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斡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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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蘇氏易傳是北宋文豪蘇軾的易學代表作, 是書揉合諸家之學, 以易為明道之器, 著眼於一切近人事人情者立論, 故素來將蘇軾劃歸於義理派易家然綜觀全書, 並非純就義理論說, 蘇軾亦採用漢代之象數說, 呈現象數義理兼綜之博雅學風漢人論易, 特重卦氣說, 蘇軾尤以十二消息卦為重故本文擬從卦配節候之卦氣模式陰陽消息論人事進退釋易兼綜義理與象數三部分論述, 由蘇軾對十二消息卦之討論, 呈現東坡象數觀之一隅關鍵詞 : 墨蘇軾蘇氏易傳東坡易傳象數十二消息卦收件日期 :2011/05/31, 修改日期 2011/10/03, 接受日期 2011/10/06 國立臺灣海洋大學通識教育中心講師

2 120 9 Analysis on Twelve Signs of Information in Su s Elucidation on Changes Wang Shi-Ping Abstract Su s Elucidation on Changes is the representative works of Su Shih s theory on Changes, who was the great writer in North Song Dynasty. This book integrates theories of various schools. Taking Changes as the tool, this book focuses on establishing doctrines for people engaged in fortune telling. Therefore, Su Shi has always been classified to the School of Doctrine. However, after making a general survey of his book, we find that he applied not only theories of the doctrine, but also those of image-numberology in Han Dynasty, hence the integration of both doctrine and image-numberology. When talking about Changes, People in Han Dynasty paid much attention to the theory of Gua-qi. Particularly, Su Shi attached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twelve hexagram of information. The paper clarifies it from the three perspectives: Gua-qi mode used in season prediction, people s fortune telling based on yin and yang information theory and divinatory symbols illustration, image-numberology and doctrine. Based on discussions on Su Shih s twelve hexagram of information, we aim to make a tentative study of Su Dongpo s theory about image-numberology. Keywords:Su Shih; Su s Elucidation on Changes, Dongpo s Elucidation on Changes, Image-Numberology, Twelve Hexagram of Information Received: May 31, 2011; Sent out for revision: October 3, 2011; Accepted: October 6, 2011 Lecturer, General Education Center, National Taiwan Ocean University

3 121 蘇軾 (1037~1101), 字子瞻, 號東坡, 為北宋著名文豪東坡一生文學創作斐然, 然於經史亦有所獲, 曾云 : 到黃州, 無所用心, 輒復覃思於易論語端居深思, 若有所得遂因先子之學, 作易傳九卷, 又自以意作論語說五卷 1 他在與滕達道書中亦曰 : 某廢閑無所用心, 專治經書, 一二年間, 欲了卻論語書易自謂頗正古今之誤, 粗有益於世, 瞑目無憾 2 易傳論語說書傳是蘇軾的三大經學著作, 後人欲知蘇學, 必不可忽略其經學著作蘇氏易傳 ( 又名東坡易傳毗陵易傳 3 ) 初成黃州, 再訂於儋州, 是東坡融注自身憂患所完成的著作舊說或以此書為三蘇父子合力完成, 或謂蘇軾獨作, 筆者參酌學者之見, 同意林麗真教授 (1947~) 所云 : 說此書為三蘇父子合撰則不可, 若說東坡間受父弟影響而獨家完成, 則較合事實 4 蘇氏易傳在王弼 (226~249) 周易注周易略例, 孔穎達 (574 ~648) 周易正義的基礎上發展, 揉合諸家之學, 以易為聖人明道之器, 著眼於一切近人事人情者立論四庫提要言 : 弼之說: 惟暢元風 ; 軾之說 : 多切人事 5 蘇軾在蘇氏易傳中注入自身政治思想及處世之道, 為北宋義理派易家之代表但是, 其注經解易並不單囿於義理, 亦宋蘇軾撰, 孔凡禮點校 : 蘇軾文集 ( 北京 : 中華書局,1992 年 ), 卷 48, 頁 1380 宋蘇軾撰, 孔凡禮點校 : 蘇軾文集, 頁 1125 毗陵為蘇軾去世之地常州的別名, 世稱毗陵先生東坡易傳中的一, 見林麗真 : 義理易學鉤玄 ( 臺北 : 大安出版社,2004 年 ), 頁 119 另外, 王水照朱剛亦引蘇籀欒城遺言 : 先曾祖 ( 蘇洵 ) 晚歲讀易, 玩其爻象, 得其剛柔遠近喜怒逆順之情, 以觀其辭, 皆迎刃而解, 作易傳, 未完, 疾革, 命二公 ( 蘇軾蘇轍 ) 述其志東坡受命, 卒以成書公 ( 蘇轍 ) 乃送所解予坡, 今蒙卦猶是公解故可推論, 易傳雖是三蘇合力完成, 但全書究出蘇軾一人之手, 父弟之說大概只供參考而已以上見王水照朱剛 : 蘇軾評傳 ( 南京 : 南京大學出版社,2008 年 11 月 ), 頁東坡易傳提要, 見於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1983 年 ), 第 9 冊, 卷 1, 頁 1

