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初年小學國語課本的實用主義傾向──以黎錦暉編寫版本為主要分析對象

教 科 書 研 究 第 六 卷 第 三 期 (2013 年 12 月 ),59-94 民 國 初 年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以 黎 錦 暉 編 寫 版 本 為 主 要 分 析 對 象 郭 澤 寬 1 陳 祥 丹 2 實 用 主 義 曾 在 上 世 紀 初 前 後, 深 刻 影 響 中 國 發 展 自 本 土, 承 續 洋 務 運 動 素 樸 的 致 用 思 維, 與 來 自 美 國 以 普 爾 士 詹 姆 士 杜 威 為 代 表 的 實 用 主 義 思 想 是 主 要 影 響 來 源 除 了 表 現 在 思 想 面 外, 中 國 現 代 教 育 是 受 到 此 一 思 維 影 響 最 深 的 地 方 黎 錦 暉 所 編 寫 的 國 語 課 本, 即 帶 著 明 顯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本 文 以 在 中 國 現 代 文 化 史 有 著 重 要 地 位 的 黎 錦 暉 主 編 之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為 主 要 分 析 對 象, 除 了 先 說 明 實 用 主 義 相 關 思 想 要 點 與 在 中 國 產 生 的 影 響 外, 將 從 課 本 文 體 設 計 內 容 選 材 敘 述 方 法 等, 說 明 課 文 內 容 受 實 用 主 義 影 響 之 處 結 論 也 將 說 明, 雖 然 實 用 主 義 曾 因 政 治 因 素, 遭 受 許 多 批 判, 但 其 中 著 重 效 用 重 視 經 驗 以 兒 童 生 活 經 驗 本 位 的 理 念, 仍 值 得 做 為 今 日 相 關 教 材 設 計 之 鑑, 黎 錦 暉 的 國 語 課 本 即 是 其 中 一 例 關 鍵 詞 : 實 用 主 義 國 語 課 本 民 初 白 話 文 兒 童 經 驗 收 件 :2013 年 6 月 10 日 ; 修 改 :2013 年 8 月 30 日 ; 接 受 :2013 年 11 月 15 日 郭 澤 寬, 國 立 東 華 大 學 臺 灣 文 化 學 系 副 教 授,E-mail: kuotk@mail.ndhu.edu.tw 陳 祥 丹, 屏 東 縣 烏 龍 國 小 教 師

Journal of Textbook Research Vol. 6, No. 3 (December, 2013), 59-94 Tendencies Toward Pragmatism in Elementary Mandarin Textbooks in the Early Years of the ROC: Analysis Carried out Primarily on Li Jing-Hwi s Versions Ze-Kuan Guo 3 Xiang-Dan Cheng 4 Pragmatism profoundly affected China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last century. It was primarily influenced by developments in China, the utilization of technologies from the West, and the Pragmatism represented by Peirce, James, and Dewey of the United States. In addition to the ideological aspects, China s modern education has been heavily influenced by Pragmatism. Mandarin textbooks edited by Li Jing-Hwi show obvious influence from Pragmatism. This paper discusses Mandarin textbooks edited by Li Jing-Hwi who had an important position in China s modern cultural history. First, it explains the highlights of Pragmatism and its impact on China. It discusses stylistic design, content selection, narrative method, and other areas of textbooks to show how textbooks were influenced by Pragmatism. The conclusion explains that although Pragmatism has been criticized because of political factors, its focus on effectiveness, experience, and child-centered and life-centered concepts, are a good direction for educational materials today. The Mandarin textbooks edited by Li Jing-Hwi are good examples of this. Keywords: pragmatism, Mandarin textbooks, early years of ROC, vernacular, children s experience Received: June 10, 2013; Revised: August 30, 2013; Accepted: November 15, 2013 Ze-Kuan Guo, Associate Professor, Department of Taiwan and Regional Studies, National Dong Hwa University. E-mail: kuotk@mail.ndhu.edu.tw Xiang-Dan Cheng, Teacher, Pingtong County Wulong Elementary School

郭 澤 寬 陳 祥 丹 民 國 初 年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61 壹 前 言 實 用 主 義 (pragmatism) 思 想, 曾 在 民 國 初 年 時 期, 尤 其 是 五 四 運 動 前 後, 對 中 國 思 想 界 產 生 重 大 影 響, 是 中 國 現 代 文 化 史 上 重 要 現 象 之 一, 影 響 在 實 務 面 上 的, 又 以 教 育 為 甚 而 本 文 的 主 要 研 究 對 象 黎 錦 暉 在 中 華 書 局 時 期 主 編 的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更 可 從 課 文 體 例 題 材 選 擇 文 章 敘 述 方 式 等, 看 到 實 用 主 義 思 想 影 響, 這 也 成 為 這 一 批 課 本 鮮 明 的 特 色 之 一, 且 突 出 於 當 時 各 版 本 的 國 語 課 本 中 實 用 主 義 對 於 教 育 的 影 響, 從 民 國 初 年 黃 炎 培 等 人 提 倡 實 用 主 義, 以 實 利 的 觀 念 提 倡 實 業 教 育, 從 而 影 響 中 國 職 業 教 育 的 發 展, 這 種 素 樸 的 著 重 物 質 層 面 的 實 用 主 義 即 已 產 生 作 用 另 一 方 面, 杜 威 (John Dewey) 的 實 用 主 義 教 育 學 說, 更 進 一 步 影 響 教 育 實 務 面, 包 含 學 制 的 改 革 教 學 方 法 改 革 等 實 用 主 義 對 於 中 國 思 想 界 及 教 育 面 的 影 響, 是 許 多 研 究 者 所 關 注 的 焦 點, 並 且 已 經 累 積 龐 大 的 成 果, 這 也 可 見 實 用 主 義 對 於 中 國 以 至 現 在 的 臺 灣 影 響 之 深 遠 不 過, 對 於 實 用 主 義 對 教 材 編 寫 的 實 際 影 響 的 相 關 研 究 上, 很 可 惜 研 究 者 著 墨 較 少 黎 錦 暉 是 中 國 現 代 文 化 史 上 一 位 全 面 性 的 人 物, 他 以 一 位 音 樂 家 知 名 於 世, 且 在 兒 童 教 育 國 語 運 動 教 科 書 編 寫 兒 童 文 學 推 動 等, 均 占 有 重 要 的 啟 始 地 位, 就 如 他 於 1920 年 所 編 寫 的 新 教 材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即 是 中 國 現 代 白 話 文 國 語 課 本 最 早 的 版 本 之 一 編 寫 開 始 時, 北 洋 政 府 教 育 部 甚 至 還 未 明 令 公 布 小 學 語 文 教 學 改 用 語 體 文 他 曾 親 歷 五 四 運 動 的 薰 陶, 接 受 新 文 化 運 動 的 洗 禮, 實 用 主 義 的 思 想 也 在 他 的 文 化 事 業 中 產 生 重 大 的 影 響, 尤 其 他 的 平 民 教 育 思 想 及 本 文 所 論 述 的 國 語 課 本, 深 刻 呈 現 實 用 主 義 的 思 維, 且 突 出 於 當 時 其 他 各 版 本 的 國 語 教 科 書 本 文 將 說 明 實 用 主 義 的 意 義, 並 討 論 它 於 民 國 初 年 在 中 國 所 形 成 的

62 教科書研究 第六卷 第三期 影響 進而以黎錦暉主編的國語課本為主要分析對象 黎錦暉在中華書 局內 任國語文學部部長 主編多部國語教材 本文以其中印行最廣 發行時間最長的兩版本 新小學教科書國語讀本 1 新中華國語讀本 2 為討論重心 這些課本主要發行於 1923 年至 1930 年代間 在分析上主 要從 一 課文體例 二 課文設計導向 三 課文內容選材 四 課 文敘述方法等 討論實用主義影響之所在 從而也要說明 這種實用主 義思維 如何透過教材的編寫 具體的呈現出來 貳 實用主義在民國初年興起的脈絡因素 實用主義的思想 對中國思想界開始產生作用 與當時國家整體環 境有密切關係 實用主義主要發展自美國 但更是為當時國家追求 富 強 這個實際目的而起 也可以說 早期在中國本土傳播的實用主義思 想 是偏重於追求即時的 可見的 以物質建設為重心 以國家富強為 主要目的 也無怪乎當時直接稱之為 實利主義 這影響當時教育思 想為甚 1903 年 清末最重要的教育改革 奏定學堂章程 公布 在張百熙 榮慶 張之洞 1991a 289 聯名上奏的 重訂學堂章程折 其中規定 忠孝為本 經史為基等 中學為體 的思想外 還訂有 而後以西學 淪其智識 練其藝能 務期他日成材 各適實用 還可看到 西學為 用 著重實用的教育觀點存在 且在 實業學堂通則 設學要旨 開 宗 明 義 寫 有 實 業 學 堂 所 以 振 興 農 工 商 各 項 實 業 為 富 國 裕 民 之 本 計 其學專求實際不尚空談 行之最為無弊 張百熙 榮慶 張之 洞 1991b 473 也是這種思想的直接顯現 1906 年學部公布此章程 忠 君 尊孔 尚公 尚武 尚實 等五項標準 對於尚實 則不斷強調學 1 2 含初級小學第一至八冊 高級小學第一至四冊 詳見附錄版本說明 其出版時間為 1923 年起至 1928 年北伐前 現可見藏於國家教育研究院教科書圖書館 僅初級小學第一至八冊 詳可見附錄版本說明 其出版時間為 1928 年國民政府北伐 完成後至 1930 年代間 現可見藏於國家教育研究院教科書圖書館

