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gnan University Digital Commons @ Lingnan University 考 功 集 ( 畢 業 論 文 選 粹 ) Department of Chinese 1996 余 華 小 說 瘋 狂 世 界 的 探 討 Cuiyin HUANG Follow this and additional works at: http://commons.ln.edu.hk/chi_diss Recommended Citation 黃 翠 茵 (1996) 余 華 小 說 瘋 狂 世 界 的 探 討 輯 於 考 功 集 ( 畢 業 論 文 選 粹 ) 檢 自 http://commons.ln.edu.hk/ chi_diss/6 This 其 他 is brought to you for free and open access by the Department of Chinese at Digital Commons @ Lingnan University. It has been accepted for inclusion in 考 功 集 ( 畢 業 論 文 選 粹 ) by an authorized administrator of Digital Commons @ Lingnan University.
余 華 小 說 中 瘋 狂 世 界 的 探 討 黃 翠 茵 苦 l 言 1987 年, 中 國 有 一 位 青 年 小 說 家 以 他 為 數 不 多 的 幾 部 奇 特 的 暴 力 的 血 腥 的 作 品 震 動 了 文 壇, 並 給 閱 讀 界 帶 來 了 恐 怖 一 時 間, 不 少 評 論 家 都 以 好 奇 的 目 光 集 中 注 視 在 他 身 上 o 莫 言 曾 坦 率 地 稱 他 為 令 人 不 愉 快 的 傢 伙 " 他 說 話 期 期 艾 艾, 雙 目 長 放 精 光, 不 會 順 人 情 說 好 話 " 更 不 諱 言 地 形 容 他 為 狂 生 " 0 [1] 沒 錯, 余 華 活 像 一 匹 難 馴 的 野 馬, 馳 騁 於 當 代 中 國 的 文 壇 上, 他 給 我 們 的 精 神 世 界 帶 來 7 危 機 四 伏 的 感 覺, 他 的 瘋 狂 使 我 們 難 以 忍 受, 卻 又 深 深 吸 引 著 我 們 好 奇 的 目 光 隨 著 他 奔 馳 於 那 既 真 實 又 瘋 狂 的 世 界 余 華 雖 受 到 評 論 界 的 注 視, 卻 並 非 一 位 紅 極 的 作 家, 因 為 他 是 先 鋒 派 的 成 員 趙 毅 衡 定 義 先 鋒 文 學 具 有 兩 個 特 點. 第 一 是 不 倦 的 實 驗 的 求 創 新 第 二 是 難, 老 是 破 壞 讀 者 已 經 熟 悉 的 閱 讀 習 慣, 永 遠 在 突 破 程 式, 拒 絕 重 複 自 身 由 此,... 它 不 顧 考 慮 讀 者 與 市 場, 從 而 也 缺 少 可 售 性 它 鄙 視 俗 眾 到 了 不 情 損 害 自 身 的 地 步 " 論 者 又 說 : 先 鋒 文 學 與 社 會 主 流 文 化 價 值 永 遠 處 於 對 立 地 位 " 先 鋒 文 藝 貴 突 破 求 新 過 猶 不 及 顛 覆 ( 文 本 的 ) 秩 序 無 惡 不 作 2] 不 是 所 有 人 都 能 夠 容 忍 這 樣 一 批 文 學 的, 因 此 他 們 定 要 承 受 必 要 的 孤 獨 " 3] 身 為 先 鋒 派 小 說 家 的 余 華, 似 乎 是 過 於 古 怪 和 不 可 思 議, 他 用 小 說 虛 構 了 一 個 我 們 無 法 迴 避 的 世 界, 這 個 世 界 充 滿 著 凶 殘 的 暴 力 血 腥 的 死 亡 奸 險 的 陰 謀 無 序 的 混 亂, 而 一 切 瘋 狂 又 顯 得 無 比 的 平 靜 安 寧 正 因 為 如 此, 他 使 我 們 既 要 抗 議 和 拒 絕, 又 被 吸 引 和 誘 惑 他 跟 先 鋒 作 家 們 一 起 進 行 的 小 67
小 說 實 驗, 動 搖 和 消 解 著 我 們 意 識 的 基 礎 余 華 在 他 們 之 中 展 現 出 其 特 異 性 和 獨 創 性, 他 塑 造 的 世 界 實 在 隱 藏 著 一 點 點 的 歐 示 和 - 聲 聲 的 呼 喚 一 一 世 紀 末 的 呼 喚 三 余 華 小 說 語 言 敘 述 特 點 日 常 語 言 是 消 解 了 個 性 的 大 眾 化 語 言, 一 個 句 式 可 以 喚 起 所 有 不 同 人 的 相 同 理 解 那 是 一 種 確 定 了 的 語 言, 這 種 語 言 向 我 們 提 供 了 一 個 無 數 次 被 重 複 的 世 界, 它 強 行 規 定 了 事 物 的 輪 廓 和 形 態... 所 謂 不 確 定 的 語 言, 並 不 是 面 對 世 界 的 無 可 奈 何, 也 不 是 不 知 所 措 之 後 的 含 糊 其 詞 事 實 上 它 是 為 了 尋 求 最 為 真 實 可 信 的 表 達 因 為 世 界 並 非 一 目 了 然, 面 對 事 物 的 紛 繁 評 論 家 張 放 曾 激 烈 地 抨 擊 那 些 大 陸 新 時 期 的 新 潮 小 說 ( 包 括 先 鋒 派 小 說 ), 把 他 們 看 得 一 文 不 值 : 複 雜, 語 言 感 到 無 力 時 時 作 出 終 極 判 斷 為 了 表 達 的 真 實, 語 言 只 能 街 破 常 識, 尋 求 一 種 能 夠 同 時 呈 現 多 種 可 能, 同 時 呈 現 幾 個 層 面, 並 且 在 語 法 上 能 夠 並 畫 錯 位 顛 倒 不 受 語 法 固 文 學 是 喚 醒 人 類 走 向 崇 高 而 美 好 的 境 界, 而 不 是 引 導 人 們 有 序 列 束 縛 的 表 達 方 式 6] 墜 入 頹 廢 萎 靡 的 深 淵 有 些 小 說 家 ( 指 先 鋒 小 說 家 一 一 引 者 ), 為 了 聳 人 聽 聞, 把 一 切 荒 誕 醜 惡 血 腥 暴 力 的 夢 魔 似 的 經 驗, 寫 進 作 品 他 們 的 意 圖 是 甚 麼? 讀 者 自 會 心 知 肚 明 的 4 因 此 他 的 語 言 多 採 用 一 種 客 觀 冷 靜 的 不 確 定 性 的 敘 述 方 式, 充 分 發 揮 語 言 自 身 所 具 有 的 自 述 功 能, 依 靠 其 內 部 的 發 散 性 來 獲 得 豐 富 的 多 種 可 能 性 我 們 可 從 ( 四 月 三 日 事 件 的 敘 述 語 言 發 現 這 種 特 色 余 華 在 小 說 開 始 時 這 樣 寫 道 : 他 在 其 評 論 中 負 面 地 批 評 了 不 少 的 先 鋒 作 家 作 品, 難 道 就 如 他 所 說 的 把 一 些 荒 誕 醜 惡 血 腥 和 暴 力 寫 進 作 品 中 就 是 引 導 人 們 墜 入 頹 廢 萎 靡 的 深 淵 麼? 我 不 能 苟 同! 余 華 所 設 計 的 小 說 世 界 絕 非 如 他 所 說 般 一 文 不 值 的 在 進 入 探 討 余 華 設 計 的 那 些 瘋 狂 世 界 之 前, 宜 先 注 意 其 小 說 的 語 言 特 點 余 華 之 所 以 給 閱 讀 界 帶 來 恐 怖, 除 了 來 自 余 華 對 非 正 常 人 的 生 活 心 理 世 界 的 展 示 和 一 連 串 不 可 思 議 的 事 件 外, 其 獨 特 的 語 言 風 格 和 敘 述 形 式 實 在 功 不 可 沒 中 國 當 代 小 說 受 到 後 現 代 主 義 的 影 響, 作 家 多 在 語 言 上 進 行 刻 意 探 索 後 現 代 主 義 認 為 現 存 語 言 由 於 其 形 成 的 永 久 性 及 內 在 的 封 閉 性, 嚴 重 遮 蔽 了 事 物 的 本 來 面 目, 根 本 不 能 反 映 事 物 的 真 實 存 在, 因 此 要 恢 復 事 物 的 其 實, 必 須 要 破 壞 存 在 語 言 的 規 範 和 法 則 早 晨 八 點 鐘 的 時 候, 他 正 站 在 窗 口 他 好 像 看 到 很 多 東 西, 但 都 沒 有 看 進 心 裡 去 他 只 是 感 到 戶 外 有 一 片 黃 色 很 熱 烈, 那 是 陽 光 " 他 心 想 然 後 他 將 手 伸 進 了 口 袋, 手 上 竟 產 生 了 冷 漠 的 金 屬 感 覺 他 心 千 里 微 微 一 怔, 手 指 開 始 有 些 顫 抖 他 很 驚 訝 自 己 的 激 動 然 而 當 手 指 沾 著 那 金 屬 慢 慢 挺 進 時, 那 種 奇 特 的 感 覺 卻 沒 有 發 展, 它 被 固 定 下 來 了 於 是 他 的 手 也 立 刻 凝 住 不 動 漸 漸 地 它 開 始 溫 暖 起 來, 溫 暖 如 嘴 唇 可 是 不 久 後 這 溫 暖 突 然 消 失 他 想 此 刻 它 已 與 手 指 融 為 一 體 了, 因 此 也 使 如 同 無 有 它 那 動 人 的 炫 耀, 已 經 成 為 過 去 的 形 式 那 是 一 把 鑰 匙, 它 的 顏 色 與 此 刻 窗 外 的 陽 光 近 似 它 那 不 規 則 起 伏 的 齒 條, 讓 他 無 端 地 想 象 出 一 條 凹 凸 艱 難 的 路, 或 許 余 華 是 一 位 力 求 語 言 真 實 的 作 家, 他 曾 說 : 我 認 為 真 實 的 語 言 往 他 會 走 到 這 條 路 上 去 7] 往 難 以 確 定, 所 以 我 尋 求 一 種 不 確 定 的 語 言 " 不 確 定 的 語 言 並 非 為 了 製 造 華 麗 的 表 象 " 叫 在 他 的 創 作 談 ( 虛 偽 的 作 品 ) 中 曾 坦 言 : 余 華 在 小 說 中 所 選 用 的 詞 語 他 好 像 看 到 " 他 只 是 感 到 " 便 是 用 了 他 自 己 所 說 的 不 確 定 語 言 語 言 不 直 接 呈 現 事 物, 那 個 他 " 的 68 69
