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框或改信 民俗宗教醫療的療效機制 1 臺灣宗教研究 2009.12 第8卷第2期 頁1-25 專論 改框或改信 民俗宗教醫療的療效機制 張珣 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 摘要 本文宗旨在說明宗教醫療療效發生的機制 首先 說明台灣漢人宗教醫療長 期存在的事實 繼而回顧幾項重要文獻與研究成果 接著闡述醫療人類學以病人 為研究角度的方法學 並舉出筆者調查的乩童 卜卦 祭解等宗教醫療為例 說 明以病人為中心的研究法 最後 討論宗教醫療療效發生的機制 文化心理學的研究有兩個核心觀念 一為族群文化 一為個人心理 二者不 可偏廢 近年學界說明台灣漢人宗教醫療療效發生的機制時 有以 改框 論 分析在個人心理層面療效發生的機制 然而 為了進一步解答病人為何願意接受 改框 本文提出 改信 亦即 回歸文化層面 說明西方生物醫療病因論無法 解決病人的疑惑 病人回歸台灣漢人文化底層的民俗超自然宗教病因論 因此 理解民俗宗教象徵與醫療儀式仍有其重要性 關鍵詞 改框 改信 宗教醫療 民俗醫療 民間宗教 病人中心論
2 臺灣宗教研究 一 前言 筆者從碩士論文研究台灣民間醫療文化至今 二十多年來這個領域並 不太受到台灣學界的注意 筆者自己在研究民間信仰之餘 陸陸續續地做 民間信仰與民俗醫療 2000年左右宗教系所大量成立之後 開始有更多學 者注意到民間宗教與醫療的議題 2009年國科會慶祝成立50週年 徵求全台灣各學術機構提供科普活動 讓民眾參與 也讓平常被認為是 象牙塔 的專業學術得以推廣介紹給全 民 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提供兩項科普活動 其中一項是 本土心理 與宗教療癒 筆者忝為計畫主持人 該項活動總共舉辦四個梯次活動 由民族所的三位研究人員講解並帶領學員前往數個民間信仰宮廟神壇現 場 實際參訪神職人員進行宗教醫療的儀式與過程 參與學員來自各行各 業 總共約130位 在他們的綜合討論與意見反映表中 都提到驚訝於民 間信仰的蓬勃力量與宗教療法的盛行 促使筆者再度呼籲台灣學界應該重 視此一領域的研究 而此次活動中不同學科對宗教醫療的研究角度不同 所引出的學術對話與激盪 讓筆者有此文之寫作 本土心理學 是台灣心理學多年來的努力與成果 台灣多位心理學 者如楊國樞 黃光國 余德慧 宋文里 余安邦等 企圖將西方心理學的理 論加以本土化 提出在地的文化心理機制與心理諮商理論 有別於西方心理 學的個人主義色彩 本土心理學 重視倫理與家族關係 不會以佛洛伊德 的性驅力或心理衝突論為唯一的解釋 尤其近年運用胡塞爾現象學的細膩觀 察 開發以台灣民俗宗教現場的 療癒 論述 成為其顯著成果 筆者所從事的民俗醫療或宗教醫療研究基本上是從人類學立場出發 在研究方法如田野調查法 在研究角度如以病人為中心論 此二者都與本 土心理學近年的研究方法相近 但是在解釋層面上 人類學比較重視族群 團體層面與文化層面 而本土心理學者則比較重視個人層面與認知心理層 面 因此調查出來的資料雖然相近 但是所欲達到的解釋結果卻有差別 本土心理學者提出他們的研究成果 接受民俗醫療的病人 在其認知 上經歷了一番重大的轉折 由原先的理性科學醫療轉而接受被一般人視為 不理性 違反科學的宗教醫療 其認知框架上有一道 改框 的過程 這 是一個細膩而隱微的發現 但是其效力卻強大 可以用來解釋現代化了的 台灣民眾何以願意屈就民俗宗教醫療 多年來政府醫療衛生當局不承認的 醫療行為 多數知識份子不願意面對的俗民行為 甚至連民俗宗教醫療執 行者也不敢辯解的違法行為 其背後牽涉到一個有理性推理能力的人 願
改框或改信 民俗宗教醫療的療效機制 3 意接受 改框 的心理認知過程 二 民俗宗教醫療的幾個重要研究的回顧 中研院民族所漢人研究的主流 除了一九六十年代的宗族議題之外 一直以來即為民間宗教 包括台灣民間信仰與民間各教派 幾乎都是人類 學家率先進行調查的 其中以李亦園先生不但調查傳統的民間信仰與習 俗 也注意1960年代當時正在發生的 恩主公崇拜叢 此外 李先生也 注意到彰化與南投縣竹山鎮乩童的治病儀式 可以說民俗宗教與療癒研究 的先驅 Li 1976 民俗宗教與療癒研究被賦予更為醫學專業的重視是在1978年A. Kleinman來台從事其醫學人類學的調查 其成果便是後來舉世聞名的專書 Patients and Healers in the Context of Culture Arthur Kleinman 於1980年 代 在台灣的田野調查指出 台灣的民眾習慣同時使用三種醫療方式 對 於一些輕的 與重的急性病民眾會尋找西醫 慢性病找中醫 精神官能 症方面的疾病 somatization與 neurosis 找民俗醫療 包括宗教醫療 Kleinman最主要的理論是認為民俗醫療能夠成功 或說其療效發生的機 制 關鍵點便是醫療者與病人分享有共同的宇宙觀 Kleinman 1980 筆者對於台灣民俗醫療做了普查與瞭解之後 嘗試給一個學術定義 民俗醫療是指一個民族對付疾病的方法 尤其指其俗民大眾所使用的自然 的 與超自然的 經驗的 不成文的 當地孕育出來的醫療觀念與行為 目前台灣民俗醫療的種類有 (1) 自然的 產婆 地攤膏藥 偏方 秘方 等 (2) 超自然的 乩童 扶乩 道士 尪姨 觀落陰 算命 看相 風 水 卜卦 抽(詩)籤 藥籤 拜廟 收驚 符水 先生媽等 以上所指還 是以(a)有專業治療人員 (b)有固定收費 (c)有開業時間為條件的 若是 除去此三條件 在一般民間的醫療觀念中 佔有重要地位的食物冷熱觀 及家庭醫療法(Family Health Care System)等 也是包括在民俗醫療的範圍 中 張珣1989 95 1999年九月二一日台灣中南部發生大地震之後 台灣中南部民眾呈現 生活上的不安與心理不穩 紛紛尋求民間的收驚方式安撫動盪的心靈 一 時之間 民俗醫療中的收驚療法成為熱門的討論話題 尤其是引起西方醫 療體系中的精神醫學與心理諮商學方面的探討話題 今年 2009 八月八日莫拉克颱風造成台灣南部嚴重水災 求助無門 的災民膜拜在災難中撿拾到的關公神像 慘被滅村的高雄縣甲仙鄉小林村
