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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 第二十期 修平科技大學 中華民國一 二年三月出版 編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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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十期人文社會學報中文目錄

6 Contents 1. A Discussion of Peach Blossom Island and Pharmacist Huang in Jin Yong s Novels Using Lacan's Theory of the Mirror Stage... Tang-Chih Liao 1 2. Nonsense Humor: A Battlefield for Ludwig Wittgenstein or a Playground for Lewis Carroll?... Yu-Chi Chiang Exposition on the Implied Meaning of Supplement to Journey to the West and Its Art of Writing... Hsiao-Fen Wen Review of the Restrictions in the Funeral and Interment Act on the Qualification for Operating Funeral and Interment Services... Wen-Hsiu Wang, Yii-The Lee, Shih-Yung Wang Some Discussions of The Articles of Jiang Wei... Bo-Jian Lin The Strategic Implications of Business Network for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n Emerging Economies... Jeng-Min Wong On the Development of Tatemori Ko, a Sinologist in Japanese Colonial Period... Yoshimichi Oyama, Chun-Hung Lin 151

7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 第二十期 民國一 二年三月 HSIUPING JOURNAL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VOL.20, pp (March 2013) 1 以拉岡鏡像理論看金庸筆下的桃花島 黃藥師 廖堂智 摘 要 射雕三部曲 可說是金庸武俠小說揚名立萬的經典作品 本文以文學心理學出發 嘗試分析金庸小說裡的正邪人物 奇幻場景與曲折情節 透過拉岡的 鏡像理論 我們 可推論 作者以雙鏡投影的方式 建構了小說裡的重要場景 桃花島與絕情谷 各自同中 有異 表裡矛盾的關係 一如鏡像投射之前後有別 場景是人物性格的相對縮影 人物性 格是場景的輻射擴充 而桃花島主 東邪黃藥師 隱藏在人皮面具下的自戀與自閉 乃源 自於潛意識裡的永恆匱乏與無邊欲望 金庸以來回交叉 犯中求避的敘述手法 破解隨機 且重複的故事習套 無怪乎廣大的讀者耽溺於金庸的成人童話世界而欲罷不能 關鍵詞 金庸 射雕英雄 黃藥師 桃花島 拉岡 鏡像 廖堂智 國立空中大學人文學科兼任講師 國立中興大學中文所博士班研究生 投稿日期 101 年 3 月 7 日 接受刊登日期 101 年 9 月 13 日

