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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１期 阅江学刊 ２０１６ 年 ２ 月 Ｙｕｅｊｉａｎｇ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Ｎｏ １ Ｆｅｂ ２０１６ 审美文化研究 植物审美专辑 论 红楼梦 中的桂花 俞香顺 南京师范大学 南京 ２１００９７ 摘要 红楼梦 继承了桂花的原型意义 比德 思路 用桂花形容袭人的性格 还使用了 蟾桂 折桂 两个与桂花有关的典故 红楼梦 中出现的桂花既有秋桂 也有南方特有的春 桂 红楼梦 中有两次赏桂活动 各有特点 贾宝玉新折桂花送给贾母 曹雪芹的祖父曹寅也 曾奉送桂花至北京潭柘寺 红楼梦 中的桂花制品有药用 食用以及闺阁用物 洗洁用品之 添加剂 等多种用途 既体现了贾府日常生活的精致讲究 也可以看出南方特色 红楼梦 中的 桂花夏家 生活原型很可能在苏州 明清时期苏州桂花冠绝天下 曹雪芹有直接或间接的 苏州生活经验 关键词 桂花 比德 典故 南方 苏州 中图分类号 Ｉ２４２ ４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分类号 １６７４ ７０８９ ２０１６ ０１ ０１２９ ０７ 作者简介 俞香顺 博士 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 桂花 又名木犀 木樨 岩桂等 是中国传统名花 李清照 鹧鸪天 暗淡轻黄体性柔 情疏迹远只香 留 把握住了桂花审美价值的两个要素 色与香 推许桂花是 花中第一流 现实生活中 桂花的用途广 泛 人文意义上 桂花是儒家 比德 之物 中国古典诗词中 桂花意象与题材的作品数量丰富 红楼 梦 中桂花也多次出现 ① 红楼梦 中以 似桂如兰 比喻袭人 兰 桂 联袂 有地理 物性 象征的共同基础 贾府有两次集 体赏桂活动 各有特点 其趣相异 红楼梦 中的桂花有常见之秋桂 亦有少见之春桂 红楼梦 中的 桂花制品既体现了贵族的生活品味 也呈现出南方的生活特色 明清时期 桂花产业已经形成 桂花夏 家 的原型不可能在北京 极有可能在苏州 清代苏州的桂花甲于天下 曹雪芹有直接或间接的苏州生活 经验 本文主要围绕以上问题展开 一 红楼梦 中的 桂事 以及桂花原型 典故 红楼梦 继承沿用了桂花的原型 典故 第五回 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 袭人判词 枉自温柔和顺 空云似桂如兰 桂 兰 是 温柔和顺 的拟喻 这沿袭了中国花卉文化中的 比德 传 统 兰 桂并称 肇自 楚辞 离骚 杂申椒与兰桂兮 九歌湘君 桂棹兮兰枻 九歌湘夫人 桂 栋兮兰橑 辛夷楣兮药房 不过 楚辞 中作为建筑 舟船材料的兰 桂与后代之兰花 桂花名同而实异 当 ① 本文所依据的 红楼梦 版本为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１９８２ 年 １２９

阅 江 学 刊 : 206 年 第 期 指 木 兰 树 玉 桂 树 兰 花 桂 花 主 要 都 是 产 自 南 方, 二 者 并 称 乃 地 缘 组 合, 如 权 德 舆 祗 役 江 西 路 上 以 诗 代 书 寄 内 : 南 方 多 兰 桂, 归 日 自 分 付 兰 花 桂 花 又 都 原 产 山 中, 象 征 幽 隐 无 争 之 品 格, 如 淮 南 小 山 招 隐 士 : 桂 树 丛 兮 山 之 幽, 孔 子 家 语 在 厄 : 芝 兰 生 于 幽 谷, 不 以 无 人 而 不 芳 再 者, 与 其 他 名 花 相 比, 兰 花 桂 花 有 一 个 共 同 的 特 点, 其 花 较 隐 藏, 掩 映 于 叶 中, 而 其 香 却 弥 远 兰 桂 喻 人, 多 有 内 敛 之 质 中 国 传 统 文 化 中, 关 于 桂 花 最 有 名 的 典 故 当 属 蟾 桂 与 折 桂, 两 者 缀 连 则 是 蟾 宫 折 桂 第 二 十 三 回 西 厢 记 妙 词 通 戏 语 牡 丹 亭 艳 曲 警 芳 心, 贾 宝 玉 作 夏 夜 即 事 诗 : 绛 芸 轩 里 绝 喧 哗, 桂 魄 流 光 浸 茜 纱 桂 魄 指 月 亮, 段 成 式 酉 阳 杂 俎 天 咫 : 旧 言 月 中 有 桂, 有 蟾 蜍, 故 异 书 言 : 月 桂 高 五 百 丈, 下 有 一 人 常 斫 之, 树 创 随 合 人 姓 吴 名 刚, 西 河 人, 学 仙 有 过, 谪 令 伐 树 中 国 古 代 诗 文 中, 常 以 蟾 宫 桂 华 蟾 桂 等 代 指 月 亮 再 看 折 桂, 晋 书 郤 诜 传 : 累 迁 雍 州 刺 史 武 帝 于 东 堂 会 送, 问 诜 曰 : 卿 自 以 为 何 如? 诜 对 曰 : 臣 举 贤 良 对 策, 为 天 下 第 一, 犹 桂 林 之 一 枝, 昆 山 之 片 玉 郤 诜 的 应 对 颇 为 得 体 自 谦, 将 国 家 比 成 桂 林 昆 山 之 美 林 良 山, 而 自 己 只 不 过 是 其 中 的 一 枝 一 片 而 已 之 后, 折 桂 即 指 在 朝 廷 人 才 选 拔 中 脱 颖 而 出 第 九 回 恋 风 流 情 友 入 家 塾 起 嫌 疑 顽 童 闹 学 堂, 林 黛 玉 听 说 贾 宝 玉 要 上 学 了, 就 笑 道 : 好! 