4 122 9 有選擇性的援用漢代象數說, 呈現融通宏匯之氣勢卦氣是象數易學很重要的學說內容, 蘇軾注易於多處採用卦氣思想, 尤以十二消息卦為闡述之重點故本文將論述焦點置於蘇氏易傳的十二消息卦, 透過卦配節候之卦氣模式陰陽消息論人事進退釋易兼綜義理與象數三部分, 說明蘇軾之象數觀漢代象數學家論易, 尤重卦氣說卦氣一詞, 始見於漢書. 谷永杜鄴傳 6 及易緯. 稽覽圖 7, 後人咸謂其乃出於孟喜 8 唐僧一行 (683 ~727) 言 : 十二月卦出於孟氏章句, 其說易本於氣, 而後人以人事明之又, 當據孟氏坎震離兌, 二十四氣, 次主一爻, 其初則二至二分也 9 具體而言, 卦氣說就是以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配合一年四時十二月二十四氣七十二候三百六十五日, 由此表示一年之節氣變化, 並推測人事吉凶禍福之系統, 主要學說即四正卦十二消息卦和六日七分法前人或有謂, 卦氣說結合易卦與曆法說明一年之中陰陽二氣的消長變化, 乃是源自於易傳消息盈虛與時消息之思想 10, 故卦氣說理漢書. 谷永杜鄴傳 : 王者躬行道德, 承順天地, 博愛仁怒, 恩及行葦, 籍稅取民不過常法, 宮室車服不逾制度, 事節財足, 黎庶和睦, 則卦氣理效, 五征時序, 百姓壽考, 庶草蕃滋, 符瑞並降, 以昭保右漢班固撰, 唐顏師古注 : 漢書 ( 北京 : 中華書局,1995 年 ), 卷 85 谷永杜鄴傳, 頁 3466 易緯. 稽覽圖 : 甲子卦氣起中孚漢鄭康成注: 易緯八種 ( 臺北 : 新興書局,1963 年 ), 四部集要. 經部, 頁 113 屈萬里 : 卦氣之說, 出於孟喜又, 徐芹庭 : 孟氏得易家候陰陽災變書, 故能創以卦氣卦候, 天文氣象五行之屬配合於易經, 予究易者以新啟發以上見屈萬里 : 先秦漢魏易例述評 ( 臺北 : 臺灣學生書局,1975 年 ), 卷下, 頁 82 徐芹庭: 漢易闡微 ( 北京 : 中國書店,2010 年 1 月 ), 上冊, 頁 119 宋歐陽脩撰: 新唐書 ( 北京 : 中華書局,1995 年 ), 卷 27 上, 志, 頁剝. 彖 : 君子尚消息盈虛, 天行也豐. 彖 : 日中則昃, 月盈則食,

5 123 當上溯至先秦, 甚或更早之年代 11 然筆者以為, 卦氣說以陰陽二氣表示節氣變化, 確實與易傳中的氣觀念有前後承繼之關係, 然卦氣之最終目的乃為推演吉凶災異, 是漢人在彼時社會思想潮流之背景下, 所發展的一套學說體系, 與易傳所闡示之順應天道變化的旨歸, 並不能完全混同學術發展必有其歷時脈絡, 吾人雖不能否認後世學說以前代思想為理論基礎, 但亦不能因此斷言前人已有後世建構之理論, 此乃張冠李戴之誣孟喜的卦氣說主要是以四正卦配合四時為基本的理論骨架, 然蘇氏易傳中鮮見其對四正卦和六日七分法之著墨, 蘇軾採用較多篇幅於十二消息卦之論述在上皇帝書此文中, 蘇軾對於十二消息卦有稍微完整之說明, 吾人可由此見知其卦氣模式, 原文如下 : 11 天地盈虛, 與時消息, 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 魏王弼等注, 唐孔穎達等正義 : 周易正義, 收入十三經注疏 ( 臺北 : 藝文印書館,1985 年 ), 頁尚秉和周易尚氏學. 第十論消息卦之古 : 清儒毛西河等, 動以月卦屬於漢人, 此大誤也干寶周禮注引歸藏云 : 復子臨丑泰寅大壯卯夬辰乾巳姤午遯未否申觀酉剝戌坤亥是月卦已見於二易, 故坤. 彖及上六爻辭, 非用月卦不能解, 明以坤居亥也左傳得復卦, 曰 : 南國蹙, 射其元王中厥目以復居子, 尤為顯著後漢人注易, 往往用月卦而不明言, 以月卦人人皆知, 不必揭出, 其重要可知矣尚秉和先生認為, 早於歸藏即以十二消息卦配十二月, 且以復居子說明復卦代表十一月, 可證明卦氣說於先秦已流行, 推翻十二消息卦起源於漢代之說法然歸藏亡佚已久, 干寶注周禮所用之引文, 真偽難定, 尚氏之意未能完全為人所信服另外, 劉玉建亦撰文表示易傳已有十二消息卦之系統, 且象傳亦已提出復卦為十一月卦然筆者認為, 劉氏舉虞翻荀爽等漢代象數家之注文說明, 先王以至日閉關之至日乃冬至, 進而表示象傳已用十二消息卦配合十二月, 實以後起之學說強解年代較早之傳文, 反而有混淆實際之誤以上見尚秉和 : 周易尚氏學 ( 北京 : 中華書局, 2003 年 12 月 ), 頁 8 劉玉建: 兩漢象數易學研究 ( 南寧 : 廣西教育出版社, 1996 年 ), 上冊, 頁 40

