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2012年7月 第45期 目 錄 藝術史研究 淺談畢卡索早期於巴塞隆納的養成... 郭暉妙... 4 廣州牙器初探... 黃璧珍 明清官員補子的鳥獸紋釋義... 黃春秀 喻仲林花鳥繪畫探討... 黃崇鐵 博物館理論與實踐 博物館導覽規劃實務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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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2012年7月 第45期 目 錄 藝術史研究 淺談畢卡索早期於巴塞隆納的養成... 郭暉妙... 4 廣州牙器初探... 黃璧珍 明清官員補子的鳥獸紋釋義... 黃春秀 喻仲林花鳥繪畫探討... 黃崇鐵 博物館理論與實踐 博物館導覽規劃實務 以國立歷史博物館 館藏華夏文物展 為例... 林瑞堂 運用數位資源提升博物館線上學習服務之模式 以國立歷史博物館為例... 廖康任 新時代的導覽服務 以國立歷史博物館的特展經驗為反思... 魏可欣 博物館與媒體素養... 韓慧泉 大眾消費文化所產生的博物館多元化現象... 林仲如 人類學與文化研究 一起吃 一條心 泰雅族拉拉部落的Niqan...戴 蕾

3 JOURNAL OF THE NATIONAL MUSEUM OF HISTORY No. 45 JULY 2012 CONTENTS Art History Research A Brief Sketch of Picasso s Early Cultivation in Barcelona... KUO, Hui-Miao... 4 A Primary Investigation of Ivory Artifacts from Guangzhou... HUANG, Pi-Chen Analysis of Bird and Animal Patterns in the Official Badges of Ming and Qing Dynasties...HUANG, Chun-Hsio Analysis of Yu Zhong-Lin s Flower and Bird Paintings... HUANG, Chung-Tie Museum Theory & Practice Planning Guided Tours in Museums: An Example from The Museum s Collection of Hua Xia Artifacts of National Museum of History... LIN, Jui-Tang An Example of the E-learning Development Model of the National Museum of History... Liao Kang-Jen National Museum of History s Special Exhibition and Its Response: Toward A New Form of Interpretation Service...WEI, Ke-Hsin Museum and Media Literacy... HAN, Hui-Chuan The Cultural Consumer and the Museum: Discussing the Special Exhibition...LIN, Chung-Ju Anthropology & Culture Studies Eating Together as being One Heart : Niqan in Lala Village, an A tayan Community in Northern Taiwan... TAI, Lei

4 4 第 45 期 2012年7月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淺談畢卡索早期於巴塞隆納的養成 郭暉妙 * 摘要 畢卡索漫長的藝術生涯精彩豐富 做為一個二十世紀最重要的藝術家 畢卡索的 每個階段 每種風格 甚至每段感情都是持續不斷地被後人研究著 本文試圖透過畢 卡索青年時期二次主要的巴塞隆納階段 簡單扼要地交代畢卡索早期在巴塞隆納的養 成環境以及幾位朋友的重要性 鋪陳畢卡索在當時這個以現代主義掛帥的都市中所得 到的啟發 關鍵詞 畢卡索 巴塞隆納 現代主義 四隻貓 A Brief Sketch of Picasso's Early Cultivation in Barcelona KUO, Hui-Miao Abstract The artistic career of Pablo Picasso is long and diversified. A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artist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his many periods, styles, and even love affairs have been subjected to detailed scrutiny. This paper will describe summarily the youth life of Picasso in Barcelona, linking his artistic cultivation and the importance of his friends there. This paper ends by delineating how the city of modernist culture inspired Picasso and his artistic pursuit. Keywords Picasso, Barcelona, Modernism, Els Quatre Gats 本文作者為國立歷史博物館研究助理

5 淺談畢卡索早期於巴塞隆納的養成 5 一 前言 去 2011 年6月18日至9月18日於本館一樓盛大舉辦之 世紀大師 畢 卡索特展 62件展品商借自法國巴黎國立畢卡索美術館 Musée National Picasso-Paris 巴黎的畢卡索美術館與巴塞隆納的畢卡索美術館 Museo Picasso de Barcelona 是當今擁有最完整畢卡索作品與資料的專題美術館 畢卡索是西班牙人 他在過世前把許多作品捐贈祖國 即使令人熟知的藝術歷 程或人們津津樂道的愛情糾葛主要都發生在法國 但不容置疑地 祖國西班牙 的階段是他的啟迪與基礎 尤其是巴塞隆納 她是畢卡索進入前衛文化的啟蒙 地 本文試圖透過畢卡索青年時期二次主要的巴塞隆納階段 簡單扼要地交代 畢卡索早期在巴塞隆納的養成環境以及幾位朋友的重要性 鋪陳畢卡索在當時 這個以現代主義掛帥的都市中所得到的啟發 畢卡索在西班牙的養成可以分為以下幾個階段 馬拉加時期 Má laga, 拉科魯納時期 La Coruña, 巴塞隆納隆哈美術學 院 l'escola de Llotja 時期 馬德里聖費爾南多皇家美術學院 Real Academia de Bellas Artes de San Fernando 時期 第二 次巴塞隆納時期 從1900年10月首次造訪巴黎之後 畢卡索就 經常遊走於這二大城市之間 除了一方面是語言的障礙 另一方面是與巴塞隆 納前衛藝術圈的持續聯繫 直到1904年4月畢卡索決定定居巴黎 若再進一步聚焦於早期的這段巴塞隆納時期 即使中間有 過幾次短暫的離開 但生活重心 藝術理念 繪畫技巧 前衛觀念仍來自巴塞 隆納這個大環境與周遭的朋友群 簡單來說 畢卡索全家自1895年4月從拉科 魯納移居至巴塞隆納 畢卡索註冊於巴塞隆納隆 哈美術學院 在該學院就讀 了二個學年 1897年10月 又搬遷至馬德里 在聲望崇高的聖費爾南多皇家 美術學院就讀 但在不滿足於學院的教學之下 反而經常跑去普拉多美術館 Museo del Prado 臨摹古典大師的作品 1898年6月 畢卡索染上猩紅熱 返回巴塞隆納 6月底初癒即前往歐爾達 德 艾布洛 Horta de Ebro 現 稱歐爾達 德 聖瓊安 Horta de Sant Joan 休養 1899年2月回到巴塞隆 納 畢卡索常赴 四隻貓 酒館 Els Quatre Gats 參與藝文朋友的聚會 並 開始與朋友們合租工作室 1900年2月在 四隻貓 酒館舉辦第一次的個展

6 6 第 45 期 2012年7月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7月又再度舉行 10月 他與卡爾斯 卡薩吉瑪斯 Carles Casagemas, 一起首次前往巴黎參觀 萬國博覽會 Exposición Universal 跟 家人在巴塞隆納度過聖誕節後 年底與卡薩吉瑪斯在馬拉加慶祝跨年 1901 年1月之後前往馬德里 那時他正致力於 年輕藝術 Arte Joven 這本刊 物的工作 1901年6月第二次前往巴黎 在巴黎待至1902年1月底才返回巴 塞隆納 這時他經常造訪另一處前衛藝術圈的聚會場所 芭樂樹工作室 El Guayaba 這個工作室是由後來為巴塞隆納市政府博物館擔任專業攝影師工 作的朋友瓊安 比達 凡多沙 Joan Vidal Ventosa, 於1902年成 立 當年10月第三度前往巴黎 次年 月重返巴塞隆納 直到1904年4 月 他決定定居巴黎 住在當時許多在巴黎追求藝術新夢的藝術家居住之地 洗衣船 Bateau-Lavoir 1 二 世紀更迭的巴塞隆納與現代主義 加泰隆尼亞地區的藝術發展高峰有二個時期 第一個巔峰期是在中世紀 仿羅馬與哥德藝術的盛行 形塑了今日巴塞隆納舊區的藝術風貌 當時的社會 文化氛圍建立了加泰隆尼亞地區的主體性與自治意識 並且有了自己的語言 加泰隆尼亞文 以及區域政府的形成 雖說之後的文藝復興與巴洛克時期是 西班牙整體的黃金世紀 但主要光芒展露於中部的卡斯提亞地區 加泰隆尼亞 地區的藝術文化相形失色 直到十九世紀才再度嶄露頭角 2 十九世紀末 加泰隆尼亞是西班牙工業化 現代化程度最高的地區 最主 要的二種工業是紡織業和鋼鐵工業 由於1714年加泰隆尼亞在 西班牙王位繼 承戰爭 3 大敗後 自十五世紀以來享有的自治權被廢除 加泰隆尼亞語被禁 止 傳統藝術文化不准發展 只能發展工業 然而從十九世紀中葉加入歐洲的 工業革命之後 加泰隆尼亞反而成了西班牙第一處工業化的地區 而位居首府 1 因不同書籍對畢卡索年表的記載時間點均有些微出入 本段標示之時間乃依據巴塞隆納畢卡索美術館出版之 圖錄 2 張淑英 畢卡索 現代主義 巴塞隆納 從西班牙到全球的鬥牛士 典藏投資 月號 頁 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主要是由一派支持法國王室入主西班牙王位與另一派支持奧地利哈布斯堡王室而引發的 內戰 最後由法國菲力普繼承王位 當時加泰隆尼亞因支持奧皇儲而落敗

7 淺談畢卡索早期於巴塞隆納的養成 7 的巴塞隆納便成了西班牙第一個工業化的城市 在這裡 因工業致富而發展出 新的資產階級 他們生活優渥 富進取心 意識到自己的價值 願意支持任何 型式的創作 資助當地藝文發展 希望能藉此改善社交環境 提昇生活方式 就在這樣的背景下締造了第二個藝術發展巔峰期 當時加泰隆尼亞正流行著 現代主義 此一 現代主義 是由三位加 泰隆尼亞的藝術家發展出來的 分別為桑地牙哥 魯西紐 Santiago Rusiñol, l 拉蒙 卡薩斯 Ramón Casas, 及米格爾 烏特里由 Miguel Utrillo, 這三位都是畢卡索的朋友 他們帶來巴黎新潮 流的精髓 如魯西紐與卡薩斯把印象主義帶回了故鄉 這個運動無疑影響了他 們的繪畫藝術 促使他們使用灰色來替代他們原來所使用的棕色 魯西紐是畫家 劇作家兼批評家 他出生在一個以從事紡 織業為背景的家 庭 他優渥的經濟條件與社會地位讓他可以常常旅行 從發現惠斯勒及竇加的 作品啟發了魯西紐早期作品的靈感 到後來受到現代主義影響而開始在作品中 融入象徵主義色彩 不同時期作品中的許多形式都可以在魯西紐的畫中一窺端 倪 他的作品可說是為現代主義打下了初期基礎 他在自己創辦的 西切斯藝 術節 Fiestas Modernistas de Sitges 中舉辦演講 鼓吹象徵主義 視復興 葛雷哥 4 為己任 從當時畢卡索的速寫作品 圖1 或不少藍色時期作品中的 人物 圖2 其拉長的肢體或瘦長的手腳都可嗅出葛雷哥的風格 1895年 魯西紐在格拉納達居留時 繪畫觀開始改變 他把庭園列為幾乎唯一的作畫 題材 圖3 他同時也是一位作家 他曾替 前衛報 La Vanguardia 撰 文 統籌文化計畫 至於他的文學作品題材則涵蓋範圍廣闊 5 卡薩斯是西班牙傑出的肖像畫家 漫畫家 插畫家 海報設計者 他的 藝術教育啟蒙於巴塞隆納 但他15歲即前往巴黎 先後在學院派畫家杜蘭 Carolus Duran 與傑維斯 Gervex 設立的畫室中習畫 1890年代期間 他在巴塞隆納與巴黎二地以描繪上流社會人士的肖像畫 海報作品而聞名 卡 4 葛雷哥 El Greco, 是西班牙十六世紀的巨匠 是當時加泰隆尼亞畫家推崇模仿的大師;經濟狀況 不錯的畫家會買上幾幅葛雷哥的作品與其他畫家分享 魯西紐就曾在巴黎購得二幅 畢卡索不少藍色時期作 品中的人物 其拉長的肢體與瘦長的手腳也是受其影響 5 高蕾特 吉侯冬 Colette Giraudon 譯者 蔡靜如 人物簡介 畢卡索的世界 展覽圖錄 臺北 財團法人中華民國帝門藝術教育基金會 初版 頁300

8 8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薩斯是 四隻貓 酒館的創立者之一 他所繪的 騎著雙人協力車的拉蒙 卡薩斯與佩爾 羅梅烏 Ramón Casas y Pere Romeu en un Tándem 可謂 四隻貓 酒館的代言作品 原作收藏在國立加泰隆尼亞藝術博物館裡 圖 4 他同時也是 四隻貓 Els Quatre Gats 貝勒與普洛瑪 Pèl & Ploma 方式 Forma 等刊物的藝術總監 後來 他定居於馬德里 爾後又打進美國市場 轉往美國居留 從而變得相當富有 成為知名的社交圈 畫家 6 烏特里由是畫家 評論家 也是文學的愛好者 他一開始是在巴塞隆納學 習工程學 後來全家搬遷至巴黎之後 為了致力於繪畫 他來到了蒙馬特地 區 並且認識了魯西紐與卡薩斯 1895年返回巴塞隆納 成了加泰隆尼亞現代 主義運動發展中重要的推動者 他是好幾家加泰隆尼亞雜誌的負責人 並且深 知如何與藝術家建立關係 他曾負責過西切斯的節慶活動 之後他即透過 西 切斯藝術節 的活動來推動新藝術及該派畫家們的交流 他也是1929年巴塞隆 納國際畫展 Exposición Universal de Barcelona 的主辦人之一 7 簡單來說 在繪畫方面 加泰隆尼亞的現代主義風潮涵括了自1886年傳遍 歐洲的象徵主義 如瑞士畫家布克林 Arnold Böcklin, 德國畫 家兼雕刻家凡史杜克 Franz von Stück, 英國的前拉斐爾派與 維也納分離派的造型理想 挪威畫家孟克 Edvard Munch, 的焦 慮與墮落表現 以及法國印象派 新印象派畫家 尤其是竇加 Edgar Degas, 與羅特列克 Henri Marie Raymond de Toulouse-Lautrec, 的影響 再融合了加泰隆尼亞自身的地方特色 時間上則從1890年 卡薩斯與魯西紐在曾經是販賣美術用品商店 後來轉變成展覽會場的巴雷斯廳 Sala Parés 所舉辦的首次畫展 到後來隨著伊西鐸 諾內爾 Isidro Nonell, 之死於1911年結束 9 圖5 6 同註5 頁293 7 同註5 頁302 8 諾內爾的生命歷程雖然短暫 但他自1893年在巴塞隆納展出作品時 他的才華即引起畢卡索的注意 他早期 跟隨印象派腳步繪製風景畫 爾後受到現代主義影響 開始表現社會低層人物的不幸與痛 畢卡索藍色時期 的題材就曾受此影響 另外 他帶有諷刺意味的素描作品也為人熟知 9 多明尼克 都畢 拉培 Dominique Dupuis-Labbé 編譯小組 吳方正 陳玉玲 蔡靜如 王郁苑 青少 年時期與教育 畢卡索的世界 展覽圖錄 臺北 財團法人中華民國帝門藝術教育基金會 初版 頁46

9 淺談畢卡索早期於巴塞隆納的養成 9 三 畢卡索在隆哈美術學院 l'escola de Llotja 1895年4月 畢卡索的父親獲得了巴塞隆納隆哈美術學院教師一職 在決 定舉家搬遷至該城之前 全家先返回了馬拉加度暑假 之後才搭船至巴塞隆 納 當時巴塞隆納是個將近有五十萬人口的地中海沿岸重要城市 全家定居在 靠進隆哈美術學院的克利斯汀納街三號 C/ Cristina n 3 進入隆哈美術學院後 畢卡索即與馬努耶 巴亞雷斯 Manuel Pallarés, 建立起深厚的友誼 巴亞雷斯比畢卡索大六歲 但他在晚年時 每年還是由兒子陪伴到穆姜市 Mougins 探望畢卡索 不過 最令畢卡索難 忘的 應該是1898年6月底 當畢卡索剛從罹患猩紅熱痊癒之後 巴亞雷斯邀 請畢卡索造訪他的家鄉 歐爾達 德 艾布洛 這段超過半年的心靈沉澱時 光 畢卡索在那裏學會了加泰隆尼亞方言 欣賞農民的工作 並且完成了多幅 以農村為題材的作品 10 這次旅行 不但讓心境回歸大自然 畢卡索往自由的 表現也更邁進一大步 影響日後的畫風 圖 年過後 當1909年 畢卡索再重遊此地時 正值埋頭研究於立體主義表現繪畫的所有可能性之際 畢卡索也運用立體派手法繪製了一些該地景緻的作品 如 歐爾達 德 艾布 洛的工廠 Fábrica de Horta del Ebro 圖9 作品中最具特點之處即為 利用幾何圖形形塑出的畫面 在以學院派為主導風氣的隆哈美術學院的訓練可說是將拉科魯納時期 的學習更臻完美的決定性階段 1895至1896年 除了一些依 學院要求完成的學院風格作品之外 畢卡索也對肖像畫與風景畫作了不少研 究 在這一系列作品中 比較傑出的如 藝術家母親的肖像 Retrato de la Madre del Artista 圖10 還有一些父親的肖像畫與自畫像 圖11 這 些作品呈現了畢卡索對於捕捉人的特質所下的努力 風景畫也在這個時候有了 很大的進步 光線 顏色的處理證明了年輕的畢卡索對於繪畫技巧的掌握 從 這個時候開始 他開始在作品上註明了日期 讓巴塞隆納學習階段的不同面向 提供了一份很好的資料 10 同註5 頁298