郭 澤 寬 陳 祥 丹 民 國 初 年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63 習 實 業 之 重 要, 這 也 看 到 這 種 素 樸 的 實 用 思 想, 乃 以 西 方 技 術 為 學 習 重 心, 以 國 家 富 強 為 目 的 的 致 用 為 主, 這 成 為 實 用 主 義 思 想 於 上 世 紀 初 在 中 國 早 期 發 展 的 樣 貌 這 種 具 有 本 土 色 彩 素 樸 的 實 用 主 義 思 想, 在 民 國 成 立 後 發 展 到 達 高 點, 並 且 將 這 種 實 用 思 想, 直 接 轉 化 在 教 育 中, 諸 如 蔡 元 培 陸 費 逵 黃 炎 培 莊 俞 等 人, 均 有 相 關 言 論 發 表, 均 以 發 展 實 利 教 育 實 業 教 育 為 宗 旨, 這 也 成 為 中 國 現 代 職 業 教 育 的 濫 觴, 這 又 以 黃 炎 培 的 相 關 主 張 最 為 著 名, 其 相 關 思 想 展 現 於 發 表 在 1913 年 的 學 校 教 育 採 用 實 用 主 義 之 商 榷 一 文 中, 他 在 文 中 強 調 要 以 實 業 為 教 育 為 中 心, 教 育 的 目 的 無 不 歸 於 實 踐 ( 黃 炎 培,2001) 而 莊 俞, 這 一 位 民 國 初 年 重 要 的 編 輯 者, 也 是 商 務 書 局 民 國 初 年 著 名 的 國 小 語 文 教 材 共 和 國 教 科 書 新 國 文 編 者, 則 發 表 採 用 實 用 主 義 一 文, 兼 採 西 方 理 論 呼 應 黃 炎 培 之 主 張, 並 再 次 重 申 教 育 採 用 實 用 主 義 之 必 要 ( 莊 俞,1987) 當 然, 以 黃 炎 培 為 代 表 的 實 用 思 維, 雖 也 稱 實 用 主 義, 但 主 要 在 器 用 層 次, 也 影 響 了 當 時 的 教 育 界, 尤 其 是 職 業 教 育, 但 並 沒 有 深 入 至 思 想 文 化 層 面, 和 來 自 美 國 以 普 爾 士 (Charles Sanders Peirce) 詹 姆 士 (William James) 杜 威 等 為 代 表 的 實 用 主 義, 在 五 四 運 動 以 後, 深 入 影 響 至 思 想 層 的 影 響 面 各 有 不 同 但 兩 者 的 交 會, 卻 也 深 深 影 響 當 時 教 育 的 發 展, 本 文 研 究 的 標 的, 黎 錦 暉 主 編 的 國 語 課 本 即 是 其 中 之 一 實 用 主 義 大 興 於 美 國, 其 形 成 與 美 國 的 資 本 主 義 社 會 型 態 商 業 環 境 有 著 密 切 的 關 係 普 爾 士 詹 姆 士 杜 威 被 視 為 實 用 主 義 三 大 奠 基 者, 其 中 詹 姆 士 出 版 了 實 用 主 義 (Pragmatism) 一 書, 是 將 實 用 主 義 理 論 系 統 化 的 代 表 性 人 物 實 用 主 義 是 研 究 效 用 的, 並 認 為 哲 學 並 不 是 研 究 什 麼 是 物 質? 什 麼 是 精 神? 等 與 實 際 生 活 無 關 的 形 而 上 概 念, 詹 姆 士 即 強 調 這 是 一 種 方 法, 且 排 斥 歐 陸 哲 學 中 的 形 上 學 體 系 他 引 用 普 爾 士 怎 樣 使 我 們 的 觀 念 清 晰 (How to Make Our Idea Clear) 一 文 的 概 念, 說 明

64 教 科 書 研 究 第 六 卷 第 三 期 弄 清 一 個 思 想 的 意 義, 只 須 斷 定 這 思 想 會 引 起 什 麼 實 際 行 動 即 可, 而 不 是 再 用 語 言 去 做 無 謂 的 解 釋 普 爾 士 本 身 是 個 語 言 學 家, 就 他 的 觀 念, 許 多 哲 學 上 的 爭 論, 原 因 即 在 於 語 義 不 明, 因 此, 一 種 理 論 觀 念 不 管 如 何 精 密, 都 須 把 它 降 到 可 感 覺 可 想 像 的 層 次, 並 以 實 踐 的 效 果 做 為 區 別 每 一 種 思 想 的 根 源 ; 相 對 的, 如 果 一 個 觀 念 沒 有 可 感 覺 的 效 果 為 其 內 容 的 話, 對 同 時 做 為 一 位 語 言 學 符 號 學 家 的 普 爾 士 而 言, 即 是 一 個 毫 無 意 義 的 語 詞 ( 袁 保 新,1980) 詹 姆 士 接 受 了 這 樣 的 觀 念, 如 他 自 己 所 說, 實 用 主 義 就 其 字 源 即 來 自 於 希 臘 文 行 動 的 字 根, 它 是 研 究 行 為 本 身 的 效 用, 尤 其 是 在 日 常 生 活 所 產 生 的 效 用, 就 實 用 主 義 者 來 說 才 是 哲 學 的 重 點 在 這 樣 的 觀 念 下, 實 用 主 義 者 對 於 所 謂 真 理 也 有 其 注 重 效 用 的 解 釋 : 一 個 觀 念 對 我 們 的 生 活 是 有 益 的, 相 信 它 就 是 真 的 (James, 1986: 36) 實 用 主 義 在 說 效 用 時, 和 利 益 的 意 義 是 趨 近 的, 某 些 所 謂 真 理 的 確 能 帶 給 人 精 神 上 的 滿 足, 但 就 實 用 主 義 來 說, 能 帶 來 好 處 的 真 理, 實 用 主 義 者 是 不 會 捨 棄 的 實 用 主 義 重 視 經 驗 的 形 成, 甚 且 鄙 視 認 識 的 作 用 ( 高 宣 揚,1987: 34), 這 尤 其 在 杜 威 的 論 說 中 看 得 更 清 楚 他 喜 用 Instrumentalism( 或 譯 作 工 具 主 義 ) 或 是 Experimentalism( 或 譯 作 實 驗 主 義 ) 來 取 代 Pragmatism, 強 調 通 過 實 際 的 探 索, 確 定 生 活 實 踐 和 行 動 的 方 法 ( 朱 文 華,1988:59) 他 尤 其 重 視 經 驗, 並 認 為 經 驗 並 非 只 是 一 種 主 體 的 感 受 思 想, 或 者 是 客 體 的 現 象, 而 強 調 行 為 的 效 用, 認 為 經 驗 是 在 行 為 的 過 程 中, 與 主 體 客 體 間 全 部 的 總 合 就 如 他 在 經 驗 與 自 然 (Experience and Nature) 一 書 中 闡 述 所 謂 經 驗 的 意 義 時, 以 開 墾 耕 作 為 例 說 明, 經 驗 乃 指 主 體 與 客 體 之 間 的 綜 合, 並 非 單 只 是 主 體 的 感 受 與 客 體 的 現 象, 這 也 是 杜 威 實 用 主 義 經 驗 論, 最 值 得 注 意 的 地 方 ( 傅 統 先 譯,2005:8) 在 其 藝 術 即 經 驗 (Art as Experience) 這 一 美 學 專 著 中, 更 說 主 體 審 美 經 驗 的 形 成, 既 不 是 在 如 美 在 比 例 等 外 部 性 質,

郭 澤 寬 陳 祥 丹 民 國 初 年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65 也 不 單 是 主 體 的 情 感 狀 態, 就 如 他 所 說 : 經 驗 是 情 感 性 的, 但 是, 在 經 驗 中 並 不 存 在 一 個 獨 立 的, 稱 之 為 情 感 的 東 西,( 高 建 平 譯,2005: 44) 而 在 擁 有 一 個 經 驗, 這 一 個 經 驗 是 一 個 整 體, 其 中 帶 著 它 自 身 的 個 性 化 的 性 質 以 及 自 我 滿 足 ( 高 建 平 譯,2005:35) 這 進 一 步 將 審 美 經 驗 的 形 成, 跳 脫 出 藝 術 品 之 外, 只 要 完 成 一 個 經 驗,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的 任 何 一 種 活 動, 諸 如 完 成 一 間 房 舍 做 好 一 件 事 看 日 出 日 落 等, 都 可 以 形 成 這 種 審 美 經 驗, 從 這 也 可 以 看 出 杜 威 對 於 經 驗 的 重 視 五 四 運 動 前 後, 實 用 主 義 學 說 在 中 國 影 響 到 達 高 點, 所 謂 的 實 用, 從 物 質 層 面 上 的 致 用, 深 入 到 思 想 面 隨 著 眾 多 留 美 學 生 歸 國, 而 後 又 有 杜 威 偕 夫 人 在 此 時 來 華 講 學 兩 年 有 餘, 深 深 的 影 響 日 後 中 國 教 育 的 發 展 梁 啟 超 還 將 杜 威 與 千 餘 年 前 來 華 的 印 度 學 者 鳩 摩 羅 什 相 提 並 論, 甚 而 認 為 中 國 人 宜 以 杜 威 哲 學 為 底, 造 出 一 派 新 的 哲 學 來 ( 王 元 明, 2000; 史 雲 波,2003; 楊 壽 堪 王 成 兵,2002; 劉 放 桐,2010) 當 然, 做 為 杜 威 學 生 的 胡 適 大 力 傳 播 推 動, 更 是 其 中 原 因 之 一 胡 適 在 杜 威 來 華 講 學 期 間, 除 了 擔 任 他 的 翻 譯 外, 並 在 新 青 年 撰 實 驗 主 義 一 文, 介 紹 實 用 主 義 思 想 ; 提 出 大 膽 假 設 小 心 求 證 的 做 學 問 態 度, 除 了 是 實 事 求 是 的 科 學 精 神 之 外, 更 重 要 的 是 在 現 實 的 問 題 基 礎 上, 尋 求 證 據 與 實 際 解 決 方 法 另 如 他 著 名 的 多 研 究 些 問 題, 少 談 些 主 義! 一 文, 更 直 接 抨 擊 當 時 政 界 輿 論 人 士, 空 討 論 各 種 主 義, 而 無 視 現 實 的 問 題, 甚 而 宣 告 中 國 思 想 界 死 刑 ( 胡 適,2007: 119) 這 種 講 求 效 用, 破 除 空 談 的 思 想, 明 顯 是 來 自 實 用 主 義 1922 年 壬 戌 學 制 學 校 系 統 改 革 案 公 布, 陶 知 行 在 中 國 建 設 新 學 制 的 歷 史 一 文 就 強 調 來 自 美 國 之 影 響 ( 陶 知 行,1991); 由 美 回 國, 親 炙 杜 威 思 想 的 學 生, 如 胡 適 蔣 夢 麟 陶 行 知 郭 秉 文 等 人, 在 中 國 思 想 界 教 育 界 已 成 為 領 導 性 人 物 ;1923 年 新 學 制 課 程 標 準 綱 要 公 布, 由 吳 研 因 所 起 草 的 小 學 國 語 課 程 綱 要 的 一 目 的, 即 寫 明 練 習 運 用 通 常 的 語 言 文 字, 引 起 讀 書 趣 味, 養 成 發 表 能 力, 並 涵 養 性

66 教科書研究 第六卷 第三期 情 啟發想像力及想像力 且在 三 方法 中還有 讀文注重欣賞 表演 取材以兒童文學 包含文學化的實用教材 為主 等等 課程 教材研究所 2001 12-13 以兒童生活本位 培養興趣等 具有明顯 實用主義教育思想主張等 均是實用主義對當時教育影響的例證 黎錦暉編寫的國語課本 即是此一思想脈絡影響下的產物 參 黎錦暉小學國語課本與實用主義 黎錦暉是中國現代文化史一位全面性的人物 尤其在音樂上的成就 最為人所注目 編寫國語課本是他文化事業中 眾多成就之一 民國初年 他曾追隨其兄 著名的語言學家黎錦熙到北京參與國語 運動 親炙五四運動 並開始編製白話文小學國語教材 1921 年從北京 南下上海任職於中華書局 兼國語專科學校校長及教職 且任國語文學 部部長 推動兒童文學的出版 中國最早專為兒童編印的雜誌 小朋友 週刊 即在他手中開始 他在中華書局編輯任內 編有 新教材教科書 國語讀本 新教育教科書國語讀本 新小學教科書國語讀本 新 中華國語讀本 等十數種國語課本 尤其後兩種 動輒上百版次的印行 影響非常深遠 這也是本文主要分析對象 這些課本是中國第一批白話 文國語課本之一 其體例沿用至今 各版本中的課文曾沿用到戰後的臺 灣 他編寫的國語課本 融入了五四運動時期的民主 科學精神 成為 他課本思想特色 影響當時思想界甚深的實用主義 從而也表現在他所 編寫的課本中 他自己就表明 實用主義是他編寫課本一個重要理念 1920 至 1923 這四年中 依據當時教育所倡的 實驗主義 學說 胡適 提倡的 又編了一部小學用 新教育教科書 四月間 被任為該局 國 語文學部 部長 黎錦暉 1992 1

