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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tic Realism and Realistic Lyricism: A Comparison and Contrast of Aesthetics between Two Sorts of Long Poetry MEI-HUA CHIANG * Department of Chinese, National Changhua University of Education, Taiwan ABSTRACT In the clasification of poetry and poets, realistic and lyrical are contextually complementary through comparison and contrast. In this paper, six poets, Ke-hua Chen ( 陳 克 華 ), Stone Kuei Tse ( 奎 澤 石 頭 ), Cheng-chen Chien ( 簡 政 珍 ), Wei-lien Yeh ( 葉 維 廉 ), Lo Fu ( 洛 夫 ) and Yang Mu ( 楊 牧 ), are categorized into two groups in terms of a dichotomy of realism and lyricism. The former three poets are defined as poets of poetic realism; the latter three are looked upon as poets of realistic lyricism. These two definitions are further subcategorized into six perspectives of aesthetics: Science Language, Reality Cleft, Language Being, Silence Singularity, Abnormality but Universality, and Doing for Mankind. The aesthetic levels of realistic poetry range from teleology and surrealism to poetic reality. The aesthetic levels of lyrical poetry, on the other hand, range from narcissism, pure love and habitual lyricism to realistic lyricism. The heart of poetic realism lies in the narator s (the poet s) empathy. His or her experiences are employed in the poetry. In contrast, the core of the poetry of realistic lyricism depends on the poet s personal experiences. The beau ideal of two sorts of long poetry embodies the truth: good fame travels far away. The artifice of poetry is beautiful and the quality of poetry is wonderful. Pure benevolence is like moonlight which gently shines on rivers and overflows a checkerboard of lines. Key words: realism, lyricism, Lo Fu, Wei-lien Yeh, Yang Mu, Cheng-chen Chien, Ke-hua Chen, Stone Kuei Tse. 詩 化 的 現 實 與 現 實 的 抒 情 : 兩 種 長 詩 美 學 的 參 差 對 照 * 蔣 美 華 國 立 彰 化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摘 要 現 實 詩 作 與 抒 情 詩 作, 現 實 詩 人 與 抒 情 詩 人, 都 是 在 參 差 對 照 的 情 境 下 所 襯 顯 的 異 同 互 植 在 筆 者 所 撰 述 的 這 篇 論 文 中, 根 據 六 家 詩 人 對 於 現 實 詩 作 與 抒 情 詩 作 的 義 界, 將 陳 克 華 奎 澤 石 頭 簡 政 珍 這 三 家 定 位 為 詩 化 的 現 實 詩 人 ; 復 將 葉 維 廉 洛 夫 楊 牧 這 三 家 定 位 為 現 實 的 抒 情 詩 人 並 將 這 兩 種 範 疇, 再 區 分 成 六 種 面 向 的 美 學 姿 影 : 科 學 語 言 真 實 裂 縫 語 言 存 有 ; 無 言 獨 化 反 常 合 道 為 人 而 作 現 實 詩 作 的 美 學 層 級, 從 目 的 論 到 超 現 實 再 到 詩 化 的 現 實 ; 抒 情 詩 作 的 美 學 層 級, 從 水 仙 情 結 到 純 情 慣 性 的 抒 情 再 到 現 實 的 抒 情 詩 化 的 現 實 詩 作 之 詩 心, 以 他 ( 她 牠 它 ) 者 的 經 歷 為 詩 中 人 的 敘 述 語 調, 感 同 身 受 ; 現 實 的 抒 情 詩 作 之 詩 心, 則 以 詩 人 自 身 體 驗 為 詩 中 人 的 敘 述 語 調, 推 己 及 人 這 兩 種 長 詩 美 學 的 極 致, 體 現 著 桃 李 不 言 下 自 成 蹊 的 無 諍 之 辯 - 就 詩 藝 而 言, 是 道 近 乎 技 ; 以 詩 質 來 論, 是 圓 轉 舞 姿 ; 至 於 無 緣 大 慈 的 仁 民 愛 物 情 操, 則 是 月 映 千 江 地 躍 然 於 阡 陌 詩 行 關 鍵 詞 : 現 實 抒 情 洛 夫 葉 維 廉 楊 牧 簡 政 珍 陳 克 華 奎 澤 石 頭 * E-mail: hmchang@cc.ncue.edu.tw. 494

一 詩 化 的 現 實 與 現 實 的 抒 情 : 兩 種 詩 美 學 的 無 諍 之 辯 現 實 抒 情 詩 作 的 義 界 為 何? 從 詩 心 來 科 判 - 前 者 以 他 ( 她 牠 它 ) 者 的 經 歷 為 詩 中 人 的 敘 述 語 調, 感 同 身 受 ; 後 者 則 以 詩 人 自 身 體 驗 為 詩 中 人 的 敘 述 語 調, 推 己 及 人 優 質 的 現 實 詩 作, 並 非 憤 世 嫉 俗 的 激 越 控 訴, 亦 非 詩 藝 天 馬 行 空 的 超 現 實, 而 是 詩 化 的 現 實 何 謂 詩 化 的 現 實? 艾 略 特 (T. S. Eliot, 1888-1965) 在 傳 統 與 個 人 才 能 一 文 中 說 : 一 個 藝 術 家 的 前 進 : 是 不 斷 地 犧 牲 自 己, 不 斷 地 消 滅 自 己 的 個 性 因 為 詩 之 所 以 有 價 值, 並 不 在 感 情 成 份 的 偉 大 與 強 烈 ; 而 在 藝 術 過 程 的 強 烈, 也 可 以 說 是 - 結 合 時, 所 加 壓 力 的 強 烈 1 非 個 性 的 自 艾 自 憐 非 感 情 的 氾 濫 宣 洩 ; 觀 照 大 我 情 韻 節 制 詩 不 是 放 縱 感 情, 而 是 逃 避 感 情 ; 不 是 表 現 個 性, 而 是 逃 避 個 性 自 然 只 有 有 個 性 和 感 情 的 人, 才 會 知 道 要 逃 避 這 個 東 西, 是 什 麼 意 義 2 是 艾 略 特 對 於 詩 化 的 現 實 之 義 界 詩 化 的 現 實 詩 美 學, 是 簡 政 珍 一 以 貫 之 的 終 始 本 懷 在 簡 政 珍 台 灣 現 代 詩 美 學 詩 心 與 詩 學 等 書 中, 簡 政 珍 強 調 :( 一 ) 詩 的 價 值 在 於 藝 術 性, 而 非 社 會 性 ; 目 的 論 的 寫 作 使 詩 幾 乎 等 同 訊 息 ( 二 ) 以 更 真 實 的 現 實 作 為 檢 驗 超 現 實 詩 作 成 敗 的 依 據, 更 真 實 的 現 實 的 立 足 點 是 詩 人 和 人 生 的 傍 依 ; 至 於 超 現 實 的 詩 作, 則 是 以 層 層 曲 折 的 隱 喻 作 為 詩 的 構 築 體 ( 三 ) 現 實 與 想 像, 兩 者 之 間 的 辯 證 建 構 了 詩 的 美 學 空 間 ( 四 ) 詩 不 是 報 導 事 件, 而 是 對 事 件 的 感 受 ; 詩 人 所 觀 照 的 現 實, 並 非 現 實 的 複 製 品 3 針 對 簡 政 珍 詩 化 的 現 實 詩 觀, 朱 雙 一 戰 後 台 灣 新 世 代 文 學 論 有 如 下 的 評 論 : 有 關 詩 人 所 為 何 事 的 本 體 性 詰 問, 延 展 為 詩 與 現 實 的 辯 證 - 而 這 成 為 簡 政 珍 詩 論 的 出 發 點 簡 政 珍 認 為 : 詩 如 果 缺 少 哲 學 的 厚 度, 現 實 事 件 過 後, 將 連 同 垃 圾 一 樣 被 丟 棄 ; 而 哲 理 並 非 禪 機, 它 必 基 於 詩 的 生 命 感, 即 對 生 命 宿 命 的 悲 劇 性 存 在 的 感 悟 4 賦 予 現 實 詩 作 的 哲 學 厚 度 美 學 舞 姿, 正 是 簡 政 珍 對 於 詩 化 的 現 實 之 義 界 現 實 的 抒 情, 則 是 抒 情 詩 美 學 的 典 範 就 詩 人 的 初 衷 而 言, 誠 如 楊 牧 所 言 : 我 對 於 詩 的 抒 情 功 能 絕 不 懷 疑 我 對 於 一 個 人 的 心 緒 和 思 想 之 主 觀 的 詩 的 宣 洩 - 透 過 冷 靜 嚴 謹 的 方 法, 是 絕 對 擁 護 的 但 我 對 於 詩 的 抒 情 功 能, 即 使 抒 的 是 小 我 之 情, 因 其 心 思 極 小 而 映 現 宇 宙 之 大, 何 嘗 不 可 1 2 3 4 艾 略 特 (T. S. Eliot) 撰 ( 卞 之 琳 譯 )(2001) 傳 統 與 個 人 才 能 (Tradition and the Individual Talen) 載 於 趙 毅 衡 ( 編 選 ), 新 批 評 文 集 ( 一 版 一 刷,31 33 頁 ) 天 津, 中 國 : 百 花 文 藝 艾 略 特 (T. S. Eliot) 撰 ( 卞 之 琳 譯 ) 傳 統 與 個 人 才 能 載 於 趙 毅 衡 ( 編 選 ), 新 批 評 文 集 (35 頁 ) 分 見 簡 政 珍 (2004) 詩 與 現 實 - 早 期 台 灣 現 代 詩 的 現 實 觀 照 概 念 化 與 超 現 實 經 驗 - 五 六 0 年 代 詩 的 物 象 觀 照 詩 化 的 現 實 - 八 0 年 代 以 來 詩 的 現 實 美 學 載 於 台 灣 現 代 詩 美 學 ( 初 版,83 85 48 43 115 頁 ) 台 北, 台 灣 : 揚 智 簡 政 珍 (1999) 詩 和 現 實 詩 和 現 實 的 辯 證 載 於 詩 心 與 詩 學 ( 初 版,36 40 頁 ) 台 北, 台 灣 : 書 林 朱 雙 一 (2002) 戰 後 台 灣 新 世 代 文 學 論 ( 初 版,587 588 頁 ) 台 北, 台 灣 : 揚 智 495

