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 者, 僅 依 賴 工 具 書 進 行 檢 索, 若 所 據 書 籍 並 非 全 貌, 則 無 法 偵 測 其 間 所 產 生 的 問 題 如 以 類 纂 2 作 為 材 料 的 檢 索, 不 僅 無 法 辨 別 書 中 的 錯 誤, 亦 無 法 從 中 發 現 問 題, 導 引 新 假 設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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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一 章 緒 論 本 文 從 兩 字 論 述 有 關 侑 有 又 等 字 句, 雖 僅 是 兩 字 構 形, 其 間 卻 蘊 含 著 豐 富 的 語 言 層 次 以 及 古 文 字 背 景 知 識 本 文 欲 辨 析 卜 辭 在 語 言 以 及 文 字 的 互 動 的 情 況, 究 竟 在 以 卜 辭 作 為 語 料, 是 如 何 展 現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的 層 面, 層 面 與 層 面 的 互 相 運 作, 所 引 起 的 互 動 關 係 又 是 如 何 呈 現, 亦 屬 本 文 研 究 的 面 向 另 外, 卜 辭 的 構 形 融 入 語 言 層 面 時, 所 引 起 的 互 動, 亦 特 別 行 文 論 述 首 先, 字 構 型 與 詞 意 的 探 論 其 次, 研 究 方 法 的 呈 現 分 別 由 語 言 層 次 的 辨 析, 語 言 部 門 間 的 互 動, 揭 露 出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構 形 的 互 動 再 者, 論 及 研 究 範 圍 及 章 節 安 排 最 後, 前 人 研 究 概 述 第 一 節 研 究 動 機 葉 斯 帕 森 提 及 用 最 簡 單 的 語 法 手 段 表 達 最 大 量 的 意 義 是 最 好 的 語 言, 1, 此 點 在 甲 文 中 因 空 間 有 限, 加 以 多 屬 疑 問 語 氣, 因 此, 語 言 不 僅 力 求 以 簡 約 發 揮 最 大 經 濟 效 益, 也 避 免 因 簡 約 而 致 語 意 混 淆 卜 辭 除 了 基 本 句 法 規 則 之 外, 殷 人 彼 此 共 享 訊 息 以 及 相 互 知 識, 即 使 言 語 簡 單, 亦 無 礙 彼 此 所 傳 遞 的 訊 息 後 世 若 未 具 備 相 關 背 景 知 識, 不 免 為 簡 約 所 惑, 加 以 簡 約 後 的 卜 辭, 實 難 辨 認 句 法 結 構 所 屬 範 疇 當 表 面 的 線 性 順 序 出 現 時, 由 於 不 同 的 語 法 概 念 會 共 享 相 同 的 線 性 順 序, 又 加 以 句 法 範 疇 幾 無 標 記, 因 此, 難 以 辨 認 線 性 順 序 的 出 現, 究 竟 屬 於 何 種 句 法 範 疇 譬 如 : 當 句 首 出 現 的 成 分, 究 竟 應 該 判 定 為 主 題 受 事 主 語 作 格 主 語 或 者 是 賓 語 前 置 皆 莫 衷 一 是, 大 家 各 據 一 方, 自 我 表 述 再 如 量 化 本 為 統 計 語 言 的 有 效 工 具, 但 卜 辭 因 層 次 的 混 雜 於 表 面 結 構, 若 未 釐 清 資 料 而 歸 諸 句 法 分 類, 將 無 益 於 語 言 的 研 究 譬 如 : 不 能 因 為 主 語 經 常 省 略, 則 等 同 於 無 主 句 比 較 應 建 立 在 相 同 的 層 次, 如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等 1 姚 小 平 主 編, 奧 托. 葉 斯 帕 森 著 : 語 言 學 名 家 論 叢 葉 斯 帕 森 語 言 學 選 集 ( 湖 南 : 湖 南 教 育 出 版 社,2006 年 ), 頁 7 1

2 再 者, 僅 依 賴 工 具 書 進 行 檢 索, 若 所 據 書 籍 並 非 全 貌, 則 無 法 偵 測 其 間 所 產 生 的 問 題 如 以 類 纂 2 作 為 材 料 的 檢 索, 不 僅 無 法 辨 別 書 中 的 錯 誤, 亦 無 法 從 中 發 現 問 題, 導 引 新 假 設 的 產 生, 進 而 論 證 假 設, 使 其 成 立 因 此, 以 古 文 字 作 為 語 言 的 研 究, 除 語 言 學 本 身 的 涵 養 之 外, 本 身 尤 須 具 備 深 厚 的 古 文 字 知 識, 方 是 立 論 根 基 所 在 本 文 研 究 動 機 在 於, 揭 露 利 用 甲 骨 文 作 為 語 言 研 究, 所 面 臨 有 待 解 決 的 難 題 一 是, 層 次 的 混 淆 以 及 不 明 語 言 部 門 的 互 動, 導 致 以 卜 辭 作 為 語 料 研 究, 難 以 窺 探 全 貌 的 難 題 二 是, 卜 辭 語 料 釋 讀 困 難 三 是, 語 言 學 理 論 運 用 的 商 榷 當 利 用 古 文 字 材 料 作 為 語 言 研 究, 常 無 法 全 面 參 照 上 述 觀 點, 以 至 於 諸 多 的 議 題, 直 到 如 今 仍 舊 眾 說 紛 紜, 難 以 辨 認 一 語 言 層 次 的 區 辨 以 及 部 門 間 的 互 動 語 言 所 分 立 的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的 部 門, 該 一 一 區 辨 清 楚 再 者, 人 類 在 實 際 語 言 互 動 時, 部 門 間 彼 此 會 產 生 交 互 運 作 的 狀 況 尤 其 是 句 法 以 及 語 用 層 次 的 互 動, 表 現 在 線 性 的 順 序, 導 致 詞 序 的 變 動 並 非 來 自 句 法 關 係 卜 辭 因 簡 約 以 及 多 屬 於 疑 問 語 氣 而 致 使 線 性 順 序 產 生 變 動, 不 同 層 次 皆 呈 現 在 相 同 的 線 性 序 列 中, 致 使 人 們 誤 將 不 同 層 次 全 部 歸 納 分 析, 得 出 謬 誤 的 分 類 因 此, 辨 別 不 同 的 語 言 層 次, 以 及 深 入 卜 辭 語 言 的 介 面 關 係, 方 能 體 認 句 法 以 及 語 用 層 次 的 互 動, 卜 辭 所 展 現 的 語 言 現 象 此 外, 除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的 層 次 之 外, 尚 須 留 心 構 形 的 層 次, 雖 然 甲 文 已 精 簡 為 抽 象 的 線 條, 但 構 形 與 詞 義 的 緊 密 結 合, 亦 影 響 了 卜 辭 語 言 的 表 達 語 言 部 門 間 的 互 動 本 有 其 複 雜 性, 加 以 古 文 字 龐 大 的 背 景 知 識, 居 中 調 解 語 言 文 字 部 門, 應 先 理 解 卜 辭 語 料 釋 讀 的 困 難, 以 及 語 言 學 理 論 運 用 的 商 榷, 方 能 明 白 以 卜 辭 作 為 語 言 的 研 究 的 難 點 此 後, 猶 應 透 過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以 及 構 形 間 的 互 動 深 入 研 究 卜 辭 的 語 言 現 象 以 及 範 疇 二 卜 辭 語 料 釋 讀 的 困 難 純 就 語 言 學 的 立 場, 引 用 工 具 書 或 者 轉 載 他 人 著 作 資 料, 在 無 法 掌 握 2 姚 孝 遂 主 編 : 殷 墟 甲 骨 刻 辭 類 纂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9 年 ) 2

3 古文字的背景知識之下 會因無法校正拓片而造成語言研究上的盲點 或 是蒐集的語料不全 進而影響研究的結論 以下即就三個面向論述 一 卜辭材料不足以證明該語言學的議題 二 假設與古文字的材料不符 三 無法正確理解古文字材料 一 卜辭材料不足以證明語言學的議題 以下論及 于 字是否由動詞 往 義虛化而來 論述之前 有必要 釐清一個觀念 某一種句法範疇出現在某一時空 但因語料不夠充分 致 使無法檢驗該範疇 但這不代表某一時空必然無該範疇 只是目前所見語 料 無法論證該範疇 梅祖麟提及甲文 于 作為動詞的用法 列舉 辛 卯卜 王入商 合集 與 壬寅卜 王于商 合集 作為 對比 其次 甲文有 往 步 出 于X 的句型 X代表行為的處所終 點 最後 甲文介詞是歷經連動句式 V1V2O 的語法化而成 另外 根據層次重疊 layering 原則 在某一個功能範圍內出現新層次時 舊 層次不一定會消失 3 因此 王于商 以及 王步于商 可以共存在同 一時空 本文不擬討論 往 于 是否為同源詞 而是純就卜辭的句例 論證兩字是否能成為同源詞的證據 按理 王入商 對比 王于商 兩句相較 似乎可證 于 字用為介 詞 然而卜辭句例多所省略 句中無論是虛詞或是實詞皆能減省 介詞 于 字在多數的情況是可以省略 至於 實詞的省略 只要句中不省的詞彙足 以表達句意 亦能減省 卜辭可以省略句中的名詞詞組 動詞詞組 名詞 動詞 介詞等等 以下分別列舉卜辭實例說明無法僅憑表面結構做為句法 依歸的判斷 主要在於卜辭充滿諸多的省略 無法證明每句的 于 字句 必然為完整辭例 假若句中存在動詞省略的可能性 那麼 于 字則可能 依舊歸屬介詞 以下透過介詞的省略 動詞的省略 其餘句法範疇的省略 3 梅祖麟 甲 共同漢藏語有個動 詞 意思是 往 行 to walk, to go(to) 它在 上 古漢語裡演 變為及物動 詞 于 *gwrjag> ju 往也 乙 甲骨文動詞 裡有動詞 于 的用例 如 壬寅卜 王于商 合 集 對 比 辛卯卜 王入商 合集 王去到商邑 丙 甲骨文裡有 往于 X 步 于 X 出 于 X 句型的句子 X 代表行 為的處所終 點 這種結構原來是 V1V2O 組成的 後來 V2 位置的 于 在連動式中 語法 化而變為介 詞 語法 化理論與漢 藏比較 頁 5 日上網 3

4 說明無法僅具表面結構即判斷 于 字必然屬於動詞 1.介詞的省略 介詞結構做為句中的論元或是非論元結構 皆可見介詞的省略 1 非論元結構 于 字在卜辭可用來引介時間 其所形成的介詞詞組 屬於非論元 結構 而這樣的例句 介詞 于 字可見省略 辭例如下 1 集 5167 乙酉卜 貞 王 于八月 入 2 集 1506 正 貞 勿 于今夕 入 3 集 乙未卜 王入 今夕 前兩例皆有介詞引介時間 而後一例時間詞前則略去介詞 2 論元結構 以下列出介詞詞組屬於動詞的論元結構 並依據介詞結構中的名詞組 的語意腳色論述 分別為終點 間接賓語以及對象 甲 終點 以下列出 入 步 田 涉 往 出 歸 等句例探論 a.入 集 7776 辛未卜 爭貞 王于生七月入于商 集 癸卯 貞 乎 呼 彘屰入商 b.步 集 甲午卜 在 貞 王步于条 亡 無 災 集 丙辰卜 在奠貞 今日王步 亡 無 災 c.田 懷 1915 辛酉王田 于 雞彔 麓 隻 獲 大 集 弜田涾 d.涉 集 乙未卜 王涉滳 集 5566 癸巳卜 貞 令 般涉于河東 4 虎

5 e. 往 集 5544 貞 : 史 ( 使 ) 人 ( 往 ) 于 唐? 集 7943 貞 : 王 ( 往 ) 出 于 ( 敦 )? 集 7888 癸 丑 卜, 貞 : ( 往 ) 衛, 亡 ( 無 ) ( 禍 )? 集 9504 正 丙 午 卜, 貞 : 王 ( 往 ) 出 田, 若? 集 戌 貞 : 王 ( 往 ) 出 于 田, 不? 集 ( 歸 ) 于 又 ( 有 ) 宗, 其 又 ( 有 ) 雨? 集 9504 正 貞 : 乎 ( 歸 ) 田? 以 上 動 詞 入 步 田 涉 等 皆 見 介 詞 有 省 與 不 省 的 情 況 而 趨 向 動 詞 往 歸 亦 有 介 詞 省 略 的 辭 例, 即 使 往 出 合 用, 亦 見 往 出 田 以 及 往 出 于 田 的 例 句 ( 乙 ) 間 接 賓 語 英 789 貞 : ( 祓 ) 年 于 河? 集 癸 酉 卜 : 其 ( 祓 ) 田 父 甲, 一 牛? 集 庚 申 卜, 王 貞 : 其 又 ( 侑 ) 于 且 ( 祖 ) 辛? 集 丙 辰 卜 : 又 ( 侑 ) 且 ( 祖 ) 丁, 豕, 用? 祭 祀 動 詞 中 的 祓 與 侑 其 後 所 接 的 間 接 賓 語 前 的 介 詞 有 省 與 不 省 ( 丙 ) 對 象 集 6352 戊 寅 卜, 貞 : 今 ( 秋 ) 方 其 正 ( 征 ) 于? 集 2370 乙 卯 卜, 貞 : 王 其 正 ( 征 ) 人 方, 亡 ( 無 ) ( 災 )? 征 伐 對 象 前 的 介 詞 在 集 2370 可 見 省 略 以 上 介 詞 詞 組 中 的 終 點 間 接 賓 語 或 是 對 象 前 的 于 字 皆 可 省 略 2. 動 詞 的 省 略 動 詞 雖 為 句 中 的 核 心 所 在, 但 卜 辭 表 達 的 句 意 若 不 在 動 詞, 或 句 子 其 餘 的 部 分 足 可 提 供 訊 息, 依 舊 可 省 略 動 詞 如 : (1) 集 壬 午 卜 乎 ( 御 ) 方 ( 于 ) 商? (2) 集 壬 寅 卜 : 王 于 商? (3) 集 于 滳, 王 逆, ( 以 )? 5