6 篇首記臣伏以今月初五日南至, 文武百僚入賀, 所以賀一陽來復也 13 是文乃蘇軾藉由易之復卦為論, 曉諭君主當於冬至微陽初生之際, 靜默處事嗇養不動經由上文所述, 筆者試整理蘇軾隱含於文字中的卦氣思想, 分作陰陽消長, 卒始若圜歲實配候, 循序而進兩部分說明, 至云其論易歸於人事, 則留待下節再述 ( ) 陰陽二氣的消長運行, 呈現一年十二個月的周流變化, 漢人以十二消息卦, 即 : 復臨泰大壯夬乾姤遯否觀剝坤, 形象化地表現二氣之循環流轉依蘇文所述, 乾卦的六陽之氣, 代表陽極之象, 時值四月 ; 坤卦的六陰之氣, 代表陰極之象, 時值十月由冬至 ( 十一月 ) 復卦之一陽來復為始, 陽爻依次遞增, 至乾陽極盛, 再由夏至 ( 五 12 宋蘇軾 : 上皇帝書, 蘇軾文集 ( 臺北 : 河洛圖書出版社,1975 年 ), 頁宋蘇軾 : 蘇軾文集, 頁 345

7 125 月 ) 姤卦之一陰初生, 陰爻依次遞增, 至坤陰至盛蘇軾之論, 與漢代象數易家對於十二消息卦之主張無異 14, 茲錄周易集解所引干寶 (?~336) 注乾卦六爻之文如下 : 15 干寶注坤卦六爻之文 : 16 蘇軾以十二消息卦配十二月份之說乃全然承繼漢人主張, 然吾人當應注意, 以復卦為陽氣滋長之始, 姤卦為陰氣萌生之初, 乃是卦爻結構形象性之表徵, 斷不能以人為的方式論定始終泰卦九三爻辭 : 无平不陂, 无往不復 17 揭示宇宙之中萬事萬物概循周期性之規律, 陂復循環, 暢然無阻繫辭下曰 : 日往則月來, 月往則日來, 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則暑來, 暑往則寒來, 寒暑相推而歲成焉 18 日月更迭時序代換, 自然界之事物遞嬗猶如潮汐消長, 流行不已周流無間筆者參酌蘇軾之文, 試 14 後世所傳十二消息卦出於孟喜, 焦延壽京房亦從而推行, 鄭玄荀爽虞翻亦用此釋易晉人干寶易義不出孟京二氏, 因周易集解所輯之文較為完整, 故以下茲錄干氏注文 15 唐李鼎祚輯: 周易集解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2004 年 ), 卷 1, 頁唐李鼎祚輯: 周易集解, 頁魏王弼等注, 唐孔穎達等正義: 周易正義, 頁魏王弼等注, 唐孔穎達等正義: 周易正義, 頁 169

8 126 9 以下圖表現十二消息卦之循環流轉, 圖式如下 : 1 此外, 蘇軾於易解此文中, 對於陰陽二氣運行之順序, 作了簡要之說明, 原文如下 : 穉 19 陽氣始生於子, 即復卦十一月 ; 陰氣萌生於午, 即姤卦五月陽氣於巳 ( 四月 ) 達於鼎盛, 以乾卦為代表 ; 陰氣於亥 ( 十月 ) 臻至極盛, 以坤卦為代表盛極而衰衰極轉盛, 陰陽二氣皆順時而行卒始若圜, 並無陽順於上陰逆於下之說法 19 宋蘇軾 : 易解, 蘇軾文集, 頁 278

9 127 ( ) 蘇軾於文中言及, 時序之生成及畫分可歸為 : 太極兩儀四象十二月三百六十五日於後文又言, 五日為一候, 分為七十二候, 三候為一氣, 分為二十四氣 20 若依其言計算歲時, 不僅有不符實際之差, 亦有前 21 後矛盾之誤首先, 漢人計算歲實乃一年三百六十五又四分日之一, 後漢書. 律曆志載有測定之法, 文曰 : 歷數之生也, 乃定儀表以校日景, 景長則日遠, 天度之端也日發其端, 周而為歲, 然其景不復, 四周千四百六十一日而景復初, 是則日行之終以周除日, 得三百六十五四分度之一, 為歲之日數 22 漢人測定歲實之法與今人之原理一致, 雖與當今科學實際測量所得之數目仍有些微差距, 然亦不遠矣蘇軾以為一年三百六十五日, 可能是舉成數言之, 卻失之粗糙另外, 五日為一候, 一年共七十二候, 所得之數僅為三百六十日, 與前文之數目有出入, 更失之精確因為歲實數非整數, 故以卦配日必有未能盡除之餘數漢人為解決此問題, 各提出大同小異之直日法, 其中, 又以六日七分法最具代表性, 茲錄引文如下 : 宋蘇軾: 上皇帝書, 蘇軾文集, 頁歲實為由今年冬至點到明年冬至點, 一歲中實有日數 22 宋范曄撰, 梁劉昭補志, 唐章懷太子賢註: 後漢書 ( 臺北 : 臺灣中華書局,1965 年 ), 卷 13, 律曆志第三, 四部備要. 史部, 中華書局據武英殿本校刊, 葉 3 23 以上所錄之文, 出自周易正義所引易緯. 稽覽圖之內容見魏王弼等注, 唐孔穎達等正義: 周易正義, 頁 65 劉玉建: 從現存文獻來看, 較為系統完整的六日七分法乃孟喜所創孟喜創立的六日七分法在漢代影響甚大, 其中, 易緯也吸取了這一學說由此可知, 易緯的六日七分法乃源自於孟喜因孟喜易注已亡佚, 且周易正義所引之文說明得較