8 2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第二十期民國一 二年三月 A Discussion of Peach Blossom Island and Pharmacist Huang in Jin Yong s Novels Using Lacan's Theory of the Mirror Stage Tang-Chih Liao Abstract The Condor Trilogy can be regarded as the most famous classic Wuxia (literally martial hero ) novels by Jin Yong. Based on literature psychology, this study attempts to analyze the good and evil characters, fantastic scenes and complicated plots in Jin Yong s novels. Using Lacan's theory of the mirror stage, we can infer that: through the method of dual mirror-relation, the author constructed the important scenes in the novel, including the Peach Blossom Island and Unsympathetic Valley. That each of them contains the differences in similarity and the contradictions between exterior and interior is like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before and after the mirror projection. The scenes are the relative microcosm of characters. The temperament of characters is the radiative expansion of the scenes. And, the narcissistic and autistic personality, hidden under the mask of human skin, of the Peach Blossom Island chief called as East Evil Pharmacist Huang is derived from the subconscious eternal scarcity and boundless desire. Through the narrative methods of back and forth crossing description and presentation of new ideas by repetition, Jin Yong has broken the randomized and repeated narration habits. That s the reason why the majority of readers can t help but indulging themselves in the adult fairy tales world created by Jin Yong. Keywords: Jin Yong, aiming to vulture, the dispenser Hwang, the island of peach blossom, Lacan, the mirror stage. Tang-Chih Liao, Adjunct Lecturer, National Open University Received 27 March 2012; accepted 13 September 2012

