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 樣 的 金 色 旋 渦 翁 美 娥 謎 樣 的 金 色 旋 渦 Golden Swirl as a Puzzle * 翁 美 娥 摘 要 藉 由 浮 世 繪 春 宮 畫 的 纏 綿 亢 奮 畫 面, 克 林 姆 特 以 優 美 情 趣 的 筆 法 描 繪 出 內 心 所 潛 藏 的 歇 斯 底 里 遐 思, 即 是 所 謂 性 與 死 的 金 色 迷 惘 專 注 研 究 拜 占 廷 鑲 嵌 藝 術 的 他, 運 用 純 熟 的 貼 金 技 法 及 敏 銳 的 眼 力, 在 霎 那 間 以 流 暢 的 筆 觸 捕 捉 住 各 個 高 貴 淫 蕩 女 人 的 身 上 特 質, 畫 面 如 水 蛇 般 的 妖 艷 女 體, 好 似 世 紀 末 綻 放 的 夢 幻 花 朵, 令 維 也 納 的 男 士 們 大 為 驚 艷 且 心 醉 不 已 也 因 這 畫 壇 名 利 雙 收 的 聲 望, 令 克 林 姆 特 趁 勢 竄 起, 並 創 建 了 他 的 金 色 王 國, 藉 以 奠 定 他 在 20 世 紀 西 洋 繪 畫 上, 無 可 比 擬 的 崇 高 地 位 關 鍵 詞 : 浮 世 繪 分 離 派 藝 術 家 的 工 會 組 織 情 慾 世 界 Abstract By the lingering and stimulating picture of pornography in Ukiyo-e, Klimt depicted the hysterical reverie lurking in his mind with elegant and appealing drawing technique. That is, the golden perplexity of sex and death. Engaging in researching Byzantine mosaics, Klimt employed experienced skills of covering with gold foil and sharp eye sight to catch the characteristic of every noble and lustful woman with smooth strokes at one moment.the picture drawn with coquettish female body, like the fancy flower blooming in the end of century, enchant the men in Vienna and even indulge them in its breath-taking beauty. Also, resulting from both fame and profit, Klimt grabbed the time to create his Golden Kingdom. By which, Klimt was positioned highly in the western painting in twentieth century. Keywords: Ukiyo-e, Sezession, Vienna, pornography, craft union union), sensual world (horizontal * 翁 美 娥 博 士 中 國 文 化 大 學 藝 術 研 究 所 暨 美 術 系 專 任 教 授 9