这 一 去, 可 定 是 要 蟾 宫 折 桂 去 了 除 了 比 德 典 故 之 外, 红 楼 梦 中 当 然 有 实 物 形 态 的 桂 花 红 楼 梦 中 的 桂 花 主 要 是 秋 桂, 但 有 一 则 特 殊 的 春 桂 之 例 第 二 十 八 回 蒋 玉 菡 情 赠 茜 香 罗 薛 宝 钗 羞 笼 红 麝 串, 蒋 玉 菡 在 行 酒 令 时, 拿 起 一 朵 木 樨 : 昨 日 幸 而 看 到 一 副 对 子, 遂 念 道 : 花 气 袭 人 知 昼 暖 袭 人 的 名 字 正 是 来 自 于 这 一 句 诗 ; 蒋 玉 菡 的 见 物 起 兴 无 心 巧 合 恰 是 曹 雪 芹 创 作 时 的 细 针 密 缝, 为 蒋 玉 菡 袭 人 的 姻 缘 埋 下 了 伏 笔 我 们 回 顾 这 一 回 的 开 头 : ( 黛 玉 ) 至 次 日 又 可 巧 遇 见 饯 花 之 期, 正 是 一 腔 无 明 正 未 发 泄, 又 勾 起 伤 春 愁 思, 因 把 些 残 花 落 瓣 去 掩 埋, 由 不 得 感 花 伤 己 可 见, 这 一 回 的 故 事 是 发 生 在 暮 春 之 时, 这 里 的 木 樨 当 然 是 春 桂 诗 歌 中 的 春 桂 之 例 甚 少, 如 陆 龟 蒙 奉 和 袭 美 茶 具 十 咏 茶 灶 : 奇 香 袭 春 桂 桂 花 一 般 是 秋 天 开 放, 但 有 一 种 变 种 却 是 长 年 开 花, 称 为 四 季 桂, 蒋 玉 菡 拿 起 的 木 樨 当 是 四 季 桂 四 季 桂 产 于 长 江 以 南 台 湾 以 及 西 南 各 省 从 这 个 细 节 我 们 也 可 以 看 出 红 楼 梦 的 南 方 印 迹 木 樨 一 般 是 南 方 人 对 桂 花 的 别 称, 这 一 点 后 文 还 会 论 及 大 观 园 里 种 植 有 桂 花, 薛 宝 钗 林 黛 玉 等 人 的 诗 社 雅 集 即 在 桂 花 树 之 下, 第 三 十 八 回 林 潇 湘 魁 夺 菊 花 诗 薛 蘅 芜 讽 和 螃 蟹 咏 : 持 螯 更 喜 桂 阴 凉 桂 霭 桐 阴 坐 举 觞, 宝 钗 沉 浸 构 思 的 时 候, 手 里 拿 着 一 枝 桂 花 玩 了 一 回, 俯 在 窗 槛 上 掐 了 桂 蕊 掷 向 水 面, 引 的 游 鱼 浮 上 来 唼 喋 贾 母 等 人 在 击 鼓 传 花 时, 也 以 桂 花 为 道 具, 第 七 十 五 回 开 夜 宴 异 兆 发 悲 音 赏 中 秋 新 词 得 佳 谶 : 贾 琏 宝 玉 等 一 齐 出 坐, 先 尽 他 姊 妹 坐 了, 然 后 在 下 方 依 次 坐 定 贾 母 便 命 折 一 枝 桂 花 来, 命 一 媳 妇 在 屏 后 击 鼓 传 花, 若 花 在 手 中, 饮 酒 一 杯, 罚 说 笑 话 一 个 红 楼 梦 里 有 两 次 秋 天 集 体 赏 桂 的 活 动 第 三 十 八 回 林 潇 湘 魁 夺 菊 花 诗 薛 蘅 芜 讽 和 螃 蟹 咏, 凤 姐 道 : 藕 香 榭 已 经 摆 下 了 那 山 坡 下 两 棵 桂 花 开 的 又 好, 河 里 的 水 又 碧 清, 坐 在 河 当 中 亭 子 上 岂 不 敞 亮? 看 着 水, 眼 也 清 亮 这 是 白 天 赏 桂, 远 观, 色 香 并 收 第 七 十 六 回 凸 碧 堂 品 笛 感 凄 清 凹 晶 馆 联 诗 悲 寂 寞 : 这 里 贾 母 仍 带 着 众 人 赏 了 一 回 桂 花, 又 入 席 换 暖 酒 来 正 说 着 闲 话, 猛 不 防 听 那 厢 桂 花 树 下, 呜 呜 咽 咽, 悠 悠 扬 扬, 吹 出 笛 声 来 这 是 晚 上 赏 桂, 近 观, 重 在 其 香 两 次 赏 桂 迥 异 其 趣, 赏 桂 的 氛 围 贾 府 的 势 态 也 发 生 王 逸 楚 辞 章 句 注 释 桂 栋 兮 兰 橑, 云 : 以 木 兰 为 榱 也 兰 桂 作 为 典 故, 用 以 形 容 建 筑 舟 船 之 精 美, 这 在 红 楼 梦 中 也 有 运 用, 第 十 八 回 隔 珠 帘 父 女 勉 忠 勤 搦 湘 管 姊 弟 裁 题 咏 : 船 上 亦 系 各 种 精 致 盆 景 诸 灯, 珠 帘 绣 幙, 桂 楫 兰 桡, 自 不 必 说 ; 金 门 玉 户 神 仙 府, 桂 殿 兰 宫 妃 子 家 30

俞 香 顺 : 论 红 楼 梦 中 的 桂 花 了 变 化, 这 里 不 作 细 论 贾 府 之 外 也 有 赏 桂 活 动, 第 七 十 七 回 俏 丫 鬟 抱 屈 夭 风 流 美 优 伶 斩 情 归 水 月 : 及 至 天 亮 时, 就 有 王 夫 人 房 里 小 丫 头 立 等 叫 开 前 角 门 传 王 夫 人 的 话 : 即 时 叫 起 宝 玉, 快 洗 脸, 换 了 衣 裳 快 来, 因 今 儿 有 人 请 老 爷 寻 秋 赏 桂 花, 老 爷 因 喜 欢 他 前 儿 作 得 诗 好, 故 此 要 带 了 他 们 去 红 楼 梦 中 还 有 折 桂 枝 插 瓶 之 例, 第 三 十 七 回 秋 爽 斋 偶 结 海 棠 社 蘅 芜 苑 夜 拟 菊 花 题 : 秋 纹 笑 道 : 提 起 瓶 来, 我 又 想 起 笑 话 我 们 宝 二 爷 说 声 孝 心 一 动, 也 孝 敬 到 二 十 分 因 那 日 见 园 里 桂 花, 折 了 两 枝, 原 是 自 己 要 插 瓶 的, 忽 然 想 起 来 说, 这 是 自 己 园 里 的 才 开 的 新 鲜 花, 不 敢 自 己 先 顽, 巴 巴 的 把 