感 覺 是 經 過 一 輪 辨 析 才 到 達 那 判 斷 的 狀 態 余 華 先 把 所 述 物 隱 藏 在 主 觀 感 覺 中 ( 一 片 黃 色 很 熱 弄 烈 烈!{ 溫 暖 起 來, 溫 暖 如 嘴 層.. ). 最 後 才 推 出 具 體 的 物 象 ( 那 是 陽 光 " 那 是 一 把 鑰 匙.. ) 正 因 為 單 個 的 能 指 與 其 所 指 脫 節, 在 兩 者 之 間 遺 留 下 空 缺, 能 指 詞 的 播 散 活 動 便 造 成 詞 語 的 臨 界 狀 態.. ( 指 敘 述 人 或 故 事 中 的 角 色 處 於 語 言 與 客 觀 ( 實 在 ) 世 界 語 言 與 意 義 的 雙 重 辨 析 的 情 境, 敘 述 因 此 處 於 真 實 與 幻 想 的 臨 界 狀 態.. ). 81 這 給 予 了 語 詞 的 自 律 動 作 以 極 大 的 自 由 能 動 性 同 時, 余 華 在 語 法 修 辭 上 是 極 力 逃 避 感 情 干 擾 的, 他 竭 力 採 用 中 性 詞 和 物 化 語 言, 阻 止 讀 者 和 情 感 侵 入 文 本, 這 就 是 所 謂 零 度 寫 作 " 方 式 這 種 寫 作 方 式 是 受 後 現 實 主 義 所 影 響 的, 為 了 表 現 生 活 的 真 實 性 而 注 重 對 生 活 原 始 面 貌 和 原 發 生 態 的 還 原 " 王 幹 指 出. 後 現 實 主 義 要 求 作 家 消 解 對 生 活 的 種 種 主 觀 臆 想 和 理 念 構 造, 純 粹 客 觀 地 對 生 活 本 態 進 行 還 原 因 此 作 家 敘 述 時 是 一 片 真 空, 一 片 透 明, 不 帶 絲 毫 偏 見, 不 慘 入 半 點 屬 於 自 己 的 雜 質, 只 原 原 本 本 把 生 活 的 異 象 原 始 地 還 原 出 來, 以 達 到 一 種 完 整 的 而 不 是 支 離 破 碎 的 現 象 的 而 不 是 理 念 的 真 實 叫 客 觀 地 冷 靜 地 描 寫 敘 述 就 是 零 度 寫 作 " 主 幹 更 稱 余 華 和 劉 恆 可 能 是 近 年 中 把 握 這 種 敘 述 方 式 最 好 的 兩 位 余 華 的 ( 現 實 一 種 ) ( 一 九 八 六 年 卜 ( 河 邊 的 錯 誤 等 都 是 以 暴 力 殘 殺 為 主 要 故 事 框 架, 由 於 受 到 後 現 實 主 義 的 影 響, 他 在 描 述 一 切 瘋 狂 的 慘 況 時 始 終 保 持 著 其 冷 淡 面 孔, 若 無 其 事 地 描 繪, 甚 至 給 讀 者 一 種 敘 述 者 正 在 背 後 訕 笑 的 感 覺, 因 此, 我 們 所 看 到 的 小 說 敘 述 者 的 態 度 更 為 殘 忍 余 華 這 種 語 言 特 點 和 敘 述 方 式, 對 於 其 作 品 中 多 次 敘 述 描 寫 的 瘋 狂 世 界, 行 為 都 提 供 了 一 定 程 度 上 的 幫 助, 使 一 切 瘋 狂 行 為 顯 得 更 為 真 實, 其 實 中 又 更 顯 瘋 狂, 從 而 達 到 更 震 撼 的 效 果 也 是 由 於 這 個 原 因, 作 家 難 免 被 一 些 現 實 主 義 者 ( 捍 衛 主 體 介 入 作 品 ) 批 評 為 冷 血 動 物 了, 但 是 罵 後 現 實 主 義 的 小 說 敘 述 者 冷 血 也 許 正 是 褒 詞 三 余 華 小 說 的 瘋 狂 世 界 精 神 病 患 者 橫 行 評 論 家 盛 子 潮 認 為 : 的 作 家 " 叫 王 彬 彬 也 說 : 在 當 代 作 家 中, 余 華 是 寫 狂 人, 最 多 讀 余 華 的 小 說, 我 的 確 常 常 想 起 在 白 日 車 水 馬 龍 的 路 邊 或 者 在 深 夜 寂 無 一 人 的 街 頭 的 那 些 或 自 言 自 語 地 輕 聲 訴 說 或 慷 慨 激 昂 地 大 聲 叫 喊 的 精 神 病 人.. [11] 余 華 的 小 說 世 界 幾 乎 全 是 供 給 精 神 病 人 發 泄 的 舞 台, 當 ( 四 月 三 日 事 件 ) 中 那 個 十 八 歲 少 年 以 被 害 狂 的 失 常 形 象 闖 進 我 們 的 視 野 中 時, 我 們 還 以 為 只 是 偶 然 的 例 子, 但 其 後 相 繼 出 現 了 ( 一 九 八 六 年 > ( 自 虐 狂 故 事 ) ( 現 實 一 種 )( 兄 弟 手 足 相 殘 的 迫 害 狂 故 事 ) 河 邊 的 錯 誤 > ( 殺 人 狂 故 事 ) 世 事 如 煙 > ( 白 日 夢 和 夢 遊 病 患 者 的 故 事 ) ( 難 逃 劫 數 ( 欲 望 黑 心 的 病 群 故 事 )...... 這 各 式 各 類 的 精 神 病 世 界, 其 豐 富 的 幻 想 力 使 我 們 嘖 嘖 稱 奇 余 華 如 此 執 著 地 沉 迷 於 精 神 病 題 材, 這 顯 然 是 有 其 道 理 的 有 論 者 提 出 余 華 是 在 隱 喻 意 義 上 把 精 神 病 推 到 小 說 前 台 的, 並 對 這 個 假 設 作 出 三 個 大 前 提 : 一 是 古 典 主 義 的 釋 義, 認 為 精 神 病 源 於 外 力 對 常 人 的 迫 害 所 致, 所 以, 對 精 神 病 的 再 現 將 使 人 們 回 溯 到 致 病 的 外 在 因 素, 使 得 精 神 病 不 僅 是 一 種 病 理 現 象 而 獲 得 更 深 刻 的 社 會 批 判 力 量, 古 典 悲 劇 中 的 不 少 瘋 人 形 象 是 這 種 解 釋 的 例 正 另 一 個 解 釋 則 較 為 現 代 一 點, 不 去 請 求 和 分 析 甚 麼 常 人 與 精 神 病 的 分 界, 精 神 病 作 為 一 種 形 象 的 概 括 不 再 是 從 病 理 上 去 認 識 而 是 從 社 會 心 理 學 的 角 度 被 加 以 運 用 這 樣, 即 使 是 常 人, 也 存 在 著 種 種 精 神 病 症 狀, 如 自 卑 敵 意 和 焦 慮... 等 等 第 三 是 精 神 病 現 象 必 須 去 掉 一 切 負 面 的 色 彩 而 給 予 重 新 定 性, 精 神 病 並 不 是 所 謂 不 正 常, 不 正 常 的 恰 恰 是 我 們 這 些 正 常 人, 精 神 病 倒 極 可 能 是 人 類 最 本 質 最 自 在 的 生 存 狀 態, 而 我 們 的 正 常 不 過 是 文 明 馴 化 的 結 果, 因 而, 人 類 的 本 性 通 過 精 神 病 的 觀 照 可 能 會 得 到 較 在 文 明 狀 態 中 更 直 接 要 全 面 和 清 晰 的 表 現 " (12] 以 這 些 套 入 余 華 的 作 品 中, 便 會 發 現 其 筆 下 的 精 神 病 者 種 類 豐 富 繁 多, 然 而 大 概 也 離 不 開 上 述 三 個 前 提 70 71