新 異 象 論 壇 藝 術 論 文 集 n 01 一 前 言 十 九 世 紀 跨 越 新 世 紀 之 際, 奧 地 利 帝 國 的 政 局 多 變 且 捉 摸 不 定, 帝 國 外 在 的 敵 對 勢 力 正 虎 視 耽 耽 地 期 待 它 迅 速 地 瓦 解, 而 內 部 的 民 族 政 治 和 文 藝 方 面 也 因 社 會 的 大 變 遷 呈 不 安 的 分 裂 狀 態 但 拜 佛 洛 依 德 (Freud Sigmund 1856~1939) 所 揭 示 的 潛 意 識 學 說 之 賜, 克 林 姆 特 (Gustav Klimt 1862~1918) 精 湛 的 繪 畫 技 法 和 對 人 性 赤 祼 剖 析 的 特 異 風 格, 竟 大 蒙 推 崇 且 被 認 為 是 自 巴 洛 克 時 期 (baroque) 以 來 所 未 曾 見 過 的 其 筆 下 的 女 人 猶 如 瑰 麗 的 寶 石, 是 那 麼 地 耀 眼 亮 麗, 至 於 花 草 樹 木 他 也 絕 不 忽 略, 以 點 金 揮 灑 的 方 式 表 達 出 現 實 世 界 的 浮 華 面, 令 觀 賞 者 有 如 置 身 於 謎 樣 的 金 色 旋 渦 中 而 無 以 自 拔 加 上, 分 離 派 的 創 始 者 克 林 姆 特 深 為 充 滿 夢 幻 的 圖 像 及 內 在 心 靈 的 精 神 活 動 所 迷 惑, 其 詭 譎 的 創 作 思 惟 不 僅 吸 引 住 一 批 激 進 的 作 家 藝 術 家 和 思 想 家 們, 還 大 大 地 發 酵 形 成 一 股 時 尚 風 潮 然 而, 克 林 姆 特 並 不 以 此 為 滿 足, 更 以 尼 采 (Nietzsche Friedrich 1844~1900) 的 哲 學 理 論 充 當 催 化 劑, 重 新 做 一 自 我 的 審 視 與 思 考, 覺 察 到 他 那 種 混 合 傳 統 革 新 的 繪 畫 方 式 正 適 存 於 維 也 納, 性 愛 頹 廢 死 亡 的 病 態 畫 面 也 因 而 能 有 所 棲 身 及 獲 得 最 大 的 肯 定 狂 妄 的 克 林 姆 特, 對 德 國 的 藝 術 發 展 趨 勢 一 向 不 聞 不 問, 更 無 視 於 藍 騎 士 (Der Blaue Reiter) 的 創 立, 雖 然 它 已 正 式 宣 告 了 德 國 表 現 主 義 (Expressionism) 的 到 來, 面 對 抽 象 藝 術 (Abstract Art) 的 興 起, 他 亦 以 同 樣 的 冷 漠 態 度 回 應 之 與 生 俱 來 的 情 慾 本 質, 也 就 是 畫 家 內 在 心 靈 的 情 慾 世 界 才 是 他 的 最 愛 為 了 驗 證 克 林 姆 特 錯 綜 複 雜 的 創 作 思 緒 及 潛 藏 於 內 在 心 靈 的 強 烈 慾 求, 在 此, 筆 者 特 以 文 獻 考 証 法 及 綜 合 歸 納 法 作 為 撰 著 本 文 的 基 本 法 則 二 何 謂 分 離 派 (Sécession)? 十 九 世 紀 末 的 奧 地 利, 追 求 新 藝 術 (Art Nouveau) 的 畫 家 們, 漸 對 學 院 派 的 傳 統 繪 畫 觀 念 及 藝 術 家 工 會 不 合 時 宜 的 各 種 措 施 感 到 不 滿, 為 了 突 破 創 作 領 域 的 束 縛 和 工 作 權 的 限 制, 志 同 道 合 的 畫 家 們 群 聚 一 起, 由 原 有 的 藝 術 家 聯 盟 組 織 (Kunstlerhausgenossenschaft) 分 離 獨 立 出 來, 歷 經 革 新 所 成 立 的 團 體 被 稱 之 為 分 離 派 (Sécession) 事 實 上, 引 用 分 離 派 名 稱 的 團 體 雖 有 四 組, 但 卻 以 克 林 姆 特 領 導 的 維 也 納 分 離 派 為 最 著 稱, 創 立 於 1897 年 的 3 月, 除 了 純 繪 畫 創 作 外, 亦 包 括 了 由 建 築 師 歐 多 瓦 聶 (Otto Wagner 1841~1918) 所 主 持 的 建 築 工 藝 方 面 的 委 託 設 計 歐 多 瓦 聶 與 其 弟 子 荷 富 曼 (Josef Hofmann 1870~1956) 在 接 受 法 國 現 代 樣 式 的 影 響 之 後, 積 極 倡 導 革 新, 並 於 1903 年 成 立 維 也 納 工 作 坊 (Wiener Werkstatt), 此 工 作 坊 不 但 培 養 出 影 響 日 後 德 國 表 現 派 運 動 的 可 可 希 卡 (Oskar Kokoschka 1886~1980) 等 健 將, 亦 開 啟 了 德 國 包 浩 斯 (Bauhaus) 10