9 以拉岡鏡像理論看金庸筆下的桃花島 黃藥師 廖堂智 3 一 前言 千百年來中國社會的深層結構裡 一直存在著一種崇俠尚義的文化心理 反映在 文學上就是源遠流長的俠客文學 這個文學場域裡的特殊區塊或隱或現 似有若無的 滲透在標榜雅正的傳統文學裡 一方面體現作者任俠尚氣的創作心理 另一方面則滿 足讀者懲奸除惡的審美快感 透過創作 閱讀 作者 讀者都在實現他們武俠世界的 江湖夢 俠客文化的形成有其深遠的文化心理背景 從春秋戰國以來 每在國家政治 動盪不安 社會結構錯亂之際 就會產生一批以 士 為主體的遊民階層 在當時的 養士之風下 文者為儒 武者為俠 1 成了社會的邊緣人物 秦亡漢興之後 司馬 遷作 遊俠列傳 刺客列傳 為中國俠客的原型立下了基調 他認為遊俠 其行 雖不軌於正義 然其言必信 其行必果 已諾必誠 不愛其軀 赴士之厄困 既已存 亡死生矣 而不矜其能 羞伐其德 蓋亦有足多者焉 2雖然史遷悲憤世俗對俠者的 偏見 並且清楚定義兩者的不同 然而在他之後的班固寫 漢書 時 卻站在官方立 場 對俠客們採取消極而否定的態度 俠客們在班固筆下被貶抑成 罪已不容於誅矣 3 的匹夫末流 在這裡我們明顯地看到了權力場域對文學場域的施壓 以及身為俠客卻 不見容於世俗的原罪 所幸這些壓抑總是能昇華成藝術創作 寄託著千古文人的江湖 俠客夢 體制化雖是國家社會發展的必然 卻禁錮不了人們崇俠尚義的心理 事實上 俠 客文化並不因為政治力的干涉而減少其象徵意義 隨著 史記 對中國文學無遠弗屆 的影響 俠客意識的文化心理也深植在中國文人的集體潛意識裡 歷代文人多藉由吟 詠俠客的人格形象 來寄託自己任俠的理想 其人雖已沒 千載有餘情 4是陶潛 在亂世下吟詠著荊軻 張華作 生從命子遊 死聞俠骨香 5將俠客形象極致美化 隋 末李靖大喝一聲 丈夫遭遇 要當以功名取富貴 何至作章句儒 6成了唐代開國 元勳 任俠成風的唐代詩人更是直接將任劍遊俠當作一種人生實踐 史傳稱王之渙 少 清 顧炎武 士何事 原抄本顧亭林日知錄 卷十 台北 明倫出版社 1971 年 頁 216 漢 司馬遷 遊俠列傳 史記 台北 泰順書局 1971 年 頁 3181 漢 班固撰 唐 顏師古注 遊俠傳 漢書 台北 明倫書局 1972 頁 3699 晉 陶潛 詠荊軻 參見 王叔岷 陶淵明詩箋證稿 台北 藝文出版 1975 年 頁 1975 張華 博陵王宮俠曲 參見 明 張溥題辭 殷孟倫輯注 漢魏六朝百三家集題辭注 台北 木鐸出版社 1982 年 宋 歐陽修, 宋祁合撰 楊家駱主編 李靖傳 新校本新唐書 台北 鼎文書局 1976 年 頁 3811

10 4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 第二十期 民國一 二年三月 有俠氣 所從遊皆五陵少年 擊劍悲歌 從禽縱酒 7李白自言 十五好劍術 徧 9既是是中國思想史上的 干諸侯 8就連明代大儒王陽明本身也是 溺於任俠之習 巨人 也是能帶兵平定宸濠之亂的俠士 10這批文人不僅將俠義精神滲透到報國濟世 的理想人生之中 還身體力行遊走在儒 俠的界線之間 實踐他們對於俠義的夢想 俠客的文化精神就這樣一直潛隱在中國歷代文人的詩歌吟詠中 但真正讓俠客文 化深植民心 成為一種蓬勃發展通俗文學現象的關鍵則在於 水滸傳 的出現 到了 晚清時期 武俠結合公案 更是興起另一波高潮 11從二十世紀的五０年代開始 武 俠小說結合電影迅速傳播 對於武俠文化的審美方式 已經從最初的文本視覺閱讀 話本聽覺接收 進步到結合現代科技 以電影 電視等藝術效果 藉由影音聲光效果 刺激每一位武俠迷的感官經驗 一時之間眾聲暄嘩 百家爭鳴 港台及整個海外華人 世界裡 不斷掀起一波波的武俠熱潮 金庸尤其是箇中佼佼者 他吸收西方文學技法 與現代文學的觀點 在內容與藝術表現手法上展現出承襲與創新 奠定金庸在武俠文 學場域裡盟主的地位 金庸作品融合古今 贏得無以數計讀者的青睞 形成一種特殊 的武俠熱文化現象 