10 10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這一年 1896 畢卡索同樣也有宗教畫與歷史畫的作品出現 符合 了當時的學院派教學 在這個階段可以看到畢卡索對於宗教傳統不同面向所 作的一系列油畫以及草圖 為了得到當時流行的正統學院派的青睞 畢卡索 選擇了創作一幅宗教畫作品 第一次領聖餐 Primera Comunión 圖 12 畫中描繪他的大妹蘿拉第一次領聖餐的情形 也是他首件大幅油畫 cm 這件作品首度亮相於 第三屆美術與工業展 並獲得極大 的讚揚 對於一個年輕的學習者而言 這件作品的技巧已無可挑剔 畢卡索在 作品中把學習到的學院派風格發揮得極為透徹 從蘿拉紗質的衣服與禱告台的 紅絨布質感 到物品的細節描繪 都以完美細膩的寫實手法表現得淋漓盡致 1897年 畢卡索又以代表性作品 科學與仁慈 Ciencia y Caridad 參展於馬德里的國家美術展覽 並且獲得了榮譽獎而贏得更高的評價 此件作 品尺幅寬廣 cm 且具備了嚴謹的寫實風格 作品反應了十九世 紀下半葉所流行的意識形態 如同作品標題一般 同時呈現了感性與理性的情 緒 有著悲哀 淒慘的情感表達也反應對科技 科學有興趣的時代背景 然 而 從成品與二幅草圖來看 我們就可以從其人物態度 衣著及表情看出畢卡 索希望捕捉 進行中的 生活 圖 年夏天 畢卡索全家再次返回馬拉加度假 之後畢卡索將隻身前往 馬德里聖費爾南多皇家美術學院繼續他的學習 只是畢卡索父親本以為在全國 首屈一指的美術學院環境與極富聲望的老師群指導下 應該可以讓畢卡索正規 適當地學習 不過很快地 畢卡索就拒絕了學院的教學系統 他覺得課程上已 沒有新的東西可以讓他學習 他開始向古代大師請益 他像一位模仿抄襲的學 生 長時間地待在普拉多美術館 委拉茲蓋茲 哥雅 葛雷哥 提香 魯本 斯 凡戴克等等 都是他讚頌與學習的對象 圖15 四 畢卡索在 四隻貓 Els Quatre Gats 酒館 畢卡索開始逐步深入加泰隆尼亞前衛藝術圈始自1899年初 當他從歐爾 達 德 艾布洛養病返回巴塞隆納之後 這個藝術圈其實主要就是經常在 四 隻貓 酒館出入的藝術家或作家朋友群 四隻貓 酒館的命名是為了向巴黎 蒙馬特區的 黑貓 Le Chat noir 酒館致敬 他們在這裡熱烈地討論文化

11 淺談畢卡索早期於巴塞隆納的養成 11 的議題 新的意識型態 社會與政治問題等 魯西紐可說是發起人 這樣的聚 會在當時的藝術圈非常盛行 面對著十九世紀主導的寫實主義與歷史畫 他們 開始思考 藝術不能僅僅以反射表面所見為基礎 而是應該盡最大能力提昇至 想像與創造的層面 他們的共同目標就是從傳統藝術中尋找新的表現方式甚至 革命性的繪畫語彙 四隻貓 酒館於1897年6月12日開幕 由魯西紐 卡薩斯及烏特里由 共同創立 經營者則為佩爾 羅梅烏 Pere Romeu 11 他們把這間酒館打 造成當時加泰隆尼亞地區藝術與文學的中心 一處可讓城內藝術家與作家們 聚會的場所 畢卡索從1899年的冬天便頻繁地光臨 四隻貓 酒館 除了上 述第二段已提及之魯西紐 卡薩斯 烏特里由 諾內爾 在這裡還結識了華 金 米爾 Joaquím Mir, 艾爾門內西多 安格拉達 卡瑪拉薩 Hermenegildo Anglada Camarasa, 海門 薩巴德斯 Jaume Sabartés, 作家拉蒙 雷文多斯 Ramón Reventós, 卡爾斯 卡薩吉瑪斯 雕塑家馬諾羅 烏格 Manolo Hugué, 費南德茲 德 索多兄弟 安傑與瑪德烏 Ángel y Mateu Fernández d e S o t o 畫 家 兼 收 藏 家 薩 巴 斯 提 烏 耶 比 達 S e b a s t i à J u n y e r- Vi d a l, 拉蒙 皮丘特 Ramón Pitxot, 等人 這些朋友除 了常聚此地分享討論藝術理念 有些也成了將來巴黎之行的旅伴 或合租工作 室 或一起在巴黎做波希米亞式的藝術家 能夠彼此相互提攜的同袍 這群朋友中有幾位是 聖馬丁幫 或稱 藏紅花幫 的成員 如上述之 華金 米爾 拉蒙 皮丘特 伊西鐸 諾內爾等人 他們剛從隆哈美術學院 畢業 他們模仿法國印象派畫家 走出室外到野外去做畫 這批剛畢業的新 畫家 大多得兼做其他工作才能糊口 因此他們常在夏天的夜晚 工作之後 聚集在一起 到附近的 鄉間 普羅文卡斯 Provenzal 的聖馬丁 Sant Martín 去畫日落的景色 這批新秀的作品主色調自然是黃色 因此才被稱為 聖馬丁幫 或稱 藏紅花幫 圖16 17 透過 四隻貓 酒館的聚會 畢卡索迅速地認識了來自歐洲其他地方興起 11 何政廣主編 畢卡索 現代藝術魔術師 臺北 藝術家出版社 頁253

12 12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的流派與新觀念 但最主要的還是圍繞在當時巴黎的藝術思潮 年輕的畢卡索 很快地成為這個前衛藝術圈的明星 與一些前輩畫家平起平坐 1900年2月 畢卡索以弱冠之齡舉辦的首次個展在 四隻貓 酒館開幕了 他用炭筆 鉛筆 或色筆 描繪了許多酒館常客及親密友人的肖像 圖18 19 同時也有一系 列關於鬥牛題材的作品 人物肖像的作品雖然有學習卡薩斯的手法勾勒人物的輪廓 圖20 但 薩巴德斯在他的 肖像與回憶 Retratos y Recuerdos 一書中 以這樣的 敘述說明了畢卡索的不同 畢卡索的草圖是比較自發性的 他的線條是比較 直率的 比較確切的 比較瘋狂的 如果你喜歡的話 它是比較穩定的 比較 精確的 表現了較多的幽默與洞察力 一種比較深入的觀察以及比較快速的瞭 解 12 而在關於鬥牛題材的作品裡 終其一生都是個鬥牛迷的畢卡索 無論在 畫法還是在顏色的運用方面 都成功地捕捉了生動的鬥牛姿態 圖21 自從與 四隻貓 酒館的前衛藝術圈朋友來往之後 畢卡索的作品逐漸脫 離過往的學院派風格 當時展出的肖像畫已沒有使用寫實手法來刻畫細部 反 而注重強調人物或事務的情感表達 以作品 成為一名頹廢詩人的薩巴德斯 El Poeta Decadente 圖22 為例 畫面中的人物站在如同夜晚一般的幽 暗背景中 畫面下方的十字架也似乎隱涉身處墓地中 主角身著風衣 戴玫瑰 花冠 手拿一朵百合花 畢卡索以一種開玩笑 詼諧的方式暗喻畫面中的人物 即為好友薩巴德斯 他是一個文學界的前衛人物 卻以 頹廢詩人 命名 不 過很有可能這是薩巴德斯本人為自己的肖像所提的名字 因為這種做法在當時 很流行 畫面中一個應該拿著筆的作家 卻變成手持花朵...根據薩巴德斯說 當時畢卡索叫我手拿一隻筆 用手指拿 就好像在拿一朵花一樣 而從 作品中也可發現畢卡索所繪人物已不再是傳統嚴謹的寫實人物了 13 在這群朋友裡 與畢卡索長期保持往來的就是薩巴德斯 從畢卡索為他繪 製多幅的肖像畫中即可得知他倆的好交情 薩巴德斯是詩人也是一位雕刻家 12 Museo Picasso: Catálogo de pintura y dibujo, Ajuntament de Barcelona, p Los dibujos de Picasso son más espontáneos; su trazo es más franco, más decidido, más loco, si se quiere, pero más seguro, más precioso; denota más humor y más perspicacia; una observación más profunda y una compresión más rápida 13 徐芬蘭 畢卡索美術館導覽 臺北 藝術家出版社 頁42

13 淺談畢卡索早期於巴塞隆納的養成 13 薩巴德斯在1904年獨自前往瓜地馬拉 直到1930年才返回巴塞隆納 1935年 畢卡索與之重逢 並建議他前往巴黎擔任其私人秘書 自此忠誠地維持與畢卡 索的關係 在秘書兼好友的身分下 薩巴德斯承擔畢卡索感情生活中的混亂局 面並負責應付擅入者 畢卡索在蔚藍海岸定居時 他在巴黎為畢卡索擔任聯繫 工作 1960年 巴塞隆納市政府同意成立 畢卡索美術館 當時畢卡索在 政治因素無法返國的情況下 所有籌畫 建館 推廣等事務皆由薩巴德斯統籌 管理 甚至在畢卡索的同意下 薩巴德斯決定將畢卡索送給他的畫作轉贈予該 館 14 然而 對畢卡索的繪畫風格發展最有直接關係的就是年輕的卡薩吉瑪斯 卡薩吉馬斯留下的作品雖然很少 但可看出他的筆觸自由奔放 用色鮮明 圖 年 對他倆而言是個重要的一年 1月 他們在Riera de Sant Joan街 17號共享畫室 但此街因1907年的道路工程現已消失 同一年 他們 相繼於 四隻貓 酒館舉行個展 畢卡索在2月 卡薩吉瑪斯在3月 同年秋 天 他們一起準備同行 實現了第一次到巴黎參觀 萬國博覽會 的旅行 只 是這趟充電之旅對卡薩吉瑪斯而言卻也是致命之旅 由於他瘋狂地愛上擔任畫 家模特兒的潔曼 Germaine Laure Forentin, 但在得不到對方的 感情之下而自殺 悲劇性早逝的卡薩吉瑪斯 經由畢卡索所繪之作品而留存於 人們的記憶中 例如以表現主義手法呈現的 卡薩吉瑪斯之死 La Muerte de Casagemas 圖25 強烈的色彩與顫動的色彩令人不禁想到梵谷 15 卡 薩吉瑪斯的形象也成了畢卡索藍色時期名作 人生 La Vida 裡的男人形 象 圖26 五 結論 從畢卡索的出生地馬拉加 之後遷往西北方的拉科魯納到巴塞隆納或馬德 里 這幾個城市不論從氣候 歷史與風格上都有明顯的不同 但是 早期在馬 拉加與拉科魯納 藝術氛圍基本上都是屬於傳統守舊 離當時歐洲前衛風潮很 14 同註5 頁 同註5 頁293

14 14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遠 而巴塞隆納在當時因受現代主義的影響 資產階級作後盾 加上工業化程 度與交通網絡都遠比西班牙其它地區進步 自由開放的氛圍 吸取藝術新知的 積極態度都遠勝於首都馬德里 當時巴塞隆納在現代主義洗禮下的藝術家 作 家或評論家群是相當雜異且難以歸類的 但這個團體的意識型態大致可以二點 說明 一是執著於加泰隆尼亞語言及文化 二是主張巴塞隆納及加泰隆尼亞為 現代歐洲一環 而與落後的西班牙及其首都馬德里有別 16 對畢卡索而言 學院給予的教學不是重點 他需要的正是像巴塞隆納這樣 自主 可大量快速又不畏懼地接收新思潮刺激的環境 另外 他對哲學與文學 的興趣也在此地獲得了熱烈的反響 哲學家叔本華與尼采的作品受到當時知識 份子與藝術家的認同 他們的作品常有翻譯刊登在當時如 貝勒與普洛瑪 Pèl & Ploma 加泰隆尼亞藝術 Catalunya Artística 與 青年藝 術 Joventut 等等專門傳遞前衛資訊的雜誌上 17 畢卡索一直與巴塞隆納維持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即使1904年4月決定客居 他鄉 他也經常返回巴塞隆納 在 都在此地有過停留 巴塞隆納給了畢卡索古典 隆哈美術學院教 學 與前衛 四隻貓酒館的朋友 的藝術養分 這裡可謂其繪畫生涯的根基與 拓展 藉由這個跳板邁入當時引領藝術潮流之都的巴黎 我們應該注意 當今天我們看待畢卡索藍色時期 的題材 不能單純從巴黎聚焦 一些重要作品是在巴塞隆納畫的 年間 即 使在當時資本主義逐漸成形的奢華風潮下 但在另一角落 他看到因美西戰爭 潰敗 從古巴歸來的傷兵病患 看到巴塞隆納貧民窟的流浪漢或乞丐 畢卡索 內心深處的惻隱之心與對國家社會的關懷已超越政治形態 他畫下了如 俘 虜 El Prisionero 圖27 無政府大集會 等作品 似乎也 承襲著祖 國傳統 因為這種描繪下層人民的題材向來也是西班牙畫家所熱衷 今日位在巴塞隆納一處小街裡的畢卡索美術館收藏了他一生許多重要精彩 的作品 首任館長也由好友薩巴德斯擔任 雖然 法國是畢卡索生命中待得最 久的國家 但畢卡索自始至終並未改變國籍 同時 為了投遞對巴塞隆納的懷 16 Andrew Brighto著 刁筱華譯 畢卡索 臺北 立緒文化事業有限公司 1996 頁13 17 同註11 頁416

15 淺談畢卡索早期於巴塞隆納的養成 15 念 畢卡索美術館大部分的典藏品均由藝術家本人及其後裔捐贈 包括了素 描 油畫 版畫 陶瓷品等 呈現了畢卡索生前在此烙印的痕跡 參考書目 Museo Picasso: Catálogo de Pintura y Dibujo, Ajuntament de Barcelona, Grup 3, S.A. Carlos Reyero y Mireia Freixa Capítulo XV: La Consolidación de la Vanguardia I. El Grupo de Artistas Catalanes Pintura y Escultura en España Madrid: Edición Cátedra, S.A., 1995, p 張淑英 畢卡索 現代主義 巴塞隆納 從西班牙到全球的鬥牛士 典 藏投資 月號 頁 徐芬蘭 畢卡索美術館導覽 臺北 藝術家出版社 多明尼克 都畢-拉培 Dominique Dupuis-Labbé 編譯小組 吳方正 陳 玉玲 蔡靜如 王郁苑 青少年時期與教育 畢卡索的 世界 展覽圖錄 臺北 財團法人中華民國帝門藝術教育基金會 初版 頁44-46 高蕾特 吉侯冬 Colette Giraudon 譯者 蔡靜如 人物簡介 畢 卡索的世界 展覽圖錄 臺北 財團法人中華民國帝門藝術教育基金會 初版 頁 Andrew Brighton著 刁筱華譯 畢卡索 臺北 立緒文化事業有限公 司 1996 何政廣主編 畢卡索 現代藝術魔術師 臺北 藝術家出版社