郭 澤 寬 陳 祥 丹 民 國 初 年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67 而 觀 察 這 些 課 本, 也 可 以 看 到 如 前 文 所 述, 這 種 實 用 主 義 思 維, 除 了 來 自 美 國 以 杜 威 等 為 代 表 的 實 用 主 義 思 想 與 教 育 思 想 外, 發 展 自 中 國 本 土 以 西 學 為 用 著 重 器 物 學 習, 強 調 實 利 教 育 實 業 重 要 性 的 素 樸 的 實 用 主 義 思 想, 同 樣 也 是 課 文 內 容 的 思 想 重 心 這 可 從 以 下 數 點 觀 察 分 析 之 一 應 用 文 體 的 著 重 做 為 中 國 第 一 批 小 學 白 話 文 課 本, 除 了 語 體 的 改 變 之 外, 文 體 的 多 樣 性 是 它 重 要 特 色 之 一, 黎 錦 暉 將 他 的 音 樂 專 長 融 入 其 中, 低 年 段 大 量 歌 謠 體 的 課 文 更 是 其 特 色, 除 此 之 外, 記 敘 短 文 寓 言 故 事 謎 語 等 體 式 的 課 文, 分 布 在 各 冊 中, 文 體 相 當 多 樣 其 中, 應 用 文 體 的 數 量 及 多 種 形 式, 更 是 其 中 的 重 點, 也 可 以 說 應 用 文 的 教 學 是 黎 錦 暉 國 語 課 文 的 重 心 之 一, 且 從 低 年 級 即 已 開 始, 充 分 發 揮 這 種 實 用 的 精 神 黃 炎 培 在 學 校 教 育 採 用 實 用 主 義 之 商 榷 一 文, 對 於 國 文 教 學 表 示, 多 作 記 言 遊 記 等 體, 且 尤 多 作 書 函, 實 用 的 觀 點 相 當 顯 著 ( 黃 炎 培,2001:381), 黎 錦 暉 顯 然 承 繼 了 這 樣 的 觀 點 書 信 的 教 學 是 實 用 主 義 著 重 效 用 的 直 接 展 現 現 今 在 臺 各 版 本 國 語 課 本, 從 第 四 冊 開 始 有 應 用 文 教 學, 在 黎 錦 暉 編 寫 的 課 文, 應 用 文 也 從 第 四 冊 開 始, 且 不 論 書 寫 的 格 式, 然 就 書 寫 長 度 內 容 等 則 遠 比 今 日 各 版 本 教 材 為 多 且 深, 這 當 然 有 其 時 代 背 景, 上 學 讀 書 對 當 時 人 民 來 說, 會 識 字 寫 信 是 一 個 最 實 用 的 目 的 在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初 級 小 學 第 四 冊 就 有 李 文 華 寫 給 父 親 的 信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主 編,1926c:44), 便 介 紹 了 簡 式 格 式 的 家 書, 以 適 於 書 寫 的 行 書 為 主 要 字 體, 甚 可 直 接 做 為 書 寫 練 習 字 帖 ; 第 五 冊 歡 迎 會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主 編,1926d:61-62) 以 便 條 書 寫 做 為 課 文 的 主 題 ; 第 六 冊 給 哥 哥 的 信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主 編,1926e:40-42) 同 樣 是 一 封 家 書, 也 是 以 簡 式 格 式 呈 現, 這 也 是 呼 應 時 代 精 神, 著 重 書 信 寫

68 教 科 書 研 究 第 六 卷 第 三 期 作 效 用 為 上, 拋 開 舊 有 繁 複 規 格 下 所 形 成 的 課 文 ( 見 圖 1 圖 2) 除 了 這 些 日 用 應 用 文 書 外, 日 記 體 也 是 重 心 之 一, 還 有 著 許 多 諸 如 商 用 文 書 ( 股 票 發 票 等 ) 電 報 報 紙 報 導 公 告 等 等 文 書 型 式, 此 一 多 樣 性, 是 現 今 國 語 教 材 中 所 沒 有 的 壓 死 了 三 條 性 命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主 編,1926d:48-51) 就 已 列 有 報 紙 時 評 誰 的 不 是 呀!, 以 報 紙 社 論 的 口 吻 寫 成 在 第 六 冊 參 觀 昆 蟲 遊 藝 大 會 記 事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主 編,1926e:28-31) 還 有 遊 藝 會 的 節 目 單, 這 是 相 當 特 別, 卻 也 實 用 的 文 書 ( 見 圖 3) 黎 錦 暉 自 己 身 兼 語 專 教 學 工 作, 時 將 各 種 教 學 活 動 與 音 樂 歌 舞 活 動 結 合 起 來, 此 一 課 文 也 是 他 這 種 理 念 的 展 現 真 美 小 商 店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主 編,1924:12-20) 中 出 現 會 議 紀 錄 文 書, 及 廣 告 股 票 發 票 價 目 表 等 商 用 文 書, 還 有 一 般 的 啟 示 報 導 等, 出 現 如 此 多 種 應 用 文 書, 讓 人 印 象 深 刻 ( 見 圖 4 至 圖 10) 這 顯 然 是 如 黃 炎 培 在 語 文 教 學 著 重 應 用 文 書 主 張 的 實 踐 初 小 第 七 冊, 不 過 就 是 小 學 三 年 級, 出 現 這 樣 的 課 文, 也 展 現 了 黎 錦 暉 高 度 的 理 想 性 在 武 松 打 虎 ( 王 祖 廉 黎 錦 暉 黎 明 主 編,1932b:24) 課 文 中, 則 連 那 張 貼 在 山 神 廟 前 的 告 示 也 做 了 出 來, 講 究 實 踐 實 用 的 理 念 表 露 無 遺 ( 見 圖 11) 而 隨 著 年 段 較 高, 應 用 文 的 種 類 也 更 多 元, 就 書 信 而 言, 在 文 言 的 信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主 編,1925:17-19), 則 出 現 傳 統 書 信 格 式, 包 括 稱 謂 提 稱 語 啟 辭 結 語 祝 辭 署 名 等 格 式, 及 挪 抬 的 使 用 方 法, 完 整 呈 現 出 來 ( 見 圖 12 圖 13) 同 時 在 兩 個 版 本 都 有 的, 以 中 華 民 國 百 年 國 慶 為 主 題 的 課 文 二 一 一 年 的 中 華 日 報 系 列 課 文, 也 頗 為 可 觀 這 個 課 文, 展 現 對 於 國 家 發 展 高 度 的 期 許, 民 主 發 展 ( 國 會 開 議 ) 財 政 健 全 男 女 平 權 ( 駐 義 女 公 使 ) 科 學 興 國 ( 中 華 飛 行 隊 出 發 到 南 冰 洋 ) 等 理 念, 在 這 一 篇 課

郭 澤 寬 陳 祥 丹 民 國 初 年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69 文 中 表 現 無 遺, 就 實 際 教 學 內 容 而 言, 更 把 電 報 報 紙 廣 告 報 紙 評 論 等 應 用 文 書, 融 入 課 文 中, 既 展 現 理 想, 也 兼 顧 到 實 用 的 需 求 ( 見 圖 14 至 圖 17) 電 報 文 書 與 報 紙 評 論 等 文 體, 在 現 今 教 材 中 比 較 少 見, 但 在 當 時 則 占 有 重 要 地 位 電 報 是 當 時 訊 息 遠 距 傳 遞 最 速 者, 也 是 一 般 人 民 在 電 話 未 普 及 之 前, 少 數 幾 種 遠 距 通 訊 工 具 之 一 ; 報 紙 更 是 大 眾 獲 得 種 種 消 息 的 主 要 來 源, 在 課 文 中 出 現 這 兩 種 文 體, 一 方 面 是 實 用 的 展 現, 更 是 貼 合 當 時 環 境 的 作 法 二 兒 童 生 活 經 驗 本 位 的 教 材 設 計 杜 威 在 華 期 間 以 教 育 為 主 題 的 演 講, 占 相 當 大 的 比 例, 其 中 教 育 哲 學, 即 是 由 一 連 串 有 關 教 育 的 演 講 所 集 結 而 成 他 批 評 先 前 教 育 的 失 敗 以 成 人 眼 光 所 產 出 的 教 材 的 無 趣, 根 本 無 法 使 兒 童 產 生 興 趣 他 還 抨 擊 學 科 獨 立 與 兒 童 生 活 經 驗 脫 離 關 係, 產 生 學 科 脫 離 生 活 等 至 少 三 種 流 弊 ( 胡 適 譯,2005:99) 他 強 調 透 過 遊 戲 和 做 工 這 兩 種 天 生 的 本 能, 以 兒 童 為 本 位, 配 合 兒 童 生 活 經 驗, 來 設 計 相 關 學 習 活 動, 學 習 也 就 水 道 渠 成, 如 果 強 逼 著 學 童 做 靜 態 活 動, 一 方 面 只 是 一 種 書 本 的 學 習, 並 不 是 經 驗 的 體 會, 另 一 方 面 也 違 反 兒 童 的 天 性, 學 習 效 果 自 然 也 就 不 好 了 他 以 他 在 華 的 經 驗 為 例, 他 在 南 京 高 等 師 範 學 校 附 屬 幼 稚 園 看 到 學 童 正 在 養 蠶, 他 即 認 為 這 是 一 種 結 合 生 物 學 實 業 學 地 理 學 很 好 的 訓 練 ( 胡 適 譯, 2005:99) 從 黎 錦 暉 主 編 的 課 本 中, 可 以 看 到 這 種 理 念 的 實 踐, 大 量 從 兒 童 生 活 經 驗 從 兒 童 視 角 出 發 的 課 文 設 計, 是 他 課 本 內 容 重 要 的 特 色 之 一 在 低 年 段 的 課 文 中, 無 不 從 兒 童 日 常 生 活 經 驗 出 發 設 計 課 文, 明 顯 的 不 被 各 種 知 識 體 系 所 主 導, 全 以 兒 童 生 活 經 驗 為 出 發 點 如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第 一 冊, 即 從 自 己 的 身 體 週 遭 的 動 物 開 始 設 計 課 文,