6 (4) 集 王 卜, 在 商 貞 : 今 日 于 亳, 亡 ( 無 ) ( 災 )? (5) 集 于 桑, 亡 ( 無 ) ( 災 )? 于 向, 亡 ( 無 ) ( 災 )? 于 盂, 亡 ( 無 ) ( 災 )? (6) 集 1339 癸 卯 卜, 貞 : 井 方 于 唐 宗, 彘? (7) 集 于 宗, 王 受 又 ( 祐 )? (8) 集 于 兄 丁? (9) 集 壬 戌 卜 : 癸 亥 牛 二 于 父 戊? (10) 集 癸 丑 卜 : 父 甲 且 ( 祖 ) 丁 豕, 用? 丙 辰 卜 : 又 ( 侑 ) 且 ( 祖 ) 丁 豕, 用? 按 理 說 來 例 (1) (8) 未 見 其 它 動 詞 詞 彙, 似 乎 可 將 于 字 用 為 動 詞, 但 是 判 斷 某 字 的 詞 類 歸 屬, 除 了 在 句 中 所 處 的 句 法 分 布, 尚 得 與 其 後 的 名 詞 組 的 語 意 互 相 搭 配, 方 能 得 知 其 句 法 範 疇 于 字 若 為 往 代 表 其 後 理 應 出 現 處 所 詞 組 然 而, 以 下 有 關 于 字 後 所 出 現 的 地 名, 必 然 解 釋 為 往 義, 則 有 句 義 問 題 以 下 即 列 舉 數 個 地 名 以 為 討 論 譬 如 : 商 滳 桑 等 等 例 (1)~(2) 為 于 商 辭 例 商 為 殷 人 相 當 重 要 的 都 邑, 若 將 于 商 當 作 往 商, 語 意 是 有 其 問 題, 翻 查 類 纂 商 4 字 例 中, 動 詞 為 趨 向 動 詞, 僅 見 入 5 至 6 歸 7 ; 未 見 往 字, 尤 以 入 商 為 最 常 見, 主 因 是 商 為 王 畿 之 地, 卜 辭 亦 用 大 邑 商 借 喻 殷 商 王 朝, 此 即 表 示 商 屬 於 殷 人 領 域, 當 進 入 自 我 領 域 時, 詞 彙 是 抉 擇 入, 而 不 用 往, 往 是 指 離 開 自 我 領 域 到 別 的 地 方, 因 此, 卜 辭 可 見 往 伐 往 出 往 田 往 見, 8 但 不 會 看 到 * 往 入 或 * 往 商 例 (3) 滳 所 指 為 滳 水, 若 僅 有 于 滳, 當 是 指 渡 河, 故 殷 人 不 用 * 往 滳, 而 是 選 擇 涉 ( 于 ) 滳 例 (4) ( 5) 中 的 桑 向 4 姚 孝 遂 主 編 : 殷 墟 甲 骨 刻 辭 類 纂, 頁 入 字 辭 例 為 : 戊 寅 卜, 爭 貞 : 王 于 生 七 月 入 于 商 ( 集 1666) 6 至 字 辭 例 為 : 貞 : 不 至 于 商 ( 集 7818) 7 歸 字 辭 例 為 : 貞 : 勿 ( 歸 ) 于 商 ( 集 7820) 8 卜 辭 辭 例 如 下 : 集 614 貞 : 王 ( 往 ) 伐 方? 集 9741 正 壬 辰 卜, 貞 : 王 ( 往 ) 出 于? 集 庚 戌 卜 : ( 往 ) 田 于 東? 集 1165 貞 : 乎 ( 往 ) 見 于 河, ( 有 ) 來? 6

7 盂 為 田 獵 以 及 軍 演 地 譬 如 以 桑 來 說, 因 有 其 明 確 目 的, 故 動 詞 會 選 用 省 田 步 等 如 : 集 王 其 省 桑 田, 湄 日 亡 ( 無 ) ( 災 )? 集 壬 子 卜 : 王 其 于 桑? 集 乙 卯 卜, 貞 : 王 其 田 桑, 亡 ( 無 ) ( 災 )? 集 丁 王 卜 貞 : 其 田 于 桑, ( 往 ) 來 亡 ( 無 ) ( 災 )? 集 己 酉 卜, 在 貞 : 今 日 王 步 于 桑, 亡 ( 無 ) ( 災 )? 有 關 田 獵 與 軍 演 地 前 所 出 現 的 于 字 不 必 然 解 釋 為 往 義 且 以 上 省 田 步 其 後 的 于 字 可 以 省 略 不 說 又 例 (4) ( 5) 僅 出 現 于 + 處 所 詞, 來 自 於 省 略 的 狀 況 殷 人 契 刻 同 一 事 件, 有 時 僅 在 其 中 一 版 敘 述 完 整 事 件 過 程, 而 在 它 版 則 有 所 省 略, 因 此, 才 會 略 去 動 詞, 而 僅 出 現 于 + 處 所 詞 介 詞 組 前 的 動 詞 若 為 趨 向 動 詞, 通 常 辭 例 不 會 省 略, 雖 無 實 質 的 活 動 內 容, 但 與 處 所 詞 結 合 當 是 要 標 明 往 來 去 出 歸, 方 能 指 示 人 類 移 動 的 方 向 而 涉 步 田 等, 則 標 示 所 從 事 的 實 際 活 動, 涉 自 然 是 指 涉 水, 步 則 與 軍 事 演 練 有 關, 田 則 攸 關 田 獵 與 軍 事 在 某 些 辭 例 于 + 處 所 前 動 詞 的 省 略, 仍 可 藉 由 處 所 詞 得 知 實 際 所 從 事 的 活 動, 如 ( 涉 ) 于 滳 ( 入 ) 于 商 因 此, 前 述 列 舉 于 + 處 所 詞, 作 為 省 略 動 詞 遠 比 用 為 往 義 來 的 恰 當 因 此, 往 于 作 為 同 源 詞, 則 無 從 依 據 于 + 處 所 的 辭 例 推 演 之 另 外, 刻 意 將 其 田, 于 桑 斷 開, 而 使 于 字 歸 入 動 詞, 作 為 往 義, 將 于 桑 作 為 王 去 田 獵, 前 往 桑 地, 實 在 多 此 一 舉, 因 卜 辭 尚 有 往 田 一 例, 且 于 字 本 就 有 介 詞 用 法 如 : 集 自 至 于 高, 亡 ( 無 ) ( 災 )? 集 667 正 壬 寅 卜, 貞 : 自 今 至 于 丙 午 雨? 集 6943 辛 酉 卜, 貞 : 自 今 至 于 乙 丑, 其 雨? 壬 戌 雨 乙 丑 不, 不 雨 上 述 辭 例 于 字 用 為 介 詞, 且 集 6943 無 法 作 自 今 至, 于 乙 丑, 因 為 自 今 至 于 乙 丑 是 屬 於 一 整 段 時 間, 即 可 看 出, 從 今 天 到 乙 丑 那 日 的 下 雨 狀 況, 驗 辭 中 的 乙 丑 壬 戌 都 處 於 其 所 卜 問 的 時 段 內 于 字 所 引 介 的 終 點 ( 處 所 詞 ), 各 自 有 其 特 定 所 從 事 的 活 動, 有 些 7

8 為 田 獵 地 出 征 地 祭 祀 場 所 軍 演 地, 因 此, 即 使 略 去 動 詞, 殷 人 仍 會 知 曉 訊 息 的 傳 遞 3. 其 餘 句 法 範 疇 的 省 略 卜 辭 除 見 上 述 動 詞 以 及 介 詞 省 略, 亦 可 見 其 它 形 式 的 省 略 如 : 集 壬 午 卜 : 王 步, 癸 未 易 ( 晹 ) 日? 集 9489 貞 : 王 ( 往 ) 出? 集 庚 戌 貞 : 易 ( 賜 ) 多 女 ( 有 ) 貝 朋? 集 戊 午 卜, 貞 : 其 田 于 宮, ( 往 ) 來 亡 ( 無 ) ( 災 )? 王 步 ( 集 34010) 王 往 出 ( 集 9489) 省 略 介 詞 詞 組, 而 賜 多 女 有 貝 朋 其 田 于 宮 兩 例 則 省 略 主 語 梅 祖 麟 的 文 章 由 於 見 到 王 入 商 與 王 于 商, 因 此 于 必 為 動 詞, 其 語 義 為 往 義, 故 于 往 為 同 源 詞, 于 字 在 歷 經 語 法 化 之 後, 用 為 介 詞 但 卜 辭 的 語 料 並 無 法 得 出 如 此 結 論 主 因 在 於 :( 一 ) 無 論 是 趨 向 動 詞 或 是 活 動 動 詞, 句 中 介 詞 是 可 省 略 ( 二 ) 若 處 所 詞 能 揭 露 活 動 的 內 容, 動 詞 亦 可 省 略 ( 三 ) 于 字 句 中 所 省 略 的 動 詞 不 必 然 為 往 ( 四 ) 于 若 作 為 動 詞, 具 有 往 義, 那 麼 亦 如 同 往 伐 往 田 往 征 往 來 等, 但 卜 辭 從 未 見 到 于 伐 于 田 于 征 于 來 等 形 式 因 此, 王 入 商 與 王 于 商 的 辭 例, 其 實, 分 別 省 略 了 介 詞 與 動 詞 綜 上 所 論, 于 字 在 甲 文 語 料 確 立 為 介 詞 至 於, 于 往 作 為 同 源 詞 縱 有 極 大 可 能 性, 但 由 於 卜 辭 材 料 的 特 殊 性, 尚 未 找 到 確 證 辭 例 說 明 于 字 句 能 排 除 省 略, 而 將 于 字 用 為 動 詞, 當 往 義 使 用 ( 二 ) 假 設 與 古 文 字 的 材 料 不 符 魏 培 泉 利 用 先 秦 文 獻 探 論 勿 弗 作 為 合 音 詞, 無 論 是 方 法 或 是 論 證 的 語 料, 確 實 加 深 勿 與 弗 為 合 音 詞 的 可 能 性, 但 此 事 若 為 真, 即 是 最 原 先 造 詞 時 就 已 設 定, 起 源 必 然 無 單 獨 的 否 定 詞 勿 與 弗 首 先, 魏 氏 以 為 : 過 去 有 學 者 提 出 弗 為 不 之 的 拼 合 而 勿 8

9 為 毋之 的拼合的說法 這個說法目前仍然不少人持反對態度 本文根 據幾種互補分配的語法現象來補證 弗 勿 源自拼合 9 並說明連音 變化如下 不之 V 弗之 V 弗 V 連音變化 之 脫落 10 因此 弗 是 不之 拼合所產生 不能歸諸省略 而文獻之所以出現 弗 之 V 或 勿之 V 僅是 演變過程的殘留現象 換言之 拼合說的合理性還可從另一個角度還說明 弗 勿 之後頂多也 只允許 之 的存在 那是因為 之 即使併入 弗 勿 之中 其原先占據該位置的歷史仍留下影響 阻止其它代詞進入 但是複 贅的 之 既為歷史的殘餘勢力 同時在指稱上也不相牴觸 因此 偶然也還保存著 11 由於魏氏所論是以文獻論證拼合說 並未論及古文字中的材料 因此 本文列舉 弗 字例證說明甲文 金文以及竹簡資料 並以此說明 有關 弗 字拼合說 出土材料仍是不可忽視的語料 勿 與 弗 字構形 從甲文直至今日的楷書 文字流變一脈相承 加以出土資料不僅侷限於一 方 一地 一時 遍歷時空皆發現弗 勿在出土資料以及某些文獻皆不足 以論說兩詞始於合音說 因此 在解決問題之前 仍應全面呈現材料 設 若弗為 毋之 的拼合 即須通過以下測試 一是 弗 字必然僅能用於 及物動詞中 二是 弗 字的賓語必為代詞 之 且必然前置 方能與 勿 合為 弗 且甲文 之 字必然作為代詞賓語 三是 弗 字不 能修飾不及物動詞 四是 修飾及物動詞的賓語必然省略 五是 雙重否 定不應出現 不敢弗 以下即以 弗 字作為例證論述 12 9 魏培泉 弗 勿 拼合說新證 中央研究 院歷史語言 學集刊 臺 北 中央研 究院歷史語 言所出版品 編輯委員會 2001 年 頁 魏培泉 這種演變首先 是 之 的 聲母影響了 不 毋 的韻尾而 使之成為入 聲字 弗 勿 然後因 之 脫落而 使得 弗 勿 鄰接於 動詞 弗 勿 拼 合說新證 頁 魏培泉 弗 勿 拼合說新證 頁 本文不擬深論 弗 勿 拼合說 而是旨 在 說明不應忽 視古文字的 材料 在 推 論結 束前 應充 分揭露相關 語料 以茲 健全結論 或是詮釋反 證 周全結 論 弗 勿 拼合說的正 確與否不是 本文的主旨 所在 因此 僅以 弗 字說明尚 有諸多語料 不利拼 合說 藉此 說明完備的 出土材料能 襄助先秦語 言的探討 9

10 1.卜辭弗字修飾及物以及不及物動詞 首先 有關甲文 弗 字資料如下 集 正 貞 弗雨 集 9525 正 貞 王勿立黍 弗其受年 集 6825 貞 毌弗 周 集 貞 弗 擒 懷 1445 弜田 弗 擒 又 有 大狐 甲文 弗 字同時修飾及物以及不及物動詞 且所修飾的不及物動詞 可見不省賓語 至於 辭例所見的賓語省略 是因命辭有屬問句而致的省 略 譬如 你捉到了沒 按理 捉到 屬於及物動詞 但因屬問句 而 在語用略去賓語 弗 字所修飾的及物動詞中省去賓語 與此情況相同 如 弗擒 集 而 弗擒有大狐 懷 1445 可作為參照 至於 若 弗 屬 勿之 合音 其所修飾的及物動詞 賓語不出現 則 屬句法的規律 需一體適用 不該出現例外 因此 弗 字修飾及物動詞 時 亦可見賓語不省 足見甲文 弗 字修飾的及物動詞所出現的省略情 況 與文獻的情況是不同的 2.卜辭 之 字用法 卜辭 之 做為指示詞或者指示代詞 前者如 貞 今夕雨 之夕允 雨 集 後者用來指代處所 如 勿鄉 饗 于之 若 集 卜辭 之 並未如同先秦文獻能夠作為指代人或事物 至於 卜 辭否定代詞賓語前置 若為否定詞 勿 及 不 則前置的代詞僅出現 余 我 未見指示代詞 之 出現 辭例如下 集 809 正 王 曰 吉 黽勿余 集 乙酉卜 王貞 不余其見 集 95 貞 且 祖 辛不我 集 貞 不余 再者 合音說的前身必然是代詞賓語前置 方能與否定詞合音為一個詞位 但卜辭的否定句仍有一般詞序 且代詞也不是 之 字 如 集 2095 貞 多祖亡 我 10

11 集 3522 正 貞 我家舊老臣亡 我 3.金文 弗 字所修飾的及物動詞 金文有關 弗 字資料如下 叔尸鐘 余弗敢 尹姞鬲 乙卯休天君弗望 忘 穆公聖 禹鼎 弗克伐噩 鄂 鬲比簋蓋 牧誓曰 敢弗具付鬲 豦簋 豦弗敢朢 忘 公白 伯 休 於 嗚 虖 呼 先王之 壺 可 叔尸鐘 廢 乃命鄰 德 弗 復 得 余弗敢 鼎 事先王 拜 廢 乃命 首曰 休朕皇君 弗 忘 氒 厥 寶 保 臣 尹姞鬲 休天君弗望 忘 穆公聖粦明 事先王 德番生簋蓋 番生不敢弗帥井 型 皇且 祖 考 駒父 蓋 遂 不敢不敬畏王命 叔尸鐘 弗敢不對揚 叔尸鎛 乃敢用拜 朕 辟皇君之 首 弗敢不對揚 朕 辟皇君 之易 賜 休命 金文資料中的 弗 字可施用於及物動詞中 且及物動詞中的賓語未見 省略的 如例 1 9 另外 雙重否定句的 不敢弗 不敢不 弗 敢不 交替使用 如例 不敢弗帥型皇祖考 不敢不敬畏 王命 弗敢不對揚朕辟皇君 等 且 弗 與 不 的位置是可以互換 另外 弗 不 所組成的雙重否定皆可施用於及物動詞中 顯見 弗 並非是合音詞 4.竹簡以及文獻 弗 字資料 以下再行列舉竹簡以及文獻的資料 緇衣 44 人唯 雖 曰不利 忠信 2 信 積 而民 弗 吾 弗 信之矣 親 信者 未之又 有 也 11