於 精 微 中 把 握 理 解 總 之, 為 事 而 作 和 為 文 而 作 其 實 是 完 全 不 衝 突 的 我 的 詩 為 人 而 作 5 為 人 而 作 的 抒 情 功 能, 正 是 楊 牧 絕 對 擁 護 的 詩 觀 至 於 優 質 現 實 的 抒 情 詩 作, 其 詩 藝 高 下 的 關 鍵, 葉 維 廉 認 為 : 抒 情 的 關 鍵 是 在 聲 音 二 字 上 聲 音 來 自 體 內, 完 全 是 屬 於 人 的 ; 而 且 還 要 通 過 人, 因 事 物 的 激 盪 而 發 之 以 音, 是 生 命 與 經 驗 因 之 而 統 合 推 展 的 依 憑 聲 音 的 轉 折 情 緒 的 起 伏, 掌 握 得 好, 不 但 親 切 直 接, 而 且 可 以 沉 入 情 緒 的 中 央 6 葉 維 廉 強 調, 詩 人 具 有 另 一 種 聽 覺, 另 一 種 視 境 他 聽 到 我 們 尋 常 聽 不 到 的 聲 音 ; 他 看 到 我 們 尋 常 所 看 不 見 的 活 動 和 境 界 誠 然, 所 有 真 正 的 抒 情 詩 人 無 不 自 這 種 出 神 的 意 識 狀 態 出 發 7 在 方 思 看 來, 所 謂 現 實 的 抒 情, 是 - 無 論 什 麼 詩, 若 不 抒 情, 即 不 是 詩 詩 本 為 情 感 的 語 言 此 所 以 惟 詩 人 心 中 所 感 所 體 驗 的 方 為 活 生 生 的 現 實 詩 人 惟 自 此 現 實 中 方 能 汲 引 其 靈 感 之 泉 源 凡 有 過 創 作 經 驗 的 人, 尤 當 著 重 於 創 作 過 程 中 的 作 者 之 時, 必 然 承 認 : 惟 作 者 心 中 所 感 所 體 驗 的 方 為 活 生 生 的 現 實, 植 根 於 他 真 實 的 生 活 之 中 8 惟 詩 人 心 中 所 感 所 體 驗 的 方 為 活 生 生 的 現 實, 是 方 思 對 於 現 實 的 抒 情 之 義 界 陳 義 芝 則 主 張 抒 情 至 上 的 詩 美 學 - 法 國 詩 人 安 德 烈. 布 列 東 與 保 羅. 艾 呂 雅 在 合 寫 的 詩 注 裡 說 : 抒 情 主 義 是 抗 議 的 擴 張 詩 人 反 抗 的 什 麼? 皈 依 的 什 麼? 不 必 明 說 而 至 為 明 顯, 當 文 學 無 力 撼 動 社 會 權 勢, 最 好 的 辦 法 就 是 退 回 私 人 敘 事, 彰 顯 理 想 浪 漫 純 真 的 意 義, 以 時 間 換 取 空 間, 在 權 慾 橫 流 中, 保 住 一 點 幽 光 9 陳 義 芝 強 調, 在 理 解 力 蓋 過 想 像 力 的 資 訊 時 代, 寫 詩 的 人 混 同 了 時 代 的 繁 華 喧 囂, 詩 歌 被 誤 用 來 注 解 歷 史 新 思 潮 或 社 會 現 實, 詩 人 以 時 新 彆 扭 的 語 言 企 圖 表 達 自 己 對 宏 大 敘 事 的 關 懷 對 家 國 人 生 的 關 心 結 果 是 用 錯 了 表 達 工 具, 選 錯 了 表 達 方 式, 猶 沾 沾 自 喜 於 知 識 寫 作 他 不 知 詩 不 是 傳 播 知 識 的 好 媒 介, 不 為 知 識 而 存 在 10 陳 義 芝 強 調, 現 實 的 抒 情 詩 作, 不 為 知 識 而 存 在 ; 而 其 理 想 浪 漫 純 真 的 意 義, 在 權 慾 橫 流 中, 保 住 一 點 幽 光 簡 政 珍 在 似 有 似 無 的 技 巧 一 文 中, 釐 清 了 純 情 詩 與 抒 情 詩 的 義 界 : 純 情 詩, 一 般 所 訴 求 的 是 讀 者 慣 性 與 熟 悉 的 反 應, 以 便 於 暢 銷 但 能 感 動 深 沉 的 讀 者 的 抒 情 詩, 是 要 能 展 現 陌 生 感 且 能 有 心 靈 躍 動 的 詩 5 楊 牧 (1986) 後 記 : 詩 為 人 而 作 載 於 有 人 ( 初 版,179 頁 ) 台 北, 台 灣 : 洪 範 6 葉 維 廉 (1987) 自 序 : 三 十 年 詩 - 回 顧 與 感 想 載 於 三 十 年 詩 ( 初 版,5 頁 ) 台 北, 台 灣 : 東 大 7 葉 維 廉 (1971) 中 國 現 代 詩 的 語 言 問 題 載 於 秩 序 的 生 長 ( 初 版,178 頁 ) 台 北, 台 灣 : 志 文 8 方 思 (1980) 方 思 詩 集. 後 記 載 於 方 思 詩 集 ( 初 版,195 頁 ) 台 北, 台 灣 : 洪 範 9 陳 義 芝 (2005) 抒 情 至 上. 2004 台 灣 詩 選 序 載 於 2004 台 灣 詩 選 ( 初 版,14 頁 ) 台 北, 台 灣 : 二 魚 10 陳 義 芝 (2005) 抒 情 至 上. 2004 台 灣 詩 選 序 載 於 2004 台 灣 詩 選 ( 初 版,13 頁 ) 台 北, 台 灣 : 二 魚 496

作 11 同 時, 簡 政 珍 也 在 抒 情 詩 的 陷 阱 - 評 何 雅 雯 抒 情 考 古 學 一 文 中, 強 調 - 使 抒 情 富 於 現 代 感 ; 純 然 的 抒 情, 若 是 沒 有 創 意 的 想 像, 則 只 是 散 文 的 偽 裝 ; 現 實 經 由 抒 情 語 調 的 中 介, 是 詩 化 後 可 貴 的 現 實 12 現 實 詩 作 的 美 學 層 級, 從 目 的 論 到 超 現 實 再 到 詩 化 的 現 實 ; 抒 情 詩 作 的 美 學 層 級, 從 水 仙 情 結 到 純 情 慣 性 的 抒 情 再 到 現 實 的 抒 情 - 就 詩 藝 而 言, 是 道 近 乎 技 ; 以 詩 質 來 論, 是 圓 轉 舞 姿 ; 至 於 無 緣 大 慈 的 仁 民 愛 物 情 操, 則 是 月 映 千 江 地 躍 然 於 阡 陌 詩 行 這 篇 論 文 以 下 以 詩 化 的 現 實 與 現 實 的 抒 情 : 兩 種 長 詩 美 學 的 參 差 對 照 為 題 : 第 一 節, 詩 化 的 現 實 與 現 實 的 抒 情 : 兩 種 詩 美 學 的 無 諍 之 辯, 已 見 上 述 至 於 第 二 節, 簡 政 珍 語 言 存 有 與 楊 牧 為 人 而 作 長 詩 美 學 的 參 差 對 照 ; 第 三 節, 奎 澤 石 頭 真 實 裂 縫 與 洛 夫 反 常 合 道 長 詩 美 學 的 參 差 對 照 ; 第 四 節, 陳 克 華 科 學 語 言 與 葉 維 廉 無 言 獨 化 長 詩 美 學 的 參 差 對 照 - 所 採 用 的 詩 例 如 下 : ( 一 ) 陳 克 華 (1961-)(1997) 列 女 傳 組 詩 (1986 年,5 首,213 行 ) 載 於 星 球 紀 事 ( 初 版,155-169 頁 ) 台 北, 台 灣 : 元 尊 ( 二 ) 葉 維 廉 (1937-)(1987) 台 灣 農 村 駐 足 組 詩 (1983 年,20 首,298 行 ) 載 於 三 十 年 詩 ( 初 版,351-372 頁 ) 台 北, 台 灣 : 東 大 ( 三 ) 奎 澤 石 頭 (1962-)(2003) 熱 遮 蘭 城 組 詩 (2002 年,9 首,176 行 ) 載 於 時 光 飛 逝 ( 初 版,296-313 頁 ) 台 北, 台 灣 : 唐 山 ( 四 ) 洛 夫 (1928-)(1990) 天 使 的 涅 盤 組 詩 (1990 年,5 首,291 行 ) 載 於 天 使 的 涅 盤 ( 初 版,103-125 頁 ) 台 北, 台 灣 : 尚 書 ( 五 ) 簡 政 珍 (1950-)(2004) 放 逐 與 口 水 的 年 代 長 詩 (2004 年,4 部,409 行 ) 創 世 紀 詩 刊,140-141,320-328 ( 六 ) 楊 牧 (1940-)(1986) 有 人 問 我 公 理 和 正 義 的 問 題 長 詩 (1984 年,6 節,129 行 ) 載 於 有 人 ( 初 版,3-11 頁 ) 台 北, 台 灣 : 洪 範 以 下 即 分 述 之 二 陳 克 華 科 學 語 言 與 葉 維 廉 無 言 獨 化 長 詩 美 學 的 參 差 對 照 陳 克 華 的 星 球 紀 事 詩 集, 收 錄 了 他 的 七 首 長 詩 在 陳 克 華 的 自 序 : 長 詩 之 路 - 星 球 紀 事 序 中, 他 說 : 因 為 厭 倦 了 中 國 詩 的 隱 藏 和 省 略 ; 技 巧 上 的 四 兩 撥 千 金 反 筆 側 筆 意 在 言 外 我 的 想 法 是 - 不 要 耽 遊 於 冰 山 浮 在 水 面 上 的 一 角, 我 要 費 更 大 力 氣 把 整 個 冰 塊 撥 上 來 給 讀 者 看 ; 不 要 浮 光 掠 影 式 地 神 遊, 我 要 把 幻 想 的 建 構 藍 圖 攤 開 來 在 讀 者 面 前 詩, 為 何 不 能 使 用 科 學 精 確 描 繪 的 語 言 13? 所 謂 詩 的 科 學 精 確 描 繪 的 語 言, 無 非 是 對 中 國 長 期 以 來 抒 情 詩 欲 說 還 11 12 13 簡 政 珍 (2004) 似 有 似 無 的 技 巧 載 於 台 灣 現 代 詩 美 學 (309 310 頁 ) 台 北, 台 灣 : 揚 智 簡 政 珍 (2005) 抒 情 詩 的 陷 阱 - 評 何 雅 雯 抒 情 考 古 學 文 訊,242,102-103 陳 克 華 (1997) 自 序 : 長 詩 之 路 - 星 球 紀 事 序 載 於 星 球 紀 事 ( 初 版,10 頁 ) 台 北, 台 灣 : 元 尊 497