( 一 九 八 六 年 可 劃 入 古 典 悲 劇 的 理 論 層 面 來 討 論 歷 史 教 師 是 一 個 在 文 革 時 遭 迫 害 致 瘋 的 受 害 者, 作 品 細 緻 描 寫 了 瘋 子 的 回 憶 和 殘 酷 白 虐 行 為, 使 人 想 起 了 文 革 的 空 前 野 蠻 和 不 人 道, 這 無 疑 像 古 典 悲 劇 般 具 有 警 世 和 社 會 批 判 力 量 陳 忠 和 對 此 也 指 出 ( 一 九 八 六 年 實 夾 雜 著 魯 迅 式 的 警 世 意 味 " 叫 篇 中 那 個 文 革 時 被 折 磨 致 瘋 的 中 學 歷 史 教 師, 總 在 自 己 的 身 上 真 切 地 實 施 著 和 向 人 群 幻 覺 地 施 行 著 中 國 古 代 各 種 的 酷 刑 這 位 教 師 在 自 己 心 目 中 建 造 了 一 個 殺 戮 和 殘 害 別 人 的 血 潰 斑 斑 的 慘 酷 世 界, 他 自 己 就 活 在 這 樣 的 一 個 世 界 對 於 這 個 世 界, 旁 觀 者 也 許 認 為 是 假 的, 因 而 作 出 非 議 排 斥, 認 為 他 是 瘋 子 然 而 在 他 心 目 中, 這 個 世 界 是 無 比 的 真 實, 他 確 切 經 歷 和 目 睹 過 這 個 可 怕 的 世 界, 在 無 法 擺 脫 那 場 災 難 的 記 憶 f' 他 永 久 地 活 在 回 憶 裡 ' 被 別 人 看 成 瘋 子 當 我 們 感 到 瘋 子 用 以 自 虐 的 刑 罰 形 式 的 可 怖 而 不 可 接 受 時, 可 會 想 到 這 正 是 中 國 自 古 以 來 援 用 不 衰 的 刑 罰 方 法 呢? 可 有 反 省 到 每 個 朝 代 都 極 力 以 表 面 的 繁 華 來 掩 飾 其 殘 酷 的 背 面? 這 是 值 得 深 思 的 小 說 標 題 為 一 九 八 六 年 " 也 是 深 具 涵 義 的, 這 是 文 革 結 束 後 十 年 作 者 是 要 以 十 年 前 的 現 實 世 界 與 十 年 後 的 形 成 強 烈 的 對 比, 從 而 引 出, 愉 快 地 活 在 十 年 後 那 個 安 寧 平 靜 世 界 的 人, 大 部 分 曾 是 生 活 於 十 年 前 那 個 人 人 自 危 的 世 界, 也 曾 是 在 十 年 前 殘 害 他 人 和 被 他 人 殘 害 的 人, 也 曾 是 在 十 年 前 身 心 受 創 的 人 僅 僅 十 年, 這 兩 個 世 界 的 景 觀 和 人 的 精 神 卻 發 生 了 遺 體 大 的 變 化 瘋 子 的 重 要 性 就 在 於 把 兩 個 彷 如 隔 世 的 時 空 聯 繫 起 來 主 彬 彬 說 得 好 : 這 兩 個 世 界, 究 竟 哪 一 個 更 真 實 呢? 究 竟 哪 一 種 更 是 人 類 世 界 的 真 實 面 目 呢? 究 竟 哪 一 個 才 是 真 正 的 現 實 世 界? 究 竟 哪 一 個 才 是 人 類 心 造 的 幻 影 呢? 也 許, 那 個 瘋 子 才 是 唯 一 的 正 常 人, 才 是 真 正 與 現 實 世 界 保 持 著 真 實 的 聯 繫 也 許, 這 兩 個 世 界 原 本 就 是 一 個 世 界, 十 年 前 的 那 個 世 界 並 未 曾 逝 去, 而 是 被 今 日 的 世 界 所 持 蓋, 今 日 的 世 界 只 不 過 是 昔 日 的 世 界 的 一 件 漂 亮 外 衣, 這 件 漂 亮 的 外 衣 仍 隨 時 可 被 撕 碎 抱 棄, 十 年 前 的 那 這 就 是 ( 九 八 六 年 中 瘋 子 的 意 義 了 ( 四 月 三 日 事 件 ) 裡, 十 八 歲 少 年 處 於 一 片 敵 意 的 包 圍 和 恐 懼 中, 他 焦 慮 不 安, 這 便 是 把 精 神 病 作 為 一 種 形 象 的 概 括, 不 再 從 病 理 上 去 認 識 而 從 心 理 學 的 角 度 被 加 以 運 用 這 少 年 所 患 的 精 神 病 並 非 如 ( 一 九 八 六 年 中 歷 史 教 師 的 那 種, 而 是 一 種 社 會 性 精 神 症 狀, 他 並 非 作 為 一 個 精 神 病 患 者 般 被 對 待, 我 們 只 能 從 他 的 思 想 方 式 意 會 到 其 異 常 故 事 的 視 角 由 少 年 出 發, 內 容 呈 現 出 一 幅 又 一 幅 被 迫 迫 害 的 情 景, 叫 人 對 其 幻 覺 既 訕 笑 又 驚 訝 這 不 禁 使 人 想 起 魯 迅 的 ( 狂 人 日 記 卜 余 華 的 不 同 處 在 沒 有 救 救 孩 子 " 的 呼 喚 了 當 然, 余 華 意 非 單 單 重 複 魯 迅 那 一 套 對 於 先 鋒 ( 實 驗 ) 小 說 來 說, 現 實 世 界 混 亂 不 堪 而 又 捉 摸 不 定, 唯 有 自 我 的 感 覺 世 界 才 開 歐 了 一 片 無 邊 自 由 的 國 土 當 代 先 鋒 作 家 因 而 對 幻 覺 特 別 愛 好, 並 把 幻 覺 從 內 心 深 層 結 構 中 解 放 出 來, 幻 覺 跟 隨 其 實 一 起 擠 進 生 活 的 實 際 存 在 中, 作 為 減 輕 生 活 混 亂 的 有 效 途 徑, 作 為 消 解 生 活 信 仰 及 其 內 在 意 義 的 特 殊 方 式 叫 先 鋒 小 說 通 過 對 幻 覺 的 捕 捉 便 感 覺 徹 底 開 放, 存 在 的 事 實 不 再 是 確 定 不 移 的, 存 在 值 得 懷 疑, 人 的 本 質 及 其 其 歷 史 的 確 實 性 經 不 起 任 何 推 敲, 存 在 沒 有 動 機 也 沒 有 目 的, 世 界 既 不 是 有 意 義 也 不 是 荒 誕 在 ( 四 月 三 日 事 件 ) 中, 少 年 的 所 有 感 覺 體 驗 乃 至 行 動 都 在 現 實 和 幻 想 中 界 浮 游 不 定, 由 此 可 顯 現 到 生 存 的 虛 幻 性 和 不 可 把 握 性 是 何 等 真 確 地 發 生 在 那 個 剛 剛 入 世 的 少 年 這 篇 小 說 除 了 體 現 出 人 與 人 之 間 存 在 著 的 隔 膜 鴻 溝 之 六 外, 也 顯 出 一 個 告 別 了 純 真 的 少 年, 在 進 入 這 個 複 雜 社 會 中 的 迷 惘, 究 竟 哪 些 該 信 哪 些 不 該 信 呢? 哪 些 是 真 實 哪 些 是 虛 假 呢? 我 們 存 活 的 這 個 世 界, 不 是 到 處 都 泛 著 各 種 陰 謀 嗎? 在 絕 望 的 當 兒, 我 們 能 做 甚 麼 呢? 只 有 像 那 個 少 年 般, 在 四 月 三 日 前 一 天 逃 跑, 竄 進 一 列 煤 車 : 他 開 始 想 像 起 明 天 他 們 垂 頭 喪 氣 氣 急 敗 壞 的 神 情 來, 無 疑 他 的 父 母 因 為 失 職 將 會 受 到 處 罰 他 將 他 們 的 陰 謀 徹 底 粉 碎 了, 他 不 禁 得 意 洋 洋 [16 個 世 界 隨 時 會 再 次 凸 現 出 來 十 年 前 的 那 個 世 界 不 是 也 曾 經 被 漂 亮 的 外 衣 所 包 裹 著 麼?" 叫 72 73
他 只 有 用 出 走 來 反 抗 四 月 三 日 事 件 但 具 有 諷 刺 意 味 的 是, 他 的 出 走 恰 恰 也 變 成 四 月 三 日 所 發 生 的 事 件 在 無 能 為 力 之 際, 他 只 敢 以 這 種 消 極 軟 弱 的 方 式 來 報 復 然 後 他 轉 過 臉 去, 讓 風 往 臉 土 吹 前 面 也 是 一 片 慘 白 的 黑 暗, 同 樣 也 甚 麼 都 看 不 到 但 他 知 道 比 重 'J 離 那 個 陰 謀 越 來 越 遠 了 吋 他 真 的 遠 離 7 陰 謀 嗎? 也 許 一 個 又 一 個 的 陰 謀 正 在 路 途 上 等 候 他, 前 面 將 永 遠 是 一 片 慘 白 的 黑 暗 o ( 河 邊 的 錯 誤 ) 中 出 現 了 一 個 更 為 瘋 狂 變 態 的 殺 人 狂 表 面 上, 這 篇 小 說 是 推 理 小 說 偵 探 小 說, 但 是 作 為 一 位 先 鋒 作 家, 余 華 的 本 意 定 必 不 只 於 此, 正 如 王 斌 和 趙 小 鳴 所 說 : 小 說 單 從 表 層 內 容 看, 是 囝 繞 著 幾 樁 聳 人 聽 聞 的 命 案 " 展 闊 的, 人 物 中 里 自 然 就 有 了 目 擊 者 警 察 嫌 疑 分 子 和 兇 手 然 而 當 你 一 口 氣 請 完, 又 掩 卷 思 索 時, 覺 得 看 守 華 的 本 意 似 乎 不 完 全 在 對 命 案 " 的 偵 破 土, 它 顯 得 有 些 神 秘 莫 測, 使 你 時 時 感 到 余 華 是 在 借 此 命 案 " 發 掘 剝 離 出 一 種 人 性 的 奧 秘 於 是 你 便 開 始 懷 疑, 余 華 不 過 是 借 命 案 " 這 一 情 節 外 套 " 虛 晃 一 槍, 其 真 正 的 奧 義 是 在 情 節 之 外 [18] 事 實 上, 這 篇 小 說 能 夠 愣 除 凶 殺 案 的 殘 酷 性, 也 不 再 以 古 典 悲 劇 的 角 度 從 病 理 上 去 剖 析 瘋 子 的 殺 人 動 機 及 其 病 因 小 說 寫 出 一 個 常 識 殺 人 " 常 識 的 錯 誤 " 州 的 故 事, 余 華 嘗 試 對 成 人 們 的 常 識 作 出 顛 覆 小 說 中 的 一 個 孩 子 發 現 了 一 顆 人 頭 後, 四 處 告 訴 大 人, 可 是 縱 然 是 真 話 卻 往 往 被 忽 略 被 否 定, 這 是 大 人 們 看 待 孩 子 說 話 的 一 貫 做 法, 孩 子 的 話 不 可 信 已 成 為 社 會 常 識, 這 是 余 華 作 出 的 第 一 個 諷 刺 小 孩 坦 白 說 話 的 不 被 信 任 和 發 現 人 頭 的 大 人 的 驚 恐 說 出 真 相 會 受 牽 連 又 