12 成 之 5 唯 ( 雖 ) ( 厚 ) 其 命, 民 弗 從 之 ( 矣 ) 性 自 37 求 其 心 又 ( 有 ) 為 也, 弗 得 之 壴 ( 矣 ) 13 左 傳. 莊 公 十 一 年 : 始 吾 敬 子, 今 子 魯 囚 也, 吾 弗 敬 子 矣 莊 子. 大 宗 師 : 其 好 之 也 一, 其 弗 好 之 也 一 弗 之 V 和 弗 V 之 兩 個 類 型, 按 理 說 來 弗 為 不 之 合 音, 理 應 其 後 不 能 出 現 之 然 而, 大 西 克 也 認 為 馬 王 堆 帛 書 等 出 土 文 獻 極 少 見 到 弗 不 為 不 之 合 音 的 例 證, 除 了 弗 之 V 和 弗 V 之 兩 個 句 型, 而 此 如 周 法 高 的 推 測 : 弗 字 後 再 跟 之, 好 比 諸 本 為 之 乎 合 音, 但 諸 乎 連 文, 耳 本 為 而 已 的 合 音, 但 而 已 耳 連 文 14 因 此, 弗 之 V 和 弗 V 之 的 出 現, 並 不 會 違 反 不 之 合 音 說 15 縱 然 弗 字 後 出 現 之 字, 能 如 同 上 述 合 音 詞 所 出 現 的 情 況, 但 尚 有 其 它 不 應 出 現 的 例 證 譬 如 : 弗 字 不 應 修 飾 不 及 物 動 詞, 以 及 弗 字 句 中 出 現 諸 多 不 省 的 賓 語 雖 然 諸 乎 而 已 耳 出 現 衍 文 情 況, 可 以 證 明 有 著 弗 之 V 亦 屬 如 此, 但 竹 簡 以 及 文 獻 的 資 料 多 數 是 弗 V 之, 如 上 述 緇 衣 44 性 自 37 莊 子 大 宗 師 等 辭 例 之 卻 與 否 定 詞 相 隔 著 修 飾 的 動 詞, 反 而 更 顯 屬 於 獨 立 的 字 詞, 而 非 是 合 音 的 衍 文 以 上 的 語 料 顯 示 : 弗 字 修 飾 及 物 以 及 不 及 物 動 詞, 雙 重 否 定 不 敢 弗 亦 對 應 了 不 敢 不, 否 定 句 代 詞 賓 語 前 置 未 見 之 字 竹 簡 以 及 文 獻 中 的 弗 字 修 飾 及 物 動 詞, 且 其 賓 語 為 之 字, 多 見 為 弗 V 之 本 文 不 擬 深 論 此 一 問 題, 僅 是 揭 露 作 為 諸 多 地 下 出 土 材 料, 涵 蓋 了 甲 文 金 文 竹 簡, 甚 而 文 獻, 皆 顯 示 了 弗 字 合 音 說 的 反 證 又 甲 文 字 與 現 今 楷 書 構 形 一 脈 相 承, 變 化 不 大 面 對 諸 多 橫 越 時 空 的 反 例, 實 不 應 規 避, 恐 怕 得 重 新 檢 視 弗 字 是 否 在 造 詞 的 起 始 ; 即 是 不 之 的 拼 合? 巫 雪 如 透 過 認 知 語 意 學 來 區 分 作 格 動 詞 以 及 中 性 動 詞, 16 其 中 列 舉 追 13 竹 簡 例 句 引 用 自 彭 慧 賢 : 郭 店 楚 簡 否 定 詞 不 弗 之 研 究,( 玄 奘 大 學 主 辦 國 科 會 97 年 度 研 究 計 畫 楚 系 簡 帛 文 字 字 典 基 礎 工 程 成 果 發 表 會,2009 年 6 月 ), 頁 周 法 高 : 中 國 古 代 語 法. 稱 代 編 ( 臺 北 : 中 央 研 究 院 歷 史 語 言 研 究 所,1959 年 ), 頁 大 西 克 也 : 施 受 同 辭 芻 議 史 記 中 的 中 性 動 詞 和 作 格 動 詞 意 義 與 形 式 古 代 漢 語 語 法 論 文 集 (München : Lincom Europa, 2004 年 ), 頁 巫 雪 如 : 早 在 概 念 形 成 之 初, 作 格 動 詞 就 含 攝 著 動 作 與 結 果 狀 態 雙 重 內 涵, 隨 語 言 使 12

13 與 逐 兩 個 動 詞, 前 者 為 中 性 動 詞, 只 將 行 為 概 念 化, 無 法 含 攝 動 作 以 及 結 果 狀 態, 僅 關 注 於 施 事, 因 此 只 能 用 為 施 事 主 語 句 反 之, 作 格 動 詞 能 夠 含 攝 動 作 以 及 結 果 狀 態, 含 射 動 作 進 入 施 事 句, 結 果 狀 態 進 入 受 事 主 語 句, 逐 因 關 注 施 受 雙 方, 因 此 可 以 兩 用, 屬 於 作 格 動 詞 含 攝 動 作 以 及 結 果 狀 態 17 甲 文 的 追 與 逐 之 別, 楊 樹 達 早 已 提 出 前 者 為 追 逐 人 類 ; 而 後 者 則 為 逐 獵 野 獸 18 陳 年 福 也 提 及 : 逐 的 對 象 主 要 是 獸, 追 的 對 象 是 人, 這 兩 者 的 區 別, 也 是 它 們 在 後 來 作 為 同 義 詞 而 在 用 法 上 又 有 差 別 的 原 因 逐 有 驅 逐 驅 趕 義, 而 追 卻 沒 有 相 同 的 意 義, 顯 然 與 逐 的 對 象 一 開 始 便 是 獸 有 關, 應 主 要 是 人 們 在 詞 語 使 用 上 的 感 情 色 彩 凝 固 為 詞 義 的 表 現 19 在 此 陳 年 福 提 及 兩 個 重 要 觀 念 : 一 是, 追 與 逐 在 卜 辭 中 語 意 的 差 別 20 二 是, 逐 字 具 有 驅 逐 驅 趕 義 為 追 字 所 無 卜 辭 的 追 與 逐 確 實 語 意 有 別, 但 逐 所 具 有 的 驅 逐 之 義, 在 卜 辭 是 無 法 得 證, 因 為, 無 論 是 追 或 逐, 殷 人 最 終 目 的 並 非 是 驅 趕, 而 是 捕 獲 此 點 似 乎 符 合 巫 氏 所 說, 巫 氏 以 為 古 文 字 中 所 具 有 的 意 象 圖 示, 早 就 隱 含 概 念 化 的 認 知 語 意, 但 甲 文 追 與 逐 所 蘊 含 的 認 知 意 義 不 在 於 動 詞 所 具 有 的 動 作 以 及 結 果 狀 態 譬 如 : 集 正 貞 : 王 ( 往 ) ( 逐 ) 鹿, 隻 ( 獲 )? 集 貞 : 羽 ( 翌 ) 辛 巳 王 勿 ( 往 ) ( 逐 ) 兕, 弗 其 隻 ( 獲 )? 集 6946 正 貞 : 犬 ( 追 ), ( 有 ) 及? 集 反 乙 亥 卜 : 令 虎 ( 追 ) 方? 用 者 側 重 不 同 而 使 突 顯 的 焦 點 有 所 差 異, 動 作 語 義 者 進 入 施 事 句, 結 果 狀 態 語 義 者 進 入 受 事 主 語 句 ; 反 之, 中 性 動 詞 只 將 行 為 概 念 化, 因 此 無 法 兩 用 從 認 知 語 義 學 的 角 度 看 上 古 漢 語 的 作 格 動 詞 清 華 中 文 學 報 第 二 期 ( 新 竹 : 國 立 清 華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系,2008 年 ), 頁 巫 雪 如 : 追 逐 意 義 相 近, 何 以 前 者 為 中 性 動 詞, 而 後 者 為 作 格 動 詞? 我 們 認 為 這 是 因 為 追 原 本 是 一 個 只 關 注 施 事 的 動 詞, 而 逐 則 是 一 個 同 時 關 注 施 受 雙 方 的 動 詞 逐 中 的 受 事 者 從 被 追 趕 引 申 出 被 趕 走 之 意, 這 是 詞 義 合 理 的 引 申, 追 則 沒 有 這 樣 的 引 申 途 徑 從 認 知 語 義 學 的 角 度 看 上 古 漢 語 的 作 格 動 詞, 頁 于 省 吾 主 編 : 甲 骨 文 文 字 詁 林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6 年 ), 頁 陳 年 福 : 甲 骨 文 動 詞 詞 彙 研 究 ( 成 都 : 巴 蜀 書 社,2001 年 ), 頁 陳 年 福 反 對 楊 樹 達 對 於 卜 辭 追 逐 有 著 嚴 格 區 分, 認 為 前 者 為 追 人 ; 而 後 者 為 逐 獸 認 為 卜 辭 由 逐 獸 擴 展 為 逐 人, 並 列 舉 衛, 逐 人 (28062), 然 而 此 例 屬 於 殘 辭, 加 以 孤 證, 故 釋 為 人, 存 疑, 等 待 更 多 例 句 驗 證 甲 骨 文 動 詞 詞 彙 研 究, 頁 65 13

14 辭 例 說 明 逐 字 句 所 逐 為 動 物 ; 追 字 句 所 追 為 人 類 再 就 構 形 觀 之, 追 字 作, 是 指 人 追 逐 軍 隊, 從 而 引 申 出 追 逐 方 國 逐 字 作, 指 人 追 逐 動 物, 尚 有 追 逐 不 同 動 物, 初 始 應 不 同 動 物 皆 有 其 專 用 字, 但 經 過 規 整 化 之 後, 追 逐 動 物 擇 用 字 21 卜 辭 追 與 逐 皆 屬 動 作 動 詞 22, 逐 字 並 無 蘊 含 受 事 者 從 被 追 趕 引 伸 出 被 趕 走 之 意, 主 因 在 於 逐 字 的 受 事 者 為 動 物, 其 間 並 無 蘊 含 被 趕 走 的 結 果 狀 態 逐 之 所 以 有 驅 逐 或 驅 趕 是 來 自 於 後 世 的 引 申 義, 甲 文 中 對 於 逐 字 造 字 的 起 始, 並 未 蘊 涵 此 等 意 義 追 與 逐 分 別 指 追 逐 方 國 以 及 逐 獵 動 物, 兩 詞 在 句 法 上 並 無 不 同, 差 異 僅 在 於 語 意 的 分 工 巫 雪 如 所 說 逐 字 賓 語 可 居 於 主 語 位 置 而 成 為 受 事, 故 屬 於 結 果 狀 態, 而 歸 於 作 格 動 詞 但 卜 辭 逐 字 句 出 現 賓 語 前 置, 是 因 賓 語 成 為 對 比 的 焦 點 而 前 置 如 下 例 : 集 丁 亥 卜, 王 : 我 三 十 鹿 ( 逐 )? 允 ( 逐 ) 隻 我 七 鹿 ( 逐 )? 七 鹿 不 集 叀 ( 函 ) 鹿 ( 逐 )? 集 庚 申 卜, 貞 : 王 叀 麥 鹿 ( 逐 )? 字 後 所 出 現 的 名 詞 組 出 現 在 動 詞 前, 主 因 作 為 對 比 的 焦 點 而 置 於 動 詞 前, 此 是 屬 於 語 用 的 層 次 尤 其 是 集 為 對 貞 卜 辭, 三 十 鹿 七 鹿 恰 好 作 為 對 比 焦 點 的 呈 現 但 作 格 動 詞 是 指 句 法 的 問 題, 是 指 著 及 物 動 詞 的 賓 語 亦 可 作 為 不 及 物 動 詞 的 主 語 譬 如 我 打 開 門 門 打 開 了 打 開 即 是 作 格 動 詞, 句 中 門 可 為 及 物 動 詞 的 賓 語 以 及 不 21 卜 辭 的 逐 字 大 體 為, 而 查 閱 類 纂 有 關 逐 字 條 例, 字 用 義 為 逐 獵, 如 : 王 鹿 ( 集 10294) 獲 不 鹿 ( 集 10296) 狩, 弗 其 ( 集 ) 等 例, 逐 字 所 從 並 非 為 豕, 足 見 逐 字 在 造 字 之 初, 尚 有 其 餘 動 物 加 入 逐 獵, 而 最 後 的 競 合 以 字 勝 出 另 外, 卜 辭 亦 見 ( 集 10654), 然 而, 其 例 為 殘 辭, 無 法 確 定 與 逐 字 相 關 姚 孝 遂 主 編 : 殷 墟 甲 骨 刻 辭 類 纂, 頁 Mari Browan Olsen 參 照 有 關 Vendler 的 動 詞 的 語 意 特 質 : 是 立 基 於 詞 彙 動 貌 所 展 現 的 特 質 (lexical aspect features) 所 做 的 分 類 動 詞 透 過 是 否 具 有 終 點 (Telic), 是 否 變 動 (Dynamic), 是 否 持 續 (Durative) 來 區 辨 不 同 動 詞 主 要 有 四 個 類 別 : 一 是, 狀 態 動 詞 (State Verb, eg. know, be, have), 其 具 有 的 特 質 為 + Durative 二 是, 動 作 動 詞 ( Activity Verb, eg. run, paint, sing), 其 具 有 的 特 質 為 + Dynamic + Durative 三 是, 完 成 動 詞 ( Accomplishment Verb, eg. destroy, creat), 其 具 有 的 特 質 為 + Telic + Dynamic + Durative 四 是, 成 就 動 詞 (Achievment Verb, eg. notice, win), 其 具 有 的 特 質 為 + Telic + Dynamic Mari Broman Olsen, A Semantic and Pragmatic Model of Lexical and Grammatical Aspect(NEW YORK:Garland,1997),p

15 及物動詞的主語 門 所處的位置是原本的位置 並非是詞序的變動 而 卜辭 逐 字的賓語出現在前面 是因卜辭在呈現對比焦點時 所發生線 性順序的變動 置於動詞前作為焦點的突顯 三 無法正確理解古文字材料 若以卜辭作為語料探論 在理解古文字的過程中 產生錯誤的釋讀 有些會影響結論 而有些則否 然而 這些不正確的詮釋 若間接引用作 為語言研究 依舊可能影響結論 以下列舉郭錫良以及巫宜靜在詮釋卜辭 語言時 其間所產生的問題 1.郭錫良 郭錫良提及 無下位數和上位數之間的連接方式有兩種 一是兩位數 的直接拼合 另一種是兩位數之間加 有 或 又 例如 俘人十有六 人 菁 6 十犬又五犬 佚 23 事實上 郭錫良所陳述的 有 或 又 會讓人誤以為卜辭有兩個連詞表達數字的連接 其實 卜辭僅有 二字一詞表達數字的連接 只是後世則由 字構形分化為 又 與 有 字承襲而得 另外 郭錫良又提及 鬯二升一卣 續 中的名詞性謂語 名詞作謂語大都要與數詞結合 構成形容性的詞組 它作謂語時 整個 句子從語法意義上來看是一種描寫句 不像周秦時代 名詞作謂語一般是 構成判斷句 24 續 為 集 其完整句例如下 其 新鬯二 一卣 王 受又 二 一卣 作為描述 新鬯 的性質 自是可取 但郭錫良又提及有些 句子 從形式上看 謂語是單個名詞,從語法意義上看 似乎也是判斷句 例 譬如 王占曰 吉 灾 唯甲 不惠丁 合 248 反 23 郭錫良 先秦稱數法 的發展 意義與形式 古代漢語 語法論文集 頁 305 郭錫良 遠 古漢語的句 法結構 古漢語研究 S1 長沙 古漢語 研 究雜誌社 1994 年 頁