謎 樣 的 金 色 旋 渦 翁 美 娥 美 術 學 校 的 創 建 趨 勢 由 此 可 見, 分 離 派 既 是 新 藝 術 思 想 的 傳 播 者 ; 亦 是 自 由 精 神 的 澆 灌 者 ( 一 ) 時 代 背 景 1889 年, 維 也 納 因 哈 布 斯 普 魯 克 (Habsburg) 家 的 唯 一 繼 承 者 自 殺 而 癱 瘓 了, 平 民 的 生 活 困 苦 沒 著 落, 無 法 養 育 嬰 孩, 加 上 工 作 上 的 疲 累 和 營 養 不 良, 大 多 數 人 染 上 了 肺 結 核 然 而, 於 1870 年 代, 因 空 前 的 建 築 規 畫 而 大 發 利 市 的 一 些 暴 發 戶 或 股 票 投 機 分 子, 卻 夜 夜 笙 歌 出 入 於 宮 廷 貴 族 們 所 娛 樂 的 沙 龍, 為 的 是 攀 龍 附 鳳 藉 以 取 得 爵 位 維 也 納 的 藝 術 界 卻 不 因 上 流 社 交 圈 的 陰 謀 妒 嫉 而 萎 靡 不 振, 反 而 在 繪 畫 建 築 及 工 藝 的 領 域 裏, 有 如 百 花 齊 開 似 地 綻 放 出 各 式 各 樣 的 風 格, 世 紀 末 藝 術 的 蓬 勃 發 展, 正 喻 表 著 維 也 納 春 天 ( 文 藝 復 興 ) 的 降 臨 1880 年 至 1896 年, 維 也 納 市 容 劇 烈 地 轉 變, 藉 著 約 瑟 夫 一 世 所 舉 辦 的 兩 屆 萬 國 博 覽 會, 維 也 納 已 晉 升 為 歐 洲 的 大 都 市 之 一, 並 趁 勢 展 示 其 雄 霸 歐 洲 的 帝 國 威 容 為 了 配 合 規 畫 單 位 的 執 行 運 作, 市 內 改 建 工 程 急 需 裝 飾 佈 置 之 人 才, 以 克 林 姆 特 為 首 的 學 生 們, 在 教 授 的 推 薦 下 接 受 各 方 的 委 託 設 計, 事 實 上, 他 們 也 不 辜 負 教 授 們 的 提 攜, 設 計 的 品 質 高 速 度 快 價 格 又 便 宜, 頗 獲 好 評 1891 年 至 1897 年 間, 克 林 姆 特 為 了 賣 畫 接 壁 畫 專 案 等 生 計 利 益, 特 加 入 工 會 組 織 成 為 藝 術 家 聯 盟 的 一 員, 但 因 奧 地 利 的 工 會 格 局 太 小 太 偏 狹 已 失 去 了 原 有 的 機 能 及 作 用, 遂 與 40 位 會 員 密 商 退 出 聯 盟, 以 模 仿 慕 尼 黑 分 離 派 的 方 式 另 組 稱 之 為 奧 地 利 造 形 藝 術 家 聯 盟 的 革 新 團 體, 也 就 是 所 謂 的 維 也 納 分 離 派 (Vienna Sécession) ( 二 ) 維 也 納 分 離 派 的 創 立 宗 旨 克 林 姆 特 被 推 舉 為 首 任 會 長 後, 聯 盟 不 但 具 有 工 會 組 織 的 實 質, 也 提 出 了 三 個 主 要 奮 鬥 目 標 : 1. 設 法 讓 熱 衷 創 作 的 年 輕 畫 家 們 有 定 期 展 出 的 機 會 2. 邀 請 國 外 的 畫 家 們 到 維 也 納 舉 行 個 展, 並 由 公 家 機 構 典 藏 作 品 藉 以 觀 摩 3. 透 過 分 離 派 組 織 發 行 雜 誌 維 也 納 分 離 派 的 畫 家 們 認 為 奧 地 利 應 擁 有 國 際 視 野 的 藝 術 創 作 風 格, 甚 至 在 分 離 派 會 館 門 口 標 榜 著 : 藝 術 應 有 其 時 代 性, 藝 術 是 自 由 的 die Zeit ihre, der kunst ihre Freiheit 1 1 摘 錄 自 AFTER THE COMPANY OF ARTISTS:1893~1918 http://rubens.anu.au/student.projects97/klimt/section2/sectionb.htm/ 11