形 成 7 強 烈 的 對 比 孩 子 發 現 人 頭 後 興 奮 地 想 讓 所 有 人 知 道, 他 不 會 擔 心 別 人 懷 疑 他 是 兇 手, 這 是 由 於 孩 子 還 未 具 有 起 碼 的 74 常 識 ; 大 人 們 的 常 識 是 不 會 懷 疑 小 孩 子 會 殺 人 的, 可 是 大 人 們 的 常 識 卻 驅 使 他 們 懷 疑 小 孩 的 報 案, 而 當 小 孩 長 大 為 成 人 後, 他 擁 有 被 其 他 人 相 信 其 說 話 的 能 力, 可 是 他 又 不 會 說 出 自 己 的 發 現 了, 這 是 生 活 中 的 悸 論, 是 作 者 作 出 的 又 一 個 諷 刺 此 外, 作 者 還 要 諷 刺 那 些 大 人 所 具 備 的 常 識, 小 說 中 那 一 班 發 現 了 人 頭 的 人, 是 被 自 己 以 為 對 的 常 識 所 迫 死 其 實, 真 正 罪 魁 禍 首 並 非 那 個 瘋 子, 而 是 大 人 所 習 以 為 常 堅 信 不 疑 的 常 識 對 於 這 小 說, 主 斌 趙 小 鳴 則 以 心 理 學 角 度 來 探 討 其 意 義, 他 們 把 瘋 子 歸 入 本 我 " 狀 態 ( 屬 於 無 意 識 狀 態 ), 那 位 刑 警 隊 長 馬 哲 則 屬 於 超 我 " ( 具 有 無 上 權 威, 以 良 心 作 為 判 斷 是 非 準 則, 代 表 一 種 權 力 秩 序 和 法 律, 並 對 本 我 ' 的 原 欲 躁 動 和 犯 上 作 亂 行 為 時 時 給 予 嚴 厲 的 懲 罰, 並 將 其 納 入 現 實 原 則, 的 監 視 之 下 " 泊 1), 馬 哲 在 無 可 奈 何 的 情 形 下 把 瘋 子 擊 斃, 最 後 為 了 免 罪 而 承 認 自 己 是 瘋 的 這 又 是 一 個 悸 論, 由 此 可 見 余 華 對 於 超 我 " 的 權 威 性 的 顛 覆, 超 我 " 本 來 是 可 以 制 衡 本 我 " 的, 可 惜 懲 罰 實 行 後, 他 又 會 被 本 我 " 所 摧 毀 並 落 入 本 我 " ( 瘋 子 ) 的 狀 態 法 律 也 被 顯 得 無 能 為 力 和 荒 唐, 瘋 子 的 循 環 殺 人 成 為 社 會 的 一 個 象 徵 余 華 對 精 神 病 題 材 描 寫 如 此 的 透 徹, 給 我 們 的 現 實 世 界 營 造 了 虛 幻 的 感 覺, 究 竟 哪 些 是 真? 哪 些 是 假? 哪 些 人 正 常? 哪 些 人 瘋 呢? 這 是 余 華 寫 瘋 子 狂 人 之 餘 帶 給 我 們 的 一 點 點 歐 示 死 亡 事 件 的 泛 濫 死 亡 跟 誕 生 一 樣, 都 是 人 世 無 法 規 避 的 自 然 規 律 中 國 傳 統 文 化 對 死 亡 的 高 度 禁 忌, 形 成 了 民 族 的 集 體 意 識 由 於 人 想 長 命 永 恆, 但 肉 體 又 難 免 有 盡 時, 在 這 種 二 律 背 反 的 痛 苦 和 焦 慮 下, 產 生 了 生 兒 育 女 追 求 肉 體 延 續 的 世 俗 永 恆 觀, 也 有 三 不 朽 ( 立 功 立 德 立 言 ) 的 儒 家 永 恆 觀, 道 家 天 人 合 一 的 永 恆 觀 和 佛 家 輪 迴 轉 世 的 永 恆 觀 等 意 識 然 而, 對 中 國 人 死 亡 意 識 和 永 恆 觀 進 行 全 面 反 思 檢 討 的 是 新 時 期 ( 1976 年 後 ) 以 來 的 文 學 創 作, 特 別 是 小 說 當 代 作 家 們 都 警 醒 到 中 國 人 的 死 亡 意 識 和 永 恆 觀 是 何 等 荒 謬 和 自 欺 欺 人, 更 認 識 到 中 國 人 緬 懷 歷 史 和 囑 目 來 世 的 全 部 悲 劇 性 和 虛 幻 性, 從 而 把 他 們 從 對 地 獄 的 恐 懼 和 天 堂 的 神 往 中 拉 回 到 塵 世 喧 囂 的 現 實 中, 並 將 他 們 的 美 夢 一 一 擊 碎 75
蕭 友 元 在 他 的 ( 死 亡, 後 新 潮 小 說 的 一 個 基 本 主 題 ) 21] 中 指 出, 白 馬 原 ( 1985 年 ) 開 始, 直 至 其 後 的 洪 峰 余 華 格 非 蘇 童 等 在 其 小 說 中 都 集 中 地 寫 死 亡 及 對 死 的 冷 靜 淡 漠 茫 然 以 及 不 動 聲 色 他 認 為 余 華 在 死 亡 意 識 上 最 有 代 表 性 " 在 { 余 華 作 品 集 ) [22] 中 所 收 錄 的 二 十 三 篇 小 說, 其 中 涉 及 死 亡 內 容 的 大 概 佔 十 八 篇, 可 見 死 亡 主 題 在 余 華 的 創 作 中 的 泛 濫 程 度 o 如 ( 現 實 一 種 顯 示 了 人 ( 甚 至 親 屬 ) 互 相 殘 殺 的 可 怕 世 事 如 煙 ) 反 映 出 人 在 生 死 界 線 上 徘 徊, 以 及 生 死 界 線 之 模 糊 難 逃 劫 數 則 描 繪 了 一 個 為 欲 望 所 淹 沒 的 殘 暴 世 界 古 典 愛 情 中 作 者 給 我 們 展 覽 了 一 個 玩 耍 般 摔 死 自 己 堂 弟, 因 而 開 始 了 這 個 暴 力 與 死 亡 的 循 環 行 動 ; 我 們 便 會 理 解 余 華 的 ( 現 實 一 種 包 含 7 其 對 生 命 本 質 的 理 解 : 暴 力 和 死 亡 已 經 失 去 任 何 一 種 真 理 和 正 義 的 內 涵, 它 們 不 過 與 人 的 玩 耍 一 般 平 常 和 平 淡 令 人 說 意 的 故 事 背 後, 傳 達 出 一 種 超 越 的 冷 靜 與 平 淡 無 奇 如 果 玩 是 人 的 本 性, 如 果 玩 是 最 習 以 為 常 司 空 見 慣 的, 那 麼, 起 因 於 玩 的 暴 力, 以 及 為 了 玩 得 盡 興 必 然 導 致 的 死 亡 又 有 甚 麼 可 驚 奇 的 呢? 暴 力 只 是 生 命 中 最 平 常 的 行 為, 死 亡 也 是 一 個 無 須 奇 怪 的 結 果 罷 了 這 是 ( 現 實 一 種 ) 的 其 實 此 外, 曾 鎮 南 更 進 一 步 指 出 : 人 吃 人 的 天 地 死 亡 敘 述 ) 中 的 誤 殺 鮮 血 梅 花 ) 中 的 為 父 報 仇 河 邊 的 錯 誤 的 瘋 子 殺 人 活 著 中 福 貴 老 人 身 旁 親 人 陸 續 不 幸 的 死 亡 一 個 地 主 的 死 的 慘 酷 犧 牲 命 中 注 定 的 鬼 秘 死 亡... 余 華 營 造 了 一 個 四 虞 漫 延 著 死 亡 氣 息 的 世 界, 給 人 的 感 覺 是 一 一 無 論 你 以 何 種 方 式 生 活, 死 亡 正 窺 視 著 你, 這 就 是 現 實 一 種, 你 是 難 逃 劫 數 的 了 ( 現 實 一 種 ) 就 是 糢 雜 了 暴 力 血 腥 死 亡 為 一 體 的 瘋 狂 世 界 的 展 現 o 這 是 一 個 暴 露 盡 人 性 醜 惡 的 故 事, 因 此 有 些 論 者 如 張 放 便 高 舉 旗 幟 攻 擊, 認 為 余 華 的 故 事 不 真 實 但 是 真 實 對 於 余 華 來 說 卻 小 說 表 現 的 是 人 類 有 血 親 關 係 的 個 體 對 個 體 的 攻 擊, 但 它 完 全 可 以 使 讀 者 想 到 人 類 無 血 親 關 係 的 群 體 對 群 體 ( 階 級 對 階 級 派 系 對 派 系 民 族 對 民 族 國 家 對 國 家... ) 的 攻 擊..... 總 之, 這 個 故 事 是 內 含 著 一 種 提 升 讀 者 的 聯 想 力 的 因 素 的, 它 借 山 崗 山 峰 一 家 的 狀 況, 透 視 了 人 類 生 存 狀 態 的 一 面 這 種 透 視, 驅 散 了 人 類 對 自 己 盲 目 樂 觀 自 大 的 危 險 幻 覺, 使 人 類 能 夠 在 一 種 更 科 學 更 坦 率 的 自 我 認 識 的 基 礎 上, 把 握 住 生 存 和 發 展 自 身 的 契 機 此 1 另 有 一 番 意 義, 他 說. 