那 一 对 瓶 拿 下 来, 亲 自 灌 水 插 好 了, 叫 个 人 拿 着, 亲 自 送 一 瓶 进 老 太 太, 又 进 一 瓶 与 太 太 桂 花 是 重 要 的 插 花 花 材, 明 代 袁 宏 道 的 瓶 史 中 不 止 一 次 出 现, 不 烦 赘 引 有 意 思 的 是, 曹 雪 芹 的 祖 父 曹 寅 在 担 任 康 熙 侍 卫 时, 曾 奉 命 赴 北 京 潭 柘 寺 送 桂 花, 楝 亭 诗 别 集 卷 一 有 奉 使 送 桂 花 置 潭 柘 寺 竹 亭 下 二 首, 诗 中 有 明 朝 期 驻 跸 之 句, 可 见, 送 桂 花 是 为 了 预 迎 皇 帝 驾 临 红 楼 梦 中 的 这 处 细 节 有 可 能 受 到 曹 寅 的 影 响 二 红 楼 梦 中 的 桂 花 制 品 桂 花 用 途 广 泛, 红 楼 梦 中 的 桂 花 可 以 药 用 食 用, 也 可 以 作 为 天 然 的 芳 香 添 加 剂 研 究 红 楼 梦 中 的 桂 花 制 品, 有 助 于 我 们 认 识 明 清 时 期 的 物 质 生 活 场 景 从 这 些 细 节 我 们 可 以 看 出, 贾 府 的 日 常 生 活 既 有 贵 族 之 品 位, 也 受 南 方 生 活 环 境 的 影 响 第 三 十 四 回 情 中 情 因 情 感 妹 妹 错 里 错 以 错 劝 哥 哥, 宝 玉 挨 打 之 后, 彩 云 听 了 果 然 拿 了 两 瓶 来 付 与 袭 人, 袭 人 看 时, 只 见 两 个 玻 璃 小 瓶, 却 有 三 寸 大 小, 上 面 螺 丝 银 盖, 鹅 黄 笺 上 写 着 木 樨 清 露, 那 一 个 写 着 玫 瑰 清 露 木 樨 清 露 即 桂 花 香 露, 为 桂 花 蒸 馏 所 得 香 液, 是 上 用 的, 亦 即 贡 品 木 樨 是 桂 花 在 南 方 的 别 名, 木 樨 清 露 很 可 能 来 自 南 方 康 熙 三 十 七 年 十 月 某 日, 苏 州 织 造 李 煦 请 按 折, 折 后 附 一 贡 单, 除 大 批 水 果 干 果 水 仙 泉 酒 外, 还 有 桂 花 露 玫 瑰 露 蔷 薇 露 等 2 清 代 苏 州 人 顾 禄 桐 桥 倚 棹 录 卷 十 云 : 花 露, 以 沙 甑 蒸 者 为 贵, 吴 市 多 以 锡 甑 虎 丘 仰 苏 楼 静 月 轩, 多 释 氏 制 卖, 驰 名 四 远, 开 瓶 香 冽 治 肝 胃 气, 则 有 玫 瑰 花 露 ; 疏 肝 牙 痛, 早 桂 花 露 这 里 介 绍 了 苏 州 花 露 的 制 作 方 法 知 名 商 铺 花 露 是 采 用 蒸 馏 法 制 造 ; 甑 是 古 代 的 蒸 饭 器 具, 底 部 有 孔 格 以 透 蒸 汽, 原 理 略 同 于 现 代 的 蒸 锅 顾 禄 列 举 了 数 十 种 香 露 之 名, 而 首 当 一 二 的 正 好 是 玫 瑰 露 和 桂 花 露 ; 这 是 苏 州 香 露 中 的 名 牌 3 贾 宝 玉 挨 打 之 后, 热 毒 淤 积, 木 樨 清 露 有 发 散 之 功 清 人 顾 仲 养 小 录 也 有 花 露 记 载 : 凡 诸 花 及 诸 叶 香 者, 俱 可 蒸 露 入 汤 代 茶, 种 种 益 人 入 酒 增 味, 调 汁 制 饵, 无 所 不 宜 桂 花 可 以 入 酒 第 七 十 八 回 老 学 士 闲 征 姽 婳 词 痴 公 子 杜 撰 芙 蓉 诔, 贾 宝 玉 撰 芙 蓉 女 儿 诔 : 文 瓟 匏 以 为 觯 斝 兮, 漉 醽 醁 以 浮 桂 醑 耶? 桂 醑 即 桂 酒 芙 蓉 女 儿 诔 文 辞 古 奥, 大 量 运 用 典 故, 正 如 南 齐 书 文 学 传 论 中 所 说 的 : 全 用 古 语, 用 申 今 情, 所 以, 这 里 的 桂 醑 乃 美 酒 之 代 称, 未 便 坐 实 桂 醑 典 故 可 溯 源 至 楚 辞, 九 歌 东 君 : 援 北 斗 兮 酌 桂 浆, 九 歌 东 皇 太 一 : 蕙 肴 蒸 兮 兰 藉, 奠 桂 酒 兮 椒 浆 蓖 跻 注 : 桂 酒, 切 桂 置 酒 中 也 ; 椒 浆, 以 椒 置 浆 中 也 言 己 供 待 弥 敬, 乃 以 蕙 草 蒸 肴, 芳 兰 为 藉, 进 桂 酒 椒 浆, 以 备 五 味 也 从 切 这 个 动 词 判 断, 这 里 的 桂 很 可 能 是 肉 桂 肉 桂, 又 名 玉 桂, 是 樟 科 植 物, 其 树 皮 芳 香, 可 作 香 料 中 国 古 代 的 植 物 分 类 中, 常 常 将 桂 花 和 肉 桂 混 淆 明 代 宋 诩 ( 竹 屿 山 房 杂 部 卷 一 桂 花 酒 : 摘 半 含 桂 花 浸 生 酒 浆 中, 密 封, 用 时 量 多 寡 滴 酒 内 是 名 符 其 实 的 桂 花 酒 清 代, 桂 花 新 熟 的 季 节, 北 方 就 有 桂 酒 上 市, 帝 京 岁 华 纪 胜 十 月 时 品 : 南 来 之 木 瓜 惠 泉, 绍 兴 苦 露, 桂 酒 橘 酒, 一 包 四 瓶, 三 白 五 加 2 3 李 渔 闲 情 偶 寄 种 植 部 对 于 桂 花 的 评 价 发 前 人 之 所 未 发, 简 直 可 以 作 为 贾 府 命 运 之 谶 言 : 秋 花 之 香 者, 莫 能 如 桂 但 其 缺 陷 处, 则 在 满 树 齐 开, 不 留 余 地 盛 极 必 衰, 乃 盈 虚 一 定 之 理, 凡 有 荣 华 富 贵 一 蹴 而 至 者, 皆 玉 兰 之 为 春 光, 丹 桂 之 为 秋 色 周 绍 良 : 红 楼 论 集 周 绍 良 论 红 楼 梦, 北 京 : 文 化 艺 术 出 版 社,2006 年, 第 236 页 关 于 玫 瑰 露 可 以 参 考 俞 香 顺 < 红 楼 梦 > 中 的 玫 瑰 月 季 考 覆 发 微, 红 楼 梦 学 刊,205 年 第 4 期, 第 247-248 页 3