休 意 內 言 外 的 厭 倦 與 捨 棄 ; 進 而 改 採 客 觀 的 物 象 描 摩, 呈 現 意 象 的 自 由 心 證 ; 摒 除 詩 中 人 的 主 觀 體 驗 陳 克 華 詩 化 的 現 實 之 詩 觀, 正 如 同 簡 政 珍 意 象 與 意 義 的 流 動 性 所 云 : 意 象 跨 出 理 念 的 框 架 後, 進 一 步 以 其 自 己 的 風 姿, 在 浮 動 中 和 其 他 的 物 象 產 生 奇 詭 的 連 理 物 象 飄 浮 中 碰 觸 其 他 的 物 象, 意 象 流 動 中 誘 引 其 他 的 意 象 14 把 物 象 / 意 象 的 幻 想 的 建 構 藍 圖 攤 開 來 在 讀 者 面 前, 尊 重 讀 者 主 導 的 自 由 意 志 - 正 是 陳 克 華 關 於 詩 化 的 現 實 之 義 界 葉 維 廉 認 為 抒 情 的 關 鍵 是 在 聲 音 二 字 上 - 葉 維 廉 的 詩 風, 由 早 期 的 繁 音 複 旨 一 變 而 為 短 句 和 簡 單 的 意 象 :1960 年 的 賦 格, 是 陽 剛 的 聲 音, 代 表 著 非 個 人 性 的 中 國 文 化 鬱 結 ;1980 年 的 驚 馳, 則 是 個 人 的 聲 音, 陰 柔 綿 密 葉 維 廉 堅 持 這 前 後 期 都 是 抒 情 的 詩 風 葉 維 廉 推 動 以 意 象 事 件 不 加 說 明 性, 在 讀 者 眼 前 演 出 的 呈 現 策 略 15 ; 王 維 的 山 水 詩, 更 是 最 好 的 例 證 - 王 維 的 詩, 景 物 自 然 興 發 與 演 出, 作 者 不 以 主 觀 的 情 緒 或 知 性 的 邏 輯, 去 擾 亂 眼 前 景 物 內 在 生 命 的 生 長 與 變 化 的 姿 態 ; 景 物 直 現 讀 者 目 前 王 維 的 詩 中, 寂 空 靜 虛 的 境 特 別 多, 我 們 聽 到 的 聲 音 往 往 來 自 大 寂, 來 自 語 言 世 界 以 外 無 言 獨 化 的 萬 物 萬 象 中 是 天 理 的 律 動, 所 以 無 需 演 繹, 無 需 費 詞, 每 一 物 象 展 露 出 其 原 有 的 時 空 關 係, 明 徹 如 畫 16 葉 維 廉 後 期 的 詩, 在 聲 音 的 試 探 上, 從 王 維 的 詩 中 獲 益 最 多 ; 並 持 續 其 以 物 觀 物 即 物 即 真, 任 景 物 自 現 的 美 感 意 識 17 本 節 擬 以 - ( 一 ) 陳 克 華 (1961-)(1997) 列 女 傳 組 詩 (1986 年,5 首,213 行 ) 載 於 星 球 紀 事 ( 初 版,155-169 頁 ) 台 北, 台 灣 : 元 尊 ( 二 ) 葉 維 廉 (1937-)(1987) 台 灣 農 村 駐 足 組 詩 (1983 年,20 首,298 行 ) 載 於 三 十 年 詩 ( 初 版,351-372 頁 ) 台 北, 台 灣 : 東 大 參 差 對 照 陳 克 華 詩 化 的 現 實 與 葉 維 廉 現 實 的 抒 情 長 詩 美 學 中, 前 者 科 學 語 言 與 後 者 無 言 獨 化 之 意 境 堂 奧! 列 女 傳 原 是 漢 朝 劉 向 的 著 述, 羅 列 了 貞 節 女 性 的 懿 德, 諸 如 : 一 女 不 事 二 夫 的 殉 情 守 寡 撫 育 孤 兒 稚 女 三 從 四 德 的 典 範 等 陳 克 華 列 女 傳 組 詩 的 詩 題, 正 是 諧 擬 地 顛 覆 解 構 了 烈 女 的 貞 潔 牌 坊 ; 如 實 映 襯 當 代 女 性 的 情 欲 糾 葛 愛 恨 夾 纏 列 女 傳 組 詩 是 一 首 有 機 結 構 的 長 詩, 羅 列 了 : 台 北 的 女 人 一 位 送 報 的 女 子 落 翅 仔 情 婦 孌 生 女 童 工 的 故 事 五 種 女 性 的 幽 微 心 曲 : 或 是 自 食 其 力 如 女 工 送 報 ; 或 是 笑 貧 不 笑 娼 的 價 值 取 向 ; 又 或 是 經 濟 自 主 情 感 空 虛 的 單 身 女 郎 在 她 們 的 眼 裡, 男 人 個 個 是 情 感 的 侏 儒 ; 有 性 無 愛 的 交 媾, 她 們 或 是 以 月 經 規 則 術 摘 下 禁 果 或 是 成 為 不 到 14 15 16 17 簡 政 珍 (2004) 意 象 與 意 義 的 流 動 性 載 於 台 灣 現 代 詩 美 學 (197 頁 ) 台 北, 台 灣 : 揚 智 簡 政 珍 並 引 述 了 史 帝 文 生 (Wallace Stevens) 所 言 : 不 是 有 關 物 的 理 念, 而 是 物 本 身 及 威 廉 士 (William Carlos Williams) 的 信 念 : 不 是 理 念, 而 是 在 物 中 葉 維 廉 (1987) 自 序 : 三 十 年 詩 - 回 顧 與 感 想 載 於 三 十 年 詩 (5 6 頁 ) 台 北, 台 灣 : 三 民 葉 維 廉 (1987) 自 序 : 三 十 年 詩 - 回 顧 與 感 想 載 於 三 十 年 詩 (7 頁 ) 台 北, 台 灣 : 三 民 葉 維 廉 (1987) 自 序 : 三 十 年 詩 - 回 顧 與 感 想 載 於 三 十 年 詩 (9 頁 ) 台 北, 台 灣 : 三 民 498

二 八 年 華 的 未 婚 媽 媽 們 情 婦 的 職 業 是 專 注 於 自 己 的 美 麗 和 悽 惻 ; 而 西 門 町 落 翅 仔, 則 是 被 老 芋 仔 緊 緊 地 擁 著, 總 是 好 的, 即 使 愛 已 近 絕 跡, 在 陷 入 激 情 的 西 門 町, 即 使 是 以 性 交 易 來 免 除 肚 皮 的 饑 餓 試 以 列 女 傳 組 詩 的 第 二 節 一 位 送 報 的 女 子 中 的 第 四 小 節 為 例 : ( 今 天, 她 是 披 著 雨 衣 的 她 若 有 心 事 地 挽 起 一 個 髻 是 啊, 她 還 試 圖 怯 怯 地 向 我 招 呼 呵, 她 竟 也 自 覺 卑 微 麼?) 而 我, 我 吝 於 施 捨 微 笑 ( 哼, 她 多 像 還 在 做 夢 的 十 七 歲 ) 我 俯 身 拾 起 散 落 在 人 間 的 憐 憫 手 扶 知 識 的 冰 冷 鏡 框 我 說 : 妳 早 用 妳 供 奉 的 十 字 架 塞 住 妳 流 血 不 止 的 下 體 罷 ( 陳 克 華, 列 女 傳. 一 位 送 報 的 女 子, 第 四 小 節, 13-22 行 ) 她 是 一 個 不 認 識 字 的 中 年 女 子 : 總 是 最 早 起 床, 騎 著 腳 踏 車, 挨 家 挨 戶 地 送 報 ; 送 完 早 報, 再 到 自 助 餐 廳 上 工 詩 中 人 我 則 是 一 個 長 期 失 眠 的 勞 心 者, 總 是 輾 轉 反 側 地 醒 著, 戴 著 象 徵 知 識 份 子 的 鏡 框 : 冰 冷 而 傲 慢 淡 漠 且 涼 薄 - 就 如 同 這 座 城 市 般 慳 吝 的 蒼 白 ; 也 如 同 都 市 中 的 發 福 男 人, 其 肢 體 堆 積 著 油 垢, 魚 肚 白 略 帶 腥 朽 夢 的 意 象 繁 複 錯 綜 : 是 這 位 因 為 早 衰 / 過 度 操 作, 而 提 早 下 墜 的 臀 部 著 中 年 送 報 女 子, 心 還 停 留 在 做 夢 的 十 七 歲 嗎? 憧 憬 著 麻 雀 變 鳳 凰 的 愛 情 夢 ; 珠 胎 暗 結 而 墮 胎, 而 導 致 流 血 不 止 的 下 體, 而 懺 悔 祈 禱 於 她 所 供 奉 的 十 字 架 前 再 者, 操 持 手 術 刀 的 我, 也 許 是 一 位 婦 產 科 大 夫, 經 常 為 她 們 施 行 月 經 規 則 術, 而 麻 木 不 仁, 而 凍 結 其 憐 憫 心 天 亮 時 如 果 有 夢 : 是 否 意 謂 著 純 真 夢 想 的 幻 滅? 現 實 的 挫 敗, 使 得 夢 想 跌 碎 復 跌 碎 ; 人 世 的 疏 離 鴻 溝, 讓 我 們 失 去 了 愛 的 付 出 與 承 擔 ; 當 夢 想 畫 上 了 句 點, 夢 醒 之 後, 無 非 是 亙 古 同 樣 絕 望 的 黎 明 退 縮 復 退 縮 的 明 天 啊! 葉 維 廉 台 灣 農 村 駐 足 組 詩, 體 現 著 詩 人 繁 華 落 盡 見 真 淳 的 素 樸 心 境 : 擷 取 了 水 田 禾 田 鼓 風 機 夕 陽 與 白 鷺 天 之 水 把 夕 陽 留 住 下 弦 月 深 夜 的 訪 客 燦 爛 的 午 後 都 是 美 釉 的 太 陽 稻 草 人 浮 游 的 蝴 蝶 纍 纍 是 喜 彩 色 的 合 奏 純 鄉 味 漁 港 的 午 後 夜 國 鹽 港 夕 照 醒 轉 的 聲 因 等 二 十 組 - 或 山 居 或 濱 海 ; 或 晨 曦 或 星 光 的 台 灣 農 村 景 致, 駐 足 諦 聽 試 以 葉 維 廉 台 灣 農 村 駐 足.17 漁 港 的 午 後 組 詩 為 例 : 鬧 鬨 是 青 年 的 一 推 一 擁 的 隨 著 笑 聲 和 偶 發 的 黃 色 故 事 499

逐 著 浪 潮 的 陽 光 到 了 遠 海 背 書 和 遊 戲 是 童 年 的 也 一 推 一 擁 的 隨 著 無 邪 的 玩 笑 什 麼 阿 雄 和 阿 媚 什 麼 的 依 著 街 角 的 左 轉 右 彎 到 了 村 頭 的 教 室 剩 下 的 是 海 風 閒 來 無 事 逐 戶 的 探 首 把 巷 子 吹 得 哨 子 一 樣 的 響 吹 得 一 個 背 著 陽 光 獨 坐 著 織 網 的 老 人 不 知 去 理 吹 亂 了 的 網 好 呢 還 是 繼 續 織 下 去 好 ( 葉 維 廉, 台 灣 農 村 駐 足.17 漁 港 的 午 後 組 詩, 頁 364 365) 一 個 漁 村 子 弟, 他 的 童 年 青 年 老 年 階 段 當 然 如 同 四 季 運 轉 般 的 各 異 其 趣 - 兩 者 的 一 堆 一 擁 呼 朋 引 伴 ; 對 比 著 後 者 的 孤 獨 落 寞 形 單 影 隻 也 許 是 遭 逢 海 難, 或 者 是 喬 遷 都 會, 又 或 是 牽 手 先 行 撒 手 人 寰 前 兩 者 的 熱 鬧 生 活, 襯 顯 著 後 者 的 閒 來 無 事 小 孩 盼 著 長 大, 青 年 忙 著 戀 愛, 唯 獨 老 人 家 出 不 了 家 門, 獨 坐 著 織 網, 遙 想 著 童 年 青 梅 竹 馬 的 無 邪 歡 樂 到 了 遠 海, 意 謂 著 漁 港 的 青 年 不 是 出 海 捕 魚, 就 是 遠 離 家 鄉, 到 城 市 謀 生 偶 發 的 黃 色 故 事, 指 涉 著 情 竇 初 開 的 少 男 少 女 對 於 性 欲 的 渴 求 喧 鬧 起 鬨, 青 年 就 如 日 正 當 中 的 陽 光 般, 笑 妍 逐 開, 逐 浪 戲 潮, 千 山 萬 水 任 我 遨 遊 至 於 求 學 階 段 的 童 年, 教 室 是 背 書 的 場 所, 放 了 學 則 是 遊 戲 的 時 光 也 許 是 開 開 阿 雄 和 阿 媚 的 無 邪 的 玩 笑, 或 者 是 成 群 結 對 地 上 下 學 唯 有 無 所 是 事 的 老 人 家, 才 會 在 午 後 因 無 法 成 眠, 而 諦 聽 呼 呼 作 響 的 海 風, 如 同 吹 口 哨 般 的 響 徹 雲 霄 ; 也 如 同 吹 皺 春 水 般 攪 亂 了 思 緒 再 如 8 深 夜 的 訪 客 中, 當 井 沿 那 些 女 子 洗 衣 的 笑 聲 / 早 已 潮 退 盡 去 : 以 漲 潮 聲 描 摩 著 村 婦 群 集 井 沿, 東 家 長 西 家 短 洗 衣 的 笑 聲, 復 以 潮 退 盡 去 形 容 著 深 夜 的 農 村, 家 家 戶 戶 早 已 閉 目 入 眠, 只 有 慧 黠 瀝 瀝 閃 閃 的 星 星, 睜 著 明 亮 的 大 眼 睛, 一 眨 一 眨 的, 成 為 深 夜 造 訪 農 村 的 不 速 之 客 又 如 6 把 夕 陽 留 住 中, 將 金 黃 的 稻 穗 在 秋 風 中 的 搖 曳 姿 容, 形 容 為 像 童 話 裡 / 透 明 的 鳥 兒 / 在 半 空 中 拍 著 翼 : 稻 穗 如 鳥 翼 拍 翅, 其 金 黃 色 澤 如 琉 璃 般 透 明 晶 瑩 ; 而 夕 陽 的 農 村, 如 詩 如 畫 彷 彿 童 話 中 城 堡 的 金 璧 輝 煌 此 外 如 1 水 田 中, 將 水 田 描 繪 成 一 片 高 / 一 片 低 / 一 片 長 / 一 片 短 的 / 鏡 子, 如 鏡 子 般 的 水 田, 把 微 風 / 照 得 竟 也 綠 了 起 來 - 無 色 的 微 風, 在 秧 田 的 映 照 下, 嫩 綠 碧 青 ; 無 味 的 微 風, 吹 送 著 小 小 姑 娘 盈 盈 的 透 香 2 禾 田 中, 以 好 大 一 片 紗 帳 形 容 著 點 點 列 列 的 綠 秧 韻 律 : 從 這 邊 山 腳 一 撒 / 撒 到 初 日 迷 濛 的 谷 口 ; 從 東 面 小 河 的 防 風 林 / 波 動 到 / 西 邊 被 雞 鳴 和 農 具 喚 醒 的 / 小 村 4 夕 陽 與 白 鷺 中, 夕 陽 是 無 邊 若 夢 的 醉 紅 ; 白 鷺 是 粗 筆 快 墨 的 茫 茫 在 霞 光 晚 空 飛 翔 的 白 鷺 - 點 500

