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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三 夷 教 研 究 林 悟 殊 先 生 古 稀 纪 念 论 集 * 1 注 疏 集 摩 尼 教 章 节 译 释 芮 传 明 ( 上 海 社 会 科 学 院 历 史 所 ) 叙 利 亚 语 书 注 疏 集 (k e ṯāḇā deskōlyōn,book of Scholia) 是 公 元 8 9 世 纪 的 聂 斯 脱 里 教 派 教 士 提 奥 多 里 巴 库 尼 (Theodore bar Khoni) 撰 写 的 一 本 书, 成 于 年 该 书 共 分 11 讲, 总 的 来 说, 是 以 问 答 形 式, 谈 论 基 督 教 的 教 义, 以 及 综 论 异 端 的 教 义, 诸 如 占 星 学 希 腊 信 仰 和 波 斯 异 教 信 仰 等 该 书 的 第 十 一 讲 对 于 伊 朗 研 究 来 说 最 为 重 要, 其 中 涉 及 与 伊 朗 相 关 的 各 个 异 端 教 派 和 宗 教, 既 有 基 督 教 的, 也 有 非 基 督 教 的 ; 而 所 有 这 些 段 落 中, 最 为 重 要 者 则 是 有 关 摩 尼 教 的 部 分 尽 管 作 者 是 带 着 批 判 异 端, 维 护 正 统 基 督 教 的 观 念 和 口 吻 行 的, 但 是 显 然 也 因 此 比 较 客 观 地 反 映 了 诸 异 教 的 教 义 和 观 念 所 以, 有 关 摩 尼 教 的 一 节, 不 仅 体 现 了 摩 尼 教 神 学 中 的 宇 宙 创 生 观, 还 直 接 引 用 了 摩 尼 本 人 的 一 些 话, 从 而 使 这 段 资 料 更 具 价 值 对 于 巴 库 尼 注 疏 集 中 的 这 段 摩 尼 教 资 料, 前 人 作 过 不 少 翻 译 和 注 释, 如 早 在 19 世 纪 末 波 尼 翁 的 法 译 本 20 世 纪 初 居 蒙 的 法 译 20 世 纪 20 年 代 谢 德 尔 的 德 译 3, 以 及 20 世 纪 30 年 代 杰 克 逊 的 英 * 本 为 复 旦 大 学 985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创 新 基 地 资 助 课 题 的 研 究 成 果 之 一 ; 在 史 研 究 院 访 问 期 间 完 成 H. Pognon, Inscriptions mandaïtes des coupes de KhouabirⅡ, Paris, F. Cumont, Recherches sur le manichéisme I: La cosmogonie manichéenne d après Théodore bar Khôni, Brussels, H. H. Schaeder, Iranische Lehren, in R. Reitzenstein and H. H. Schaeder eds., Studien zum antiken Synkretismus aus Iran und Griechenland, Leipzig and Berlin, 1926, repr. Darmstadt, 1965, pp. 203ff. 24

2 译注和嗣后其他学者的译释 本主要根据杰克逊的英译本 转译 有些注释也多所参考 除了必要的说明之外 下不再逐一标明 有关他 指摩尼 译者 的古怪教义 我们有必要在本书中录入一些那不敬神的摩尼的虚伪 3 教义 和亵渎神明的言词 以羞辱一下这些摩尼教教徒 因为 他 指摩尼 译者 说道 有两种原质 4 一种为善良 另一种为邪恶 它们在苍天和大地及其包含的所有事物创生之前就 已存在 善良原质居于光明之界 他 指摩尼 称他为伟大父尊 5 他们 指摩尼教教徒 说道 在他 指明尊 之傍还居住着他的五 A. V. W. Jackson, Researches in Manichaeism, New York, 1932 此后尚有 A. Adam, Texte zum Manichäismus, Berlin, 1954 A. Böhlig with the collaboration of J. P. Asmussen, Die Gnosis Ⅲ: Der Manichäismus, Zurich and Munich, 1980; 等等 当然 所谓的 杰克逊的英译本 实际上是由他的助手 Abraham Yohannan 博士从叙利亚 翻译的 并且包括不少注释 从开始到完成 历时5年之久 有关这点 杰克逊已在其著述中指出 3 叙利亚语 bedyā 原义为伪造的 欺骗的 空虚的 愚蠢的等 经常被基督教用来形容异端 的教义 e e 4 叙利亚语 k yānīn 原义为本性 本质 性质等 在此所言的两种 k yānīn 即是摩尼教汉语 书 如 摩尼光佛教法仪略 中所谓的 二宗 也就是光明与黑暗两种原质 英语通常译作 two principles 为尽量体现原书的措辞 在此的汉译不直接作 二宗 e 5 叙利亚语 Abhā d Rabbūthā 意为 伟大的父亲 具有这类含义的称呼经常出现在非汉语的摩 尼教书中 用以指称摩尼教的最高和最原始的神灵 而在摩尼教汉语书中 则称明父 明尊 明 王 明主 明宗祖 明尊父 慈父 大明 大圣等等 25 欧亚历史化库 见 Researches, p.221, note 1

3 三夷教研究 荣耀 黑暗王 即智慧 知识 推理 思维 熟虑 3 他称邪恶原质为 他说道 他 指黑暗王 居住在他的五个世界 即烟 林悟殊先生古稀纪念论集 界 火界 风界 水界 暗界 4 他说道 当黑暗王故意侵入明界时 五荣耀战栗了 他又说道 此时 伟大父尊经过深思熟虑后声称 我不会派遣五荣耀中的任 何一位离开我的五界 前去作战 因为他们是我为了安宁与和平而 创造出来的 我将亲自前去 进行这场战斗 e e 叙利亚语 š khīnthā 复数 š khīnāthā 义为居所 帐篷 临时房屋 圣体龛等 也义为荣耀 最高权威等 在叙利亚的圣经 旧约 中 此词用以指称神圣的荣耀 在涉及摩尼教的各类书中 都谈到过这五种神灵 但是其称呼颇不相同 有五种荣耀 五种居所 五种领域 五种国土 五种品 性 五种肢体等各种名号 至于摩尼教汉语书中 则更有五妙身 五净体 五体 五城 五地等称 分别称呼 则为 相 心 念 思 意 有关这些名号的辨析和含义 可参看拙 摩尼教 五 妙身 考 载 史林 2004年第6期 张广达 唐代汉译摩尼教残卷 心王 相 三常 四处 种子等语词试释 载 日 东方学报 第77册 2005年3月 马小鹤 相心念思意 考 载 中 华史论丛 2006年第4辑 等 e 这五种 荣耀 的叙利亚语分别为 haunā madd ā re yānā maḥšabhthā tar īthā 见于 Researches, p.223的英译分别作 Intelligence Knowledge Reason Thought 和 Deliberation 故译如 正 但是 更早的布尔基特对它们的释义则有所不同 他说道 Haunā 意为判断力 sense 或心 智 健 全 sanity 是 疯 狂 madness 的 反 义 词 Mad ā 意 为 辨 别 人 类 的 推 理 能 力 reason Re yānā 是意为思想 thought 或心智 mind 的最普通的叙利亚词 我将 Maḥshabthā 译成想象力 imagination 因为它通常似乎包含了创造新事物之意 Tar ithā 一般是意图 intention 之意 被视作意愿 will 见 Manichees, p.33 不仅如此 在其他诸多书和研究著述中 对这 五者的排列顺序及具体含义还有许多不同的说法 在此不赘 只是提请读者注意 3 在摩尼教汉语典籍中 通常将这 黑暗之王 称为 贪魔 或 魔王 学界则多以 暗魔 称呼之 4 有关暗魔所居 五界 的名称 各记载有所不同 如阿拉伯语的 群书类述 分别列为云 clouds 火焰 flame 瘟疫风 pestilential wind 毒 poison 晦阴 obscurity 见 Fihrist, p.777 即使可将 晦阴 视同于 黑暗 火焰 视同于 火 也仍然有 云 与 水 毒 与 烟 的较大区别 26

4 出了生命母 生命母则召唤出了 而初人又召唤出了他的五个儿子 4 犹如一个人穿上了 他说道 伟大父尊召唤 初人 3 其甲胄去作战 他还说道 有个名叫纳哈希巴特的天使 5 来到他 指初人 的面前 手中拿着一顶胜利桂冠 他说道 初人在天使面前散发出 光明 黑暗王见到这光明后就思考了 并说道 我一直在远方寻 觅的事物却在我身边找到了 于是 初人本身以及他的五个儿子 都成为了黑暗五子的食物 恰如一个人把掺有致命毒药的糕饼送给 其敌人一样 6 他又说道 当他们 即黑暗五子 吞吃了初人的五明子后 五 明神的智慧被夺走了 由于黑暗诸子的毒液侵入 五明神变得就像 叙利亚语 qerā 义为 召唤 英通常作 evoke 在摩尼教神学中 此词专门用以指高级神 灵创造出次级神灵的行为 与之用法完全相同的另一个专用术语则是 发射 英通常作 emanate 例如 科普特语献 赞美诗 载云 明尊的 第三次发射 προβολή 形成了第三使 即是第二 伟 大 是为这些世界之王 神界之主 真实主的形貌 还有他的十二少女 他的十二台阶 Psalm-Book, 这些被 召唤 或 发射 出来的次级神灵往往都称其创造者为 父 因 - 此 这样的 召唤 或 发射 就相当于人类通常所谓的 生育 繁殖 等 然而 摩尼教在谈及 神灵创造时 却完全避免使用可以令人联想到 性交繁殖 之类的任何词汇 这是摩尼教性观念的特 色之一 有关摩尼教的 性观念 可参看拙 摩尼教性观念源流考 载 社会科学 2006年第2 期 叙利亚语 emmā deḥayyē 义为 生命之母 英通常作 the Mother of Life 在摩尼教汉语典 籍中则称 善母 3 叙利亚语 enāšā qadmāyā 义为 最初的人 古老的人 英通常译作 the Primal Man 或 the First Man 在摩尼教汉语书中则称 先意 4 在此所谓的初人的 五个儿子 即是在摩尼教神学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光明五要素 是为五 种形态 气 ether 亦称 以太 此概念在古代的宇宙构成学说中占有重要地位 风 wind 光 light 水 water 火 fire 摩尼教汉语献通常称之为 五明子 五明 等 在许多情况下 5 叙利亚语名 Nḥšbṭ 通常读作 Naḥashbaṭ 但是 杰克逊认为此词的读音是可以再探讨的 他 在一个长注中谈及了此词的来源 含义等 见 Researches, p.225, note 13 6 书在此欲表达的意思当是 初人 先意 以自身及其五子 光明分子 为饵 故意让暗魔 吞食 而其他资料则表明 似乎是明界神灵与暗魔交战时失败而被暗魔 吞食 或囚禁的 如 群书 类述 称 于是 古魔装备了他的五要素 烟 火焰 晦阴 瘟疫风 云 用它们武装自己 使 之作为他的防护 他来与初人接触 他们长时间地交战 古魔制服了初人 吞食了他的光明 用自己 的原质和要素围困了光明 the Fihrist, p.779 所以 摩尼教的神学在这个方面究竟想表达什么样 的观念 还是值得再作详细探讨的 27 欧亚历史化库 这 五明子 等同于被暗魔囚禁在肉体中的 灵魂 或者亟待拯救的 光明分子