這種現象當然不會是偶然 若從心理學的角度探求作者的創作心 理與讀者的審美動機 即能抽絲剝繭出金庸武俠熱的內在動因 事實上 中國文化裡一直存在者雅文化與俗文化的差異 這種菁英文化與通俗文 化的對立 在後現代多元解構潮流的衝擊下 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原本難登大雅之堂 的通俗文學迅速崛起 逐漸從當代中國文化的邊緣走向中心 進而與純文學形成鼎 足之勢 並試圖通過控制文學消費市場 將純文學擠到市場的邊緣 12通俗文學勃 元 辛文房撰 周本淳校訂 唐才子傳校正 台北 文津出版社 1988 年 頁 64 唐 李白 與韓荊州書,參見 唐 李白撰 瞿蛻園等校注 李白集校注 三 台北 里 仁書局 1981 年 頁 1539 湛若水曾以 五溺三變 之說概括好友王陽明一生思想轉折 原文乃 初溺於任俠之習 再溺於 騎射之習 三溺於詞章之習 四溺於神仙之習 五溺於佛氏之習 正德丙寅 元年 始歸正於聖 賢之學 參見秦家懿 王陽明 台北 東大圖書公司 1992 年 頁 清 張廷玉等撰, 王守仁傳 新校本明史并附編六種, 台北 鼎文出版社 1975 年 頁 對此現象 徐志平認為 三俠五義 兒女英雄傳 七劍十三俠 等小說的出現 使武俠小 說形成了第一個高潮 后世一般讀者心目中的武俠小說應該說從此開始 參見徐志平 從刀 光劍影到博大精深 金庸對中國武俠小說的新發展 嘉興高等專科學校 嘉興教育學院學報 1997 年 第一期 總第十六期 頁 7 吳冰 通俗文學的勃興與接受心理淺論 韶關大學學報 社會科學版 第 20 卷 第 5 期 1999 年 10 月 頁 72

11 以拉岡鏡像理論看金庸筆下的桃花島 黃藥師 廖堂智 5 興的因素很多 但其中最重要的關鍵乃在於它能 直指人心 赤裸裸展現人類心理上 各種愛 恨 情 仇的欲望 13如果 直指人心 人性 是武俠小說勃興的重要關 鍵 那麼對於作品人物心理狀態的剖析 以及作者創作心理的探究 乃至於閱讀群眾 的審美傾向 將有助於金庸武俠作品的瞭解 瑞士心理學家卡爾 古斯塔夫 榮格 Carl Gustav Jung 1875~1961 在 心理 學與文學 一書裡詳細地分析藝術創作 藝術作品 藝術家三者之間的關係 他認為 文學創作其實就是人類集體潛意識 collective unconscious 的展現 藝術創作是一 種自發活動 創作衝動和創作激情來源於無意識中的自主情緒 14所以通俗文學作家 掌握到的原始意象 恰好能滿足金字塔底端的閱讀群眾 因為在集體潛意識的前提 下 讀者與作品能產生了最大的共鳴 奧地利精神分析學家西格蒙德 佛洛伊德 Sigmund Freud 則強調藝術創作動力來自於作者對內心欲望的不滿足 武俠小說所反映的 正是這種存在於每個人心中的騷動 以 俠 為核心的價值意識 反映在普遍的社會文化心理上 不外乎對現實生活求新求變的追求 對自由的嚮往 對社會黑暗的反動等等心態 元末明初的 水滸傳 清末的 三俠五義 發展到當 代金庸等作家所帶動的一連串俠義小說閱讀 接受現象 正說明了人們這種基本原慾 不被滿足 而且需要被滿足 若以美國人本主義心理學家亞伯拉罕 馬斯洛 Abraham Maslow 的 需求層次理論 need-hierarchy theory 來看 15透過對通 俗小說的閱讀與接受 人們能夠間接獲得生理 安全等基本心理需求的滿足感 尤其 武俠小說本質上 就是一種 超人 小說 它不僅在情節上超越現實 更在人物性格 上超越常態 讀者在天馬行空的文本世界裡隨之俯仰 品嚐情節的迭宕與人物的悲 喜 達到一種 淨化 catharsis 16 移情 empathy 17的情緒轉移 而武俠文本 按 文章求 真 的觀點為明代小說評點家李贄所強調 李贄認為 童心者 真心也 又 天 下之至文 未有不出於童心焉者 其說激起了明代中葉以後的自由思想與人文主義 對通俗小 說的傳播起了極為深刻的影響 參見 明 李贄 焚書 續焚書 台北 漢京文化出版 1984 年 頁 98 此說榮格於 Psychology and Literature 一書提出 參見卡爾 古斯塔夫 榮格 心理學與文 學 台北 久大文化 1990 年 頁 18 張春興 教育心理學 台北 臺灣東華書局 2005 年 頁 304 亞里士多德曾在 詩學 提出 淨化 一語來闡述悲劇 淨化可解釋為宣洩 緩和 參見 朱光 潛 悲劇心理學 台北 駱駝出版社 1993 年 頁 174 移情 指情緒的轉移與投射 參見 李德榮 榮格性格哲學 北京 九州出版社 2003 年 頁 394