10 128 9 孟喜將六十四卦捨去離坎震兌四卦的其餘六十卦, 各配六日, 得三百六十日剩餘的五日又四分日之一, 以每日為八十分, 共得四百二十分, 再分配給六十卦, 每卦得七分合前面之六日, 每卦共得六日七分此外, 焦延壽京房 (77 B.C.~37 B.C.) 易軌魏伯陽等人以孟喜的六日七分法為基礎, 略作修改, 復提己說 24 然六日七分法確有其操作上之缺點, 高懷民 (1928~) 提出二點, 即 : 第一, 只論卦不論爻是其分配上的缺失 ; 第二, 五日又四分日之一不採十進位, 而以一日八十分計算, 有削足適履之弊 25 後世砭其穿鑿附會者, 為數不少, 但不可否認者, 乃六日七分法於漢以後, 對於學者解經注經已產生莫大之影響後人解復. 彖反復其道, 七日來復 26 一語, 不免沾染六日七分法之思想王弼 (226~249) 注此語曰 : 27 孔穎達 ( ) 疏 : 為清楚簡要, 故筆者引錄此段文字見劉玉建 : 兩漢象數易學研究, 上冊, 頁焦延壽將剩下的五日又四分日之一, 各分配一日給四正卦, 而剩下的一日又四分日之一的處理方式已亡佚, 故後世不得其詳京房依照孟喜的六日七分法分配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又四分日之一後, 再把冬至春分夏至秋分的前一卦頤晉井大畜各減去七十三分, 分別歸於坎離震兌, 則頤晉井大畜此四卦便各剩五日十四分而四正卦的七十三分加上二至二分後的中孚解咸賁四卦的各六日七分, 成為七日, 即應合復卦七日來復這句經文周易集解輯易軌 : 餘五日四分日之一, 以通閏餘者也魏伯陽的六十卦直日法, 以一月三十日為一個循環, 晝夜各配一卦, 則一日合兩卦十二爻, 此十二爻再配一日之十二辰, 終而復始以上見高懷民 : 兩漢易學史 ( 桂林 :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2007 年 ), 頁唐李鼎祚輯: 周易集解, 卷 6, 頁 129 高懷民 : 兩漢易學史, 頁魏王弼等注, 唐孔穎達等正義: 周易正義, 頁魏王弼晉韓康伯注: 周易王韓注 ( 臺北 : 大安出版社,1999 年 ), 頁 75

11 李鼎祚曰 : 29 在十二消息卦之循環順序上, 陽氣自剝卦盡以後, 轉入坤卦的六個陰爻, 再到復卦之一陽始生孔穎達解說王弼注文, 以為從剝盡至來復, 隔坤卦之六爻, 因一卦配六日七分, 所以取整數為七日李鼎祚之案語則捨棄六日七分說, 純就十二消息卦而論李氏以為, 自剝盡到復之一陽初生, 中間除了坤卦的六陰爻外, 尚包括復之初爻, 此爻代表新的周期循環中的初始階段, 故七日不適宜釋為七天, 應作第七個變化階段來理解再觀蘇氏易傳之注文 : 30 蘇軾之注與李鼎祚之解說相同, 卦有六爻, 事物經過坤卦六個階段之演進, 完成其發展歷程, 然後再進入復卦之初爻, 象徵周期性之始生, 故言七日來復相較於孔疏強以六日七分法作解, 李氏集解和蘇氏易傳直就卦爻結構而論, 則更具說服力 31 其次, 臨卦: 至于八月有凶 32 彖曰: 至于八月有凶, 消不久也 33 文中之八月, 歷來亦有不同之詮解虞翻 ( ) 以遯卦為說, 集解引其文: 28 魏王弼等注, 唐孔穎達等正義: 周易正義, 頁唐李鼎祚輯: 周易集解, 卷 6, 頁宋蘇軾: 蘇氏易傳 ( 臺北 : 廣文書局,1974 年 ), 卷 3, 頁金生楊以為, 蘇軾同王弼一樣, 也採用卦氣六日七分說解釋七日來復, 但他更直接地採用李鼎祚解筆者以為金說有誤, 蘇軾同王弼並未執著於七日為七天, 而作七個階段解, 即是捨棄六日七分說但是, 十二消息卦之正式提出應歸於漢代象數學家, 王弼和蘇軾, 雖將一卦拆作六爻之演進歷程作解釋, 亦援用十二消息卦之順序排列, 故二家亦未完全離象數作注見金生楊 : 蘇氏易傳研究 ( 成都 : 巴蜀書社,2002 年 ), 頁魏王弼等注, 唐孔穎達等正義: 周易正義, 頁魏王弼等注, 唐孔穎達等正義: 周易正義, 頁 58

12 又, 鄭玄 ( ) 注 : 35 臨卦上坤下兌, 遯卦上乾下艮, 二卦之卦象旁通虞鄭二氏以為至遯時, 臨卦歷經七月, 所生之二陽已經消盡, 因遯於卦氣為六月, 於殷為七月, 於周為八月, 故符合經傳八月之文另外, 孔穎達正義曰 : 36 孔氏異於虞翻和鄭玄, 其以否卦為說因臨卦於卦氣為建丑之月 ( 十二月 ), 否卦為建申之月 ( 七月 ), 由臨至否共八個月, 象徵陽盛而衰陰氣滋長揆諸二說之異, 除了分別以遯和否解釋之外, 虞翻鄭玄 ( ) 以八月為八月份, 而孔穎達則以八月為八個演進階段以下再看蘇軾注文 : 37 復卦經過八個階段至遯卦, 遯之初二爻為陰爻, 表示臨卦之初九九二已經消盡雖然目前處於陽氣漸長之階段, 然須顧慮陽氣終將面臨消亡, 乃是告誡人們不應發展得過於迅速蘇軾雖取遯卦為說, 然其以八月為八個歷程, 並不完全同於虞鄭之說而易程傳之解說則與蘇說較為相近, 文曰 : 八月, 謂陽生之八月陽始生於復, 自復至遯, 凡八月, 自建子至建未也, 二陰長而陽消矣, 故云消不久也 38 從復卦到遯卦, 即建子到建未, 乃陽氣始生後歷經八個消息卦, 34 唐李鼎祚輯: 周易集解, 卷 5, 頁唐李鼎祚輯: 周易集解, 卷 5, 頁魏王弼等注, 唐孔穎達等正義: 周易正義, 頁宋蘇軾: 蘇氏易傳, 卷 2, 頁宋 : 程頤易程傳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1966 年 ), 卷 3,