點 飛 揚 的 閃 光 / 忽 上 忽 下 的 音 符 似 的 / 正 沉 默 地 / 演 奏 著 夕 陽, 比 翼 群 飛 的 白 鷺, 其 姿 影 如 同 音 符 般 演 奏 著 夕 陽 的 無 言 獨 化 之 天 籟! 三 奎 澤 石 頭 真 實 裂 縫 與 洛 夫 反 常 合 道 長 詩 美 學 的 參 差 對 照 奎 澤 石 頭 在 時 光 飛 逝 詩 集 的 自 序 中 說 : 創 造 力 的 堅 實 基 礎 為 何? 從 來 不 是 一 個 問 題 惆 悵 的 來 源 是 詩 與 真 實 的 裂 縫 貼 身 的 狐 疑, 不 解 詩 的 虛 實 交 織, 印 象 浮 水 印 的 疊 合, 造 就 了 落 差 的 張 力 18 奎 澤 石 頭 馳 騁 於 詩 的 國 度, 其 中 追 尋 的 跌 撞 探 索 與 實 驗, 都 將 現 實 生 活 的 起 伏 予 以 錘 鍊 轉 化 19 - 詩 的 創 造 力, 是 錘 鍊 轉 化 於 現 實 生 活 ; 詩 的 虛 實 交 織 與 詩 與 真 實 的 裂 縫, 正 是 奎 澤 石 頭 關 於 詩 化 的 現 實 之 義 界 誠 如 楊 牧 奎 澤 石 頭 記 所 云 : 藝 術 的 想 像 竟 無 時 無 刻 不 受 理 性 知 識 的 檢 驗 監 察, 強 烈 要 求 它 ( 藝 術 ) 不 可 過 度 傾 倒 感 性 官 能 的 悲 喜, 而 必 須 謀 求 通 過 介 入 的 外 在 觀 察 而 獲 得 的 我 們 所 謂 的 知 識 經 驗, 相 對 於 一 般 官 能 之 間, 這 雙 重 取 向 一 平 衡 的 點, 以 它 ( 藝 術 ) 為 基 準 支 持 起 我 們 堅 實 並 且 愉 悅 的 論 述 20 藝 術 的 想 像 與 現 實 的 真 實, 兩 者 之 間 的 情 理 辯 證, 構 築 了 詩 作 的 美 學 深 淺 洛 夫 詩 的 語 言 和 意 象 一 文 道 : 蘇 東 坡 說 : 詩 以 奇 趣 為 宗, 反 常 合 道 為 趣 所 謂 反 常, 就 是 使 平 凡 而 互 不 相 干 的 或 相 互 矛 盾 的 事 物, 作 一 種 新 穎 而 突 然 的 結 合 ; 以 產 生 一 種 新 的 美 學 關 係, 目 的 在 求 得 一 種 驚 奇 效 果 但 實 際 上 卻 又 符 合 我 們 的 經 驗, 符 合 我 們 的 內 在 感 受 - 這 就 叫 做 合 道 光 是 反 常, 詩 語 言 必 然 失 去 有 機 性 的 生 命, 而 成 為 一 片 渾 沌 ; 故 還 必 須 合 於 我 們 經 驗 的 真 或 想 像 的 真 這 種 語 法 最 大 的 功 能, 乃 在 使 讀 者 從 熟 知 的 世 界 中, 獲 得 新 的 經 驗 和 令 人 驚 奇 的 發 現 21 洛 夫 推 崇 東 坡 反 常 合 道 的 詩 趣 - 魚 躍 鳶 飛 的 詩 語 言, 有 著 語 不 驚 人 死 不 休 的 原 創 性 布 魯 克 斯 (Cleanth Brooks,1906-1994), 在 悖 論 語 言 (The Language of paradow) 一 文 中, 強 調 所 謂 的 悖 論 ( 弔 詭 似 是 而 非 ), 意 即 表 面 上 荒 謬, 而 實 際 上 真 實 的 陳 述 ; 透 過 事 物 表 象, 繞 過 語 言 這 工 具 之 笨 拙, 而 表 達 語 言 背 後 的 真 相 - 柯 爾 律 治 (Coleridge) 後 來 代 他 ( 華 滋 華 斯,Wordsworth) 說 明 這 樣 做 的 目 的, 而 他 明 白 明 白 指 出 Wordsworth( 華 滋 華 斯 ) 在 努 力 使 用 悖 論 語 : 華 滋 華 斯 (Wordsworth) 先 生 視 為 自 己 目 的 是 給 日 常 事 物 以 新 奇 的 魅 力, 是 激 起 一 種 類 似 超 自 然 的 感 覺 其 方 法 是 把 我 們 思 想 的 注 意 力, 從 習 慣 的 嗜 眠 症 中 喚 醒, 引 導 我 們 注 意 眼 前 世 界 的 奇 美 22 18 19 20 21 22 奎 澤 石 頭 (2003) 自 序 載 於 時 光 飛 逝 ( 初 版,4 頁 ) 台 北, 台 灣 : 唐 山 奎 澤 石 頭 (2003) 自 序 載 於 時 光 飛 逝 ( 初 版,1 2 頁 ) 台 北, 台 灣 : 唐 山 楊 牧 (2005) 奎 澤 石 頭 記 載 於 人 文 蹤 跡 ( 初 版,101 頁 ) 台 北, 台 灣 : 洪 範 洛 夫 (1981) 詩 的 語 言 和 意 象 載 於 孤 寂 中 的 迴 響 ( 初 版,17 頁 ) 台 北, 台 灣 : 東 大 布 魯 克 斯 (Cleanth Brooks)(2001) 悖 論 語 言 (The Language of paradow) 載 於 趙 毅 衡 ( 編 選 ), 新 批 評 文 集 ( 一 版 一 刷,294 295 頁 ) 天 津, 中 國 : 百 花 文 藝 501

對 於 華 滋 華 斯 (Wordsworth) 抒 情 歌 謠 集 的 處 理 方 式, 柯 爾 律 治 (Coleridge) 認 為 是 悖 論 語 誠 如 簡 政 珍 在 似 有 似 無 的 技 巧 一 文 中 所 言 : 十 九 世 紀 的 英 國 詩 人 與 詩 論 家 柯 勒 奇 (Coleridge) 就 說 : 詩 就 是 要 喚 醒 人 昏 睡 的 知 覺, 而 讓 我 們 日 常 熟 悉 的 事 物 展 現 不 熟 悉, 而 顯 現 新 鮮 感 23 布 魯 克 斯 用 莎 士 比 亞 的 話 來 說 : 斜 過 來 試 試, 拐 彎 抹 角 地 找 出 直 截 了 當 ; 科 學 使 用 完 美 的 球 形, 他 的 進 攻 是 直 接 的 ; 藝 術 的 方 法, 我 相 信 永 遠 不 可 能 是 直 接 的 - 永 遠 是 拐 彎 抹 角 的 24 簡 政 珍 詩 與 現 實 一 文 中 也 說 : 布 魯 克 斯 在 論 述 弔 詭 時 說 - 詩 正 如 莎 士 比 亞 作 品 裡 的 滾 木 球 遊 戲, 木 球 不 是 正 圓 形, 因 此 滾 球 的 人 需 要 用 迂 迴 的 弧 度, 才 能 滾 進 目 標 25 關 於 希 克 洛 夫 斯 基 (Victor Shklovsky s) 的 反 熟 悉 化 (defamiliarization) 26, 簡 政 珍 似 有 似 無 的 技 巧 一 文 有 如 下 的 論 述 - 為 了 讓 觀 者 或 是 讀 者 能 有 生 命 的 躍 動 感, 作 品 要 將 描 寫 的 對 象 陌 生 化, 以 免 墜 入 習 以 為 常 的 認 知 27 詩 的 這 種 方 法, 只 不 過 是 正 常 語 言 的 發 展, 而 並 非 正 常 語 言 的 歪 曲 本 節 擬 以 - ( 一 ) 奎 澤 石 頭 (1962-)(2003) 熱 遮 蘭 城 組 詩 (2002 年,9 首,176 行 ) 載 於 時 光 飛 逝 ( 初 版,296-313 頁 ) 台 北, 台 灣 : 唐 山 ( 二 ) 洛 夫 (1928-)(1990) 天 使 的 涅 盤 組 詩 (1990 年,5 首,291 行 ) 載 於 天 使 的 涅 盤 ( 初 版,103-125 頁 ) 台 北, 台 灣 : 尚 書 參 差 對 照 奎 澤 石 頭 詩 化 的 現 實 與 洛 夫 現 實 的 抒 情 長 詩 美 學 中, 前 者 真 實 裂 縫 與 後 者 反 常 合 道 之 意 趣 洞 天! 奎 澤 石 頭 熱 遮 蘭 城 組 詩, 以 1 至 9 的 阿 拉 伯 編 號 的 九 首 詩 作, 織 就 成 一 首 有 機 的 長 詩 熱 遮 蘭 城, 其 英 文 名 稱 亦 見 於 第 八 小 節 的 末 兩 行 - 偉 大 的 / T'CASTEEL ZEELAND, 當 我 們 以 入 門 收 費 新 台 幣 肆 拾 的 門 票 進 去 參 觀, 門 額 上 即 刻 有 T'CASTEEL ZEELANDA GEBOUWED ANNO 1643 字 樣, 意 思 是 熱 遮 蘭 城 建 於 1643 年 熱 遮 蘭 城 即 安 平 港, 荷 蘭 人 於 1623 年 ( 明 天 啟 三 年 ) 棄 守 澎 湖, 轉 佔 安 平, 築 木 柵 堡 壘, 初 名 奧 倫 治 城, 後 改 名 熱 遮 蘭 城 1661 年 ( 明 永 曆 十 五 年 ), 鄭 成 功 的 軍 隊 直 指 臺 灣, 先 陷 赤 崁 城, 再 攻 熱 遮 蘭 城 奎 澤 石 頭 是 在 2002 年 7 月 中 旬, 創 作 熱 遮 蘭 城 一 詩, 遙 想 台 灣 四 百 年 的 改 朝 換 代 : 異 族 如 荷 蘭 日 本 等 ; 原 住 民 與 閩 南 人 客 家 人, 以 及 1950 年 國 民 黨 帶 著 外 省 族 群 兩 百 萬 人 的 遷 徙 滄 海 桑 田, 撫 今 追 昔 試 以 熱 遮 蘭 城 組 詩 的 第 七 節 為 例 : 拋 花 而 逝, 一 覺 醒 來 啟 迪 某 種 非 線 性 運 動 越 是 靠 近 細 看 的 瘦 井 面 照 浮 光 掠 影 動 人 心 魄 佝 僂 青 春 飛 出 彩 蝶 蛹 之 生 23 24 25 26 27 簡 政 珍 (2004) 似 有 似 無 的 技 巧 載 於 台 灣 現 代 詩 美 學 (307 頁 ) 台 北, 台 灣 : 揚 智 布 魯 克 斯 (Cleanth Brooks)(2001) 悖 論 語 言 (The Language of paradow) 載 於 趙 毅 衡 ( 編 選 ), 新 批 評 文 集 (296 頁 ) 天 津, 中 國 : 百 花 文 藝 簡 政 珍 (2004) 詩 與 現 實 載 於 台 灣 現 代 詩 美 學 (84 頁 ) 台 北, 台 灣 : 揚 智 希 克 洛 夫 斯 基 (Victor Shklovsky s) 的 反 熟 悉 化 (efamiliarization), 見 高 宣 揚 (1990) 結 構 主 義 (64 頁 ) 台 北, 台 灣 : 遠 流 簡 政 珍 (2004) 似 有 似 無 的 技 巧 載 於 台 灣 現 代 詩 美 學 (306 頁 ) 台 北, 台 灣 : 揚 智 502