新 異 象 論 壇 藝 術 論 文 集 n 01 分 離 派 風 格 在 德 國 以 青 年 風 格 (Jugendstil) 稱 之, 在 巴 黎 則 被 稱 之 為 新 藝 術, 代 表 性 畫 家 有 克 林 姆 特 希 土 克 (Franz von stuck 1863~1926) 兩 人 三 簡 介 分 離 派 創 始 者 克 林 姆 特 ( 一 ) 創 作 生 涯 1876 年, 克 林 姆 特 進 入 新 成 立 的 工 藝 學 校 (Künstgewerbeschule) 就 讀, 三 年 後 與 弟 弟 恩 斯 特 (Enrst) 和 同 學 麥 希 (Franz Matsch) 三 人 合 資 成 立 藝 術 公 司 (Künstlercompagnie), 開 始 承 接 商 業 性 的 委 託 工 作, 並 投 入 一 項 為 了 慶 祝 神 聖 羅 馬 帝 國 皇 帝 法 蘭 茲 約 瑟 夫 (Franz Josef ) 和 皇 后 銀 婚 紀 念 的 盛 大 裝 飾 工 作 1880 年, 接 受 委 託 設 計 卡 斯 貝 達 (Karlsbad) 溫 泉 健 康 中 心 的 天 花 板 壁 畫 隔 年, 為 寓 意 畫 與 象 微 (Allegorien und Embleme) 這 本 書 繪 製 插 畫 1883 年, 藝 術 公 司 大 半 承 接 哈 布 斯 普 魯 克 帝 國 (Habsburg Empire 1278~1918) 各 個 城 市 劇 院 的 裝 飾 性 壁 畫 1890 年, 為 維 也 納 藝 術 博 物 館 (Kunsthistorisches Museum) 的 穿 堂 大 廳 作 畫 1894 年, 和 麥 希 共 同 接 受 維 也 納 大 學 大 廳 天 花 板 的 裝 飾 工 作 此 時 克 林 姆 特 開 始 疏 遠 麥 希, 並 搬 出 原 先 和 麥 希 共 用 的 畫 室 1897 年, 擔 任 維 也 納 分 離 派 的 首 任 會 長 ; 隔 年, 舉 行 第 一 屆 分 離 派 展 覽, 同 時 發 行 分 離 派 的 刊 物 (Ver Sacrum) 1904 年, 受 委 託 完 成 由 約 瑟 夫 荷 富 曼 所 設 計 的 史 托 克 列 宮 (Palais Stoclet) 餐 廳 壁 飾 1905 年, 為 維 也 納 大 學 所 繪 製 的 哲 學 醫 學 法 學 等 三 幅 作 品, 不 斷 地 受 到 無 情 的 批 評, 克 林 姆 特 憤 而 償 還 教 育 部 的 預 付 款, 並 要 求 收 回 所 有 權 1907 年, 繪 製 如 布 羅 希 包 爾 艾 黛 爾 (Adele Bloch Bauer) 等 肖 像 畫 作 品, 使 克 林 姆 特 的 作 品 達 到 顛 峯 - 金 色 時 期 1908 年 至 1909 年 間, 克 林 姆 特 旅 遊 佛 羅 倫 斯 巴 黎 和 馬 德 里, 克 林 姆 特 的 金 色 時 期 結 束 了 1910 年, 參 加 威 尼 斯 雙 年 展 1911 年, 再 次 旅 遊 佛 羅 倫 斯, 由 於 史 托 克 列 宮 的 裝 潢 工 作, 順 道 去 了 布 魯 賽 爾 1918 年,1 月 11 日 中 風, 病 逝 於 同 年 的 2 月 6 日 ( 二 ) 繪 畫 的 形 式 與 內 容 人 世 間 的 歡 愉 有 否 如 浮 雲 般 地 虛 幻? 對 未 具 宗 教 信 仰 且 已 接 受 尼 采 哲 學 觀 的 克 林 姆 特 來 說, 根 本 毫 不 在 意, 他 對 上 帝 的 拯 救 之 說 更 不 感 興 趣, 唯 有 內 在 心 靈 的 繁 華 絢 爛 才 是 他 的 意 趣 所 在 1888 年, 所 完 成 的 布 魯 克 劇 場 (Burgtheatre) 壁 畫, 囊 括 當 時 維 也 納 社 交 圈 約 150 位 的 名 流, 藉 由 攝 影 的 廣 角 鏡 頭 和 精 準 的 輪 廓 描 繪, 面 貌 與 姿 態 栩 栩 如 生 猶 如 一 本 社 交 圈 的 紀 念 相 簿, 克 林 姆 特 也 因 這 壁 畫 獲 得 約 瑟 12