4 臺灣宗教研究 家屬在災害現場鬆軟土石流上 進行頭七儀式招魂 災民表示夜晚無法入 睡 嚴重的 創傷後遺症 正逐漸浮現 各個宗教團體除了投入救災 也 紛紛舉辦祈安法會 安定人心 撫慰亡魂 可以說民俗宗教療法自1965年 李亦園的調查 到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都還是有人使用 中央研究院社會學 研究所的學者所執行的多年期的 台灣社會變遷基本調查計畫 也呈顯 出台灣民眾尋求西方醫學以外其他療法的現象 我們可以由下表的一些數 據看出其趨勢 未曾減低 反而有增加 尤其是找乩童醫病 收驚 安太 歲 改運等幾項與宗教醫療有關係的項目 幾乎都是增加的趨勢 出自 瞿海源 宗教術數與社會變遷 一 台北縣 桂冠 2006 頁269 上表可見 逐年找乩童治病的人數比率不減反增 照理說台灣教育 水準與現代醫療水準比起1985年代高出很多 但是現代社會風險增加 生 活不安定性也增加 加上現代醫療仍然有其無法解決的疾病 尤其是慢性 病 精神疾病與癌症等 民眾還是需要尋求宗教方面的慰藉與醫療 在輕重程度不等的精神疾病患者尋求民俗醫療的研究中 早期有曾 炆煋精神醫師 1972 1976 後來有文榮光的研究 1992 1993 曾炆煋長期執教於美國夏威夷大學 率先以精神醫學角度研究台灣乩童 並稱乩童對病人的醫療方式是 民俗精神醫療 folk psychotherapy 在1970年代醫療人類學家便稱這一類存在於世界各文化傳統的 非西方 的精神醫療方式為 民族精神醫療 ethnopsychiatry 或 另類醫療 alternate therapies 年輕時期任教於台大醫學院的文榮光醫師除了觀 察乩童的身心反應之外 則進一步提出台灣民間常見的 靈魂附身現象 是台灣本土因應壓力的一種行為 可以說給予靈魂附身現象一個正面的 功能解釋 延續此一解釋路線 我們可以視近年台灣民間常說的 卡到
改框或改信 民俗宗教醫療的療效機制 5 陰 陳思樺2007 也是台灣本土抒解壓力的一種方式 乃至近幾年 靈乩協會的成立 Tsai 2003 或 會靈山運動 呂一中2001 丁仁傑 2005 等 我們都可以視之為台灣本土因應壓力的不同抒解方式 而近幾年由余德慧帶領的 療癒 研究群體 持續地觀察民間底層的 神壇以及慈惠堂等的信徒如何藉由信仰達到心性與倫理的建構 重新修復 人際關係與生活秩序 民間信仰的宗教療癒為本土心理學的發展開啟了一 扇窗 其療效有如精神分析在西方 余德慧 2004 余安邦 2008 代表了心理學者對民俗醫療的研究成果 對於這幾位心理學家來說 他們 企圖離開西方醫學目的論的治療 強制介入的治療 他們也不想死守無法 融入本土民眾心理的西方心理諮商 或佛洛伊德的心理學解釋 而轉向本 土倫理關係 倫理療癒的研究 他們尤其提出處理疾病不是治療或抒解病 痛即完成 疾病對於病人本身有何意義 病人如何看待生病這件事 病人 如何將生病放在生活脈絡 或對她的人生有何影響等等問題 可以說回歸 疾病對於一個人的生存意義 護理學界的許敏桃 Hsu 2003 對於喪偶婦女的研究 也指出民俗 療法對於喪偶婦女及其子女的心理適應有很大療效 民間牽亡魂儀式 讓死者家屬能夠與死者建立一條看不到的連線 看似不在的死者持續在 家屬的生活中扮演其生前的角色 牽亡魂研究還有Barnett在宜蘭的研究 2004 詹碧珠 1998 都可以視為民俗信仰協助信徒在喪失親人之後 的壓力適應 而李秀娥 1997 蔡佩如 2005 康詩瑀 2006 提 供我們對於求子婦女進行 栽花換斗 儀式的理解 可以視為減低不孕求 子婦女或有女兒求兒子的婦女等人的壓力 國內外道教或民間宗教研究者也有豐富研究成果 在此僅列出幾位 供讀者參考 如劉枝萬 1974 松本浩一 1990 2007 李豐楙 1993 1994 1995 吳永猛 謝聰輝 2005 許麗玲 1999 胡其 德 2008 莊宏誼 2008 鄭志明 1996 等 他們的重點在於提供 學界理解文化所給予生活有困頓的受苦的人 包括病人 何種協助 他們 偏向從神職人員的立場 說明宗教的神學理論 神譜體系 儀式內容 科 儀程序 口白手訣等等 相對於西方醫學從專業醫師角度所提出的生物醫 學理論 宗教學者提出的是專業神職人員的鬼煞疾病觀 二者可以是同一 知識層面 卻分屬對立的兩個出發點 此二者與醫療人類學者或本土心理 學者企圖從病人立場提出的病人的解釋觀點是不同的 筆者1981年以乩童等民俗療法為主要研究題目 2005年則選擇台北
6 臺灣宗教研究 市保安宮的祭解作為研究題材 企圖理解近三十年來 民眾尋求宗教醫療 時 其模式是否有改變 發現從專業立場 中醫 西醫 民俗醫彼此是互 斥 但是民眾仍然維持Kleinmann所提出的結論 多元醫療並行的求醫模 式 其次 民眾仍然自行判斷並決定求醫方式 第三 慢性病 精神疾 病 癌症 開刀等重症 仍然是宗教醫療主要的客源 但是筆者發現近幾 年來增加了一些是 有意識的 心理苦悶 自稱有心理壓力的人 他們前 來報名參加祭解儀式 很清楚自己需要宗教的解惑與慰藉 對於這項的變化 筆者的解釋是 台灣民間信仰或佛教 一貫道 新興宗教在解嚴之後 這一二十年相當盛行 政府並不壓抑或宣導其為迷 信 反而民間信仰成為台灣本土文化象徵 許多底層民眾以參加民間信仰 活動為榮 更多民眾並不排斥宗教信仰 也理解宗教信仰的功能 因此 當民眾心理有需求時 在民眾的主觀認知上並不排斥 而且交通或經濟等 客觀條件許可之下 他們便可能前往宗教場所尋求儀式服務1 三 醫療人類學宗教醫療研究的旨趣與方法論 醫療人類學在人類學各個分科之中 是年輕而具有充沛發展力量的 一個 它的名字曾經是 醫療的應用人類學 applied anthropology in medicine 1963年美國人類學家Norman Scotch 正式提出 醫療人類學 medical anthropology 的名稱之後 被沿用至今 在英美等國的各大學 人類學系均設有醫療人類學的課程 台灣在1979年 率先由許木柱在國立 台北師範大學衛生教育系開授 以及1981年張珣在國立台北護專開始設立 醫療人類學 的課程 1990年代林淑蓉在清華大學與張珣在台灣大學也 先後設立 醫療人類學 的課程 近幾年國科會補助的研究計畫案中 醫 療人類學與 身體經驗 等相關主題正在快速的成長中 醫療人類學的方法論最能展現它與其他醫學相關的領域 如公共衛生 學 衛生教育學 醫療社會學 的差異與特色 現代西方科學醫學在十九 世紀誕生以來 深受當時實證主義與自然主義的支配 以可以觀察及實驗 的人體器官及其病變為主要研究方法 觀察者當然是指握有實驗權力的醫 生 而不是被病魔折磨的病人 雖然病人也有觀察能力 尤其是對自己身 體以及病情的變化 誰能比病人本人更清楚 但是隨著西方科學醫學越來 1 對於民俗宗教醫療從業人數與病人人數增加的趨勢 筆者並不欣慰 雖然本土文化 有新的契機 但是不可否認的 更多的從業人員並不表示他們都受過嚴格訓練 也 不一定遵守道德操守 信徒仍然必需自行判斷 自行承擔醫療後果