5 三夷教研究 被疯狗或毒蛇咬过的人一样 他又说道 当初人恢复理智后 他便起身 向伟大父尊作了七 林悟殊先生古稀纪念论集 次祈祷 于是 他 即伟大父尊 作了第二次召唤 召唤出光明之 友 3 光明之友则召唤出大建筑师 4 大建筑师又召唤出生命神 生命神也召唤出他的五个儿子 从他的智慧召唤出辉煌监护者 从 其知识召唤出伟大光荣王 从其推理召唤出光明阿达马斯 从其思 维召唤出荣耀王 从其熟虑召唤出负载者 5 这些神灵来到黑暗之地 发现初人及其五子都被暗魔吞食了 于是 生命神用他的声音呼唤起来 生命神的声音就像一把锋利的 6 剑 揭示了初人的形体 并且对他说道 祝你和平安宁 身 处邪恶中的正直者 身处黑暗中的发光者 居于毫无荣耀之感的狂 兽中的神灵 随即 初人对他作出回应 说道 你为了濒死者 的宁静而来 啊 来吧 你是宁静与和平的宝藏 他 指初人 又问他道 明界中我们的父尊们 光明之子的情况如何 呼唤 这里所描绘的 即是人类心智被邪恶思想所控制的象征性表达 类似的描写亦见于摩尼教汉 语典籍 摩尼教残经 并且更为详细 其五明身 既被如是苦切禁缚 废忘本心 如狂如醉 犹如 有人以众毒蛇 编之为笼 头皆在内 吐毒纵横 复取一人 倒悬于内 其人尔时为蛇所逼 及以倒 悬 心意迷错 无暇思惟父母亲戚及本欢乐 今五明性在肉身中 为魔束缚 昼夜受苦 亦复如是 第43-48行 叙利亚语 ḥabbībh nahīrē 的字面意义为 光明的热爱者 但是英通常都译作 光明之友 the Friend of Light 不过 汉语书 下部赞 却译作 乐明 颇符合此名的原义 3 叙利亚语 bān 义为建筑师 故此神的英译名往往作 Great Builder 但是也常将后一词音译 从而作 Great Bān 以至汉译相应地作 大般 在汉语书 下部赞 中 此神作 造相佛 则基本 上为意译名 4 是为摩尼教的重要神灵之一 英名通常作 the Living Spirit 汉译本来可作 活灵 但是 由于用以指称人类灵魂或光明分子的 the Living Soul 亦可汉译作 活灵 故将前者译作 生命神 e 5 在此 生命神所召唤出的五个儿子的叙利亚语名分别为 ṣaphath zīwā malkā rabbā d īqārā e Ādāmōs nūhrā m lekh šūbhḥā sabbālā 对应的英译名则分别作 the Custody of Splendor the Great King of Honor the Adamas of Light the King of Glory the Supporter 书声称他们是分别从智慧 知识 等等创造出来的 而 智慧 等五者正是前提及的 五荣耀 也就是汉语书提到的 五妙身 相 心 念 思 意 但是 前后两种 五荣耀 似乎又有所不同 前一种 五荣耀 早在生命神被 创造之前就已存在 而后一种 五荣耀 则显然只属于生命神本身 当然 在此只是顺便指出这一现 象 而不欲对该问题进行深入的探讨 6 在此 生命神利用其声音揭示了初人的形体云云之语 含义不太清晰 但是按杰克逊的理解 似乎是指生命神发声呼唤之后 确定了初人在暗界的位置 见 Researches, p.230, note 29a 28

6 者 答道 他们的情况很好 呼唤者和应答者 登升至生命母和生命神处 命母则穿上了应答者 4 3 联合起来 然后 生命神穿上了呼唤者 而生 她所热爱的儿子 于是 他们 即生命 母和生命神 下临黑暗之地 即初人及其诸子的所在 5 随后 生命神对诸子中的三个儿子下达命令 一个去斩杀暗魔 6 诸子 另两个将众魔剥皮 并把它们交给生命母 生命母则用 叙利亚语 qāryā 义为呼唤者 在此显然已经成为明界的一位神灵 而他即是因生命神 呼唤 初人而创造出来的 在汉语典籍 摩尼教残经 中 由于其主要范本来自帕提亚语书 故此神之名 译自帕提亚语 Xruštag 称 呼嚧瑟德 意译名则称 说听 叙利亚语 ānyā 义为应答者 如同 呼唤者 一样 是因初人回应生命神的话而创造出来的 神灵 在汉语典籍 摩尼教残经 中 此神之名译自帕提亚语 Padwāxtag 称 嘍 德 意译名则 称 唤应 3 对于此语的含义 杰克逊是这样解释的 由于初人陷于黑暗深渊 生命母与生命神只是在渊 边向下 呼唤 初人也只是凭借 应答 与之交流 所以 嗣后是 呼唤 应答 二神 向上登升 才与上方的生命母 生命神二位神灵会合 e 4 叙利亚语 l bhaš 为 穿上 甲胄 衣服等 之义 但是书在此所言的是 穿上 呼唤 应答两个神灵 似乎语意不通 故有必要略作解释 盖因摩尼教曾从基督教等古代宗教观念中承袭和 发展了 衣服神学 即是在某些场合用 衣服 来作为最神圣之精神存在的象征符号 就摩尼教而 言 则光明原质便可视作 衣服 或 妙衣 而众所周知 摩尼教的一切善良神灵都是明尊直接或 间接创造 召唤 或 发射 出来的 他们全都源自同一本质 光明 因此 利用光明神灵来防 护或净化自身 与 穿上光明衣服作为甲胄 之类的意思是没有区别的 于是 摩尼教书中经常出 现 穿上某某神灵 的表达方式 如本书最初提到初人创造出其五子的情节 在其他书中则描绘 成 初人穿上五子 作为甲胄 之类 这里提到的生命神 穿上 呼唤者 生命母 穿上 应答者 也是同样的意思 有关摩尼教的 衣服神学 马小鹤曾有专讨论 可参看其 摩尼教宗教符号 妙 衣 研究 一 载 中华史论丛 第59辑 1999年 充 呼唤神与应答神向上登升 脱离初人所在的暗狱后 急忙前赴生命神和生命母处 二神帮助初 人向上登升 脱出暗狱 他们又把他送往神圣的天界 嗣后 生命母和生命神又将五明神 即是与暗 质混杂在一起的原光明分子 引者 与初人分离开来 并利用它们创造了大地和苍天 原 拉 丁转定和德译见 Türk.Man. I, pp 按照杰克逊之见 在此所言斩杀诸魔和剥诸魔之皮的三位 生命神之子 应该是生命神五 个儿子中的这样三神 英勇善战的阿达马斯负责斩杀诸魔 荣耀王和光荣王则负责剥诸魔之皮 见 Researches, p.233, note 欧亚历史化库 5 本书在这段记述之后就直接谈到诸神创造宇宙之事了 而对于生命神等如何将初人拯救出 来之事却只字未提 显然有所遗漏 在此则据见于吐鲁番的突厥语书 T II D 173 b1对此内容略作补

7 三夷教研究 诸魔之皮铺成了苍天 共计十一层天 林悟殊先生古稀纪念论集 入黑暗之地 他们建造了八层大地 他们并将众魔的尸体抛 于是 生命神的 五个 儿子便各司其职 辉煌监护者握住了五明神的腰部 在他们的腰部 之下散布着诸天 负载者一膝跪下 支撑着诸地 伟大光荣王则在 诸天诸地被创造之后 踞坐在苍天的中央 守护着所有的天地 然后 生命神向黑暗诸子显露了自己的形相 净化了被诸魔吞 3 食的五明神的光明 创造了太阳 月亮和成千上万的光明星辰 他 指生命神 制造了三轮 即风轮 水轮与火轮 他降临下方 制作了它们 并使之在负载者下方的附近运行 荣耀王召唤出一个覆 盖物 置于它们 指三轮 的上方 以使它们可以升至被征服于各层 大地的魔众之上 帮助五明神免遭魔众毒液的烧灼 他 指摩尼 又说道 然后 生命母 初人及生命神站在一 起 祈祷和恳求伟大父尊 伟大父尊倾听了他们的祈祷 遂作了第 三次召唤 召唤出了使者 4 相应地 使者又召唤出了各具礼服 桂冠和品性的十二少女 e 在此 叙利亚书的原语作 ḥ dh sar 则确是义为 十一 但是 其他的相关书都称当初 创造的是 十天八地 如阿拉伯语 群书类述 谓 明界之王命令他的天使之一创造了这个世界 用这些混杂的微粒建造了它 以将光明分子从暗质中解救出来 他们就这样建造了十层天和八层地 the Fihrist, p.781 又 汉语书 摩尼教残经 称 净风明使以五类魔及五明身 二力和合 千 万世界 十天 八地 第11-12行 有鉴于此 叙利亚书之 十一 当是 十 之讹 对于 抛尸体 和 造大地 行为的主体 书都使用了 他们 这样的复数形式 杰克逊 认为这是指生命神的三个儿子 即是此前斩杀和剥诸魔皮的三位神灵 至少 除了生命神 生命母这 样的高级神灵外 还包括这三位次级神灵 见 Researches, pp , notes 49, 53 此说有理 所以 严格地说 生命母 生命神只是 创造天地 领导者 而非独自创造者 3 在此 书声称生命神 显露形相 之后 就紧接着说他 净化 了光明分子 在语意上似 有突兀之感 实际上 恐怕确是删略了一段描述 即 犹如下的描绘那样 第三使向众魔 显露 裸 体男女 形相 诱发雌雄诸魔泄出包含光明分子的精子或胎儿 从而将光明分子与罪孽分离出来云 云 那么 生命神用以制造日月星辰的光明分子 显然也是通过裸露自己的形相 诱发众魔的性欲 泄出包含光明分子的精液 胎儿 再加以 净化 而获得的 叙利亚语书的作者之所以在此有所删 略 或许是为了避免与下的描述重复 或许是不愿意过分直白地谈及 色诱 情节 4 在此所言的 使者 由于是明尊第三次召唤所创造的一位高级神灵 故通常又称 第三使 the Third Messenger 其特性与古波斯的太阳密特拉 Mithra 很接近 在汉语书中 则称 三 丈夫 三明使 等 见 下部赞 第 行等 30