阅 江 学 刊 : 206 年 第 期 皮 如 今, 重 庆 广 西 等 地 均 产 桂 花 酒 ; 江 苏 常 熟 王 四 酒 家 精 选 上 等 糯 米, 采 集 秋 后 虞 山 北 麓 山 民 种 植 的 晚 桂 花, 以 优 质 山 泉 酿 造, 形 成 了 独 特 的 民 间 酿 酒 工 艺 红 楼 梦 中 两 次 出 现 了 桂 花 油, 这 是 闺 阁 之 物 第 二 十 八 回 蒋 玉 菡 情 赠 茜 香 罗 薛 宝 钗 羞 笼 红 麝 串, 蒋 玉 菡 说 道 : 女 儿 愁, 无 钱 去 打 桂 花 油 第 六 十 二 回 憨 湘 云 醉 眠 芍 药 裀 呆 香 菱 情 解 石 榴 裙 : 湘 云 说 道 : 这 鸭 头 不 是 那 丫 头, 头 上 哪 讨 桂 花 油 引 得 晴 雯 小 螺 莺 儿 等 一 干 人 都 走 过 来 说 : 云 姑 娘 会 开 心 儿, 拿 着 我 们 取 笑 儿, 怎 见 得 我 们 就 该 擦 桂 花 油 的? 倒 得 每 人 给 一 瓶 子 桂 花 油 擦 擦 黛 玉 笑 道 : 他 倒 是 有 心 给 你 们 一 瓶 子 油, 又 怕 挂 误 着 打 盗 窃 的 官 司 从 蒋 玉 菡 的 无 钱 以 及 湘 云 黛 玉 和 丫 头 们 的 对 话 中, 大 约 可 以 看 出 桂 花 油 可 能 还 不 是 普 通 消 费, 略 显 昂 贵 清 代 有 沿 街 叫 卖 桂 花 油 者, 潘 荣 陛 帝 京 岁 时 纪 胜 正 月 元 旦 : 卖 桂 花 头 油 摇 唤 娇 娘 声, 卖 合 菜 细 粉 声, 与 爆 竹 之 声, 相 为 上 下, 良 可 听 也 桂 花 油 不 仅 可 以 护 发, 还 可 以 护 肤, 宋 代 陈 敬 新 纂 香 谱 卷 三 香 发 木 犀 油 介 绍 其 制 法 用 途 : 凌 晨 摘 木 犀 花 半 开 者, 拣 去 茎 蒂, 令 净, 高 量 一 斗, 取 清 麻 油 一 斤, 轻 手 拌 匀, 捺 瓷 器 中, 厚 以 油 纸 密 封 罐 口, 坐 于 釜 内, 以 重 汤 煮 一 饷 久, 取 出 安 顿 稳 燥 处, 十 日 后 倾 出, 以 手 沘 其 清 液, 收 之, 最 要 封 闭 最 密, 久 而 愈 香 如 此 油 匀 入 黄 蜡, 为 面 脂, 馨 香 也 桂 花 油 之 桂 花, 主 要 是 取 其 芳 香 桂 花 可 以 入 馔 第 三 十 七 回 秋 爽 斋 偶 结 海 棠 社 蘅 芜 苑 夜 拟 菊 花 题, 袭 人 遣 老 宋 妈 妈 给 史 湘 云 送 去 两 个 小 掐 丝 亢 凶 : 先 揭 开 一 个, 里 面 装 的 是 红 菱 与 鸡 头 两 样 鲜 果, 又 拿 一 个, 是 一 碟 子 桂 花 糖 蒸 新 栗 粉 糕 栗 糕 见 于 南 宋 武 林 旧 事 一 书, 足 见 以 栗 子 制 糕 为 时 甚 早 清 袁 枚 随 园 食 单 也 有 栗 糕 条 云 : 煮 栗 极 烂, 以 纯 糯 粉 加 糖 为 糕 蒸 之, 上 加 瓜 仁 松 子, 此 重 阳 小 食 也 又 云 : 新 出 之 栗 烂 煮 之, 有 松 子 香 厨 人 不 肯 煨 烂, 故 金 陵 人 有 终 身 不 知 其 味 者 贾 府 用 桂 花 糖 蒸 新 栗 制 糕, 极 其 讲 究, 也 可 以 看 出, 贾 府 的 点 心 糕 点 有 南 方 特 色 再 如, 第 四 十 一 回 栊 翠 庵 茶 品 梅 花 雪 怡 红 院 劫 遇 母 蝗 虫 : 这 盒 内 一 样 是 藕 粉 桂 糖 糕, 一 样 是 松 穰 鹅 油 卷 藕 粉 桂 糖 糕 与 桂 花 糖 蒸 新 栗 粉 糕 的 制 作 工 艺 应 该 相 似 藕 粉 也 主 要 产 自 南 方 我 们 再 看 一 则 材 料 以 旁 证 贾 府 点 心 的 南 方 特 色, 帝 京 岁 华 纪 胜 十 二 月 : 皇 都 品 汇 : 聚 三 斋 之 糖 点, 糕 蒸 桂 蕊, 分 自 松 江 松 江 即 现 在 的 上 海 市 一 带, 与 苏 州 为 邻 无 论 是 桂 花 露 桂 花 油 或 是 桂 花 糖, 主 要 都 是 产 自 南 方, 袁 景 澜 吴 郡 岁 华 纪 丽 卷 三 虎 丘 花 市 条 云 : 至 于 春 之 玫 瑰, 夏 之 珠 兰 茉 莉, 秋 之 木 樨, 所 在 成 市, 为 居 人 和 糖 熬 膏, 点 茶 酿 酒 煮 露 之 用, 色 香 味 三 者 兼 备, 不 独 供 盆 玩 之 娱, 尤 足 珍 也 此 外, 第 三 十 八 回 林 潇 湘 魁 夺 菊 花 诗 薛 蘅 芜 讽 和 螃 蟹 咏, 贾 母 等 人 吃 完 螃 蟹 之 后, ( 王 熙 凤 ) 又 命 小 丫 头 们 去 取 菊 花 叶 儿 桂 花 蕊 熏 的 绿 豆 面 子 来, 预 备 洗 手 绿 豆 粉 有 清 洁 功 能, 现 代 护 肤 品 中 有 绿 豆 粉 面 膜, 应 该 是 古 方 之 改 良 ; 桂 花 蕊 熏 则 是 增 加 芬 芳, 也 可 以 看 出 贾 府 日 常 生 活 的 精 致 与 讲 究 三 红 楼 梦 中 的 桂 