70 教 科 書 研 究 第 六 卷 第 三 期 慢 慢 的 觸 及 家 庭 成 員, 而 後 又 有 家 庭 生 活 學 校 生 活 等 簡 易 描 述, 既 循 序 漸 進, 且 完 全 不 脫 兒 童 日 常 生 活 視 野 這 可 參 閱 附 錄 的 課 名 表 列 ( 見 附 錄 2), 其 中 以 貓 狗 雞 鴨 蜜 峰 蝴 蝶 等 當 時 兒 童 常 見 的 動 物 為 主 題 的 課 文, 比 例 之 高, 令 人 印 象 深 刻, 無 怪 乎 當 時 有 若 干 人 士, 針 對 這 樣 的 課 文 設 計, 譏 為 貓 戲 狗 語, 認 為 該 以 人 為 中 心, 以 知 識 道 德 的 學 習 為 骨 幹 才 符 合 教 育 的 精 神 ( 張 心 科 鄭 國 民,2010), 但 這 樣 的 批 評, 顯 然 是 以 成 人 視 角 出 發 除 此 之 外, 其 他 的 就 是 以 小 朋 友 的 家 庭 生 活 兄 弟 姐 妹 等 的 互 動 為 重 心 了, 這 也 展 現 了 兒 童 本 位 的 精 神 這 對 比 當 時 稍 早 發 行, 由 商 務 出 版 莊 俞 沈 頤 主 編 的 共 和 國 教 科 書 新 國 文 讀 本 即 可 看 到 明 顯 差 異 誠 如 上 述, 莊 俞 也 提 倡 實 用 主 義, 但 他 的 實 用 主 義, 主 要 乃 與 黃 炎 培 等 主 張 實 利 致 用 的 思 想 相 近, 與 杜 威 等 主 張 的 實 用 主 義 思 想 並 沒 有 直 接 關 係, 在 這 一 課 本 的 編 輯 大 義 中, 開 宗 明 義 即 有 這 樣 的 表 示 : 本 書 以 養 成 共 和 國 國 民 之 人 格 為 目 的 惟 所 有 材 料 必 求 合 於 兒 童 心 理 不 為 好 高 騖 之 論 ( 莊 俞 沈 頤 主 編,1912) 雖 然 已 顧 慮 兒 童 心 理, 但 實 際 來 看, 所 謂 養 成 共 和 國 國 民 之 人 格 為 目 的 思 想, 是 貫 穿 課 本 的 重 心, 還 是 以 知 識 體 系 為 重 心 所 設 計 出 來 的, 雖 同 樣 都 是 日 用 習 見 ( 見 圖 18 至 圖 20), 但 可 以 看 到 以 大 人 視 角 出 發 的 設 計, 隱 含 某 種 規 律, 而 非 完 全 是 生 活 經 驗 導 向 兒 童 本 位 的 回 頭 來 看, 在 黎 錦 暉 中 相 關 的 課 文 的 設 計 ( 見 圖 21 至 圖 23) 呈 現 的 是 以 兒 童 視 角, 觀 看 外 界 的 經 驗 而 成 的 課 文 設 計, 雖 然 都 是 簡 短 淺 顯 的 課 文, 但 彼 此 間 差 異 相 當 明 顯 當 然, 莊 俞 和 黎 錦 暉 編 寫 在 時 間 上 已 有 10 年 的 差 距, 但 也 看 出 黎 錦 暉 脫 離 了 素 樸 的 致 用 思 維, 反 映 了 思 想 界 的 變 化, 接 受 了 實 用 主 義 以 兒 童 生 活 經 驗 為 本 的 思 想, 設 計 成 這 些 課 文, 兒 童 生 活 經 驗 本 位 的 理 念, 是 相 當 突 出 的 黎 錦 暉 也 是 中 國 現 代 兒 童 文 學 的 重 要 推 手 之 一, 中 國 最 早 專 為 兒 童 所 編 寫 的 小 朋 友 週 刊, 即 出 自 於 其 手 週 刊 作 品 處 處 可 見 以 兒 童 視

郭 澤 寬 陳 祥 丹 民 國 初 年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71 角 出 發 兒 童 本 位 的 精 神 在 創 刊 詞 中, 即 以 擬 人 化 的 口 吻, 以 兒 童 視 角 出 發, 化 身 為 週 刊 和 小 朋 友 對 話 起 來 了 : 小 弟 弟 小 妹 妹, 我 願 意 和 你 們 要 好, 我 就 是 你 們 的 小 朋 友 ( 黎 錦 暉,1922:1) 這 除 了 以 兒 童 的 語 言, 以 兒 童 視 角 所 寫 成 帶 有 稚 氣 的 話 外, 也 是 把 兒 童 當 成 獨 立 個 體 之 思 維 兒 童 本 位 理 念 下 所 形 成 就 如 前 文 所 述, 先 不 論 課 文 內 容, 單 以 題 材 的 選 擇 就 可 以 看 到 這 樣 的 傾 向, 尤 其 在 年 段 較 低 的 部 份, 最 為 明 顯 這 可 從 附 錄 所 附 各 冊 課 名 表 列, 即 可 見 之 ( 見 附 錄 3 附 錄 4 附 錄 5) 從 課 文 題 材 即 可 以 發 現, 除 了 若 干 寓 言 歌 謠 故 事 外, 其 他 絕 多 數 均 取 材 於 兒 童 日 常 生 經 驗 居 家 生 活 週 遭 的 動 植 物 且 就 如 杜 威 所 說 的, 將 遊 戲 與 做 工 這 兩 種 本 能 連 結 在 一 起 所 形 成 的 課 文 尤 為 突 出, 如 種 菜 的 人 大 鬧 小 商 店 等 另 外 一 方 面, 黎 錦 暉 早 年 即 追 隨 其 兄 參 與 國 語 運 動, 並 認 為 學 國 語 最 好 從 唱 歌 入 手 ( 黎 錦 暉,1928), 因 此 大 量 的 童 謠 兒 歌 式 的 課 文 本 也 成 為 同 時 做 為 一 位 音 樂 家 的 他 所 主 編 的 國 語 課 本 之 重 要 特 色 課 文 是 生 活 的 展 現, 也 是 遊 戲 的 範 本, 甚 而 也 是 唱 歌 的 歌 本, 這 是 黎 錦 暉 課 本 中 鮮 明 的 特 色 這 種 形 式 課 文 極 多, 如 兒 歌 即 是 一 例 : 搖 搖 搖, 搖 到 賣 魚 橋, 買 條 魚 來 燒 頭 未 熟, 尾 巴 焦 盛 在 盌 裏 吱 吱 叫, 吃 在 肚 裏 跳 三 跳 跳 啊 跳, 還 是 跳 到 賣 魚 橋 ( 王 祖 廉 黎 錦 暉 黎 明 主 編,1930a:8) 全 文 每 句 ㄠ 韻 通 押, 極 富 童 趣, 其 他 還 有 如, 騎 驢 歌 蜜 蜂 歌 採 棉 歌 田 家 四 季 歌 勞 動 歌 等 分 散 在 各 冊 中, 全 是 歌 謠 唸 謠 體 式 的 課 文 其 中, 採 棉 歌 採 用 類 似 數 板 的 節 奏, 極 適 合 唸 唱 ; 勞 動 歌 將 勞 動 號 子 節 奏 運 用 到 課 文 中, 是 既 富 音 樂 性 且 生 動 的 作 品 如 果 用 數 字 來 表 示 則 更 是 清 楚, 在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初 級 小 學 一 至 三 冊, 兒 歌 唸 謠 形 式 的 比 例, 分 別 高 達 69% 29% 13%; 新 中 華 國 語 讀 本 初 級 小 學 一 至 三 冊, 兒 歌 唸 謠 形 式 的 比 例 分 別 是

72 教 科 書 研 究 第 六 卷 第 三 期 83% 77% 21%, 即 可 見 之 在 年 段 較 高 中, 隨 著 兒 童 的 成 長, 生 活 經 驗 的 加 廣, 融 入 的 概 念 也 加 深, 但 以 兒 童 為 本 位, 從 生 活 經 驗 出 發 的 理 念, 依 然 不 變 初 級 小 學 第 五 冊 壓 死 了 三 條 性 命 以 火 車 遊 戲 的 方 式, 說 明 安 全 的 重 要 ; 小 慈 善 家 以 遊 戲 的 方 式, 討 論 了 賑 災 的 方 式, 在 不 失 趣 味 的 情 況 下, 討 論 了 嚴 肅 的 議 題 及 實 際 作 法 ; 歡 迎 會, 以 辦 理 歡 迎 會 的 過 程 作 為 題 材, 實 際 模 擬 小 朋 友 最 喜 愛 的 活 動 ; 初 級 小 學 第 六 冊 兒 童 的 家 透 過 各 種 不 同 背 景 的 兒 童, 以 他 們 的 視 角, 用 第 一 人 稱 的 方 式, 說 出 自 己 家 裡 的 環 境, 純 然 是 個 人 生 活 經 驗 的 描 述, 且 不 帶 先 驗 的 價 值 判 斷 等 等, 這 全 都 是 以 兒 童 為 主, 生 活 本 位 出 發 的 題 材 設 計 當 然, 本 文 所 引 之 例, 還 只 是 一 小 部 分, 但 也 足 以 呈 現 黎 錦 暉 編 寫 課 本 以 兒 童 生 活 經 驗 本 位 的 理 念 三 實 業 的 介 紹 誠 如 前 節 所 述, 實 用 主 義 強 調 實 踐 與 效 用, 加 上 在 中 國 從 洋 務 運 動 以 來, 對 西 方 新 器 物 學 習 的 致 用 態 度, 在 這 樣 的 背 景 之 下, 結 合 了 民 族 主 義 愛 國 救 國 思 想, 在 中 國 興 起 一 股 實 業 救 國 的 思 潮, 成 為 具 有 中 國 本 土 特 色 的 實 用 主 義 思 維, 內 容 主 要 宣 傳 以 通 過 興 辦 各 種 實 業, 在 中 國 建 立 起 獨 立 自 主 的 工 商 體 系, 並 以 之 為 振 興 國 家 的 方 法 這 種 思 想 從 甲 午 戰 後 開 始 出 現, 到 了 民 國 成 立 前 後, 成 為 一 種 頗 有 影 響 性 的 思 想 就 如 陳 熾 寫 成 續 富 國 策 一 書, 強 調 勸 工 ; 張 謇 提 倡 棉 鐵 主 義 ; 梁 啟 超 引 入 西 方 經 濟 金 融 思 想 有 著 很 大 貢 獻, 甚 而 許 多 經 濟 金 融 術 語 乃 由 他 引 入 中 國 ; 國 父 孫 中 山 先 生 同 樣 有 著 實 業 救 國 理 想, 在 中 華 民 國 大 總 統 孫 文 宣 言 書 中, 就 將 改 良 社 會 經 濟 組 織 列 入, 辭 去 臨 時 大 總 統 後, 更 想 專 注 於 實 業, 且 到 中 國 各 省 市, 演 講 民 生 主 義, 宣 傳 振 興 實 業 的 必 要 而 實 業 計 畫 於 1920 年 發 表, 同 樣 將 實 業 與 救 國 思 想 聯 結 在 一 起, 其 中 包 含 的 範 圍 更 廣, 涵 括 所 有 關 於 民