改框或改信 民俗宗教醫療的療效機制 7 越專業 病人對自己身體與病情的觀察或敘述越來越不被重視 各種新穎 儀器的發明 如顯微鏡 聽診器 x光等 以及各種技術的發明 如麻醉 術 防腐消毒法 無菌技術等 各種生物製劑與藥物的發明 如疫苗 血 清 抗生素 盤尼西林 維他命等 人體的更深入探索 如內分泌腺 賀 爾蒙 胰島素等 要能透徹瞭解人類的身體與病情 必須有長期而且系統 地學習一套專業知識與技術 亦即 醫療成為專業科學之後 病人也逐漸 地遠離自己的身體與病情 醫療社會學家Bryan Turner 1987 指出醫學專業化的歷史過程中 犧牲了一些非專業的技術人員 例如早期的產婆在產科專業化過程中被排 斥在外 醫療人類學家更要指出醫學專業化的過程中 更嚴重的是犧牲了 病人主觀的觀察與感受 因此 Skultan 2007 呼籲人類學家研究民俗 醫療時 重點應該不在以 病理 pathology 為標準 而是以當事人的 經驗 為標準 亦即 重點不在於當事人是否有醫學診斷之症狀 也不 在於是否達到生物醫學認定之痊癒 相反的 重點應該是在當事人主觀上 經驗到病痛 疾病即成立 當事人不再感覺到病痛 即為有療效 人類學這門學科的成立背景是 十九世紀西方殖民帝國為了讓他們在 非洲的統治更為有效而扶植出來的學科 但是在人類學這門學科茁壯的同 時 卻與當初的西方母國漸行漸遠 而與非洲土著站在同一陣線 人類學 家成為土著的代言人 他們的良心逼迫他們向殖民帝國母國提出諫言 也 因此人類學家經常成為反權威 反體制的 不識趣的學者 同樣地 當西 方醫學建構出醫生的絕對權威的同時 醫療人類學家卻呼籲學界應該傾聽 病人微弱的聲音 同樣地 在研究吸食毒品或成癮的藥物 或研究有罹患口腔癌風險的 檳榔食用者時 人類學家的角度異於公共衛生學家 不是以取締或宣傳其 危害為主 而是以探討出使用人的生活習慣 周遭環境 同儕團體 文化 價值等為主 企圖理解當事人食用毒品或檳榔的價值觀 態度與原因 人 類學家的研究結果不一定立刻具有政策改善效果 不一定立刻可以去除食 用者的惡習 但是卻可以提醒當局許多深層的食用原因與動機 不是一時 之間可以立竿見影的 再以女人類學家科瑪若芙 J.Comaroff 對南非洲茲瓦那族 Tswana 的醫療信仰研究為例 說明疾病與人的日常生活所處的世界息 息相關 科瑪若芙表示目前西方科學醫學的理論太過於狹隘 無法將個人 的經驗與文化知識 甚至是社會秩序與歷史過程涵蓋進來 她認為一個完
8 臺灣宗教研究 善的醫療理論應該是可以將疾病與醫療 都放在社會文化脈絡中來解釋 甚至可以解釋醫療觀念的產生與轉變的原因 都是在社會文化當中 都是 受社會文化變遷所影響的 科瑪若芙強調生病是源於一個人的存在 包括體質 道德 與社 會三個層面受到威脅 而表現在軀體之謂 治療便是恢復體質 道德 與社會三層面的原有秩序之謂 各文化的治療都會運用到象徵資源與媒 介 治療可以說是再次肯定 並確認既有的個人與社會之間的隸屬關係 Comaroff 1981:371 當然 這樣的論述 將病情發展過程牽涉到太廣的背景因素 對於應 用醫學或第一線的醫療團隊人員來說 是緩不濟急 但是對於病人做為一 個人 對於病人本人 對於病人家屬團體來說 是讓他們可以安身立命 可以面對疾病的解釋 甚至對於必需長期照護的慢性病人來說 對於重大 癌症病患來說 這樣的解釋是讓他們可以繼續生活下去的支柱 由於上述研究立場與角度的不同 醫療人類學的方法論也就是以 病 人的敘述 narrative of the patient 為中心 既然以病人敘述為中心 則 病人的日常生活就成為醫療人類學家觀察的重點 所要觀察的項目包括 一 病人的生活環境 其中尤其重視家庭與社區 家庭內的一些代代 相傳的保健方式或家庭偏方 社區內能夠接觸到的各種醫療選 擇 口耳相傳的地方風土疾病與偏方 二 病人的社會關係 其中尤其重視家族人際關係 以及推薦醫療選 擇的人際關係 我們可以看到台灣民眾的就醫選擇並非全面開放 的 很大的決定因素是來自病人的人際關係 三 病人的生命史 病人的生長過程 病人的特殊體質或飲食偏好 病人的就學經歷 職業工作或婚姻情況等生命過程中的特殊印 記 病人生長過程中某些特殊的生病經驗 此些生病經驗會累積 造成目前病人的醫療知識 四 病人的就醫史 包括家庭醫療 草藥偏方 民俗醫療 宗教醫 療 中醫 西醫等等 每次選擇轉換一種醫療方式時 其原因與 考慮條件 因此 是多元醫療方式的一個整體訪談 五 病人對健康與疾病的信仰與觀念 生活態度 宗教信仰 以及所 付出的實際行為 研究者要注意不是病人所認為應該有的理想行 為 很多病人理想上要看西醫 但是實際上尋找民俗醫療 六 病人對疾病的敘述 illness narrative 病人如何描述其得病經
改框或改信 民俗宗教醫療的療效機制 9 過 如何歸因其致病原因 如何處理生病的身體 如何評價生病 之後的自己 七 疾病給病人帶來的經驗與感受 疾病給病人帶來生活上的改變 人際關係上的改變 疾病在病人生命中的反省與位置等等 訪談過程中為了引導病人回憶或描述 可以讓病人家屬在場 一起參 與談話 但是研究者必需仔細分開病人本人的回答與病人家屬的 回答 二者是不同的意義 研究者也應該詳細記錄病人回答過程 中的心情與表情的變化 對於病人或家屬使用的 俚語 或 俗 語 local terms 必需加以註記並且標示發音 千萬不可以 研究者本人的學術用語取代 也不可以西醫的學術專有名詞取 代 因為詞彙本身即透露出非常豐富的病人的知識 與當地的知 識 local knowledge 讀者可以看到在這樣的訪談方法下 病 人受到研究者極度的重視 而且病人有其主體性 疾病並不被切 割出來單獨觀看 而是將疾病放在病人生活脈絡中觀看 也將病 人放在人際脈絡中觀看 醫療人類學家提出病人生命史的研究法 有其目的 對病人來說 生病不只是症狀 更是連同生命境遇所編織成的一段敘事 採取這種研究 法 人類學家就不需要被醫學專業場所 限制在醫療院所內觀察病人 也 不應該在社區內等待居民生病 而可以主動採訪經歷過生病的人 針對其 生命史 給出疾病的日常生活脈絡 醫療人類學這一套以病人為中心的方法論 其背後邏輯是 每個人 的日常生活皆是有 策略的 tactic, strategy 疾病如同其他困厄或災 難 是生活中一種躲不掉的風險 病人就醫需要考慮種種優劣條件 算計 一下損失與獲益 許多報導人認為家中長子需要給多一點照顧 如果家中 食指繁多 為了不被其中一人生病拖累 可能選擇不繼續就醫 許多家庭 主婦省吃儉用 不願意就醫 或是卻反而願意就醫 是因為責任重大 家 人需要她照顧 不能拖病 這樣的邏輯在醫生立場來說 是不理性的 在 醫生立場來說 有病就要醫治 而不是看病人的社會地位或家中排行 其 次 在科學醫學立場來說 打敗疾病 驅逐病菌是一套 你死我活 的作 戰思考模型 但是在病人來說 卻可能是 帶病延年 苟延殘喘 的 共生思考模式 人類學家的研究方式是以病人的角度 來分析民俗醫療或宗教醫療 從民眾的角度 來看醫療過程 提供病人個案 訪問病人理解其選擇民俗
10 臺灣宗教研究 醫療的動機與原因 以下四 五 六節分別提供乩童 金錢卦與祭解等 三種民俗宗教醫療的方式 針對醫療者與病人或民眾之間的互動 雙方的 對話 雙方的預期效果 醫療過程 醫療牽涉到的儀式 言語 道具等 來說明民眾選擇民俗醫療的原因 第七節則說明民俗醫療的療效發生的機 制 四 乩童的醫療方式 鄉村乩童問神的場所是公廟 都市乩童問神的場所是神壇 無論是鄉 村或都市 民眾都是來到一個宗教場所 先要向神明燒香 掛號 填上名 字 八字 地址 靜坐不喧嘩 等待乩童的助手叫名字 我們可以看到這 是一個有宗教認同的醫療行動 乩童在開始一場問神活動之前 助手先點香 點燭 燒紙錢 淨壇內 外四周 乩童本人也向神明燒香 然後靜坐椅上 閉目 頭左右晃動 不 時做噁心嘔吐狀 打嗝 手腳抖動 全身晃動 然後逐漸緩慢下來 口中 吟唱詩句 表明來附身的神明是哪一位 繼而開始回答信徒 事主 的疑 問 同樣地 我們可以看到這是一個有神明作主的醫療活動 這裡我們要說明一個前提 無論是乩童或信徒都不嚴格區分疾病與其 他人生問題 雖然在掛號時可能註明是 健康 婚姻 事業 功名 遷居 移神位 等不同問題 但是雙方在對話過程中 各種問題都可以被提出來詢問與討論 在民俗宗教的宇宙觀中 疾病只是 人生各種災厄之一 而災厄之間是可以轉換互通的 乩童與信徒雙方有同 樣的共識 即問神目的是讓信徒恢復 平安 而不是只做醫療 更不是 頭痛醫頭 腳痛醫腳 因此 乩童與信徒雙方不一定視問神為一醫療行 為 而是將之看做修補信徒與宇宙之間的不平衡 恢復信徒與宇宙之間的 協調 張珣2008 乩童的病因解釋有三種 1.