥 但 在 另 一 个 岛 屿, 这 个 来 自 水 无 宁 静 的 大 海 包 藏 着 许 多 奇 异 知 识 的 陌 生 大 道 世 界 下 面 那 个 神 奇 平 原 的 人, 明 显 被 城 里 的 人 当 作 成 他 们 的 世 界 之 外 的 人, 说 的 是 属 于 他 们 世 界 之 外 的 语 言 也 就 是 说, 疯 癫 不 应 该 是 理 性 的 对 立 面, 而 只 是 另 一 个 世 界, 疯 子 所 用 的 语 言 则 不 过 是 另 一 种 语 言 在 未 被 当 作 疯 子 以 前, 人 的 言 说 是 自 由 的, 也 不 会 被 规 划 为 非 理 性 的 非 正 常 的 语 言 一 旦 被 人 规 划 在 疯 子 的 界 限 里, 那 人 所 说 的 话, 就 不 再 是 新 奇 的 而 是 疯 癫 的 了 这 与 我 们 之 前 谈 论 的 世 界 观 是 不 矛 盾 的, 其 实 没 有 什 么 对 立 面, 因 为 每 个 世 界 有 其 自 己 的 独 特 性 在, 就 如 同 顾 城 笔 下 的 水 银 之 特 性 笔 者 认 为 这 里 的 海 域 包 容 了 这 样 的 独 特 性, 比 起 陆 上 的 世 界, 水 的 世 界 似 乎 对 这 一 点 更 具 象 征 性 另 外, 疯 癫 者 被 送 往 的 另 一 个 城 市 的 居 民, 因 为 未 知 疯 癫 者 为 疯 癫 者, 于 是 化 解 了 排 斥 现 象 这 里 也 表 明 着 一 个 道 理, 人 在 面 对 未 知 或 混 沌 时, 似 乎 更 能 和 谐 相 处 ; 这 也 就 验 证 了 混 沌 的 时 代 是 美 好 无 暇 的 顾 城 在 滴 的 里 滴 里, 用 的 显 然 就 是 混 沌 及 未 经 雕 琢 的 语 言, 那 样 的 语 言 说 的 则 是 混 沌 的 美 好
马 大 华 人 文 学 与 文 化 学 刊 Journal of Chines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18 结 语 在 西 方 人 的 想 象 中, 理 智 长 期 以 来 就 属 于 坚 实 的 土 地, 无 论 是 岛 屿 还 是 大 陆, 寥 落 宽 广 的 大 地 执 拗 地 推 挡 着 水, 只 给 它 留 下 岸 边 的 沙 地 ; 而 非 理 性 则 自 古 以 来 就 属 于 水, 更 确 切 地 讲, 属 于 汪 洋 大 海, 浩 瀚 无 际, 动 荡 不 安, 变 化 无 穷, 却 只 留 下 淡 淡 的 痕 迹 与 浪 花, 无 论 是 狂 涛 骇 浪 还 是 风 平 浪 静, 大 海 永 远 是 无 路 之 途 既 然 水 的 双 重 价 值 总 与 疯 狂 相 伴, 那 么 它 很 久 以 来 便 被 用 来 治 疗 对 付 疯 狂 也 就 不 足 为 奇 了 ( 米 歇 尔 福 柯,1998, 页 10) 2 水 在 疯 癫 史 上, 既 与 非 理 性 有 关, 能 带 来 不 安, 却 又 与 恢 复 理 性 有 关, 能 带 来 平 静 水 的 伸 缩 性 和 无 限 性 就 如 顾 城 描 述 的 水 世 界 一 样, 水 重 新 治 疗 了 顾 城, 结 束 了 他 和 世 界 的 冲 突, 并 恢 复 了 他 和 原 初 世 界 的 和 谐 关 系 顾 城 的 字 词 诗 就 像 水 一 样 变 幻 无 穷, 变 鱼 变 雨, 变 成 各 种 结 构 和 语 法, 也 变 成 一 幅 图, 最 终 找 到 自 己 憧 憬 的 形 体 诗 人 的 信 念 如 果 仅 仅 来 自 这 小 小 的 发 疯 的 现 实, 怕 早 就 无 以 存 身 了, 所 幸 的 是 世 界 大 千, 它 另 有 来 源 ( 顾 城,1995, 页 927) 顾 城 曾 对 此 写 诗 来 源 : 我 所 有 的 梦, 都 从 水 里 出 来 / 一 节 节 阳 光 铁 链 / 木 盒 带 来 的 空 气 / 鱼 和 马 的 姿 势 / 我 低 声 说 了 声 你 的 名 字 诗 人 就 是 偶 然 在 这 世 界 上 显 示 来 源, 并 与 之 以 名 的 人 ( 顾 城,1995, 页 927) 滴 的 里 滴 在 理 性 与 非 理 性 模 糊 的 中 间, 不 仅 是 顾 城, 他 的 文 字 在 这 个 时 刻 解 构 又 生 成 疯 狂 是 顾 城 后 期 写 诗 的 状 态, 然 而 他 幸 运 的 找 到 了 信 念 的 来 源 于 是, 他 与 字 一 起 奔 向 来 源, 和 未 来 回 归 自 然 母 题 再 一 次 在 顾 城 笔 下 实 现 了 它 的 存 在 从 水 银 组 诗 来 看, 顾 城 尊 敬 字 的 做 法, 是 尊 敬 每 一 个 字 和 