謎 樣 的 金 色 旋 渦 翁 美 娥 夫 皇 帝 所 頒 綬 的 一 枚 金 十 字 勳 章 1903 年, 克 林 姆 特 旅 遊 義 大 利 北 部 的 拉 維 那 (Ravenna), 深 為 拜 占 廷 (Byzantin) 的 鑲 嵌 藝 術 所 吸 引, 透 過 克 林 姆 特 的 潛 心 研 究, 再 加 上 金 黃 色 及 華 麗 色 彩 的 流 暢 運 用, 畫 作 獨 具 匠 心 獲 得 巨 大 的 成 功 克 林 姆 特 的 繪 畫 創 作 除 了 引 用 非 自 然 神 祕 且 帶 有 象 微 派 (Symbolism) 裝 飾 風 格 之 外, 更 使 巴 洛 克 式 教 堂 和 拜 占 廷 的 輝 煌 金 箔 藝 術 完 全 密 合, 創 造 出 獨 樹 - 幟 的 分 離 派 畫 風, 畫 面 不 單 富 有 異 國 情 調 艷 麗 迷 人 的 色 彩 及 灼 熱 的 情 慾 外, 並 彰 顯 出 和 諧 統 一 的 畫 面, 儘 管 背 景 部 分 的 平 面 圖 案 愈 趨 形 式 化, 但 卻 愈 具 美 化 裝 飾 作 用 克 林 姆 特 擅 長 描 繪 男 女 性 趣 祼 露 的 畫 面, 女 人 肉 慾 無 度 糾 纏 百 態 的 寫 照, 正 是 浮 世 繪 大 師 喜 多 川 歌 麿 (1753~1806) 2 春 宮 畫 的 維 也 納 翻 版 蕩 婦 雖 是 維 也 納 病 態 社 會 的 一 大 毒 瘤, 但 卻 是 畫 家 源 源 不 絕 的 創 作 靈 感, 克 林 姆 特 迷 戀 女 人, 更 身 體 力 行 地 縱 情 於 女 人 的 嬉 戲 中, 所 描 繪 的 儘 是 些 柔 和 優 美 的 情 趣 動 勢, 但 肉 慾 情 色 的 畫 面 背 後, 似 乎 又 隱 喻 著 由 生 至 死 ; 由 死 至 生 的 因 果 輪 迴, 女 人 與 性 的 生 死 之 交, 正 是 克 林 姆 特 畫 作 中 所 深 藏 的 隱 憂, 亦 是 他 畢 生 無 法 自 我 剖 析 的 情 慾 矛 盾 克 林 姆 特 是 維 也 納 第 一 批 買 汽 船 的 人, 他 常 將 船 停 泊 在 離 岸 12 米 遠 的 地 方, 挑 選 一 處 較 佳 的 角 度 後 便 開 始 描 繪, 認 為 清 澈 如 寶 石 的 景 色 才 是 他 所 嚮 往 的 對 他 來 說, 景 色 是 一 靜 思 的 場 所 ; 亦 是 一 歡 樂 與 憂 傷 的 泉 源 他 一 邊 作 畫, 一 邊 享 受 大 自 然 安 祥 寧 靜 的 氣 氛 克 林 姆 特 以 花 卉 作 為 主 題 的 畫 作, 注 重 規 律 與 秩 序 的 均 衡 ; 具 有 嚴 格 的 美 學 要 求, 他 會 把 蔓 生 的 枝 葉 修 剪 成 對 稱 的 圖 樣, 再 把 繁 麗 的 花 朵 轉 化 成 裝 飾 性 的 繪 畫 語 言, 創 造 出 代 表 女 人 和 盎 然 生 機 的 特 異 風 格 ( 三 ) 畫 作 解 析 1. 情 慾 世 界 的 男 女 : 朱 迪 斯 (Ⅰ) 裝 飾 化 風 格 已 成 克 林 姆 特 傾 心 盡 意 的 繪 畫 表 現 方 式, 他 經 常 在 細 緻 描 繪 人 體 後, 以 艷 麗 的 圖 案 平 塗 服 飾 及 背 景, 採 用 的 圖 案 有 時 幾 近 抽 象, 讓 畫 面 瀰 漫 者 謎 樣 的 神 祕 氛 圍 畫 面 上 的 女 人, 猥 褻 不 加 掩 飾 的 強 烈 情 慾 正 藉 著 誘 人 半 張 開 的 紅 唇 挑 逗 著, 其 面 部 表 情 詭 異 令 人 有 一 種 不 安 的 感 覺, 脖 頸 珠 光 寶 氣 地 將 她 的 臉 龍 與 身 體 切 割 成 兩 段, 金 色 和 黑 色 佈 滿 整 個 畫 面, 突 顯 出 放 蕩 祼 露 的 軀 體, 這 是 一 幅 克 林 姆 特 式 的 狂 放 奇 想 畫 作, 讓 藝 評 界 和 廣 大 的 觀 眾 為 之 驚 訝 和 震 撼 不 已 ( 見 圖 1) 2. 晶 瑩 剔 透 的 寶 石 : 阿 特 西 湖 畔 的 坎 默 城 堡 (Ⅲ) 2 喜 多 川 歌 麿,1753~1806, 江 戶 時 代 美 人 畫 的 大 師, 把 美 人 畫 描 繪 得 有 血 有 肉 的 感 覺, 畫 面 極 為 艷 麗 且 性 感 至 於 木 版 畫 的 重 要 線 描 問 題, 他 卻 毫 不 在 乎, 有 時 把 墨 線 改 為 朱 線, 甚 至 完 全 不 用 線 條, 他 以 無 線 條 刷 版 畫 稱 之 13