16 16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圖1 仿效葛雷哥 風 格 的 一 位 陌生人肖像 Retrato de un Desconocido al Estilo de El Greco, 約1899, cm, 巴 塞隆納畢卡索美 術館藏 圖3 桑 地 牙 哥 魯 西 紐 S a n t i a g o Rusiñol, , 阿蘭費斯 的花園 Jardín de Aranjuez, cm, 普拉多美術館藏 圖5 伊西鐸 諾內爾 Isidro Nonell, , 等待熱湯的窮人 Pobres Esperando la Sopa, 1899, cm, 巴塞隆納蒙塞 拉特博物館藏 圖2 彈吉它的盲 眼老人 El Viejo Guitarrista Ciego, 1903, cm, 芝加哥藝術中 心藏 圖4 拉 蒙 卡 薩 斯 R a m ó n C a s a s, 騎著雙人協力車的 拉蒙 卡薩斯與佩爾 羅梅烏 Ramón Casas y Pere Romeu en un Tándem, 1897, cm, 國立加泰隆尼亞藝術博物館藏 圖6 田野的農夫 Campesino en un Campo, 1898, cm, 巴塞隆納畢卡索美術館藏

17 淺談畢卡索早期於巴塞隆納的養成 圖7 睡 著 的 狗 P e r r o Durmiendo, , cm, 巴塞隆納畢 卡索美術館藏 17 圖8 歐爾達的房子 Casas de Horta, , cm, 巴塞隆納畢卡索美術館藏 圖9 歐 爾 達 德 艾 布 洛 的 工 廠 Fábrica de Horta del Ebro, 1909, cm 圖11 自 畫 像 Autorretrato, 1896, cm, 巴塞隆納畢卡索美 術館藏 圖10 藝術家母 親的肖像 Retrato de la Madre del Artista, , cm, 巴塞隆納畢卡 索美術館藏 圖12 第 一 次 領 聖 餐 Primera Comunión, , c m, 巴塞隆納畢卡 索美術館藏

18 18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圖13 科學與仁慈草圖 Boceto para Ciencia y Caridad, 1897, cm, 巴塞隆納畢卡索美 術館藏 圖15 學 習 委 拉 茲 蓋 茲 的 筆 記 Apuntes de Obras de Velázquez, , cm, 巴塞隆納 畢卡索美術館藏 圖17 華 金 米 爾 Joaquím Mir, , 秋 天 Otoño 第 45 期 2012年7月 圖14 科 學 與 仁 慈 C i e n c i a y Caridad, 1897, cm, 巴 塞隆納畢卡索美術館藏 圖16 伊 西 鐸 諾 內 爾 I s i d r o N o n e l l, , 普羅文卡斯的聖馬 丁日落 Paisaje de Sant Martí al Atardecer, Sant Martí de Provenzal, 1896, cm 圖18 薩 巴 斯 提 烏 耶 比達的肖像 Sebastianus III König, , 21 16cm, 巴塞隆納 畢卡索美術館藏

19 19 淺談畢卡索早期於巴塞隆納的養成 圖19 作家拉蒙 雷 文多斯的肖像 Retrato del Escritor Ramón Reventós, , cm, 巴塞隆納畢卡索 美術館藏 圖21 鬥 牛 E s c e n a Ta u r i n a, 1900, cm, 巴塞隆納畢卡 索美術館藏 圖20 拉蒙 卡薩斯 Ramón Casas, , 自 畫 像 Autorretrato, 1908 圖22 成為一名頹廢詩人的 薩巴德斯 El Poeta Decadente, , cm, 巴塞隆納畢 卡索美術館藏 圖23 卡 爾 斯 卡 薩 吉 瑪 斯 Carles Casagemas, , 約會之家 Casa de Citas, 15 20cm

20 20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圖24 卡爾斯 卡薩吉 瑪斯, 鬥牛士 Le Matador, cm 圖26 人生 La Vida, 1903, cm, 美國俄亥俄州 克利夫蘭美術館藏 圖25 卡 薩 吉 瑪 斯 之 死 L a Muerte de Casagemas, 1901, 27 35cm, 巴黎畢卡索 美術館藏 圖27 俘 虜 E l P r i s i o n e r o, 1901, cm, 巴塞隆納畢 卡索美術館藏 圖片來源 網路資料

21 廣州牙器初探 21 廣州牙器初探 黃璧珍 * 摘要 廣州位居中國南方 自古即是優越貿易港口 佔地利之便 海外的象牙原料多由 此地進入中國 清代初中期廣州是中國對外的唯一通商口岸 此時的廣州牙器佔盡地 利之便 獨樹一格 極具地方特色 本文從考古史料 文獻紀錄和傳世牙器 探討廣 州牙器史及重要牙器類別 關鍵詞 廣州 牙器 象牙球 象牙編織 A Primary Investigation of Ivory Artifacts from Guangzhou HUANG, Pi-Chen Abstract Located in Southern China, Guangzhou had been an important port of commerce. It was from here that ivories entered China. In early and middle Qing dynasty, Guangzhou was the only port for international commerce. In this period, with its advantageous location, Guangzhou became the center of ivory craftsmanship. This paper will investigate the lineage and type of Guangzhou ivory artifacts by examining archeological records, literatures, and surviving ivory artifacts. Keywords: Guangzhou, ivory vessels, ivory ball, ivory weaving 本文作者為國立歷史博物館研究助理

22 22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前言 廣州古稱 番禺 地處中國南方 北依五嶺 南臨南海 位東 西 北 江匯合處 地理環境優越 亞熱帶氣候 溫暖溼潤 四季如春 廣州是南越 南漢 南明三個地方王朝國的國都 是長盛不衰的海上絲路起點 是中國古代 最具特色的港口 都市 廣州優越的地理位置和人文環境 納四海之新風 採 中原之精粹 融會貫通後 形成獨特的嶺南區域文化中心 從唐宋到十九世紀 初 廣州的對外貿易 一直居全國首位 1 清初廣東的海禁和遷界 經濟破壞 極大 各業凋零 復界和開放海禁後 廣州逐漸恢復繁榮 為加強對外貿易管 理 清廷設立四大海關 粵海關為其中之一 粵海關有總口7處 廣州是大關 總口 乾隆二十二年 1757 關閉閩 浙 江三關 僅留粵海關對外通商 廣 州的貿易空前繁榮 珠江上長達數里的商貿船成為廣州一大景觀 很長一段時 間 廣州是清代時期中國對外唯一港口 廣州港的對外貿易一度占當時外貿總 額的百分之九十 2 在文獻和考古文物不斷的發現 得知廣州自秦漢開始 即反映四方文化交 匯的各項工藝美術特色 明代之後隨著經濟與文化的發展 廣州的各項工藝日 益蓬勃 尤其到了清代康熙二十三年 1684 海禁開通之後 廣州成為最重要 的通商口岸 輸入的洋貨滲透到生活的各個領域 使廣州手工藝發生深刻的變 化 新知識 新技術和新原料大量進入 造就廣州百餘年工藝盛世和隆盛期 廣東匠人在傳統的基礎上 吸收西方的養料 造就出別具地方特色的風格 象 牙從境外輸入廣州 得地理之便和對外貿易之利 廣州牙器工藝迅速發展 不 僅適應當地市場需求 也從事象牙出口貿易 更為宮廷製作貢品 本文就考古史料 文獻紀錄和傳世牙器的辨認 談論廣州牙器的源流 發 展與類別影響 1 廣東省地方史志編纂委員會 廣東省志 總述 廣東人民出版社 2004年 頁133 2 同註1 頁67

23 廣州牙器初探 23 壹 廣州牙器史源流 廣州附近發現最早的牙器實物 是佛山瀾石河宕村新石器晚期人類遺址 中 發現原始象牙環 象牙梳 和一對形似喇叭 薄如蛋殼的精緻象牙筒形 器 距今已4000多年 3 先秦時期廣州有良好的造船技術和生產能力 越人能揚舟出航 此地已是 犀角 象牙 玳瑁等南海珍奇薈萃的集散地 4 淮南子 記載 秦始皇派兵 五十萬大軍至嶺南的動機之一是 利越之犀角 象齒 翡翠 珠璣 5 一 路大軍直指 番禺之都 6 由此可見南海的犀角 象齒 翡翠 珠璣等海上 舶來品 在中原已有流佈 漢朝的商賈常到越地廣州取豐富的象牙等物品 如 漢書 記載 粵地---處近海 多犀 象 毒冒 珠璣 銀 銅 果 布之 湊 中國往商賈者多取富焉 番禺 其一都會也 7 即是最佳例証 西漢南越王墓於1983年在廣州市區北面的象崗山上出土 墓中的東耳室出 土象牙龍首形飾 象牙飾片和象牙飾物 西耳室出土5支一捆的大象牙 刻畫 象牙卮 象牙算籌和殘牙雕器 東側室出土 趙藍 象牙印 象牙棋子和象牙 耳釘 8 5支象牙粗大 每根長度均超過120公分 最長達126公分 其 形態 特徵和大小比例 與現生非洲象較接近 與現生亞洲象區別明顯---非洲---雄性 象牙較大而粗壯 雌性象牙較小而纖細 出土象牙從大小比例來看 更接近於 前者 9 從南越王墓出土實物說明 早在秦漢時期 確實已有非洲象牙通過 海上貿易通道到達廣州 在多項的出土牙器中 以金釦牙卮最為特殊 其蓋面 的象牙板和器身的牙筒均有針刻線畫 牙筒中央有雙線刻和錐紋針剌神獸紋 威猛生動 用朱藍二色染出不同的色塊 圖1 此件漢代針刻填色的象牙 3 廣東省博物館 佛山市博物館編著 佛山河宕遺址 1977年冬至1978年夏發掘夏發掘報告書 廣州 廣 東人民出版社 2006年 頁128 4 廣東省地方史志編纂委員會編 廣東省志 商業志 廣東人民出版社 2002年 頁602 5 漢 劉安 淮南子 卷十八 人間訓 百子全書 本 長沙 岳麓書社 1993年 頁 同上註 頁 漢 班固 漢書 卷二十八下 地理志 下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6年 頁524 8 廣州市文物管理委員會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 廣東省博物館編 西漢南越王墓 上 北京 文物出版社 1991年 頁 王將克 黃杰玲 呂烈丹 廣州象崗南越王墓出土動物遺骸的鑒定 收錄在上註 西漢南越王墓 上 中 頁

24 24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製品尚屬初見 10 第 45 期 2012年7月 這些匠心獨運的廣州精緻牙器 是當年南越國宮廷工匠或 官辦手工作坊工匠製作 11 由此可知漢代的廣州牙器工藝創新水準 並不下於 漢武帝時代的滿城中山靖王劉勝 妃竇綰墓出土的虎紋牙器和相關象牙飲食 器 12 也不下於江西南昌西郊西漢墓出土的璧 瑗 環 舞女佩飾及饕餮紋劍 珌等象牙器 13 可以肯定地說遠在漢代 廣州一地的牙器製作 其工藝技法和 優美器型 並不下於中國的其它地區 廣州漢墓中 除南越王墓出土牙器外 其它如南越國官吏 富人墓葬中 出土仿真陶製象牙 14 是這時代往生者想擁 有海內外奇珍異寶的象牙之意識反應 15 魏晉南北朝時 廣州外國的輸入商品主要有象牙 犀角 珠璣 玳瑁---等 最遲至魏晉 廣東已發展出牙器的劈絲技法 並能編織成完整的器物 晉書 載 車永為廣州刺史 永子溢多使工作象牙細簟 16 象牙細簟即 象牙席 廣州溫潤潮溼的氣候 是牙器劈絲工藝的良好發展地 隋代廣州 多犀 象 玳瑁 珠璣 奇異珍瑋 故商賈至者 多取富 焉 17 唐詩中稱廣州為 關口象牙堆 18 在今廣州北京路與惠福路一帶的 臨江商業區的繁華之地 波斯 古暹羅等番船順風而至 光塔路附近成為進 出口貿易之地 19 象牙貿易街市 廣州兒童公園的南越王宮遺址的唐代文化地 層 出土一枚高3公分的橢圓形胡人頭象牙章 和象牙邊角料 顯然此地層曾 為唐代象牙器的製造地 20 唐朝採取親善睦鄰 積極的外貿政策 鼓勵和招攬海外商人前來貿易 因 而諸國貢使 商賈往來絡繹不絕 安史之亂後 中西陸上絲綢之路被阻斷 海 同註8 頁140 廣州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 廣東市志 卷五 上 工藝美術工業志 廣州出版社 1998年 頁725 圖版見 中國美術全集 工藝美術編11竹木牙角器 北京 文物出版社 1987年 頁71 江西省博物館 南昌東郊西漢墓 考古學報 1976年第2期 頁181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 廣州市文物管理委員會 廣州博物館編 廣州漢墓 上 北京 文物出 版社 1981年 頁81 15 麥英豪 漢代番禺的水上交通與考古發現 廣州外貿兩千年 廣州 廣州文化出版社 1989年 頁50 16 晉 王隱 晉書 卷十一 17 唐 長孫無忌等撰 隋史 卷三十一 地理下 據清乾隆武英殿刊本景印 臺北 藝文 1982 年 頁 王建 送鄭權尚書南海 全唐詩 卷二百九十九 19 黃佛頤編纂 廣州城坊志 廣東人民出版社 1994年 頁 李穗梅 中外貿易孔道上的廣州牙雕 海貿遺珍 18-20世紀初廣州外銷藝術品 廣東博物館編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5年 頁57

25 廣州牙器初探 25 上交通更顯重要 到宋代時 外貿的經濟重心由北方轉到南方 海外貿易以東 南沿海為依據 其中以廣州和泉州最出名 這時由海外進口的象牙奢侈品 部 分由廣州轉輸至朝鮮和日本 21 宋時趙汝适撰 諸蕃志 卷下志物記錄了47種外國產品 象牙是其中一 項 如 象牙 出大食諸國及 眞 臘 占城二國 以大食者為上 眞 臘 占城 者為下 大食諸國惟麻囉抹最多 大者重五十斤至百斤 其株端直 其色 潔白 其紋細籀者 大食出也 眞 臘 占城所產 株小色紅 重不過十數斤 至二 三十斤 22 依 廣東省志 對外經濟貿易志 一書表格內容 清楚 得知象牙從廣州的貿易商進口後 被歸在 寶貨 類中 23 宋代舶商購置蕃 貨返回國 象牙榷品由政府專營機構全數收購 供皇室所用的象牙奢侈品 大部分解運京師 政府用不完 由榷易署易價賣給商人出售 24 大中祥符八 年 1015 印度半島的娑里三文代表該國國王進貢宋真宗的象牙60株 是 從廣州進口 25 熙寧十年 1077 時 今印度尼西亞蘇門答臘的三佛齊派遣 至囉囉帶回象牙 乳香 等貢品 從廣州進口再獻貢給宋朝 26 紹興元年 1131 阿拉伯商人蒲亞里向廣州進口象牙209株 每株都在57斤以上 是 罕見的好貨 引人注意 轟動一時 朝廷命令廣州市舶司挑選100株象牙當稅 金 並將之送至杭州 製作成象牙笏後送給大臣們 其餘109株在廣州就地出 售 還本給蒲里亞 之後蒲里亞又以 大食故臨國進奉人 再次帶著象牙寶 貨來到廣州 27 元代亞洲和非洲進口廣州的商品種類 依然玲瑯滿目 輸入的 象牙也歸入珍寶類中 國向元朝宮廷進貢的賀禮中 包括動物類中的大象 28 貳 明清廣州牙器 牙器工藝進入明代後 達到繁榮時期 明代安南 占城 暹羅 真臘 爪 21 廣東省地方史志編纂委員會編 廣東省志 對外經濟貿易志 廣東人民出版社 1996年 頁35 22 宋 趙汝适 諸蕃志 卷下志物 臺灣省文物委員會印行 1996年 頁 同註21 目次頁前 24 沈光耀 中國古代對外貿易史 廣州市 廣東人民出版社 1985年 頁64 25 陳學軍 古代廣州的外國商人 廣州 廣東人民出版社 2002年 頁 同註25 頁 同註25 頁 同註21 頁39