親屬關係帶來的權利義務所引起 2.自然 時間與空間的沖犯 3.祖先風水或墳墓所引起 李亦園1976 筆者在台 北市基隆路觀察的乩童 其病因解釋有 八字不好 命運不好 難關 鬼 怪沖犯 方位時辰 祖先風水 元氣靈光黯淡 某某神明要來考驗等等 張珣1989 83-87 而乩童提出的醫療或改善身體的方式有 化解沖 犯的時空因素 祭拜沖犯的鬼煞 改善不良的祖先神位或風水 除此之外 還可以有畫符 開草藥 給病人服用 或者是指示信徒要來接受神明的訓 練 每晚來神壇靜坐 學習如何接受神明的訊息 張珣1989 87-88
改框或改信 民俗宗教醫療的療效機制 11 當然 有一項人盡皆知的預防災厄的方法 那就是做善事化百災 因此 這也是以宗教信仰來醫療的方法 以下我們舉病人為例 從病人與民俗醫之間的對話 來呈顯病人的疑 惑與尋醫動機 個案一 胃病病人 地點 台北縣深坑鄉慈聖宮蘇府王爺 時間 民國69年11月1日 問答過程 王爺乩童 問身體 病人家屬 是 王爺 家中媽祖在向你求金身 沒設一個金身不行 她(病 人)頭昏心弱 呼吸不好 胃也不好 藥已經吃了很多 但都 沒用? 病人家屬 是! 王爺 肉體有黃嘸?(家屬 有 )若醫三年還不好 就難 了 明年仍剋 9月10日以後才會好 以前求過哪吒太子 (家屬 是 )須求蘇府王爺才可 向東北方求媽祖 坐東北 向西南求 (家屬 往哪一方向求? )往干豆方面! 畫符一 座(張) (右手拿毛筆沾墨在紙錢上畫符)家中媽祖要以紙錢墊 高 是煞到天將 所以身體不好 因為你們以前問過哪吒太 子 他是陰府的 不敢作主 你們是病人的什麼人? 家屬 公婆 王爺 燒不退? 家屬 沒發燒 王爺 頭痛? 家屬 是 王爺 三座符令 給病人吃 於黃昏酉時(七時) 晚上五時 以後身體不好? 家屬 是 王爺 身體高的不要靠近她 她是不是常常忽冷忽熱? 家屬 是 王爺 三座符令掛身上 行路時口中奉請哪吒 蘇府王爺保 駕 媽祖保佑作主
12 臺灣宗教研究 王爺 日後要答謝王爺可自己辦!七天之後臉色近肉色 四 肢無力還得再來 拿她常常穿的衣服來 家屬 醫生說她腎不好 請查看看 王爺 腰子已壞了三分之二 而且肝火 膽均不好 好 謹 記在心 求天上媽祖 去干豆 9月28日去!早上去 29日去求 金丹 10月15日向三官大帝求保運 家屬 向那一方向求三官大帝? 王爺 那裏均可 我們可以看到 乩童滿足顧客的是 不只有問必答 而且舉凡身體近 日所有之症狀均可查明 既不分科 亦不分身體的組織系統 所以胃病可 順便問腎臟 頭痛 肝 膽均可查詢 病人於西醫處治療過 唯西醫治 療效果不顯 加以病因又一直困擾病人家屬 因此而來乩童處詢問生病之 主因 顯然西醫只能解釋何種器官發生病變(what) 而不能解釋為何此器 官 此病人會得病(why) 而病人在乩童處可以得到二者之解答 個案二 頭痛病人 地點 台北縣深坑鄉慈聖宮蘇府王爺 時間 民國69年10月16日 問答過程 家屬 問李xx的財字(來者乃李xx的妻子 ) 王爺 沖犯天狗 破財字 犯五鬼 白虎星! 家屬 那身體呢? 王爺 頭昏眼花 四肢無力 肚子痛 家屬 是 王爺 家中主星(戶長)幾歲? 家屬 37歲 王爺 沖犯太歲 今年運歹 胃口不好 不吃東西 人很疲 倦 家屬 那黃秀琴(來者自己)呢 王爺 今年好多了 去年運更壞 但仍在吃藥 明年會好 經過醫生檢查沒?欠血? 家屬 是! 王爺 青江菜 菠菜不要吃 口乾 (家屬 是)火氣大 子
改框或改信 民俗宗教醫療的療效機制 13 時(早上11時)吃三座符令 亥時(下午9時)三座符令洗身 加陽 莆草洗 陽莆草也可以吃!(家屬 那裹有陽莆草?)請老夫人(乩 童祖母)去採 下次來再給紅包 不用去買 買也買不到 要 向老夫人買 不可不買 一點意思即可 明年運會好 且會有 喜 (家屬 但已結紮 )那本王不敢作主 是他們夫妻自己 作主 主事(丈夫)戴身一座 (符) 家屬 現在請問先生之事業 王爺 明年再換(換戴身之符合) 今年12月過後會好些 畫 符吃之 大人小孩妻子均可吃 按三餐吃! 家屬 主事(丈夫)何時才有財字? 王爺 明年平平 後年破財 而且是桃花破財 我們看到乩童不只解答病患有關疾病之疑難 也解答了病患有關命 運 財運之問題 無形中解決了病患身體 心理以及精神等各方面之壓 力 尤其很多生理疾病是由心理引起 乩童間接地解除病患生活之困難及 壓力 也替病患增加了對抗生理疾病之信心 綜上所述 我們可以看到就疾病發生過程來說 西藥房是優先被使 用 其次是診所 其次是醫院 再其次是中醫及中藥房 最後是民俗醫 療 三種醫療法各有其長短 民眾也於不同需要情境下 加以不同地利 用 五 卜卦師的醫療方式 台灣常見的卜卦可以有金錢卦 龜殼卦 至於卜卦師的年齡與性別不 拘 男女老少卜卦師均有 可以依附在公廟內 也可以自行設館 更有的 是僅設一簡單的攤位為民眾服務 卜卦醫療的宗教信仰色彩不及乩童 通 常信眾來卜卦不需燒香膜拜神明 至於卜卦館內或卜卦攤是否奉祀神明 則因人而異 筆者觀察的是基隆市慶安宮媽祖廟旁巷內的女卜卦師 時間 是1995年夏天 周女士設立卜卦館 館內設有一神位供奉神明 關聖帝君 土地公 天上聖母 觀音大士 周女士不聘請助手 一人身兼所有點香拜神 掛 號 問診 卜卦 解釋 治療 改運收驚 折符紙 向信眾收錢等等職 務 周女士的病因解釋是以拆解姓名與八字系統 道教鬼神衝煞 加上佛 教因果 張珣2001 在此不再描述卜卦師詳細的準備過程以及卜卦經 過 而舉出事主的訪談內容 以呈顯病家如何看待民俗醫療效果
14 臺灣宗教研究 個案三 小兒 得驚 一位年輕婦女抱著未滿一歲的女嬰進來 直率地說 "驚到 " 卜卦師 乃問女嬰的姓名 八字 與地址 並卜卦後 叫母親抱嬰兒齊坐在供桌前 的凳子上 卜卦師在母親帶來的衣服上 以及嬰兒穿著的衣領上均蓋上神 明大印 卜卦師又以大拇指按上紅色印泥後 壓手印於嬰兒額頭上( 所以 嬰兒額上有一紅印 ) 卜卦師二手的十指交叉捏手訣 所以十指頭均呈紅 色 邊捏手訣邊以腳用力踏地三下 在嬰兒的頭 臉 胸前捏手訣 同時 口中不斷地念咒語 之後 再以一小水杯內之淨水灑在嬰兒身上及帶來的 衣服上 再拿符紙三張 指示母親說 一張用來泡牛奶喝 一張用來洗 身 一張折成八卦形戴身上 最後 交待母親回家拿菊花心七片洗( 嬰兒 ) 身 母親與卜卦師熟稔地寒喧幾句 要離開時 卜卦師說 若是還有拉 肚子現象 可以到巷口 "何阿房 " 西藥房買小罐裝的腸胃散可止瀉 很有 效 母親問什麼牌子 卜卦師打開抽屜拿出一個樣品罐給母親看 個案四 大人 得驚 一位中年婦女約 55 歲 來問兒子及新入門的媳婦的身體問題 婦女 說 兒子與媳婦兩人到南部度蜜月 回來二人都 "得驚 " 睡不好 脾氣 不好 昨晚兒子還夢見一個小女孩叫他爸爸 卜卦師幫婦女的兒子及媳婦算了八字之後 建議要替兩人改運 每人 900 元 隔了一週 婦女來取回改運用的衣服 每人各三件衣服 以及改 運用的水果 米糕 桂圓等供品 婦女又帶來一個包裹 內裝 5-6 種糖果 餅乾等零食來拜 卜卦師要婦女上香並供上帶來的零食之後 向婦女解釋 衣服帶回去一定要設法讓兒子與媳婦穿 水果可全家吃 但桂圓與米糕一 定要當事人吃 卜卦師又自符紙筒內拿出六張符紙 指示婦女要讓兒子與媳婦每人使 用三張 一張用來洗澡 一張食用 一張戴身 很有趣的是卜卦師顯然與 該婦女很熟識 因為她又教導了該婦女如何處理兒媳的婚姻問題 卜卦師 問母親是兒子較凶悍或媳婦 母親說兒子個性木訥 很少說話 媳婦脾 氣大 卜卦師便建議食用的那張符 先給兒子含一口之後 吐出 再給媳 婦吃 勿讓媳婦知道 並再拿一張符紙給母親 指示置媳婦枕頭下 睡覺 用 最後 卜卦師又來一番 心理建設 向母親說 妳媳婦剛入門就