13 131 因陰氣滋長而陽氣漸消, 故經文言 : 消不久也 39 道法自然, 易即聖人法象天地而作之經典, 故歷來究易者無不重視人與天地之關係一方面, 期望透過易中之理德合天地 ; 另一方面, 亦不抹煞人獨貴於萬物之主體性在蘇氏易傳中, 注者對於天與人之分合, 有融通洽浹之闡述此外, 蘇軾注十二消息卦, 亦運用陰陽爻之增遞減損, 發揮君子處世的進退之道以下茲就天人合一, 援易論世與時偕行, 進退得宜二部分說明之 ( ) 繫辭上 : 易有太極, 是生兩儀, 兩儀生四象, 四象生八卦, 八卦定吉凶, 吉凶生大業 40 宇宙生成, 始於混沌統一之太極, 太極生出兩儀, 即天陽地陰, 兩儀交感生四象, 復生八卦繫辭上又言 : 精氣為物, 游魂為變, 是故知鬼神之情狀 41 朱熹 ( ) 周易本義注曰: 易者, 陰陽而已幽明死生鬼神, 皆陰陽之變, 天地之道也 42 陰陽二氣是天地變化的動力來源, 幽明死生鬼神等世間萬物之生成, 皆肇因於氣之推動人與天地萬物同源於氣之聚散運化, 故於理論層面而言, 人與周圍的環境皆受同一規律所支配, 天人之間並無根本性之阻絕, 獨立的精神個體當能和外在的客觀環境相互聯繫蘇軾承繼易學天人合一的思想, 以為天地人概由陰陽氣化所生, 於本質上即會不間斷地與周圍物質發生溝通聯繫, 然人獨貴於萬物, 故能透過努力返還天道, 與大化同行蘇氏易傳. 繫辭上 : 頁魏王弼等注, 唐孔穎達等正義: 周易正義, 頁魏王弼等注, 唐孔穎達等正義: 周易正義, 頁魏王弼等注, 唐孔穎達等正義: 周易正義, 頁宋朱熹: 周易本義 ( 北京 : 中華書局,2009 年 ), 頁 226

14 132 9 无 43 又, 蘇氏易傳. 說卦 : 无无 44 人與天地雖源於一理, 但是囿於後天障蔽, 人們恐懼無常之世事變化, 不安於死生禍福, 對未知之事又深感困惑, 故而逆天背行, 愈加沉淪因此, 蘇軾提出人應循萬物之理執柔而不爭 45, 泯除有意之思慮, 退藏於靜密之處, 順任自然而功無不成論述至此, 吾人不禁忖思, 人既是首出萬物, 卻又不得悖道而行, 此間莫不存在矛盾嗎? 天人合一雖為中國文化之終極理想, 然天與人合實是建立於天與人分之基礎上, 凡塵俗世之種種現實磨難使人們在面對困境逆途之際, 選擇接受天命而曠達自任 ; 然隱藏於士人生命情懷中的理想志向, 即使因為環境之不由人而退步妥協, 骨子中的人文精神卻始終難以抹去理想與現實的牴觸, 造就蘇軾生命境界之圓通弘毅 46, 故自然與人文之適度諧調, 成為蘇氏易傳論人事的一個鮮明特色, 其一方面主張順應自然大化之理, 卻又同時強調不廢人事之功昔包犧氏仰觀天象俯察地理, 近取諸身遠取諸物, 就是透曉天人同循一理, 故能相互印證備包萬物後人應用易道所示之理則於世事人情, 即能不悖自然順應天道上皇帝書一文, 蘇軾論易歸於人事, 實際目的是勸諫皇帝於一陽來復微陽方潛之際, 當效乾卦初九爻潛龍勿用 47 之狀, 不急不躁安時自守於是文中, 吾人可見得蘇軾之卦氣 43 宋蘇軾: 蘇氏易傳, 卷 7, 頁宋蘇軾: 蘇氏易傳, 卷 9, 頁宋蘇軾: 蘇氏易傳, 卷 9, 頁蘇軾在哲學上作為一個自然主義的代表, 信奉不以心捐道, 不以人助天的莊子的思想, 主張无心而順應自然之理, 但在處理天人關係問題時, 也本著儒家的那種濃郁的人文情懷, 發表了許多人能勝天志能勝氣的思想, 體現了一種以天下為己任的擔待精神見余敦康 : 漢宋易學解讀 ( 北京 : 華夏出版社, 2006 年 ), 頁魏王弼等注, 唐孔穎達等正義 : 周易正義, 頁 8