郭 澤 寬 陳 祥 丹 民 國 初 年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73 生 的 各 項 建 設 誠 如 蔡 雙 全 於 (2011:194) 近 代 中 國 實 業 救 國 思 潮 研 究 一 書 中, 引 用 民 國 初 年 輿 論 並 說 : 實 業 救 國 思 潮 進 入 了 鼎 盛 時 期 在 這 樣 的 背 景 之 下, 黎 錦 暉 所 主 編 的 課 本 中, 以 士 農 工 商 各 行 各 業 為 題 材 以 當 代 實 業 發 展 為 主 題 的 課 文 就 相 當 多, 也 是 另 一 種 素 樸 的 實 用 主 義 及 實 業 救 國 思 想 的 展 現 鄉 下 人 遊 記 即 是 一 個 典 型 例 子, 共 三 課 的 課 文, 以 一 位 35 歲, 家 住 鄉 下 為 人 放 牛 為 生, 名 叫 吳 木 生 的 農 民 的 視 角, 描 述 跟 隨 已 大 學 畢 業 的 小 東 家 福 滇 到 中 國 各 地 城 市 遊 歷 的 過 程, 這 著 實 讓 木 生 大 開 眼 界, 就 如 看 到 滇 越 鐵 路 的 火 車 比 家 鄉 東 嶽 廟 還 要 高 大 許 多 的 法 國 大 輪 船 香 港 的 電 車 拆 掉 城 牆 改 築 馬 路 的 廣 州 城, 且 又 說 明 了 廣 州 做 為 通 商 大 港 的 地 位, 又 對 廣 州 海 關 鐘 樓 上 的 自 鳴 鐘 興 奮 不 已, 甚 而 主 僕 二 人 還 在 成 都 搭 了 飛 機 直 接 飛 到 漢 中, 課 文 中 對 於 當 時 中 國 現 代 化 的 海 陸 空 運 建 設, 有 著 許 多 讚 嘆 黎 錦 暉 非 常 認 同 孫 中 山 的 思 想, 3 這 課 文 顯 然 也 是 國 父 所 說 交 通 為 實 業 之 母 的 反 映 而 課 文 中, 還 有 各 地 許 多 實 業 的 描 述 : 一 會 兒 經 過 無 錫, 看 見 幾 十 個 煙 筒, 福 滇 向 木 生 說 : 這 是 無 錫 這 許 多 煙 筒, 都 是 絲 廠, 紗 廠, 油 廠, 米 廠, 麵 粉 廠 除 了 上 海 之 外, 別 處 都 不 及 此 地 福 滇 到 了 漢 口, 住 了 兩 日, 曾 到 武 昌 上 黃 鶴 樓, 到 漢 陽 參 觀 鐵 廠 福 滇 在 北 京 住 了 十 餘 日 明 日 遊 農 事 試 驗 場 和 頤 和 園, 忙 個 不 了 木 生 也 是 見 所 未 見, 聞 所 未 聞, 快 活 的 了 不 得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主 編, 1924:41-47) 新 中 華 國 語 讀 本 初 級 小 學 第 七 冊 第 十 九 課 沿 海 旅 行 上, 課 文 規 模 可 觀, 共 有 五 課 之 多, 在 新 中 華 國 語 讀 本 初 級 小 學 第 八 冊 則 3 在 臺 灣 名 為 國 父 紀 念 歌 的 總 理 紀 念 歌, 即 是 黎 錦 暉 的 歌 樂 作 品, 也 充 分 展 現 他 對 孫 中 山 先 生 思 想 的 尊 崇

74 教 科 書 研 究 第 六 卷 第 三 期 有 下 篇, 規 模 一 樣 不 小, 也 顯 見 黎 錦 暉 等 編 者 對 這 些 課 文 的 重 視 課 文 一 開 始, 很 理 想 性 的 寫 著 上 海 縣 立 第 一 小 學, 購 一 小 汽 船, 長 六 十 五 呎, 載 重 二 百 五 十 噸, 定 名 新 中 華, 課 文 內 容 描 述 在 某 年 暑 假, 校 長 帶 領 四 五 六 年 級 學 生, 搭 著 汽 船 旅 行 國 內 沿 海 各 地 的 情 形, 其 中 說 到 在 上 海 吳 淞 口 途 中 : 遇 進 出 口 商 船 九 艘, 懸 吾 國 國 旗 者 僅 二 艘, 見 軍 艦 十 八, 外 艦 占 十 五 ( 王 祖 廉 黎 錦 暉 黎 明 主 編, 1932b:17) 在 看 似 客 觀 平 淡 的 語 氣 中, 呈 現 中 國 國 力 不 如 人 的 事 實 課 文 且 描 述 第 四 日 抵 青 島 上 岸 遊 覽 德 國 日 本 經 營 之 偉 大, 令 人 咋 舌, 並 順 而 說 明 青 島 之 所 以 成 為 殖 民 地 的 過 往, 帶 入 歷 史 縱 深, 當 然 也 夾 入 深 深 的 憂 國 情 緒 其 中 還 有 : 第 十 二 日 抵 大 沽, 位 白 河 口, 是 天 津 的 門 戶 參 觀 久 大 精 鹽 公 司, 和 永 利 製 鹼 公 司 第 十 三 日 沿 渤 海 南 岸 由 原 路 歸, 五 日 方 抵 滬 ( 王 祖 廉 黎 錦 暉 黎 明 主 編,1932b:22) 久 大 精 鹽 是 民 國 初 年, 由 中 國 現 代 著 名 的 化 學 家 實 業 家 范 旭 東 等 發 起 興 辦, 也 是 中 國 最 早 的 現 代 化 學 工 業 之 一, 而 范 旭 東 在 此 基 礎 上, 繼 續 創 辦 永 利 製 鹼 從 而 打 破 原 被 外 商 壟 斷 的 精 鹽 與 鹼 之 生 產 與 供 應, 成 為 中 國 現 代 化 學 基 礎 工 業 建 設 的 代 表 同 版 第 八 冊, 就 如 課 文 內 容 所 說 : 暑 假 中 旅 行 黃 海 渤 海, 成 績 極 佳, 大 家 要 求 校 長, 寒 假 中 照 前 例 旅 行 東 海 南 海 ( 王 祖 廉 黎 錦 暉 黎 明 主 編,1932c:10), 又 編 寫 了 三 課 課 文 沿 海 旅 行 下, 南 方 各 地 實 業 發 展 狀 況, 同 樣 成 為 課 文 內 容 重 心 同 冊 航 空 談 話 ( 一 ) 航 空 談 話 ( 二 ) 另 以 兩 課 的 篇 幅, 介 紹 航 空 工 業 之 重 要, 尤 其 在 國 防 上, 其 中 還 說 到 : 飛 機 製 造, 日 益 進 步, 某 國 出 一 特 色 的, 別 國 必 多 方 打 聽, 設 法 倣 效 各 國 在 軍 事 上 工 業 上, 無 不 以 製 造 飛 機 為 第 一 急 務 ( 王 祖 廉 黎 錦 暉 黎 明 主 編,1932c:72)

郭 澤 寬 陳 祥 丹 民 國 初 年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75 航 空 工 業 在 那 個 年 代 的 中 國, 尚 未 有 根 基, 但 在 小 學 的 國 語 課 本 出 現 鼓 吹 發 展 航 空 工 業 的 課 文, 也 可 見 黎 錦 暉 為 首 的 編 輯 群 們 的 理 想 性 其 他 諸 如 介 紹 火 車 的 乘 火 車 旅 行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主 編,1926d: 51-53), 進 而 說 明 火 車 發 明 的 經 過 的 鐵 路 和 火 車 的 發 明 者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易 作 霖 主 編,1928:39-41), 及 上 述 的 航 空 談 話 ( 一 ) 航 空 談 話 ( 二 ) 全 是 例 子, 一 方 面 從 實 業 的 角 度 介 紹, 另 外 更 以 經 驗 化 的 描 述 做 為 其 敘 述 手 段 就 如 上 節 所 述, 這 種 著 重 實 業 的 思 維, 與 發 展 自 美 國 的 實 用 主 義 思 想, 並 無 直 接 承 繼 關 係, 而 是 發 自 本 土 的 一 種 素 樸 的 實 用 主 義 思 維 黎 錦 暉 的 國 語 課 本 反 映 了 這 種 思 維 於 課 文 內 容 中 四 操 作 經 驗 的 描 述 實 用 主 義 強 調 經 驗 形 成 的 重 要, 任 何 的 概 念 都 得 經 過 實 踐 的 驗 證, 才 得 以 說 是 真 當 然, 上 述 士 農 工 商 的 種 種 敘 述, 如 果 以 杜 威 的 理 念 來 說, 最 好 就 如 養 蠶 一 般, 實 際 操 作 獲 得 經 驗 絕 對 比 單 從 課 本 獲 得 知 識 來 得 好, 但 就 實 務 而 言, 要 這 樣 做 是 非 常 困 難 的, 這 誠 然 是 在 教 學 現 場 所 不 得 不 面 對 的 矛 盾 但 從 黎 錦 暉 的 國 語 課 本 的 課 文 內 容 設 計, 顯 然 顧 及 此 一 問 題, 並 採 取 有 效 的 手 段 這 些 課 文 內 容 在 敘 述 手 法 上, 避 免 了 單 向 的 直 接 的 灌 輸, 將 課 文 設 計 成 可 操 作 的, 著 重 操 作 過 程 的 描 述, 同 時 在 人 稱 敘 述 上, 採 取 多 種 角 度, 有 的 是 旁 觀 者 式 的 描 述, 但 更 多 乃 以 第 一 人 稱, 以 身 歷 其 境 的 方 式, 描 述 操 作 的 過 程, 讓 學 童 宛 如 身 歷 其 境 一 般, 就 教 學 現 場 的 工 作 人 員 而 言, 甚 可 直 接 以 這 些 課 本 為 腳 本, 讓 學 童 親 身 操 作 一 番, 這 無 疑 是 這 些 課 本 最 讓 人 稱 道 的 特 色 之 一 這 從 低 年 段 就 有 如 此 傾 向, 有 眾 多 描 述 士 農 工 商 實 際 操 作 的 課 文 分 布 於 各 冊 中 在 初 級 小 學 第 二 冊 就 菜 園 裡 做 手 工 賣 水 果 我 們 會 做 匠 人 等 課 ; 初 級 小 學 第 三 冊 裡 有 辛 苦 就 是 我 們 的 快 樂 和 幸