街 角 婦 人 肩 負 拾 荒 的 斷 垣, 同 樣 飢 渴 歲 月 入 定 時 光 倒 退 進 入 壁 畫 淑 女 窈 窕 班 駁 手 執 國 家 一 級 古 蹟 保 護 令 踏 花 歸 去 馬 蹄 猶 留 按 圖 索 驥 的 芬 芳, 忠 實 鞭 策 巷 道 泅 泳 炎 夏 烙 印 涼 沁 牽 掛 一 種 會 想 起 的 羽 狀 複 葉, 標 誌 不 是 顯 性 基 因 的 大 葉 銀 合 歡 到 處 守 護, 可 攜 帶 式 明 信 片, 一 模 一 樣 等 比 例 縮 小 城, 存 在 不 存 在 的 蛹, 傷 口, 固 若 金 湯 包 紮 小 心 翼 翼 卻 忘 了 瘦 瘦 的 井 蝶 不 斂 翼, 對 你 而 言 ( 奎 澤 石 頭, 熱 遮 蘭 城.7 組 詩,308 309 頁 ) 首 先, 是 花 樹 的 意 象 : 鬱 金 香 指 涉 著 荷 蘭 - 商 賈 沿 集 外 城 綿 延 平 鋪 / 鮮 豔 花 紋 暗 示 同 語 反 覆, 古 早 味 / 當 令 的 異 服 奇 珍 濃 眉 大 眼 信 心 滿 滿 / 乘 風 帆 來 的 久 違 了 的 鬱 金 香 海 棠 意 謂 著 中 國 - 經 年 累 月, 瓊 崖 海 棠 盛 開 合 抱 的 / 甬 道, 大 開, 時 間 凍 結 於 結 果 / 稜 形 堡 壘 安 頓 飄 移 的 神 智, 著 陸 / 第 一 次 壯 觀 的 歷 遊, 夏 至, 雨 停 了 雀 榕 雞 蛋 花 Cassia fistula( 臘 腸 樹 ) ( 第 三 節 ), 象 徵 著 台 灣 - 雀 榕 纏 繞 : 落 葉 性 喬 木, 因 為 雀 榕 經 常 結 實 纍 纍, 且 每 每 在 果 實 成 熟 時 落 葉 殆 盡, 讓 鳥 兒 從 老 遠 就 可 看 見 一 樹 豐 盛 的 食 物, 紛 紛 前 來 啄 食 而 無 法 消 化 的 種 子 就 隨 著 鳥 的 排 泄 物 四 處 飄 落, 不 論 是 落 在 泥 土 上 或 其 他 植 物 身 上, 常 有 發 芽 的 機 會, 故 稱 之 為 鳥 榕 鵝 黃 色 調 渲 染 雞 蛋 花 : 落 葉 喬 木, 可 高 達 5 米, 多 分 布 於 公 園 ; 由 於 開 在 頂 部 中 的 五 瓣 小 花 花 冠, 外 部 為 白 色, 中 心 為 鵝 黃 色, 因 此 俗 稱 為 雞 蛋 花 追 想 曲 口 哨 裡 哼 著 南 部 人 的 / 學 名, Cassia fistula/ 永 遠 離 不 開 泥 土 的 / 落 葉 大 喬 木 : Cassia fistula, 俗 名 臘 腸 樹, 多 生 長 於 公 園, 在 花 期 時, 樹 上 會 掛 滿 一 條 條 的 黃 色 花 朵, 由 於 長 而 下 懸, 黃 花 一 串 長 長 望 港 至 於 銀 合 歡, 由 荷 蘭 人 在 三 百 多 年 前 引 進 台 灣 ; 葉 為 羽 狀 複 葉 - 指 涉 著 外 族 佔 領 的 意 志, 孢 子 混 著 風 塵 醒 來 / 邦 鄉 是 浮 雲 ; 而 葉 落 歸 根, 歸 鄉 是 必 要 其 次, 四 百 年 的 台 灣 輪 迴 於 恨 與 戰 鬥 的 血 淚 之 中 : 碑 銘 陰 刻 著 歷 史 如 此 / 輝 煌 的 佔 領 砲 口 拮 据 度 日 - 統 治 者 曾 經 有 著 輝 煌 的 功 勳, 一 旦 失 勢, 也 只 能 潦 倒 拮 据 傳 令 的 羽 檄 在 標 本 室 躺 著 / 荷 蘭 文 構 成, 攤 開 的 / 招 降 納 叛, 朝 代 轉 換 英 雄 / 背 後 還 有 繼 起 的 - 清 將 繼 國 姓 爺 而 代 之 齒 輪 帶 動 古 城 的 聚 焦 沒 有 / 出 路, 玻 璃 珠 內 的 攀 藤 倖 存 四 百 年 ; 武 士 刀 即 地 睥 睨 四 十 五 年 輝 煌 - 種 族 的 對 立 族 群 的 隔 闔, 導 致 一 滴 淚 為 誰 掬? 在 舊 與 新, 藍 與 黑, 找 不 到 / 大 時 代 的 矛 箭 與 長 槍 / 上 鎖 的 玻 璃 展 示 人 這 個 物 種 / 恨 與 戰 鬥 的 需 求 ; 而 愛 你 的 敵 人 久 放 菩 提 葉, 也 許 是 了 然 於 聚 散 無 常 的 遊 客 如 詩 中 人 般, 展 現 笑 顏 正 是 言 語 之 外 的 / 生 存 決 心! 503

洛 夫 天 使 的 涅 盤 組 詩, 是 在 1989 年 6 月 4 日 天 安 門 事 件 半 年 後 才 動 筆 28 的 洛 夫 說 : 天 使 的 涅 盤 這 首 長 詩 的 題 材, 雖 與 政 治 有 關 ; 但 在 處 理 上, 我 盡 可 能 提 升 詩 中 悲 劇 性 的 素 質 容 或 有 史 筆 的 批 判, 卻 更 重 視 對 普 遍 人 性 的 探 索 與 哀 悼 29 洛 夫 將 其 歸 之 於 現 實 的 抒 情 詩 作 - 天 使 的 涅 盤 這 首 長 詩, 觀 照 歷 史 與 現 實, 揉 合 個 人 情 感 與 反 思 的 小 型 抒 情 史 詩, 正 是 我 在 使 命 感 的 驅 迫 下 所 提 供 的 系 列 作 品 的 一 部 份 30 洛 夫 的 天 使 的 涅 盤 組 詩, 就 其 詩 題 而 言 - 天 使 指 涉 著 在 廣 場 靜 坐 絕 食, 被 執 政 當 局 的 坦 克 車 輾 死 槍 管 射 死 的 學 生 們 這 群 二 十 歲 的 天 使 們 為 了 如 母 親 般 的 中 國, 在 正 義 的 血 泊 中 涅 槃 解 脫 這 首 組 詩, 可 以 分 成 五 節 : 絕 食 者 的 夢 我 杵 立 廣 場 如 一 根 燒 紅 的 鐵 柱 遺 書 ( 一 ) ( 給 母 親 ) 遺 書 ( 二 ) ( 給 情 人 ) 死 於 聽 不 見 的 槍 聲 中 反 常 合 道 的 弔 詭 詩 藝, 是 這 首 詩 的 特 色 之 一 : 以 第 五 節 的 詩 題 死 於 聽 不 見 的 槍 聲 中 為 例, 聽 不 見 何 其 反 諷? 是 那 些 老 人 聽 不 見 學 生 的 訴 求 嗎 ;- 那 些 老 人 / 在 電 視 裡 突 然 長 高 了 丈 許 / 高 得 超 過 了 危 險 的 警 訊 戒 線 ; 靜 坐 抗 議 的 學 生 們, 哀 求 過 / 屈 膝 過 / 被 嗤 之 以 / 不 識 抬 舉 的 / 鼻 過 ; 只 是 為 了 與 母 親 同 質 同 義 的 中 國 於 是 他 們 把 溫 馴 的 耳 朵 / 全 方 位 開 放 / 交 給 嘶 啞 的 擴 音 器 ; 詩 的 最 後, 以 槍 聲 響 了 沒 有? 無 人 作 答 / 他 們 拖 著 空 茫 的 影 子, 一 列 縱 隊 / 走 進 焦 味 刺 鼻 的 歷 史 收 結 再 者, 第 二 節 我 杵 立 廣 場 如 一 根 燒 紅 的 鐵 柱 中, 將 四 根 燒 紅 的 鐵 柱 之 圖 象, 錯 落 在 詩 行 而 我, 龐 然 高 矗 的 身 影 / 仍 靜 靜 杵 立 / 廣 場 / 如 一 根 燒 紅 的 / 鐵 柱 的 矩 陣 之 中, 造 成 了 怵 目 驚 心 的 驚 奇 效 果 這 四 根 燒 紅 的 鐵 柱 之 圖 象, 宛 如 太 陽 的 紅 舌 / 在 壁 立 千 仞 的 背 部 / 舐 下 一 道 道 血 印 ; 這 四 根 燒 紅 的 鐵 柱 之 圖 象, 其 高 山 仰 止, 景 行 行 止, 當 學 生 們 仰 望 著 那 些 高 不 可 攀 的 老 人 時, 仰 望 是 一 種 多 麼 累 人 的 委 曲! 試 以 洛 夫 天 使 的 涅 盤 組 詩 的 第 一 節 絕 食 者 的 夢 為 例 : 他, 以 仰 臥 之 姿 與 空 無 一 物 的 蒼 天 對 峙 他 餓 了 三 天 仍 叩 不 開 最 後 一 道 鐵 門 閉 上 眼, 他 開 始 設 計 一 套 夢 飢 腸 那 樣 曲 曲 折 折 荒 煙 萬 里 他 夢 見 一 塊 牛 排, 然 而 臭 了 他 夢 見 一 盤 饅 頭, 然 而 餿 了 他 夢 見 一 杯 牛 奶, 然 而 酸 了 他 夢 見 一 隻 蘋 果, 然 而 爛 了 28 29 30 洛 夫 (1990) 自 序 載 於 天 使 的 涅 盤 ( 初 版,6 頁 ) 台 北, 台 灣 : 尚 書 洛 夫 (1990) 自 序 載 於 天 使 的 涅 盤 ( 初 版,5 頁 ) 台 北, 台 灣 : 尚 書 洛 夫 (1990) 自 序 載 於 天 使 的 涅 盤 ( 初 版,6 頁 ) 台 北, 台 灣 : 尚 書 504