我 覺 得 對 個 人 精 神 來 說, 存 在 的 都 是 真 實 的 叫 他 認 為 現 實 世 界 中 存 在 著 虛 幻 的 事 情, 生 活 實 際 上 是 不 真 實 的 生 活 是 一 種 真 假 參 半 魚 目 混 珠 的 事 物 他 坦 言 自 己 努 力 創 作 是 為 了 更 加 接 近 真 實 " 0 [24] 故 此, ( 現 實 一 種 ) 以 及 其 他 小 說 的 瘋 狂 世 界 對 於 余 華 來 說 都 是 真 實 的 了 ( 現 實 一 種 在 暴 力 上 達 到 了 極 致, 這 個 純 虛 構 的 故 事, 展 示 了 暴 力 衝 動 的 循 環 反 復 與 衝 動 根 源 的 無 從 解 釋 山 崗 山 峰 皮 皮 及 其 堂 弟 這 四 個 血 緣 上 相 承 的 兩 代 人, 在 相 互 的 殘 酷 虐 殺 中 結 束 了 各 自 的 生 命 皮 皮 如 同 玩 耍 般 摔 死 自 己 堂 弟, 山 峰 為 了 報 復 便 活 活 踢 死 皮 皮, 山 崗 又 將 自 己 的 親 兄 弟 綁 在 樹 上, 並 以 肉 湯 引 誘 狗 去 舔 山 峰 的 腳 底 直 至 把 他 弄 死, 最 後 山 崗 被 判 死 刑 和 解 剖 這 是 暴 力 與 死 亡 的 循 環, 其 中 根 本 沒 有 甚 麼 起 因, 暴 力 便 是 暴 力 死 亡 便 是 死 亡 了, 並 沒 有 任 何 刻 意 的 意 義 引 申 這 也 許 是 余 華 根 本 的 用 意, 但 是 若 我 們 注 意 到 皮 皮 是 如 同 這 也 許 是 余 華 在 ( 現 實 一 種 中 的 瘋 狂 世 界 要 表 現 的 男 一 種 真 實 ( 世 事 如 煙 裡, 余 華 還 在 死 亡 和 暴 力 上 抹 上 一 層 陰 冷 的 色 彩 作 為 全 知 者 的 作 者, 在 零 度 情 感 之 下, 抽 去 自 我 個 性 形 象 會 導 致 的 主 觀 陳 述, 為 小 說 鋪 展 了 一 個 陰 陽 交 錯 的 世 界, 這 個 世 界 是 一 片 混 亂 的, 其 中 夾 雜 著 性 暴 力 亂 倫 和 殘 殺, 人 物 在 最 後 卻 總 是 安 安 靜 靜 地 走 上 死 亡 之 路, 他 們 是 無 意 識 的 一 群, 生 與 死 經 驗 與 夢 遊 都 不 能 被 清 楚 判 斷 在 這 篇 小 說 中, 作 者 已 完 全 剝 奪 了 人 的 地 位 和 身 分 余 華 曾 坦 言 : 所 有 的 一 切 ( 行 人 車 輛 街 道 房 屋 樹 木 ), 都 彷 彿 是 舞 台 上 的 道 具 山 在 作 者 看 來, 人 己 沒 有 超 然 於 其 他 萬 物 之 上 的 地 位, 因 此 小 說 中 人 物 都 沒 有 名 字, 只 有 職 業 表 面 特 徵 和 阿 拉 伯 的 符 號, 這 顯 出 余 華 對 人 物 個 性 的 輕 蔑 余 華 也 聲 稱 : 76 77
當 我 每 次 行 走 在 大 街 上, 看 著 車 輛 和 行 人 運 動 時, 我 都 會 突 然 感 到 這 運 動 透 視 著 不 由 自 主 我 感 到 眼 前 的 一 切 都 像 是 事 先 已 經 安 排 好, 在 某 種 隱 藏 的 力 量 指 使 下 展 開 其 運 動... 我 意 識 到, 現 狀 世 界 出 現 的 一 切 偶 然 因 素, 都 有 著 必 然 的 前 提 [27] 余 華 是 從 哲 學 角 度 探 究 人 生 存 的 狀 況, 他 試 圖 以 體 現 無 所 不 在 的 命 運 來 表 達 一 種 他 所 認 知 的 世 界 的 真 實 o 在 ( 世 事 如 煙 裡 ' 一 切 的 暴 力 死 亡 就 是 作 者 要 借 助 的 道 具 來 說 明. 在 這 個 年 代, 死 亡 已 失 去 其 目 的 和 意 義, 死 亡 的 悲 劇 性 亦 減 低, 在 作 者 眼 中, 死 並 非 悲 劇, 所 謂 悲 劇 英 雄 只 會 出 現 在 古 典 神 話, 現 時 的 世 界, 生 死 根 本 沒 動 著 這 個 世 界 在 這 股 力 量 眼 中, 人 們 跟 其 他 物 件 都 落 入 同 等 的 位 置, 不 高 也 不 低, 都 是 一 顆 棋 子, 每 個 人 做 的 每 件 事 看 起 來 似 是 按 照 自 己 的 意 願 展 開 的, 其 實 都 逃 不 出 命 運 的 安 排, 走 向 冥 冥 中 早 已 注 定 7 的 歸 宿 余 華 只 是 引 出 他 對 偶 然 與 必 然 的 思 考, 每 個 偶 然 都 具 有 其 必 然 性 的 前 提, 但 是 他 沒 有 再 進 一 步 推 出 一 個 結 論 ( 甚 麼 力 量 操 控 人 們 ), 他 只 是 展 現 出 這 個 事 實, 這 就 是 真 實 的 世 界 了, 儘 管 你 懷 疑 他 的 作 品 內 容 的 陰 陽 交 錯, 但 你 卻 不 可 推 翻 筒 中 的 真 實 性 難 逃 劫 數 中 帶 出 的 宿 命 感 更 為 深 刻 余 華 的 小 說 中 大 量 出 現 預 述, 作 者 意 在 突 出 時 間 是 難 免 會 重 複 的 ( 難 逃 劫 數 也 出 現 了 這 情 況 : 有 特 別 的 意 義 和 價 值 本 文 所 敘 述 的 是 一 個 宿 命 的 怪 圈, 人 們 永 遠 都 無 法 逃 出 去, 縱 使 人 們 意 識 到 將 有 事 情 發 生, 如 司 機 夢 見 自 己 駕 車 時 輾 死 灰 衣 女 人, 當 他 知 道 命 運 的 歐 示 後, 他 努 力 作 出 逃 避, 結 果 卻 像 俄 狄 普 斯 祇 父 娶 母 的 命 運 般, 一 切 也 逃 不 出 命 運 的 安 排, 算 命 先 生 的 角 色 猶 如 會 預 言 的 阿 波 羅 ( 預 言 俄 狄 普 斯 祇 父 娶 母 的 神 ), 所 有 的 朋 友 都 來 了, 他 們 像 一 堆 垃 圾 一 樣 聚 集 在 東 山 的 婚 禮 上 那 時 候 森 林 以 沉 默 的 姿 態 坐 在 那 車 里 不 久 以 後 他 坐 在 拘 留 所 冰 涼 的 水 泥 地 上 時, 也 是 這 個 姿 態... 很 久 以 後, 森 林 再 度 回 想 起 這 雙 眼 睛 時, 他 妻 子 在 東 山 婚 禮 最 後 時 刻 的 突 然 爆 在 他 口 中 絕 沒 有 錯 誤 的 預 言, 只 要 他 開 口 向 接 生 婆 說 : 你 兒 子 現 發 也 就 在 預 料 之 中 了 [29] 在 一 隻 腳 還 在 生 處, 另 一 隻 腳 卻 踏 進 死 裡 了 " 這 預 言 是 沒 有 理 由 的, 卻 如 此 真 確 地 發 展 開 來 諷 刺 的 是, 被 贊 同 為 性 善 高 尚 的 會 預 言 的 神 ( 阿 波 羅 ), 在 余 華 筆 下 竟 淪 為 一 個 強 姦 少 女 採 陰 補 陽 的 大 惡 人 在 這 裡 ' 余 華 還 要 證 實 一 種 超 然 於 萬 物 的 東 西, 在 那 東 西 眼 中, 一 切 事 物 ( 包 括 人 在 內 ) 都 只 是 一 個 無 能 為 力 的 個 體, 這 是 一 種 宿 命 關 懿 琨 認 為 : 這 不 斷 出 現 的 預 述 是 要 突 出 劫 數 怎 樣 地 難 逃 儘 管 東 山 選 擇 了 一 條 ( 他 自 覺 是 ) 幸 福 的 結 婚 道 路, 他 卻 無 法 知 道 命 運 在 為 他 安 排 著 一 條 不 幸 的 路 其 他 的 角 色, 無 論 是 廣 佛 沙 子 露 珠 森 林, 彩 霞 都 懷 著 各 自 的 欲 望 理 想 前 進, 卻 一 一 地 掉 進 命 運 安 排 好 的 陷 阱, 都 被 暴 力 死 亡 陰 謀 復 仇 殺 戮 所 埋 沒 根 據 佛 洛 伊 德 的 理 論, 人 是 會 追 求 享 樂 和 愉 快 的 生 活, 可 惜 因 人 處 處 生 活 在 一 個 充 滿 了 徵 兆 的 世 界, 而 又 無 法 感 覺 到 這 不 是 佛 教 所 講 的 因 果 輪 迴 的 報 應, 而 是 人 本 性 的 墮 落, 自 我 消 彌 於 本 我 所 帶 來 的 必 然 後 果 I 叫 姑 勿 論 這 是 否 人 本 性 的 墮 落 所 使 然 的 宿 命, 吐 界 根 本 是 存 在 著 很 多 我 們 無 法 解 釋 的, 也 許 不 必 解 釋 的 東 西 ifh 事 如 煙 中 那 個 迷 狂 的 陰 陽 交 雜 境 界 就 給 予 我 們 看 到 世 界 一 切 事 物 的 荒 謬, 余 華 以 零 度 情 感 的 敘 述 方 式 就 是 要 加 強 作 品 的 真 實 感 覺 一 一 真 有 一 種 力 量 在 轉 受 制 於 種 種 客 觀 環 境, 如 社 會 環 境 自 身 的 弱 點 等, 使 得 人 們 在 追 求 快 樂 的 過 程 中 不 期 然 地 發 展 為 追 求 苦 難 這 是 一 種 宿 命, 余 華 小 說 中 死 亡 的 敘 述 所 要 表 達 的 就 是 一 種 強 化 了 的 悲 劇 宿 命 感, 死 亡 是 找 不 出 因 果 關 係 的 是 偶 然 性 的, 人 是 沒 法 預 視 自 己 的 結 局 和 命 運, 這 是 余 華 死 亡 敘 述 的 目 的 死 亡 是 悲 劇 的 最 高 境 界, 傳 統 古 典 的 作 家 對 死 亡 每 每 賦 予 崇 高 的 精 神 價 值 古 典 作 家 往 往 把 死 亡 與 英 雄 連 結 起 來 以 達 到 一 種 悲 壯 的 精 神 勝 利, 這 是 成 規 化 了 的 死 亡 意 識 余 華 的 小 說 裡 的 悲 劇 主 人 78 79