16 吉 灾 是正反對占 唯甲 不惠丁 也是省略了謂語動詞 25 郭錫良將 唯甲 不惠丁 當作是判斷句例 是可從的 但其理解此例則 有商議之處 辭 與 驗辭 的界線以及 辭 的語氣歸屬 有關前 者 正確的標點應為 集 248 反 王 曰 吉 隹甲 不 丁 吉 僅是王視兆後的決斷 隹甲 不 丁 則是事後追記的驗辭 有災害發生 是甲那天 而非丁日 辭為測度句 未必推測就必然屬於 問句 除非我們在 辭找到句末語助詞或者問句結構 凡此種種 皆未尋 獲 因此 辭在無絕對的證據支撐前 宜理解為陳述句 若據郭錫良的 斷句 那麼 會將 吉 當作一組正反問句 以及將 辭列入問句 那麼 語氣的歸屬顯然是不正確的 2.巫宜靜 以下論及巫宜靜提及卜辭賓語前置以及雙賓結構時 因未能了解卜辭 的全貌 以及誤讀卜辭 導致句法判定的錯誤 巫宜靜論述 以為 的歷 史演變 在論及甲骨文的賓語前置 分別有四種情況 一 否定句中的賓 語是代詞 或有語氣詞 隹 二 否定句中 賓語不是代詞 但有否定 副詞 弜 三 有語氣詞 叀 隹 作為標記 四 無任何條件 賓 語置於動詞前 26 巫氏所論 與卜辭仍有不符之處 否定句中的代詞 仍有少數例句代 詞並不前置 譬如 多祖亡 我 集 2095 至於 否定副詞 弜 與賓語前置無關 譬如 貞 弜用 行 叀 行用 人于之 不雉 人 集 透過與其後的叀字句更可對照出前句的 弜 字句反 而為一般詞序 再者 巫氏將 弜 作為賓語前置標記 並列舉以 下辭例說明 (1b)辛亥卜 殻貞 王勿隹 唯 昜伯比 一二三四 (1c)貞 王惠侯告比正人方 六月 四 郭錫良 遠古漢語的 句法結構 頁 14 巫宜靜 以為 的歷 史演變 頁 巫宜靜 以為 的歷 史演變 頁 94 16

17 弜 以及 所見的賓語前置 未必是因為語詞 隹 因為兩 者皆可出現於一般詞序的例句 兩個語詞並非驅策賓語前置的動因 而是 其後出現的名詞組屬於卜問焦點 是以前置 兩語詞皆有突顯焦點的語氣 只是未必是運用賓語前置的方式 隹 所出現句例 亦有不少辭例 屬於一般詞序 譬如 集 614 貞 勿隹 惟 王 貞 叀王 集 正 往 伐 貞 隹 惟 帝 往 伐 方 方 我年 貞 不隹 惟 帝 我年 另外 誤將省與不省的句例當作不同句構 以及未核對拓片而致釋讀 有誤 如 81.a.王叀侯告比 外 42 b.隹父甲正 王受又 屯南 b 貞 王叀侯告比正尸 丙 巫氏將 81a b 兩句當作賓語前置 而將 89b 當作兼語前置 事實上 81a 是省略的句子 當其復原之後 句式亦如 89b 81a b 皆屬兼語句型 81a 動詞 比 作為聯合 句意 王聯合侯告 而此語意並未完整 完整的句 意如 81b 王聯合侯告征伐尸方 至於 屯南 1061 的釋讀有著歧異 隹父甲正 即使屬於賓語前置 也不該按照巫宜靜是將 正 作 征伐 之 征 因其後為 父甲 故 與 王叀侯告比正尸 之 正 征 是不同的 當然 正 亦可能為祭 祀動詞 那麼 父甲 當然可前置於動詞 但卜辭出現諸多省略 此例仍 無法排除 正 作 禎祥 之 禎 故句例略去動詞 且此例為殘片 故 未見同版同文卜辭中已有祭祀動詞 故此例略去祭祀動詞如下例 1 集 900 正 侑 于且 祖 乙 2 集 1191 正 甲午卜 3 集 叀辛 正 禎 貞 侑 于匕 妣 甲 一牛 正 禎 祓 又 有 正 禎 巫宜靜 以為 的歷 史演變 頁 95 17

18 (4) 集 叀 牛 用, 正 ( 禎 )? (5) 集 1165 上 甲, 正 ( 禎 )? (6) 集 903 正 今 日 夕 用, 正 ( 禎 )? 卜 辭 可 表 達 的 句 式 可 為 整 體 事 件 或 事 件 中 的 一 部 分, 前 者 如 例 (1)~( 2); 後 者 如 例 (3)~( 6) 在 陳 述 出 事 件 之 後, 即 問 卜 是 否 禎 祥, 因 此, 隹 父 甲, 正 ( 禎 ), 王 受 又 ( 祐 ) 亦 屬 可 能 的 句 讀, 主 因 在 於 : 隹 並 非 賓 語 前 置 的 標 記, 而 此 版 又 屬 殘 版, 可 能 另 有 較 為 完 整 的 辭 例 未 被 保 留, 隹 父 甲 所 指 與 有 關 父 甲 的 祭 祀, 若 祭 祀 父 甲, 能 否 帶 來 平 安? 巫 宜 靜 論 及 雙 賓 結 構, 有 一 種 特 殊 的 排 序 列 舉 乙 4810 作 為 例 證 : 85. 辛 卯, 戊 子 妣 庚 祖 甲 三 豕 又 伐?( 乙 4810) IO DO V ( 辛 卯 日 舉 行 祭, 戊 子 日 砍 了 三 隻 豬 的 頭 向 妣 庚 祖 甲 舉 行 侑 祭 伐 祭 ) 29 巫 氏 將 三 豕 作 為 又 伐 的 直 接 賓 語, 妣 庚 祖 甲 為 間 接 賓 語, 是 有 其 問 題 伐 祭 在 卜 辭 僅 施 及 於 人 牲 ; 尚 未 擴 展 至 動 物, 是 故 三 豕 不 該 為 又 伐 賓 語, 足 見 此 例 讀 法 可 能 有 其 問 題, 以 下 先 圖 示 如 下 : 乙 4810 圖 二 圖 一 圖 三 事 實 上, 巫 氏 將 兩 條 卜 辭 誤 為 一 條, 如 圖 一 所 示, 應 為 : 辛 卯 : 且 ( 祖 ) 甲, 三 豕? 戊 子 : 庚 匕 ( 妣 ) 又 ( 侑 ) 伐? 29 巫 宜 靜 : 以 為 的 歷 史 演 變, 頁 96 18

19 其 中 字 作 祖, 與 圖 二 祖 庚 之 祖 同, 又 同 版 圖 三 祖 乙 之 祖 字 上 半 所 從 與 圖 一 二 同 再 者, 圖 一 下 的 戊 子 為 另 一 辭 例, 作 庚 妣 侑 伐 兩 辭 均 無 巫 靜 宜 所 謂 IO DO V 的 詞 序 3. 楊 素 梅 楊 素 梅 提 及 殷 商 卜 辭 的 語 義 被 動 式 如 : ( 三 )IO+V+DO (43) 殷 降 大 虐, 先 王 不 懷 盤 庚 中 這 是 與 事 主 語 句, 雖 與 事 所 占 據 實 為 主 題 而 非 主 語 的 位 置 原 式 應 作 降 殷 大 虐, 相 當 於 今 語 說 : 殷 國 被 降 下 大 災 難 依 據 上 下 文 帶 有 遭 受 之 意, 學 者 每 以 被 動 式 稱 呼 之, 嚴 格 說 為 語 義 被 動 式 這 種 句 式 於 甲 金 文 中 亦 不 乏 其 例 如 管 燮 初 (1986:375) 發 現 卜 辭 IO+V+DO 句 式 有 十 一 例, 其 所 舉 之 例 均 屬 神 明 賓 語 ( 以 下 稱 O 神 )+V+ 牲 名 賓 語 ( 以 下 稱 O 牲 ) 結 構, 我 們 摘 出 兩 例 : (44) 河 燎 三 牛 ( 殷 契 粹 編 39) (45) 辛 亥 卜 : 示 壬 歲 一 牢 ( 小 屯 南 地 甲 骨 上 冊 1505) 祭 祀 的 對 象 可 分 析 為 主 語, 屬 與 事 主 語 句, 帶 被 動 語 義 30 楊 文 探 論 古 漢 語 雙 賓 結 構 時, 列 出 了 IO+V+DO 的 受 事 主 語 句, 列 舉 今 文 尚 書 : 殷 降 大 虐 以 及 金 文 史 曹 賜 弓 矢 虎 櫓 胄 十 殳 集 成 等 句 例, 前 述 辭 例 為 受 事 主 語 句, 誠 屬 正 確, 但 論 及 卜 辭 則 須 重 新 覆 議 如 下 如 楊 氏 所 舉 殷 契 粹 編 39 為 集 34246: 集 河 ( 燎 ) 二 牛? 河 ( 燎 ) 二 牛? 河 ( 燎 ) 叀 羊 二? 河 ( 燎 ) 叀 羊 三? 河 ( 燎 ) 五 牛? 殷 降 大 虐, 殷 為 受 事, 而 大 虐 為 與 事 表 示 傳 遞 大 虐 給 殷, 是 透 過 降 30 楊 素 梅 : 表 現 在 金 文 尚 書 的 幾 個 語 法 特 色 ( 臺 北 : 臺 灣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2006 年 ), 頁 16 19

20 此 一 動 作 那 麼, 河 燎 二 牛 則 必 須 解 讀 為 傳 遞 二 牛 給 河, 是 透 過 燎 此 一 動 作 燎 無 法 如 同 降 字 如 此 解 讀 降 本 身 屬 於 雙 賓 動 詞, 語 意 本 就 有 降 下 某 種 事 物 給 人, 但 燎 字 本 身 就 句 法 結 構 屬 於 單 賓 動 詞, 而 就 語 意 內 含 有 兩 種 形 式, 其 一, 利 用 火 燒 的 方 式 處 置 祭 牲 其 二, 對 祖 先 進 行 燎 祭 儀 式 前 者 為 用 + 燎 + 祭 牲 + 于 + 祖 先 神 靈 後 者 為 燎 + 于 + 祖 先 神 靈 僅 有 前 者 燎 的 用 法, 可 與 其 後 的 名 詞 詞 組 所 產 生 的 語 意 關 聯 為 受 事, 但 燎 祭 本 身 並 未 具 備 將 受 事 傳 遞 給 祖 先 神 靈 同 樣, 楊 氏 所 舉 示 壬 歲 一 牢 與 河 燎 二 牛 是 相 同 的 集 為 選 貞 卜 辭, 造 成 如 此 的 表 面 結 構, 來 自 於 省 略 由 於 此 次 的 問 卜 重 點 為 火 燒 祭 牲 的 抉 擇, 因 此, 未 契 刻 完 整 句 例 殷 人 祭 祀 河 神 的 目 的 在 於 攘 除 有 關 收 穫 的 災 禍, 因 此, 祓 年 祓 禾 為 祭 祀 之 首, 其 後, 才 搭 配 處 置 祭 儀 完 成 整 個 祭 祀 過 程 如 : 集 辛 未 貞 : ( 祓 ) 禾 于 河, ( 燎 ) 三 牢, 俎 牢? 集 戊 寅 卜, 爭 貞 : ( 祓 ) 年 于 河, ( 燎 ) 三 小, ( 沈 ) 三 牛? 綜 上 所 述, 集 為 省 略 的 句 例, 不 宜 與 殷 降 大 虐 相 提 並 論 三 語 言 學 理 論 運 用 的 商 榷 古 文 字 學 者 面 臨 以 語 言 學 理 論 研 究 時, 常 因 理 論 艱 深 複 雜, 未 能 了 解 其 中 真 義, 而 誤 用 理 論 研 究 如 莊 惠 茹 鄭 繼 娥 提 及 的 三 個 平 面 理 論 作 為 研 究 莊 惠 茹 論 述 鄭 繼 娥 的 博 論 殷 墟 甲 骨 卜 辭 祭 祀 動 詞 的 語 法 結 構 及 其 語 義 結 構, 認 為 作 者 突 破 了 西 方 結 構 主 義 的 方 法, 利 用 了 三 個 平 面 理 論 作 為 研 究, 著 重 於 句 法 和 語 意 的 論 述, 是 莊 文 博 論 的 啟 蒙 者 31 文 中 雖 提 及 三 個 平 面 的 觀 點, 但 作 者 於 實 例 論 證 中 並 未 真 正 使 用 三 個 平 面 理 論, 分 別 指 著 句 法 32 語 義 33 語 用 34 莊 文 提 及 兩 周 金 文 軍 事 動 詞 的 語 義 特 性, 是 依 31 莊 惠 茹 : 兩 周 金 文 軍 事 動 詞 研 究 ( 臺 南 : 國 立 成 功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研 究 所 博 士 論 文, 2008 年 ), 頁 范 曉 : 句 中 詞 語 與 詞 語 ( 即 符 號 與 符 號 ) 之 間 有 一 定 的 關 係, 這 種 關 係 是 屬 於 句 法 的 (Syntactic) 詞 語 與 詞 語 按 照 一 定 的 方 式 組 合 起 來, 構 成 一 定 的 句 法 結 構, 對 句 法 結 構 進 行 分 析, 就 是 句 法 分 析 三 個 平 面 的 語 法 觀 ( 北 京 : 北 京 語 言 文 化 大 學 出 版 社, 20

21 據 動 詞 所 涉 及 的 原 因 施 事 受 事 空 間 時 間 五 大 論 元 進 行 討 論, 既 然 提 及 論 元 結 構, 代 表 著 動 詞 和 語 義 之 間 的 關 係, 但 空 間 論 元 分 為 方 國 王 畿 都 城 四 方 駐 蹕 所 道 路 行 宮 農 牧 地 山 川 林 域 宗 廟 等 9 個 空 間 並 指 出 論 元 和 句 中 動 詞 關 係 為 何, 動 詞 的 論 元 結 構 為 其 句 法 的 結 構, 而 動 詞 的 語 意 選 擇, 則 屬 句 法 以 及 語 意 的 互 動, 稱 之 為 論 旨 腳 色, 唯 有 標 示 這 些 處 所 是 起 點 或 者 是 終 點, 方 能 與 動 詞 語 義 有 所 關 聯 又 提 及 時 間 論 元, 此 點 亦 有 其 問 題, 論 元 為 動 詞 必 備 的 成 分, 時 間 詞 並 非 是 句 中 必 備 成 分, 將 此 做 為 論 元 討 論, 並 不 恰 當 35 又 提 及 甲 金 文 之 來 多 作 前 往 義, 由 此 至 彼 的 往, 與 由 彼 至 此 的 往, 與 由 彼 至 此 的 至 皆 可 為 其 訓, 金 文 中 特 用 於 描 述 軍 隊 出 發 之 來 則 訓 作 出, 見 於 小 臣 尊 ( 5990, 西 周 早 期 ) : 隹 王 來 正 ( 征 ) 人 方 徒 簋 ( 4059, 西 周 早 期 ): 王 來 伐 商 邑 來 皆 置 於 銘 首 記 事 語, 其 後 所 接 征 伐 詞 相 近, 來 征 來 伐 係 指 前 去 征 伐, 為 當 時 軍 事 銘 文 文 首 記 事 習 語 36 莊 文 有 關 來 的 敘 述, 就 句 法 的 層 面 而 言 是 有 誤 的, 征 伐 是 屬 於 動 作 動 詞, 而 出 來 為 趨 向 動 詞, 後 者 皆 與 移 動 的 方 向 有 關, 但 出 僅 是 指 自 某 地 離 開, 而 來 則 是 移 動 的 方 向 與 說 話 者 是 有 著 關 聯, 意 即 : 以 說 話 者 為 參 考 點, 移 動 的 位 置 是 向 著 說 話 者 37 動 作 動 詞 為 實 際 所 從 事 的 活 動, 而 趨 向 動 詞 則 標 示 出 人 類 位 移 的 方 向, 是 故 兩 者 不 能 混 為 一 談, 如 出 來 彼 此 為 背 離 的 方 向, 不 能 引 為 互 訓 鄭 繼 娥 亦 從 句 法 語 義 以 及 語 用 的 平 面 進 行 分 析 祭 祀 動 詞 的 結 構 並 1996 年 ), 頁 1 33 范 曉 : 句 中 詞 語 與 客 觀 事 物 ( 符 號 與 內 容 ) 之 間 也 有 一 定 的 關 係, 這 種 關 係 是 屬 於 語 義 的 (Semantical) 三 個 平 面 的 語 法 觀, 頁 4 34 范 曉 : 語 法 研 究 中 的 語 用 平 面, 是 指 對 句 子 進 行 語 用 分 析 句 中 詞 語 與 使 用 者 ( 符 號 與 人 ) 之 間 也 有 一 定 的 關 係, 這 種 關 係 是 屬 於 語 用 的 (Pragmatical) 三 個 平 面 的 語 法 觀, 頁 8 35 莊 惠 茹 : 兩 周 金 文 軍 事 動 詞 研 究, 頁 莊 惠 茹 : 兩 周 金 文 軍 事 動 詞 研 究, 頁 王 錦 慧 : 往 與 來 基 本 上 是 以 說 話 者 為 中 心, 不 管 位 移 動 作 是 否 由 說 話 者 做 出, 都 與 說 話 者 相 關, 參 考 點 即 是 說 話 者 所 在 位 置 或 認 定 位 置 我 們 發 現 到 往 與 來 的 說 話 參 考 點 是 相 同 的, 對 於 往 而 言 是 起 點, 是 背 離 參 考 點 ; 相 對 於 來 則 成 為 終 點, 是 向 著 參 考 點 往 來 去 歷 時 演 變 綜 論 ( 臺 北 : 里 仁 書 局, 2004 年 ), 頁 9 21