26 26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哇 滿剌加 蘇門答剌 各國到中國入貢 象牙為貢物之一 進貢同時又進 行貿易 如 東南番皆由廣入貢 因而貿易 互為利市焉 中國不可拒之以 自困 29 明代同非洲貿易的重要因素之一是象牙 中世紀的中國缺乏象牙 肯尼亞用大量象牙交換中國瓷器等商品 十五世紀中國同非洲的貿易大量增 加 主要因明代的繁榮和對象牙的需求引起 30 明代廣州對象牙在內的多樣特 產 進行朝貢貿易 實際上也就是官方壟斷的對外貿易 給廣東地方政府帶來 可觀的財政收入 31 明代商品進口稅是按進口貨物之多寡或價值高低計算 徵 之於購買進口貨物的鋪商 萬曆十七年 1589 的進口稅 成器的象牙 每百 斤徵1兩 不成器的象牙 每百斤徵5錢 萬曆四十三年 1615 新的稅法 規 定成器的象牙 每百斤徵8錢6分4厘 不成器的象牙 每百斤徵4錢3分2厘 32 明代大量象牙的進口 不僅增加稅收 更促進此時的牙器工藝發達 不同於宋 元 象牙在商店中買賣 增進民間牙器的興起 此時廣州城外靖海門 今靖 海路 有許多象牙神像商店 33 又如濠畔街 高第街一帶 34 當盛平時 香 珠犀象如山 花鳥如海 35 明代在當時珠江到廣州城內 今大德路與惠福路 間 開設許多雕刻象牙的店鋪 為方便運送象牙料和成品 商船在此停泊 逐漸形成的象牙加工 貿易的市場 也就是後來人們稱的象牙街 包括象牙一 巷 象牙二巷 象牙三巷 象牙四巷和象牙北街等 36 為數眾多的象牙飾品和 日用品進入廣州人的生活 從上述各時期的出土和文獻資料得知 廣州牙器隨著歷史發展 持續有成 品製成 但直到明末 並未形成自我工藝風格 諺語 蘇州樣 廣州匠 指的是廣東的牙器雖已製作完美 但仍停留在模仿上 沒有自已獨特鮮明的藝 術風格 但從清代大量的傳世廣東牙器觀察 廣東牙器不管是數量 技術的繁 複 皆居全國之冠 遠遠已超過江南和北京等地 形成自我的風格 廣東牙器 屈大均 廣東新語 下卷十五 貨語 中華書局 1985年 頁431 轉引自林川人 明代清初私人海上貿易 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 1987年 頁 同註21 頁40 杞晨 元明時期廣州的海外貿易 廣州外貿兩千年 廣州 廣州文化出版社 1989年 頁193 林明體 嶺南民間百藝 廣東人民出版社 1993年 頁102 黃佛頤編纂 廣州城坊志 廣東人民出版社 1994年 屈大均 廣東新語 下卷十七 宮語 中華書局 1985年 頁475 曾應楓 廣州牙雕史話 廣東人民出版社 2008年 頁7

27 廣州牙器初探 27 風格並向全國各地擴散 強烈影響北京內廷 37 從雍正世宗元年起的一百多年 間 廣東始終為內廷提供牙匠 尤其以乾隆十年以後 宮廷牙匠更主要來自廣 東 38 由此可知 清代廣東牙器並不是 蘇州樣 廣州匠 而是有自我完整 風格 清代廣州牙雕中外聞名 乾隆五十八年 1793 英王喬治三世特使馬戛 爾尼一行抵達廣州 看見精美的牙器 驚歎不已 當時歐洲的象牙製品和廣州 的工藝水平相比 相差萬里 無法和競爭 當時廣州牙器的品種很多 有鏤花 折扇 國際象棋 雕花胸針 飾針 項鏈 牙球 牙梳 鼻煙壺 賭博用的籌 碼 多米諾骨牌 煙嘴 粉盒等 多層鏤空轉動的象牙球 其工藝令西方人為 之困惑和著迷 39 參 廣州牙器重要類別 從現存的檔案和實物分析 可知廣州牙器注重雕工 牙料漂白和色彩裝 飾 作品多以牙質瑩潤 精鏤細刻見長 以製作工藝可分雕刻 編織 鑲嵌和 茜色四大類 一 雕刻 廣州牙器雕刻類採陰刻 隱起 起突 鏤空雕和圓雕等技法並用 其中以 鏤空雕最出名 廣州博物館典藏 鏤雕福壽寶相花紋十一層象牙球 圖2 牙雕石榴 牙雕花卉紋蓋盒 牙雕人物故事圖摺扇 等牙器 均呈現 這種高超的工藝 40 鏤空技法中以象牙球和活紋 連鏈最具廣東風格 一 象牙球 廣州的象牙球 獨步全國 具有四個特色 1 外層浮雕雲龍紋 庭園人 楊伯達 明清牙雕工藝概述 收錄於 關氏所藏中國牙雕 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 1990年 頁119 嵇若昕 十八世紀宮廷牙匠及其作品研究 故宮學術季刊 第23卷第1期 頁467 轉引自註36 廣州牙雕史話 2008年 頁8 9 圖見 南邦文物 廣東傳統工藝 香港大學美術博物館 2002年 頁 和80

28 28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物或花卉紋 內層透雕精細幾何花紋 2 引人入勝的層層相套球體 3 具有 精確計算的幾何概念 4 螺旋的結組方式 41 宋代出象牙球車鏤3層 稱為 鬼工球 至清初象牙球層數已達9層 在 高江村集 載 曾入大內 見一象牙球 周身百孔 凡九層 亦有七層 五層者 以金釵自孔中拔之 圓轉活動 層層相似 42 至清盛世乾隆時期 廣東已能製做13層七象牙球 如 對心四寸 牙色微黃 其十三層 以銀針 撥之 層層可轉 並在北京的琉璃廠販售 43 嘉慶年間 廣東翁五章磋製複 層象牙球的廣州牙器絕技 為翁氏象牙球世家第一代傳人 翁五章不斷改進和 提高象牙球的的製作技術 並將它傳給兒子翁彤 翁彤再將此技術傳給兒子翁 昭 清末民初 廣州的翁氏家族已能製作20多層的象牙球 二 活紋 連鏈 連鏈指形如索鍊 環環相扣 活紋指紋飾繁細相扣滿以針輕頂 活動自 如 廣東的連鍊與活紋 紋飾都極細微 作品尺寸偏小 可玲瓏活動 是廣東 牙器工藝的兩種絕活 44 清中期 象牙雕葫蘆形花薰 圖3 器身與盒蓋用連鏈連結 活環長 鏈細如篦絲 鬼斧神工的環環相套 象牙鏤雕魚 圖4 高3.9公分 長8.1 公分 魚腹中空 其餘實心 魚身用活紋製成 使魚身擺動時 能夠伸屈自 如 活靈活現 上述兩件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的藏品 都是廣東牙器活紋 連 鏈技法所製精品 這種小巧的雕刻工藝 表現牙匠的巧妙構思 實屬少見 二 編織 象牙很硬 用它來劈絲織席 是很困難的事 尤其中國北方氣候乾燥 象 41 施靜菲 象牙球所見之工藝技術交流 廣東 清宮與神聖羅馬帝國 故宮學術季刊 第25卷第2 期 頁 高士奇 高江村集 轉引自 中國竹木牙角器收藏鑑賞百問 北京 中國輕工業出版社 2006年 頁 琉璃廠小志 北京古籍出版社 1982年 頁7 44 嵇若昕 從鬼工到仙工 清代南派牙雕工藝概述 故宮文物月刊 2007年6月 頁64

29 廣州牙器初探 29 牙劈削成薄片勢必斷裂 因此只能在氣候潮溼的南方 如廣州一帶製作 45 象 牙浸泡在藥水中 待其軟化後 劈成均勻條狀 牙片薄如紙帛 呈半透明狀 再將之打磨光滑後進行編織 可製成象牙席 象牙編織扇 象牙編織掛屏 象 牙編織花藍 象牙編織香熏 象牙編織燈籠等器物 一 象牙席 象牙席紋理細密均勻 席面平整光滑 柔軟舒適 收捲自如 屬象牙劈絲 類中工藝難度最高的器物 此項工藝於漢武帝時已存在 從 北史 務獻 七寶床 象牙席 詔曰 昔晉武帝焚雉頭裘 朕常嘉之 今務所獻 亦此之 流也 奇麗之物 有乖風素 可付其家人 46 得知 晉武帝時象牙席仍被 視為寶物 同時 晉書 記載 車永為廣州刺史 永子溢多使工作象牙細 簟 47 確定的得知溫潤潮溼的廣州 已發展成熟的牙器劈絲工藝 現藏北京 故宮博物院的象牙席 圖5 是廣東牙匠用寬不到0.3公分的扁平象牙絲編製 而成 周邊和底包有黑色緞襯 紋理細密均勻 表面平整光滑 雍正皇帝也覺 得廣東象牙席用料多 編織工序艱巨 費人工且奢華 全面下令廣東象牙席的 進貢與民間購買使用 象牙料有紋理 順著象牙彎度長和紋理走向 劈成的象 牙絲才不易折斷 如此象牙材料的利用率不足百分之10 這是象牙席名貴且費 功的原因 48 二 象牙扇 象牙席編識耗工費時 雍正下令禁止製作後 廣州象牙劈絲技術仍保留 以製作象牙絲編織扇 花監 香薰 燈籠等物品 其中以象牙絲編織扇為最大 宗 牙絲編織扇不具實用功能 廣東工匠製作後 多用來進貢宮中 製作時以 高級材料做框架 用象牙劈絲編織扇面 再用染色的象牙浮雕花鳥草蟲 人物 等 利用金銀銅絲固定於扇面上 組成吉祥喜慶的紋樣 整把的牙絲宮扇 保 45 周南泉 象牙席 故宮博物院刊 1980年第2期 頁96 46 唐 李延壽 北史 卷二十七列傳第十五 據清乾隆武英殿刊本景印 臺北 藝文 1982年 頁 同註16 48 中國竹木牙角器收藏鑒賞百問百答 中國輕工業出版社 2006年 頁118

30 30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有象牙的細膩 潤澤感 又有仿真的質感 乾隆五十九年四月十八日 兩廣總 督長麟進貢牙絲宮扇五柄 同年四月二十三日 廣東巡撫郭世勳進牙絲宮扇五 把 嘉慶朝官員亦如是 49 北京和台北兩地的故宮博物院 現藏牙絲宮扇有多 把 圖6 三 鑲嵌 鑲嵌有象牙單一材質或綜合多種材料等二類 其中以後者局多 清代晚期 深具廣東風格的 雕象牙九層塔 圖7 是單一材質的象牙鑲嵌作品 綜 合多種材料的鑲嵌作品 如 紫檀牙雕廣州十三行圖插屏 圖8 玳瑁 鑲嵌染牙圓盒 圖9 十八世紀起 廣州的牙器匠人將港口風景 城市生活 花卉---等 描繪在 鑲嵌的象牙材料上 製作成外銷畫銷往西方 或是進貢宮中 如清代乾嘉時期 製作進貢的 紫檀牙雕廣州十三行圖插屏 屏心鑲嵌象牙淺浮雕風景 描繪 廣州十三行風景和當時的通商貿易情景 還有知名建築靖海門 五遷門 奧秀 山鎮海樓等 是典型的鑲嵌畫作代表 此時的廣州已受到西方繪畫透視影響 表現在象牙鑲嵌屏畫上 猶如一張風景畫 廣州牙器鑲嵌畫的出現 是象牙結 合雕刻 繪畫的擺飾新風格 除鑲嵌畫外 又有多種材料加象牙雕刻而成 如清乾隆時期 廣州製 玳 瑁鑲嵌染牙圓盒 玳瑁小盒其蓋頂鑲染牙雕刻 鏤空錢紋錦地上 有蓆地三 仕女坐於桌旁欣賞詩文 玳瑁加象牙鑲嵌工藝 鏤空加凸雕 作工玲瓏剔透精 細 廣州象牙鑲嵌技術 多樣而複雜 展現廣當地特殊的工藝格風格 四 茜色 廣東象牙多漂白 白色的牙器上茜染色彩 可讓牙器的藝術表現更多樣性 清代廣州牙器較歷代或同時期其它地區的牙器相比較 其色彩多樣而豐 49 楊伯達 從清宮舊藏十八世紀廣東貢品管窺廣東工藝的特點與地位 為清代廣東貢品展覽而作 收錄於 清代廣東貢品 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 1987年 頁23

31 廣州牙器初探 31 富 有單色 雙色至多色彩運用 或雅緻清秀 或富貴重彩 單色芭染 如 茜牙茘枝 圖10 形態十分真實 讓人愛不釋手 茜雙色如 茜牙 苦瓜 圖11 一樣逼真 乾隆時期製作進貢的 牙雕鏤空八瓣盒 圖 12 屬多茜色 色彩配合極薄的牙片 典雅流暢 是此時進貢的絕品 前述 的 紫檀牙雕廣州十三行圖插屏 中的多茜色 吸取了西方繪畫的明暗法 增 強了作品的立體與真實感 此作品若少了茜色 則層次平板無生趣 廣州牙器 的茜色優點如上述 但其缺點是過多的茜色掩蓋象牙細膩的質感 和柔和的天 然美感 結語 廣州有優越的地理位置和人文環境 納四海之新風 採中原之精粹 融會 貫通而成嶺南的文化中心 從唐宋到十九世紀初 廣州的對外貿易 一直居中 國首位 象牙原料隨興盛的貿易而來 為廣州牙器工藝提供了良好的原物料基 礎 由其是到了清代 廣東牙器不管是數量 技術的繁複 皆居全國之冠 遠 遠已超過江南和北京等地 形成獨特的區 域風格 清乾隆十年以後 宮廷牙匠 更主要來自廣東 50 廣東牙器進貢皇家 提供地方官吏 富商 士紳們使用之外 也因海外貿 易之便利 進行外銷 廣東牙匠為滿足和迎合國外人士的要求 在牙器的造 型 圖案和製作技法上 常做中西合璧的趣味 而非全盤的模仿西方 清代 早 中期廣東牙器 在質和量上都較高水平 後期廣東牙器刀工過細又刻露 鋒稜畢露 趨於纖細繁瑣 時代愈晚 刀工愈細 直至無磨工餘地 50 嵇若昕 十八世紀宮廷牙匠及其作品研究 故宮學術季刊 第23卷第1期 頁467

32 32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圖1 金釦針刻畫象牙卮 圖版來源 西漢南越王墓 上冊 頁140 圖2 清中期 鏤雕福壽寶相花紋十一層象牙球 廣東省博物館藏

33 廣州牙器初探 圖3 清 象牙雕葫蘆形花薰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圖4 清 象牙鏤雕魚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33

34 34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圖5 清雍正 象牙席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圖6 清中期 象牙編織扇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第 45 期 2012年7月

35 廣州牙器初探 圖7 清 雕象牙九層塔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圖8 清 紫檀牙雕廣州十三行圖插屏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35

36 36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圖9 清 玳瑁鑲嵌染牙圓盒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圖11 清中期 茜牙苦瓜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第 45 期 2012年7月 圖10 清中期 茜牙荔枝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圖12 清 中期 牙雕鏤空八瓣盒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37 明清官服補子的鳥獸紋釋義 37 明清官服補子的鳥獸紋釋義 黃春秀 * 摘要 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又稱為華夏民族 因為衣冠在中國很早就是禮儀的一部分 不 同紋飾 不同顏色 不同形制的冠服 代表著不同的身分 等級與地位 不可僭越 而明清時期文武九品官員所穿的補服上 刺繡著 文禽武獸 紋樣的補子 則可以說 是最具代表性的等級標誌 也是中國服飾紋飾集大成的具體表現 但卻也蘊含著豐富 的吉祥意涵與明清文武官員一品到九品的職權威望之表徵 因此 本文從鳥獸紋是中 國人常用愛用的吉祥紋樣著眼談起 再分諧聲和諧義 略舉數例解說鳥獸紋的吉祥涵 義 而後接續談補子的源起 補子的設定 明清文武九品官員補子的鳥獸紋主題 鳥 獸紋的釋義 以及補子的鳥獸紋所關連到的中國人生命態度與倫理文化等 最後的簡 單結語 先是總結大意 再補充個人的一點反思 從現代人角度提出一點質疑 關鍵詞 文武官員 九品 補子 鳥獸紋 吉祥紋樣 Analysis of Bird and Animal Patterns in the Official Badges of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HUANG, Chun-Hsiu Abstract In Chinese culture, the clothes has been part of social codes since early times. Patterns, colors, and types of clothes signify the difference in social status. During the 本文作者為國立歷史博物館研究助理

38 38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military and civil officials wore uniforms embroidered with badges which showed different animal or bird patterns. These badges were auspicious symbols as well as embodiment of the nine degrees of political power. This paper analyzes common auspicious bird and animal patterns, traces its origin and design, and relates their relations with Chinese ways of life, ethics, and culture. Lastly, it will reflect on this practice from a modern point of view. Keywords: military and civil officials, nine degress, badges, bird and animal patterns, auspicious patterns