8 第一品性是王权 第二品性是智慧 第三是胜利 第四是顺从 第 五是纯洁 第六是真理 第七是信仰 第八是忍耐 第九是正直 第十是仁慈 第十一是公正 第十二是光明 使者来到这些舟船 3 后 他命令三位随从驱使这舟船运行 他并命令大建筑师建造新地 以及用以登升舟船的三轮 当舟船向 上 抵达苍天的中央后 使者便显现了男身和女身的形相 让一切 书在此所言的十二种良好品性是与第三使创造的 十二少女 联系在一起的 但是在经过 演变和发展的摩尼教东方书中 这十二种良好品性便与更高级的 十二大王 联系在一起了 如 下 部赞 载云 一者无上光明王 二者智惠善母佛 三者常胜先意佛 四者欢喜五明佛 五者勤修乐 明佛 六者真实造相佛 七者信心净风佛 八者忍辱日光佛 九者直意卢舍那 十者知恩夷数佛 十 一者齐心电光佛 十二者庄严惠明佛 第 行 有关摩尼教推崇的十二种品德与十二种神灵 之关系的探讨 可参看马小鹤 摩尼教 十二大王 和 三大光明日 考 载 西域历史语言研究 集刊 第1辑 科学出版社 2007年12月 叙利亚语 elpē 义为舟船 在摩尼教书中 多为日 月的象征符号 但是 摩尼教东 西方 书对于日月的象征符号略有不同 即 西方书多称为 船 而东方书则多称为 车 或 宫 殿 例如 拉丁的 阿基来行传 谓耶稣 生命母 明女等神灵居于 小船 指月亮 中 生命神等居于 大船 指太阳 中 见 Acta, 13.2, p.57 科普特语 赞美诗 称 我发现了航船 这航船即是太阳和月亮 它们运渡我 直抵我的城池 见 Psalm-Book, 中古波斯语书 沙 - 卜拉干 称 然后 密特拉神 Mihryazd 指生命神 引者 将从太阳车上下来 走向宇宙 突 厥语 忏悔词 称 第二 是对于日月神 是对居于二光明宫中的神灵所犯的罪过 见 Xuāstvānīft, p. 194 汉语书 下部赞 称 又启日月光明宫 三世诸佛安置处 七及十二大船主 并余一切 光明众 第127行 诸如此类 有关摩尼教 舟船 象征符号的详细讨论 可参看拙 摩尼 教献所见 船 与 船主 考释 载 欧亚学刊 第1辑 1999年12月 e 3 在此所称驱使日月运行的 三位随从 叙利亚语 l lāthā abhdīn 究竟是何等神灵 是可以 探讨的 从义看 这三者似乎是第三使的 随从 然而 似乎未见其他书提到过第三使的 随 从 故杰克逊认为 这三名 随从 当是生命神的三个儿子 因为同一叙利亚书在谈及生命神创 造天地时 曾提到他命令其五个儿子中的三个儿子 阿达马斯 荣耀王和光荣王 去宰杀诸魔 用其 尸体建造天地 他们的事迹颇为突出 故可能在此被移植到第三使名下 作为三名 随从 来推动 天体的初始运转 见 Researches, p.233, note 45和 p.242, note86 但是 若谓这三位 随从 是生命神的三个儿子 那么 派遣他们的主神很可能并非第三使 而 灵 另一方面 在摩尼教的帕提亚语和中古波斯语书中 myhr 常为太阳之称 一词有时指称生命 神 有时亦指称第三使 所以在某些情况下 亦不无可能混淆了二者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是 这 三位随从 恐怕也非生命神之子 而是在大明尊第三次 召唤 中诞 生的另外三位次级神灵 即是由第三使本身 召唤 出的光耀柱 Pillar of Glory 汉语书称相柱 耶稣 Jesus 汉语书称夷数 和光明少女 Virgin of Light 汉语书称电光佛 这三位神灵与第 三使的关系 恰如五子与生命神的关系 故若言他 她 们奉第三使之命去办某事 较诸生命神之子 奉第三使之命办事更加合乎情理 有关论述 可参看拙 摩尼教 宇宙创生论 探讨 以 M 98 M 99和 M 178 II 书为中心 载 丝瓷之路 第二辑 商务印书馆 2012年9月 31 欧亚历史化库 当是其父生命神 因为生命神偕其五子与第三使分属大明尊第二次和第三次 召唤 出的两批不同神

9 三夷教研究 暗魔 无论雌雄 都看见此身 一切诸魔见到使者俊美的身形后都 充满了欲望 雄魔因女身之神而起欲念 雌魔因男身之神而起欲念 林悟殊先生古稀纪念论集 于是他们全都将此前吞食的五明神的光明射泄出来 幽闭在他们体 内的罪孽犹如毛发混合在面团中一样 随着光明而泄出诸魔体外 他们欲图再次进入光明 但是使者隐蔽了其形相 并将五明神的光 明与诸魔的罪孽分离开来 来自诸魔的罪孽归还诸魔 但是他们拒 绝接纳 犹如一个人厌恶自己的呕吐物一样 于是 罪孽降落大地 一半落入湿处 一半落入干地 落入湿 处者变成了恐怖的怪物 其状宛如暗魔之王 光明的阿达马斯被派 去对付她 他与她格斗 打败了她 把她掀翻得仰面朝天 用 其长矛刺进她的心脏 用其护盾按在她的嘴上 用其一足踩在她的 大腿上 另一足踏在她的胸膛上 而落在干地的罪孽则长成了五类 树木 他 指摩尼 又说道 黑暗的这些女儿们此前都怀了孕 但是 见到使者的美妙形相后 她们的胎儿都堕落了 落到地上 吞食了 树木的嫩芽 这些堕胎物一起思考 回忆起他们曾经见过的使者的 形貌 他们说道 我们所见的形貌如今在哪里 黑暗王之子阿 沙克龙 3 对堕胎物说道 把你的子女们给我 我将为你们创造 在摩尼教书中 凡是象征罪孽的魔怪往往都用阴性名词表示 甚至邪恶的阴性角色往往是 暗界方面的最高掌控者 例如 帕提亚语书 M 183 I 载云 还有 阿赫尔曼 Ahrmēn 借 用自琐罗亚斯德教 为善神 Ormazd 的主要对手 以及诸魔在五洞穴 即暗界的五个部分 展开了战 斗 一个洞穴深于一个洞穴 阿缁 Āz 义为贪欲 即诸魔之母 一切罪孽从她而出 她来自五洞 穴 那里拥有五毒泉以及咸 酸 辛 甜 苦五味 拥有五 见 Literature, p.119 这里所言的 五类树木 当即汉语书 摩尼教残经 描述的 五毒死树 用以禁锢光明 分子 系由暗魔所造 魔见是已 起贪毒心 以五明性 禁于肉身 为小世界 亦以十三无明暗力 囚固束缚 不令自在 其彼贪魔 以清净气 禁于骨城 安置暗相 栽莳死树 又以妙风 禁于筋城 安置暗心 栽莳死树 又以明力 禁于脉城 安置暗念 栽莳死树 又以妙水 禁于肉城 安置暗思 栽莳死树 又以妙火 禁于皮城 安置暗意 栽莳死树 贪魔以此五毒死树 栽于五种破坏地中 每 令惑乱光明本性 抽彼客性 变成毒果 是暗相树者 生于骨城 其菓是怨 是暗心树者 生于筋城 其果是嗔 其暗念树者 生于脉城 其果是淫 其暗思树者 生于肉城 其果是忿 其暗意树者 生 于皮城 其果是痴 如是五种骨 筋 脉 肉 皮等 以为牢狱 禁五分身 第29-40行 3 此即叙利亚语 Ašaqlūn 的汉译名 按摩尼教神学 是为诞育最初人类亚当 夏娃之雄魔的名 号 希腊语和拉丁语作 Saklas 中古波斯语则称 āsrēštār 上汉译作阿斯雷什塔 32

10 你们见过的那形貌 于是 他们将其子 女交给了他 然而 他 只吞食了雄性者 而将雌性者给其配偶纳姆里尔 随后 纳姆 里尔和阿沙克龙一起交合 她因而怀孕 遂生下一个儿子 起名为 亚当 她又怀孕 生下一个女儿 起名夏娃 他 指摩尼 又说道 光辉者耶稣走近清白者亚当 把他从死 亡睡眠中唤醒 以使他可以摆脱那两个凶灵 正如一个正直之人发 现有人被恶魔所困时 他就会用其法术使之缓解一样 这位深受爱 戴者 指耶稣 发现他沉睡时 就把他唤醒 抓住他 摇晃他 他 把诱惑他的暗魔从他身边驱走 使他脱离了厉害雌魔的束缚 然后 亚当审视了自己 认清了自己的真相 他 指耶稣 向他展示了高 空中的诸位父尊 以及他自己是如何落入虎豹的利牙中 落入猛象 的口中 以及如何被贪婪的嗜食怪兽所吞食 被群狗所吃 以及被 混杂和禁锢在一切物质之中 被束缚在黑暗的污秽之中 他 指摩尼 又说道 他 指耶稣 将他 指亚当 提升 让 他品尝生命之树 此后 亚当观望 并且悲泣起来 他用力提高嗓 门 犹如狮子吼叫一般 他解开胸口的衣襟 捶打着自己的胸脯 说道 唉 唉 该死的 我肉体的制造者 我灵魂的束缚者 还 有那奴役我的背叛者 如本开首所言 在此译释的 是有关摩尼教神学的一份重要资料 并且 撰写的时间较早 公元 8 世纪末 所以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但是 它毕竟不是摩尼教本身的专门典籍 而只是 注疏集 的十余讲 之一 是作为 批判资料 而转述的 这样的 转述式 记载 尽管比 较客观 却仍然难免或多或少的失真 这或许是本书的一个不足之处 稍晚撰成 公元 10 世纪下半叶 的 同样为 转述式 记载的阿拉伯 叙利亚语 Namrāēl 即是诞育最初人类亚当 夏娃之雌魔的名号 但按教父著述 似乎更宜称 Nebrōēl 在帕提亚语和粟特语书中 此魔则称 Pēsūs 提奥多里巴库尼有关摩尼的说教 录引到这里便突然截止了 但从其他书可以得知 这份 叙利亚书只是选择性地转述了摩尼教的若干神学 33 欧亚历史化库 另一方面 本书对于摩尼教情况的介绍实际上并不全面 至少与