15 133 模式乃上承漢易學家, 其中又以十二消息卦論述得較多蘇氏易傳注此十二卦, 多以陰陽的消長盛衰說明君子進退之道, 援易論人事之旨歸昭然若揭, 下文將再詳述 ( ) 蘇氏易傳. 復 : 自坤為復謂之入, 自復為乾謂之出 48 從坤卦變化至復卦, 乃陽氣始生, 蘇軾以此為入 ; 從復卦變化至乾卦, 乃陽氣漸長, 蘇軾以此為出十二消息卦即依一卦六爻之中, 陰爻和陽爻之消長, 排列為一個有秩序性周期性的系統蘇軾注此十二卦, 循其卦爻之結構, 模擬現實社會中的時勢狀態, 揉合個人之人生際遇, 說明君子應於不同的環境背景下, 調整腳步, 使自身進退得宜大抵而言, 陽爻遞增之階段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 陰爻漸盛之時乃君子勢弱小人得志無論處於何種態勢, 君子當應審時度勢應天而行, 切莫剛愎自用一意孤行, 方能成就一番德業蘇軾易傳注復卦彖文: 49 注姤卦九五爻 : 50 陰陽之消長, 人事之興亡, 並非人力所能控制並抗衡, 蘇軾引左傳. 定公元年之文說明順天者昌逆天者亡的道理其雖倡言處事自然而然, 無以人為操作而左右時勢, 卻亦未全然否定人的意志也有可能扭轉態勢, 這樣的詮解方式, 使命定而然之宿命觀, 增加後天人為之可能性, 得到轉圜之空間 48 宋蘇軾 : 蘇氏易傳, 卷 3, 頁宋蘇軾 : 蘇氏易傳, 卷 3, 頁宋蘇軾 : 蘇氏易傳, 卷 5, 頁 300

16 134 9 當然, 這並非是蘇軾思想中的矛盾處, 在順道而行不逆自然之中心意旨下, 他試圖調和自然與人為的兩相對立, 以人之至者, 天不能勝, 開啟生命無限可能之希望, 亦讓吾人見得其生命情境中, 儒家積極進取的精神, 與道家無為自適的曠任, 並浹融合復卦為十二消息卦之首卦, 卦象一陽五陰, 代表陽氣初生的新階段之始, 於此變化交替之時期, 蘇軾以為應安時順處, 不可妄動, 並以冷靜沉著之態度, 觀察細審時局之更易, 等到時勢穩定以後, 再待時而起, 其注曰 : 51 復卦於卦氣為建子, 即冬至十一月, 時值新舊二歲之交接, 上至天子下至庶民, 皆應循易理, 切莫躁行引而申之, 復卦亦象徵人事之轉換, 在局勢混沌不明之刻, 貿然而行往往將導致不堪挽回之結果泰卦上坤下乾, 卦象三陰爻三陽爻, 蘇軾以為此卦之陰陽爻均衡, 是最安定之態勢, 其言 : 无无 52 在陽息卦中, 泰卦居中適宜, 不若大壯夬二卦陽爻勝於陰爻, 造成小人愈衰君子愈盛之局面蘇軾以為, 世間的小人未必能完全滅除, 既然如此, 若是採強硬之手段迫盡, 反而會使敵對之二方相互爭鬥, 勝負未必能盡如己意左右之使不失其中 53, 君子體悟中道最貴, 不過度的壓迫對方, 並能適時制衡, 給予雙方一個彈性的空間, 彼此各得其宜, 相安無事此外, 陽盈則憂溢, 溢則憂覆, 故利有攸往, 往則有所施用, 所以求不盈 51 宋蘇軾 : 蘇氏易傳, 卷 3, 頁宋蘇軾 : 蘇氏易傳, 卷 2, 頁宋蘇軾 : 蘇氏易傳, 卷 2, 頁 81

17 135 也 54 事物之發展應以中和最貴, 勝極轉衰物極必反, 故聖人所追求的是中道至境, 非失衡之狀態在陰消諸卦中, 陰氣至否與陽氣相抗衡, 而後發展至剝卦, 為一陽五陰, 陽氣終將消盡在此過程中, 君子於遯之時即開始隱遁, 然其與否之陰陽均, 或剝之陰勝陽尚有一段距離, 何以如此? 蘇軾言 : 遯卦之卦象二陰爻四陽爻, 表面上看來似乎是陰爻居於劣勢, 然其正逐步成長, 有威脅陽爻之勢故蘇軾以此卦示人應防微杜漸, 莫因事物之微渺而小覷之, 當防患於未然, 做好整全之應變蘇軾雖為宋代義理派易家之代表, 然其注易並不單囿於義理範疇, 而是兼賅象數, 博然於一爐前文已言, 蘇氏易傳於卦氣說之發揮, 主要集中於十二消息卦, 並藉由陰陽爻之消長, 論人事之進退在解說卦義此方面, 蘇軾援用漢代易家的詮說, 於象數有所先承 ; 且又於先人對於卦爻看法之基礎上, 另創卦合而言之, 爻別而觀之的釋卦體例以下茲分作創卦合爻別以釋卦爻之義援用漢易前說而另有己創兩部分說明 ( ) 易卦乃由六爻構成, 六爻之間的承乘比應陰陽進退的關係, 是歷來易學家闡發易理的基本易例在基本卦爻關係上, 學者 54 宋蘇軾 : 蘇氏易傳, 卷 5, 頁宋蘇軾 : 蘇氏易傳, 卷 4, 頁宋蘇軾 : 蘇氏易傳, 卷 4, 頁 222