12 6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 第二十期 民國一 二年三月 所營造出來的象徵世界 18彷彿就是一場場的英雄夢 自由夢 愛戀夢 它讓躲藏在 潛意識裡的各種欲望一一浮現 作者 讀者知道自己正在創作 接受虛幻的夢境 但 卻又沈溺於虛幻的想像中樂此不疲 讓內心的各種原慾得到釋放與宣洩 而以詮釋佛 洛伊德學說成名的法國精神分析學家師雅各 拉岡 Jacques Lacan, 1901~1981 所提 出的 鏡像階段 the mirror stage 更可用來說明武俠小說如何滿足人們內在的欲望 19 不論對創作者本身或是讀者而言 皆是如此 以下即嘗試以精神分析流派學者拉岡 的鏡像理論 剖析隱藏在金庸及其武俠小說 作者 作品 以及 射雕英雄傳 裡 黃藥師 桃花島 人物 場景 互為表裡的鏡像投射現象 二 鏡像理論 自我主體與鏡像投射 一 匱乏與追尋 一部文學作品就像一場夢 小說藝術雖是創作者本能欲望的包裝 但是透過人物 角色的心理分析 我們找到了敘述者 隱藏作者 甚至是真實作者被壓抑的潛在欲望 武俠世界的江湖夢 反映了人們崇俠尚義 渴望自由 追求情愛等集體潛意識 也滿 足了人們對於現實人生尋求意義 尋求幻想的心理匱乏 拉岡的心理分析文論 正提 供了我們這樣一個解夢的可能 做為佛洛伊德的忠實信徒 拉岡反對主流學者漫無節 制的引伸與通俗化佛氏的理論 他以 回歸佛洛伊德 為座右銘 帶領一批法國精神 分析學者重新理解佛氏理論 儘管拉岡與佛氏同樣走精神分析路線 也使用類似術 語 但兩人在幼童的心體成長歷程的見解上仍存在相當的差異 佛洛伊德的幼兒心理 發展學可以簡單的用 同化與壓抑 的歷程來闡釋 這兩個階段都發生在佛氏著名的 俄狄浦斯情結 Oedipus complex 時期裡 20佛氏認為幼兒會因內驅的本能衝動而 同化 assimilation 接受他者 母親形象 並因此產生戀母情結 但接著他會接 受到來自父親的戀母禁令 壓抑 repression 並且 二次同化 second assimilation 父親的形象 克服原先的自然內驅本能而進入文化法則時期 這個過程會永遠殘留在 美國心理學家佛洛姆在 The Forgotten Language 一書中表示 佛洛伊德認為 象徵 指 某些 代表其他事物的東西 文字與圖像是常見的象徵符號 神話 童話等文學作品就是用象徵性語 言所完成的藝術作品 參見 埃里希 佛洛姆 Erich Fromm,1900~1980 夢的精神分析 台 北 志文出版社 1976 年 頁 按 本篇論文理論與文本之闡述多蒙中興大學中文系陳器文教授 文學心理學 課堂上啟發 特 此感謝 陸揚 精神分析文論 山東 山東教育出版社 2005 年 頁 32

13 以拉岡鏡像理論看金庸筆下的桃花島 黃藥師 廖堂智 7 每一個人的潛意識裡 對其日後的性格產生一定的影響 佛氏用 同化 與 壓抑 的過程來說明幼兒的心理發展 後出轉精的拉岡則用 鏡像理論 來加以對應 自我 與 欲望 是拉岡鏡像理論裡兩個重要的議題 21拉岡認為主體自我概 念的建構 可溯源到鏡像時期對於 他者 Other 的一連串反覆誤認 22他認為自我 的概念最早出現在主體 幼兒 第一次由鏡中看見自己鏡像時 而且這個 鏡中的我 也是一種他人眼中的我 因為我們知道別人看我們時 就像自己看鏡中的自己一樣 所以自我也可以解釋成個體希望別人觀看與凝視的 我 發現自我的瞬間會對主體 帶來莫大的快感 心理學上常見的 自戀 情結即是在這個時候開始 拉岡同時強調 發現自我會讓主體產生愉悅快感 但隨後卻會繼之以匱乏與失 落 