他 夢 見 他 把 這 些 全 部 吃 光 然 而, 他 死 了 ( 洛 夫, 天 使 的 涅 盤.1 絕 食 者 的 夢 組 詩,1-6 35-38 39-40 行 ) 這 一 節, 主 要 是 以 食 物 的 意 象, 諧 擬 絕 食 者 的 飢 腸 轆 轆 : 對 於 餓 了 三 天 的 學 生 而 言, 所 夢 見 的 食 物, 即 便 都 臭 了 餿 了 酸 了 爛 了, 饑 餓 難 耐 的 他 還 是 把 這 些 全 部 吃 光 - 然 而, 他 死 了! 食 物 意 謂 著 學 生 們 對 改 革 中 國 的 理 想 訴 求, 為 了 焙 製 一 塊 黃 土 地 那 麼 大 的 餅, 讓 百 姓 有 飯 吃 ; 學 生 們 捨 棄 了 與 情 人 分 食 一 枚 甜 餅 的 小 愛 為 了 新 的 中 國 需 要 我 的 血, 學 生 們 無 法 承 歡 父 母 膝 下, 而 通 過 發 燙 的 槍 管 / 用 血 做 了 抉 擇 複 沓 的 意 象, 起 伏 著 這 首 長 詩 的 聲 情 韻 律 : 一 次 次 的 他 夢 見 他 們 把 / 交 給 為 了 層 遞 著 天 使 決 心 赴 死 的 從 容 就 義, 涅 槃 於 正 義 的 血 泊 中 - 他 夢 見 / 一 群 鴿 子 繞 著 寺 院 的 塔 尖 飛 / 咕 咕 數 聲 / 便 紛 紛 跌 落 在 一 排 雪 亮 的 餐 盤 上, 像 這 樣 一 小 節 四 行 的 句 型, 計 七 小 節 ; 象 徵 和 平 的 鴿 子, 淪 為 盤 中 飧, 反 諷 著 政 權 的 陰 暗, 以 及 一 個 直 立 動 物 的 尊 嚴 的 被 剝 奪 四 簡 政 珍 語 言 存 有 與 楊 牧 為 人 而 作 長 詩 美 學 的 參 差 對 照 對 於 現 實 的 人 文 關 懷, 是 簡 政 珍 詩 作 的 主 旋 律 將 個 人 情 感 昇 華 為 普 遍 的 人 生 經 驗, 使 詩 作 呈 現 出 多 彩 而 鮮 明 的 現 實 感 古 遠 清 說, 簡 政 珍 的 詩 作 是 - 以 意 象 觀 照 人 生 ; 詩 論 則 是 以 哲 思 點 化 生 命 的 厚 實 31 他 的 詩 是 帶 著 枷 鎖 的 跳 舞, 可 以 感 受 到 生 命 的 苦 澀 況 味 ; 在 現 實 生 活 中 提 煉 出 燦 爛 的 哲 思 晶 體 他 的 詩 藝, 擅 長 以 意 象 技 巧 來 揭 示 人 生 的 深 層 現 實 與 內 在 本 質 ; 他 的 詩 法, 在 於 通 過 無 中 生 有, 來 表 現 自 己 貫 通 的 時 空 意 識, 讓 意 象 在 語 言 之 島 上 悠 游 浮 沉 洛 夫 認 為, 意 象 思 維 是 簡 政 珍 的 基 本 詩 學 所 謂 意 象 思 維, 就 是 透 過 一 種 沉 默 的 意 象 語 言, 來 傳 達 詩 人 對 歷 史 現 實 生 命 和 自 然 的 深 層 體 悟 32 誠 如 鄭 明 娳 所 觀 察 到 的, 簡 政 珍 著 重 於 生 命 剎 那 間 如 臨 生 死 的 感 動, 繼 而 以 凝 鍊 的 語 言 傳 遞 存 有 的 訊 息 33 以 語 言 的 深 層 意 義, 知 感 交 融 地 思 索 著 存 在 的 荒 謬, 引 喻 設 色, 節 奏 合 度 潘 亞 暾 簡 政 珍 詩 歌 的 語 言 風 格 一 文 也 說 : 簡 政 珍 的 詩, 常 常 將 五 官 的 感 覺 在 文 字 中 有 密 度 地 表 現 出 來, 顯 示 出 某 種 彈 性 和 張 力 34 其 詩 作 中 意 象 的 音 樂 性 / 視 ( 觸 嗅 味 ) 覺 性, 喚 起 了 讀 者 新 的 體 驗, 在 這 樣 的 感 染 下, 讀 者 興 起 了 只 能 意 會 無 法 言 傳 的 情 緒 效 應 簡 政 珍 2002 年 詩 作 所 謂 劇 本 ( 失 樂 園,42 43 頁 ) 說 : 沉 默, 是 因 為 我 們 隱 藏 太 多 滿 溢 的 詞 語 35 簡 政 珍 認 為, 沉 默 不 是 啞 巴 式 的 無 言, 而 是 語 言 趨 於 飽 滿 的 狀 態 36 在 朱 雙 一 戰 後 台 灣 新 世 代 文 學 論 中, 推 崇 簡 政 珍 沉 默 的 創 作 論, 是 其 文 學 思 想 家 的 特 徵 之 一 ; 而 飽 含 沉 默 的 意 象 31 32 33 34 35 36 古 遠 清 (1992 年 9 月 24 日 ) 以 哲 思 點 化 生 命 的 厚 實 - 解 讀 詩 人 詩 論 家 簡 政 珍 台 灣 新 聞 報 西 子 灣 副 刊 洛 夫 (2003) 序 簡 政 珍 詩 集 失 樂 園 載 於 簡 政 珍 ( 撰 ), 失 樂 園 ( 初 版,7 頁 ) 台 北, 台 灣 : 九 歌 鄭 明 娳 (1990) 簡 政 珍 論 載 於 簡 政 珍 ( 撰 ), 歷 史 的 騷 味. 附 錄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尚 書 潘 亞 暾 (1990 年 6 月 21 日 ) 簡 政 珍 詩 歌 的 語 言 風 格 台 灣 新 聞 報 西 子 灣 副 刊 簡 政 珍 (2003) 所 謂 劇 本 載 於 失 樂 園 ( 初 版,42 43 頁 ) 台 北, 台 灣 : 九 歌 簡 政 珍 (2003) 後 記 - 詩 的 因 緣 載 於 失 樂 園 (188 頁 ) 台 北, 台 灣 : 九 歌 505

經 營, 也 是 其 詩 論 的 基 本 要 點 之 一 37 簡 政 珍 於 沉 默 和 眾 聲 喧 嘩 說 : 詩 的 真 言 是 透 過 意 象 思 維, 而 意 象 基 本 上 是 以 視 覺 的 無 聲 替 代 言 語 的 有 聲, 本 質 上 是 沉 默 的 38 簡 政 珍 在 語 言 與 文 學 空 間 一 書 中 強 調, 空 隙 是 沉 默 的, 它 不 是 我 們 聽 到 的 聲 音, 但 卻 不 斷 向 我 們 發 出 訊 息 只 要 作 品 中 有 沉 默, 作 品 就 不 會 被 詮 釋 盡 39 在 海 德 格 看 來, 語 言 的 聲 音 是 無 聲 的 (lautlos) 語 言 雖 然 不 能 發 出 聲 音, 卻 可 以 將 事 物 說 出 來 ( 顯 示 或 讓 之 出 現 ); 事 物 的 存 在 是 由 於 語 言 的 說 出 存 有 (Sein) 的 意 義 是 語 言 的 說 出 人 要 聆 聽 存 有 (Sein) 的 無 聲 的 語 言, 且 讓 之 以 文 字 說 出 來 海 德 格 所 謂 的 存 有 (Sein) 的 語 言, 是 無 聲 之 聲 40 海 德 格 所 謂 的 道 說 (Sage) 也 有 兩 種 : 一 是 大 道 (Ereignis) 的 展 開, 即 寂 靜 之 音 的 無 聲 傳 露 二 是 合 於 道 說 (Sage) 的 人 的 本 真 的 說 (sprechen), 例 如 詩 與 思 41 這 也 遙 契 了 老 莊 的 大 音 希 聲 及 孔 子 的 天 何 言 哉? 四 時 行 焉, 萬 物 作 焉 簡 政 珍 以 空 隙 / 縫 隙 的 沉 默 真 言, 在 文 字 的 空 間 銘 記 著 詩 的 存 有 為 人 而 作 的 抒 情 功 能, 是 楊 牧 對 於 現 實 的 抒 情 之 義 界 楊 牧 說 : 詩 是 一 種 固 守 人 性 真 情 的 方 式 葉 慈 的 詩 也 曾 經 以 積 極 介 入 的 聲 音, 參 與 政 治 的 運 動 ; 雖 然 我 們 知 道 運 動 並 不 是 目 的 ; 運 動 希 望 帶 來 不 捨 的 深 情 的 文 明 社 會 42 賦 予 政 治 現 實 詩 作 的 藝 術 性, 詩 的 精 神 意 圖 和 文 化 目 標, 詩 對 藝 術 的 超 越 性 格 之 執 著, 以 及 它 對 現 實 是 非 的 關 懷, 寓 批 判 和 規 勸 於 文 字 指 涉 與 聲 韻 跌 宕 之 中 - 這 一 切, 是 不 太 可 能 隨 政 治 局 面 或 意 識 型 態 去 改 變 的 43 是 楊 牧 對 於 詩 的 純 淨 的 堅 持 44 本 節 擬 以 - ( 一 ) 簡 政 珍 (1950-)(2004) 放 逐 與 口 水 的 年 代 長 詩 (2004 年,4 部,409 行 ) 創 世 紀 詩 刊,140-141,320-328 ( 二 ) 楊 牧 (1940-)(1986) 有 人 問 我 公 理 和 正 義 的 問 題 長 詩 (1984 年,6 節,129 行 ) 載 於 有 人 ( 初 版,3-11 頁 ) 台 北, 台 灣 : 洪 範 參 差 對 照 簡 政 珍 詩 化 的 現 實 與 楊 牧 現 實 的 抒 情 長 詩 美 學 中, 前 者 語 言 存 有 與 後 者 為 人 而 作 之 如 日 輝 月 映 般 雙 美 熠 耀 簡 政 珍 的 長 詩, 句 句 有 如 短 詩 詩 質 的 意 象 稠 密, 網 絡 圓 轉 的 意 象 敘 述 ; 迥 異 於 長 期 以 來 台 灣 散 文 化 長 詩 的 鬆 垮 與 散 漫 簡 政 珍 放 逐 與 口 水 的 年 代 詩 小 說, 為 台 灣 長 詩 的 體 製 開 啟 了 詩 / 小 說 雙 美 的 宏 擘, 確 立 了 文 類 越 界 的 體 製 文 類 越 界 是 文 壇 的 趨 勢, 緣 起 於 單 一 文 類 無 法 承 載 作 家 的 豐 盈 思 潮 簡 政 珍 放 逐 與 口 水 的 年 代 長 詩, 則 是 台 灣 詩 史 上 第 一 首 詩 小 說 詩 小 說 的 本 質 異 於 傳 統 長 詩 : 前 者 的 詩 與 小 說 是 二 合 一 的 ; 就 如 同 木 瓜 牛 奶 汁, 已 經 是 木 瓜 與 牛 奶 經 過 調 配 後 的 新 產 品 後 者 書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朱 雙 一 (2002) 戰 後 台 灣 新 世 代 文 學 論 (587 591 頁 ) 台 北, 台 灣 : 揚 智 簡 政 珍 (1999) 沉 默 和 眾 聲 喧 嘩 載 於 詩 心 與 詩 學 (120 頁 ) 台 北, 台 灣 : 書 林 簡 政 珍 (1989) 語 言 與 文 學 空 間 ( 初 版,53 頁 ) 台 北, 台 灣 : 漢 光 陳 榮 華 (1993) 海 德 格 導 讀 載 於 海 德 格 ( 撰 ), 孫 周 興 ( 譯 ), 走 向 語 言 之 途 ( 初 版,9-11 頁 ) 台 北, 台 灣 : 時 報 孫 周 興 (1993) 中 譯 本 序 載 於 海 德 格 ( 撰 ), 孫 周 興 ( 譯 ), 走 向 語 言 之 途 ( 初 版,18-19 頁 ) 台 北, 台 灣 : 時 報 楊 牧 (2005) 詩 和 愛 與 政 治 載 於 人 文 蹤 跡 (170 頁 ) 台 北, 台 灣 : 洪 範 楊 牧 (2005) 詩 和 愛 與 政 治 載 於 人 文 蹤 跡 (174 頁 ) 台 北, 台 灣 : 洪 範 楊 牧 (2005) 詩 和 愛 與 政 治 載 於 人 文 蹤 跡 (176 174 頁 ) 台 北, 台 灣 : 洪 範 506