39 明清官服補子的鳥獸紋釋義 39 一 前言 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又稱為華夏民族 因為 中國有禮儀之大 故稱夏 有 1 服章之美 謂之華 因此中國也被稱為 衣冠上國 禮儀之邦 事 實上 衣冠在中國就是禮儀的一部分 不同顏色 不同紋飾 不同形制的冠 服 代表著不同的身分 等級與地位 不可僭越 以至於 冠服制度一向都是 國家重要大事 從歷朝歷代寫史必將 輿服 列於 志 裏即可知 而明清時 期文武官員從一品大臣到九品芝麻官 官服上以 文禽武獸 明顯標誌出的補 子紋樣 便可說是最具代表性的例子 也是中國服飾紋飾集大成的具體表現 鳥獸紋是中國傳統紋飾的一大分類 服飾方面 中國歷代帝王專用的十二 章紋 日 月 星辰 山 龍 華蟲 宗彝 藻 火 粉米 黼 黻 裏的 龍 及 華蟲 便是鳥獸紋 而 宗彝 是鳥獸紋與器物的合體 因它 是繪著虎紋和蜼紋的一對祭器 2 不僅服飾 其他陶 瓷 銅 漆器等各類文 物 鳥獸紋也都不可或缺 譬如殷商時期大量製作的銅器裏最常見的饕餮紋 雖意涵特殊 畢竟是鳥獸紋的一種 所以 藉由對明清時期文武九品官員補子 上鳥獸紋的探究 包括追尋鳥獸紋的起源 鳥獸紋的吉祥意涵 九品官員補子 的鳥獸紋釋義等等 期能因此而觸及中國人鍾愛鳥獸紋的背景因素 歸納出中 國人的生命觀與生活態度 二 鳥獸紋充滿吉祥意涵 中國人服飾器物等慣用鳥獸紋樣 因為鳥獸是人們生活中最接近的自然 物 很容易用擬人化的方式加以接納 也因為人們使用的鳥獸紋 若不是瑞獸 就是瑞禽 符合中國人藉由紋飾傳達祈福心理的需求 所以鳥獸紋是中國傳統 紋飾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紋樣 不僅服飾 其他的銅器 玉器 陶器等 也都很 早就出現鳥獸紋 除殷商時期青銅器上的饕餮紋之外 更可上溯到新石器時期 1 左傳 定公十年 裔不謀夏 夷不亂華 春秋左傳 正義 孔穎達注 中國有禮儀之大 故稱 夏 有服章之美 謂之華 2 虎 取其忠猛 蜼 長尾猴 傳說性至孝 故取其孝 象徵帝王具有忠孝之懿德

40 40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彩陶上的動物紋 人面魚紋等 紅山文化的玉龍 玉豬等 青銅器中極多的裝 飾主題是饕餮面形 猙獰恐怖 令人望而生畏 但它就是因應族群部落生活的 圖騰表現 或者也有解釋說 它是早期先民恐懼命運的一種心理投射 遠古時 代的圖騰崇拜時期 先民們對神秘莫測的宇宙萬象和諸多的飛禽走獸 花鳥蟲 魚等動植物的形狀與生活特性 充滿了幻想與猜測 故而產生祈福求安的圖形 符號 其實這種心理投射和圖騰的表現 二者相生相成 也因此產生了吉祥涵 意的鳥獸紋 換言之 這是早期人類社會敬畏自然的一種心靈轉化 他們期盼 神力的庇護 或甚至以假借比擬的方式把自己想像為某種猛獸 於是 尊奉此 獸為神而崇敬之 3 並以間接含蓄的手法託物寓情 將此獸的形象雕繪在器物 表面 雖說是做為裝飾的紋飾 實則蘊含人生在世的吉祥企求 中國人自稱是龍的傳人 根據古代的神話傳說 中華民族的始祖伏羲和女 媧形象的 蛇身 是龍的原始形 被稱為 龍祖 而制服洪水的夏朝皇帝大 禹的出世 也與黃龍相關 中國民間盛傳龍是 主水之神 能興雲作雨祈豐 收 所以龍是權威 尊貴的象徵 又是人們心中神聖 吉祥 喜慶之神 雖然 龍是不存在的虛擬生物 龍紋卻是一個明確的標誌符號 包含了天上人間的虛 與實 現實與想像 畜獸與神聖的抽象概念 在裝飾形式上與中華民族的審美 意識堅固地結合在一起 而既談到龍就必然也要談到鳳 因為龍與鳳的關係就 像日與月 陽與陰一樣 不可分離 鳳是原始社會時期人們想像中的保護神 它依附美麗的神話傳說 集天下鳥類之最於一身 居百鳥之首 被稱為 仁 鳥 象徵美好與和平 也常被喻為聖德之人 象徵祥瑞 所以 鳳同龍一 樣 都從中國古代先民崇拜的圖騰 轉而成為中國人服飾器物等愛用慣用的吉 祥紋樣 尤其龍紋與鳳紋同時出現的 龍鳳呈祥 圖案 代表著超越一切的快 樂幸福美滿 更讓鳥獸紋的吉祥涵意深入人心 自商周時代起 歷經春秋戰國 漢唐宋明清 一直廣泛出現在中國人的生活裏 但在帝制威權 的中國 龍鳳呈祥或者單獨的龍紋 鳳紋 從漢唐以後逐漸 地被皇家占有 平民百姓若隨意僭越 可能就是大逆不道之罪 不過 龍 不僅代表 威權 更是眾所公認位居第一的 吉祥 象徵 而天高皇帝遠 3 辭海 對圖騰的解釋即是 原始社會中有假借一種自然物為符號 以表示一團體或一民族血統 尊其神 聖而崇拜之者 稱圖騰

41 明清官服補子的鳥獸紋釋義 41 所以豪富貴冑使用龍紋的頻率其實不低 就以河北著名的磁州窯為例 它是宋 代民間瓷窯的傑出代表 換言之 它主要是燒造民間使用的瓷器 它不是官 窯 但是 它卻仍然不乏龍紋的表現 不論燒成的是枕 罐 瓶 或盤 這 種留傳至今的北方名瓷 它白地上的黑花或褐彩的圖紋 毫不避諱地用上了 龍紋 而袍服刺繡的部分 團龍紋 團鳳紋的使用率亦高 以至於明代特別規 定 龍紋可以讓大家用 但五爪龍紋僅限皇帝使用 當然 除了最高層級的龍 鳳紋之外 中國人還有許多愛用慣用的鳥獸紋飾 雖然名之為紋飾 因裝飾之 需而有 卻絕對是吉祥用意第一 裝飾其次 因為中國人性情含蓄 當要表達 祝福的願望時 直接出之以語言文字的方式 反而沒有以圖案形象或暗喻的表 達 來得容易 當然 不論是祝福別人或祝福自己 無非都是福 祿 壽 禧 等這些現世生活上的榮華富貴 圓滿平安 長壽健康 下面且分諧聲和諧義兩 部分 略舉數例以做證明 一 諧聲的部分 五福臨門 一般使用的圖案是五色如意形雲彩之間出現的五隻蝙蝠 因 蝠 諧聲 福 蝙蝠 如意 雲彩是極為常用的吉祥紋飾 分屬動物紋 器物紋 天象紋 蝙蝠諧聲 如意和雲彩則取 平安如意 和 祥雲滿天 的 涵義 三陽開泰 寓意祛盡邪佞 迎來吉祥好運 因 羊 與 陽 諧聲 故此 圖案是三隻羊 而 羊 又可轉為 祥 的意思 三陽開泰 意即陽氣旺 盛 否極而泰來 世間充滿光明與喜樂 吉慶有餘 餘 是 魚 的諧聲 這個圖案大抵是鯉魚被兒童抱在懷 裡 童兒二 三人的話 常又手舉荷花 因為 荷 與 合 也是諧聲 而 荷 即 蓮 蓮 又可諧聲 年 所以這個吉祥圖案是人魚荷的生物 大集合 也是諧聲大集合 常用在闔家歡慶的年節時分 表達人們追求年年有 餘 幸福富裕生活的良好願望

42 42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二 諧義的部分 麒麟送子 麒麟是中國人想像中的吉獸 地位崇高 禮記 禮運篇 麟鳳龜龍 謂之四靈 明言麒麟居四靈之首 孔子家語 執轡 毛 蟲三百有六十 而麟為之長 亦明言麒麟居長 孟子 公孫丑上 麒 麟之於走獸 鳳凰之於飛鳥 亦是說麒麟地位最尊貴 以至於民間普遍流傳 麒麟送子 這最高的福祉 而 麒麟兒 就指好兒孫 也指好青年 龜鶴齊齡 也可說 鶴壽龜年 同樣寓意高壽 因為龜壽命很長 鶴 通稱仙鶴 都有千年壽 古書中極多這些記載 譬如 毛詩 鳥獸草木蟲魚 疏 鶴壽千歲 抱朴子 論仙 謂生必死 而龜鶴長存焉 郭 璞 遊仙詩 借問蜉蝣輩 寧知龜鶴年 白頭富貴 也可說 富貴白頭 意思都同 它的圖案一般都是一對白頭 翁配牡丹花 白頭翁是鳥名 頭部的毛原本黑白相間 上年紀後卻會變成白 色 所以民間便用一對白頭翁來比喻夫妻恩愛 長相廝守 白頭偕老 而牡丹 花則是眾所周知的富貴花 三 明清文武九品官員不同的鳥獸紋主題 上層社會的官服是權力的象徵 歷來受到統治階級的重視 而明代洪武時 期詔令施行的補服制度 在中國歷代官服中尤其具有識別性和代表性 中國 的品官制度 始於東漢末年 曹操當政 提倡 唯才是舉 延康元年(漢獻 帝最末年) 曹丕採納吏部尚書陳群的建議 推選各郡有聲望的人 出任 中 正 將當地士人 按 才能 分別評定為九等 此即 九品中正 之制 此 後隋唐宋元明清等各個朝代 對於品官之職等 數目 雖或增改或細分 但卻 未曾廢去品官制度 故而 由於品官制度的成立 品官的冠服制度也因應而 生 隋代是以服色定品級 唐代則增入紋飾 來區別品級貴賤 唐志 上有 此記載 三品以上服鶻雁及孔雀 四品 五品服地黃交校 唐車服志 亦寫道 唐諸衛大將軍中郎以下給袍者皆易其繡紋 千牛衛以瑞牛 左右衛 以瑞馬 驍衛以虎 武衛以鷹 威衛以豹 領軍衛以白澤 金吾衛以辟邪 然一般說到補子最早的起源 總說成是唐朝的武則天時代 相傳她規定了一種

43 明清官服補子的鳥獸紋釋義 43 稱為 繡袍 的新官服 即 依照不同的官階 繡上 文禽武獸 的紋樣 也 就是不同的鳥獸紋樣 其實 比唐代更早的南北朝時期 似乎已露出了些許端倪 那就是 魏 書 官氏志 裏的記載 北魏道武帝拓跋珪時期 設置 白鷺 一職 因白鷺 腳長 頸部亦長 可延頸遠望 掌伺察百官之事 亦稱 候官 據此或可猜 想 白鷺 做為官名的這件事 多少該有所啟發 成為明清制定官服等級標識 時的參考吧 到了宋代 與宋對峙的遼國確實就在官服上刺繡山水鳥獸紋樣 以區分官位品級 金國人的官服也是尊卑分明 但它是以大小花朵紋樣來設 定 品級最低則或無紋或用小菱紋等 到了元代 內蒙古正藍旗羊群廟出土的 元代石雕上也有花卉紋的補子 而墓葬中也出現不少方補形式的織物 不過 這些方補大概都是花卉紋樣 沒有任何官階標誌 不能說是補服 所以 補子 正式成立還是要到明朝朱元璋做皇帝以後的事 朱元璋大刀闊斧廢止元代的服飾制度 上起皇帝 下至老百姓的穿著都大 加調整 他讓大臣參考周 漢 唐 宋的服飾形式 既要明白顯示出官員品 級 又要有適切的意涵 研商的結果便是在官服的前胸和後背各織一塊 鳥獸 紋補子 文官用飛禽紋 武官是猛獸紋 因飛禽象徵文采 猛獸象徵威武 這便是官員在上朝等正式場合所穿的常服 稱做 補服 因它是從事公務 活動時加套在其他服裝之外 故亦稱 補褂 外褂 套褂 等 補 服制度於洪武三年 西元1370年 初步制定 而於洪武二十六年 西元1393 年 確 定 完 成 各 品 官 員 補 子 的 鳥 獸 紋 主 題 明 載 於 大 明 會 典 4 文 曰 常服 洪武二十六年定 文官一品二品 仙鶴錦雞 三品四品 孔雀雲鴈 五品 白鷴 六品七品 鷺鷥鸂鶒 八品九品 黃鸝鵪鶉練鵲 5 武官一品二 品 獅子 三品四品 虎豹 五品 熊羆 六品七品 彪 八品九品 犀牛海 6 馬 但史書編纂 偶或有出入 所以 明史 裏同樣的內容 卻是寫 洪 武二十四年定 到明孝宗弘治 明武宗正德時期 武官一品的獅子圖案則更 4 又名 明會典 始纂於明孝宗弘治十年 1497 三月 經明武宗正德時參校後刊行 共一百八十卷 明世 宗嘉靖時經兩次增補 明神宗萬曆時又加修訂 撰成重修本二百二十八卷 此段記載 見於卷之六十一 冠服 二 文武官冠服 常服 洪武二十六年訂定的條文內 5 八品九品 黃鸝鵪鶉練鵲 這句意思稍欠分明 其實是 八品黃鸝 九品鵪鶉 練鵲屬於未入流的官員 6 根據國防研究院與中國文化研究所合作印行的 明史 編輯者國防研究院編纂委員會 出版日期民國51年 9月台初版 輿服三 卷六十七 志四十三

44 44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改為麒麟 清代以滿人入主中國 服制這方面大異於歷代的漢裝 然而以補子 做為九品官員品級的標誌這點 卻完全沿襲明代 僅更動了些許鳥獸紋樣 大清會典圖 7 規定 文官一品繡仙鶴 二品繡錦雞 三品繡孔雀 四品繡 雲雁 五品繡白鷳 六品繡鷺鷥 七品繡鸂鶒 八品繡鵪鶉 九品繡練雀 武 官一品繡麒麟 二品繡獅子 三品繡豹 四品繡虎 五品繡熊 六品繡彪 七 品八品繡犀牛 九品繡海馬 也就是說 明清補子上圖案的變動是 清文官八 品改為鵪鶉 九品為練雀 黃鸝貶為未入流官員的標誌 武官的部分 清代一 品同明代晚期的麒麟 三 四品變明朝的虎 豹為豹 虎 七品由明代的彪改 為與八品相同的犀牛 補子這塊綢料大約40 50釐米見方 清朝的稍小些 以或織或繡或緙絲手 法製成 再縫綴於官服上 明朝亦有直接織於官服上的 而明清補子除標示的 主題紋樣稍有更動之外 其他尚有不同 如 內容結構佈局的安排 明代的鳥 獸紋較為寫實 且都做為主體 所 佔比例大 僅旁邊襯以少許雲紋或一些山石 花草 並常成對出現 清代的鳥獸紋主題較小 通常伴以八寶立水 或類同龍 袍下端紋樣的海水江芽或祥雲等為襯景 也常點綴著代表冀望高陞的太陽 再 配置道家 佛家的八寶 雜寶 以及民間普遍崇信的蝙蝠 牡丹等動植物吉祥 圖案 但更明顯的不同則緣於明清兩代服裝形式的不同 清代補子有前後補之 分 前補因配合外褂的開襟 分為左右兩半 後補則為完整方形 明代不穿開 襟式的袍服 故前後補不分 都是完整方形 清代另有圓補 為皇子 親王及 貝勒 貝子等皇室貴冑所用 四 明清九品官員補子的鳥獸紋釋義 總計明清文武九品官員的補子裏共出現了不同的禽十種 獸七種 為什麼 是這些禽和獸入選 當時人是依何標準替牠們排序 想必決定之時都曾經過幾 番斟酌與論辯 概而言之 入選的禽與獸必屬人所公認 眾皆歡喜接受的吉禽 瑞獸 珍禽靈獸 而且 足夠代表各品官肩負的職責威望 也就是 一則能夠 7 光緒12年 1886年 大清會典館成立 開始編纂 大清會典圖 於光緒25年 1899年 刊行 全書共分為禮 樂 冠服 輿衛 武備 天文和輿地七類 補子的規定即見於冠服類