22 利 用 三 個 平 面 論 述 工 具 賓 語 的 合 理 性 文 中 雖 提 及 三 個 平 面 的 觀 點, 但 作 者 於 實 例 論 證 中 並 未 真 正 使 用 三 個 平 面 理 論, 分 別 指 著 句 法 38 語 義 39 語 用 40 鄭 氏 以 為 祭 祀 動 詞 後 的 賓 語 分 為 甲 乙 丙 三 類, 乙 類 由 於 具 有 殺 處 置 的 語 義, 因 此, 作 為 受 事 賓 語, 而 甲 丙 類 分 別 為 侑 祭, 其 後 若 出 現 祭 牲, 則 視 之 為 工 具 賓 語 至 於, 有 人 提 出 用 牲 非 前 面 祭 祀 動 詞 的 工 具 賓 語, 主 要 有 兩 個 理 由 : 第 一, 從 卜 辭 的 上 下 文 可 以 知 道 動 詞 + 名 詞 短 語 1( 表 事 由 )+ 名 詞 短 語 2 ( 表 對 象 ) 是 作 為 已 知 的 一 件 事 情 出 現 的, 卜 辭 占 卜 的 關 鍵 在 於 用 牲 問 題, 犧 牲 位 於 第 二 個 名 詞 短 語 的 後 面, 應 該 是 句 子 的 謂 語, 應 與 前 面 點 斷 第 二, 從 上 下 文 去 看, 牲 名 後 面 應 該 是 省 略 了 牲 名 後 面 應 該 是 省 略 了 用 或 以 等 詞 總 之, 犧 牲 名 與 前 面 的 祭 祀 動 詞 不 是 工 具 關 係 41 鄭 氏 對 於 第 一 點 句 中 出 現 工 具 賓 語 的 點 斷, 實 是 混 淆 了 語 義 語 用 和 語 法 所 致, 如 其 告 秋 上 甲 二 牛 (28206), 其 中 告 秋 以 及 上 甲 是 屬 於 舊 訊 息, 而 二 牛 是 新 信 息, 此 並 不 能 說 二 牛 在 語 法 形 式 上 它 一 定 只 能 做 句 子 的 謂 語, 從 語 法 上 來 說 二 牛 還 是 賓 語, 除 非 是 前 面 有 副 詞 作 為 強 調 的 標 記, 如 惟 彘 其 五 犬 等 42 然 而, 鄭 氏 亦 未 釐 清 其 中 的 語 義 句 法 以 及 語 用 的 觀 念 就 句 法 以 及 語 義 來 說, 某 個 名 詞 能 作 為 動 詞 的 賓 語, 除 了 列 在 其 後 的 詞 序 之 外, 更 需 將 動 詞 與 賓 語 間 的 語 義 合 而 觀 之, 但 告 是 向 某 人 ( 或 祖 先 ) 報 告 某 項 事 情, 語 義 即 可 完 備, 祭 牲 雖 在 其 後, 但 與 告 並 無 直 接 的 語 意 關 聯 且 在 不 同 告 字 句 中, 告 字 的 語 意 始 終 未 變, 則 不 該 標 示 告 有 著 不 同 的 論 元 結 構 賓 語 38 范 曉 : 句 中 詞 語 與 詞 語 ( 即 符 號 與 符 號 ) 之 間 有 一 定 的 關 係, 這 種 關 係 是 屬 於 句 法 的 (Syntactic) 詞 語 與 詞 語 按 照 一 定 的 方 式 組 合 起 來, 構 成 一 定 的 句 法 結 構, 對 句 法 結 構 進 行 分 析, 就 是 句 法 分 析 三 個 平 面 的 語 法 觀 ( 北 京 : 北 京 語 言 文 化 大 學 出 版 社, 1996 年 ), 頁 1 39 范 曉 : 句 中 詞 語 與 客 觀 事 物 ( 符 號 與 內 容 ) 之 間 也 有 一 定 的 關 係, 這 種 關 係 是 屬 於 語 義 的 (Semantical) 三 個 平 面 的 語 法 觀, 頁 4 40 范 曉 : 語 法 研 究 中 的 語 用 平 面, 是 指 對 句 子 進 行 語 用 分 析 句 中 詞 語 與 使 用 者 ( 符 號 與 人 ) 之 間 也 有 一 定 的 關 係, 這 種 關 係 是 屬 於 語 用 的 (Pragmatical) 三 個 平 面 的 語 法 觀, 頁 8 41 鄭 繼 娥 : 甲 骨 文 祭 祀 卜 辭 語 言 研 究 ( 成 都 : 巴 蜀 書 社,2007 年 ), 頁 鄭 繼 娥 : 甲 骨 文 祭 祀 卜 辭 語 言 研 究, 頁

23 前 若 有 副 詞 標 記, 如 其 告 妣 辛, 叀 豕 ( 集 27557), 那 麼, 告 字 即 屬 單 賓 動 詞 ; 而 其 告 秋 上 甲 二 牛 則 為 雙 賓 動 詞 然 而, 兩 句 的 告 字 語 義 內 涵 全 然 等 同, 就 不 該 分 類 為 不 同 動 詞 就 語 用 來 說, 鄭 氏 認 為 其 告 秋 上 甲 二 牛, 大 吉 / 三 牛 / 四 牛, 吉,(28206) 中 的 犧 牲 的 類 別 和 數 量 才 是 重 複 卜 問 的 焦 點, 才 是 新 信 息 二 牛 就 語 法 來 說 是 賓 語, 而 三 牛 四 牛 略 去 告 秋 上 甲, 但 因 它 是 單 獨 一 條, 也 可 以 說 作 謂 語 43 不 能 因 為 屬 於 新 信 息, 就 說 必 然 當 作 謂 語, 此 實 是 鄭 氏 混 淆 句 法 以 及 語 用 所 致 新 舊 訊 息 的 傳 遞, 屬 於 語 用 的 層 次, 而 句 中 賓 語 謂 語 是 屬 於 句 法 層 次, 兩 者 應 有 所 區 辨 如 : 集 1115 王 ( 侑 ) ( 祊 ) 于 唐, 百 長 用? 王 ( 侑 ) ( 祊 ) 于 唐, 百 長 勿 用? 此 例 為 正 反 對 貞, 其 中 舊 信 息 指 王 侑 祊 于 唐, 而 透 過 正 反 卜 問 得 知 訊 息 為 是 否 用 百 長 為 祭 牲, 百 長 作 為 焦 點, 其 前 並 無 標 記, 反 而 是 利 用 線 性 順 序 的 變 動 達 成 突 顯 焦 點 的 目 的 在 同 一 動 詞, 語 意 未 曾 改 變, 在 某 些 句 例 中 工 具 賓 語 能 夠 出 現 標 記, 反 而 作 為 測 試 賓 語 與 前 面 的 動 詞 並 無 語 義 關 聯 其 次, 鄭 氏 所 列 舉 的 選 貞 卜 辭, 其 告 秋 上 甲 二 牛, 大 吉 / 三 牛 / 四 牛, 吉,(28206), 其 中 三 牛 四 牛 之 所 以 會 形 成 如 此 結 構, 是 因 語 用 中 的 省 略, 單 單 是 如 此 結 構 是 不 足 以 成 為 謂 語 例 句, 不 該 利 用 如 此 省 略 成 分, 而 加 以 句 法 的 判 斷 鄭 繼 娥 欲 突 破 傳 統 之 研 究 法, 提 出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三 面 分 析 卜 辭, 然 於 實 例 探 論 僅 使 用 句 法, 因 卜 辭 多 屬 殘 片, 無 完 整 語 境, 不 利 語 用 研 究, 44 其 使 用 殘 片 作 為 推 導 不 利 語 用 研 究, 但 殘 片 若 不 利 語 用 研 究, 當 更 不 易 運 用 為 句 法 研 究, 因 句 法 研 究 的 基 礎 是 立 基 於 完 整 辭 例 區 辨 卜 辭 是 否 屬 於 句 法 語 意 以 及 語 用, 仍 須 回 歸 語 言 本 質, 方 能 清 楚 論 述 另 外, 鄭 繼 娥 表 明 利 用 論 元 結 構 作 為 探 討 的 主 題, 但 未 深 入 了 解, 生 成 語 法 學 派 最 基 本 之 架 構, 論 元 是 指 動 詞 所 需 之 必 備 成 分, 而 此 是 基 於 句 法 結 構 立 論, 而 43 鄭 繼 娥 : 甲 骨 文 祭 祀 卜 辭 語 言 研 究, 頁 鄭 繼 娥 : 至 於 語 用 平 面, 由 於 甲 骨 卜 辭 材 料 的 殘 辭 多, 孤 例 多, 非 常 缺 乏 上 下 文 等 語 境 方 面 的 訊 息, 目 前 還 很 難 進 行 全 面 分 析, 但 我 們 會 利 用 卜 辭 現 有 的 上 下 文 語 境 來 討 論 一 些 相 關 問 題 甲 骨 文 祭 祀 卜 辭 語 言 研 究, 頁 18 23

24 鄭 氏 所 言 僅 就 表 面 線 性 結 構 判 定, 其 未 將 語 用 以 及 句 法 結 構 分 述 導 致, 同 一 動 詞 具 有 相 同 的 語 意 成 分, 卻 有 不 同 的 論 元 結 構, 實 未 知 動 詞 作 為 核 心 的 語 意 預 測, 所 選 擇 的 必 備 成 分, 不 應 隨 著 線 性 結 構 不 同 而 有 所 改 變 以 甲 骨 文 作 為 語 料 研 究, 若 未 具 備 深 厚 的 甲 骨 學 背 景, 即 無 法 明 白 裡 面 所 共 享 的 訊 息 以 及 相 互 知 識, 即 使 能 透 過 工 具 書 獲 得 語 料, 但 其 所 得 資 訊 與 透 過 田 野 調 查 的 語 料, 有 著 極 大 不 同, 田 調 以 較 為 完 整 的 口 語 為 調 查 所 採 取 的 範 本, 並 標 記 出 句 法 關 係 構 詞 的 標 記 功 能 範 疇 ( 性 別 單 複 數 時 態 ) 等 然 而, 記 錄 於 工 具 書 的 甲 骨 語 料, 事 實 上, 混 雜 了 相 當 多 的 層 次, 若 直 接 作 為 語 言 學 的 討 論, 不 僅 無 法 判 別 工 具 書 所 記 錄 的 語 料 是 否 正 確, 連 基 本 詞 彙 的 爭 議 亦 無 從 得 知, 僅 能 就 工 具 書 所 歸 納 的 語 料 進 行 論 述, 遑 論 能 正 確 分 析 卜 辭 語 言 所 表 達 的 現 象 西 方 語 言 學 的 精 湛 深 邃, 確 能 開 拓 古 文 字 語 言 的 研 究, 只 是 稍 一 忽 略, 則 易 誤 解 理 論, 無 法 正 確 從 中 取 經, 深 入 探 論 卜 辭 語 言 卜 辭 也 因 其 語 言 的 精 簡 導 致 學 者 各 就 其 所 看 到 的 表 面 結 構 而 作 出 評 論, 事 實 上, 同 樣 的 語 料 常 分 析 出 不 同 的 架 構, 究 竟 不 同 解 讀 的 關 鍵 因 素 何 在? 是 誘 發 本 文 研 究 的 動 機 所 在, 單 就 卜 辭 表 面 結 構 分 析 將 得 出 不 同 論 點, 甚 而 認 為 卜 辭 語 言 殘 篇 斷 簡, 不 成 語 法 但 若 能 透 過 句 法 和 語 意 ; 構 形 和 語 意 ; 句 法 和 語 用 的 介 面, 其 間 不 同 部 門 的 互 動, 即 能 明 白 表 面 結 構, 實 是 殷 人 因 卜 問 所 發 展 出 精 簡 而 有 效 的 溝 通 方 式 第 二 節 研 究 方 法 歷 來 卜 辭 的 語 言 研 究, 即 使 針 對 相 同 範 疇 而 論, 舉 證 材 料 相 同, 卻 有 諸 多 不 同 見 解 如 命 辭 各 自 表 述 為 陳 述 以 及 疑 問 的 語 氣 又 針 對 句 首 所 出 現 的 成 分, 紛 紛 給 予 不 同 名 稱 : 受 事 主 語 賓 語 前 置 主 題 焦 點 等 即 便 如 動 詞 的 研 究, 同 一 動 詞 在 句 中 語 義 相 同, 卻 分 別 為 單 賓 雙 賓 三 賓 因 此, 句 法 層 次 的 辨 析 以 及 語 言 部 門 的 互 動 即 是 解 決 種 種 歧 見 的 根 基 本 文 從 三 大 面 向 著 手 : 一, 語 言 層 次 的 辨 析 如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等 層 次 的 區 辨 二, 語 言 部 門 的 互 動 研 究 三, 本 文 探 究 核 心 24