11 三 夷 教 研 究 林 悟 殊 先 生 古 稀 纪 念 论 集 语 典 籍 群 书 类 述 (The Fihrist of al-nadim) 第 9 章 相 比, 缺 少 了 许 多 方 面 的 内 容 例 如, 后 者 曾 谈 到 摩 尼 的 出 生 其 父 亲 和 母 亲 的 情 况 摩 尼 的 创 教 经 过 暗 魔 的 形 貌 等 细 节 和 明 尊 的 数 次 召 唤 宇 宙 的 创 生 人 类 的 创 造 耶 稣 的 拯 救 暗 狱 的 情 况 摩 尼 教 的 戒 律 摩 尼 之 死 亡 摩 尼 的 著 述, 以 及 摩 尼 之 后 的 诸 多 摩 尼 教 领 袖 等 所 以, 严 格 地 说, 本 书 只 是 主 要 集 中 于 摩 尼 教 的 宇 宙 创 生 神 学, 作 了 一 定 的 描 绘 当 然, 它 依 然 具 有 重 要 的 资 料 价 值 略 语 表 Acta Hegenonius, The Acta Archelai, tr. by Mark Vermes, com. by Samuel N.C.Lieu, Manichaean Studies IV, Lovanii, Fihrist Bayard Dodge, The Fihrist of al-nadīm A Tenth-Century Survey of Muslim Culture, Volume 1, Chapter IX, Section I, Manichaeans,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Literature and Art Manfred Heuser & Hans-Joachim Klimkeit, Studies in Manichaean Literature and Art, Leiden, E.J.Brill, Manichees F. C. Burkitt, The Religion of the Manichees, London,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Psalm-Book C. R. C. Allberry, A Manichaean Psalm-Book (Part II), Stuttgart, Researches A. V. Williams Jackson, Researches in Manichaeism with Special Reference to the Turfan Fragments,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Türk. Man., A. von Le Coq, Türkische Manichaica aus Chotscho (I, II, III), APAW, 1911, Nr.6; 1919, Nr.3; 1922, Nr.2. X u āstvānīft Jes P. Asmussen, X u āstvānīft, Studies in Manichaeism, Copenhagen, Prostant apud Munksgaard,

12 2 吃 菜 事 魔 名 实 再 探 杨 富 学 史 亚 军 ( 敦 煌 研 究 院 民 族 宗 教 化 研 究 所 ; 西 北 民 族 大 学 历 史 化 学 院 ) 2.1 吃 菜 事 魔 诸 说 评 议 宋 会 要 记 : 宣 和 三 年 (1121 年 ) 闰 五 月 七 日, 尚 书 省 言 契 勘 江 浙 吃 菜 事 魔 之 徒, 习 以 成 风 庄 绰 鸡 肋 篇 载 : 事 魔 食 菜, 法 禁 甚 严 王 质 论 镇 盗 疏 言 : 是 则 食 菜 事 魔, 盖 生 于 愚 民 求 福 之 无 厌 也 3 这 里 的 吃 菜 事 魔 事 魔 食 菜 或 食 菜 事 魔 是 宋 代 史 籍 中 出 现 的 一 个 专 有 名 词 由 于 这 一 术 语 与 摩 尼 教 及 宋 以 来 农 民 起 义 关 系 密 切, 故 深 受 学 界 重 视 20 世 纪 初, 研 究 摩 尼 教 的 前 贤 普 遍 指 认 吃 菜 事 魔 是 摩 尼 教 的 异 名, 并 将 有 关 吃 菜 事 魔 的 史 料 都 归 为 摩 尼 教 史 料 加 以 运 用 4 后 来, 随 着 研 究 的 深 入, 有 学 者 们 属 意 谨 慎 处 理 两 者 关 系, 不 再 等 同 视 之, 认 为 吃 菜 事 魔 所 指 的 不 仅 * 基 金 项 目 : 国 家 社 科 基 金 项 目 回 鹘 摩 尼 教 研 究 (07BZS003) 西 北 民 族 大 学 研 究 生 科 研 创 新 项 目 从 新 发 现 摩 尼 教 献 看 摩 尼 教 与 宋 元 农 民 起 义 之 关 系 (ycx13140) 清 徐 松 辑 宋 会 要 辑 稿 刑 法 二 之 八 一 南 宋 庄 绰 鸡 肋 篇 卷 上,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1983 年, 第 11 页 3 南 宋 王 质 论 镇 盗 疏, 载 于 雪 山 集 卷 3, 上 海 : 商 务 印 书 馆,1935 年, 第 26 页 4 王 国 维 : 摩 尼 教 流 行 中 国 考 ( 亚 洲 学 术 杂 志 第 11 期,1921 年 ) 始 将 有 关 吃 菜 事 魔 材 料 看 作 摩 尼 教 史 料 遵 其 说 者 有 吴 晗 明 教 与 大 明 帝 国, 载 于 清 华 学 报 第 13 卷,1941 年, 第 页 ; 方 庆 瑛 白 莲 教 的 源 流 及 其 和 摩 尼 教 的 关 系, 载 于 历 史 教 学 问 题 1959 年 第 5 期, 第 页 ; 星 月 宋 代 明 教 与 农 民 起 义, 载 于 历 史 教 学 1959 年 第 6 期, 第 页, 等 欧 亚 历 史 化 库 35

13 三 夷 教 研 究 林 悟 殊 先 生 古 稀 纪 念 论 集 仅 是 摩 尼 教, 也 被 用 来 指 一 切 邪 教 异 端 尤 有 进 者, 更 认 为 吃 菜 事 魔 与 摩 尼 教 无 关 总 而 言 之, 学 界 对 吃 菜 事 魔 的 观 点 有 三 : 一 者 指 为 摩 尼 教 ; 二 者 认 为 指 包 括 摩 尼 教 在 内 的 所 有 异 端 团 体 的 总 称 ; 第 三 种 意 见 认 为 与 摩 尼 教 无 涉, 而 是 当 时 佛 教 异 端 团 体 的 总 称 其 中 最 后 一 种 观 点 是 王 见 川 先 生 所 倡 导 的, 认 为 吃 菜 事 魔 的 原 意 并 不 是 官 方 对 信 奉 摩 尼 教 者 的 恶 谥, 而 可 能 是 指 包 括 二 襘 子 金 刚 禅 等 在 内 的 佛 教 异 端 团 体 3 此 观 点 虽 有 新 意, 但 由 于 论 述 时 缺 乏 对 这 一 概 念 出 现 时 代 的 关 照, 难 以 成 立 因 为, 官 方 提 出 查 禁 吃 菜 事 魔 是 北 宋 宣 和 三 年 的 事, 而 二 襘 子 金 刚 禅 等 名 称 直 到 南 宋 才 出 现, 焉 有 一 开 始 提 出 便 包 括 后 出 现 者 的 道 理? 况 且 王 先 生 在 否 认 两 者 关 联 的 同 时, 又 说 明 教 被 冠 上 吃 菜 事 魔 称 号 是 不 足 为 奇 的, 也 显 得 比 较 矛 盾, 所 以 这 个 论 点 是 站 不 住 脚 的 但 反 过 来 说, 如 果 又 像 第 一 种 观 点 那 样 不 加 分 辨 便 将 两 者 完 全 等 同, 也 是 不 能 成 立 的 第 二 种 观 点, 较 为 折 中 谨 慎, 有 一 定 道 理, 但 难 称 得 的 之 见 作 为 该 观 点 的 倡 导 者, 竺 沙 雅 章 先 生 通 过 对 吃 菜 事 魔 史 料 的 梳 理, 并 结 合 当 时 政 府 的 统 治, 认 为 宋 代 的 吃 菜 事 魔 随 着 时 间 的 推 移 而 有 不 同 的 意 义 4, 这 个 看 法 颇 得 鹄 的 遗 憾 的 是, 在 吃 菜 事 魔 出 现 的 源 头 上, 竺 沙 先 生 并 未 多 作 有 益 之 探 讨 林 悟 殊 先 生 最 新 的 观 点 认 为 吃 菜 事 魔 应 是 官 方 对 带 有 宗 教 色 彩 的 民 间 结 社 群 体 的 统 称, 其 中 当 然 亦 如 陈 垣 : 摩 尼 教 入 中 国 考, 载 于 国 学 季 刊 第 1 卷 第 2 号,1923 年, 第 页 ; 竺 沙 雅 章 : 吃 菜 事 魔 につぃて, 载 于 青 山 博 士 古 稀 纪 念 宋 代 史 论 丛, 东 京 : 创 社,1974 年, 第 页 ; 陈 高 华 : 摩 尼 教 与 吃 菜 事 魔 从 王 质 论 镇 盗 疏 说 起, 载 于 中 国 农 民 战 争 史 论 丛 第 4 辑, 郑 州 : 河 南 人 民 出 版 社,1982 年, 第 页 ; 林 悟 殊 : 吃 菜 事 魔 与 摩 尼 教, 载 于 史 第 26 辑,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1985 年, 第 页 ( 收 入 氏 著 摩 尼 教 及 其 东 渐,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1987 年, 第 页 ) 说 见 王 见 川 : 从 摩 尼 教 到 明 教, 台 北 : 新 丰 出 版 公 司,1992 年, 第 页 3 王 见 川 : 从 摩 尼 教 到 明 教, 第 页 4 竺 沙 雅 章 : 吃 菜 事 魔 につぃて, 载 于 青 山 博 士 古 稀 纪 念 宋 代 史 论 丛, 东 京 : 创 社, 1974 年, 第 279 页 ( 收 入 氏 著 中 国 佛 教 社 会 史 研 究, 京 都 : 同 朋 舍,1982 年, 第 211 页 汉 译 载 日 本 学 者 研 究 中 国 史 论 著 选 译,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1993 年, 第 381 页 ) 36