新 異 象 論 壇 藝 術 論 文 集 n 01 由 於 克 林 姆 特 和 他 喜 愛 的 女 人 - 艾 蜜 莉 弗 羅 格, 每 年 必 至 阿 特 西 湖 (LakeAttesree) 共 度 一 段 快 樂 的 暑 夏 時 光, 所 以, 該 地 的 景 觀 對 克 林 姆 特 來 說, 既 深 刻 亦 難 以 忘 懷 克 林 姆 特 在 創 作 風 景 畫 時, 喜 歡 採 用 110 公 分 110 公 分 的 正 方 形 畫 布, 至 於 色 調 和 技 法 的 運 用 在 某 種 程 度 上 仿 效 了 印 象 派 的 畫 法, 此 幅 畫 作 的 短 小 筆 觸, 易 讓 人 聯 想 到 秀 拉 (Georges Seurat 1859~1891) 的 點 描 派 (Pointillisme) 畫 法 克 林 姆 特 的 風 景 畫 作, 其 特 色 在 於 他 抬 高 地 平 線 和 不 畫 天 空 的 畫 面 構 圖, 此 幅 畫 作 的 表 現 手 法 相 當 保 守 平 穩, 不 似 裸 體 畫 般 地 具 有 強 烈 的 意 味 與 隱 喻 ( 見 圖 2) 3. 擬 人 化 的 花 草 : 向 日 葵 向 日 葵 的 花 朵, 有 如 羞 花 閉 月 的 女 人 頭, 至 於 枝 幹 的 大 葉 子 及 前 面 的 小 花 叢, 則 像 極 了 一 件 鑲 碎 花 布 邊 的 綠 色 大 禮 服, 整 幅 畫 作 以 擬 人 化 的 構 圖 呈 現, 人 如 花 花 如 人 的 畫 面 正 表 達 出 克 林 姆 特 內 心 所 潛 藏 的 影 像, 藉 由 繁 麗 花 草 葉 的 聚 合 與 影 射, 明 示 出 她 必 定 是 位 大 蒙 恩 寵 的 幸 運 女 子 ( 見 圖 3) ( 四 ) 兩 極 性 的 情 慾 迷 惘 克 林 姆 特 的 35 歲 黃 金 時 代 裏, 他 同 時 愛 上 性 格 大 為 迥 異 的 兩 位 女 人 : 艾 密 莉 (Emilie Floge) 和 阿 爾 瑪 (Alma Schindler) 設 立 分 離 派 的 那 一 年, 克 林 姆 特 在 與 艾 蜜 莉 共 度 暑 假 之 時, 還 趁 機 向 阿 爾 瑪 求 婚, 但 卻 因 阿 爾 瑪 雙 親 的 極 力 反 對 而 遭 拒 絕 克 林 姆 特 在 性 上, 雖 然 奔 放 無 羈, 但 卻 能 一 輩 子 和 艾 蜜 莉 維 持 相 敬 如 賓 的 信 賴 親 密 關 係 每 年 阿 特 西 湖 畔 的 避 暑 時 光, 是 兩 人 相 處 最 快 樂 的 時 段 自 立 經 營 事 業 的 艾 蜜 莉, 除 了 料 理 自 身 的 繁 雜 瑣 事 外, 還 一 心 營 造 能 讓 克 林 姆 特 專 心 作 畫 的 溫 馨 窩 據 說 他 們 未 結 婚 的 原 因 是 艾 蜜 莉 不 想 從 克 林 姆 特 身 上 奪 走 他 的 自 由, 對 一 向 主 張 挑 戰 傳 統 的 克 林 姆 特 來 說, 艾 蜜 莉 才 是 他 安 息 所 在 的 愛 窩 擁 有 理 想 愛 情 的 克 林 姆 特 並 不 滿 足 於 現 狀, 在 命 運 的 捉 弄 下, 又 繼 續 不 斷 地 與 阿 爾 瑪 糾 纏 不 清 幾 近 瘋 狂 具 有 魔 性 及 紫 藍 色 眼 睛 的 謎 樣 女 人 -- 阿 爾 瑪, 正 迷 昏 了 維 也 納 社 交 圈 的 男 士 們, 克 林 姆 特 也 不 例 外, 終 其 一 生 戀 慕 著 專 為 性 愛 而 活 的 她 兩 位 截 然 不 同 的 女 人, 相 互 共 存 於 克 林 姆 特 的 感 情 生 活 中, 完 全 沒 有 半 點 違 和 感, 甚 至 可 以 說, 正 是 激 發 他 創 作 的 靈 感 泉 源 14