因為鏡像階段的自我建構其實是一種 誤認 鏡像僅是一個 他者 並非是真 實的主體自身 歡喜的瞬間 就像偷吃禁果的亞當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園一樣 也是 踏上去往失樂園的踏板的一瞬 23於是 在想像界 Imaginary Order 裡的行動主體 一方面對鏡像的自我產生自戀 24另一方面卻又因強烈的匱乏感而產生欲望 這些不 被滿足的焦慮感或隱或顯 永遠蟄伏在主體的潛意識裡而難以被發現 二 他者 自我的欲望之眼 拉岡認為人們內心一切深層欲望 來自於童年時期的匱乏經驗 25由於主體意識 到自我的不完整 所以產生了匱乏感 這種匱乏經驗就生理層面而言 早在主體從原 生母體分離後就已經開始 在鏡像階段又會因母親鏡像的離去而加遽 拉岡曾引用古 希臘哲學家柏拉圖 Plato,BC427~BC347 對話錄 裡的一個神話故事作為譬喻 人 年 拉岡在莫爾本對十四屆國際精神分析大會上 首次提出 鏡像階段 The Mirror stage 的論文 經過修訂後又在 1946 年蘇黎世國際精神分析大會上 正式發表 做為 我 之功能形 式的鏡像階段 一文來說明自我主體建構的過程及衍生問題 參見 Reading Theory: An Introduction to Lacan, Derrida, and Kristeva 一書 邁可 潘恩 Payne,Michael 著 李奭學譯 閱讀理論 台北 書林出版 1996 年 頁 38 拉岡的鏡像階段約發生在 6 至 18 個月的嬰兒身上 鏡像時期最大的意義在於嬰兒不再把自己 與 母親視為一個整體 也意識到 自我 的存在 福原泰平 拉岡 鏡像階段 河北 河北教育出版社 2002 年 頁 45 拉岡以 想像界 Imaginary Order 象徵界 Symbolic Order 真實界 The Real 三階 段來定義主體心智發展及其社會化的過程 參見 夏光 後結構主義思潮與後現代社會理論 北京 社會科學文獻 2003 年 頁 112 按 拉岡認為幼兒鏡像階段的想像界在 18 個月左右 時結束 一直到 3 4 歲左右 隨著語言符號的獲得 主體意識到了自我 他者與外界的分別 而慢慢進入象徵界 參見 王國芳 郭本禹著 拉岡 台北 生智文化出版 2003 年 頁 167 王國芳 郭本禹著 拉岡 頁 199~203

14 8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 第二十期 民國一 二年三月 原本是雌雄胴體的四腳生物 後來被憤怒的宙斯 Zeus 撕成兩半 從此人們便本能 的不斷追求他們失去的另一半 來彌補這種分裂與匱乏的空虛感 26這種原始的匱乏 經驗會在鏡像階段再次被強化 因為在鏡中的主體雖會因意識到自我存在而感到興 奮 但卻也會因與其自身 或母親的影像分離而感到焦慮 痛苦 甚至在隨之而後的 斷奶 與母親的短暫分離等經驗都可能深化這種可能 匱乏經驗會引起主體的欲望 又由於幼兒不瞭解自己的欲望是什麼 所以把鏡像裡的 他者 誤認 自我 的結果 就是把 他人 的欲望當成 自己 的欲望 所以拉岡提出 一個人的欲望 就是他 者的欲望 的結論 他說 我一直發現我的欲望存在於外部 因為我所欲望的總是 某種我所匱乏的東西 即相對於我的他人 27以此角度觀察 金庸武俠世界裡的所 有英雄人物也都有共同的匱乏與需求 因為 自我 的理想就是 他人 的理想 從 主角到配角們最終的目的都是習得最高深的武功 以完成他們在江湖裡至高無上 人 人稱羨的目標 身為江湖兒女 就注定要勤練武功 他們把習武視為直覺反射 不問 為什麼 只要能讓武功天下第一 付出生命也是理所當然 於是奪武功密笈 搶絕世 寶劍 爭武林盟主 無所不用其極 因此 武俠小說講的就是一場成人的冒險童話就 是一場匱乏與追逐的尋寶遊戲 所有人都陷入這種魔咒中而不自覺 三 從鏡像投射看武俠世界的人物及場景 如前所述 拉岡認為人們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一生所追逐的其實都是 