公 再 也 不 能 給 予 我 們 悲 劇 快 感 和 淨 化 作 用, 死 亡 已 回 歸 其 本 來 面 目 ; 我 們 根 本 無 須 再 從 心 理 學 或 社 會 學 角 度 去 探 究 死 亡 了 正 如 南 帆 分 析 先 鋒 小 說 時 所 言 - 先 鋒 小 說 中 悲 劇 的 意 義 已 經 轉 移 到 敘 事 層 面 上 死 亡 不 斷 地 出 現, 但 死 亡 主 要 是 作 為 一 種 敘 事 策 略 巧 妙 地 維 繫 著 故 事 的 持 續 過 程 在 這 車 里, 人 們 將 看 到 死 亡 " 這 個 概 念 如 何 脫 離 基 本 的 社 會 學 涵 義 而 成 為 一 種 編 碼 程 序 [30] 大 眾 前 吶 喊, 只 絕 望 地 寫 出 自 己 的 心 聲 余 華 的 小 說 就 是 呈 現 出 這 種 現 象 獎 星 乾 脆 地 評 論 余 華 的 小 說 為 人 性 惡 的 證 明 " JJ] 余 華 的 小 說 所 以 震 撼 我 們, 因 為 他 把 我 們 的 醜 惡 面 揭 示 得 了 無 遮 掩 ( 難 逃 劫 數 ) 中 人 們 互 相 摧 殘 使 用 暴 力 陰 謀 變 態 的 欲 望 現 實 一 種 ) 中 親 家 屬 的 互 相 殺 戮 世 事 如 煙 ) 裡 算 命 先 生 的 自 私 橫 行 古 典 愛 情 中 的 人 吃 人 世 界 一 九 八 六 年 ) 中 的 人 情 冷 暖 夏 季 颱 風 ) 中 的 人 情 涼 薄 鮮 血 梅 花 裡 的 復 仇 世 界 死 亡 敘 述 中 的 缺 德 司 機 呼 喊 與 細 雨 中 的 失 常 父 親 孫 廣 才... 當 中 有 無 數 殺 戮 暴 力 性 暴 虐 陰 謀 變 態 事 件 發 生, 也 許 余 華 筆 下 的 死 亡 是 克 服 命 定 的 謬 境 的 唯 一 出 路, 世 界 一 切 事 情 都 是 真 假 不 定 的, 正 如 余 華 所 言 世 界 是 不 真 實 和 存 在 著 許 多 假 象, 這 是 一 個 既 存 在 又 虛 假 的 世 界, 唯 有 死 亡 才 是 真 切 的, 正 如 謝 有 順 說 的 : 余 華 是 要 揭 示 給 我 們 知 道 人 性 惡 至 何 等 程 度 讀 余 華 的 小 說, 我 們 必 會 發 現 一 個 事 實 一 一 人 與 人 之 間 存 在 著 隔 膜 貪 婪 情 慾 陰 險 毒 辣 殘 害 ( 現 實 一 種 便 是 把 親 情 擊 得 粉 碎 的 故 事, 當 我 們 閱 讀 這 篇 小 說 時 會 驚 訝 於 甚 至 否 認 人 性 是 惡 到 如 此 地 步, 我 們 會 懷 疑 親 兄 弟 的 關 係 會 這 樣 嗎? 但 是 余 華 卻 對 於 一 個 無 法 確 認 存 在 之 本 質 的 作 家 來 說, 死 亡 是 他 們 唯 一 能 夠 把 握 的 確 定 的 存 在 因 為 他 們 朝 荒 謬 孤 獨 恐 懼 絕 望 和 意 義 危 機 的 深 淵 走 去 時, 由 於 信 仰 的 缺 席, 就 只 能 親 見 死 亡 的 悲 劇 剖 人 性 醜 惡 的 表 現 劉 再 復 概 括 現 代 文 學 史 上 有 三 次 對 人 " 的 發 現, 叫 第 一 次 是 五 四 以 後, 魯 迅 及 周 作 人 等 提 出 的 個 人 主 義 發 展 個 性 改 變 人 的 地 位 喚 醒 人 意 識 揭 示 人 的 價 值 等 ; 第 二 次 則 發 生 於 二 十 至 四 十 年 代, 是 被 壓 迫 者 的 解 放, 因 此 產 生 了 革 命 文 學 " 和 工 農 兵 文 學 發 展 至 當 代, 從 人 對 歷 史 的 種 種 反 思 之 中, 對 人 的 重 新 發 現 是 由 主 體 論 出 發, 人 是 人, 並 非 鬼 也 並 非 神 而 先 鋒 派 之 中, 對 人 的 觀 念 又 發 展 了 另 一 種 看 法, 就 是 對 大 寫 的 人 " 作 出 解 構, 七 十 年 代 末 至 八 十 年 代 初 的 作 家 們 重 新 呼 喚 救 救 孩 子 要 求 無 條 件 地 肯 定 人 的 尊 嚴, 不 僅 證 明 人 = 人 的 公 式, 而 是 證 明 人 應 當 是 犬 寫 的 人 但 是 先 鋒 派 卻 否 定 了 這 些, 並 揭 示 出 人 = 獸, 一 切 的 邪 惡 獸 性 都 存 在 於 當 代 人 的 身 上 作 家 們 都 不 肖 以 救 救 孩 子 " 的 呼 聲 在 如 此 真 切 地 給 我 們 講 述 世 界 確 是 這 樣 的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余 華 的 小 說 還 潛 藏 著 一 個 顯 在 或 隱 在 的 父 親 形 象 新 時 期 開 始 時 大 寫 的 人 " 出 現, 至 八 十 年 代 中 期 被 無 情 地 打 破, 到 余 華 加 入 粉 碎 大 寫 的 人 " 行 列 的 當 兒, 還 把 父 親 " 加 進 去 作 為 一 個 顛 覆 對 象 父 親 " 這 個 形 象 與 權 力 實 有 指 涉 關 係 o 余 華 的 文 本 是 具 有 父 輩 與 子 輩 對 抗 的 隱 喻, 而 對 於 父 輩 的 反 抗 直 接 來 源 於 父 輩 自 身 卑 劣, 和 對 兒 子 以 無 情 侮 辱 凶 殺 陰 謀 等, 過 錯 在 父 親 身 上 ( 十 八 歲 出 門 遠 行 裡 敘 述 到 : 父 親 在 我 腦 後 拍 了 一 下, 就 像 在 馬 屁 股 上 拍 了 一 下, 於 是 我 歡 快 地 衝 出 了 家 門, 像 一 匹 興 高 采 烈 的 馬 一 樣 歡 快 地 奔 跑 了 起 來 M 當 他 興 高 采 烈 地 出 門 時 卻 不 知 自 己 正 在 走 進 一 個 險 惡 圈 套 醜 惡 的 世 界 余 華 隱 約 地 道 出 兒 子 所 受 的 欺 騙 和 暴 力 是 由 父 親 一 手 造 成 的 ( 四 月 三 日 事 件 ) 更 明 顯 地 呈 現 父 子 對 立 關 係 ' 父 親 是 戴 著 虛 80 81
假 的 面 其 實 行 他 對 兒 子 的 陰 謀, 他 正 以 千 方 百 計 謀 害 兒 子, 使 兒 子 在 極 度 恐 慌 中 等 待 劫 數 此 篇 是 ( 十 八 歲 出 門 遠 行 的 延 續, ( 十 八 歲 出 門 遠 行 中 的 兒 子 還 未 完 全 覺 醒 父 親 的 迫 害, 此 篇 的 兒 子 則 非 愕 然 不 知 了, 他 在 最 後 作 出 反 抗 行 動, 出 走 了 ( 世 事 如 煙 和 ( 難 逃 劫 數 ) 中 也 出 現 了 上 述 情 況, 前 篇 的 算 命 先 生 除 了 以 採 陰 補 陽 的 辦 法 延 長 壽 命 外, 還 霸 用 了 五 個 子 女 的 壽 命 以 增 長 自 己 的 年 壽 後 篇 的 老 中 醫 ( 露 珠 的 父 親 ) 也 是 一 個 充 滿 陰 謀 的 人, 他 教 女 兒 毀 掉 其 夫 東 山 俊 朗 的 臉 時 也 正 在 摧 毀 女 兒 的 幸 福 ( 呼 喊 與 細 雨 父 子 對 立 模 式 更 是 明 顯 孫 有 元 ( 父 ) 與 孫 廣 才 ( 子 ) 孫 廣 才 ( 父 ) 與 我 玉 立 強 ( 養 父 ) 和 我 等 之 間 是 站 在 對 立 的 局 面 的 篇 中 的 我 " 在 家 中 找 不 到 一 絲 溫 情, 還 活 在 父 親 可 怕 的 陰 影 中, 孫 有 元 與 孫 廣 才 長 期 對 立, 而 孫 有 元 對 於 孫 廣 才 只 會 唯 唯 諾 諾, 他 已 不 再 具 有 父 親 的 權 威 : 同 樣 地, 孫 廣 才 的 卑 劣 行 為 一 一 與 寡 婦 同 居 調 戲 媳 婦 等, 使 父 輩 形 象 喪 失 人 性 的 道 德 的 面 容 了 兒 子 眼 中 父 親 的 手 段 是 多 麼 陰 毒, 父 輩 那 外 表 威 嚴 的 形 象 徹 底 地 被 他 自 己 的 醜 惡 所 摧 毀, 兒 子 開 始 對 父 輩 的 殘 害 作 出 反 抗 了 這 個 故 事 是 子 輩 向 父 輩 的 反 擊 和 挑 戰, 好 讓 父 輩 感 到 真 正 的 悲 哀 和 絕 望 余 華 慣 於 在 人 與 人 的 關 係, 甚 至 是 親 屬 關 係 中 揭 靈 人 性 惡 他 把 人 與 人 之 間 的 詭 計 互 相 計 算, 提 升 到 以 惡 意 仇 恨 殘 虐 暴 力 的 方 式 表 達 出 來, 這 是 更 深 刻 更 直 接 的 表 意 方 式, 具 有 的 感 染 力 也 更 強 主 彬 彬 認 為 余 華 筆 下 的 暴 力 描 寫 可 以 看 作 是 把 人 類 慣 常 的 攻 擊 欲 望 現 實 化... 