45 明清官服補子的鳥獸紋釋義 45 顯示出不同層級的文官文采 武官威猛 一則皆要帶有中國人認知的吉祥意 味 遺憾的是 明朝到了中晚期 吏治敗壞 文武官員欺壓百姓的事例層出不 窮 被百姓視為凶禽惡獸 從而用 衣冠禽獸 來形容他們 導致原本意含褒 揚的 衣冠禽獸 一語 淪為貶辭 直到今日 不改其給人的負面印象 但這 層意思其實遠離本文題旨 故在此僅略做補充 另亦可補充的是 明清時代出 現的補子 是用來顯示訊息 也令衣服更華麗 乃是錦上添花 然而 補 這 個字的原意 卻是用來掩蓋衣服的破損 以下從文官一品的白鶴開始 按照順序 概述十禽七獸之性與德 來做一番 推敲比較 因明清文官補子紋飾一到七品全同 所以一到七品不再分別朝代 白鶴高居一品 因為牠五采皆備 光耀鮮明 華麗高貴 中國人把鶴視為 仙禽 對白鶴的聯想是 長壽 清麗 屬於仙界之物 所以 祝賀長壽最常見 的的吉祥圖案就是 松鶴長春 龜鶴延年 等 而朝廷招聘賢者的詔書 叫做 鶴版 一則以鶴的形象喻示清高而有賢有能者 再則又強調了文官的 讀書人出身 二 品 錦 雞 牠 在中國 紋 飾史 上地位 崇高 是古代 天子服 飾 使 用的 十二 章 紋 裏 的 華蟲 十二 章 紋裏 的鳥 獸 紋僅 有 龍與錦 雞 錦 雞 被譽為身具 文 武 勇 仁 信五德 又因牠常保持閒逸優雅而超然的站姿 故形成 金雞獨立 此通俗用語 一般做為讚美某人兼備才能與品德 動靜得宜 不譁眾取寵之意 三品孔雀 因牠羽毛美麗 錦繡多文 魏文帝曹丕曾以孔雀翎尾製作車 蓋 而 雀屏中選 一語總是帶來好運 四品雲雁 因為牠 知時 且飛翔有行列也 8 換言之 雁能守 行列 有序 之德 五品白鷴 行止閑暇 故曰鷴 9 因 爾雅 將牠歸在雉類 故李時 珍又說牠 其性耿介 六品鷺鷥 禽經 云 寀寮雝雝 鴻儀鷺序 注云 鷺 白鷺 也 小不踰大 飛有次序 百官縉紳之象 鷺序 一語即指為官謹守分 8 儀禮士相見禮 云 大夫相見以雁 注曰 取知時飛翔有行列也 9 見明代李時珍所著 本草綱目 的 禽之二 李時珍特別說明了這個名稱的由來 還概略描述此禽鳥的體 貌及性情 文曰 白鷴 行止閑暇 故曰鷴 李昉命為閑客 其性耿介

46 46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寸 不逾矩 七品鸂鶒 形似鴛鴦的水鳥 體型稍大 而色多紫 俗稱紫鴛鴦 明朝因 皇帝姓朱 改朱為正色 又因 論語 有 惡紫之奪朱也 這一句 便將紫色 官服廢除不用 然而自南北朝起 百官公服以紫色為貴 所以七品文官補子繡 紫鴛鴦 一則鴛鴦深明情義 再則多少含有尊古之意 八品和九品的文官補子 明清不同 明代八品文官的標誌是黃鸝 清代是鵪 鶉 明代九品文官是鵪鶉 清代是練雀 所以明代八 九品及未入流的順序是黃 鸝 鵪鶉 練雀 清代是鵪鶉 練雀 黃鸝 清朝不知何故排除黃鸝 黃鸝就是 黃鶯 叫聲動聽 頗受唐代詩人青睞 王維 積雨輞川莊作 有 漠漠水田飛 白鷺 陰陰夏木囀黃鸝 的詩句 杜甫 絕句 詩亦有 兩個黃鸝鳴翠柳 一行 白鷺上青天 之句 皆以黃鸝的鳴聲和白鷺高飛 構成天青日爽的舒暢情境 而 除了鳴聲可取 清人張潮還讚美牠 世未有籠而畜之者 其殆高士之儔 可聞 而不可屈者耶 10 至於鵪鶉 世俗觀感並不佳 認為牠生性膽怯 個性獨癖 受驚後如鳥獸散 廣東一帶的人甚至稱呼膽小兼且不合群的人為 鵪鶉 但 是 本草綱目 持不同看法 以 性醇 來表揚 鶉 11 醇 即 純正不 雜 或謙和篤厚 謹慎莊重 又說 鵪 可謂安寧自如矣 候鳥也 常 晨鳴如雞 趨民取麥 行者以為候 12 概而言之 本草綱目 給予鵪鶉的評 價是 性醇 安寧自如 處事態度持著如候鳥一般的常性 雀 這種鳥 簡言之 性勇悍 牠有各種異名 如 練鵲 鳳鳥 帶 鳥 三光鳥 壽帶鳥 綬帶鳥等 大明會典 寫成 練鵲 連雅堂在所撰 臺灣通史 則云 練雀 俗稱長尾山娘 翠翼朱喙 光彩照人 以上是文官一到九品的十禽略述 接下來再述武官共九品的七獸 明代早先一 二品皆獅子 後一品改為麒麟 清代則一品麒麟 二品獅 子 故先說麒麟 再說獅子 禮記 禮運篇 載 何謂四靈 麟鳳龜龍 謂之四靈 又云 麟以為畜 故獸不狘 狘 是驚走貌 意 思是 百 10 張潮所著 幽夢影 原文為 鳥聲之最佳者 畫眉第一 黃鸝 百舌次之 然黃鸝 百舌 世未有籠而畜 之者 其殆高士之儔 可聞而不可屈者耶 11 本草綱目 禽之二 文曰 鶉 性醇 竄伏淺草 無常居而有常匹 隨地而安 莊子所謂 聖人鶉 居是矣 其行遇小草即旋避之 亦可謂醇矣 12 皆出自 本草綱目 禽之二 又說鵪 鷃 不水處 可謂安寧自如矣 故亦稱鸋 莊子所謂 騰躍不 過數仞 不翔蓬蒿之間者也

47 明清官服補子的鳥獸紋釋義 47 獸見到麟 不會亂胡行 故麟為獸中之王 當然最適合做為一品武將的象徵 據說牠能活兩千年 性情溫和 不傷人畜 不踐踏花草 故有 仁獸 之稱 13 其實麒麟和龍 鳳一樣 是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神獸神禽 皆為中國人 所最尊崇的吉祥表徵 二品的獅子不是中國本地產 是西漢時由西域進貢 被尊為百獸之王 本草綱目 集解 說牠 日走五百里 為毛蟲之長 象徵勇猛與仁德與 吉祥 隨著佛教東傳 中國佛教的經典文物與獅子相關者甚多 諸如騎獅的羅 漢 文殊菩薩 獅子吼等 更添加神威 以至於 石 木 銅 陶 錦等材質 所呈現的獅子形象 普遍運用於宮廷廟堂 大戶商賈 甚至一般百姓人家 傳 達驅邪 鎮魔 迎福 納喜等各種吉祥作用 可以說 獅子是中國人最親近 民間最常見 最廣泛接觸的動物 接著談明代三 四品或清代四 三品的虎與豹 虎是古代很重要的通天神 獸 巫師乘虎的造型在後世文物中多有出現 而中國人在 龍鳳 崇拜之前 很長時間是 龍虎 崇拜 他們認為虎為陽獸 雲從龍 風從虎 龍虎相 鬥表示陰陽交合 在漢代 蒼龍 白虎 朱雀 玄武也被稱為 四靈 或 四 神 代表天象中的東 西 南 北四個方位 可以說 在中國歷史早期 虎 的地位不在龍之下 本草綱目 集解 談到虎的威猛 聲吼如雷 風從而 生 百獸震恐 而許多從事原始文化與藝術研究的學者認為 青銅時期的饕 餮紋是虎紋的誇張 變形 那時候 龍的神秘 威武和地位遠遜於饕餮 然 而 古籍中對虎的神通的描繪卻完全比不上饕餮在青銅器上的顯赫地位 再說豹 豹是貓科動物 比另外三種貓科動物 獅 虎及美洲豹的體積 小 牠很早就出現在中國人的生活裏 古書多有描述 譬如 易經 革卦 象 曰 云 君子豹變 其文蔚也 贊美君子文采之美 而 山海經 描寫西 王母仍有獸形 即 其狀如人 豹尾虎齒 古兵書 六韜 中亦有 豹 韜 八篇 証明豹勤猛善搏 富於韜略 牠周身金黃色皮 毛 上面密布許多圓 形或橢圓形的黑褐色斑點或斑環 文采斑斕 恰似爵祿 榮耀 韜略的標誌 13 說文 麒 麒麟 仁獸也 麇身 牛尾 一角 段注 狀如麕 一角 戴肉 設武備而不為害 所以為仁也 何法徵祥記 麒麟者 牡曰麒 牝曰麟 許(許慎)云仁獸 用公羊說 以其不履生蟲 不折生 草也

48 48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一般常叫牠金錢豹 民間習慣把豹與喜鵲畫在一起 做為禮品送給親友 表示 向您報喜 五品繡熊 熊也是很早就出現在中國人的生活裏 詩經 小雅 斯干 云 大人占之 維熊維羆 男子之祥 意思是 夢見熊和羆 為生男子的 預兆 這句話後來轉為成語 熊羆之祥 做為生男子的祝賀語 而熊的勇 猛 眾所周知 牠身體龐大 全身長著粗厚的毛 雖看起來笨拙 卻一掌就可 以致人於死 彪在明代六 七品兼用 清代僅六品繡彪 彪指獅虎 也就是雄獅與雌虎 在人工交配下 所產下的後代 14 與獅 虎同為豹屬 樣貌與獅相似 但身上 長有虎紋 以至於 說文解字 的解釋是 彪 虎文也 不認為彪是獸 而說牠是老虎身上的斑紋 晉朝張華的 勵志詩 有這樣的句子 體之以 質 彪之以文 意指要有像彪一樣的文采 北史 卷五十四 斛律金傳 也有這樣的句子 馬面彪身 神爽雄傑 明代八品犀牛 清代則是七 八品兼用犀牛 犀牛是最原始的哺乳動物之 一 視覺差 但嗅覺與聽覺靈敏 牠身體大致是灰色或褐色 一般生長於開闊 的草原 灌木林或沼澤地 以獨居為多 個體之間很少接觸 也不接觸人類 不過 古代的中國人對牠並不陌生 把雌犀牛就叫做 兕 把一種酒器叫做 兕觥 因它獸頭形帶角的酒蓋恰如兕的頭形 論語 季氏篇 云 虎 兕出於柙 龜玉毀於櫝中 是誰之過與 顯然 春秋時期大家都知道兕也是 猛獸 和虎一樣被人關在檻內 明清九品皆繡海馬 顧名思義 海馬是海洋動物 但牠的外形和動作卻都 不同於一般魚類 牠的尾鰭完全退化 脊椎像猴子的尾巴 可以捲曲來鉤住突 出物 以固定身體 牠在水中游動速度緩慢 幾乎是身體直立 依靠扇動小而 近於透明的雙鰭來上下左右移動 古代中國人卻認為海馬是海中飛馬 可以帶 來吉祥 大清會典 便明確記載著 清朝在建築宮殿時 垂脊上會安置十一 種吉祥物 做為祥瑞 鎮火 消災 驅邪的象徵 而吉祥物的排列順序為 騎 鳳仙人 龍 鳳 獅子 天馬 海馬等 14 雄虎與雌獅交配後的產物 則稱為虎獅 不論獅虎 彪 或虎獅 畢竟非屬同類結合 故後代繁衍困難 而 漸凋零

49 明清官服補子的鳥獸紋釋義 49 五 補子的鳥獸紋具現了中國人的生命態度與倫理文化 中國文明開化得早 從舊石器中晚期的北京山頂洞人出土物中 發現有加 工裝飾的獸牙 根據專家的研究 這是初步吉祥觀念的產生 它和動物圖騰 祛邪避禍 祈求平安的涵義差別不大 都算得上是中國吉祥物 吉祥圖案的 萌芽 而後是殷商 西周及秦漢時代 青銅器 漆器 服飾上的饕餮紋 夔 龍紋 鳥紋 象紋等各種動物紋飾 顯示出吉祥的真正意義 但它不僅是圖 飾 也反映了中國人親近鳥獸 融合自然的天人合一思想 而且漢代儒道佛三 者競相流行 加上陰陽五行說 神話傳說等等 當然也大為豐富了吉祥圖案 的題材 以鳥獸紋來說 鳥獸類中的麟鳳龜龍四靈及獅 虎 鶴 鹿 魚等紋 樣 遍見於社會各階層人士的衣食住行生活與器物中 例如秦漢的瓦當 畫像 石等 便可見到左青龍 右白虎 或左為黃龍 右為白鹿的圖案 隋唐宋元時 期 圖案上的吉祥意味日臻普及 尤其宋代進入高度發展期 甚至到了 圖必 吉祥 的地步 明清時期更達到顛峰 除了 圖必有意 意必吉祥 之外 還 由紋飾的使用中 明確傳達出中國人理性與感性兼具的生命態度 就以上面所 述明清文官補子上鳥獸紋的十種鳥的德性來說 白鶴不只寓含吉祥命題中最為 世人祈望的長壽表徵 還突顯儒家入世濟世的生命觀 因白鶴在中國文人觀念 裏意味著清高 另外 白鶴又是道家推崇的不朽仙禽 南極仙翁便經常駕鶴出 遊 故而 代表最高等文官的白鶴補子 豈非奇妙地透露著中國人儒道交融的 生命境界 即 儒家入世的理性與道家求仙的感性二者合而為一 其餘二品的 錦雞 有動靜得宜 不譁眾取寵之德 三品孔雀 羽毛美麗 錦繡多文 四品 雲雁 行列有序 謹遵倫常 五品白鷴 性耿介 而行止閑暇 六品鷺鷥 小 不踰大 謹守分寸 不逾矩 七品鸂鶒 深明情義 含有古風 八品和九品的 黃鸝 鵪鶉 練雀 則或聲音動人 或安寧自如 或光彩照人 皆有觸動人心 的獨特長處 再說補子的鳥獸紋與中國倫理文化的關係 補子是服飾的一部分 為了標 誌官員的職級而產 生 所以此處必須先談到服飾 大戴禮記 勸學 說 君子不可以不學 見人不可以不飾 不飾無貌 無貌不敬 不敬無禮 無禮 不立 明確地將 飾 與 禮 聯繫起來 可見 穿衣戴帽是中國古代 禮 樂文化 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而從周天子用於祭祀的禮服繪繡有十二章紋

50 50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的事實 15 第 45 期 2012年7月 以及公爵用九章 侯 伯用七章 五章的規定 也可明白服飾的紋 飾的確具有標示等級的作用 到東漢以後章服制度真正確立 唐朝甚至發佈 車輿 服裝之令 違者治罪 在在表明 禮教 已成為服飾的整體特徵 衡諸 客觀的事實 歷朝歷代對於服飾的重視 的確維護了統治秩序和中國的倫理規 範 當然 紋飾不等於服飾 紋飾是服飾做為社會倫序的要件之一 所以 從 中國人擬人化的鳥獸觀 加上中國人賦予鳥獸紋的吉祥涵義 不僅反映了中國 早期樸素的自然觀 生命觀和道德觀 也可推論出補子的鳥獸紋與中國倫理文 化之不可分離 六 結語 周易 繫辭下 說 黃帝 堯 舜垂衣裳而天下治 蓋取諸乾坤 孔穎達疏說 取諸乾坤者 衣裳辨貴賤 乾坤則上下殊體 故云取諸乾坤 也 按照儒家的理想 只要衣冠服飾各有等級 尊卑貴賤判然有別 帝王只 需拱手而立 社會便能秩序井然 16 所以 對信奉儒家的中國人來說 服裝這 件事甚至等於治國大事 事實上 中國人對服飾的看重只從 佛要金裝 人要 衣裝 這句通俗語 就可一清二楚 而藉由服飾就能夠 尊卑貴賤判然有別 的依據 除了顏色之外 最重要的便是紋飾 所以就如前言裏說的 明清時期 文武九品官員所穿補服上的鳥獸紋飾 便是中國服飾裏最具代表性的集大成表 現 但是任何事情都允許有不同的角度 不同的看法 何況是早已脫離以紋飾 判定尊卑貴賤的現代人 大概無法理解 為何明清兩朝的皇帝以 鳥獸紋 的 補子來標示官員的等第品級 雖然知道它的用意在於讓各品官的職級一目了 然 便於國家行政事務的推動執行 雖然鳥獸紋的鳥與獸傳達了中國人天人合 一的生命觀 透露出中國人嚴明的倫理文化 雖然鳥獸紋的鳥與獸是數千年來 中國人慣用的吉祥表徵 但是 大臣皆穿著或鳥紋或獸紋的公服上朝論政議 15 尚書 益稷 文中 予欲觀古人之象 日 月 星辰 山 龍 華蟲 作會 宗彝 藻 火 粉米 黼 黻 絺繡 以五采彰施於五色 作服 16 以上文字摘自陳炎 李梅合寫的 中國與西方古代 現代 後現代服飾的美學特徵 一文 文章來源 山東大學文藝美學研究中心