花 与 苏 州 扬 州 南 京 红 楼 梦 有 一 恶 妇 妒 妇 形 象, 即 薛 蟠 之 妻 夏 金 桂 夏 家 与 薛 家 同 在 户 部 挂 名 行 商 第 七 十 九 回 薛 文 龙 悔 娶 河 东 狮 贾 迎 春 误 嫁 中 山 狼, 香 菱 在 介 绍 夏 金 桂 的 家 世 背 景 时 说 道 : 合 长 安 城 中, 上 至 王 侯, 下 至 买 卖 人, 都 称 他 家 是 桂 花 夏 家 他 家 本 姓 夏, 非 常 的 富 贵 其 余 田 地 不 用 说, 单 有 几 十 顷 地 独 种 桂 花, 凡 这 长 安 城 里 城 外 桂 花 全 是 他 家 的, 连 宫 里 一 应 陈 设 盆 景 亦 是 他 家 贡 奉, 因 此 才 有 这 个 诨 号 桂 花 可 以 制 作 盆 景, 上 文 引 用 的 吴 郡 岁 华 纪 丽 卷 三 虎 丘 花 市 中 亦 有 记 载 桂 花 应 用 很 广, 明 清 嘉 录 卷 九 重 阳 糕 吴 郡 岁 华 纪 丽 卷 九 重 阳 糕 都 有 重 阳 吃 糕 的 民 俗, 糕 上 经 常 嵌 入 枣 栗, 可 以 和 袁 枚 随 园 食 单 的 记 载 相 印 证 红 楼 梦 中 的 送 桂 花 糖 蒸 新 栗 粉 糕 也 当 在 重 阳 前 后 这 一 回 的 开 头 : 这 年 贾 政 又 点 了 学 差, 择 于 八 月 二 十 日 起 身 是 日 拜 过 宗 祠 及 贾 母 起 身, 宝 玉 诸 子 弟 等 送 至 洒 泪 亭 贾 政 走 了 之 后, 才 有 探 春 倡 议 诗 社 雅 集 ; 之 后, 袭 人 派 宋 嬷 嬷 给 湘 云 送 糕 点 所 以, 从 前 后 文 推 定, 这 次 送 糕 很 有 可 能 也 是 在 重 阳 节 32

俞 香 顺 : 论 红 楼 梦 中 的 桂 花 清 时 期 已 经 出 现 了 桂 花 产 业, 连 锁 经 营 小 说 不 是 方 志 史 乘, 桂 花 夏 家 之 所 在 地 殊 难 断 定, 但 是 可 以 有 原 型 依 据, 而 原 型 之 来 源 又 与 创 作 者 的 生 活 经 验 经 历 有 密 切 关 系 何 亚 斌 从 桂 花 夏 家 看 产 权 市 场 生 态 : 北 京 丰 台 素 有 花 乡 之 称 元 明 清 三 代, 这 里 都 是 皇 宫 花 卉 盆 景 的 供 应 基 地 这 桂 花 夏 家 必 定 是 位 于 丰 台 花 乡 无 疑 北 京 丰 台 确 实 盛 植 花 卉, 春 明 梦 余 录 卷 六 十 四 即 云 : 今 右 安 门 外 西 南, 泉 源 涌 出 为 草 桥 河, 接 连 丰 台, 为 京 师 养 花 之 所 但 是, 桂 花 夏 家 之 原 型 不 可 能 是 在 北 京 明 清 时 期, 丰 台 之 芍 药 牡 丹 菊 花 均 有 名, 桂 花 却 不 在 其 列 桂 花 是 典 型 的 南 方 花 卉, 北 方 少 见, 很 难 规 模 化 种 植 王 士 祯 居 易 续 谈 云 : 京 师 鬻 花 者, 以 丰 台 芍 药 为 最 南 中 所 产 惟 梅 桂 建 兰 茉 莉 栀 子 之 属 丰 台 芍 药 至 今 仍 有 盛 名, 清 代 丰 台 的 桂 花 却 是 来 自 南 中 帝 京 景 物 略 卷 三 草 桥 的 记 载 更 为 详 细, 描 述 了 草 桥 的 位 置 地 形 民 俗, 铺 陈 列 举 了 诸 多 的 花 名 : 右 安 门 外 南 十 里 草 桥, 方 十 里, 皆 泉 也 会 桥 下, 伏 流 十 里, 道 玉 河 以 出, 四 十 里 达 于 潞 故 李 唐 万 福 寺, 寺 废 而 桥 存, 泉 不 减 而 荇 荷 盛 天 启 间, 建 碧 霞 元 君 庙 其 北 岁 四 月, 游 人 集 醵 且 博, 旬 日 乃 罢 土 以 泉, 故 宜 花, 居 人 遂 花 为 业 都 人 卖 花 担, 每 晨 千 百, 散 入 都 门 木 樨, 南 种 也, 最 少 菊 北 种 也, 最 繁 桂 花 是 南 方 之 花, 在 北 方 水 土 不 服, 所 以 最 少 桂 花 夏 家 的 原 型 必 不 在 北 京, 而 应 该 是 在 南 方 南 方 何 地 桂 花 最 有 名? 根 据 明 清 时 期 的 文 献 记 载, 首 推 苏 州 当 然, 南 方 更 多 以 木 樨 称 呼 桂 花, 高 鹗 续 红 楼 梦 中 有 一 条 材 料 可 以 看 出 桂 花 之 南 北 异 名, 第 八 十 七 回 感 深 秋 抚 琴 悲 往 事 坐 禅 寂 走 火 入 邪 魔 : 黛 玉 道 : 好 像 木 樨 香 探 春 笑 道 : 林 姐 姐 终 不 脱 南 边 人 的 话 这 大 九 月 里 的, 哪 里 还 有 桂 花 呢? 