其 實 施 暴 欲 是 經 常 在 人 心 目 中 湧 現 的 叫 人 們 往 往 以 想 象 方 式 完 成 其 攻 擊 欲, 以 求 快 感 和 心 理 平 衡 o 在 這 個 基 礎 上, 余 華 筆 下 的 暴 力 也 顯 得 理 所 當 然 了, 人 根 本 潛 藏 著 惡 念 的, 人 性 醜 惡 已 成 為 一 種 其 實 了 其 實, 余 華 把 人 物 置 放 在 人 性 的 基 本 防 線 之 下 來 審 視, 並 特 意 在 小 說 中 剔 除 善 的 溫 情 的 美 好 的 一 面, 只 剩 下 醜 惡 的 一 面, 他 的 用 意 是 希 望 通 過 對 人 性 極 惡 的 暴 露 來 警 醒 人 們 要 警 惕 約 束 自 身, 因 為 人 一 但 失 去 理 智 約 束 能 力, 就 甚 麼 也 做 得 出, 因 此 在 暴 力 醜 惠 的 背 後, 余 華 最 終 的 意 義 是 具 有 人 道 主 義 精 神 的, 儘 管 他 給 讀 者 的 印 象 似 是 冷 冰 冰 的 四 結 論 余 華 以 其 獨 特 的 語 言 敘 述 風 格, 及 瘋 狂 世 界 中 一 切 殘 暴 醜 惡 事 情, 交 織 成 一 種 殘 酷 美 學 " 0 [36] 在 殘 酷 美 學 " 當 中, 我 們 雖 感 到 余 華 在 冷 酷 背 後 那 顆 人 道 主 義 熱 誠 的 心, 可 是 他 似 乎 是 悲 觀 的 他 對 人 的 外 在 醜 惡 行 為 作 出 冷 靜 客 觀 不 動 聲 色 的 細 緻 描 寫, 實 際 上 是 構 成 了 對 人 的 既 存 狀 況 作 出 肯 定, 證 明 了 這 種 狀 況 的 確 切 性 和 永 恆 性 余 華 所 以 以 情 感 零 度 拒 絕 投 入 情 感 和 進 入 人 的 內 心 的 原 因, 就 是 要 指 出 人 的 心 中 已 沒 有 變 得 更 善 良 潛 能 了 ( 現 實 一 種 裡, 人 們 可 怕 的 殘 殺 劣 根 以 象 徵 形 式 ( 山 崗 被 肢 解, 得 其 畢 丸 移 植 的 人 誕 下 了 一 個 壯 實 的 兒 子 ) 延 續 下 去 ( 世 事 如 煙 的 算 命 先 生 在 用 完 所 有 兒 女 的 壽 命 瀕 死 的 時 候, 又 獲 領 養 7 的 兒 子 給 他 再 延 壽 下 去 ( 死 亡 敘 述 ) 的 我 " 在 撞 死 第 四 個 人 時, 終 感 到 內 疚 而 往 道 歉 去, 竟 被 活 活 劈 死 ( 河 邊 的 錯 誤 ) 裡 扮 演 超 我 " 的 馬 哲 在 創 除 了 本 我 " 的 瘋 子 後 竟 被 迫 至 瘋 了 可 見 惡 人 是 不 滅 的, 而 欲 善 的 人 卻 沒 有 機 會, 這 顯 出 余 華 自 身 的 絕 望 感 受 謝 有 順 分 析 絕 望 的 誕 生, 認 為 是 來 源 於 生 存 根 基 的 朽 化 和 世 界 意 義 中 心 的 淪 落 37] 他 以 海 德 洛 爾 的 理 論 指 出 現 時 是 貧 神 時 代 人 的 精 神 隨 之 淪 落 和 毀 滅, 因 為 人 生 存 失 去 了 神 性 作 基 礎, 故 漸 漸 陷 入 深 淵 的 境 地 了, 形 成 現 代 人 們 普 遍 患 有 的 絕 望 病 徵 他 認 為 : 當 絕 望 得 重 到 達 作 家 都 無 法 坦 然 說 的 時 候, 他 們 就 開 始 避 開 對 絕 望 這 一 精 神 事 實 的 真 實 表 達, 進 而 遁 入 文 本 自 娛 的 領 域 才 里 這 時, 文 學 上 就 出 現 了 技 術 主 義 零 度 敘 述 語 言 平 面 等 怪 物 油 1 這 解 釋 了 余 華 的 語 言 敘 述 特 色 的 成 因 余 華 的 ( 現 實 一 種 卜 ( 呼 喊 與 細 雨 ) ( 活 著 ) ( 世 事 如 煙 卜 ( 難 逃 劫 數 等 作 品, 就 表 現 出 一 幅 世 紀 末 的 苦 難 圖 象, 可 惰, 儘 管 他 試 圖 作 出 世 紀 末 的 呼 喚, 把 人 性 醜 惡 可 怕 的 瘋 狂 世 界 和 盤 托 出, 但 是 他 個 人 又 是 自 相 矛 盾 地 82 83
懷 著 絕 望 的 心 情 地 了 人 已 是 永 遠 無 法 逃 出 自 我 的 圈 子 走 向 神 聖 的 境 [17] 同 上, 頁 237 [18] 主 斌 趙 小 鴨 余 華 的 隱 蔽 世 界 ), { 當 代 作 家 評 論 }, 第 4 期 ( 1988 年 7 月 ), 頁 l 惕 [19] 主 彬 彬 余 華 的 瘋 言 瘋 語 ), 頁 42 [20] 玉 斌 趙 小 鳴.( 余 華 的 隱 蔽 世 界 卜 頁 l 惕 間 註 : [1] 莫 言 清 醒 的 說 夢 者 一 一 關 於 余 華 及 其 小 說 的 雜 感 卜 當 代 作 家 評 論 }, 第 6 期 ( 1991 年 3 月 ), 頁 30 叫 趟 毅 衡 小 說 先 鋒 小 說 ), 見 { 必 要 的 f1ll 獨 一 一 文 學 的 形 式 文 化 學 研 究 H 香 港 : 天 地 圖 書 有 限 公 司, 1995 年 ), 頁 194-195 3 同 上, 封 面 叫 張 放 新 潮 小 說 與 現 代 派 卜 見 { 大 陸 新 時 期 小 說 論 H 台 北. 東 大 出 版 社, 1992), 頁 61 叫 余 華 走 向 其 實 的 語 言 卜 { 文 藝 爭 鳴 }, 第 1 期 (1990 年 ), 頁 44 6 余 華. 虛 偽 的 作 品 ), 見 { 余 華 作 品 集 )( 北 京 :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出 版 社, 1995), 頁 284 [1 余 華 四 月 三 日 事 件 ), 見 { 余 華 作 品 集 卜 頁 196 叫 陳 曉 明 臨 界 敘 述 : 先 鋒 小 說 的 語 言 經 驗 卜 見 無 邊 的 挑 戰 一 一 中 國 先 鋒 文 學 的 後 現 代 性 }( 長 春 : 時 代 文 藝 出 版 社, 1993), 頁 62 9 王 幹.( 近 期 小 說 的 後 現 實 主 義 傾 向 ), 見 張 國 義 編 生 存 游 戲 的 水 圈 } ( 北 京 : 北 京 大 學 出 版 社, 1994), 頁 74 [10 獎 星 人 性 惡 的 證 明 一 一 余 華 小 說 論 (J 984-1988))' { 當 代 作 家 評 論 }, 第 2 期 ( 1989 年 3 月 ), 頁 77 11] 王 彬 彬 ( 余 華 的 瘋 言 瘋 語 ), { 當 代 作 家 評 論 卜 第 4 期 ( 1989 年 7 月 ), 頁 77 [12] 曉 華 汪 政 余 華 小 說 現 象 ), { 上 海 文 論 卜 第 5 期 (1989 年 9 月 ), 頁 50 11] 陳 忠 和 余 華 小 說 與 世 紀 末 意 識 ), { 作 家 )( 長 春 ), 第 5 期 (1 992 年 ), 頁 79 0 [14] 王 彬 彬 余 華 的 瘋 言 瘋 語 卜 頁 39 [21] 蕭 友 元 死 亡, 後 新 潮 小 說 的 一 個 基 本 主 題 卜 作 家 生 活 報 H 潘 陽 ), 第 2 期 (1 989 年 ), 頁 鈞 位 2] 余 華 余 華 作 品 集 H 北 京 :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出 版 社, 1995) [23] 余 華 我 的 真 實 卜 { 人 民 文 學 }, 第 3 期 ( 1989 年 3 月 ), 頁 108 0 [24 同 上, 頁 107 封 1 曾 鎮 南 : 現 實 一 種 ) 及 其 他 一 一 略 論 余 華 的 小 說 ), { 北 京 文 學 卜 第 2 期 (1988 年 2 月 ), 頁 72 E 必 1 余 華 虛 偽 的 作 品 ). 見 { 余 華 作 品 集 卜 頁 285 [27 同 上, 頁 285 I 叫 關 懿 氓 ( 論 余 華 ), { 河 北 學 刊 }. 第 3 期 ( 1994 年 ), 頁 75 (29] 余 華 ( 難 逃 劫 數 ), 見 余 華 作 品 集 卜 頁 185 [3 0] 南 帆 再 敘 事 : 先 鋒 小 說 的 境 地 ), { 文 學 評 論 卜 第 3 期 (1993 年 5 期 ), 頁 27 [31 謝 有 順 終 止 遊 戲 與 繼 續 生 存 先 鋒 長 篇 小 說 論 ), { 文 學 評 論 }, 第 3 期 (1 994 年 5 月 ), 頁 79 [32] 劉 再 復 中 國 現 代 文 學 史 上 對 人 的 三 次 發 現 ). 見 { 尋 找 與 呼 喚 ( 台 北 : 犬 鴻 出 版 社, 1989), 真 鈞 幻 I 獎 星 人 性 惡 的 證 明 余 華 小 說 論 (1 984-1988)), 頁 76 0 [J4] 余 華 十 八 歲 出 門 遠 行 卜 見 { 余 華 作 品 集 }. 頁 10 [3 5] 主 彬 彬 余 華 的 瘋 言 瘋 語 卜 頁 44 [3 6] 謝 有 順 先 鋒 小 說 再 幅 起 的 可 能 性 ), { 山 花 卜 第 2 期 ( 1995 年 2 月 ), 頁 59 [37] 謝 有 順 絕 望 : 存 在 的 深 淵 處 境 先 鋒 文 學 中 的 一 個 現 代 主 義 主 題 研 究 ), { 文 藝 評 論 H 哈 爾 演 ), 第 6 期 ( 1993 年 ). 頁 19 苑 1 同 上, 頁 19 叫 陳 曉 明 多 形 的 話 語 : 先 鋒 小 說 的 敘 事 變 奏 ), 見 { 無 邊 的 挑 戰 一 中 國 先 鋒 文 學 的 後 現 代 性 卜 頁 93 (16] 余 華 四 月 三 日 事 件 ), 見 { 余 華 作 品 集 卜 頁 237 84 85