謎 樣 的 金 色 旋 渦 翁 美 娥 四 結 論 ( 一 ) 既 是 藝 術, 亦 是 色 情 克 林 姆 特 愛 好 女 色 的 靡 爛 生 活, 在 出 名 又 收 入 豐 厚 的 優 渥 條 件 下, 更 變 本 加 厲 地 使 其 畫 室 的 鄰 間 成 了 名 符 其 實 的 後 宮, 隨 時 有 數 十 名 年 輕 貌 美 的 佳 麗, 待 在 後 宮 等 著 他 的 青 睞 她 們 衣 衫 不 整 慵 懶 地 躺 臥 著 ; 或 有 的 全 身 一 絲 不 掛 地 在 室 內 走 動 著 ; 也 有 些 女 人 正 互 相 擁 抱 陶 醉 於 淫 靡 的 性 遊 戲 中, 其 情 景 猶 如 畫 作 : 新 娘 姑 娘 們 等 所 呈 現 的 女 性 群 像 圖, 儘 管 女 人 們 恍 惚 沈 醉 於 激 烈 的 性 愛 中, 但 卻 是 那 麼 地 恬 靜 溫 順 且 惹 人 憐 愛 克 林 姆 特 的 畫 面 構 圖 及 姿 勢, 皆 得 自 於 日 本 春 宮 浮 世 繪 的 觀 後 感 : 1. 女 人 的 衣 飾 已 不 具 任 何 蔽 體 之 功 效, 乃 是 用 來 襯 托 性 感 的 軀 體 2. 女 人 是 為 挑 逗 男 人 而 活 ; 為 性 愛 之 歡 愉 而 存 若 以 當 時 衛 道 者 的 角 度 視 之, 極 其 淫 蕩 猥 褻 的 畫 面 確 實 是 不 堪 入 目, 但 單 就 精 緻 的 描 繪 技 法 而 言, 倒 又 覺 得 它 們 是 一 批 罕 見 的 藝 術 佳 作 所 以, 克 林 姆 特 的 畫 作 呈 現, 既 是 藝 術 ; 亦 是 色 情, 端 賴 觀 賞 者 心 中 的 那 把 尺 去 衡 量 評 斷 之 ( 二 ) 性 女 人 死 亡 的 繪 畫 人 生 克 林 姆 特 的 畫 作 與 同 期 知 名 的 年 輕 畫 家 席 勒 (Egon Schiele 1890~1918) 之 畫 作 相 較 之 下, 可 以 發 現 他 們 兩 人 的 繪 畫 題 材 極 為 相 似, 所 探 討 的 儘 是 些 性 女 人 與 死 亡 的 人 生 課 題 席 勒 以 毫 不 矯 飾 的 繪 畫 手 法, 直 接 地 把 女 體 的 骨 肉 生 死 之 交 描 繪 下 來, 而 克 林 姆 特 則 把 生 死 隱 藏 於 華 麗 歡 愉 的 畫 面 中, 讓 人 頓 時 忘 卻 了 死 的 感 傷 與 恐 懼, 反 而 享 受 到 另 類 的 美 感 經 驗, 繼 而 獲 得 心 靈 上 的 紓 解 就 繪 畫 創 作 的 人 生 而 言, 兩 人 的 際 會 相 似, 但 境 遇 卻 截 然 不 同, 克 林 姆 特 的 生 活 浮 華 猶 似 國 王 ; 而 席 勒 卻 因 家 人 的 排 斥 及 社 會 輿 論 的 圍 剿 而 走 投 無 路, 整 個 人 陷 入 陰 晦 不 安 及 自 殘 的 境 況, 其 坎 坷 髒 亂 的 人 生 被 死 緊 緊 地 挾 制 住, 使 他 不 得 不 把 死 的 恐 懼 顫 慄 轉 化 成 狂 妄 的 自 戀 行 徑 也 因 為 如 此, 他 的 畫 作 恰 與 克 林 姆 特 相 反, 到 處 呈 現 出 一 股 陰 鬱 頹 敗 和 齷 齪 的 要 命 氣 息 ( 見 圖 4) ( 三 ) 世 紀 末 盛 開 的 夢 幻 花 朵 具 有 敏 銳 觀 察 力 的 克 林 姆 特, 以 流 暢 的 筆 觸 掌 握 住 女 人 一 瞬 間 的 各 個 氣 質, 也 因 這 上 天 所 賦 予 的 藝 術 天 分 本 能, 使 得 他 輕 易 地 在 維 也 納 的 上 流 社 會 中, 為 無 數 的 貴 婦 人 畫 肖 像, 繼 而 竄 起 建 立 了 他 的 黃 金 時 代, 更 被 喻 為 漢 斯 馬 凱 爾 (Hans Makart 1840~1884) 的 接 班 人, 奠 定 了 他 在 維 也 納 藝 壇 的 崇 高 地 位 克 林 姆 特 藉 由 浮 世 繪 春 宮 畫 的 纏 綿 與 亢 奮, 所 轉 化 成 的 歇 斯 底 里 15