18 136 9 對於卦爻結構的看法有不同的論述, 如王弼周易略例. 明卦適變通爻 : 夫卦者, 時也爻者, 適時之變者也 57 蘇軾受王弼強調卦時爻變的影響, 於蘇氏易傳進而以卦合而言之爻別而觀之說解易理, 其言 : 58 宋代目錄學家晁公武 (1105~1180) 郡齋讀書志卷一上毗陵易傳十一卷亦指出 : 59 總的言之, 蘇軾解易著重於整體與個體之關係, 其釋齊小大者存乎卦 ( 繫辭上 ) 一語, 曰 : 陰陽各有所統御謂之齊 60 意即使一卦的六爻都能得到統合前此, 王弼周易略例. 明彖亦言及卦之統合性, 曰 : 61 王氏以為, 一卦之體必由一爻為主, 此辨明卦體功用的所由之主有三種 : 爻辭與卦辭相聯繫 ; 二五中爻 ; 爻性較獨異 62 然而, 蘇氏易傳論及一卦之統合義並非專主一爻, 乃是透過六爻之間的相互關係, 考察上下二體之義, 並綜合各種取卦方法 ( 取象取爻取變取剛柔之相異 ) 63, 以掌握整 57 魏王弼: 周易王韓注, 頁宋蘇軾: 蘇氏易傳, 卷 7, 頁宋晁公武: 郡齋讀書志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1968 年 3 月 ), 上冊, 頁宋蘇軾: 蘇氏易傳卷 7, 頁魏王弼: 周易王韓注, 頁朱伯崑 : 王弼說的一爻為主, 概括起來, 講了三種情況其一是, 指爻辭直接同卦辭相聯系的一爻其二是, 指居中位之爻, 即二五爻其三是, 指一卦之中陰陽爻象之最少者, 如五陽一陰或五陰一陽之卦, 其中的一陰或一陽之爻, 乃該卦之主體見朱伯崑 : 易學哲學史 ( 臺北 : 藍燈文化事業公司, 1991 年 9 月修訂版 ), 第 1 卷, 頁蘇軾注賁. 彖 : 聖人之所取以為卦, 亦多術矣或取其象, 或取其爻, 或取其變, 或取其剛柔之相易取其象, 天水違行, 訟之類是也 ; 取其爻,

19 137 體的卦義, 復藉由此卦義以觀察各爻的變動得失 64 是而可知, 蘇軾論卦重視六爻之間的整體關係, 以及爻與爻之間的緊密相繫復卦為始興之象, 前文已述, 蘇軾於彖傳注文表示, 陽氣與陰氣的滋長是天之所支不可違逆, 其並引左傳之文說明違背天意將招致不詳在注解各爻之爻辭時, 則就始興之時的各種情狀與表現, 即 : 初九不遠復六二休復六三頻復六四獨復六五敦復和上六迷復, 分而述之卦合而言之, 即從總體上把握一卦之全, 統御六爻並抽象出整體的卦義 ; 爻別而觀之, 則從六爻各自的角度觀察其內涵與意義, 並辨別各爻的相應關係彖傳所言, 乃是復始之整體意旨 ; 六爻之注文, 則是就不同情境說明始興的個別情況觀卦藉由六爻間的上觀於下下觀於上, 曉示君王當行風行草偃之功, 以神道設教, 感召下民自初六卑下無遠見之童觀六二僅能遠觀君王之教的闚觀六三處於上下之交的觀我生進退六四近於君王之觀國之光六五觀民心以察己的觀我生到上九觀九五存亡之觀其生, 依九五爻與其餘各爻之遠近利害, 形成此卦六爻所觀各異, 卻又彼此緊扣蘇軾注六四爻曰 : 65 初六六二六四之進退與否, 取決於六三爻, 因六三爻位處上下卦相交之地, 故其下觀民意上察君心, 以決定該進或退九五爻雖居君王之位, 以其至顯展示於民, 然應使人心服天下不怨, 故民心之向背為其所觀之重點諸爻一方面觀察其他爻之態勢以定一己之動向, 另一方面亦成為他爻所觀視之對象故論觀卦, 環環相扣缺一不可蘇氏易傳中明確地說明使用卦合而言之爻別而觀之解易 64 六三, 履虎尾之類是也 ; 取其變, 頤中有物, 曰噬嗑之類是也 ; 取其剛柔之相易, 訟之類是也見宋蘇軾: 蘇氏易傳, 頁關於蘇氏易傳卦合而言之爻別而觀之的內容, 陳仁仁有詳盡之論述請見陳仁仁 : 論蘇氏易傳的卦合爻別說, 周易研究,2004 年第 5 期 ( 總第 67 期 ), 頁宋蘇軾 : 蘇氏易傳, 卷 2, 頁

20 138 9 者, 主要有 : 履大過咸恆革艮小過七卦 66, 然其重視卦爻統合之觀念卻貫串整部易注, 提供後人詮卦的不同面向蘇軾注履卦, 云 : 卦統而論之, 故言其合之吉 ; 爻別而觀之, 故見其離之凶 67 是言乃是就履卦之卦辭和六三爻辭的差異, 所提出的解釋然就注文可知, 不管是統論整體的卦辭, 抑或考察細部之爻辭, 論卦重視爻與全卦之間的相互和諧, 故言其合之吉其離之凶 68 綜上所述, 吾人若要認識一卦之全, 必須統合六爻各別之義, 並忘卻其差異性, 觀察各爻之間的承乘比應, 方能把握全卦, 此為蘇軾釋易之一大特色 ( ) 姤卦彖文: 天地相遇, 品物咸章一語, 蘇軾之注文援採漢易之說, 具有鮮明的卦氣色彩, 以下茲錄荀爽 (318B.C.~238 B.C.) 九家易及蘇注, 復進行說明荀爽曰 : 69 九家易曰: 70 蘇軾注 : 71 姤卦為一陰始生, 其以乾之陽剛作結束, 坤之陰柔為開始, 坤 66 金生楊 : 蘇氏易傳研究, 頁宋蘇軾: 蘇氏易傳, 卷 1, 頁宋蘇軾: 蘇氏易傳, 卷 1, 頁唐李鼎祚輯: 周易集解, 頁唐李鼎祚輯: 周易集解, 頁宋蘇軾: 蘇氏易傳, 卷 5, 頁 295