14 包 括 摩 尼 教 群 体, 现 在 学 界 对 此 的 看 法 已 渐 趋 一 致 持 该 观 点 的 学 者 们 大 都 认 为 魔 字 是 当 时 对 摩 尼 教 之 摩 的 恶 称 而 加 以 抹 黑, 吃 菜 事 魔 包 括 摩 尼 教 而 不 等 同 在 对 待 史 料 方 面, 学 者 们 谨 慎 的 态 度 是 可 取 的, 但 对 于 吃 菜 事 魔 一 词 本 身 所 做 的 解 释 则 显 得 有 些 苍 白 诚 然, 历 史 上 出 现 的 吃 菜 事 魔 并 不 一 定 都 是 指 摩 尼 教 而 言, 对 两 者 关 系 的 看 法 也 在 趋 向 一 致 但 吃 菜 事 魔 作 为 官 方 的 称 呼, 其 出 现 的 历 史 背 景 是 什 么? 又 何 以 用 菜 和 魔 二 字 称? 这 两 个 字 在 当 时 是 否 又 特 定 所 指? 针 对 这 些 问 题, 我 们 拟 在 前 贤 研 究 的 基 础 上, 结 合 近 期 不 断 发 现 于 福 建 各 地 及 日 本 的 摩 尼 教 新 资 料, 给 出 自 己 的 解 答, 冀 以 对 吃 菜 事 魔 一 称 循 名 而 责 实 2.2 吃 菜 事 魔 究 为 何 指? 林 悟 殊 先 生 言, 吃 菜 事 魔 之 魔 字 是 一 个 贬 义 词, 中 国 的 宗 教 徒, 尤 其 摩 尼 教 徒 是 不 会 自 称 为 魔 的 此 诚 不 易 之 论 是 故, 吃 菜 事 魔 是 他 称, 而 非 教 徒 的 自 称, 当 无 疑 义 上 已 提 到, 在 对 魔 字 的 理 解 上, 学 界 意 见 大 体 一 致, 即 魔 是 对 摩 尼 教 的 恶 称 佛 祖 统 纪 述 及 拂 多 诞 持 二 宗 经 来 朝 之 事, 曰 此 魔.. 教 邪 法, 愚 民 易 于 渐 染 3 释 门 正 统 斥 伪 志 云 : 此 所 谓 事 魔 妖 教 者 也 ; 今 之 魔.. 党, 仍 会 昌 配 流 之 后, 故 不 名 火 祆 ; 仍 贞 明 诛 斩 之 余, 故 不 称 末 尼, 其 教 法 则 犹 尔 也 4 此 之 魔 显 然 是 指 摩 尼 教 而 言 所 以 吴 晗 先 生 有 其 教 又 为 历 来 政 府 及 佛 徒 所 深 嫉, 佛 徒 每 斥 异 己 者 为 魔, 易 摩 为 魔, 斥 为 魔 王, 为 魔 教 之 论 5 林 悟 殊 先 生 亦 云 : 中 国 佛 教 林 悟 殊 : 摩 尼 教 华 名 辨 异, 载 于 九 州 学 林 第 5 卷 1 期,2007 年 春 季 号, 第 页 ( 收 入 氏 著 中 古 夷 教 华 化 丛 考, 兰 州 : 兰 州 大 学 出 版 社,2011 年, 第 70 页 ) 林 悟 殊 : 吃 菜 事 魔 与 摩 尼 教, 载 于 史 第 26 辑,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1985 年, 第 149 页 ( 收 入 氏 著 摩 尼 教 及 其 东 渐, 第 136 页 ) 3 南 宋 志 磐 佛 祖 统 纪 卷 39, 大 正 藏 卷 49 史 传 部,No. 2035, 页 370a 4 南 宋 宗 鉴 释 门 正 统 卷 4, 续 藏 经 卷 75 史 传 部,No. 1513, 页 314c 5 吴 晗 : 明 教 与 大 明 帝 国, 载 于 清 华 学 报 第 13 卷,1941 年, 第 57 页 ( 氏 著 读 史 札 记, 北 京 : 三 联 书 店,1956 年, 第 243 页 ) 欧 亚 历 史 化 库 37

15 三 夷 教 研 究 林 悟 殊 先 生 古 稀 纪 念 论 集 徒 以 魔 字 妖 化 摩 尼 教, 其 手 法 与 西 方 基 督 徒 对 摩 尼 教 的 丑 化, 可 谓 异 曲 同 工 另 外, 在 南 宋 士 人 眼 里, 魔 教 亦 是 对 明 教 的 称 谓 如 陆 游 对 赴 明 教 会 的 士 人 宗 子 诘 问 此 魔 也, 奈 何 与 之 游? 朱 熹 的 私 淑 门 人 真 德 秀 ( 年 ) 于 嘉 定 十 四 年 (1221 年 ) 再 任 泉 州 知 府 时 发 布 的 再 守 泉 州 劝 农 力 劝 泉 民 后 生 子 弟, 各 为 善 人, 各 守 本 业 莫 习 魔 教, 莫 信 邪 师 3 这 里 的 魔 教, 显 然 是 对 明 教 的 恶 称 但 对 于 吃 菜 一 词, 前 贤 多 不 认 为 是 对 摩 尼 教 的 专 指, 言 其 应 概 指 许 多 宗 教 4 芮 传 明 先 生 通 过 对 佛 教 与 摩 尼 教 在 根 本 教 义 上 的 探 微 及 分 析, 指 出 : 自 唐 宋 以 降 ( 尤 其 是 南 宋 时 期 ), 盛 行 于 中 国 各 地 的 以 吃 菜 为 号 的 大 众 信 仰 的 主 要 观 念, 很 可 能 来 自 中 亚 的 摩 尼 教 5 这 提 醒 我 们 对 摩 尼 教 徒 自 称 吃 菜 还 有 再 行 探 讨 的 必 要 近 期, 一 幅 藏 于 日 本 大 和 华 馆 的 绢 画 引 起 了 学 术 界 的 关 注 该 绢 画 内 容 分 作 五 层, 着 色,2007 年 日 本 泉 武 夫 教 授 首 次 揭 橥 其 内 容, 泉 武 夫 教 授 虽 疑 其 可 能 为 摩 尼 教 画 像, 却 未 下 断 语 6 后 经 美 国 学 者 古 乐 慈 (Z. Gulácsi) 教 授 和 日 本 学 者 吉 田 丰 先 生 考 定, 指 认 其 宗 教 属 性 应 林 悟 殊 : 吃 菜 事 魔 与 摩 尼 教, 载 于 史 第 26 辑,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1985 年, 第 149 页 ( 收 入 氏 著 摩 尼 教 及 其 东 渐, 第 138 页 ) 南 宋 陆 游 老 学 庵 笔 记 卷 10,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1979 年, 第 125 页 3 南 宋 真 德 秀 西 山 集 卷 40( 景 印 渊 阁 四 库 全 书 第 1174 册 ), 台 北 : 台 湾 商 务 印 书 馆,1986 年, 第 634 页 又 见 乾 隆 泉 州 府 志 卷 20 风 俗 ( 中 国 地 方 志 集 成 福 建 府 县 志 辑 22), 上 海 : 上 海 书 店 出 版 社,2000 年, 第 496 页 4 说 见 林 悟 殊 : 吃 菜 事 魔 与 摩 尼 教, 载 于 史 第 26 辑,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1985 年, 第 150 页 ( 收 入 氏 著 摩 尼 教 及 其 东 渐, 第 136 页 ) 5 芮 传 明 : 论 古 代 中 国 的 吃 菜 信 仰, 载 于 中 华 史 论 丛 2000 年 第 3 辑 ( 总 第 63 辑 ), 第 15 页 6 泉 武 夫 : 景 教 圣 像 の 可 能 性 栖 云 寺 藏 传 虚 空 藏 画 像 について, 载 于 国 华 第 1330 号 ( 第 112 编 第 1 册 ),2007 年, 第 7-17 页 38

16 为摩尼教 只不过古乐慈认为该画的创作年代可能在 13 世纪上半期 而吉田丰则将其推定在南宋期间 大约在 年之间 笔 者将此绢画的照片示诸福建霞浦县上万村村民 识者指其应为上万村祖 传圣物之一 绢画全帙应为 12 幅 一说 8 幅 惜在抗战时尽皆流失 现存绢画第二层的大像为摩尼光佛 两侧所坐 右边身白衣者为明教教 3 主身份的林瞪 左边身红衣者为宰相身份的林瞪 这里需申明的是 该摩尼教绢画第四层祥云下方的 5 行题字 书于形似风幡的白色方框 内 模糊不清吉田丰氏释读为 东乡茂头保弟子张思义/偕郑氏辛娘 喜舍/冥王圣 帧 恭入/宝山菜院永充供养祈保/平安愿 圣 王 安 日 4 尤其是末之字最为模糊 经笔者详加辨认 应 读作 愿重生卯年二月 如是 对于该题记 我们可做如下断句 东乡茂头保弟子张思义 偕郑氏辛娘 喜舍冥王圣 帧 恭 入宝山菜院 永充供养 祈保平安 愿重生 卯年二月 是证张思义与郑辛娘曾将 冥王圣帧 恭敬置入 宝山菜院 供养 以 求平安 并获得重生 冥王 职司地狱 内容正相契合 将该绢画属 Z. Gulácsi, A Visual Sermon on Mani s Teaching of Salvation: A Contextualized Reading of a Chinese Manichaean Silk Painting in the Collection of the Yamato Bunkakan in Nara, Japan, 内陆アジア 言语の研究 第23号 中央ユーラシァ学研究会 2008年, p. 2, n. 6; ibid, A Manichaean Portrait of the Buddha Jesus (Yishu Fo Zheng). Identifying a 13th-century Chinese Painting from the Collection of Seiun-ji Zen Temple, near Kofu, Japan, Artibus Asiae 69/1, 2009, 2009, p. 102 美 古乐慈著 王媛媛译 一 幅宋代摩尼教 夷数佛帧 载于 艺术史研究 第10辑 广州 中山大学出版社 2008年 第148页 Y. Yoshida, A Newly Recognized Manichaean Painting: Manichaean Daēn Japan, Mohammad A. Amir - Moezzi, J. - D. Dubois, Ch. Jullien - F. Jullien (eds.), Pensée Grecque et Sagessed Orient Hommage à Michel Tardieu, Brepols, 2010, pp ; 吉田丰 マニの降诞图について 附录 大和华 第 3 杨富学 林瞪及其在中国摩尼教史上的地位 载于 中国史研究 2014年第1期 第 页 4 吉田丰 マニの降诞图について 附录 载于 大和华 第124号 2012年 第8页 这 是吉田丰先生的最新录 此英版 A Newly Recognized Manichaean Painting: Manichaean Daēn Japan (Mohammad A. Amir - Moezzi, J. - D. Dubois, Ch. Jullien - F. Jullien(eds.), Pensée Grecque et Sagessed Orient Hommage à Michel Tardieu, Brepols, 2010, p. 704.)一中有较早的版本 录为 东乡 茂头保弟子张思义/偕郑氏辛娘喜舍/冥王圣 图 恭 入/宝 山菜 院永充供养祈 保 /平安 愿 存 39 欧亚历史化库 124号 2012年 第8页