他 人的欲望 當欲望落空時 固然會因匱乏而有焦慮 憤怒和創傷等情緒反應 但一 旦達到欲望的目的後 卻又不見得能獲得滿足 反而陷入另一種高處不勝寒的迷惘 對於欲望的表現方式 拉岡曾提出 欲望即換喻 的觀點 28他認為在 象徵界 裡 主體的欲望異化在各種 能指 Signifier 中 隱藏在各種聯想 聯結與替換的各種 可能裡 29換言之 小說文本構成的象徵性世界裡面即隱藏諸多作者潛意識裡的欲望 透過 真實作者 隱藏作者 敘述者 等各種可能 30婉曲地在讀者面前進行各 參見 Dialogues of Plato 柏拉圖 Plato 著 朱光潛譯 柏拉圖文藝對話錄 台北 網路與 書出版 2006 年 頁 316 王國芳 郭本禹著 拉岡 頁 197 王國芳 郭本禹著 拉岡 頁 141 拉康認為夢可透過 隱喻 及 換喻 的方式表現 隱喻是以一個詞來代另一個詞 而換喻則 是以一個詞帶出另一個詞 在分析夢的時候 精神分析家所做的正是破譯這些隱喻與換喻 參 見 法 拉岡著 褚孝全譯 拉康選集 上海 上海三聯書店 2001 年 頁 11 真實作者 指現實生活中創作作品的人 隱藏作者 則是讀者從作品中推論出的作者形象 敘 述者 指作品中故事的講述者 參見 胡亞敏 敘事學 武漢 華中師範大學 2004 年 頁 36-38

15 以拉岡鏡像理論看金庸筆下的桃花島 黃藥師 廖堂智 9 種搬演與展示 再以拉岡的鏡像理論來看 則金庸在武俠小說裡人物性格的設定與場 景空間的營造 都可視為其內心欲望的鏡像投射結果 拉岡認為 自我的主體性在象徵界之所以能獲得確立的重要關鍵在於語言的獲 得 所以在拉岡的語言療法裡 分析者和被分析者之間唯一的溝通工具就是被分析 者的語言 31也唯有透過語言的溝通 被析者才有可能將潛意識裡的真實欲望藉由語 言的一連串轉喻與換喻表現出來 因此 就作者的創作層面而言 金庸是人性的分析 者 就讀者的閱讀層面而言 金庸則是欲望的被分析者 透過金庸 飛雪連天射白鹿 笑書神俠倚碧鴛 一部部武俠小說 32我們看到作者對人性裡愛恨情仇的奇幻搬演 卻也讓我們得以瞭解作者可能的內在性格 1 人性投射 以人物而言 文學寫的是人性 鞭辟入裡的複雜人性描寫絕對是構成優秀小說的 條件之一 武俠小說的創作 閱讀過程 正是提供了作者 讀者淨化 宣洩內心欲望 的一種管道 對於人物性格的描寫 反映出真實作者與敘述者內心欲望的匱乏 不論 是貪圖富貴名利 搶奪寶刀密笈 修練絕世武功 追求愛情理想或是伸張公平正義 故事裡形形色色的人物都用生命在實踐自己的理想 所以寫壞人時可以是忘恩負義的 惡 殺人不眨眼的惡 窮凶極惡的惡 寫好人時可以是以德報怨的善 渡己渡人的善 與人為善的善 寫情愛時可以是不求回報愛 盪氣迴腸的愛 橫刀奪愛的愛 寫妒恨 時可以是相見恨晚的恨 愛恨交織的恨 由愛生恨的恨 金庸在刻畫筆下人物時 人 物性格雖然強烈分明 但卻又能突破傳統通俗小說人物性格 單一化 臉譜化 的 弱點 不論正派或反派 人物面貌複雜而多樣 有萌發自本我的欲望騷動 也有來自 理想超我的道德壓抑 正派人物除了武功高強外 往往表現出扶危濟困 除暴安良 為國為民 捨身取義 大義凜然 等諸多美德 反面人物則流露出貪生怕死 背信忘 義 心狠手辣 貪淫好色 等低劣人品 不論善惡 深刻複雜的人性書寫 其實都是 作者想像界裡各種可能的欲望投射 這些潛意識裡衝突的原欲 都必須服膺象徵界裡 的俠義原則 形成一種善惡二元力量的雙面對照 這種互為表裡的鏡像對照 同時也 是中西文學共同的永恆主題 譬如在 聖經 裡它是上帝與撒旦 天使與魔鬼 天堂 與地獄 光明與黑暗 就像硬幣的一體兩面 撒旦若被消滅 上帝也將不再存在 金 王國芳 郭本禹著 拉岡 頁 197 飛雪連天射白鹿 笑書神俠倚碧鴛 一語為金庸本人於 鹿鼎記 後記 裡所提出