寫 的 視 角, 大 抵 是 詩 中 人 等 同 於 詩 人, 以 詩 人 的 單 一 視 角 直 抒 胸 臆 詩 小 說 則 不 然 : 以 意 象 稠 密 的 詩 語 言, 意 象 迴 環 的 園 轉 結 構, 延 展 著 虛 實 相 生 時 空 跳 轉 的 曲 折 情 節 在 這 首 詩 小 說 中, 簡 政 珍 是 以 悲 劇 喜 感 的 詩 藝, 營 造 出 既 有 小 說 事 件 的 曲 折 脈 絡, 而 又 保 有 意 象 稠 密 的 敘 述 語 調 故 事 敘 述 / 意 象 稠 密 度 的 雙 美, 是 這 首 詩 小 說 的 特 色, 如 : 留 下 / 離 去 的 故 事 敘 述 衝 突 長 句 鋪 排 的 意 象 稠 密 度 人 稱 代 詞 的 角 色 流 轉 意 象 呼 應 的 死 亡 事 件 脈 絡 意 象 牽 引 的 語 言 情 節 鋪 排 妳 在 哪 裡 圓 轉 結 構 的 舞 台 時 空 - 等 小 說 和 詩 文 類 的 交 融 與 新 變 簡 政 珍 在 放 逐 詩 學 一 書 的 後 記 中 說 : 在 這 嶄 新 的 二 十 一 世 紀, 面 臨 這 樣 的 政 體 和 現 實, 台 灣 這 塊 土 地 勢 必 洶 湧 著 更 多 的 心 靈 放 逐 者 45 簡 政 珍 放 逐 與 口 水 的 年 代 詩 小 說 的 詩 題 - 值 此 新 世 紀 的 嶄 新 年 代, 詩 題 點 出 了 這 是 一 個 口 水 氾 濫 的 年 代, 以 傳 媒 與 政 客 為 最 ; 導 致 在 科 技 昌 明 的 區 區 地 球 村, 人 心 放 逐 如 轉 蓬 浮 萍 在 簡 政 珍 的 這 首 詩 小 說 中 - 從 天 災 的 洪 水 患 飛 沫 傳 染 的 SARS; 再 到 官 商 民 代 的 口 沫 橫 飛 言 偽 而 辯 無 端 掀 起 種 族 戰 火, 黎 民 顛 沛 ; 海 峽 兩 岸, 一 夕 數 驚 芸 芸 眾 生 的 我 們, 何 去 何 從? 信 土 雖 美 兮, 洵 非 我 土, 堅 持 留 下 來 的 詩 中 人 說 : 家 在 這 裡 等 待, 雖 然 陪 伴 晨 昏 定 省 的 是 / 毛 骨 悚 然 的 喧 囂 這 首 詩 小 說, 是 簡 政 珍 困 心 衡 慮, 悲 懷 憫 世 ; 生 年 不 滿 百, 常 懷 千 歲 憂 的 潛 心 焦 慮 發 憤 之 作! 簡 政 珍 放 逐 與 口 水 的 年 代 詩 小 說 中, 長 句 的 頻 繁 出 現, 顯 示 出 ( 一 ) 詩 行 空 間 構 築 從 寬 的 延 展 到 長 的 縱 深, 呈 顯 出 在 同 一 時 間 內 事 件 的 錯 綜 變 局 ; ( 二 ) 標 點 符 號 的 有 形 空 隙, 已 被 稠 密 意 象 所 稀 釋, 甚 至 是 蒸 發 例 如 : 在 母 親 沾 滿 血 跡 的 頭 巾 下 睜 著 大 眼 睛 隱 藏 心 事 地 底 下 油 亮 的 烏 金 提 供 七 一 0 個 出 兵 的 理 由 凱 達 格 蘭 大 道 那 棟 紅 色 建 築 所 掌 控 的 語 言 體 系 生 命 最 後 的 奢 望 是 政 客 的 唇 舌 能 有 具 體 的 輪 廓 據 說 凱 達 格 蘭 大 道 繼 續 以 口 水 洶 湧 成 浪 - 如 將 上 述 20 字 的 一 個 詩 行, 分 成 兩 三 個 詩 行 : 一 則 文 字 的 空 間 化, 延 遲 了 事 件 從 發 生 到 落 幕 的 迅 雷 不 及 掩 耳 ; 再 則 意 象 稠 密 度 的 稀 釋 與 蒸 發, 減 弱 了 詩 小 說 的 戲 劇 張 力, 及 其 跌 宕 情 節 的 層 疊 意 象 蜂 湧 誠 如 論 語 所 言 : 如 得 其 情, 則 哀 矜 而 勿 喜 仁 民 愛 物 的 悲 憫 情 懷, 當 然 是 做 為 一 個 人 的 必 要 條 件 ; 至 於 如 何 將 無 緣 大 慈 同 體 大 悲 的 詩 心 矜 憫, 體 現 於 方 寸 詩 園 遼 敻 詩 境 的 詩 質 稠 密 矩 陣 之 中, 則 是 詩 人 終 其 一 生 的 詩 藝 精 進 修 持 陳 建 民 讚 譽 簡 政 珍 的 長 詩 意 象 很 稠 密 - 簡 政 珍 的 意 象, 常 會 像 魔 術 方 塊 的 某 一 個 四 方 面, 突 然 轉 變 成 另 一 時 空 的 入 門, 成 了 另 一 個 大 面 的 成 份, 也 成 了 另 一 時 空 的 某 個 靜 止 的 意 象, 於 是 繼 續 他 長 詩 的 意 象 敘 述 46 試 以 簡 政 珍 放 逐 與 口 水 的 年 代 詩 小 說 中 的 第 三 部 第 四 小 節 為 例 : 45 46 簡 政 珍 (2003) 後 記 載 於 放 逐 詩 學 ( 初 版,223 頁 ) 台 北, 台 灣 : 聯 合 文 學 陳 建 民 (2003) 長 詩 的 四 種 可 能 - 從 洛 夫 簡 政 珍 林 燿 德 陳 克 華 的 長 詩 探 索 起 文 與 哲,2,237 507

能 否 讓 我 及 早 印 證 妳 在 記 憶 裡 的 輪 廓 我 心 靈 渴 望 的 溫 度 卻 在 額 頭 加 溫 熱 度 讓 我 回 味 溫 暖 複 雜 的 往 事 我 並 不 後 悔 那 一 天 伸 手 去 扶 持 一 個 手 持 綠 色 旗 幟 的 老 人 也 許 他 是 從 口 水 部 隊 感 染 到 身 心 炙 熱 的 燃 燒 也 許 他 在 效 法 噴 灑 口 水 時 已 經 沾 染 了 口 水 的 病 毒 但 我 必 須 護 送 他 去 醫 院 去 完 成 我 必 然 的 歸 宿 雖 然 我 手 碰 觸 的 高 溫 讓 我 在 心 裡 瞬 間 滋 養 暗 影 雖 然 高 速 上 升 的 電 梯 承 載 的 是 急 速 下 墜 的 心 情 我 已 忘 記 那 是 個 雷 聲 的 午 後 還 是 霓 虹 燈 提 早 亮 醒 的 黃 昏?( 簡 政 珍, 放 逐 與 口 水 的 年 代. 第 三 部. 第 四 小 節 詩 小 說,326-342 行 ) 到 了 新 世 紀 第 三 個 春 天,SARS 一 個 陌 生 的 病 毒 佔 領 了 整 個 島 嶼 在 這 一 小 節 中, 我 也 許 是 和 這 位 手 持 綠 色 旗 幟 的 老 人, 有 著 相 異 的 政 黨 取 向, 然 而 惻 隱 之 心 的 油 然 升 起, 使 得 我 為 了 護 送 他 去 醫 院, 而 被 感 染, 而 病 故 相 較 於 許 多 的 抗 煞 無 名 英 雄 ; 那 個 人 口 水 繼 續 噴 灑, 來 遮 掩 一 個 特 准 遠 離 營 區 的 預 官, 一 個 / 告 假 離 開 抗 煞 陣 線 的 醫 生 - 而 那 個 噴 灑 口 水 的 人 / 是 我 們 存 在 必 然 的 日 影 嗎? 在 面 對 SARS 的 苦 難 中, 我 們 更 了 解 整 個 社 會 是 一 個 生 命 共 同 體 社 會 集 體 焦 慮 現 象 之 所 以 產 生, 源 自 社 會 大 眾 強 烈 的 不 確 定 感 與 無 法 掌 控 感, 而 生 命 威 脅 更 是 首 因 夾 雜 了 各 種 新 聞 裡 鏗 鏘 的 色 彩 : 島 國 某 些 媒 體 的 嗜 血 性 格 與 過 度 失 衡 的 報 導 風 格, 大 概 也 與 深 化 集 體 焦 慮 脫 不 了 干 係 SARS( 嚴 重 急 性 呼 吸 道 症 候 群 ) 宛 如 二 十 一 世 紀 再 現 的 黑 死 病 進 入 二 十 一 世 紀, 經 驗 了 戰 爭 恐 怖 活 動 越 來 越 硬 的 心 道 德 的 混 亂 及 SARS, 我 們 更 須 重 視 人 人 與 人 之 間 的 互 動 規 範 合 作, 以 期 望 較 不 黑 暗 的 未 來 由 面 對 SARS 的 衝 擊, 觸 動 生 命 根 源 的 呼 喚 是 愛 的 焦 急 的 提 醒, 由 人 的 內 心 喚 起 由 社 會 各 角 落 喚 起 我 們 需 要 學 會 凝 聚 我 們 的 能 量, 建 構 有 益 身 心 靈 成 長 的 優 質 人 際 互 動 社 會 情 境, 生 活 在 陽 光 下 抵 抗 力 自 然 提 高 我 躺 在 病 床 上 / 看 到 護 士 層 層 包 裹 下 關 懷 及 恐 懼 的 眼 神 / 死 亡 的 魅 影 化 成 嗡 嗡 的 耳 語 : 醫 護 人 員 在 勇 敢 救 人 的 同 時, 他 們 也 怕 被 感 染 也 怕 會 死 亡 ; 為 病 人 奉 獻 的 同 時, 他 們 也 想 好 好 照 顧 自 己 的 家 人 ; 發 揚 愛 心 的 同 時, 他 們 也 會 因 為 病 人 的 挑 剔 而 感 到 委 屈 洩 氣 或 生 氣 ; 嫻 熟 地 進 行 工 作 的 同 時, 他 們 也 會 懷 疑 自 己 的 作 法 是 不 是 最 好 的 ; 承 受 讚 揚 的 同 時, 也 因 為 被 親 友 的 排 斥 而 傷 心 這 些 都 是 屬 於 人 性 的, 最 真 實 的 感 受, 卻 因 為 醫 護 人 員 有 照 顧 病 患 的 天 職 這 樣 的 信 念 而 失 去 合 理 性 可 以 勇 敢, 也 可 以 軟 弱 - 是 一 種 對 他 人 或 自 己 的 生 命 表 現 尊 重 的 態 度, 也 就 是 接 納 生 命 在 每 一 個 片 刻 所 展 現 的 樣 子 面 對 一 個 人 表 現 勇 敢 的 情 操 的 時 候, 我 們 敬 佩 ( 她 ) 他, 感 謝 她 ( 他 ), 但 不 表 示 每 個 人 都 應 該 遵 循 這 樣 的 價 值 觀 ; 面 對 一 個 人 表 現 軟 弱 的 時 候, 她 ( 他 ) 的 匱 乏 她 ( 他 ) 的 恐 懼 她 ( 他 ) 的 孤 獨 也 必 須 被 傾 聽 被 瞭 解 與 被 關 懷 最 重 要 的 是, 每 個 人 有 508