25 一 語 言 層 次 的 辨 析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本 文 所 探 論 的 語 言 學 中 的 部 門 (component), 分 別 為 句 法 (Syntax) 語 意 (Semantics) 語 用 (Pragmatics) 等, 當 研 究 不 同 語 言 部 門 互 動 關 係 時, 應 釐 清 不 同 部 門 所 屬 的 層 次, 方 能 明 白 語 料 所 呈 現 的 互 動 關 係 為 何 以 下 先 行 陳 述 語 言 學 中 的 部 門 涵 義 以 下 簡 述 語 言 學 中 的 部 門 : 句 法 語 意 以 及 語 用 層 次 句 法 學 主 要 在 分 析 句 子 的 結 構, 透 過 句 子 排 列 的 順 序 (word order), 詞 與 詞 究 竟 應 該 如 何 結 合 在 一 起, 以 及 相 同 的 句 法 範 疇 (syntactic category); 即 指 同 類 的 詞 或 片 語 互 相 替 換 而 不 影 響 其 合 法 性 45 而 語 意 學 涉 及 語 意 的 分 析, 內 容 包 含 : ( 一 ) 詞 的 自 然 意 義 譬 如 : 同 義 (synonymy) 反 義 (antonymy) 一 詞 多 義 以 及 同 音 詞 (polysemy and homophony) ( 二 ) 句 子 的 語 義 關 係, 平 行 (paraphrase) 蘊 含 (entailment) 以 及 矛 盾 (contradiction) ( 三 ) 詞 彙 語 義 的 探 論 如 內 涵 (connotation) 外 延 ( denotation) 以 及 詞 義 的 成 分 分 析 (componential analysis) 等 46 語 用 學 是 在 語 境 (context) 下 如 何 詮 釋 語 言 意 義 的 一 門 學 問 有 兩 種 語 境 特 別 重 要 第 一 種 是 語 言 情 境 (linguistic context), 指 的 是 所 要 詮 釋 之 片 語 或 句 子 前 後 的 言 談 47 第 二 種 則 是 情 境 情 境 (situational context) 包 括 說 話 者 聽 話 者 和 任 何 在 場 的 第 三 個 參 與 者, 他 們 的 信 念 及 他 們 對 於 別 人 信 念 的 信 念 情 境 也 包 含 了 談 話 的 環 境 說 話 的 主 題 時 間 等 等 不 一 而 足 幾 乎 任 何 想 像 得 到 的 語 言 以 外 的 因 素, 在 適 當 的 情 況 下, 都 會 影 響 語 言 詮 釋 的 方 式 48 而 Verschueren 亦 指 出 語 境 : 一 是, 語 言 裡 的 上 下 文 二 是, 說 話 者 與 話 語 理 解 者 所 被 呈 現 出 交 會 點 是 來 自 於 語 境 的 面 向 : 包 含 所 處 的 物 質 世 界 社 交 世 界 以 及 心 靈 世 界 ( 這 兩 種 並 非 是 截 然 兩 分 的 ) 而 這 交 際 語 境 剛 開 始 未 在 言 談 中 出 現 ; 直 至 語 言 的 使 用 者 的 認 知 過 程 激 活 了 上 述 的 語 境 面 向 49 Verschueren 又 對 於 語 用 學 45 Victoria Fromkin, Robert Rodman 原 作, 黃 宣 範 譯 : 語 言 學 新 引, 頁 William O Grady, Michael Dobrovolsky, Francis Katamba, Cotemporary Linguistics: An Introduction(London: Pearson-Longman,1997),P Victoria Fromkin, Robert Rodman 原 作, 黃 宣 範 譯 : 語 言 學 新 引, 頁 Victoria Fromkin, Robert Rodman 原 作, 黃 宣 範 譯 : 語 言 學 新 引, 頁 Verschueren Utterer and interpreter are presented as focal points because the contextual aspects of the physical, social, and mental worlds(which are not strictly to be separated either hence the broken lines) do not usually start to play a role in language use until they have somehow been activated by the language by the language users cognitive processes. 25

26 定 義 : 語 用 學 是 關 於 語 言 和 交 際 的 認 知 社 會 文 化 的 研 究, 並 以 語 用 視 角 為 題, 將 語 用 學 描 述 為 關 於 語 言 ( 任 何 方 面 ) 的 全 面 的 功 能 性 的 視 角 50 語 用 學 是 否 作 為 語 言 學 中 的 一 個 部 門, 仍 有 其 爭 議, 因 此, 有 人 認 為 僅 能 將 語 用 學 當 作 是 一 種 觀 點 來 看, 51 但 李 櫻 談 及 漢 語 研 究 中 的 語 用 面 相 May 對 於 語 用 學 所 採 取 的 折 衷 辦 法 : 一 方 面 設 有 語 用 部 門 的 存 在, 研 究 諸 如 語 行 語 用 隱 涵 等 典 型 的 語 用 現 象 ; 另 一 方 面 在 各 結 構 部 門 的 研 究 中, 亦 須 採 納 語 用 觀 點 的 概 念, 將 語 用 因 素 納 入 考 量 May 的 看 法, 將 語 用 定 位 為 既 是 語 言 中 的 部 門, 又 為 語 言 研 究 的 觀 點, 可 說 是 涵 蓋 了 當 今 語 用 學 的 狀 況 52 卜 辭 的 減 省 造 就 諸 多 的 辭 例 在 不 同 的 語 境 底 下, 即 有 不 同 的 語 言 現 象, 因 此, 背 景 知 識 的 了 解 對 於 研 究 甲 骨 文 的 語 言 是 相 當 重 要 的 二 語 言 部 門 的 互 動 研 究 介 面 研 究 就 是 理 解 語 言 文 字 不 同 部 門 的 層 次, 層 次 區 辨 之 後, 就 能 明 白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構 形 不 同 介 面 所 形 成 的 互 動 關 係 以 下 將 先 簡 介 語 言 學 部 門 間 的 互 動 關 係 後, 再 行 說 明 卜 辭 語 言 的 互 動 關 係 ( 一 ) 語 言 學 中 的 互 動 關 係 語 言 學 中 個 別 部 門 有 其 獨 特 的 展 現, 但 部 門 與 部 門 之 間 並 非 是 全 然 間 Understanding Pragmatics(New York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9).p 本 文 引 述 Verschueren 對 語 用 學 的 定 義 為 張 豔 君 毛 延 生 的 翻 譯 語 言 變 異 的 語 用 順 應 論 研 究 ( 廈 門 : 廈 門 大 學 出 版 社,2009 年 ), 頁 37 Verschueren 的 原 文 為 pragmatics as a general cognitive, social, and cultural perspective on linguistic phenomena in relation to their usage in forms of behavior (where the string congnitive, social, and culture does not suggest the separability of what the terms refer to ). Jef Verschueren, Understanding Pragmatics(New York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9), P 李 櫻 : Verchueren 則 反 對 如 此 機 制 化 的 範 疇 制 定, 主 張 我 們 應 該 承 認 語 用 是 研 究 語 言 的 一 種 觀 點 (perspective) 而 不 是 一 個 獨 立 的 部 門, 因 為 語 用 現 象 普 遍 顯 現 於 語 言 的 各 部 門, 因 此 各 部 門 的 研 究 都 應 將 與 用 層 面 納 入 考 量 漢 語 研 究 中 的 語 用 面 向, 漢 學 研 究 第 18 卷 特 刊 ( 臺 北 : 漢 學 研 究 中 心,2000 年 ), 頁 李 櫻 : 漢 語 研 究 中 的 語 用 面 向, 頁

27 隔, 其 中 某 部 門 的 規 律 可 能 取 決 影 響 另 一 部 門 不 同 部 門 間 彼 此 有 著 關 聯 影 響, 稱 之 為 介 面 關 係 (interface), 譬 如 : 構 詞 音 韻, 音 韻 句 法, 構 詞 句 法 等 等 53 以 下 將 簡 介 不 同 部 門 間 的 互 動, 以 明 介 面 關 係 1. 語 音 形 式 (PF) 以 及 邏 輯 形 式 (LF) 的 互 動 關 係 蕭 國 政 所 主 編 的 語 言 學 名 著 中 選 錄 了 喬 姆 斯 基 的 最 簡 方 案 : D- 結 構 和 S- 結 構 是 完 全 是 屬 於 語 言 機 能 內 部 的,PF 和 LF 分 別 與 心 智 中 的 其 他 認 知 系 統 和 信 念 系 統 形 成 介 面 關 係 (interface), 一 方 面 產 生 直 接 的 聲 音 表 現, 一 方 面 在 與 其 他 系 統 的 相 互 作 用 中 產 生 意 義 54 語 言 中 的 音 韻 形 式 以 及 語 意 的 邏 輯 形 式, 會 與 心 智 中 的 認 知 系 統 和 信 念 系 統 交 互 運 作, 形 成 介 面 關 係 透 過 句 法 所 建 立 的 結 構 以 及 藉 由 介 面 關 係 得 以 詮 釋 ; 介 面 是 指 著 將 結 構 投 射 至 語 音 以 及 意 義 所 形 成 的 交 互 運 作 同 一 語 言 範 疇 可 展 現 在 不 同 部 門 Van Vallin 在 探 論 跨 語 言 中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的 互 動 譬 如 主 題 (topic), 在 不 同 的 語 言 中, 可 透 過 句 法 的 功 能 構 詞 的 功 能 助 詞 的 標 記, 甚 或 沒 有 任 何 的 句 法 功 能 或 標 記 來 展 現 主 題 一 個 部 門 會 引 起 另 一 部 門 的 變 化 不 同 部 門 的 互 動 交 流, 先 是 廣 泛 運 用 在 音 韻 構 詞 介 面 所 形 成 的 構 詞 53 Up to this point, the individual components of a grammar have each been presented in some detail. These components, however, do not function in isolation. Rules in one components may depend on or affect those in another component. In this chapter, we explore some ways in which the different components of grammar are related to each other. These interfaces, as they are called in today s linguistic research, involve morphology and phonology, phonology and syntax, and morphology and syntax. William O Grady, Michael Dobrovolsky, Francis Katamba, Cotemporary Linguistics: An Introduction,p 蕭 國 正 主 編 馮 志 偉 校 訂 : 現 代 語 言 學 名 著 導 讀 ( 北 京 : 北 京 大 學 出 版 社,2009 年 1 月 ), 頁 99 此 段 譯 文 來 自 於 Noam Chomsky,Minimalist Program for Linguistic Theory, (Cambridge: MIT Press, 1995). 55 Adger, David: These structures are built by the syntax and are then interpreted by the interfaces that map the structures to sounds and meanings. A minimalist theory of feature structure (2008),p.3.ling.auf.net/lingbuzz/000583/current.pdf( ) 上 網 56 Van Vallin, Exploring the Syntax-Semantics Interface (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5),p.1. 27

28 音韻規則 morphophonemic rules 譬如 英文名詞的複數型態 其在發音 規則中 若假設其基底形式為 z 那麼 有關tap的複數型態是加上s 其歷經devoicing rule 而bus 的複數型態卻是加上es 由於音結尾以及複 數型態皆為有聲的 z 為清楚發音 是故 歷經插入規則 成為buses 57 雖然複數的構詞在基底形式中是相同的 但卻由於每個詞彙的音結尾的 不同 是故不同的音韻成分影響了構詞的形態 戴浩一 James H-Y. Tai 提及概念結構與句法結構的介面關係 詞彙 成語 短語 句子皆屬概念化的成分 不同語言的句法結構反映特有的概 念化原則 譬如 時間順序原則貫穿了中文複合詞與詞序 58 不同語言的 詞彙在歷經概念化之後 會影響句法結構 譬如 書寫年月日 中文時間 概念是由大到小 那麼 展現在句子的結構順序 則如同年月日的安排 4.在某介面具有相同基礎 亦會在另一介面共有某項特質 人們透過語義 語用介面 句法 語用介面來研究語言中複雜的變動 譬如 蔡維天 談 只 與 連 的形式語義 論及 不同部門可以透過 一個介面交流資訊 互相影響 譬如 連 與 也 字句在語義介面有著 相同基礎 因此 在語用部門中同樣具備含括話題以及突顯主題的功能 59 相同的部門 彼此共享某一特質 因此 展現在同一介面中也能具備相 同的功能 二 卜辭語言中的介面關係 卜辭語言中的句法 語意 語用部門亦有所互動 1.同一語言範疇可展現在不同部門 命辭屬於陳述或是疑問語氣的歧見在於 不明白兩種語言範疇可透過 相同的句法結構表達 陳述句的結構表達陳述句 自是可以理解 而疑問 57 William O Grady, Michael Dobrovolsky, Francis Katamba, Cotemporary Linguistics: An Introduction,P 戴浩一 本文大幅度修正 Jackendoff 對概念結構與句法結構介面的看法 把詞彙 成語 短語 句子都看成是概念化後的成分 詞彙與句法因此是概念化的兩端 成語與短語居此兩端 的中間 本文主張不同語言的句法結構反映其特有概念化原則 並提出中文五個概念化原則 1. 名詞不可數 2. 主事者非預設值 3. 時間順序原則 4. 動作 結果 原則 5. 整體 部分 原則 這五個原則有時獨立運用 有時交叉運用 構成中文構詞與句法的基本認知原則 其中 最明顯的是時間順序原則慣穿了中文複合詞與詞序 中文構詞與句法的概念結構 華語文教學研究 第 4 期 臺北 華文世界 雜誌社 2007 年 頁 1 59 蔡維天 談 只 與 連 的形式 語義 中 國語文 第 2 期 北京 中國社會科學 出版社 2004 年 頁

29 語 氣 透 過 陳 述 句 的 結 構 表 達, 卻 未 被 世 人 所 了 解, 且 疑 問 語 氣 透 過 句 法 結 構 表 達 時, 亦 利 用 了 語 用 的 環 境, 句 法 以 及 語 用 所 產 生 的 介 面 關 係 來 表 達 疑 問 語 氣 2. 一 個 部 門 會 引 起 另 一 部 門 的 變 化 詞 序 原 先 是 表 達 句 法 關 係, 然 而, 卜 辭 諸 多 線 性 順 序 的 變 動 並 非 來 自 句 法 移 位 卜 辭 焦 點 的 表 達 可 透 過 線 性 順 序 的 變 動 來 表 達, 因 此, 原 先 作 為 句 法 關 係 的 詞 序 卻 因 語 用 關 係 而 致 產 生 變 動 如 侑 豕 于 父 甲 ( 集 779 正 ), 其 中 的 豕 因 屬 焦 點 而 前 置, 此 為 語 用 層 次 的 變 動, 而 不 屬 於 一 般 詞 序 另 外, 卜 辭 存 在 著 省 略 現 象, 因 此, 句 構 難 以 區 辨 出 動 詞 的 論 元 結 構 如 某 一 動 詞 原 先 屬 於 雙 賓 動 詞, 卻 因 卜 問 重 點 關 係, 僅 出 現 一 個 賓 語, 那 麼, 未 考 慮 語 用 省 略 即 將 此 一 動 詞 歸 為 單 賓 結 構, 則 無 法 明 白 原 有 的 句 法 結 構 3. 在 某 介 面 具 有 相 同 基 礎, 亦 會 在 另 一 介 面 共 有 某 項 特 質 處 置 祭 儀 因 具 有 同 樣 語 意 性 質, 因 此 展 現 在 語 用 上 的 排 序, 有 著 一 致 性 如 燎 沈 卯 俎 由 於 常 處 於 一 般 祭 儀 之 後, 因 此, 四 者 常 以 詞 組 結 構 排 列 在 一 般 祭 儀 之 後 再 者, 燎 沈 卯 俎 等, 具 有 處 置 祭 牲 的 語 義, 而 用 雖 無 實 質 的 處 置 祭 牲, 卻 與 使 用 祭 牲 有 關, 因 此, 呈 現 在 語 用 中 的 線 性 順 序, 兩 者 常 是 相 同 的 明 瞭 不 同 部 門 間 的 介 面 關 係 之 前, 應 先 釐 清 語 言 所 屬 層 次, 方 能 進 行 層 次 與 層 次 間 互 相 比 對 以 及 層 次 與 層 次 之 間 互 動 影 響 雖 然 各 別 部 門 有 其 展 現 的 層 次, 但 在 實 際 的 語 言 表 達 中, 並 非 是 獨 立 運 作, 部 門 與 部 門 之 間 形 成 了 介 面 關 係, 彼 此 互 相 影 響, 展 現 著 諸 多 複 雜 的 關 係 本 論 文 的 介 面 關 係 研 究 著 重 於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的 交 互 運 作, 並 論 及 甲 骨 文 獨 特 的 構 形 與 詞 義 的 緊 密 結 合, 進 而 影 響 句 法 以 及 語 用 的 互 動 關 係 ( 三 ) 本 文 研 究 的 核 心 本 文 利 用 卜 辭 語 料 進 行 語 言 互 動 的 研 究, 主 要 從 以 下 幾 點 著 手 進 行 29