新 異 象 論 壇 藝 術 論 文 集 n 01 式 的 激 盪 情 愛 畫 面, 正 是 克 林 姆 特 的 遐 想, 亦 是 他 性 與 死 的 金 色 迷 惘 畫 面 上 的 貼 金 技 法 及 中 國 刺 繡 圖 案 : 如 祥 雲 海 濤 花 朵 及 如 意 紋 等, 不 僅 增 添 畫 作 的 裝 飾 性 意 味, 亦 讓 維 也 納 喜 愛 收 藏 畫 作 的 人 士 們 心 醉 不 已 克 林 姆 特 那 謎 樣 的 夢 幻 花 朵, 時 至 今 日 還 繼 續 綻 放 盛 開 著, 在 此, 筆 者 謹 以 克 林 姆 特 語 重 心 長 的 話 語 來 映 照 他 困 擾 疲 憊 的 創 作 身 心 Quand j ai terminé un tableau, je ne veux pas ensuite perdre des mois entiers a` le justifier devant la foule. Ce qui compte pour moi, ce n est pas a` combien de gens il plait, mais a` qui. 3 當 我 完 成 一 幅 畫 時, 我 不 希 望 浪 費 整 整 幾 個 月 的 時 間, 來 面 對 大 眾 做 一 番 解 析 對 我 來 說, 其 重 要 點 不 在 於 多 少 人 會 喜 歡, 乃 在 於 誰 喜 愛 它 五 參 考 文 獻 ( 一 ) 參 考 書 目 1.Ernst Gombrich HISTOIRE DE L ART achevé d imprimer en mars 1991 par CS Graphics Pte Ltd, a` Singapour. P.545 2.Pascale LE THOREL-DAVIOT PETIT DICTIONNAIRE DES ARTISTES MODERNES imprimer en avril 1999 par Grafica Editoriale, Bologne. P.335 3.1992.8,< 巨 匠 美 術 週 刊, 第 11 期 >,p.32, 錦 繡 出 版 社, 台 北 4. 劉 振 源,1997.3,< 世 紀 末 繪 畫 >,p.249, 藝 術 圖 書 公 司, 台 北 5. 三 浦 真 一,1998,< 日 本 繪 畫 史 >,p.203, 中 國 文 化 大 學 出 版 部, 台 北 ( 二 ) 電 子 文 獻 1. http://rubens.anu.edu.au/student.projects 97/klimt/ 2. http://neuro.ohbi.net/~peihwa/who/index.html/ 3. http://www.ibiblio.org/wm/paint/auth/klimt/ 3 摘 錄 自 PETIT DICTIONNAIRE DES ARTISTES MODERNES p.144 imprimer en avril 1999 par Grafica Editoriale, Bologne. 16
謎 樣 的 金 色 旋 渦 翁 美 娥 ( 圖 1) 情 慾 世 界 的 男 女 : 朱 迪 斯 (Ⅰ) ( 圖 2) 晶 瑩 剔 透 的 寶 石 : 阿 特 西 湖 畔 的 坎 默 城 堡 (Ⅲ) ( 圖 3) 擬 人 化 的 花 草 : 向 日 葵 ( 圖 4) 席 勒 : 一 名 雙 腿 分 開 斜 躺 的 女 性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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