林 黛 玉 原 籍 姑 苏, 五 岁 时 因 父 做 官 迁 居 扬 州 苏 州 之 桂 花 种 植 大 概 可 以 溯 源 至 唐 代, 而 到 了 明 清 时 期 就 蔚 为 极 盛 清 代 袁 景 澜 吴 郡 岁 华 纪 丽 卷 三 虎 丘 花 市 中 有 一 小 段 文 字, 似 乎 专 门 和 帝 京 景 物 略 卷 三 草 桥 花 市 唱 对 台 戏 帝 京 景 物 略 云 : 木 樨, 南 种 也, 最 少 菊, 北 种 也, 最 繁 吴 郡 岁 华 纪 丽 则 云 : 木 樨, 南 种 也, 其 用 最 繁 菊, 北 种 也, 其 品 最 繁 两 者 相 反 相 成, 可 证 南 方 尤 其 是 苏 州, 是 桂 花 的 主 产 地, 桂 花 的 用 途 最 为 繁 复 我 们 再 以 清 代 顾 禄 的 清 嘉 录 桐 桥 倚 棹 录 为 例 清 嘉 录 卷 八 木 犀 蒸 : 俗 呼 岩 桂 为 木 犀, 有 早 晚 二 种, 在 秋 分 节 开 者, 曰 早 桂 ; 寒 露 节 开 者, 曰 晚 桂 将 花 之 时, 必 有 数 日 鏖 热 如 溽 暑, 谓 之 木 犀 蒸, 言 蒸 郁 而 始 花 叶 自 是 金 风 催 蕊, 雨 露 零 香, 男 女 耆 稚, 极 意 纵 游, 兼 旬 始 歇, 号 为 木 犀 市 这 段 文 字 介 绍 了 桂 花 的 俗 名 品 种 以 及 花 期 天 气, 最 有 价 值 的 是 保 存 了 民 俗 材 料 明 清 时 期, 苏 州 市 民 就 有 自 发 的 木 犀 市, 2 纵 赏 桂 花 木 犀 蒸 条 目 下 的 按 语 引 用 了 张 邦 基 墨 庄 漫 录, 介 绍 木 犀 之 名 的 由 来 : 浙 人 呼 岩 桂 为 曰 木 犀, 以 木 之 纹 理 如 犀 也, 又 引 用 明 代 莫 旦 苏 州 赋 : 周 虎 家 有 古 桂 数 千 本, 号 凌 霜 桐 桥 倚 棹 录 卷 八 园 圃 : 花 树 店, 自 桐 桥 迤 西, 凡 十 有 余 家, 皆 有 园 圃 数 亩, 为 养 花 之 地, 谓 之 园 场 种 植 之 人 俗 呼 花 园 子, 营 工 于 圃, 月 受 其 值 大 抵 产 于 虎 丘 本 山 及 郡 西 支 硎 光 福 洞 庭 诸 山 者 居 半 其 有 来 自 南 路 者, 多 售 于 北 客, 有 来 自 北 省 者, 多 售 于 南 人 虎 丘 花 市 在 明 清 小 说 笔 记 中 多 有 记 载, 是 南 北 花 木 的 集 散 地, 园 圃 条 目 下 列 举 的 花 木 品 种 就 有 桂 花 再 如 桐 桥 倚 棹 录 卷 七 场 巷 : 木 犀 径, 在 花 园 巷 内 其 地 多 艺 花 人 所 居, 遍 地 种 桂, 高 下 林 立 花 时, 人 至 其 间, 香 沁 肺 腑, 如 行 天 香 深 处 吴 郡 岁 华 纪 丽 卷 八 木 犀 蒸 山 塘 桂 花 节 与 清 嘉 录 桐 桥 倚 棹 录 有 相 似 记 载 可 见, 明 清 时 期 苏 州 的 桂 花 种 植 经 营 颇 具 规 模, 可 以 说 是 甲 于 天 下 因 此, 桂 花 夏 家 之 原 型 来 自 苏 州 的 可 能 性 极 大 行 笔 至 此, 有 一 关 键 问 题 : 曹 雪 芹 有 无 苏 州 生 活 经 验? 曹 雪 芹 与 苏 州 缔 结 因 缘 在 其 出 生 之 前 曹 雪 芹 的 祖 父 曹 寅 于 康 熙 二 十 九 年 任 苏 州 织 造, 三 年 后 移 任 江 宁 织 造 李 煦 接 替 曹 寅 而 出 任 苏 州 织 造, 前 后 凡 30 年, 其 间 曾 四 次 迎 驾, 曹 雪 芹 的 祖 母 乃 李 煦 的 妹 妹 周 汝 昌 曾 大 胆 假 设, 曹 雪 芹 出 生 在 苏 州 : 由 2 何 亚 斌 : 从 桂 花 夏 家 看 产 权 市 场 生 态, 上 海 国 资,2007 年 第 3 期, 第 70-72 页 桐 桥 倚 棹 录 中 也 提 到 了 木 犀 市, 卷 十 二 舟 楫 : 虎 丘 游 船, 有 市 有 会 春 为 牡 丹 市, 秋 为 木 犀 市 33

阅 江 学 刊 : 206 年 第 期 于 某 种 特 殊 缘 故, 雪 芹 的 母 亲 正 赶 在 苏 州 至 亲 李 家 而 生 下 雪 芹 来, 亦 未 可 知 我 不 敢 说 绝 对 没 有 这 一 可 能 性 退 一 步 说, 即 便 曹 雪 芹 本 人 不 是 出 生 在 苏 州 或 者 未 曾 在 苏 州 生 活 过, 他 的 家 族 与 苏 州 渊 源 深 厚 则 毋 庸 置 疑, 对 于 苏 州 的 物 产 风 土 人 情, 他 应 该 不 会 陌 生 红 楼 梦 中 的 细 节 显 示, 曹 雪 芹 熟 稔 苏 州 特 产, 姑 举 一 例 第 六 十 七 回 见 土 仪 颦 卿 思 故 里 闻 秘 事 凤 姐 讯 家 童, 薛 蟠 从 南 方 带 来 了 苏 州 土 产, 其 中 有 产 自 虎 丘 的 自 行 人, 林 黛 玉 睹 物 思 乡 桐 桥 倚 棹 录 卷 十 市 廛 有 自 走 洋 人 : 自 走 洋 人, 机 轴 如 自 鸣 钟, 不 过 一 发 条 为 关 键, 其 店 俱 在 山 塘 曹 雪 芹 创 作 红 楼 梦 时 身 在 北 方, 可 神 思 飞 越, 南 方 生 活 经 验 频 萦 心 怀 屡 见 笔 端, 苏 州 桂 花 当 为 其 一 上 文 提 到, 林 黛 玉 原 籍 苏 州 红 楼 梦 中 还 有 一 女 子 也 是 出 生 于 苏 州, 那 就 是 香 菱, 她 原 名 甄 英 莲 第 一 回 甄 士 隐 梦 幻 识 通 灵 贾 雨 村 风 尘 怀 闺 秀 : 当 日 地 陷 东 南, 这 东 南 一 隅 有 处 曰 姑 苏, 有 城 曰 阊 门 者, 最 是 红 尘 中 一 二 等 富 贵 风 流 之 地 甄 士 隐 居 住 于 阊 门 之 外, 年 已 半 百, 膝 下 只 有 一 女 英 莲 ; 英 莲 在 元 宵 节 观 灯 时 被 拐 走, 从 此 离 开 故 乡 第 五 回 金 陵 十 二 钗 副 册, 香 菱 判 词 : 画 着 一 枝 桂 花, 下 面 有 一 池 沼, 其 中 