30 一 是, 語 意 的 層 次 二 是, 句 法 以 及 語 意 的 互 動 三 是, 句 法 以 及 語 用 的 互 動 四 是,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以 及 構 形 的 互 動 1. 語 意 的 層 次 本 文 的 語 意 學 主 要 探 討 於 彙 自 然 的 意 義, 即 指 詞 彙 最 基 本 的 語 意 主 要 的 原 因 在 於 : 組 成 句 法 概 念 的 基 本 單 位 是 句 子 中 詞 彙 所 表 達 的 概 念, 即 詞 彙 概 念 60 因 為, 古 文 字 的 字 詞 釋 義, 常 存 在 諸 多 歧 異, 詞 彙 語 意 確 定 與 否, 關 係 到 與 其 它 部 門 的 互 動, 尤 其 是 句 法 的 層 次 句 法 的 表 達 與 語 意 之 間 存 在 何 種 關 係, 是 存 在 直 接 的 組 合 關 係, 61 或 者 如 同 構 式 語 法 認 為 當 且 僅 當 某 個 構 式 的 形 式 意 義 或 使 用 不 能 從 語 法 的 其 他 方 面 ( 包 括 先 前 已 有 的 構 式 ) 得 到 完 全 預 測, 則 該 構 式 在 語 法 中 存 在 但 究 竟 想 利 用 那 種 理 論 進 行 研 究 句 法 以 及 語 意 的 關 係 之 前, 必 得 明 瞭 詞 彙 的 意 義, 對 現 代 漢 語 來 說, 根 本 不 足 以 作 為 探 論 的 重 心, 但 古 文 字 的 釋 義 難 度, 卻 是 關 鍵 根 基 所 在 譬 如 : 侑 祭 應 該 歸 屬 單 賓 或 雙 賓 動 詞, 先 決 條 件 得 明 瞭 詞 彙 的 含 意, 方 能 運 用 理 論 加 以 偵 測 侑 的 必 備 成 分 有 幾 個, 進 而 推 測 其 論 元 結 構 詞 彙 蘊 含 著 論 元 的 句 法 結 構, 若 連 語 義 都 無 法 分 辨, 遑 論 進 行 句 法 語 義 語 用 的 論 述 釋 讀 文 字 是 以 古 文 字 作 為 語 言 研 究, 相 當 關 鍵 的 要 點, 字 詞 的 語 意 不 明, 在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的 部 門 中, 即 難 以 進 行 研 究 62 譬 如 : 動 詞 為 句 子 的 核 心, 動 詞 組 合 的 透 明 規 則 被 認 為 應 追 溯 到 Frge, 此 動 60 [ 美 ]Andle E. Goldberg 著, 吳 海 波 譯 : 構 式 論 元 結 構 的 構 式 語 法 研 究 ( 北 京 : 北 京 大 學 出 版 社,2007 年 ), 頁 Goldberg 在 論 述 句 法 和 語 意 之 間 關 係 時, 論 及 組 合 性, 提 出 多 位 學 者 的 見 解, 其 一, Frege 的 見 解 人 們 普 遍 認 為 Frege 最 先 提 出 意 義 是 組 合 性 的 這 一 思 想 : 語 言 中 每 一 個 表 達 式 的 意 義 必 須 是 其 直 接 構 成 成 分 的 意 義 和 用 以 連 接 這 些 成 分 的 句 法 規 則 函 項 (function) 其 二,Montague 亦 提 出 如 同 Freg 的 想 法, 從 句 法 到 語 意 之 間 必 須 存 在 同 形 性 ; 即 必 有 一 個 從 句 法 到 語 意 的 結 構 維 持 的 映 射 其 三,Dowty 認 為 : 句 法 表 達 式 和 語 意 表 達 式 之 間 存 在 直 接 的 聯 繫 其 四,Gazdar 也 曾 提 出 : 組 合 性 的 語 意 規 則 必 須 直 接 反 映 組 合 性 的 句 法 規 則 以 上 有 關 動 詞 組 合 性 的 透 明 規 則 應 溯 及 到 Frege: 動 詞 的 意 義 是 一 個 謂 項, 該 謂 項 有 固 定 的 n 論 元 數 量 並 產 出 一 個 命 題 因 此 動 詞 被 看 作 是 句 子 的 語 義 中 心 詞 和 決 定 句 子 基 本 語 義 結 構 的 成 分 [ 美 ]Andle E. Goldberg 著, [ 美 ]Andle E. Goldberg 著, 吳 海 波 譯 馮 奇 審 訂 : 構 式 論 元 結 構 的 構 式 語 法 研 究 : 構 式 論 元 結 構 的 構 式 語 法 研 究, 頁 有 關 字 詞 的 語 義 研 究, 梅 廣 在 其 教 授 的 古 漢 語 語 法 研 究 (2011 年 ) 講 義 有 一 段 發 人 省 思 的 文 字 : 語 義 研 究 對 語 法 學 非 常 重 要, 特 別 是 研 究 古 代 漢 語 古 代 漢 語 對 於 語 義 依 賴 程 度 比 現 代 漢 語 更 深, 遠 非 印 歐 語 可 比 因 此 上 古 漢 語 的 句 法 關 係 可 以 非 常 簡 單 不 過, 要 做 語 義 研 究, 還 是 要 以 動 詞 ( 包 括 質 詞 ) 的 語 義 為 中 心 深 入 動 詞 的 語 義 和 用 法, 才 能 了 解 它 跟 附 屬 成 分 配 合 的 情 況 30

31 詞 被 看 作 是 句 子 中 的 語 義 中 心 詞 和 決 定 句 子 基 本 語 義 結 構 的 成 分 63 假 若 動 詞 語 意 不 明, 則 難 以 進 行 下 一 步 的 研 究 而 字 詞 的 詮 釋 又 有 著 複 雜 多 變 的 層 面, 無 法 僅 用 一 條 規 律 即 能 明 白 字 詞, 個 別 字 詞 皆 有 其 獨 特 面 向, 無 論 就 其 構 形 以 及 相 配 的 語 意 語 音, 甚 而 參 照 卜 辭 文 例, 輔 以 文 獻 的 紀 載, 方 能 明 白 字 詞 所 蘊 含 的 語 意 單 一 字 詞 在 甲 骨 文 字 集 釋 64 甲 骨 文 字 詁 林 65 古 文 字 詁 林 66 即 有 多 種 釋 法, 而 釋 文 可 見 於 殷 墟 刻 辭 摹 釋 總 集 67 甲 骨 文 合 集 釋 文 68 甲 骨 文 合 集 補 編 釋 文 69 等, 其 間 亦 歷 經 多 人 校 訂, 譬 如 : 白 于 藍 70 胡 雲 鳳 71 以 及 章 秀 霞 的 學 位 論 文 72, 釋 讀 依 舊 有 著 諸 多 的 歧 異 而 字 詞 的 解 釋 以 及 辭 例 判 讀 的 錯 誤 會 影 響 到 語 言 的 研 究, 以 下 即 列 舉 時 兵 章 秀 霞 兩 人 在 詮 釋 卜 辭 所 產 生 的 謬 誤 時 兵 在 論 述 雙 賓 動 詞 時, 曾 舉 一 例 見 字 句 作 為 探 論 : 動 詞 見 雙 及 物 結 構 的 接 受 者 可 以 話 題 化, 例 如 :(59) 帝 見 ( 獻 ) 三 牛 ( 甲 骨 文 合 集 974 正 ) 73 辭 例 見 若 釋 讀 有 誤, 將 影 響 時 兵 所 謂 雙 及 物 結 構 集 974 正 來 自 丙 349, 其 拓 片 如 下 : 集 974( 丙 349) 圖 一 圖 二 63 [ 美 ]Andle E. Goldberg 著,[ 美 ]Andle E. Goldberg 著, 吳 海 波 譯 : 構 式 論 元 結 構 的 構 式 語 法 研 究, 頁 李 孝 定 : 甲 骨 文 字 集 釋 ( 臺 北 : 中 央 研 究 院 歷 史 語 言 研 究 所 專 刊,1965 年 ) 65 于 省 吾 主 編 : 甲 骨 文 字 詁 林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6 年 ) 66 古 文 字 詁 林 編 纂 委 員 會 編 纂 : 古 文 字 詁 林 ( 上 海 : 上 海 教 育 出 版 社,2000 年 ) 67 姚 孝 遂 主 編 : 殷 墟 甲 骨 刻 辭 摹 釋 總 集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8 年 ) 68 胡 厚 宣 主 編 : 甲 骨 文 合 集 釋 文 ( 北 京 :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出 版 社,1999 年 ) 69 王 宏 源 新 勘 : 甲 骨 文 合 集 補 編 釋 文 ( 北 京 : 社 會 科 學 文 獻 電 子 音 像 出 版 社,2008 年 ) 70 白 于 藍 : 殷 墟 甲 骨 刻 辭 摹 釋 總 集 校 訂 ( 福 州 : 福 建 人 民 出 版 社,2004 年 ) 71 胡 雲 鳳 : 殷 墟 甲 骨 刻 辭 摹 釋 總 集 與 甲 骨 文 合 集 釋 文 比 較 研 究 - 第 一 冊 至 第 六 冊 ( 臺 北 : 國 立 臺 灣 師 範 大 學 博 士 論 文,2005 年 ) 72 章 秀 霞 : 甲 骨 文 合 集 補 編 釋 文 校 訂 ( 河 南 : 鄭 州 大 學 碩 士 學 位 論 文,2004 年 ) 73 時 兵 : 上 古 漢 語 雙 及 物 結 構 研 究 ( 合 肥 : 安 徽 大 學 出 版 社,2007 年 ), 頁 91 31

32 時 兵 所 讀 應 是 據 摹 釋 的 讀 法 : 帝 獻 三 牛 ( 圖 一 ), ( 圖 二 ) 字 作 獻, 雖 殘, 但 目 卻 清 晰 可 見, 目 下 並 無 連 接 延 伸 的 筆 劃, 故 不 可 能 為 ( 見 ) 查 閱 集 974 的 原 始 綴 合 丙 349 的 圖 版, 應 從 釋 文 作 眔 釋 文 所 讀 如 下 : 帝 眔 三 牛 四 牛 一 五 牛 一 十 牛 一 帝 字 辭 例, 下 方 為 殘 辭, 故 讀 為 帝 眔 三 牛, 當 是 可 從 但 細 審 卜 辭, 另 一 可 能 讀 法 如 下 : 帝, 眔 三 牛? 一 四 牛? 一 五 牛? 一 十 牛? 一 四 辭 為 同 時 所 卜, 釋 文 漏 釋 帝 字 辭 例 的 卜 序, 並 參 四 牛 五 牛 十 牛 皆 在 其 所 屬 的 卜 兆 卜 序 之 上, 是 故, 帝 眔 三 牛, 下 方 恐 無 辭 例 此 版 祭 儀 為 禘 祭, 是 指 禘 祭 時 跟 三 牛 四 牛 五 牛 十 牛 一 併 獻 祭 另 外, 時 兵 作 帝 獻 三 牛 或 禘 獻 三 牛, 是 無 法 通 讀 語 意 前 者 上 帝 不 可 能 賞 賜 殷 人 實 際 的 牛 隻 ; 後 者 禘 祭 後 出 現 的 動 詞 不 應 為 見 ( 獻 ), 因 見 ( 獻 ) 通 常 是 指 下 位 者 獻 給 上 位 者, 74 且 祭 祀 動 詞 後 要 獻 給 神 鬼 的 祭 牲, 卜 辭 所 抉 擇 的 是 用, 而 非 見 ( 獻 ) 章 秀 霞 校 訂 補 編 6914, 更 訂 辭 例 如 下 : (2) 庚 妣 庚 用 三 (2) 辭 中 漏 一 兆 序 一 75, 章 氏 所 讀 牽 涉 到 雙 賓 動 詞 用 字 句 的 詞 序 補 編 6914 原 始 的 拓 片 為 乙 8711( 集 22247) 圖 示 如 下 : 74 花 490(1) 己 卯 : 子 見 以 璧 玉 于 丁? 用 一 75 章 秀 霞 : 甲 骨 文 合 集 補 編 釋 文 校 訂, 頁 15 32

33 乙 8896 ( 集 22246) 乙 8711( 集 22247) 釋 文 作 庚 貞 妣 庚 三, 其 中 字 無 釋 照 描, 而 章 秀 霞 釋 為 用 字 然 而, 用 字 未 見 封 頂 形, 同 版 用 字 作 又 參 午 ( ) 三 周, 匕 ( 妣 ) 庚 ( 集 22246), 76 其 中 周 字 作, 卜 辭 亦 有 王 ( 周 ) 方 正 ( 征 ) ( 集 6657 正 ), 可 知 補 編 6914 應 更 正 為 : 庚 貞 : 匕 ( 妣 ) 庚, 周 三, 又 章 氏 缺 釋 貞 字 2. 句 法 以 及 語 意 的 互 動 本 文 以 動 詞 為 核 心, 利 用 論 元 結 構 辨 別 句 法 層 次 從 中 考 察 句 中 動 詞 與 其 相 配 的 論 元 數 目, 並 分 析 論 旨 腳 色, 藉 以 明 瞭 動 詞 與 論 元 的 語 意 關 係, 進 而 得 知 句 法 以 及 語 意 的 交 互 運 作 有 關 論 元 結 構 (argument structure) 以 及 論 旨 腳 色 (semantic role) 的 說 明 如 下 動 詞 為 句 子 的 核 心 所 在, 在 所 有 語 言 中, 動 詞 在 句 子 的 語 意 與 結 構 中 扮 演 著 重 要 的 角 色 動 詞 決 定 了 受 詞 的 數 量, 並 限 制 主 詞 和 受 詞 的 語 意 成 分 77 因 此, 動 詞 的 必 備 成 分 為 論 元, 論 元 如 同 角 色 扮 演 中 的 參 與 者, 可 以 是 一 種 活 動 或 是 狀 態, 78 論 元 理 論 即 中 國 學 者 所 稱 的 配 價 理 論 類 纂 有 關 集 的 釋 文 為 : 禦 三 周 妣 庚, 其 中 作 禦, 無 誤 細 參 圖 版, 直 畫 中 間 以 及 底 部 有 兩 點, 可 知 作 午, 為 之 省 卩 77 Victoria Fromkin, Robert Rodman 原 作, 黃 宣 範 譯 : 語 言 學 新 引 ( 臺 北 : 文 鶴 出 版 社,2005 年 ), 頁 Liliane Haegeman M.V, Introduction to Government &Binding Theory(Oxford: Blackwell,1994),p 陳 麗 雪 : 論 元 ( argument), 也 譯 作 項 或 向, 是 從 數 理 邏 輯 中 借 用 來 的 術 語 ; 價 (valency) 則 是 從 化 學 中 借 用 來 的 術 語 論 元 和 價 的 共 通 之 點 是 : 某 一 成 分 有 多 少 個 同 現 成 分, 就 決 定 了 他 的 值 ( 類 ) 因 此, 借 用 到 語 言 學 中, 兩 者 所 指 相 同 閩 南 語 雙 賓 式 共 時 與 歷 時 的 研 究 ( 臺 北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系 博 士 論 33