51 明清官服補子的鳥獸紋釋義 51 事 豈不是 衣冠禽獸 滿朝堂嗎 前面已稍提及 衣冠禽獸 此辭原先不 含貶意 但是中國古聖先賢立教的第一要義 即在考究人與禽獸之區別 故孟 子曰 飽食暖衣 逸居而無教 則近於禽獸 荀子曰 水火有氣而無 生 草木有生而無知 禽獸有知而無義 人有氣 有生 有知亦且有義 故最 為天下貴 曲禮 云 鸚鵡能言 不離飛鳥 猩猩能言 不離禽獸 意思都是 人要自別於禽獸 人等於禽獸則賤 人別於禽獸則貴 那麼 讓大 臣帶著鳥獸之表徵進入莊嚴的議政大堂這件事 豈非表示人永遠擺脫不了自我 矛盾 否則怎有可能如此自輕自賤而不求貴呢

52 52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圖1 清末 文官一品白鶴補子 31 29公分 館藏號 圖2 清末 文官二品錦雞補子 31 29公分 館藏號 圖3 清末 文官三品孔雀補子 公分 館藏號 圖4 清末 武官一品麒麟補子 31 28公分 館藏號 92-62

53 明清官服補子的鳥獸紋釋義 圖5 清末 武官二品獅補子 31 28公分 館藏號 圖6 清末 武官三品豹補子 公分 館藏號 圖7 清末 武官四品虎補子 31 28公分 館藏號 圖8 清末 武官五品熊補子 31 28公分 館藏號

54 54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圖9 清末 武官六品彪補子 公分 館藏號 圖10 清末 武官七品犀牛補子 公分 館藏號 圖11 清末 武官八品犀牛補子 31 28公分 館藏號 圖12 清末 武官九品海馬補子 31 28公分 館藏號 92-70

55 喻仲林花鳥繪畫探討 55 喻仲林花鳥繪畫探討 黃崇鐵 * 摘要 在現代中國畫家當中 能變傳統院體 1 花鳥畫而成為個人風格者 喻仲林被公認 為最有成就的一位 他從事花鳥畫創作 在構圖上 別出心裁 脫去陳套 色彩豐富 濃麗和筆緻工整細膩為其特長 題材的選擇和他對自然的喜愛不無關係 其畫作來自 寫生 觀察自然 常見鄉野珍禽 青竹 汀花以及藥苗 都是其作畫之題材 專注於 生態之描寫 基本上他較適性之繪畫 亦不止於固有之技巧 因此 生意真態 無不 2 具備 非妙造自然 莫能至此 他將工筆畫的鮮麗細緻與文人水墨畫的意寫趣味 作了適當的融和 實際上喻仲林的畫作在 形似 上下了很多工夫 比起當時畫壇中 其他工筆畫家強甚之處 是 傳神 與 氣韻生動 清 方薰說 畫無定法 物有 常理 物理有常 而其動靜變化 機趣無方 出之於筆 乃臻神妙 3 從喻氏的作品 中 可以看出他落筆傳神 對象出神之精彩表現 喻仲林其畫作特色有三 第一是顏色及構圖的統一性 在統一中求變化 為使畫 面具有和諧的美感 所以整幅畫的色調具統一性又調和性 第二是主題突出或誇張主 題 即是主題之色彩鮮明 襯景之顏色淡雅 第三是顏色的變化 因光線的關係而有 陰陽向背之變化 所以近處色深 遠處色淺 喻仲林的用功 留下畫作甚多 他勇於求精求善 用烘托手法 以迷濛背景 襯 托出花卉的姿顏 或清高出俗 或鮮艷絕倫與俊逸純情 禽鳥唯妙唯肖 尤其罩染用 粉 嚴謹獨到 對於臺灣花鳥畫壇的發展 起了正面的效用 目前工筆畫名家 大多 直接或間接受到他的影響 關鍵詞 喻仲林 工筆花鳥 沒骨寫意 本文作者為國立歷史博物館研究助理 1 院體畫 簡稱 院體 院畫 中國畫的一種 一般指宋代翰林圖畫院及其後宮廷畫家比較工緻的繪 畫 這類作品為迎合帝王宮廷需要 多以花鳥 山水及宗教內容為題材 作畫講究法度 重視形神兼備 風 格華麗細膩 李賢文 雄獅中國美術辭典 臺北 雄獅圖書公司 1989年 頁65 2 文史哲出版社編輯部編輯 中國名畫家叢書 晉唐五代之部 臺北 文史哲出版社 1984年 頁174 3 清 方薰撰 山靜居畫論 收錄於復旦大學圖書館古籍部編 續修四庫全書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3年 頁823

56 56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Analysis of Yu Zhong-Lin s Flower and Bird Paintings HUANG, Chung-Tie Abstract Among the modern artists of Chinese ink painting, Yu Zhong-lin was noted for his transformation of traditional academic painting into his own personal style. His flower and bird paintings evolved from his love of nature and were admired for its rich colors and meticulous brushtrokes. Yu's paintings can be analyzed in three factors: first, the unity of color and compostion; second, the highlight of subject; third, the variation of colors. Yu left behind many works and influenced many painters of flower and bird paintings in Taiwan. Keywords: Yu Zhong-lin, meticulous style flower and bird painting, free style painting

57 喻仲林花鳥繪畫探討 57 一 前言 花能解語鳥嬌妍 花笑鳥言動地天 落筆醉心花共鳥 令聞令譽滿人間 4 花鳥畫家喻仲林 不僅在國內是個知名的工筆花鳥畫家 就是在國外的文 化藝術界 書畫收藏界 也是為絕大多數人所熟知的人物 其花鳥畫擅長工筆 5 鈎勒及沒骨 所繪色彩鮮活的花鳥 自成一格 在當今畫壇上具有獨特的地 位 回顧喻仲林一生的創作 可以發現他是一位從傳統出發的畫家 在造形上 要求嚴謹準確 在色彩上追求富麗鮮艷 除此之外 更強調作品意境豐富和氣 韻生動 概括說來 他繼承了院體畫的精華 而又有了新發展 以高度的修持 功夫再創新境 而獲致成功的一位藝術家 6 筆者於民國62年 1973 至72年 1983 將近10年期間 曾於北投中華藝 術陶瓷公司彩繪陶瓷器 當時董事長任克重 7 先生為了提昇員工彩繪素質 常 邀請畫家們至公司作專題演講與繪畫技巧示範 其中一位是喻仲林老師 筆者 在當時非常著迷其工筆花鳥畫 常臨摹其畫作 亦常至 麗水精舍 8 參觀 在短暫的示範教學課程 筆者有幸得以聆聽喻仲林老師的教誨 目睹其授課過 程 如今仍歷歷在目 記憶中喻老師身材岸偉 儼然人望而敬之 未言先笑 和藹可親 後來進入中國文化大學美術系求學 接受孫家勤教授指導 時常聽 其談及當年 麗水精舍 上課情形 除了增加瞭解之外 更加深想念喻仲林老 師 對其人格所散發出來的典雅畫風 令人難忘與敬仰 尤其承蒙老師當年指 教 感恩不盡 本論文是以 畫家 為中心進行研究的個案 企圖呈現畫家內心最真誠的 4 胡豈凡 師古創新的花鳥畫家喻仲林 中央月刊 第7卷第2期 臺北 中央文物供應社 1974年 頁151 5 工筆 亦稱 細筆 與 寫意 對稱 中國畫技法名 屬於工整細緻一類密體的畫法 如宋代的院體畫 明代仇英的人物畫 清代沈銓的花鳥走獸畫等 李賢文 雄師中國美術辭典 臺北 雄獅圖書公司 1989年 頁70 6 黃寶萍 花能解語鳥嬌妍 團扇 喻仲林工筆花鳥畫稿 臺北 藝術圖書公司 1998年 頁序 7 任克重 河南省修武縣人 為民國60年代以陶瓷成名的實業家 8 麗水精舍 1956年 民國45年 喻仲林 胡念祖 孫家勤三人仿北京 四友畫社 組織 正式於臺北市麗水 街合組 麗水精舍 為在臺聯合畫室之首創 喻仲林教花鳥 胡念祖教山水 孫家勤教人物 從學者眾 喻嫻 喻仲林生平年表 雄師美術 6月號 172期 臺北 雄獅美術月刊社 1985年 頁37

58 58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一面 喻仲林的畫從臨摹入手 融合工筆院體畫 後來兼及寫生 外師造 9 化 中得心源 他的畫兼具工筆與寫意 具有獨樹一幟的風格 尤其在工 筆花鳥畫上具有極大的成就 筆者將其創作特質 畫風演變做一完整的分析與 記錄 期使 喻仲林花鳥繪畫探討 的內涵與意義能夠更有系統的呈現 因此 分述 繪畫歷程 汲古潤今 自成一格 技法特質 作品賞析 等三 部分逐項探究並做結論 提供學界參考與指正 二 繪畫歷程 一 家世與繪畫啟蒙 喻仲林生於1925年 民國14年 山東冠縣 成童之際 正值內亂頻仍 因 而飽嘗顛沛流離之苦 9歲失恃 萱堂寂冷 煦拂無人 乃往山東堂邑依舅父 許宗海 許氏乃當地頗負盛名之寫意花鳥畫家 遂深受其影響 奠下日後專攻 花鳥之基礎 此喻氏繪畫生涯淵源所自也 日寇入侵 抗戰時期 乃於1942年 民國31年 18歲 山東十九聯中畢 業 棄筆從戎 進入黨政聯部訓練班學通訊 並加入抗戰的行列 在敵後進行 游擊戰 服役於魯蘇戰區 直到勝利返鄉才重拾畫筆 1947年 民國36年 23 歲 與河北省靜海縣王慶雲 女士在山東濟南結褵 1949年 民 國38年 25歲 隨國軍來臺後 奉派擔任總統府通訊中心隊長職務 公餘即 往臺灣師範大學藝術系旁聽 喻仲林曾說 我對於繪畫自幼便非常喜愛 可 以說與生俱來 但不幸的很 我的前半生 恰好是生長在炮火裏 根本沒有機 會學習 在我25歲以前 可說是飽經憂患 歷盡艱辛 受了不少折磨 好像上 帝在故意鍛鍊我 使我變的非常堅強勇敢 我27歲才開始學畫 記得在一個偶 爾機會裏 認識了一位同鄉 師大藝術系一年級學生張弘 相談之下 非常投 機 我講我對繪畫非常喜愛 就是沒有機會學習 他便慨然答應替我向學校申 請旁聽生 於是我便在這偶爾的機會下 跨進了藝術大門 因此才能拜識我唯 9 寫意 俗稱 粗筆 與 工筆 對稱 屬於簡略一類的畫法 要求通過簡練概括的筆墨 著重描繪物象的 意態神韻 故名 李賢文 雄獅中國美術辭典 臺北 雄獅圖書公司 1989年 頁70

59 喻仲林花鳥繪畫探討 一的老師金勤伯 先生 以當時環境而論 我實在沒有資格學畫 記得那時我 每月薪水只有78元 要養數口之家 那有錢買顏料紙筆 這些 金老師幫了我 不少忙 他不但在材料上幫助我 在精神上更是鼓勵我 使我在短短的3年後 便能賣畫教學生 因而轉變了我的生活 也轉變了我的人生 11 由此可見喻 仲林乃師事金勤伯教授 專習工筆花鳥 胡念祖 12 曾道及金勤伯贈送史博館作品中 若干作品即專為喻仲林示範而 完成的 他對喻氏的才華與用功的專心懷有極大的期許 如 伯樂相馬 沒 有伯樂則名馬何存 所以金勤伯不斷提供名蹟供他參考研習 一再地鼓勵也堅 定了學生的信心 13 金勤伯教導喻仲林花鳥畫當由古人處著手 鈎金 填金 填綠等技巧的領悟吸收轉化 表現院體工筆畫金碧輝煌的富麗效果 保留傳統 花鳥畫的風貌 傳統花鳥畫家的花鳥畫以工筆與寫意為主 大多從臨摹兼及寫 生 工整富麗 兼有文人畫的情調 保有了傳統花鳥畫的筆情墨韻 14 喻仲林 於心領神會之餘 即無分晝夜 對繪事辛勤耕耘 學會了五代黃筌鈎勒填彩及 徐熙沒骨畫法 且因其聰慧過人 勤於寫生 又精於 察識默記 遂有飛躍 進境 1958年 民國47年 34歲 以國防部通訊中心隊長官階 退離軍職 專心於畫學 喻仲林除了師承金勤伯以外 並從古人所流傳下來的作品中 鑽研其用筆 構圖 調色 布局 創意等 並大膽除陳創新 使畫面在傳統歷史源流下 循常 軌發展 俾畫法 色調 畫意等漸次改變 他說 我最崇拜宋代的花鳥 能於 寫實而重意境 後來趨向文人畫 布局大膽 而色彩與構圖均不及前人繁複 我 10 金勤伯 本名開業 後改為勤伯 浙江吳興人 世居上海及北平 其家學淵博 為華北有 名的藝術收藏世家 自小對繪畫產生興趣 燕京大學生物研究所畢業 但卻醉心繪畫 1949年來臺 曾任 教師大 文大與藝專 作育英才 對於臺灣工筆花鳥畫壇深具影響力 2011年11月25日瀏覽自 11 喻仲林 作畫應該適性 藝壇 第38期 臺北 藝壇雜誌社 1971年 頁21 12 胡念祖 1927年生於湖南益陽縣 1948年於南京奉國畫大師黃君壁為師 研習山水畫 1951年於臺灣師範 學院藝術系任教 並就教於溥心畬教授研究北宗山水畫 嗣後自樹一格 以精湛的傳統筆墨 汲古融今 大 師格局底定 1985年獲美國杜威大學榮譽博士學位 1988年自紐約返國 任教於國立藝術學院及國立臺灣 藝術專科學校 黃永川 八十創作大展畫集 石牛老牧 念祖 胡心原 臺北 國立歷史博物館 2007年 頁2 13 沈以正 花鳥雙絕 論喻仲林畫藝之美 歷史文物 第22卷第01期 臺北 國立歷史博物館 2012 年 頁9 14 林香琴 探討1949到2000年臺灣花鳥畫風格的發展 藝術論壇 第4期 臺北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美 術系暨研究所 2006年 頁56

60 60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現在取文人畫的高簡 將色彩用得更單調 而且常用俯視法 甚至利用攝影的 角度投入畫面 但反對在自己的作品中滲入西畫的成份 我一直認為造形通于意 境 意境通于思想 一個畫人沒有自己獨特的造形 便談不上創作 15 二 麗水精舍 在臺首創的聯合畫室 對喻仲林的繪畫幫助最大的 除了他的良師金勤伯之外 要算是他的益友 胡念祖 他與胡念祖在一個偶然機會下相識 當時胡念祖在師大藝術系任助 教 喻仲林向他說 自己家裏屋小人多 無法作畫 於是他立即邀請喻仲林到 他的宿舍作畫 第二天喻仲林就毫不客氣地搬了過去 後來他們在潮州街共租 了一間小閣樓作畫室 同時又開始教畫 當時孫家勤 16 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畫室遷至麗水街 這便是他們三人共組 麗水精舍 的開端 這個畫室後來又 搬到臨沂街 金山街 直到1967年 民國56年 43歲 搬進敦化大廈 畫室規 模越來越大 當時這座 麗水精舍 是在臺首創的聯合畫室 喻氏早入畫室 子夜方歸 可見他用功至勤 到了此時 自動向他學畫的愈來愈多 而他經 過不斷 苦畫 之後 在藝術上也進入相當的境界 17 創作未稍休息 設色明 麗 愈變愈精能 盡變化工之妙 自成面目 以西方觀念滲透畫面 以 色破 墨 或 墨破色 皆光影俱現 在暗影中迸綻國畫中未顯的微妙立體 此後開 過多次畫展 且桃李滿天下 曾於1975年 民國64年 51歲 應夏威夷大學 的聘請 遠渡重洋 把中國的花鳥世界傳播到了異土 在夏威夷的那段日子 喻氏除了辦畫展更教授了兩班學生 當地人士對於他的神奇妙策 無不嘆為觀 止 於1977年 民國66年 53歲 獲中國畫學會 金爵獎 又於1982年 民國71年 58歲 獲 中興文藝獎章 方期康強逢吉 葆其天年 而喻 仲林方過耳順 遽爾作古 因胃疾住院開刀 於1985年 民國74年 61歲 5月4日病逝於臺北 共育有四女一男 15 吳平 中國花鳥畫的發展 藝壇第36期 臺北 藝壇雜誌社 1971年 頁27 16 孫家勤 字野耘 生於大連 祖籍山東泰安 孫傳芳幼子 著名畫家 為張大千門弟 子 精於山水花鳥 1949年 隨國民黨政府來臺 考取師大美術系 畢業後留校擔任助教 1964年赴巴 西 拜入張大千門下 2010年病逝於臺北 2011年11月25日瀏覽自 17 北辰 花鳥畫家喻仲林 藝術家 第21卷第1期 臺北 藝術家雜誌社 1985年 頁84