21 139 一陰遇乾之五陽, 故謂天地相遇此一陰之生時值午月, 又午乃南方離位, 象萬物茂盛繁榮之狀, 故言品物咸章於此, 蘇軾之注文與荀爽九家易並無太大殊異, 皆就卦氣作解然二家對乾成于巽有更進一步之解說, 蘇軾則未採用二家以為, 乾乃陽氣鼎盛, 時值巳月, 因巽巳同宮, 故九家易言巽位在巳乾象既成, 一陰復生於午, 午乃南方離位, 故二家又言乾舍於離陽極陰生, 坤自離出與乾相遇, 方構成五陽一陰之姤卦由此卦注文可知, 蘇軾治易並未捨棄漢人的象數說, 其乃是經過篩選與淘汰, 選擇適用之詮卦說法, 不獨偏廢蘇軾為北宋著名文豪, 蘇氏易傳為其易學代表著作, 是書雖主於推闡義理發揚人事之功, 詮解經傳乃融通博匯, 兼採象數而論因卦氣為漢代易學之重要內容, 蘇軾主要採用十二消息卦注解經文, 故本文以蘇氏易傳之十二消息卦為論述中心, 藉以呈現東坡象數觀之一隅綜觀全文, 筆者有以下之歸納 : 第一, 蘇軾上承漢易之卦氣模式, 以十二消息卦配合二至二十四節氣和七十二候, 藉由陰陽二氣之順時消長, 表現天道卒始若圜周而復始漢人創六日七分法, 試圖解決易卦與歲實數配合不均之問題, 後人在注解七日來復八月有凶等文, 多沾染其色彩然蘇氏易傳對此二文之解釋, 主要是採用十二消息卦, 以陰陽推盡之歷程變化, 從卦爻結構作解第二, 人與萬物同源於陰陽之氣化, 故本質上應相合不隔, 然人因後天之障蔽而離道愈疏, 故聖人作易即是要曉諭人們莫違天之所支蘇軾以十二消息卦之陰陽變異, 象徵君子處於不同態勢, 應如何調整步伐面對危難, 並由卦爻注解說明應時而行, 自能成就一番功業第三, 筆者欲呈顯蘇軾解卦兼綜義理和象數, 分作兩部分說明 : 其一, 蘇軾以義理說易, 於前人之基礎上提出卦合爻別之易

22 140 9 例, 即是強調論卦應統合六爻, 無有偏廢, 方能掌握全卦之旨意其二, 蘇軾論卦部分援引漢代易家之觀點, 如姤卦天地相遇, 品物咸章然其非全盤接受, 而是經過篩選與淘汰, 選擇適用之詮卦說法 ( ) 1. 漢班固撰, 唐顏師古注: 漢書, 北京 : 中華書局,1995 年 2. 漢鄭康成注: 易緯八種, 臺北 : 新興書局,1963 年 3. 魏王弼晉韓康伯注: 周易王韓注, 臺北 : 大安出版社,1999 年 4. 魏王弼等注, 唐孔穎達等正義: 周易正義, 收入十三經注疏, 臺北 : 藝文印書館,1985 年 5. 宋范曄撰, 梁劉昭補志, 唐章懷太子賢註: 後漢書, 臺北 : 臺灣中華書局,1965 年 6. 唐李鼎祚輯: 周易集解,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2004 年 7. 宋歐陽脩撰: 新唐書, 北京 : 中華書局,1995 年 8. 宋蘇軾: 蘇氏易傳, 臺北 : 廣文書局,1974 年 9. 宋蘇軾: 蘇軾文集, 臺北 : 河洛圖書出版社,1975 年 10. 宋蘇軾撰, 孔凡禮點校 : 蘇軾文集, 北京 : 中華書局,1992 年 11. 宋程頤: 易程傳,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1966 年 12. 宋晁公武: 郡齋讀書志,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1968 年 13. 宋朱熹: 周易本義, 北京 : 中華書局,2009 年 14. 清永瑢紀昀等: 武英殿本欽定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1983 年 ( ) 1. 王水照朱剛 : 蘇軾評傳, 南京 : 南京大學出版社,2008 年 2. 朱伯崑 : 易學哲學史第一卷, 臺北 : 藍燈文化事業公司,1991 年 3. 余敦康 : 漢宋易學解讀, 北京 : 華夏出版社,2006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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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第二期

東華人文學報第二期東華人文學報第二期 2000 年 7 月頁 125-142 東華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戲曲關目義涵之探討提要關鍵詞 : 戲曲關目情節故事表演勞逸均衡冷熱調劑元刊雜劇三十種曲論 125 戲曲關目義涵之探討前言 1 一關目之原意與元刊三十種雜劇的關目 126 2 3 4 5 6 127 7 8 9 128 10 129 11 二明清曲論中關目的義涵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