34 此 外, 明 白 動 詞 的 必 備 成 分, 即 知 動 詞 有 其 語 意 限 制, 譬 如 :find 需 要 兩 個 必 備 成 分, 即 是 主 事 者 以 及 受 事 者 而 put 則 需 三 個 必 備 成 分, 需 要 主 事 者 受 事 者 以 及 目 標 至 於, 動 詞 和 語 意 的 關 聯 研 究, 稱 之 為 論 旨 腳 色 或 題 元 (thematic roles) 如 下 表 所 列 : 80 論 旨 腳 色 描 述 舉 例 主 事 者 (agent) 動 作 行 為 者 Joyce ran. 受 事 者 (patient) 動 作 的 接 受 者 Mary called the puppy. 地 點 (location) 動 作 發 生 地 It rains in Spain. 目 標 (goal) 動 作 的 方 向 Put the cat on the porch. 起 始 (source) 動 作 的 源 頭 He flew from Iowa to Idaho. 工 具 (instrument) 動 作 所 用 的 器 具 Jo cuts hair with a razor. 經 驗 者 (experiencer) 感 受 某 事 的 人 Helen heard Robert playing the piano. 外 因 (causative) 造 成 改 變 的 自 然 The wind damaged the roof. 力 量 所 有 者 (possessor) 擁 有 某 事 物 的 人 The tail of the dog wagged furiously. 有 關 句 中 動 詞 必 備 的 論 元 結 構 之 外, 其 餘 即 屬 於 非 論 元 結 構, 稱 之 為 附 加 成 分 (Adjuncts), 譬 如 : 方 法 時 間 地 點 等 等 黃 正 德 也 提 及 : 一 個 句 子 是 否 能 成 立, 除 了 遵 守 句 法 結 構 的 組 合 與 運 算 之 外, 還 要 看 它 是 否 符 合 個 別 詞 語 的 要 求 又 處 理 句 法 與 詞 彙 之 間 關 係 的 理 論, 當 代 生 成 語 法 稱 又 可 稱 為 題 元 理 論 (thematic Theory) 一 個 動 詞 除 了 其 語 音 與 概 念 結 構 之 外, 有 三 種 語 法 成 分, 合 稱 為 動 詞 的 題 元 結 構 以 下 即 為 動 詞 的 題 元 結 構 : a. 論 元 數 目 : 動 詞 屬 於 單 元 雙 元 或 三 元 述 詞 b. 語 義 選 擇 : 論 元 所 擔 任 的 論 旨 腳 色 ( 施 事 客 體 受 事 地 點 或 命 題 等 ) 文,2004 年 ), 頁 Victoria Fromkin, Robert Rodman 原 作, 黃 宣 範 譯, 語 言 學 新 引, 頁

35 c. 範 疇 選 擇 : 論 元 所 屬 的 語 法 範 疇 ( 名 詞 短 語 介 詞 短 語 子 句 等 ) 81 無 論 是 生 成 語 法 或 是 構 式 語 法 皆 以 論 旨 腳 色 來 研 究 動 詞 與 其 它 成 分 的 語 意 關 係 但 兩 者 立 場 是 不 同 的, 前 者 認 為 : 詞 彙 的 項 目 不 僅 有 語 意 的 關 係 ; 也 反 映 出 句 法 的 論 元 結 構, 可 以 透 過 語 意 預 測 動 詞 帶 有 幾 個 論 元 82 譬 如 : 英 文 的 give 在 語 意 上 需 要 聯 繫 施 事 ( 即 給 予 者 ) 客 體 ( 即 被 給 予 的 物 體 ) 和 接 受 者 ( 即 給 予 的 對 象 ) 三 個 論 元 83 但 後 者 則 認 為 單 憑 動 詞 是 不 足 以 預 測 出 論 元 的 數 目, 而 每 一 種 構 式 都 是 形 式 與 意 義 的 配 對, 且 無 法 單 從 其 組 成 部 份 或 其 它 的 構 式 推 知 構 式 語 法 所 提 及 動 詞 亦 有 其 語 意 角 色, 稱 之 為 論 元 腳 色 (argument roles), 其 語 意 角 色 與 傳 統 論 元 結 構 相 當, 包 含 施 事 受 事 客 體 工 具 來 源 處 所 等 等 區 別 在 於 論 元 腳 色 是 依 據 構 式 來 決 定 而 句 法 以 及 語 意 也 未 必 屬 於 一 一 對 應 的 關 係 : 事 實 上 語 義 和 句 法 之 間 的 映 射 是 多 對 多 的 關 係, 具 體 來 說, 就 是 同 一 種 語 意 角 色 可 以 有 多 種 句 法 實 現 形 式, 不 同 的 語 意 角 色 也 可 以 有 同 樣 的 句 法 實 現 形 式 例 如 語 意 角 色 為 受 事 / 客 體 的 論 元 可 以 是 主 語 ( 如 ( 1) 中 的 the window), 可 以 是 賓 語 ( 如 (2) 中 的 the window) (1)The window broke.( 窗 子 破 了 ) (2)The boy broke the window. ( 男 孩 打 破 了 窗 戶 ) 作 為 賓 語 出 現 的 論 元 可 以 是 受 事 ( 如 (4) 中 的 the road), 可 以 是 客 體 ( 如 (5) 中 的 the cart), 可 以 是 經 驗 者 ( 如 (6) 中 的 the children), 也 可 以 是 處 所 ( 如 (7) 中 的 the Rockies) (4)The workers widens the road.( 工 人 們 拓 寬 了 道 路 ) (5)The boy pushed the cart into the barn. ( 男 孩 將 車 子 推 進 了 穀 倉 ) (6)The thunder terrified the children. ( 雷 聲 嚇 著 了 孩 子 們 ) (6)My cousin hiked the Rockies. ( 我 的 表 哥 在 洛 磯 山 脈 遠 81 黃 正 德 : 漢 語 動 詞 的 題 元 結 構 與 其 句 法 表 現, 語 言 科 學 第 4 期 ( 徐 州 : 科 學 出 版 社,2007 年 ), 頁 3 82 Jane Grimshaw, Argument Stucture(Cambridge:MIT Press,1990), p 沈 园 : 句 法 語 義 介 面 研 究 ( 上 海 : 上 海 教 育 出 版 社,2007 年 ), 頁 77 35

36 足 ) 84 上 述 的 例 句 中 the window 在 不 同 的 句 中 扮 演 不 同 的 語 意 腳 色, 並 無 法 透 過 動 詞 即 可 預 測 得 到, 而 是 端 賴 處 於 句 中, 與 其 它 成 分 互 動 而 得 本 文 的 論 元 結 構 不 採 用 構 式 語 法 的 論 元 結 構, 亦 不 就 論 元 結 構 的 分 派 或 更 深 層 語 言 學 理 論 論 述, 只 是 透 過 論 元 結 構 以 及 語 義 腳 色, 了 解 侑 有 的 論 元 數 目 以 及 屬 於 單 賓 或 雙 賓 動 詞 3. 句 法 以 及 語 用 的 互 動 首 先 透 過 諸 多 句 法 測 試, 排 除 諸 多 卜 辭 語 言 的 變 動 屬 於 句 法 層 次 85 其 次, 亦 得 區 辨 卜 辭 省 略 的 句 例 不 能 作 為 句 法 結 構 的 研 究 再 者, 卜 辭 語 言 情 境 以 及 情 境 不 同, 會 造 就 相 同 的 介 面 表 達 不 同 的 功 用 如 為 語 用 的 因 素, 就 會 隨 著 語 境 的 不 同 而 有 不 同 的 詮 釋 譬 如 : 許 極 敦 以 臺 語 la 為 例, 當 語 境 不 同 時,la 就 會 有 不 同 的 含 意 : (1) 用 於 判 斷 確 認, 如 是 la (2) 用 於 肯 定 語 氣, 如 有 聽 見 la (3) 表 示 不 耐 煩 的 語 氣, 如 你 teh 創 啥 la (4) 表 示 完 成, 如 食 飽 la (5) 表 示 阻 止 慫 恿 商 量 等, 如 m 通 la, 拜 託 一 下 la, 你 去 la 等 86 而 卜 辭 的 表 面 的 線 性 順 序 的 排 列 多 數 如 同 la, 會 隨 著 語 境 的 不 同 而 改 變, 顯 見 不 是 句 法 結 構 的 改 變 而 表 達 疑 問 語 氣 亦 非 全 使 用 句 法 手 段, 而 是 利 用 陳 述 句 的 結 構, 在 不 同 的 語 用 環 境 底 下 表 達 陳 述 以 及 疑 問 語 氣 至 於, 語 用 學 中 的 預 設 是 否 能 夠 證 明 卜 辭 的 語 氣, 亦 在 本 文 討 論 之 列 最 後, 利 用 主 題 以 及 語 用 學 中 的 焦 點 來 進 行 詞 序 變 動 的 論 述 研 究 卜 辭 語 言 的 介 面 關 係, 尤 其 著 重 於 句 法 語 用 介 面 原 因 來 自 於 84 沈 园 著 : 句 法 語 義 介 面 研 究, 頁 胡 附 文 煉 ( 即 胡 裕 樹 張 斌 ): 分 析 句 子 時 分 清 了 語 用 成 分 和 非 語 用 成 分, 才 可 以 進 行 句 法 的 分 析 句 法 分 析 是 句 子 分 析 的 基 礎, 離 開 了 句 法 分 析, 也 無 所 謂 句 子 分 析 但 是, 句 子 分 析 並 不 等 於 句 法 分 析 句 子 分 析 漫 談, 中 國 語 文 1982 年 第 3 期, 頁 86 許 極 墩 : 台 灣 語 概 論 ( 臺 北 : 台 灣 語 文 研 究 發 展 基 金 會,1990), 頁

37 卜 辭 的 諸 多 辭 例 未 必 是 基 於 句 法 結 構 所 建 築, 但 並 未 妨 礙 殷 人 的 溝 通 訊 息 如 Jacob Mey 提 及 的 典 型 的 語 用 學 : 不 合 俗 成 規 律 的 用 法, 並 不 一 定 是 錯 誤 的, 或 是 必 須 排 除 在 語 言 分 析 範 疇 之 外 的 ; 相 反 地, 在 某 些 語 境 中, 非 典 型 的 不 合 語 法 規 範 的 用 法 反 而 更 能 明 確 地 顯 示 出 說 話 者 有 特 殊 的 訊 息 要 傳 達, 更 能 適 切 地 表 達 說 話 者 的 真 正 意 義 87 而 李 櫻 亦 談 及 George Lakoff 對 於 句 子 合 法 度 的 看 法 如 : George Lakoff (1971b) 明 白 反 對 以 合 法 度 判 斷 作 為 句 子 正 確 與 否 的 考 量 依 據 他 認 為 在 語 言 的 實 際 使 用 中, 所 謂 合 法 度 其 實 是 相 對 的 概 念, 並 沒 有 絕 對 的 標 準 換 言 之, 語 句 的 正 確 與 否 並 不 是 涇 渭 分 明 的, 而 是 一 個 連 續 體, 且 常 須 視 語 境 因 素 而 定 88 Jacob Mey 提 及 在 某 些 語 境 中 合 語 法 規 範 的 用 法 反 而 更 能 明 確 地 顯 示 出 說 話 者 有 特 殊 的 訊 息 要 傳 達 而 此 恰 足 以 解 釋 卜 辭 諸 多 線 性 順 序 未 必 符 合 句 法 的 規 律, 但 在 其 命 辭 的 語 境 底 下, 與 一 般 詞 序 相 異, 是 有 其 特 殊 訊 息 要 傳 遞 George Lakoff 認 為 句 子 是 否 合 法, 仍 端 賴 語 境 而 定 卜 辭 為 人 神 交 際 溝 通 所 導 致 的 種 種 現 象 而 對 貞 選 貞 卜 辭, 或 是 成 套 卜 辭 以 及 同 版 卜 辭 可 視 之 為 上 下 文 的 相 關 語 境 另 外, 就 是 有 關 甲 骨 的 背 景 知 識, 舉 凡 殷 商 社 會 文 化 祭 祀 田 獵 征 戰 等 等, 皆 須 有 充 分 認 知 了 解, 並 且 明 白 卜 辭 的 語 氣 屬 於 問 句, 亦 是 舉 足 輕 重 唯 有 如 此, 方 能 透 過 卜 辭 的 文 字 明 白 殷 人 的 心 靈 世 界 兩 者 俱 足, 對 於 說 話 者 的 殷 人 以 及 聽 話 者 ( 鬼 神 ) 的 溝 通 對 話, 我 們 該 採 取 何 種 話 語 理 解, 以 及 區 分 出 線 性 結 構 中 不 同 的 語 言 層 次 因 此, 除 了 語 言 學 的 知 識 之 外, 與 殷 人 相 關 的 社 會 以 及 文 化 背 景, 都 得 有 充 分 了 解, 方 能 明 白 殷 人 在 卜 辭 的 線 性 結 構 所 傳 遞 的 訊 息 最 後, 卜 辭 的 語 言 具 有 以 下 的 特 質 : 語 言 的 變 異 性 (variability) 指 語 言 具 有 一 系 列 可 供 選 擇 的 可 能 性 ; 商 討 性 (negotiability) 指 所 有 的 選 擇 都 不 是 機 械 地 或 嚴 格 按 照 形 式 功 能 關 係 做 出 的, 而 是 在 高 度 靈 活 的 原 則 和 策 略 的 基 礎 上 完 成 的 ; 順 應 性 (adaptability) 指 語 言 能 夠 讓 其 使 用 者 從 可 供 選 擇 的 李 櫻 : 漢 語 研 究 中 的 語 用 面 向, 頁 328 李 櫻 : 漢 語 研 究 中 的 語 用 面 向, 頁

38 項 目 中 做 靈 活 的 變 通 89 譬 如 : 卜 辭 線 性 順 序 的 變 異, 並 非 是 絕 對 的 規 律, 而 是 在 某 些 需 求 之 下 有 著 諸 多 可 能 的 選 擇 且 諸 多 的 選 擇 是 具 有 可 商 討 性, 某 些 線 性 順 序 並 非 絕 對 反 應 漢 語 的 一 般 詞 序, 反 而 是 因 應 功 能 的 需 求 而 有 著 高 度 靈 活 的 選 擇 詞 序 又 語 言 確 實 能 從 諸 多 的 線 性 結 構 的 改 變 抉 擇 最 適 切 的 表 達 可 見 卜 辭 諸 多 線 性 結 構 雖 然 不 合 句 法, 但 卻 契 刻 於 龜 甲 獸 骨 之 上, 顯 見 仍 可 與 鬼 神 交 際 溝 通, 語 意 傳 遞 無 礙 只 是 訊 息 傳 遞 之 間, 未 必 全 然 屬 於 句 法 層 次 4. 句 法 語 意 語 用 以 及 構 形 的 互 動 古 文 字 構 形 的 隸 定 會 影 響 詞 彙 的 釋 義, 而 詞 彙 的 釋 義 當 然 是 研 究 語 言 最 基 礎 的 根 基 另 外, 甲 骨 文 的 構 形 與 詞 義 的 搭 配 亦 影 響 了 卜 辭 的 語 言 研 究 因 此, 有 關 構 形 與 詞 彙 的 意 義 亦 屬 本 文 的 研 究 範 疇 如 字 構 形 與 詞 意 的 探 論, 或 伐 字 構 形 與 詞 意 的 密 切 結 合 影 響 了 語 言 間 的 互 動 關 係 第 三 節 研 究 範 圍 及 章 節 安 排 一 研 究 範 圍 本 文 取 材 的 範 圍 來 自 甲 骨 文 合 集 90 甲 骨 文 合 集 補 編 91 小 屯 南 地 甲 骨 92 殷 墟 花 園 莊 東 地 甲 骨 93 英 國 所 藏 甲 骨 94 懷 特 89 Jef Verschueren, Understanding Pragmatics(New York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9) 又 收 入 Jef Verschueren, 何 自 然 導 讀,Understanding Pragmatics( 北 京 : 外 語 教 學 與 研 究, 2000 年 ), 頁 F15 90 郭 沫 若 主 編 ; 胡 厚 宣 總 編 輯 : 甲 骨 文 合 集 ( 北 京 :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院 歷 史 研 究 所 編, 1982 年 ) 91 彭 邦 炯, 謝 濟, 馬 季 凡 編 : 甲 骨 文 合 集 補 編 ( 北 京 : 語 文 出 版 社,1999 年 ) 92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院 考 古 研 究 所 編 : 小 屯 南 地 甲 骨 ( 上 海 : 中 華 書 局, 年 ) 93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院 考 古 研 究 所 編 : 殷 墟 花 園 莊 東 地 甲 骨 ( 昆 明 : 雲 南 人 民 出 版 社,2003 年 ) 94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院 歷 史 硏 究 所, 倫 敦 大 學 亞 非 學 院 編 輯 : 英 國 所 藏 甲 骨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5 年 ) 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