76 教 科 書 研 究 第 六 卷 第 三 期 福 ; 初 級 小 學 第 四 冊 種 菜 的 人 大 鬧 小 商 店 作 工 的 樂 趣 等, 全 部 都 是 以 實 際 工 作 經 驗 為 描 述 對 象 以 現 今 的 觀 念, 即 使 是 第 四 冊 也 不 過 小 學 二 年 級 的 階 段, 卻 如 此 強 調 這 種 實 作 的 描 述, 也 可 見 黎 錦 暉 為 首 的 編 輯 群 受 實 用 主 義 影 響 之 深 做 手 工 強 調 工 作 完 成 的 重 要, 課 文 中 的 小 朋 友 不 接 受 小 鳥 的 邀 遊, 堅 持 把 手 工 做 完 ; 賣 水 果 則 以 買 賣 交 易 的 語 言 做 為 課 文, 強 調 的 是 買 賣 的 過 程, 全 以 第 一 人 稱 的 口 吻 形 成 ( 見 圖 24 圖 25) 我 們 會 做 匠 人 從 遊 戲 中 模 擬 木 匠 泥 水 匠 工 作 的 情 形 等, 這 些 課 文 雖 淺 近, 但 強 調 直 接 操 作 形 成 經 驗 的 目 的 相 當 明 顯 ; 辛 苦 就 是 我 們 的 快 樂 和 幸 福 則 直 接 歌 頌 農 夫 工 作 的 重 要, 他 們 辛 苦 的 付 出, 才 能 得 到 快 樂 和 幸 福 在 第 四 冊 的 幾 篇 課 文, 表 現 得 更 為 明 顯 種 菜 的 人 描 述 一 對 種 菜 維 生 的 兄 弟, 課 文 首 先 從 他 們 生 活 工 作 的 環 境 開 始 說 起, 接 著 介 紹 他 們 種 的 主 要 蔬 菜 分 工 情 形, 後 兩 段 則 全 是 操 作 經 驗 的 描 述 : 每 天 早 上 五 時, 他 們 就 起 來, 把 成 熟 的 蔬 果 採 下, 一 個 挑 菜 進 城 去 賣, 一 個 仍 在 菜 園 裡 作 工, 他 們 兩 人 都 很 勤 勞 : 下 肥 澆 水 除 蟲 去 草 是 沒 有 一 天 疏 忽 的 太 陽 未 到 正 中, 在 菜 園 裡 的, 快 做 完 工 作 了 ; 出 去 賣 菜 的, 正 挑 著 擔 子 遠 遠 的 走 來, 他 一 面 唱 著 歌, 一 面 盪 著 他 那 副 輕 的 擔 子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主 編,1926c:24-25) 課 文 強 調 實 作 的 用 意 相 當 顯 明 大 鬧 小 商 店 則 以 小 朋 友 玩 遊 戲, 模 擬 開 商 店 的 情 形, 雖 說 是 大 鬧, 但 從 商 品 的 採 辦 布 置 應 對 客 人 全 都 有 板 有 眼 ( 見 圖 26) 買 青 豆! 買 花 生, 多 少 錢 一 粒?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主 編,1926c:27) 等 實 際 交 易 的 語 言, 也 成 為 課 文 內 容 之 一 不 過 當 媽 媽 呼 喊 大 家 吃 包 子 時, 大 家 放 下 工 作 全 跑 去, 回 來 時 商 店 已 被

郭 澤 寬 陳 祥 丹 民 國 初 年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77 闖 進 來 的 雞, 搗 得 一 蹋 糊 塗, 也 不 無 是 經 營 事 業, 須 無 時 無 刻 注 意 的 隱 喻 ; 作 工 的 樂 趣 以 一 位 名 叫 崔 鈞 的 工 人 為 主 人 公, 他 家 人 也 全 是 工 人, 在 課 文 中 一 方 面 強 調 他 們 不 空 想, 以 實 際 的 工 作 換 取 工 資, 雖 然 不 多, 但 生 活 卻 是 滿 足 的 壓 死 了 三 條 性 命 也 是 個 例 子 這 個 課 文 以 幾 個 小 朋 友 玩 著 角 色 扮 演 的 遊 戲 為 題 材, 課 文 中 描 述 了 這 幾 個 小 朋 模 擬 築 鐵 路 工 程, 除 了 詳 細 說 明 築 路 的 過 程 及 每 個 人 扮 演 的 角 色, 甚 而 也 模 仿 了 火 車 運 作 的 方 式, 其 中 還 模 擬 因 鐵 路 事 故, 報 紙 特 作 時 評 一 篇 ( 參 見 前 引 ), 評 論 交 通 教 育 相 關 問 題 就 如 他 在 描 述 製 作 過 程 時, 操 作 的 敘 述 格 外 詳 細 : 鐵 軌 是 用 木 板 做 成 ; 又 造 了 一 座 橋, 堆 了 一 座 山, 鑿 了 一 個 山 洞 便 用 他 們 常 玩 的 小 火 車, 擱 在 鐵 軌 上, 用 一 個 泥 人 做 司 機 的, 另 一 個 泥 人 做 車 站 的 職 員 火 車 經 過 鐵 橋, 穿 過 山 洞 便 是 車 站, 他 們 舉 起 紅 旗, 火 車 便 停 住 了 一 會 兒, 一 聲 哨 子 響, 舉 起 綠 旗, 火 車 又 開 行 了 照 這 樣 玩, 他 們 覺 得 十 分 的 有 趣 ( 王 祖 廉 黎 錦 暉 黎 明,1932a:49-51) 在 前 文 曾 引 述 的 真 美 小 商 店 系 列 課 文 是 呈 現 操 作 經 驗 最 好 的 例 子 課 文 以 三 課 的 篇 幅, 以 學 校 將 要 開 辦 商 店 為 主 題, 以 第 一 人 視 角 的 敘 述 手 段, 從 商 店 開 辦 前 召 開 發 起 人 會 議 相 關 議 決 事 項 開 始, 相 關 籌 備 人 員 人 選 販 賣 物 品 種 類 開 辦 前 的 宣 傳 營 業 的 收 入 等, 均 有 詳 細 的 描 述, 其 中 敘 述 者 還 以 第 一 人 稱 的 角 度, 說 明 自 己 的 購 買 經 驗 等, 構 成 一 系 列 的 課 文 第 一 人 稱 視 角 的 敘 述 手 段, 減 低 了 直 接 灌 輸 之 感, 文 中 全 是 操 作 過 程 的 觀 察, 其 中 還 有 敘 述 者 購 買 時, 不 小 心 多 付 了 錢, 商 店 還 特 別 貼 布 告 招 領 的 個 人 經 驗 的 呈 現, 課 文 完 全 符 合 杜 威 強 調 以 遊 戲 和 做 工 等 兒 童 天 性 出 發 的 設 計, 以 現 今 的 角 度 來 看, 第 七 冊 不 過 是 小 三 的 階 段, 要 他 們 接 觸 商 業 運 作 似 嫌 過 早, 但 從 這 也 可 看 出, 這 種 實 用 思 維 的 表 現, 全 課 更 可 視 為 開 店 的 操 作 模 本 實 用 主 義, 可 以 說 是 商 人 的 哲 學, 而 這 個 課 文, 更 直 接 把 商 業 運 作 引 為 課 文 了, 且 更 是 如 杜 威

78 教 科 書 研 究 第 六 卷 第 三 期 所 說 的, 完 成 一 件 事 形 成 經 驗 的 理 念 的 展 現 其 他 如 種 菜 即 以 種 菜 的 經 驗 為 題 寫 成, 作 品 中 的 主 人 公 將 自 家 後 院 開 闢 為 菜 園, 請 了 竹 匠 編 籬 笆, 請 了 農 夫 來 教 他 如 何 實 際 操 作, 原 來 才 知 道 看 來 輕 鬆 的 工 作, 是 必 須 親 身 學 習 體 會, 認 真 學 習 才 能 真 正 習 得 此 本 領, 課 文 高 舉 實 際 操 作 的 重 要, 且 著 重 操 作 經 驗 的 描 述 : 我 見 他 下 第 一 耙 的 時 候, 我 已 羡 慕 他 的 能 力 ; 現 在 趁 他 停 了 手, 我 急 急 的 舉 著 耙 柄, 學 著 他 的 姿 勢 和 動 作, 去 耙 地 但 是 這 耙 似 乎 不 肯 服 從 我, 我 舉 他 起 來 時, 他 在 空 中 只 是 搖 搖 擺 擺 ; 著 地 時, 他 的 四 齒 入 土 只 有 一 寸 光 景 ; 我 再 用 力 將 他 舉 起, 看 那 泥 土 上, 只 有 四 個 齒 痕 : 我 絕 不 灰 心, 以 為 總 比 從 前 鬆 了 些 ; 於 是 更 下 第 二 耙, 第 三 耙,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主 編,1925:15) 職 業 的 教 訓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主 編,1925:77-78) 一 課, 以 一 位 因 家 貧, 在 初 小 畢 業 後 就 要 為 人 牧 牛 的 學 童, 向 校 長 辭 行, 校 長 特 此 向 他 說 了 一 段 話, 這 課 文 點 出 當 時 社 會 實 際 的 狀 況, 校 長 同 時 勉 勵 這 位 小 朋 友, 須 盡 職 把 事 情 做 好, 如 能 利 用 時 間 閱 讀 書 報, 強 健 身 體, 日 後 仍 有 許 多 機 會, 現 在 不 能 讀 書 也 未 必 沒 有 好 出 路 ; 萬 能 的 手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易 作 霖,1928:22-23) 強 調 手 的 作 用, 但 更 強 調 唯 有 實 際 動 手 做, 一 切 才 有 可 能 對 於 工 讀 的 討 論 則 是 一 篇 相 當 值 得 討 論 的 一 篇 課 文, 課 文 以 張 趙 兩 人 對 話 方 式 寫 成, 課 文 肯 定 工 讀 的 好 處, 那 位 趙 先 生 還 列 舉 五 大 優 點 : 第 一 貧 窮 的 人 可 以 成 就 他 求 學 的 志 願 ; 第 二 讀 書 而 兼 作 工, 可 以 得 實 驗 的 機 會 ; 第 三 腦 力 體 力 可 以 平 均 發 達 ; 第 四 生 活 獨 立, 可 以 減 輕 家 庭 的 負 擔 ; 第 五 可 以 改 變 從 前 賤 視 勞 工 的 惡 習 (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易 作 霖,1928:

郭 澤 寬 陳 祥 丹 民 國 初 年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79 44) 從 這 些 語 言 中, 很 容 易 看 到 實 用 主 義 思 想, 與 其 因 為 經 濟 因 素 勉 為 其 難 的 讀 書, 不 如 從 中 找 尋 實 際 可 解 決 的 辦 法, 工 讀 是 辦 法 之 一, 這 也 符 合 當 時 環 境 的 實 用 辦 法 民 國 初 年 及 至 五 四 運 動 時 期, 工 讀 主 義 教 育 思 想 曾 引 起 許 多 討 論, 著 名 的 音 樂 學 者 王 光 祈 與 蔡 元 培 等 還 聯 名 公 布 工 讀 互 助 團 簡 章, 推 動 各 地 工 讀 互 助 團 的 成 立, 當 時 同 時 興 起 的 留 法 勤 工 儉 學 運 動, 也 與 此 思 想 有 關, 這 課 文 除 了 在 思 想 上 受 到 實 用 主 義 的 影 響 外, 也 是 對 當 時 工 讀 主 義 運 動 的 回 應 除 了 此 類 型 的 課 文 之 外, 在 上 文 也 曾 引 述 的 若 干 遊 記 式 的 系 列 課 文, 同 樣 也 是 黎 錦 暉 主 編 課 本 的 特 色, 同 樣 強 調 從 實 際 經 驗 的 觀 察 入 手 ; 在 課 文 敘 述, 也 以 經 驗 描 述 為 主 這 類 型 的 課 文 相 當 多, 在 此 就 不 再 一 一 列 舉 肆 結 論 親 炙 五 四 運 動, 深 刻 受 到 新 文 化 運 動 薰 陶 的 黎 錦 暉, 在 他 所 主 編 的 國 語 課 本, 明 顯 展 現 實 用 主 義 思 維 但 不 可 否 認, 就 許 多 內 容 而 言, 不 免 有 過 於 理 想 性 的 問 題, 如 在 小 三 小 四 階 段, 有 著 全 套 模 擬 商 業 活 動, 學 習 商 業 文 書 的 設 計, 未 免 過 早 且 為 強 調 生 活 經 驗 本 位, 在 低 年 段 的 課 文 中, 較 看 不 到 系 統 化 的 語 音 文 字 學 習 設 計, 這 是 其 問 題 之 一 不 過, 這 也 說 明 當 時 的 知 識 分 子 如 黎 錦 暉 者 追 求 國 家 現 代 化 的 急 切 感, 透 過 教 育 及 教 材 編 寫 的 方 式 表 現 出 來 就 如 前 文 所 述, 多 元 的 文 體 內 容, 擺 脫 早 期 做 為 語 文 教 材 的 蒙 學 課 本 單 調 的 模 樣, 尤 其 重 視 應 用 文 體 的 使 用, 契 合 當 時 時 代 發 展 脈 動 ; 從 兒 童 經 驗 兒 童 視 角 出 發, 以 兒 童 的 語 言 設 計 給 兒 童 看 的 課 文 內 容, 是 他 做 為 現 代 中 國 兒 童 文 學 推 手 下 的 成 就, 也 是 實 用 主 義 兒 童 生 活 經 驗 本 位 教 育 理 念 的 實 踐 ; 大 量 對 於 實 業 的 介 紹, 對 於 士 農 工 商 等 行 業 的 描 述

80 教 科 書 研 究 第 六 卷 第 三 期 的 課 文, 呼 應 了 發 展 自 中 國 本 土 在 現 代 化 進 程 中, 素 樸 的 實 用 主 義 思 想 ; 在 敘 述 上, 對 於 操 作 經 驗 的 描 述, 更 是 黎 氏 主 編 的 國 語 課 本 最 重 要 的 特 色 民 國 初 年 以 至 抗 戰 軍 興 這 段 期 間, 國 家 在 內 政 治 動 盪 不 安, 對 外 與 日 關 係 日 趨 緊 張, 但 在 教 育 發 展 上, 教 科 書 的 審 定 制 提 供 了 教 科 書 發 展 的 溫 床, 在 開 放 競 爭 的 體 制 下, 各 版 本 百 家 爭 鳴, 各 自 有 鮮 明 的 特 色 與 影 響 性 黎 錦 暉 以 一 位 音 樂 家 知 名 於 世, 他 將 音 樂 專 長 帶 入 課 文 設 計 中, 低 年 段 課 本 大 量 歌 謠 化 的 課 文 是 特 色 之 一, 從 以 上 本 文 所 討 論, 實 用 主 義 思 想 的 影 響, 更 是 他 主 編 的 課 本 的 重 要 特 色, 而 這 也 是 以 往 各 研 究 者 較 少 注 意 到 的 黎 錦 暉 一 生 豐 富 的 文 化 事 業 成 就, 曾 因 政 治 的 因 素, 很 長 一 段 時 間 被 低 估 錯 估, 隨 著 政 治 煙 霧 散 去, 他 的 音 樂 成 就 首 先 被 重 新 認 識, 脫 去 黃 色 歌 曲 鼻 祖 民 國 三 大 文 妖 的 惡 名 ( 張 永 久,2010), 迎 回 中 國 流 行 音 樂 歌 舞 催 生 者 的 美 譽, 而 他 在 其 他 文 化 事 業 上 的 成 就, 就 如 本 文 討 論 的 重 心, 他 所 編 寫 的 國 語 課 本, 也 是 另 一 個 值 得 開 發 關 注 的 焦 點, 同 樣 在 中 國 現 代 語 文 教 材 中, 應 占 有 一 席 之 地 實 用 主 義 思 想, 雖 然 有 一 段 時 間, 尤 其 是 在 海 峽 對 岸, 曾 被 深 刻 批 判 ; 兩 岸 的 教 科 書 編 寫, 也 曾 籠 罩 在 政 治 煙 霧 中, 意 識 型 態 都 曾 高 過 一 切 但 由 實 用 主 義 思 想 所 形 成 的, 強 調 效 用 著 重 經 驗, 及 以 兒 童 本 位 生 活 本 位 的 教 育 理 念, 依 然 可 做 為 今 日 教 科 書 編 寫 之 所 恃, 以 黎 錦 暉 為 首 的, 所 形 成 的 這 些 國 語 課 本, 或 在 取 材 敘 述 方 法 上, 可 做 為 今 日 教 材 編 寫 之 參 考

郭 澤 寬 陳 祥 丹 民 國 初 年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81 參 考 文 獻 王 元 明 (2000) 實 用 主 義 在 中 國 哲 學 動 態,3,11-14 王 祖 廉 黎 錦 暉 黎 明 ( 主 編 )(1930a) 新 中 華 國 語 讀 本 (64 版, 初 級 小 學 第 三 冊 ) 上 海 市 : 中 華 書 局 王 祖 廉 黎 錦 暉 黎 明 ( 主 編 )(1930b) 新 中 華 國 語 讀 本 (26 版, 初 級 小 學 第 八 冊 ) 上 海 市 : 中 華 書 局 王 祖 廉 黎 錦 暉 黎 明 ( 主 編 )(1932a) 新 中 華 國 語 讀 本 (86 版, 初 級 小 學 第 五 冊 ) 上 海 市 : 中 華 書 局 王 祖 廉 黎 錦 暉 黎 明 ( 主 編 )(1932b) 新 中 華 國 語 讀 本 (68 版, 初 級 小 學 第 七 冊 ) 上 海 市 : 中 華 書 局 王 祖 廉 黎 錦 暉 黎 明 ( 主 編 )(1932c) 新 中 華 國 語 讀 本 (26 版, 初 級 小 學 第 八 冊 ) 上 海 市 : 中 華 書 局 史 雲 波 (2003) 杜 威 中 國 之 行 對 五 四 思 想 界 的 影 響 江 蘇 大 學 學 報 ( 社 會 科 學 版 ),5(2),23-28 朱 文 華 (1988) 胡 適 評 傳 重 慶 市 : 重 慶 胡 適 (2007) 多 研 究 些 問 題, 少 談 些 主 義! 載 於 陳 學 藝 王 處 輝 ( 主 編 ), 中 國 社 會 思 想 史 資 料 選 輯 民 國 卷 ( 上 )( 頁 119) 桂 林 市 : 廣 西 人 民 胡 適 ( 譯 )(2005) John Dewey 著 杜 威 五 大 講 演 合 肥 市 : 安 徽 教 育 袁 保 新 (1980) 詹 姆 士 實 用 主 義 試 探 鵝 湖,5(8),32-38 高 宣 揚 (1987) 實 用 主 義 概 論 臺 北 市 : 仰 哲 高 建 平 ( 譯 )(2005) John Dewey 著 藝 術 即 經 驗 (Art as experience) 北 京 市 : 商 務 張 心 科 鄭 國 民 (2010) 20 世 紀 二 三 十 年 代 兒 童 文 學 課 文 論 爭 及 教 科 書 兒 童 文 學 編 選 原 則 課 程. 教 材. 教 法,30(6),103-107 張 永 久 (2010) 民 國 三 大 文 妖 : 張 競 生 劉 海 栗 黎 錦 暉 上 海 市 : 東 方 張 百 熙 榮 慶 張 之 洞 (1991a) 重 訂 學 堂 章 程 折 載 於 璩 鑫 圭 唐 良 炎 ( 主 編 ), 中 國 近 代 教 育 史 資 料 匯 編 學 制 演 變 ( 頁 288-291) 上 海 市 : 上 海 教 育 張 百 熙 榮 慶 張 之 洞 (1991b) 奏 定 實 業 學 堂 通 則 載 於 璩 鑫 圭 唐 良 炎 ( 主 編 ), 中 國 近 代 教 育 史 資 料 匯 編 學 制 演 變 ( 頁 473-476) 上 海 市 : 上 海 教 育 莊 俞 (1987) 採 用 實 用 主 義 載 於 陳 學 恂 ( 主 編 ), 中 國 現 代 教 育 史 教 學 參 考 資 料 ( 中 )( 頁 299-304) 北 京 市 : 人 民 教 育 莊 俞 沈 頤 ( 主 編 )(1912) 共 和 國 教 科 書 新 國 文 ( 初 版, 第 一 冊 ) 上 海 市 : 商 務 印 書 館

82 教 科 書 研 究 第 六 卷 第 三 期 莊 俞 沈 頤 ( 主 編 )(1922) 共 和 國 教 科 書 新 國 文 (1986 版, 第 一 冊 ) 上 海 市 : 商 務 印 書 館 陶 知 行 (1991) 中 國 建 設 新 學 制 的 歷 史 載 於 璩 鑫 圭 唐 良 炎 ( 主 編 ), 中 國 近 代 教 育 史 資 料 匯 編 學 制 演 變 ( 頁 1052-1069) 上 海 市 : 上 海 教 育 傅 統 先 ( 譯 )(2005) John Dewey 著 經 驗 與 自 然 (Experience and nature) 南 京 市 : 江 蘇 教 育 黃 炎 培 (2001) 學 校 教 育 採 用 實 用 主 義 之 商 榷 載 於 陳 學 恂 ( 主 編 ), 中 國 近 代 教 育 文 選 ( 頁 378-385) 北 京 市 : 人 民 教 育 楊 壽 堪 王 成 兵 (2002) 實 用 主 義 在 中 國 北 京 市 : 首 都 師 範 大 學 出 版 社 劉 放 桐 (2010) 杜 威 哲 學 及 其 在 中 國 的 影 響 天 津 社 會 科 學,2,4-11 蔡 雙 全 (2011) 近 代 中 國 實 業 救 國 思 潮 研 究 北 京 市 :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課 程 教 材 研 究 所 ( 主 編 )(2001) 新 學 制 課 程 標 準 綱 要 小 學 國 語 課 程 綱 要 20 世 紀 中 國 中 小 學 課 程 標 準. 教 學 大 綱 匯 編 ( 頁 13-15) 北 京 市 : 人 民 教 育 黎 錦 暉 (1922) 小 朋 友 宣 言 小 朋 友,1,1 黎 錦 暉 (1928) 麻 雀 與 小 孩 上 海 市 : 中 華 書 局 黎 錦 暉 (1992) 我 的 履 歷 書 載 於 政 協 湖 南 省 湘 潭 市 文 史 資 料 研 究 委 員 會 湖 南 省 湘 潭 黎 錦 暉 藝 術 館 ( 主 編 ), 湘 潭 文 史 ( 第 11 輯 )( 頁 1-10) 湘 潭 市 : 政 協 湖 南 省 湘 潭 市 文 史 資 料 研 究 委 員 會 湖 南 省 湘 潭 黎 錦 暉 藝 術 館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 主 編 )(1924)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18 版, 初 級 小 學 第 七 冊 ) 上 海 市 : 中 華 書 局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 主 編 )(1925)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22 版, 初 級 小 學 第 八 冊 ) 上 海 市 : 中 華 書 局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 主 編 )(1926a)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50 版, 初 級 小 學 第 一 冊 ) 上 海 市 : 中 華 書 局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 主 編 )(1926b)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43 版, 初 級 小 學 第 二 冊 ) 上 海 市 : 中 華 書 局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 主 編 )(1926c)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34 版, 初 級 小 學 第 四 冊 ) 上 海 市 : 中 華 書 局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 主 編 )(1926d)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43 版, 初 級 小 學 第 五 冊 ) 上 海 市 : 中 華 書 局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 主 編 )(1926e)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31 版, 初 級 小 學 第 六 冊 ) 上 海 市 : 中 華 書 局 黎 錦 暉 陸 費 逵 易 作 霖 ( 主 編 )(1928)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29 版, 高 級 小 學 第 一 冊 ) 上 海 市 : 中 華 書 局 James, W. (1986). Pragmatism. Indianapolis, IN: Hackett Publishing.