它 们 映 照 出 来 的 身 世, 细 细 推 敲 消 化 它 们 混 浊 透 明 来 到 世 上 的 样 式, 并 试 图 还 原 那 些 过 程 顾 城 强 调 了 字 在 诗 中 的 呼 吸 与 生 命, 也 重 塑 了 意 象 与 语 言 的 关 联 性, 并 透 过 这 些 符 号 牵 引 出 对 模 拟 自 然 的 向 往 顾 城 的 诗 歌, 是 有 着 厚 重 的 信 仰 的, 这 样 的 顾 城 散 发 着 哲 学 诗 人 的 光 芒, 正 如 著 名 存 在 主 义 者 沙 特 所 言 : 对 一 般 人 来 说, 语 言 是 已 经 驯 服 了 的 ; 对 诗 人 来 说, 语 言 是 处 在 狂 野 状 态 中 ( 沙 特,1980, 页 33), 语 言 对 顾 城 来 说, 是 从 草 地 上 自 然 生 长 出 来 的 生 命 02 原 文 全 文 原 载 于 医 学 与 卫 生 第 613 期 (1963 年 10 月 23 日 ) 后 方 收 录 于 杜 小 真 编 选 福 柯 集
19 引 用 书 目 岛 由 子 (2013) 试 论 顾 城 滴 的 里 滴 诗 探 索, 第 1 期 顾 城 (1992) 神 明 留 下 的 痕 迹 从 我 不 能 想 得 太 多 谈 起 检 索 来 源 : 顾 城 之 城 :http://www.gucheng.net/gc/gczp/gcsw/dhft/200508/2057.html, 2014/8/3 顾 城 (1994) 学 诗 笔 记 出 处 萧 夏 林, 顾 城 弃 城, 北 京 : 团 结 出 版 社 顾 城 (1994) 从 自 我 到 自 然 出 处 黄 黎 方, 朦 胧 诗 人 顾 城 之 死 ( 页 35-46) 广 州 : 花 城 出 版 社 顾 城 (1995) 答 何 致 瀚 出 处 顾 工, 顾 城 诗 全 编 上 海 : 三 联 书 店 顾 城 张 穗 子 (1995) 无 目 的 的 我 顾 城 访 谈 录 出 处 顾 工, 顾 城 诗 全 编 ( 页 2-4) 上 海 : 三 联 书 店 顾 城 :(2005) 关 于 颂 歌 世 界 出 处 林 婉 瑜 张 梅 芳, 回 家 顾 城 精 选 诗 集 ( 页 195) 台 北 : 木 马 文 化 顾 城 Simon patton(2005) 唯 一 能 给 我 启 示 的 是 我 的 梦 出 处 林 婉 瑜 张 梅 芳, 回 家 顾 城 精 选 诗 集 ( 页 305-314) 台 北 : 木 马 文 化 加 斯 东 巴 舍 拉 (2003) 空 间 诗 学 ( 龚 卓 军 王 静 慧 译 ), 台 北 : 张 老 师 黎 翔 凤 (2004) 管 子 校 注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 McGuinness Patrick. (2003). T.E. Hulme: Seleted Writings. New York: Routledge, 转 引 自 秦 明 利 (2009) 现 代 主 义 之 父 T.E. 休 姆 的 思 想 体 系 国 外 文 学, 第 4 期 米 歇 尔 福 柯 (1998) 水 与 疯 狂 出 处 杜 小 真, 福 柯 集 ( 页 10-14) 上 海 : 远 东 出 版 社 米 歇 尔 福 柯 (1999) 疯 癫 与 文 明 检 索 来 源 : 天 博 阅 读 室 :http:// myreader.tinpok.com/list.php?bid=1101,2014/8/10 Patton Simon. (1999). Notes Toward a Nomad Subjectivity: The Poetics of Gu Cheng(1956-1993). Social Semiotics, 9, 49-66. 邹 向 东 (2002) 顾 城 后 期 诗 歌 美 学 理 念 与 艺 术 方 法 管 窥 济 宁 师 专 学 报,23(2),30-32 沙 特 (1980 年 ) 沙 特 文 学 论 ( 刘 大 悲 译 ) 台 北 : 志 文 出 版 社 王 安 忆 (1992) 岛 上 的 顾 城 出 处 麦 童 晓 敏 (1994), 利 斧 下 的 童 话 顾 城 之 死 ( 页 64-72) 上 海 : 三 联 书 店 萧 兵 叶 舒 宪 (1994) 老 子 的 文 化 解 读 : 性 与 神 话 学 之 研 究 武 汉 : 湖 北 人 民 出 版 社 叶 舒 宪 (1988) 探 索 非 理 性 的 世 界 成 都 : 四 川 人 民 出 版 社,1988 年 朱 谦 之 (1984/2000) 老 子 校 译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