改框或改信 民俗宗教醫療的療效機制 15 懷孕 是入門喜 難免脾氣壞 妳要多多忍讓她 從上述記錄方式不同 我們可以看到乩童與卜卦師醫療方式的差異 乩童因為有神附身 與事主之間的對話簡潔有力 乩童本人動作不多 若 有動作需要 通常由乩童的助手來協助執行 卜卦師則與事主之間的對話 不多 而是以卜卦結果來告知事主 雙方不以對話為主 而以卜卦師的動 作為主 六 道士的祭解儀式 祭解儀式是道教一項常見的 為個人舉行的消災解厄的儀式 祭解 或稱制改 在民眾來說 可以解釋為 祭星解厄 祭星改運 壓制改運 等等意思 台灣南北公廟的祭解儀式 可以由道士 也可以 由 小法 法師來執行 有些道士學習 道法二門 可以兼作道教科儀 與法教法事 台北市大龍峒保安宮的李玄達道士即為學習 道法二門 的 一位道士 他為事主舉行的祭解儀式 包括補運與祭外方兩部分 補運是 在祭解壇內請神作主 為事主進錢補運 祭外方是在祭解壇外召喚出煞 星 以小三牲賄賂之 繼而壓制其離開事主身上 詳情請見張珣2008 以下是筆者2005年的觀察記錄 不談道士進行儀式之內容細節 而以事主 的立場來呈顯病家如何看待此一儀式引出的效果 事主 可以是病人本人 也可以是家屬 只要是繳錢 掛號 前來 詢問的人均可謂之 此一稱呼是民俗醫療給當事人一個很籠統而又貼切的 稱謂 參與祭解儀式的民眾並非每一位都是來醫病的 大約三成民眾是明 白地講明來醫病 其他七成是各種情緒 困擾不安 或生活問題而來尋求 解答的 無論是哪一位民眾 他會來參加祭解儀式 都是 沒嘟好 亦 即 民眾知道祭解儀式與算命 安太歲等不同 算命 安太歲可以是 沒 事 來做一些預防措施 可有可無 甚至喜事也可以算命 祭解是比較 嚴肅 比較嚴重的儀式 是要跟鬼神交涉的儀式 由底下的儀式細節我 們可以知道 祭解要以小三牲來與鬼煞交涉 因此相對起來是比較 兇 惡 危險 的儀式 個案五 犯小人 八十四歲的老婦人在台北縣社子島賣豬血糕 這兩天被警察趕走 昨 天隔壁攤販賣東西的男子也被警察趕走 老婦人驚覺自己的賣豬血糕攤販 生意有危險 今晨老婦人趕早上第一場的祭解 九點多就來了 請李道士
16 臺灣宗教研究 幫忙化解 疏文2上寫著 犯小人 老婦人向筆者說 她之前因為自己年 紀大 膝蓋痛 常常來祭解 效果不錯 所以現在家中有事發生 也就會 來祭解 老婦人的丈夫年輕時是一位土水工 工作場合中有了外遇 逐漸 地與老婦人感情不好 幾年前 丈夫因為工作意外而身亡 兒子也從事土 水工作 薪水所賺不多 老婦人自己與四個孫子可以領台北市政府的救濟 金 每人每月五千元 總共兩萬五千元 僅是吃飯的話 還足以夠用 老 婦人的膝蓋長年會痛 有在西醫診所醫療 固定地拿藥 藥名她不知道 拿出身上兩瓶藥罐子給筆者看 僅稱白色一瓶一千五百元 黑色一瓶 兩千元 每個月的藥費頗兇 所以如果不辛苦地出來賣豬血糕 就沒 所 費 生活零花費 當然也就無醫藥費了 老婦人來請保生大帝作主祭解 不是為了她的膝蓋痛 而是讓警察 不要再取締她的豬血糕攤子 道士幫忙她把 犯小人 的厄運化解之後 她才可以繼續做生意 有收入 才可以繼續看西醫 拿膝蓋痛的藥 如果 我們只看表面 認為此一事主是為了工作生意而來祭解 不深入瞭解她目 的是為了膝蓋病痛的醫藥費的著落而來 就錯失了與身體疾病有關的資訊 了 個案六 氣喘 病人 事主是一位65歲老太太住台北縣社子島 帶著一位九歲的孫子同來 孫子讀小學二年級 均由老太太照顧 兩人同住 若非必要 一般人不帶 小孩來祭解壇 祭解壇是屬於陰的 煞氣重的地方 老太太不得不帶孫子 來 因為家中無其他人可以照顧孫子 事主替她的次子來祭解 次子 34 歲 住台北縣板橋鎮 有長期氣喘的病史 昨日氣喘發作 自行前往板橋 亞東醫院注射之後 幾乎沒命 喘不過來 次子身體無法親自前來保安宮 祭解 老太太替他拿衣服來祭解 老太太說明 次媳生下孫子之後 即離 家出走 至今未回 老太太今日同時替三位孫子祭解 希望他們身體平 安 事主因為不識字 帶著整本戶口名簿讓櫃臺人員填寫名字以及出生年 月日 也就是說 信徒並不知疏文上寫什麼衝煞關口 或是道士念什麼化 解關口的口白 甚至病人本人並未出席 因此 治療時病人不需在場 2 民間信仰的神明如同帝國時期的官員 拜神明時把想說的事情 恭敬地寫在一 份類似公文形式的紙上 在祭拜時從容地誦念出來 再隨紙錢燒化給神明 既 表示信徒的慎重誠意 也做為文書請求的證據 上達天庭
改框或改信 民俗宗教醫療的療效機制 17 病人 疾病與治療可以分開處理 尤其祭解壇是陰煞的場所 再加上許 多病人都是重病需要開刀或癌症病患才來祭解 因此無論是病人有意避 開不來 或是病人無能前來 多數是由照顧人 caregiver家屬 與醫療者 healer道士 接觸 但是這不損及祭解做為一種改善疾病的民俗醫療方 式 由於民眾相信祭解是一種根本地化解疾病來源的法事 由法力高強的 道士來執行 壓制驅除沖犯的煞星 醫師才可以有效地治療好疾病 因 此 祭解並不與醫生的醫療產生排斥 反而是可以加倍地保障醫生的醫療 效用 個案七 陰煞 病符 約六十歲的老先生 事主 由一位年紀更大的親戚阿婆陪同前來 事主說他右腳腳踝皮膚上 有一圈類似瘀青色澤的痕跡 腳跟的地方腫 脹 站起來起步走路時 會很痛 是刺刺的痛 但是多走幾步之後 就好 一點 昨天從台北縣林口鄉回到家 才發現自己的腳突然如此 很奇怪的 是 記憶中並沒有撞倒 或是跌倒 無緣無故地出現這樣的傷痕 感覺到 應該是沖犯了什麼 所以今天趕緊跑來台北市大龍峒的保安宮 請道士進 行 祭解 儀式 最近因為事主替死去多年的父親撿骨 為了日後方便子孫祭拜 向父 親擲笈請示 希望撿骨之後 可以火化 放進納骨塔內 而不要再另外做 一門風水 墳墓 父親應允了 事主這幾天便忙著進行這件事 事主覺 得他的腳跟突然出現傷痕 跟他昨天去火葬場有關 去的時候是下午六 七點鐘 因為父親的骨頭要火化 事主拿父親照片趕過去 回來之後 驚 覺自己的腳很痛 看到腳出現瘀青傷痕 有一點嚇一跳 直覺晚上到火葬 場是不好的 那裡有看不見的 無形的東西 自己可能會衝犯到它們 因 為平常自己身體都很不錯 無法理解為何會突然這樣 筆者問他是否有去看皮膚科醫生 事主說 像這樣莫名其妙地出現 的症狀 應該是沖犯到 就先跑來廟裡 等一下 祭解 儀式結束之後 再去看皮膚科醫生 順便拿藥擦 事主的祭解 疏文 上寫著 陰煞 病 符 表示病人遭受到陰煞與病符的迫害 需要道士加以驅趕或是壓制 七 改框或改信 療效發生的機制 本節擬從上述乩童治病 卜卦師的卜卦 道士祭解三種民俗宗教儀 式 來說明療效發生的機制