參 考 書 目 : 二 論 文 專 著 (1) 主 愚 當 代 文 學 述 林 } 峽 西. 人 民 出 版 社, 1992 (2) 王 蒙 王 幹 王 蒙 玉 幹 對 話 錄 廣 西 : 漓 江 出 版 社, 1992 (3) 王 德 威 閱 讀 當 代 小 說 台 北 : 遠 流 出 版 社, 1991 0 (4) 王 銳 經 謙 怡 編 新 時 期 中 短 篇 小 說 資 料 選 輯 } 吉 林 吉 林 教 育 出 版 社, 1988 (5) 余 華.{ 余 華 作 品 集 } 北 京.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出 版 社, 1995 (6) 余 華 戰 慄 香 港 : 博 益 出 版 集 團 有 限 公 司, 1995 (7) 周 玉 明 大 陸 當 代 文 學 界 台 北 : 博 遠 出 版 有 限 公 司, 1991 (8) 金 漢 等 編.{ 新 編 中 國 當 代 文 學 發 展 史 杭 州 大 學 出 版 社, 1993 (9) 唐 正 序 陳 厚 誠 等 編 00 世 紀 中 國 文 學 與 西 方 現 代 主 義 思 潮 成 都 : 四 川 人 民 出 版 社, 1992 (1 0) 盛 子 潮 編 { 新 實 驗 小 說 選 湖 江 : 誰 呀? 主 文 藝 出 版 社, 1993 (11) 張 放 { 大 陸 新 時 期 小 說 論 台 北. 東 大 出 版 社, 1992 (1 2) 張 國 義 編 生 存 遊 戲 的 水 圈 理 論 批 評 選 } 北 京 : 北 京 六 學 出 版 # 士, 1994 (1 3) 陳 曉 明 編 中 國 先 鋒 小 說 精 選 } 蘭 州 : 甘 肅 人 民 出 版 社, 1993 (1 4) 陳 曉 明. 無 邊 的 挑 戰 一 一 中 國 先 鋒 文 學 的 後 現 代 性 } 長 春 : 時 代 文 藝 出 版 社, 1994 (1 5) 趙 毅 衡 必 要 的 孤 獨 文 學 的 形 式 文 化 學 研 究 香 港. 天 地 圖 書 有 限 公 司, 1995 (1 6) 劉 再 復.{ 放 逐 諸 神 文 論 提 綱 和 文 學 史 重 評 } 香 港 : 天 地 圖 書 有 限 公 司, 1994 (1 7) 劉 再 復 尋 找 與 呼 喚 } 台 北 : 大 鴻 出 版 社, 1989 0 (1 8) 閻 晶 明 十 年 流 變 新 時 期 文 學 側 面 觀 } 西 安 : 恢 西 人 民 教 育 出 版 社, 1992 (1) 牛 玉 秋 < 1988 年 的 新 潮 與 格 局 一 本 年 度 中 篇 小 說 概 觀 卜 ( 文 藝 報 卜 第 2 期 (1989 年 ) 頁 4 (2) 王 彬 彬 ( 余 華 的 瘋 言 瘋 語 ) 0 { 當 代 作 家 評 論 卜 第 4 期 ( 1989 年 7 月 ), 頁 39-45 17 (3) 主 斌 趙 小 鳴 余 華 的 隱 蔽 世 界 卜 當 代 作 家 評 論 > ' 第 4 期 ( 1988 年 7 月 ), 頁 104-109 (4) ( 法 ] 安 妮. 居 里 安.( 中 國 當 代 文 學 求 新 " 的 多 方 面 ) 0 { 文 藝 報 >. 第 2 期 ( 1995 年 7 月 ), 頁 51-57 (5) 李 劫 ( 1988 年 中 國 文 壇 存 照 卜 { 文 學 評 論 家 H 濟 南 ), 第 2 期 (1989 年 ), 頁 20 - 鈞 (6) 吳 亮 回 顧 先 鋒 文 學 一 一 論 八 十 年 代 的 寫 作 環 境 和 文 革 記 憶 ) 0 < 作 家 H 長 春 ), 第 3 期 ( 1994 年 ), 頁 75-80 (7) 余 華 ( 走 向 其 實 的 語 言 ) 0 < 文 藝 爭 鳴 卜 第 l 期 (1990 年 ), 頁 44 45 (8) 余 華.( 我 的 其 實 ) 0 < 人 民 文 學 卜 第 3 期 ( 1989 年 3 月 ), 頁 107 108 0 (9) 李 新 宇. 生 命 的 徹 悟 與 困 惑 一 一 論 新 時 期 文 學 中 的 生 死 觀 > 0 河 北 學 刊 > ' 第 3 期 (J 990 年 ), 頁 62-65 ' 鈞 (1 0) 柏 文 猛 論 新 時 期 文 學 中 的 消 極 生 命 意 識 ) 0 { 鹽 城 師 專 學 報 }. 第 2 期 ( 1994 年 ), 頁 29-33 (11) 南 帆 再 敘 事 : 先 鋒 小 說 的 堵 地 ) 0 { 文 學 評 論 ), 第 3 期 (1 993 年 5 月 ), 頁 21-32 0 (1 2) 都 元 寶 余 華 創 作 中 的 苦 難 意 識 卜 { 文 學 評 論 卜 第 3 期 ( 1994 年 ), 頁 88-94 (1 3) 莫 言 清 醒 的 夢 說 者 關 於 余 華 及 其 小 說 的 雜 感 卜 { 當 代 作 家 評 論 卜 第 2 期 (1991 年 3 月 ). 頁 30 泣 (1 4) 陳 恩 和 余 華 小 說 與 世 紀 末 憲 識 一 一 致 友 人 書 卜 { 作 家 )( 長 春 ), 第 5 期 (1 992 年 ), 頁 77-80 (1 5) 張 頤 武.( 人 " 的 危 機 一 一 讀 余 華 的 小 說 ) 0 < 讀 書 卜 第 12 期 ( 1988 年 12 月 ), 頁 41-47 0 (1 6) 彭 基 博 先 鋒 小 說 的 感 知 形 式 ) 0 { 當 代 作 家 評 論 }, 第 5 期 (1994 年 9 月 ), 頁 118 一 123 0 86 87
(1 7) 曾 鎮 南 (( 現 實 一 種 ) 及 其 他 一 一 略 論 余 華 的 小 說 ) 0 < 北 京 文 學 } 第 2 期 (1988 年 2 月 ). 頁 71-75 (1 8) 黃 蘊 洲 昌 切 余 華 小 說 的 核 心 語 碼 ), ( 小 說 評 論 )( 西 安 ). 第 l 期 ( 1994 年 ). 頁 另 一 58 (1 9) 獎 星 人 性 惡 的 證 明 一 余 華 小 說 論 (1980988))' { 當 代 作 家 評 論 >. 第 2 期 (1 988 年 3 月 ). 頁 75 76-81 (20) 蔣 原 倫 論 近 期 中 篇 小 說 表 現 技 法 的 演 進 ) 0 ( 文 藝 理 論 家 H 南 昌 ). 第 4 期 ( 1988 年 ). 頁 35-37. 的 (21) 蕭 友 元 死 亡, 後 新 潮 小 說 的 一 個 基 本 主 題 ), ( 作 家 生 活 報 H 濤 陽 ). 第 2 期 ( 1989 年 ). 頁 鈞 (22) 曉 華 汪 政.( 余 華 小 說 現 象 卜 上 海 文 論 ). 第 5 期 ( 1989 年 9 月 ). 頁 50 衍 (23) 謝 有 順 ( 先 鋒 小 說 再 幅 起 的 可 能 性 ), { 山 花 卜 第 2 期 (1 995 年 2 月 ). 頁 58-63 (24) 謝 有 順 歷 史 時 代 的 終 結. 回 到 當 代 一 一 論 先 鋒 小 說 的 轉 型 >, ( 當 代 作 家 評 論 卜 第 2 期 ( 1994 年 3 月 ). 頁 101 一 108 (25) 謝 有 順 終 止 遊 戲 與 繼 續 生 存 一 先 鋒 長 篇 小 說 論 >, { 文 學 評 論 }. 第 3 期 (1 994 年 5 月 ). 頁 71 的 (26) 謝 有 順.( 絕 望 : 存 在 的 深 淵 處 境 先 鋒 文 學 中 的 一 個 現 代 主 義 主 題 研 究 ), ( 文 藝 評 論 卜 第 6 期 0994 年 ). 頁 的 - 24 (27) 羅 強 烈 生 命 和 死 亡. 現 當 代 文 學 中 的 主 題 原 型 ), { 中 外 文 學 卜 第 4 期 ( 1988 年 ). 頁 184-191 0 (28) 關 懿 現 論 余 華 ), ( 河 北 學 刊 ). 第 3 期 ( 1994 年 ). 頁 73 78 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