水 涸 泥 干, 莲 枯 藕 败, 后 面 书 云 : 根 并 荷 花 一 茎 香, 平 生 遭 际 实 堪 伤 自 从 两 地 生 孤 木, 致 使 香 魂 返 故 乡 自 从 两 地 生 孤 木 采 用 拆 字 法, 即 桂, 判 词 预 示 着 香 菱 的 最 终 结 局 是 被 夏 金 桂 折 磨 致 死 香 魂 返 故 乡 是 去 世 之 曲 说, 而 桂 恰 恰 是 香 菱 故 乡 苏 州 的 市 花 2 标 志 香 菱 幼 龄 离 乡, 兜 兜 转 转, 最 后 遭 遇 金 桂, 正 是 宿 命 桂 花 夏 家 的 原 型 应 该 是 在 南 方, 苏 州 的 可 能 性 极 大 但 是 文 学 创 作 与 现 实 生 活 并 非 一 一 映 射 的 关 系, 而 是 现 实 生 活 经 验 的 综 合 杂 糅 南 方 有 三 座 城 市, 即 南 京 扬 州 苏 州, 与 曹 雪 芹 及 曹 氏 家 族 有 着 深 厚 的 关 系, 这 在 红 楼 梦 中 多 有 显 现, 红 学 研 究 成 果 也 颇 多, 兹 不 赘 述 扬 州 南 京 的 桂 事 也 颇 盛 清 代 钱 陆 灿 秦 淮 竹 枝 词 : 满 城 秋 意 桂 花 开, 卖 遍 河 房 不 用 栽 五 百 舍 人 今 不 见, 拣 花 打 饼 阿 谁 来? 小 注 : 前 朝 桂 花 开 时, 有 拣 花 舍 人 五 百 名 从 满 城 二 字 可 以 看 出, 南 京 的 桂 花 分 布 极 为 广 泛 从 五 百 来 看, 宫 廷 捡 拾 桂 花 人 员 之 多 桂 花 用 量 之 大 扬 州 的 桂 花 栽 植 也 普 遍 桂 花 制 品 也 多 样 扬 州 画 舫 录 卷 八 : ( 影 园 ) 岩 上 植 桂 卷 十 有 桂 花 书 屋 卷 十 四 有 桂 屿 卷 十 五 有 桂 坪 青 桂 山 房 桂 露 山 房 卷 十 六 : ( 平 山 堂 ) 门 内 植 老 桂 百 余 株 与 苏 州 一 样, 扬 州 也 有 桂 花 节, 卷 十 一 : 画 舫 有 市 有 会, 春 为 梅 花 桃 花 二 市, 夏 为 牡 丹 芍 药 荷 花 三 市, 秋 为 桂 花 芙 蓉 二 市 扬 州 的 桂 花 制 品 种 类 之 多 与 苏 州 相 比, 不 遑 多 让, 扬 州 画 舫 录 卷 十 二 说 : 轩 前 有 丛 桂 是 地 桂 花 极 盛, 花 时 园 丁 结 花 市, 每 夜 地 上 落 子 盈 尺, 以 彩 线 穿 成, 谓 之 桂 球 ; 以 子 熬 膏, 味 尖 气 恶, 谓 之 桂 油 ; 夏 初 取 蜂 蜜, 不 露 风 雨 合 煎 十 二 时, 火 候 细 熟, 食 之 清 馥 甘 美, 谓 之 桂 膏 ; 贮 酒 瓶 中, 待 饭 熟 时 稍 蒸 之, 即 神 仙 酒 造 法, 谓 之 桂 酒 ; 夜 深 人 定, 溪 水 初 沉, 子 落 如 茵, 浮 于 水 面, 以 竹 筒 吸 取 池 底 水, 贮 土 缶 中, 谓 之 桂 水 四 结 论 本 文 全 面 梳 理 了 红 楼 梦 的 桂 花 典 故 桂 花 制 品 赏 桂 活 动, 既 可 以 具 体 而 微 地 去 了 解 中 国 的 桂 花 文 化, 也 有 助 于 认 识 红 楼 梦 所 处 时 代 的 社 会 生 活 审 美 风 尚 更 重 要 的 是, 通 过 精 研 细 读 红 楼 梦 中 的 桂 花, 我 们 可 以 于 细 微 处 见 精 神, 去 破 译 曹 雪 芹 创 作 时 的 密 码, 如 红 楼 梦 与 南 方 文 化 的 关 系 曹 雪 芹 与 苏 州 的 关 系 香 菱 的 命 运 隐 喻 所 谓 一 花 一 世 界 以 小 见 大, 深 入 细 致 地 研 究 红 楼 梦 中 的 植 物 文 化, 或 许 可 以 成 为 红 学 曹 学 研 究 的 一 个 新 视 角 新 思 路 责 任 编 辑 : 渠 红 岩 2 周 汝 昌 : 曹 雪 芹 小 传, 天 津 : 百 花 文 艺 出 版 社,980 年, 第 338 页 市 花 是 现 代 的 产 物 与 说 法, 苏 州 的 市 花 确 定 为 桂 花, 实 为 渊 源 有 自 34

plum. The dried plum, sugar plum, dark plum are the most important and easiest processing products, which has at least two or three thousand years of history, furthermore, plum sauce, stewed plum and homemade plum juice or other products are very common in the daily life. It plays a significant role in the material life of Chi nese people. In the daily life, people use both accumulated knowledge to have a deep feeling of plums, and it also triggers a lot of fun thinking. The sauce function of sour plum has become important ideas such as salt plum and soup, harmony