18 臺灣宗教研究 余德慧首先採用詮釋現象學方法 企圖在實證知識論的心理學研 究之外 另闢蹊徑 他主張文化心理學應該把 文化 放在括弧裡 作 為背景 暫時不加以研究 而將重點放在個人 當事人 余德慧稱之為 者 的心理運作 心理活動 與現象的詮釋與理解 在研究精神病患 尋求巫醫 民俗醫 的幫助時 余德慧不探問民俗醫療體系的象徵意義 或病因解釋體系等等所謂傳統文化模式 文化影響的部分 而是注視病人 自己作為一個主體 病人以受苦的主體 接受診斷 治療的一連串心理過 程 病人如何注視自己的病苦與身體的轉變 余德慧1996 191-198 接著 余德慧與徐臨嘉 余德慧 徐臨嘉1993 繼續在現象學趣味之 下 提出框視 framing 的概念 框視是一個比較鬆動 曖昧 非邏輯的 概念 筆者的解讀是 框視 framing 不是Clifford. Geertz 的 世界觀 world view 認為每個民族有不同的世界觀 也不是人類學說的價值 觀 而是每個人對事物的一些看法 也就是人類學注重的是群體 世界 觀 是群體對事物的看法 余德慧注重的是個體 框視 是個體對事物 的價值觀與看法 一個個體 人 對許多不同的事物 可以有不同的框 視 余德慧 徐臨嘉認為人的生活是不斷地在某些框視之下 進行意義的 顯化或轉換 例如 我們對於 家 有一個既有的框視 男主外 女主 內 我們努力實現之 一旦此一 家 的框視被改變 丈夫有外遇 當事人會有異於先前的情緒產生 怨恨 一直要等到當事人接受了另外 一個框視 女人可以自主獨立 當事人才停止怨恨的情緒 余德慧 徐臨嘉稱之為 改變框視 reframing 用來作為一個當事人對自己生 命中意義改變 以及尋求生命改善時的一個心理機制 余德慧 徐臨嘉 1993 余安邦進一步把 改變框視 用來說明民俗醫療的療效發生的心理機 制 余安邦舉的例子是 慈惠堂堂主給予病人一個前世今生因果的解釋 讓事主不再以生物醫學病因來看待自己的不孕 接受因果業報 父母子女 互相欠債的解釋 這是一種改變框視的心理機制 讓事主坦然接受不孕這 件事 余安邦的研究幫助我們理解病人找尋民俗醫療之後 在身體與情緒 方面發生改善的深層心理機制 余安邦2008 但是這一套 療效發生在哪裡 的提問 以及 改變框視 的解 答 是偏向西方心理學界對於個體心理機制的發問與解答 我們還留下一 個重要問題 病人為何願意接受改框 乃至於 病人為何接受此一 框視 民俗醫 而不接受原有的西方生物醫學或精神醫學的框視 的
改框或改信 民俗宗教醫療的療效機制 19 問題 也就是我們還是要回到 文化 層面的問題 因為改框畢竟是屬於 普世的解釋 全人類共同的心理機制的解釋 但是不同文化所造成的差異 呢 例如 為何西方病人可以接受 憂鬱 躁鬱 等框視 為何台灣 漢人要接受 收驚 祭解 等框視與儀式才心安 這一部份的屬於文 化層面 族群集體層面的問題並未回答 筆者以為文化層面 族群集體層面的問題 還是要回歸到原先文化人 類學對於宗教象徵 神明信仰與儀式展演的研究才能回答 亦即 民俗醫 療提供給事主的是一套意義解釋系統 包括事主 病人 所屬的族群所擁 有的宗教象徵 神明信仰 以及最重要的 透過事主本人主動意願前來求 診 求助 在事主與民俗醫療者雙方共同展演的儀式過程當中 事主身 心所接收到的訊息來進行的改善 余安邦的 改變框視 是指由西醫的生物醫學病因解釋 身體機能造 成不孕 改變成民俗醫的病因解釋 因果業障造成無子 筆者稍微加 以修正 稱之為 改信 也就是說 民俗醫療的療效發生在哪裡 發生 在事主對於自己身心的不平安 可能是疾病 的理解 由原先的世俗 自 然 解釋 改成超自然的解釋 這種改變牽涉到背後的信仰體系的改變 所以 就文化群體層面 macro 來說 是 改信 3 改信在此不意味一 般所謂的 改宗 或改變宗教認屬 而是指改變解釋病因的信仰 若以前述乩童 卜卦師與祭解三種民俗宗教醫療的七個個案來看 民 眾 事主 並不需要放棄西醫的解釋 而可以同時擁有多種病因解釋 包 括沖犯煞星 前世因果 流年本命 鬼神陰陽等多種框視 框視與框視之 間可以有競爭 但是未必是取代或消除 而可以是堆疊 讓彼此有高低層 次 或膨脹縮小 而且可以是因時因病而有不同排列組合 例如輕病與重 病的解釋框視可能不一樣 體內病與體外病 皮膚病 的解釋框視也可能 不一樣 我們再回來看Kleinman 1980 說 民俗醫療成功的原因在於民俗療 者與病人共享一個世界觀 也正是此一意義 亦即 西醫 尤其指精神醫 學所採用的佛洛伊德理論的病因解釋 無法取得病人的認同 當民俗醫解 釋病人是 女鬼纏身 導致工作不專心 遺精 神經衰弱等問題時 事主 3 本文的匿名審查人指出 民眾也不需要 改信 民俗信仰對事主來說是潛伏地早 就信了 民俗信仰與其療法做為一種可用的資源來說 可用與否是重點 信與不信 不是重點 庶民安身立命所在的民俗信仰是深植於其生命深處 並非意識層面可以 考慮改變或取代
20 臺灣宗教研究 病人及其家屬 完全同意並接受 病人與精神醫生分屬兩個不同的世界 觀 而病人與民俗醫則同屬一個世界觀 指的正是病人與民俗醫同屬漢人 的信仰體系 除了信仰體系與世界觀的差別之外 由Schieffelin 1985 的研究 我們知道薩滿的口技與儀式展演 營造出聽覺上的神靈世界 讓信徒進入 想像世界並與神靈對話 戴思克 1987 對於台灣乩童 天語 的研究 說明藉由一般人聽不懂的天語與語言展演 乩童讓信徒進入神靈世界並與 其對話 這些研究增加了我們對於民俗醫療之所以成功的更細膩理解 亦 即 醫療過程本身就是療效發生的一個重要機制 當病人與醫療者雙方共 處於一個情境 雙方之間進行身體接觸 雙方的情緒互動 還有心靈交流 等等 都是讓病人感覺身心是否被妥善照顧的判準 正如Skultans 2007 所說的 同理心 Empathy 是另類醫療療效的重點所在 當病人發現 他的言語訴苦 他的身體病苦 被醫療者充分理解並給予同情關懷之時 醫療已經自行完成大半 其次 筆者在此想將改框理論稍做調整 可以用來解釋日常生活中 一般人碰到情緒瓶頸 思考鑽牛角尖時 可以有 轉移視線 轉移焦 點 轉移生活重心 轉移注意力 等等不同程度的移轉或改變 來跳脫僵局 這些都還不到改框 價值觀或看法 的程度 俗語說 山 不轉 路轉 例如有些人或是出國旅行以治療情傷 或是跳槽以轉換工 作環境 有人培養一個新的嗜好來轉移長期壓抑的情緒 例如養一隻善解 人意的小狗 有人登高山或是在曠野放風箏 而讓自己桎梏的心靈獲得解 放 等等我們可以稱之為 旅行治療 動物治療 高山治療 都 是使用到轉移的心理作用 如同西方精神醫療使用到戲劇治療或職業 木 工 手工 治療 如同在黑暗房間取拿物品 必須將視線錯開 反而可以視覺到目標 物 轉移才能跳開 才能自我審視 才能接受其他可能機會 轉移才能鬆 綁 身心可以得到鬆脫 人的生活策略與算計機制本來是念念相續 環環 相扣 無有間斷 直到成功拿到目標 得到獵物 這或許是動物生存的本 能機制 一旦身心有了異常或桎梏 此時需要的矯正是 不能讓念頭一個 接一個地自行增生繁衍 不能一錯再錯 不能死鑽牛角尖 這種矯正對自 我是一種挫折 對身體用力的方向與力道是一種反挫 因此一般人無法靠 自己的力量做到 而通常需要他力來幫忙 如此一番對 改框 的討論之後 似乎 改框 並不適合用來解釋