17 三 夷 教 研 究 林 悟 殊 先 生 古 稀 纪 念 论 集 性 既 为 摩 尼 教, 则 题 记 中 的 弟 子 张 思 义 自 为 摩 尼 教 徒 无 疑 泉 武 夫 教 授 在 首 次 提 到 该 画 时, 称 其 为 白 莲 宗 所 有, 于 是, 菜 院 就 用 于 指 代 白 莲 教 了 王 媛 媛 通 过 对 历 史 上 白 莲 教 徒 聚 众 之 所 命 名 的 梳 理 与 分 析, 正 确 地 指 出 白 莲 教 聚 众 之 处 多 以 堂 命 名, 而 不 是 菜 ( 茶 ) 院 但 此 处 的 宝 山 菜 院 究 为 何 指 呢? 既 然 这 里 是 明 教 徒 祈 福 之 所, 则 菜 院 自 为 摩 尼 教 寺 院 ( 至 少 为 摩 尼 教 斋 堂 ) 无 疑 那 么, 历 史 上 摩 尼 教 徒 曾 否 将 自 己 的 寺 院 ( 斋 堂 ) 称 作 菜 院 ( 堂 ) 呢? 答 案 是 肯 定 的, 在 近 期 福 建 晋 江 发 现 的 民 间 族 谱 资 料 中, 就 有 摩 尼 教 徒 将 自 建 摩 尼 教 ( 族 谱 中 称 为 苏 邻 法 ) 斋 堂 称 为 菜 堂 的 例 证 嘉 靖 年 间 续 修 之 青 阳 庄 氏 族 谱 ( 以 下 简 称 庄 氏 族 谱 ) 抄 本 中 有 庄 惠 龙 晚 年 厌 观 世 谛, 托 以 苏 邻 法, 构 萨 坛 以 为 娱 宾 优 游 之 所 和 天 德, 惠 龙 三 子, 从 空, 葬 菜 堂 地 基 之 语 3 该 族 谱 之 集 外 篇 还 收 录 有 元 至 正 年 间 晋 江 县 主 簿 欧 阳 贤 记 所 撰 庄 惠 龙 墓 志 铭, 其 中 亦 言 庄 氏 晚 年 厌 观 世 谛, 托 以 苏 邻 法, 构 摩 萨 坛 于 其 里 之 右, 往 来 优 游, 自 适 己 志 而 已, 而 且 志 中 有 天 德 为 晛 达 之 语, 颇 令 人 关 注 可 知 庄 惠 龙 晚 年 信 仰 的 就 是 明 教, 并 建 有 明 教 活 动 场 所 摩 萨 坛 庄 惠 龙 第 三 子 天 德 被 称 作 晛 达, 即 明 教 神 职 人 员, 死 后 葬 于 自 家 所 建 菜 堂 地 基 处 4 近 期, 庄 氏 后 人 庄 汉 城 先 生 言, 青 阳 庄 氏 先 祖 曾 建 有 两 处 菜 堂 : 一 处 是 惠 龙 有 菜 堂 地 基 一 所 ; 还 有 一 处 是 庄 氏 四 世 祖 谦 架 造 的 塔 上 堡 斋 堂 另 据 庄 氏 族 人 回 忆, 该 家 族 还 有 石 鼓 山 菜 堂 一 所, 隘 门 头 村 道 入 口 不 远 处 原 也 有 菜 堂 一 所, 只 是 这 两 处 现 已 无 存 这 些 菜 堂 都 是 庄 氏 先 祖 开 辟 的 明 教 活 动 场 所, 同 时 对 在 菜 堂 中 或 家 中 的 信 徒 也 称 为 菜 姑 5 这 些 都 足 以 说 明 至 迟 于 南 宋 时 期, 菜 泉 武 夫 : 景 教 圣 像 の 可 能 性 栖 云 寺 藏 传 虚 空 藏 画 像 について, 第 8 页 王 媛 媛 : 再 论 日 本 大 和 华 馆 藏 摩 尼 教 绢 画, 载 于 唐 研 究 第 18 卷, 北 京 :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2012 年, 第 页 3 李 玉 昆 : 20 世 纪 福 建 摩 尼 教 的 新 发 现 及 其 研 究, 载 于 福 建 宗 教 1999 年 第 1 期, 第 37 页 4 粘 良 图 : 晋 江 草 庵 研 究, 厦 门 : 厦 门 大 学 出 版 社,2008 年, 第 页 5 庄 汉 城 : 青 阳 庄 氏 先 祖 明 教 活 动 寻 踪, 见 粘 良 图 晋 江 草 庵 研 究, 厦 门 : 厦 门 大 学 出 版 社,2008 年, 第 页 40

18 堂 院 菜姑 就作为对明教斋堂和明教徒的称谓 而非他指 这 也使我们对宋代史籍中的 食菜 一词有了明确的认识 洪适言 先君登政和五年进士第 主台州宁海簿 方腊反 台之仙 居民应之 踪捕反党及旁县 一日驱菜食者 数百人至县 丞尉皆 曰可杀 先君争不得 丞尉用赏秩 不逾年 相继死 皆见所杀 为历云 菜食者 显指摩尼教徒 殆无疑义 洪适所谓 方腊反 台之仙居民 应之 而后 驱菜食者数百人至县 之载 说明 菜食者 是累于方 腊起义而被下狱并遇害的 此事发生于方腊起义之后 宣和三年臣僚请 求颁布禁 吃菜事魔 条法之前 而在这期间 宣和二年十一月四日 便出现了臣僚言温州明教徒之情况 宣和二年 1120 年 十一月四日 臣僚言 一温州等处狂悖之 人 自称明教 号为行者 今来明教行者各于所居乡村建立屋宇 号为斋堂 如温州共有四十余处 并是私建无名额佛堂 奉御笔 仰所在官司根究指实 将斋堂等一切毁拆 所犯为首 之人依条施行外 严立赏格 许认陈告 今后更有似此去处 州县 官并行停废 以违御笔论 廉访使者失觉察 监司按劾与同罪 该疏很显然是官员对明教的一份调查报告 其背景抑或与上述洪适 所言事件有关 尤其是 菜食者 参与的方腊起义 报告内容非常全面 3 由是以观 当时明教徒的活动应该是公开且场面很大的 如若不然 如此翔实之报告书就成了无源之水 翌年 又出现了臣僚请求禁止 吃 菜事魔 法令的条状 宋 洪适 盘洲集 卷74 先君述 景印渊阁四库全书 第1158册 台北 台湾商 务印书馆 1986年 第742页 清 徐松辑 宋会要辑稿 刑法二之七八 七九 3 这也可从考古发现的 明教会 碗反映出来 参见庄为玑 泉州摩尼教初探 载于 世界 宗教研究 1983年第3期 第80页 黄世春 福建晋江草庵发现 明教会 黑釉碗 载于 海交史研 究 1985年第1期 第73页 41 欧亚历史化库 宣和三年闰五月七日 尚书省言契勘江浙吃菜事魔 之徒 习 以成风 自来虽有禁止传习妖教刑赏 既无止绝吃菜事魔 之

19 三夷教研究 即州县监司不为禁止 民间无有告捕 遂致吃菜事魔 之人聚众山 谷 一日窃发 倍费经画 若不重立禁约 即难以止绝 乞修立 林悟殊先生古稀纪念论集 条 从之 在报告后便有乞禁 吃菜事魔 之请和禁 吃菜事魔 条法的颁布 林悟殊先生认为 摩尼光佛教法仪略 当写成于唐玄宗颁诏禁摩尼教之 前 旨在令在华摩尼教师向其书面说明该教的整体情况 唐代先有 摩尼教徒上呈 摩尼光佛教法仪略 而后有法禁事 宋代在禁明教前 也有官员的调查报告 两者之原委何其似也 该疏所谓 吃菜事魔 在史料中首见 其中言当时虽有禁止传习妖 教的刑赏条 但由于没有 吃菜事魔 之禁令 致使其活动官不究 民不举 致使其愈演愈烈 仔细玩味其 深层原因应是 吃菜事魔 的活动在此之前是被允许的 与 妖教 并非一码事 但其活动对社会 安定确有危害 亟待严禁 条言 吃菜事魔 之徒活动于江浙地带 而此前的方腊起义及对明教会的调查恰好也集中于同一区域 当非巧 合 而是确有所指 联系前所述 菜 魔 都是指明教的 可见此 时的 吃菜事魔 完全是官方出于对明教的摘发而对其的恶称 由于这 个上疏 官方也于宣和三年八月二十五日颁布了禁 事魔 之条法 宣和三年 八月二十五日 诏 诸路事魔 聚众 烧香等人 所习经 今尚书省取索名件 严立法禁行 下诸处焚毁 令刑部 遍下诸路州军 多出榜于州县城郭 乡村要会处 分明晓谕 应 有逐件经等 限今来指挥到一季内 于所在州县首纳 除 二宗 经 外并焚毁 限满不首杖一百 本条私有罪重者自从重 仍仰州 县严切觉察施行 及仰刑部 大理寺 今后诸处申奏案内如有非道 释藏内所有经等 除已追取到声说下本处焚毁外 仍具名件 下 诸路照会出榜 谕人户依今来日限约束 首纳焚毁施行 3 清 徐松辑 宋会要辑稿 刑法二之八一 林悟殊 敦煌本 摩尼光佛教法仪略 的产生 载于 世界宗教研究 1983年第3期 第 76页 收入氏著 摩尼教及其东渐 第175页 3 清 徐松辑 宋会要辑稿 刑法二之八三 42