61 喻仲林花鳥繪畫探討 61 三 汲古潤今 自成一格 一 傳統技法出新意 繪畫 特別是工筆花鳥畫 最需要平和豁達的心懷 對人世充滿關懷與 愛 對自然才能體貼入微 才能觀察到花鳥世界的天趣 才能超越外形給人的 印象 喻仲林對花鳥是鍾情的 他把內心精緻深沉的愛 全投入了花鳥的天 地之中 18 國立歷史博物館前任館長黃永川先生在 雙手通靈 默契天真 一 文 曾提及 先生生性豪放 樂天風趣 以其魁梧之軀 雙手齊能 竟握細 管 耐心精工細作 令人費思 實則工筆之作非官能手眼之細 實係心神情意 之細也 19 喻仲林有一過人的能事 右手寫字 左手作畫 此乃自幼慣用 左手 惟其父嚴格要求右手寫字 遂養成此超乎常人的能耐 誠屬奇技 亦一 趣事 作畫貴有古意 若無古意 雖工無益 今人但知用筆纖細 傅色濃艷 便自謂能手 殊不知古意既虧 百病橫生 豈可觀也 20 喻仲林在繪畫生涯 中 不斷對自然觀賞與寫生 所以其作品一直在改變 這是畫家 必經的一個 突破及轉變的過程 他處理畫面慎重 筆調蒼勁 設色上已然不拘成規 大膽 而豪邁 作品的意境及氣氛上已跳出院畫的規範 時代給予他的歷練 名師的 薰陶以及自己的研究努力 已使得他的花鳥畫步向超然 古的技法 而今的 意境 21 喻仲林獨攻花鳥 卻從寫生入手 細心觀察 體驗自然界無限的生機 對 於花鳥的組織與結構不僅熟悉 同時還能生動的呈現出花鳥的表情 致使畫面 洋溢著清新的活力 此即將唐宋時期的院體花鳥畫轉變成個人的風格 並朝向 多元變化發展 使工筆花鳥有了新境界 22 其實他的興趣是多方面的 素描 油畫 水墨畫全都畫過 但他覺得畫不在多 而在於精 因此後來放棄其他而 18 楚戈 萬物靜觀皆自得 喻仲林花鳥畫冊 臺北 皇冠出版社 1985年 頁 黃永川 雙手通靈 默契天真 喻仲林花鳥畫冊 臺北 皇冠出版社 1985年 頁 明 朱存理撰 趙氏鐵網珊瑚卷五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815冊 臺北 臺灣商務印書館發行 頁 李奇茂 喻仲林其人其畫 喻仲林花鳥畫冊 臺北 皇冠出版社 1985年 頁 張克齊 曲盡化工之妙 喻仲林繪畫特色概述 工緻典麗 喻仲林88花鳥畫紀念集 臺北 國立歷 史博物館 2012年 頁12

62 62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專攻花鳥 他的花鳥畫 在色彩和內容上 力求簡潔單純 採取烘托手法表現 主題 如以綠葉反襯出白鳥 在構圖上 有時揉入照相取景的方法 他常向 學生說 初學花鳥畫 最好是把枝葉 花和鳥各部份分開練習畫 採取戰術 上所謂的 各個擊破戰術 的方法 把握住水份與墨色的配合 這是他的現 身說法 23 例如 如果石頭畫不好 就專畫石頭 樹畫不好就專畫樹 葉子畫 不好就專畫葉子 這也是很科學的方法 先分析再綜合 每樣都練好了 組織 起來 就是一幅好畫 他自己就是如此磨練出來的 數10年來他汲古潤今 別 開生面 自成一格 二 適情適性的繪畫理念 喻仲林曾說 中國人說 胸中自有谿壑 這谿壑不是毫無根據 憑空 想像 是 行萬里路 讀萬卷書 得來的 所以從古以來 畫家畫畫得是從寫 生著手 到後來自然心靈神現 就根本不必看什麼實物 憑藉意想 心中 谿壑源源湧出 24 我們看其畫作 除了內涵師古師心師造化 與致力於畫上 不可曷缺的要義而外 更有其高度的氣韻 流露滿紙 又說 我覺得一個畫 家最好利慾心不要太重 假使想發財的話 不如棄畫從商 當然畫家也不能餓 著肚子工作 我時常說 我只希望能平平靜靜的生活 有畫可畫有飯吃 這 便是我最美麗的人生 我的畫也是走向這恬靜淡雅的路線 我更強調畫畫應 該適性 喜歡什麼畫什麼 我覺得作畫應該是為自己而畫 不是為別人而 畫 畫風的求變 也是應該順乎自然的變 我覺得畫的變 應是無心的 變 這樣才是畫家自然的變 若是自己的功力沒有那麼厚 而強自求變 一定 是不倫不類 難登大雅之堂 25 喻仲林贊成國畫要變 是風格與興味上的變 重含蓄與趣味上的變 重含 蓄 重氣質 達到爐火純青 我們欣賞喻氏作品 他的確遵循這一看法 使作 品的內涵 將金勤伯的傳承轉化成為自己的獨特風格 強調色調適當濃淡的處 23 北辰 花鳥畫家喻仲林 藝術家第21卷第1期 臺北 藝術家雜誌社 1985年 頁84 24 花村 怎樣畫花卉 花鳥畫家喻仲林一席談 藝術家第6卷第6期 臺北 藝術家雜誌社 1978 年 頁34 25 喻仲林 作畫應該適性 藝壇 第38期 臺北 藝壇雜誌社 1971年 頁22

63 63 喻仲林花鳥繪畫探討 理 使主題突出 顏色華麗而統一 將花的美 予人以怡情悅性 使欣賞者經 由觀賞 得到精神上的安慰 26 尤其西方光影觀念對他產生新的突破 主題的 精工及補景的潑灑 產生了驚人的對比效果 這便是他在繪畫界即刻受到尊崇 的原因 三 工中見意之生趣追求 喻仲林的作品中 我們可以看出他放棄一般文人所注重的純寫意花鳥的路 子 而追求宋人工細的寫生精神 在他的花鳥繪畫世界裡 成就有兩點 其一是工中見意 喻氏的花鳥畫表面上看是工筆 實則是以工筆為形 寫 意為骨 個別看是工整的 整體而言 則是以寫意來統攝畫面的氣氛 在花鳥 的繪畫世界裏 可以說是理性與熱情的結合 對物的觀察是需要理性的 一般 人可以只看花卉的美 不必了解其互不相同的結構 但一位花鳥畫家則不然 他不但要熟悉花鳥的組織與結構 同時還要有能力呈現花鳥的表情 彼此依存 與親和的關係 在所有的作品中展現出一種盎然的生命力 27 其二是生趣的追求 花鳥畫的起源 本為畫家個人獨立精神的覺醒 喻氏 利用中國繪畫的特殊工具 在 形式 上將花鳥的精緻細微處 都描繪了出 來 而在 神態 上則兼顧生趣與活力的表現 前者是技巧的成熟 後者則受 文化程度的影響 因為工細與文化程度是難以兼顧的 只有在技巧與思想一致 時 才能表現造物的神奇 同時又能表現出畫者主觀性 對自然所產生的讚 美 年 民國67年 54歲 12月 喻仲林的畫集問世 臺靜農 29 於序頁 作精當的評鑑與明確的認識說 君天才卓越 精揅不已 舉凡公私家收藏 必求一見而後快 心領神會 以期收諸腕底 20餘年來 風格屢變 愈變而 26 沈以正 花鳥雙絕 論喻仲林畫藝之美 歷史文物 第22卷第01期 臺北 國立歷史博物館 2012 年 頁12 27 摘自 丹青錄 喻仲林專輯 DVD影片 製片人 艾越新 錄製 閃電製作群 1983年 28 摘自 丹青錄 喻仲林專輯 DVD影片 製片人 艾越新 錄製 閃電製作群 1983年 29 臺靜農 本姓澹臺 字伯簡 原名傅嚴 改名靜農 安徽人 長期寫作 精於書法 1946年到臺灣 在臺灣省編譯館任職 後在臺大中文學系當教授 後接主任 任期20年 1984年得中華民 國國家文藝獎 1990年病逝於臺北 2011年11月25日瀏覽自

64 64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愈精能 始則以院體為依歸 繼則變院體而恢張之 故其境界 往往非前人所 有 駸駸自成其面目 觀其設色明麗 風致天然 繁而能簡 艷而能清 曲盡 化工之妙 若非天資高 體物深 安足以至此 30 這段話充分寫實了喻仲林 的繪事之妙 因而綜觀他的作品 雖擷取宋元院體技法 惟用筆簡逸 再加上 從未自滿 遂在不斷精益求精的用功之下 不僅出陳創新與不斷蛻變 更進而 脫俗 使得作品呈現多元 並獨具風格 31 不曾為前人窠臼所範囿 四 技法特質 作品賞析 喻仲林的工筆花鳥 以形寫神 而 神形兼備 著稱 並非是一般人所粗淺 認識的 寫實 而是寫意 回顧他從金勤伯教授學習工筆花鳥開始 不斷追摹 歷代名蹟 且吸收日本花鳥畫的優點 致使他能靈活運用鈎勒賦彩和沒骨畫法 作品呈現盎然生機並妙趣橫生 32 他經常對學生說 繪畫是一種靈性的產物 畫法是從經驗中得來的 有了技法才能把自己情感發揮出來 因為當你要表達藝 術的精神時 必須透過技巧表現出來 至於如何去表現 這是屬於個人領悟的問 題 要靠恒久的經驗和心神的領悟 因此一個藝術家是否能有成就 這主要的是 看他修持的功夫如何 33 現將喻仲林常用的繪畫技法介紹如下 一 鈎勒填彩法 華麗氛圍 艷而不俗 宋元時代畫院鈎勒填彩的華麗樣式 是喻仲林擅長的技法之一 他以礦物 質顏料傅色 賦予畫面華麗的氛圍與氣韻 例如1961年 民國50年 37歲 作品 山茶雉雞 圖1 此畫作可看出喻仲林有文人氣質的內涵 技法不 拘泥於任何宗派 因其在院體中 開創出獨自風格 他的禽鳥與茶花是以工筆 細畫 線條熟練帶流動 畫風秀逸 設色妍雅 雉雞其精細處 每根羽毛都忠 30 臺靜農 序 喻仲林畫集 喻仲林畫集 臺北 藝術圖書公司 1978年 頁8 31 張克齊 曲盡化工之妙 喻仲林繪畫特色概述 工緻典麗 喻仲林88花鳥畫紀念集 臺北 國立歷 史博物館 2012年 頁13 32 張克齊 曲盡化工之妙 喻仲林繪畫特色概述 工緻典麗 喻仲林88花鳥畫紀念集 臺北 國立歷 史博物館 2012年 頁13 33 何政廣 花鳥畫之美 喻仲林花鳥畫冊 臺北 皇冠出版社 1985年 頁215

65 喻仲林花鳥繪畫探討 65 實的描繪出來 安穩祥和佇立於土坡上 山茶花以色彩的濃淡造成空間的遠近 感 再以強而有力的筆法 畫出背景山石與流水 用筆蒼勁 皴法線條流暢 搭配遠方細長瀑布 增加動感 更顯構圖頗具巧思 另一作品1979年 民國68年 55歲 牡丹綬帶 圖2 喻仲林擅牡 丹 以墨著色而金粉提出 要經過 三礬八染 這些訣要 使畫面雅逸而富 麗 這類題材廣受歡迎 是以喻氏畫藝一時無兩 所以擅長工筆花鳥的雖有多 人 喻氏的清望 的確是當時獨步的 34 其畫牡丹 表現方法很多 以金泥鈎 邊的畫法多使用水干顏料 當時如果金泥滯怠 可加以溫熱軟化 鈎畫出優美 的線條 先用墨筆把花葉枝榦等全部鈎勒完成後 再用顏色渲染花瓣 葉的正 面填墨青或石青 反面填淡綠或石綠 老榦填赭墨 牡丹花前的兩隻綬帶鳥 安穩佇立於嶙石上 一隻仰望 另隻平視 形態顯得生動有趣 喻仲林確切掌 握物象的生長規律和精神 線條圓潤 筆力渾厚 用色 極為考究 艷而不俗 呈現鳥語花香的美好世界 二 沒骨法 渲染濕潤 淋漓盡致 此法是用顏色直接點染描繪物象 不用墨筆為骨 其實沒骨法是比較不易 掌控的技法之一 但喻仲林以濃淡兼施 呈現單純的墨彩色調 他曾強調說 鈎 勒或沒骨是二種不同畫法 而不代表派別 鈎勒法是一開始先鈎畫輪 廓 然後用色彩塗掉墨線 屬於院體式畫法 沒骨則不先鈎勒而是直接塗上濃 淡色彩 35 例如1968年 民國57年 44歲 作品 石榴麻雀 圖3 石榴 成熟時 果實的皮裂開 裏面的籽一粒粒突顯 象徵多子多孫 自古以來深受 畫家喜愛的繪畫題材 以深墨先畫石榴葉 然後漸漸淺淡 分出深淺濃淡 作 出遠近感 此件畫作布局新穎 石榴枝葉由右伸向左 背景左右各伸出的樹 枝 相似形成 井 字型的構圖 一隻小麻雀高高的佇立於枝上 用筆簡潔有 力 神形兼備 喻仲林每當畫一朵花 一片葉 一隻翎毛 莫不使之有 活生 34 沈以正 花鳥雙絕 論喻仲林畫藝之美 歷史文物 第22卷第01期 臺北 國立歷史博物館 2012 年 頁10 35 廖雪芳 喻仲林談中國歷代花鳥畫 雄獅美術 第24期 臺北 雄獅美術月刊社 1973年 頁34

66 66 國立歷史博物館學報 第 45 期 2012年7月 生 的躍然紙上之勢 另一作品1982年 民國71年 58歲 雉雞圖 圖4 喻仲林在工筆 花鳥之餘 也畫沒骨花鳥 但是一貫的烘托手法 還是運用不倦 一片迷濛背 景 襯托出鳴禽的姿顏 形貌是唯妙唯肖 極盡傳神入化 此件作品 背景用 花青加點墨調和後 畫出晴竹 葉為仰式 因枝梢向上 葉如倒寫人字 不 易著力 亦不順勢 故欲表現得扶搖有緻 頗不容易 前景主題是一對安穩 自在的雉雞 喻氏因有熟練工筆寫生的底子 所以畫寫意沒骨 能夠用筆 用 色大膽且運用自如快速成形 比例準確 土地上雖然畫些雜草 不過仍可看出 喻氏 畫蘭花葉的用筆功力 最後將整幅畫染濕 再作渲染工夫 呈現水氣濕 潤 淋漓盡致之效果 三 寫意法 真而不妙 不如妙而不真 畫花鳥是以描繪自然界為主 倘若對花鳥的姿態 習性有充分的認識 自 然能畫出傳神的作品 喻仲林說 所謂傳神 並不是指畫得像不像的問題 因為畫得像 容易流為自然的奴隸 也不是藝術的最高境界 藝術的美必須不 受自然界的束縛 畫家可以補造物之不足 創造出藝術的美 這就是俗語所謂 的 真而不妙 不如妙而不真 妙 才是繪畫的美 36 例如1966年 民 國55年 42歲 作品 雄視八荒 圖5 喻仲林對於老鷹主題亦感興趣 且將老鷹的神俊盡然傳繪出來 畫面上 老鷹佇立於高聳岩石上 神態威武 氣質高尚 機警轉頭 眼神銳利地凝視右方 正好與題辭相呼應 且成為畫面 視覺中心 洋紅繪石 花青繪遠山 墨分五色繪老鷹 這樣由紅 藍 黑三種 顏色構成的簡潔單純畫面 色彩艷麗 便是喻仲林繪畫的特色 他以流暢的寫 意筆法 快速描繪老鷹的靈敏動作 運筆巧妙 身上的羽毛 墨色不僅層次豐 富 更加強調銳利的鷹爪 由於老鷹姿態變化極大 又背景一片空白 所以更 突顯英雄氣勢躍然紙上 喻氏筆下之鷹 顯然的自立一家門戶 有氣度上的 威 與筆墨上的 活 充滿力量感與重量感 36 何政廣 花鳥畫之美 喻仲林花鳥畫冊 臺北 皇冠出版社 1985年 頁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