改框或改信 民俗宗教醫療的療效機制 21 民俗醫療的療效 用來解釋不牽涉到宗教信仰與象徵的事件 或許比較 適合 最後 我們要強調民俗醫療的療效不能以科學數據來證明 也如 Skultans 2007 所認為的 人類學家研究靈療 重點不在以 病理 pathology 為標準 而是以當事人的 經驗 為標準 亦即 重點不在 當事人是否有醫學診斷之症狀 也不在是否達到生物醫學認定之痊癒 相 反的 重點是在當事人主觀上經驗到病痛 疾病即成立 當事人不再感覺 到病痛 即為有療效 八 結論 人類學家研究非西方社會的醫療體系 或是傳統醫療體系 或宗教醫 療體系的目的是 從理解文化的立場出發 企圖回答醫療與文化之間的關 係 或醫療背後的文化價值觀與親屬價值觀 李亦園1968 1976 Kleinman是一位精神醫學家出身的醫療人類學家 因此他來研究台灣 民俗醫療的目的 具有強烈的醫療實用本位與責任感 企圖從民俗醫療尋 找西方精神醫學無法融入非西方社會的原因 也企圖從民俗醫療找尋非西 方土著如何解決其心理精神問題 他提出的答案是 民俗療者與病人共享 一個世界觀 此一世界觀異於西醫的科學機械世界觀 故而是西醫 尤 其是精神醫師 無法干涉 無法進入 也無法湊效之因 至於 民俗療者 與病人共享的世界觀是甚麼內容 則不是Kleinman的興趣 也不是他能 回答的 同樣地 心理學家余德慧或余安邦也是有醫療諮商實用本位與興趣 他們追問療效發生在哪裡 而提出 改框 的理論 但是他們無意於解釋 為何病人願意接受改框 無意於解釋為何病人需要改框才有療效 心理學 家余德慧或余安邦的前提是西方心理學的佛洛伊德心理解釋框架 台灣漢 人無法接受此一前提框架才需要改框 寧可接受 卡到陰 風水命運 沖犯 等的解釋框架 對於漢人病人才起意義作用 也才能發生療效 Kleinman 余德慧或余安邦留下的問題 宗教人類學家可以繼續討 論 提出更細膩的答案 例如Comaroff 1981 李亦園 Li 1976 張 珣 2008 或是如前述 道教學者劉枝萬 1974 松本浩一 1990 2007 李豐楙 1990 1994 1995 吳永猛 謝聰輝 2005 許麗玲 1999 胡其德 2008 莊宏誼 2008 等 他們的重點在於提供學 界理解文化所給予生活有困頓的受苦的人 包括病人 何種協助 他們偏 向從神職人員的立場 說明宗教的神學理論 神譜體系 儀式內容 科儀
22 臺灣宗教研究 程序 口白手訣等等 他們從專業神職人員的角度 提供道教神學體系的 說明 讓我們更能夠理解民間信仰背後象徵體系 口白咒語與儀式等的深 層意義 更能夠理解病人願意接受改框之後 對於其生命與生活所帶來的 意義提昇 參考書目 丁仁傑 2005 會靈山運動的社會學考察 台灣宗教研究 4 2 57-111 文榮光 1992 靈魂附身現象 台灣本土的壓力因應行為 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 所集刊 73 1-32 文榮光 林淑鈴 陳宇平 1993 靈魂附身 精神疾病與心理文化因素 本土心理學研究 2 2-35 呂一中 2001 會靈山運動興起及其對民間宗教之影響 台灣宗教學會通訊 7 88-98 李秀娥 1997 鹿港夫人媽成神的傳說與類型 思與言 35 2 187-234 李豐楙 1990 煞與出煞 一個宇宙秩序的破壞與重建 中央圖書館台灣分館民俗 系列講座 十 1994 行瘟與送瘟 道教與民眾瘟疫觀的交流與普及化 民間信仰與中國 文化國際研討會論文集 頁353-372 台北 漢學研究中心 1995 台灣送瘟改運習俗的內地化與本地化 第一屆台灣本土文化學術研 討會論文集 頁829-862 台北 台灣師範大學人文教育中心 余安邦 2008 本土宗教療癒與倫理行動 以北縣新惠慈惠堂的靈媒系統為例 未出 版 余德慧 1996 文化心理學的詮釋之道 本土心理學研究 6 146-202 余德慧 徐臨嘉 1993 詮釋中國人的悲怨 本土心理學研究 1 301-328 松本浩一 朱越利翻譯 1990 道教和宗教儀禮 福井康順等編撰 道教 第一卷 上海古籍出版 社 2007 台灣道教補運與普渡儀式 2007-8-10中研院民族所民眾宗教研究群演
改框或改信 民俗宗教醫療的療效機制 23 講系列四 吳永猛 謝聰輝 2005 台灣民間信仰儀式 台北 國立空中大學 胡其德 2008 三官信仰與三元齋 發表於 2008年保生文化祭 道教神祇學術研討 會 台北市 保安宮 詹碧珠 1998 王姨與其儀式展演 當代台灣女性靈媒的民族誌調查 清華大學人類 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許麗玲 1999 台灣民間信仰中的補春運儀式 中研院民族所資料彙編13 95-129 莊宏誼 2008 道教東嶽大帝信仰 發表於 2008年保生文化祭 道教神祇學術研討 會 台北市 保安宮 陳思樺 2007 我憂鬱因為我卡陰 慈濟大學宗教研究所碩士論文 張珣 1989 疾病與文化 台北 稻鄉 2001 婦女與醫療 對本土女療者的另類思考 國科會研究彙刊 人文及社 會科學11 2 126-134 2008 道教祭解儀式中的懺悔與替身 一個文化心理學的探討 余安邦主編 本土心理與文化療癒 375-418 中研院民族所出版 張恭啟 1987 多重宇宙觀的分類與運用 中研院民族所集刊 61 81-104 蔡佩如 2005 花 女人 女神 台南市臨水夫人媽廟換花儀式的性別意義 民俗 曲藝 149 115-174 康詩瑀 2006 臨水夫人信仰的儀式活動 以台南市臨水夫人媽廟為例 民俗曲 藝 154 133-200 鄭志明 1996 台灣民間的宗教現象 台北 大道文化出版 劉枝萬 1974 中國民間信仰論集 中研院民族所專刊第22號 台北 中央研究院民 族學研究所 戴思客 1987 語與女 試探乩童修辭學 思與言 35 2 267-312 Barnett, L