20 条 除 二 宗 经 外 并 焚 毁 一 句, 说 明 二 宗 经 就 是 吃 菜 事 魔 之 徒 所 习 的 经, 更 说 明 此 时 遭 官 方 查 禁 的 吃 菜 事 魔 非 明 教 莫 属 不 过 由 于 某 种 原 因, 二 宗 经 被 排 除 在 禁 毁 经 典 之 外 同 样 的 条 也 见 于 释 门 正 统 斥 伪 志 : 唯 祖 宗 法 令, 诸 以 二 宗 经 及 非 藏 经 所 载 不 根 经 传 习 惑 众 者 有 罪 此 处 又 说 二 宗 经 是 不 根 经, 与 前 说 悖 王 见 川 先 生 认 为 官 府 诏 中 的 二 宗 经 与 释 门 正 统 中 的 二 宗 经 只 是 同 名 而 已, 实 非 一 经, 前 者 确 属 明 教, 而 后 者 则 是 事 魔 教 的 不 根 经 如 是 处 理 缺 乏 依 据, 显 得 有 点 儿 轻 率 缘 释 门 正 统 是 南 宋 僧 人 宗 鉴 编 订 成 书 的, 其 中 言 祖 宗 法 令, 应 是 上 述 宣 和 年 间 的 法 令, 之 所 以 说 二 宗 经 是 不 根 经, 很 可 能 是 出 于 佛 教 徒 对 明 教 的 嫉 恨 与 抹 黑 ( 不 排 除 宗 鉴 时 二 宗 经 已 不 见 于 道 藏 之 可 能 ) 官 府 之 所 以 未 将 二 宗 经 列 入 禁 毁 之 列, 概 因 为 二 宗 经 确 为 道 藏 所 收 典 籍 之 一, 而 且 还 是 经 真 宗 徽 宗 二 帝 御 批 入 藏 的 是 故, 不 能 仅 凭 此 条 法 令 未 禁 二 宗 经 而 断 言 吃 菜 事 魔 与 明 教 无 干 吃 菜 魔 教 在 当 时 都 是 针 对 华 化 的 摩 尼 教 即 明 教 而 言 的, 而 吃 菜 事 魔 一 词 出 于 政 府 之 口, 以 妖 魔 化 其 查 禁 对 象, 依 北 宋 民 间 秘 密 宗 教 状 况 推 论, 只 能 是 明 教, 这 也 符 合 政 府 对 危 害 其 统 治 的 宗 教 结 社 痛 恨 的 心 理 所 以, 吃 菜 事 魔 一 出 现 就 是 当 时 政 府 对 明 教 会 带 有 污 蔑 性 的 称 呼 2.3 吃 菜 事 魔 指 代 范 围 之 扩 大 南 宋 庆 元 二 年, 监 察 御 史 沈 继 祖 弹 劾 大 儒 朱 熹, 云 其 剽 张 载 程 颐 之 余 论, 寓 以 吃 菜 事 魔 之 妖 术, 以 簧 鼓 后 进 3 另 明 代 万 历 年 间, 徐 州 人 马 登 儒 祈 雨 显 灵 而 被 称 为 神 仙, 凤 阳 巡 抚 李 三 才 上 奏 云 : 马 登 王 见 川 : 从 摩 尼 教 到 明 教, 第 266 页 当 然 也 可 能 不 是 北 宋 宣 和 年 间 所 颁 法 令, 而 是 在 宗 鉴 生 活 的 年 代 所 颁 布 的 法 令, 只 是 史 籍 阙 如 如 果 是 这 个 情 况, 也 更 能 说 明 官 方 对 吃 菜 事 魔 和 摩 尼 教 关 系 的 态 度 3 束 景 南 朱 熹 年 谱 长 编 卷 下, 上 海 : 华 东 师 大 出 版 社,2001 年, 第 1272 页 欧 亚 历 史 化 库 43

21 三夷教研究 儒吃斋事魔 而造 推背图 阵法图 惑众有证 两处均提 到 吃菜事魔 这使人不禁要问 朱熹是明教徒吗 及至明代还将摩 林悟殊先生古稀纪念论集 尼教恶称为 吃菜事魔 吗 作为被官府力除的对象 明教从北宋宣和三年起被官方持续立法查 禁 且越来越严 至南宋绍兴年间更甚 频频颁布有关法令 见于 宋 会要辑稿 刑法二之一一一至一一三 据载 绍兴七年十月二十九日 枢密院曾上奏曰 宣和间 温 台村民多学妖法 号吃菜事魔 鼓惑众听 劫持州县 朝廷遣兵荡平之 后 专立法禁 非不严切 访闻日近又有奸猾改易名称 名称 结集社 会 或曰 白衣礼佛会 及假天兵号 迎神会 千百成群 夜聚 晓散 传习妖教 州县坐视全不觉察 诏令浙东帅宪司 温 台州守臣 疾速措置 收捉为首鼓众之人 依条断遣 今后遵依见行条法 各先具 已 措置事状以闻 接着 奏章列举了此前所颁法令 分别颁于绍兴 三年四月十五日 四年五月四日 六年六月八日和七年三月二十四日 从中不难看出朝廷对明教的关注及相关法令的密集 接着 南宋政府又 于绍兴十一年正月九日 十一年正月十七日 十二年七月十三日接连颁 令禁止吃菜事魔 尽管诏令频频 但效果似乎不大 南宋绍兴四年五月癸丑 起居舍 人王居正言 伏见两浙州县 有吃菜事魔之俗 方腊以前 法禁尚宽 而事 魔之俗犹未至于甚炽 方腊之后 法禁愈严而事魔之俗愈不可胜禁 州县之吏 平居坐视 一切不问则已 间有贪功或畏事者 稍纵迹 之 则一方之地流血积尸 至于庐舍积聚 山林鸡犬之属 焚烧杀 戮 靡有孑遗 自方腊之平 至今十余年间 不幸而死者 不知几 千万人矣 这种禁不胜禁的状况反使 吃菜者 继续流传 甚至流入军队和 神宗实录 卷345 万历二十八年三月甲辰朔 条 台北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 1962 年 第6419页 南宋 李心传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76 北京 中华书局 1956年 第1248页 44

22 政府官员中 绍兴十五年二月四日 上曰 近传闻军中亦时有吃菜 者 事 绍兴二十六年又有两浙西路提点刑狱公事谢邦彦 吃菜 之 陆游亦记士人宗子辈赴明教斋会之事 足见南宋时教流传范围 之广 这种局面是政府始料未及的 为进一步查禁明教会 政府开始加 大了对地方官吏的责任 绍兴十一年正月九日 臣僚乞黜责婺州东阳县官吏 以不能擒捕事魔之人 诏自今 州县守令能悉心措置 许本路监司审覆以闻 除推赏外 量加奖 擢 3 可见官吏查禁事魔之业绩直接关系到自身的推赏奖擢 绍兴十二 年七月十三日时 政府 仍令提刑司责据州县 有无吃菜事魔人月具 4 奏闻 在对地方官员施压的同时 政府也允许 诸色人 相互检 举 并给予赏钱 利之所在 使得不少地方官员有意将查禁 吃菜事魔 的对象扩大化 而前述王居正所言连累无辜的现象也就在所难免 洪迈 夷坚志 载 张才甫太尉居乌戍 效远公莲社 与僧俗为念佛会 御史论其 白衣吃菜 遂赋 鹊桥仙词 云 远公莲社 流传图画 千古声 多犹在 后人多少继遗迹 到我便失惊打怪 西方未到 官方先到 冤我白衣吃菜 龙华三会愿相逢 怎敢学他家二会 5 该词反映了地方官将远公 庐山慧远 莲社念佛会冤为白衣吃菜即 明教会而予以纠察之案例 南宋理宗时期的一通书判 吴雨岩 痛治 传习事魔等人 时间大约在南宋理宗淳祐 1251 年 之后 能反映出当时白莲与事魔的关系 6 更 书判有云 南宋 李心传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172 第2832页 载 绍兴二十六年四月己卯 左 朝请郎两浙西路提点刑狱公事谢邦彦 邦彦 邦哲顷与妖人交游 论列放罢 因钟世明荐与魏良臣 复得起用 尚不知自新 今又赴云吃菜之会 3 清 徐松辑 宋会要辑稿 刑法二之一一二 4 清 徐松辑 宋会要辑稿 刑法二之一一三 5 南宋 洪迈 夷坚志 三 己七 善虐诗词 北京 中华书局 1981年 第1353页 6 陈智超 南宋 吃菜事魔 新史料 载于 北京师院学报 1985年第4期 第31页 45 欧亚历史化库 清 徐松辑 宋会要辑稿 刑法二之一一三 李心传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153 第2464 页 亦载 绍兴十五年二月庚辰 上曰 闻军中亦有吃菜者