but different, People can be economic, less is more and philosophy of life, thus has become a common imagery to describe the misery of life. In the southern region, the green plum and the yellow plum has becomes a famous mark in the late spring and early summer, all kinds of entertainment are imbued with a strong sense of local scenery and home cooked flavor of life, which brings a lot of fun. Plum is endowed with rich cultural significance, and its practical value and humanistic appeal are important parts of tra ditional culture. Key words: plum; green plum; dark plum; practical meaning; culture On Osmanthus in Dream of Red Mansions YU Xiang shun (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0097, China) Abstract: Dream of Red Mansions extends the prototype meaning of osmanthus and ideas of compared with morality, sweet scented osmanthus is compared to the character of Xi Ren, Dream of Red Mansions also uses the related literary quotation as the toad and cassia tree or capture twigs of cassia. Osmanthus, ap peared in Dream of Red Mansions, has the characteristic of autumn osmanthus, but also has unique aspect of the South Chungui. There are two tours in admiring osmanthus in Dream of Red Mansions which have their own characteristics. Sweet scented osmanthus summer home in Dream of Red Mansions is estimated to locate in Suzhou. Key words: osmanthus; compared with morality; literary quotation; the south; Suzhou The Variation of Banyan s Connotation as Aesthetic Object and Its Cultural Significance PAN Ting ting ( Nanjing University of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Nanjing 20044, China) Abstract: Banyan tree is very common in southern China, but also a symbol or a carrier of Min and Yue culture. Written records about banyan tree, however, had not appeared until the Three Kingdoms. People had just proceeded to have the consciousness to appreciate banyan and put it into literature realm from Tang Dynas ty. In the early stage, the description of banyan was more focused on its unique appearance, which reflected curious attitude of the northern poets. In the later literary works, with expanding of aesthetic connotation, ban yan has reflected various feelings of literati. Key words: Banyan; Min and Yue Culture; aesthetic object; moral significance 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