24 臺灣宗教研究 2004 Dealing with the dead: rituals of trance, transition and transformation in a Taiwan temple. Ph.D dissertation of Anthropology Department, Cornell University. Hsu, M. T., 許敏桃 & Kahn, D. L. (2003-in press). Adaptation as Meaning Construction: A Cultural Analysis of Spousal Death among Taiwanese Women. Omega: Journal of Death and Dying, 32 ( ), Comaroff, Jean, 1981 Healing and Cultural Transformation: The Case of the Tswana of Southern Africa, Social Science and Medicine 15(3B): 367-378. Kleinman, Arthur 1980 Patients and Healers in the Context of Culture: An Exploration of the Borderland between Anthropology, Medicine, and Psychiatry.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Li, Yih-yuan 李亦園 1968 Ghost marriage, shamanism and kinship behavior in a rural village in Taiwan, in Folk Religion and the World View in the Southwestern Pacific. Matsumoto, N. and Toichi Mabuchi, eds. pp97-99. 1976 Shamanism in Taiwan: An Anthropological Inquiry, in Culture-bound Syndromes, Ethnopsychiatry, and Alternate Therapies. William P. Lebra ed. Pp179188.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Schieffelin Edward L., 1985 "Performance and the Cultural Construction of Reality," American Ethnologist 12(4): 707-724. Skultans, Vieda 2007 Empathy and Healing: Essays in Medical and Narrative Anthropology. New York: Berghahn Books. Tsai, Yi-jia 蔡怡佳 2003 The Reformative Visions of Mediumship in Contemporary Taiwan. Ph.D. Dissertation. Rice University Tseng,Wen-shing 1972 Psychiatric study of Shamanism in Taiwan, Archive of General Psychiatry 26: 561-565. 1976 Folk Pscychotherapy in Taiwan, in Culture-bound Syndromes Ethnopsychiatry, and Alternate Therapies. William P. Lebra ed. Pp179-188.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Turner, Bryan S., 1987 "Profession, Knowledge and Power, " in Medical Power and Social Knowledge, pp131-156. London: SAGE.
25 Reframing or Back-to folk belief? Mechanism of the Religious Healing Hsun Chang Institute of Ethnology, Academia Sinica Abstract This article tries to discern the mechanism of folk religious healing in Taiwan. First of all, this study reviews previous studies on folk therapy including folk religious healing in Taiwan, among them writings of medical anthropologists are emphasized. Secondly, method and viewpoints of medical anthropology are introduced and elaborated. Thirdly, seven cases of three kinds of religious healing in Taiwan are provided to explain the mechanism of folk therapy. Indigenous psychology has been progressive in recent year Taiwan. Most psychologists focus on individual cognition than on social cultural value system. Mechanism of reframing is raised by some of the leading psychologists in Taiwan to explain why folk therapy is efficacious. Patients change their cognitive framework from western medical etiology to folk belief. Yet, question of why are patients willing to reframe their cognition? is unanswered. We need an interdisciplinary dialogue here. The author suggests that back to an understanding of the basic folk culture and folk religious belief is necessary. Medical anthropologists findings are complementary to indigenous psychologists research. Keywords: reframing, back-to folk belief, religious healing, folk therapy, folk religion, patient-cente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