23 三夷教研究 白佛载于法 已成者杀 黄巾载于史 其祸可鉴 饶 今江西 省鄱阳县 信 今江西上饶市信州区 之间 小民无知 为一等 林悟殊先生古稀纪念论集 妖人所惑 往往传习事魔 男女混杂 夜聚晓散 惧官府之发觉 则更易其名 曰我系白莲 非魔教也 既吃菜 既鼓众 便非魔教 亦不可 况既系魔教乎 若不扫除 则女不从父从夫而从妖 生男 不拜父拜母而拜魔王 灭天理 绝人伦 究其极则不至于黄巾不止 何况绍兴间 饶 信亦自有魔贼之变 直是官军剿灭 使无噍类 方得一了 若不平时禁戢 小不惩 大不戒 是罔民也 此前 该书判被学者当作白莲教的材料加以使用 但仔细玩味 实觉不 妥 书判中谓 传习事魔 男女混杂 夜聚晓散 者 因怕官府查抄 便改易名号 曰我系白莲 非魔教也 此为欲盖弥彰之举 更使人 清楚他们不是 白莲 而正是官府所要查抄的 魔教 反过来说 他们之所以要自称 白莲 只能说明 白莲 是被官府允许的 于是 才有附会之举 但事与愿违 此时官宪是 既吃菜 既鼓众 便非魔教 亦不可 何况他们 既系魔教 可见在当时只要是 吃菜 鼓众 不管是 白莲 还是 魔教 都要查抄 白莲 实受累于 魔教 白莲教为茅子元于南宋初创建 脱胎于佛教 据其教徒普度记载 该教在茅子元的努力下受到当时身为太上皇的高宗赵构的赏识 并准其 传教 正因其合法 才有后来像 曰我系白莲 非魔教也 之句的辩护 至于该教何时被禁 1207 年台州知州李谦所作 戒事魔诗 中有 金 针引透白莲池 此语欺人亦自欺 一句 或可窥其端倪 上所引材料 也反映其因 事魔 而遭禁 白莲教在南宋前后期的境遇更能说明南宋 时 吃菜事魔 一词所指的扩大 就在官府不加细究而欲将 吃菜事魔 一网打尽时 佛教徒也乘机 发难 将其异端白云宗和白莲宗徒恶称为 白云菜 和 白莲菜 并 将其归入 事魔邪党 之列 从而欲借官府之手来达到清理门户之目的 但他们也很清楚 不管是 白云 还是 白莲 归根结底都是佛教的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宋辽金元史研究室点校 名公书判清明集 北京 中华书局 1987年 第537页 46

24 异端 所以又云 实不可与事魔妖党同论 而对什么是 吃菜事 魔 他们也有清醒的认识 南宋志磐 佛祖统纪 卷 48 引洪迈 夷 坚志 云 尝考 夷坚志 云 吃菜事魔 三山犹炽 为首者紫帽宽衫 妇人黑冠白服 称为明教会 其中明言 吃菜事魔 为明教会而非他指 除佛教徒外 当时的道 教徒亦持此种看法 南宋道士白玉蟾与彭耜有关明教的对话堪为明证 耜曰 乡间多有吃菜持斋以事明教 谓之灭魔 彼之徒且曰 太上老君之遗教 然耶 否耶 答曰 昔苏邻国有一居士号曰慕阇 始者学仙不成 终乎学 佛不就 隐于大那伽山 始遇西天外道有曰毗婆伽明使者 教以一 法 使之修持 遂留此一教 其实非理 彼之教有一禁戒 且云尽 大地山河草木水火 皆是毗卢遮那法身 所以不敢践履 不敢举 动 然虽如此 却是毗卢遮那佛身外面立地 且如持八斋 礼五 方 不过教戒使之然尔 其教中一曰天王 二曰明使 三曰灵相 土地 以主其教 大要在乎清净光明 大力智慧八字而已 然此 八字 无出乎心 今人著相修行 而欲尽此八字可乎 况曰明教 而且自昧 3 4 众所周知 宋代明教极力附会道教 而白玉蟾既知明教大要 清 净光明 大力智慧 可见他对明教的了解不尽皮毛而是实质 对当时 吃菜持斋之 灭魔 就是明教的回答亦至为清楚 可见佛道高僧一方面 对政府查禁 吃菜事魔 表示赞同 另一方面又对政府的扩大化查禁之 南宋 志磐 佛祖统纪 卷48 大正藏 卷49 史传部 No 页431a 这段字不 见于现存 夷坚志 中 林悟殊 夷坚志 明教纪事史料价值辨析 载于 中华史论丛 2012年 第2期 第 页 考证认为实出自洪迈手笔 可信 3 北宋 谢显道编 海琼白真人语录 卷1 道藏 第33册 物出版社 上海书店 天津 古籍出版社影印 1988年 页114下 115上 参见饶宗颐 穆护歌考 选堂集林史林 中 香 港 中华书局 1982年 第 页 4 林悟殊 宋摩尼依托道教 考论 参见张荣芳 戴治国主编 陈垣与岭南 纪念陈垣先 生诞生130周年学术研讨会论集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11年 第81-107页 47 欧亚历史化库 南宋 宗鉴 释门正统 卷4 续藏经 卷75 史传部 No 页314c

25 三 夷 教 研 究 林 悟 殊 先 生 古 稀 纪 念 论 集 举 深 以 为 忧, 担 心 引 火 烧 身 而 极 力 撇 清 与 魔 教 的 关 系 南 宋 绍 兴 年 间 对 吃 菜 事 魔 的 高 压 政 策 成 效 不 大, 不 过 地 方 官 员 出 于 仕 途 之 计, 将 查 禁 范 围 尽 量 扩 大, 以 便 更 多 地 获 取 朝 廷 的 青 睐 在 如 此 氛 围 下, 当 时 的 官 员 儒 士, 如 陆 游 庄 绰 等 亦 大 造 舆 论, 将 所 有 不 利 于 统 治 的 人 员 团 体 统 统 划 入 吃 菜 事 魔 之 列 而 呼 吁 政 府 加 以 查 禁 正 如 有 学 者 言 南 宋 时 代, 吃 菜 事 魔 被 认 为 是 含 有 扰 乱 社 会 的 最 邪 恶 者 之 意 所 以, 当 时 的 禅 宗 高 僧 宗 杲 儒 学 大 成 朱 熹, 以 及 地 方 道 民 3, 都 被 冠 以 吃 菜 事 魔, 足 以 反 映 这 种 扩 大 化 的 现 象 而 在 明 代 的 史 料 中 亦 将 有 妖 术 者 称 为 吃 菜 事 魔, 那 就 更 不 足 为 奇 了 2.4 结 论 会 昌 法 难 后, 摩 尼 教 在 中 土 献 中 多 称 作 明 教, 辗 转 流 传 于 东 南 沿 海 一 带, 并 不 断 地 与 地 方 信 仰 相 融 合, 渐 次 成 为 地 方 化 和 民 间 化 信 仰 4 在 转 型 过 程 中, 由 于 在 地 方 大 建 斋 堂 菜 院 等 场 所, 举 行 不 合 于 当 时 礼 法 的 法 事 活 动, 且 又 与 方 腊 起 义 扯 上 关 系, 遂 不 受 容 于 宋 王 朝 的 统 治 宋 政 府 在 真 宗 徽 宗 时 期 对 摩 尼 教 的 传 播 持 鼓 励 与 支 持 态 度, 直 至 宣 和 三 年, 因 方 腊 起 义 与 明 教 会 有 关, 臣 僚 上 言 予 以 查 禁 查 禁 过 程 中, 宋 政 府 根 据 当 时 明 教 会 的 特 点 而 将 其 恶 称 为 吃 菜 事 魔 不 过 政 府 的 查 禁 非 但 没 有 将 明 教 会 连 根 拔 除, 反 致 其 愈 演 愈 烈 及 至 南 宋, 政 府 更 加 大 了 打 击 力 度, 不 仅 对 地 方 官 员 施 行 摘 发 的 高 压, 同 时 也 奖 励 其 他 人 告 发 或 教 内 人 相 互 检 举 佛 道 徒 众 也 相 机 发 难, 意 欲 将 明 教 这 一 异 教 置 之 死 地 而 后 快 如 是 一 来, 官 员 出 于 自 保, 下 层 百 姓 为 得 到 竺 沙 雅 章 : 吃 菜 事 魔 につぃて, 氏 著 中 国 佛 教 社 会 史 研 究, 京 都 : 同 朋 舍,1982 年, 第 246 页 ( 许 洋 主 汉 译 载 刘 俊 主 编 日 本 学 者 研 究 中 国 史 论 著 选 译 第 7 卷,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1993 年, 第 378 页 ) 南 宋 薛 季 宣 浪 语 集 三 三 先 大 夫 行 状 笺 宗 杲 被 秦 桧 诬 为 主 战 派 张 九 龄 一 党 而 被 流 放 岭 南, 在 流 放 途 中, 有 人 欲 以 危 法 加 之, 用 茹 素 事 魔 告 之 3 有 关 道 民 的 资 料 见 宋 会 要 辑 稿 刑 法 二 之 一 三 ; 南 宋 志 磐 佛 祖 统 纪 卷 48, 大 正 藏 卷 49 史 传 部,No. 2035, 页 430c 4 杨 富 学 : 乐 山 堂 神 记 与 福 建 摩 尼 教 霞 浦 与 敦 煌 吐 鲁 番 等 摩 尼 教 献 的 比 较 研 究, 载 于 史 2011 年 第 4 期 ( 总 第 97 辑 ), 第 173 页 48

26 赏 银, 佛 道 徒 为 纯 洁 队 伍, 均 不 遗 余 力 地 围 剿 魔 教 势 之 所 使, 原 本 恶 称 明 教 会 的 吃 菜 事 魔 外 延 逐 步 扩 大, 用 以 概 称 一 切 不 利 于 政 府 统 治 或 是 对 自 己 不 利 的 民 间 信 仰, 久 而 久 之, 逐 步 成 为 南 宋 以 后 历 代 对 邪 教 的 代 名 词 质 言 之, 吃 菜 事 魔 一 开 始 是 对 摩 尼 教 的 恶 称, 大 约 在 南 宋 时 期, 原 本 恶 指 明 教 的 吃 菜 事 魔 一 词, 在 各 方 力 量 的 推 波 助 澜 下, 范 围 被 有 意 扩 大, 尤 其 是 政 府 官 员, 只 要 对 不 利 于 统 治 的 团 体, 概 以 吃 菜 事 魔 称 之 清 人 钱 大 昕 在 谈 及 朱 熹 被 沈 继 祖 诬 为 吃 菜 事 魔 者 时, 就 云 乃 知 吃 菜 事 魔, 即 今 人 所 谓 邪 教 也 见 钱 大 昕 十 驾 斋 养 新 录 卷 8 吃 菜 事 魔, 南 京 : 江 苏 古 籍 出 版 社,2000 年, 第 175 页 欧 亚 历 史 化 库 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