權 利 選 擇 在 每 一 個 時 刻 要 表 現 勇 敢 或 表 現 軟 弱, 這 選 擇 的 權 利, 也 該 要 被 尊 重 或 許 有 了 這 樣 人 性 的 關 懷 與 尊 重, 叫 英 雄 就 不 會 太 沈 重 了! 如 何 剪 裁 公 理 和 正 義 的 意 象 織 就 成 詩 呢? 在 楊 牧 有 人 問 我 公 理 和 正 義 的 問 題 長 詩 中, 向 詩 中 人 提 問 的, 來 自 於 一 個 未 曾 謀 面 年 輕 人, 從 外 縣 市 一 小 鎮 所 寄 出 的 一 封 信 這 封 信, 署 了 / 真 實 姓 名 和 身 分 證 號 碼 / 年 齡 / 籍 貫, 職 業 - 寫 信 的 人, 確 有 其 人 ; 更 加 聚 焦 出 社 會 公 理 與 人 間 正 義 恰 似 虛 假 的 陽 光 般 的 夢 幻 泡 影 - 有 人 問 我 一 個 問 題, 關 於 公 理 和 正 義 簷 下 倒 掛 著 一 隻 詭 異 的 蜘 蛛, 在 虛 假 的 陽 光 裡 翻 轉 反 覆, 結 網 許 久 許 久 ( 楊 牧, 有 人 問 我 公 理 和 正 義 的 問 題.5, 1-4 行 ) 虛 假 的 陽 光 只 是 海 市 蜃 樓 般 的 幻 覺 罷 了, 公 理 和 正 義 在 虛 假 偽 善 的 面 具 下, 反 覆 操 弄 的 詭 異 的 外 交 辭 令, 冠 冕 堂 皇 朝 令 夕 改 寫 這 封 信 的 人, 大 學 唸 法 律 系, 畢 了 業 當 完 兵, 考 了 兩 次 司 法 官, 他 詰 難 著 - 司 法 為 國 家 社 會 公 理 正 義 最 後 一 道 防 線, 以 確 鑿 的 證 據 : 諸 如 公 平 稅 收 的 基 礎 是 在 人 民 有 所 得 就 該 繳 稅 的 認 知 上 建 立, 更 建 立 在 政 府 和 人 民 的 互 信 互 利 上, 所 以 在 人 民 盡 自 己 的 義 務 前, 政 府 也 應 扛 起 維 護 社 會 正 義 的 責 任, 貫 徹 法 令, 伸 張 正 義, 拿 出 大 刀 闊 斧 的 決 心, 如 同 一 面 明 亮 無 損 的 鏡 子, 彰 顯 出 社 會 公 理 再 如 政 客 們 在 口 誅 筆 伐 之 中, 為 了 勝 選 互 揭 瘡 疤, 以 及 如 散 財 童 子 似 地 亂 開 支 票 及 迎 合 特 定 族 群, 罔 顧 社 會 公 理 的 信 口 開 河 或 如 政 府 對 於 社 會 福 利 預 算 的 編 製 和 社 會 福 利 政 策 之 規 劃, 應 採 取 十 分 保 守 的 態 度, 不 僅 社 會 福 利 資 源 之 分 配 應 針 對 特 殊 對 象 而 非 全 民 性, 而 社 會 福 利 政 策 亦 總 是 在 強 烈 抗 爭 或 政 治 性 訴 求 才 作 規 劃, 而 非 系 統 性 之 規 劃 策 略, 使 得 社 會 福 利 資 源 分 配 不 公, 亦 不 合 於 社 會 正 義 的 準 則 等 又 如 在 市 場 經 濟 的 體 系 下, 企 業 的 投 資 與 運 作 企 業 家 的 決 策 與 行 為, 常 常 會 產 生 重 大 的 影 響 正 面 的 影 響 可 能 是 創 造 工 作, 驅 動 經 濟 成 長 ; 負 面 的 影 響 可 能 是 政 商 利 益 輸 送, 損 傷 社 會 正 義 二 十 世 紀 梨 的 意 象 繁 複 幽 微, 觸 動 著 族 群 意 識 的 糾 葛 紛 擾 : 唉 到 底 甚 麼 是 二 十 世 紀 梨 呀 - 他 們 在 海 島 的 高 山 地 帶 尋 到 相 當 於 華 北 平 原 的 氣 候 了, 肥 沃 豐 隆 的 處 女 地, 乃 迂 迴 引 進 一 種 鄉 愁 慰 藉 的 種 子 埋 下, 發 芽, 長 高 開 花 結 成 這 果, 這 名 不 見 經 傳 的 水 果 可 憐 憫 的 形 狀, 色 澤, 和 氣 味 營 養 價 值 不 明, 除 了 維 他 命 C, 甚 至 完 全 不 象 徵 甚 麼 除 了 一 顆 猶 豫 的 屬 於 他 自 己 的 心 ( 楊 牧, 有 人 問 我 公 理 和 正 義 的 問 題. 2,11-20 行 ) 二 十 世 紀, 對 中 國 人 來 說 是 苦 難 流 離 的 百 年 ; 二 十 世 紀 梨, 是 榮 民 們 開 墾 梨 山, 所 研 發 的 新 品 種 - 它 種 植 於 海 島 的 高 山 地 帶, 其 緯 度 相 當 於 華 北 平 原 的 氣 候 ; 它 的 種 子 指 涉 著 鄉 愁 慰 藉 這 位 寫 信 的 年 輕 509

人, 成 長 於 眷 村, 雖 然 是 老 榮 民 所 單 祧 籍 貫 香 火 的 兒 子, 卻 不 完 全 懂 父 親 的 鄉 音 ; 而 是 大 半 時 間 和 母 親 在 一 起, 學 了 一 口 台 灣 國 語 這 位 寫 信 的 年 輕 人, 解 剖 著 自 己 : 籍 貫 教 我 走 到 任 何 地 方 都 帶 著 一 份 / 與 生 俱 來 的 鄉 愁, 他 說, 像 我 的 胎 記 / 然 而 胎 記 襲 自 母 親 我 必 須 承 認 / 它 和 那 個 無 關 他 時 常 / 站 在 海 岸 瞭 望, 據 說 煙 波 盡 頭 / 還 有 一 個 更 長 的 海 岸, 高 山 森 林 巨 川 / 母 親 沒 看 過 的 地 方 才 是 我 們 的 / 故 鄉 二 十 世 紀 梨 的 外 形 就 像 是 人 的 心 臟, 對 這 位 寫 信 的 年 輕 人 而 言 - 他 的 心, 早 熟 脆 弱 如 一 顆 二 十 世 紀 梨, 猶 豫 踟 躇 於 公 理 與 正 義 的 方 向, 他 為 一 個 重 要 的 超 越 季 節 和 方 向 的 問 題 而 嚎 啕 哭 過 ; 他 為 公 理 與 正 義 的 失 去 嚮 導, 而 憤 怒 而 質 疑 而 絕 望 ; 而 狂 呼 而 沙 啞 ; 而 掛 著 淚 : 信 紙 上 沾 了 兩 片 水 漬, 想 是 他 的 淚 / 如 牆 腳 巨 大 的 雨 霉 ; 淚 水 的 印 子 擴 大 如 乾 涸 的 湖 泊 五 結 語 現 實 詩 作 與 抒 情 詩 作, 現 實 詩 人 與 抒 情 詩 人, 都 是 在 參 差 對 照 的 情 境 下 所 襯 顯 的 異 同 互 植 在 筆 者 所 撰 述 的 這 篇 論 文 中, 根 據 六 家 詩 人 對 於 現 實 詩 作 與 抒 情 詩 作 的 義 界, 將 陳 克 華 奎 澤 石 頭 簡 政 珍 這 三 家 定 位 為 詩 化 的 現 實 詩 人 ; 復 將 葉 維 廉 洛 夫 楊 牧 這 三 家 定 位 為 現 實 的 抒 情 詩 人 並 這 兩 種 範 疇, 再 區 分 成 六 種 面 向 的 美 學 姿 影 : 科 學 語 言 真 實 裂 縫 語 言 存 有 ; 無 言 獨 化 反 常 合 道 為 人 而 作 現 實 詩 作 的 美 學 層 級, 從 目 的 論 到 超 現 實 再 到 詩 化 的 現 實 ; 抒 情 詩 作 的 美 學 層 級, 從 水 仙 情 結 到 純 情 慣 性 的 抒 情 再 到 現 實 的 抒 情 - 詩 化 的 現 實 詩 作 之 詩 心, 以 他 ( 她 牠 它 ) 者 的 經 歷 為 詩 中 人 的 敘 述 語 調, 感 同 身 受 ; 現 實 的 抒 情 詩 作 之 詩 心, 則 以 詩 人 自 身 體 驗 為 詩 中 人 的 敘 述 語 調, 推 己 及 人 這 兩 種 長 詩 美 學 的 極 致, 體 現 著 桃 李 不 言 下 自 成 蹊 的 無 諍 之 辯 - 就 詩 藝 而 言, 是 道 近 乎 技 ; 以 詩 質 來 論, 是 圓 轉 舞 姿 ; 至 於 無 緣 大 慈 的 仁 民 愛 物 情 操, 則 是 月 映 千 江 地 躍 然 於 阡 陌 詩 行 參 考 文 獻 方 思 (1980) 方 思 詩 集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洪 範 古 遠 清 (1992 年 9 月 24 日 ) 以 哲 思 點 化 生 命 的 厚 實 - 解 讀 詩 人 詩 論 家 簡 政 珍 台 灣 新 聞 報 西 子 灣 副 刊 朱 雙 一 (2002) 戰 後 台 灣 新 世 代 文 學 論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揚 智 奎 澤 石 頭 (2003) 時 光 飛 逝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唐 山 洛 夫 (1990) 天 使 的 涅 盤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尚 書 洛 夫 (1981) 孤 寂 中 的 迴 響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東 大 高 宣 揚 (1990) 結 構 主 義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遠 流 陳 克 華 (1997) 星 球 紀 事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元 尊 陳 建 民 (2003) 長 詩 的 四 種 可 能 - 從 洛 夫 簡 政 珍 林 燿 德 陳 克 華 的 長 詩 探 索 起 文 與 哲,2,223-252 陳 義 芝 主 編 (2005) 抒 情 至 上. 2004 台 灣 詩 選 序 2004 台 灣 詩 選 ( 初 版, 13-15 頁 ) 台 北, 台 灣 : 二 魚 510

楊 牧 (1986) 有 人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洪 範 楊 牧 (2005) 人 文 蹤 跡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洪 範 葉 維 廉 (1987) 三 十 年 詩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東 大 葉 維 廉 (1971) 秩 序 的 生 長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志 文 鄭 明 娳 (1990) 簡 政 珍 論 載 於 簡 政 珍 撰, 歷 史 的 騷 味. 附 錄 一 ( 初 版,151-157 頁 ) 台 北, 台 灣 : 尚 書 潘 亞 暾 (1990 年 6 月 21 日 ) 簡 政 珍 詩 歌 的 語 言 風 格 台 灣 新 聞 報 西 子 灣 副 刊 簡 政 珍 (2004) 放 逐 與 口 水 的 年 代 詩 小 說 創 世 紀 詩 刊,140-141,320-328 簡 政 珍 (2003) 失 樂 園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九 歌 簡 政 珍 (1989) 語 言 與 文 學 空 間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漢 光 簡 政 珍 (1999) 詩 心 與 詩 學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書 林 簡 政 珍 (2003) 放 逐 詩 學 - 台 灣 放 逐 文 學 初 探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聯 合 文 學 簡 政 珍 (2004) 台 灣 現 代 詩 美 學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揚 智 簡 政 珍 (2005) 抒 情 詩 的 陷 阱 - 評 何 雅 雯 抒 情 考 古 學 文 訊,242,102-103 ( 德 ) 海 德 格 撰 ( 孫 周 興 譯 )(1993) 走 向 語 言 之 途 ( 初 版 ) 台 北, 台 灣 : 時 報 ( 美 ) 艾 略 特 (T. S. Eliot ) 撰 ( 卞 之 琳 譯 )(2001) 傳 統 與 個 人 才 能 (Tradition and the Individual Talen) 載 於 趙 毅 衡 ( 編 選 ), 新 批 評 文 集 ( 一 版 一 刷,26-36 頁 ) 天 津, 中 國 : 百 花 文 藝 ( 美 ) 布 魯 克 斯 (Cleanth Brooks) 撰 ( 趙 毅 衡 譯 )(2001) 悖 論 語 言 (The language of paradox) 載 於 趙 毅 衡 ( 編 選 ), 新 批 評 文 集 ( 一 版 一 刷,353-375 頁 ) 天 津, 中 國 : 百 花 文 藝 蔣 美 華 畢 業 於 東 吳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研 究 所 博 士 班, 現 職 彰 化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副 教 授 現 階 段 潛 修 佛 法 的 信 解 與 行 誼, 踐 履 照 護 流 浪 犬 的 護 生 志 業 ; 假 以 時 日, 期 能 融 攝 當 代 詩 / 佛 學 的 美 善 與 悲 智 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