郭澤寬 陳祥丹 民國初年小學國語課本的實用主義傾向 圖1 圖2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6c 44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6d 61 圖3 圖4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6e 29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4 12 83

84 教科書研究 第六卷 第三期 圖5 圖6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4 15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4 16 圖7 圖8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4 17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4 18

郭澤寬 陳祥丹 民國初年小學國語課本的實用主義傾向 圖9 圖 10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4 19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4 20 圖 11 圖 12 資料來源 王祖廉 黎錦暉 黎明 主 編 1932b 24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5 18 85

86 教科書研究 第六卷 第三期 圖 13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5 19 圖 15 資料來源 王祖廉 黎錦暉 黎明 主 編 1930b 73 圖 14 資料來源 王祖廉 黎錦暉 黎明 主 編 1930b 72 圖 16 資料來源 王祖廉 黎錦暉 黎明 主 編 1930b 74

郭澤寬 陳祥丹 民國初年小學國語課本的實用主義傾向 圖 17 資料來源 王祖廉 黎錦暉 黎明 主 編 1930b 75 圖 19 資料來源 莊俞 沈頤 主編 1922 14 圖 18 資料來源 莊俞 沈頤 主編 1922 13 圖 20 資料來源 莊俞 沈頤 主編 1922 19 87

88 教科書研究 第六卷 第三期 圖 21 圖 22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6a 1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6a 2 圖 23 圖 24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6a 9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6b 26

郭澤寬 陳祥丹 民國初年小學國語課本的實用主義傾向 圖 25 圖 26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6b 27 資料來源 黎錦暉 陸費逵 主編 1926c 26 89

90 教 科 書 研 究 第 六 卷 第 三 期 附 錄 1 本 文 所 引 上 海 中 華 書 局 出 版 黎 錦 暉 主 編 之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表 列 ( 現 可 見 藏 於 國 家 教 育 研 究 院 教 科 書 圖 書 館 ) 題 名 階 段 冊 次 出 版 年 月 版 次 1 1926 年 10 月 50 2 1926 年 12 月 43 3 1926 年 11 月 42 初 級 小 學 4 1926 年 07 月 34 5 1928 年 02 月 43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6 1926 年 11 月 31 7 1924 年 05 月 18 8 1925 年 11 月 22 1 1926 年 06 月 25 高 級 小 學 2 1923 年 10 月 6 3 1923 年 08 月 7 新 中 華 國 語 讀 本 初 級 小 學 4 1923 年 12 月 4 1 1930 年 09 月 78 2 1930 年 05 月 64 3 1932 年 06 月 124 4 1932 年 06 月 114 5 1932 年 05 月 86 6 1930 年 06 月 33 7 1932 年 06 月 68 8 1930 年 06 月 26

郭 澤 寬 陳 祥 丹 民 國 初 年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91 附 錄 2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 初 級 小 學, 第 一 冊 ) 課 名 目 次 一 來 來 來 十 七 小 貓 我 這 裏 有 飯 三 十 三 雞 問 鴨 子 說 二 跑 跑 跑 十 八 小 桌 子 上 三 十 四 狗 兒 跑 貓 兒 跳 三 人 有 腳 有 手 十 九 桌 子 桌 子 三 十 五 早 睡 早 起 來 四 小 小 狗 五 哥 哥 坐 弟 弟 也 坐 二 十 牛 羊 狗 貓 都 有 四 隻 腳 二 十 一 一 批 馬 馬 站 在 草 地 上 三 十 六 一 個 人 有 兩 隻 手 三 十 七 父 親 給 我 一 枝 筆 六 姐 姐 笑 我 也 笑 二 十 二 小 老 鼠 上 燈 臺 三 十 八 毛 筆 說 七 哥 哥 有 小 馬 二 十 三 大 貓 吃 魚 三 十 九 小 貓 抓 石 板 八 妹 妹 洗 菜 二 十 四 大 貓 出 去 了 小 貓 叫 四 十 小 烏 鴉 小 烏 鴉 九 一 隻 蜜 蜂 二 十 五 公 雞 說 四 十 一 喜 鵲 會 做 窠 十 這 是 牛 十 一 這 本 書 是 我 的 十 二 我 拉 你 的 手 二 十 六 發 大 風 下 大 雨 二 十 七 哥 哥 打 鼓 二 十 八 哥 哥 問 弟 弟 四 十 二 蜜 蜂 嗡 嗡 在 那 裏 做 工 四 十 三 一 隻 老 鴿 子 一 隻 小 鴿 子 四 十 四 弟 弟 年 紀 小 弟 弟 膽 量 好 十 三 打 秋 千 二 十 九 眉 毛 和 頭 髮 四 十 五 老 鼠 老 鼠 十 四 月 亮 圓 圓 三 十 汪 汪 汪 四 十 六 蝴 蝶 呀 蝴 蝶 呀 十 五 哥 哥 和 弟 弟 一 起 跳 繩 十 六 小 妹 妹 拍 著 泥 人 要 他 睡 著 三 十 一 狗 咬 我 的 手 三 十 二 鴨 子 問 雞 子 說 四 十 七 那 裏 有 一 塊 肉 四 十 八 大 花 狗 來 了

92 教 科 書 研 究 第 六 卷 第 三 期 附 錄 3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 初 級 小 學, 第 二 冊 ) 課 名 目 次 一 四 季 的 花 十 三 狗 的 屋 子 二 十 五 小 泥 人 的 床 二 花 和 蝴 蝶 十 四 住 屋 的 方 向 二 十 六 弟 弟 並 不 老 三 菜 園 裏 十 五 小 巷 二 十 七 鬍 子 四 謎 語 十 六 開 鋪 子 二 十 八 吃 點 奶 再 來 五 畫 圖 畫 十 七 不 要 鬧 二 十 九 鐘 的 聲 音 六 早 晨 十 八 做 手 工 三 十 為 甚 麼 把 太 陽 遮 住 七 太 陽 出 來 了 十 九 賣 水 果 三 十 一 國 旗 八 小 小 老 鼠 二 十 我 們 會 做 匠 人 三 十 二 大 風 大 雨 九 我 家 的 貓 二 十 一 謎 語 三 十 三 明 月 十 貓 抓 麻 雀 二 十 二 手 指 三 十 四 帶 到 學 校 去 的 物 件 十 一 你 家 的 貓 二 十 三 一 共 六 個 人 三 十 五 放 假 十 二 你 家 的 狗 二 十 四 泥 人

郭 澤 寬 陳 祥 丹 民 國 初 年 小 學 國 語 課 本 的 實 用 主 義 傾 向 93 附 錄 4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 初 級 小 學, 第 三 冊 ) 課 名 目 次 一 辛 苦 就 是 我 們 的 快 樂 和 幸 福 十 二 不 倒 翁 二 十 三 一 個 蚊 子 哼 哼 哼 二 老 虎 叫 門 十 三 讓 他 們 做 好 朋 友 二 十 四 鄉 村 的 晚 上 三 鏡 子 十 四 馬 和 驢 二 十 五 小 酥 糖 四 月 亮 走 十 五 遊 戲 二 十 六 老 鼠 的 計 畫 五 謎 語 ( 有 形 無 體 的 東 西 ) 十 六 吹 喇 叭 二 十 七 狗 尾 綁 洋 鐵 罐 六 買 甚 麼 好 十 七 小 公 雞 二 十 八 文 彥 博 取 球 七 他 給 你 一 個 父 親 十 八 兩 隻 羊 二 十 九 司 馬 光 打 破 水 缸 八 蝴 蝶 十 九 孔 融 讓 梨 三 十 十 個 矮 人 九 三 隻 最 親 愛 的 蝴 蝶 二 十 虹 三 十 一 幫 助 母 親 做 事 十 燕 語 十 一 年 老 公 公 二 十 一 這 是 兩 種 甚 麼 日 用 品 二 十 二 泥 小 妹 洗 澡 三 十 二 謎 語 ( 兩 樣 動 物 )

94 教 科 書 研 究 第 六 卷 第 三 期 附 錄 5 新 小 學 教 科 書 國 語 讀 本 ( 初 級 小 學, 第 四 冊 ) 課 名 目 次 一 小 黃 鶯 十 三 老 太 太 的 助 手 二 十 五 牛 只 有 一 隻 角 二 一 隻 黑 一 隻 白 十 四 幫 助 窮 人 二 十 六 水 中 撈 月 三 謎 語 ( 裝 飾 品 ) 十 五 拉 鋸 二 十 七 雨 四 多 了 一 根 骨 頭 十 六 我 是 風 二 十 八 雲 五 聰 明 的 老 鴉 六 小 黑 蟻 七 肚 皮 炸 破 了 十 七 種 菜 的 人 十 八 大 鬧 小 商 店 十 九 打 獵 捕 魚 二 十 九 李 文 華 寫 給 父 親 的 信 三 十 要 怎 麼 樣 你 媽 媽 才 歡 喜 你 三 十 一 只 見 進 去 不 見 出 來 八 被 人 吃 了 二 十 作 工 的 樂 趣 三 十 二 老 麻 雀 九 青 草 出 汗 二 十 一 貪 吃 的 貓 三 十 三 空 中 音 樂 十 點 點 小 露 珠 二 十 二 鳥 想 三 十 四 可 憐 的 鐘 十 一 松 鼠 和 老 虎 十 二 卞 莊 子 刺 虎 二 十 三 魚 和 船 二 十 四 船 稱 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