16 10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 第二十期 民國一 二年三月 庸對人物性格的刻畫 也常出現這種雙面矛盾 正派人物雖有 善 的美德 但是性 格上卻也有缺點 弱點 他們一方面在鏡像中反覆尋找理想的自我 另一方面又要接 受象徵世界的制約 所以 沒有人是完美無缺的 好人 心中總是帶有 不完美 的缺陷 甚至可能在一念之間變成壞人 壞人 也不是徹徹底底的壞到底 他們也 可能有不泯的人性閃現 九指神丐洪七公雖是 為國為民 的俠義典範 但他卻深陷 在原欲的口腹妄念中 即使一度因貪食誤事而氣到自殘手指 但始終還是改不了他貪 吃好食的性格 直到整部射雕故事將完結前 突然才見他正氣凜然說 老叫化一生 殺過二百三十一人 這二百一十人個個都是惡徒 若非貪官污吏 土豪惡霸 就是大 奸巨惡 負義薄倖之輩 老叫化貪飲貪食 可是生平從來沒殺過一個好人 33雷霆 霹靂的一段話 竟能讓叱吒江湖的鐵掌幫幫主裘千仞為之氣奪 瞬間痛改前非 又如丘處機身為道教信徒 平日行俠仗義 懲奸除惡 他武功雖是全真七子之首 但他原欲裡的武鬥欲念太強 一生因爭強好勝每每差點誤事 例如射雕故事的一開始 就是以他刺殺貪官污吏做為起點 但在途經牛家村時 他誤認郭嘯天與楊鐵心為埋伏 的鷹犬爪牙 險些將二人錯手殺害 乍看之下好像是懲奸除惡的道德感在提升他 但 經他一番攪和卻仍累得楊鐵心 郭嘯天二人家破人亡 也因此開啟了整個射雕三部曲 的序幕 2 場景投射 就場景而言 作者把潛意識裡的愛恨情仇 化成作品裡面具體的高山 湖水 海 島 平原 山谷 沙漠等各種奇幻的場景 這些都可視為作者原始欲望的鏡像投射 桃花島是濃烈愛欲的原型 桃花灼灼的世外桃源是黃藥師對情愛的企求 古墓是晦澀 情愛的象徵 冰冷封閉的地下石室 種植了等待萌發的愛情 絕情谷是愛恨交織的修 羅場 滿山的奪命情花裡 隱藏了不為人知的仇恨 這些不出現在現實裡的奇幻場景 一方面是作者潛意識裡愛 恨 情 仇等原始欲望的原型所在 另一方面也投射出鏡 像的雙面性矛盾 在 射雕英雄傳 作品裡 蒙古一望無際的草原象徵人對自由的渴 望與對漂泊的不安 金庸借用這樣一處質樸天然的場景 型塑了第一男主角郭靖純樸 的本質 為了掙脫江湖的仇殺 郭靖自幼就由母親帶去蒙古草原扶養 自小與拖雷 華箏在草原上無憂無慮的騎馬玩耍 但為報父仇的既定宿命卻讓他必須重新回歸江 湖 廣闊無邊的沙漠是人對未來的期待與對孤獨的恐懼 作者用沙漠的雙面特質作為 33 金庸 射雕英雄傳 四 台北 遠流出版 1996 年 第三十九回 頁 1527

17 以拉岡鏡像理論看金庸筆下的桃花島 黃藥師 廖堂智 11 筆下末路狂徒的庇護所 梅超風因偷盜師父的秘笈 又遭受武林人物的追殺而隱遁在 沙漠裡 期待練成絕世武功重出江湖 然而在丈夫被殺 雙眼失明後必須形單影隻的 面對黑暗的恐懼 至死方休 深邃黑暗的山洞是人對安全的需求與對他人的拒斥 所 以金庸把山洞變成武林人物 進可攻 退可守 的根據地 周伯通打輸黃藥師逃進洞 中 寧願玉石俱焚也不願意交出九陰真經 竟然能和東邪僵持十五年 孤懸海外的島 嶼是人對理想的追求與對現實的逃避 這是作者為武林人物建置的休息站 桃花島是 黃藥師夫婦新婚隱居的所在 也是黃蓉每每在挫敗時 想要歸返的原鄉 高聳入雲的 大山是人對理想的追求與對虛名的厭棄 它雖是武林競技場的所在 但金庸也給了它 高處不勝寒的副作用 華山之顛比武爭雄原是每個英雄豪傑一生的夢想 但最後的冠 軍竟然是發了瘋的歐陽鋒 他臨死之前又與洪七公相抱大笑 一切虛名恩怨也只能一 笑而罷 三 照花前後鏡 桃花島主與桃花島 一 黃老邪的桃花夢土 文學為人類集體潛意識作用下的成果 透過對文本作品裡人物情節的細膩剖析與 層層推敲 可以達到還原人性的效果 除了有助於讀者瞭解文本作品外 更能提高閱 讀的深度與樂趣 在拉岡的鏡像理論裡 欲望來自於主體對母體的回歸與結合 鏡子 在拉岡的理論裡也可以是一個隱喻 指母親或他人 34東海桃花島在射雕故事裡就是 象徵欲望一個重要能指 首先 就方位而言 在中國傳統觀念裡 東方具有 春天 生命 的意涵 就媒介而言 人們必須經由大海 才能到達桃花島 海洋此時是人 們必須親近與征服的對象 海洋在文學中常作為陰性的解讀 美國大文豪海明威 Hemingway 曾如此形容海洋 她給人或者不願給人莫大的恩惠 如 果她幹出了任性或缺德的事兒來 那是因為她由不得自己 月亮對她起著影響 如同 對一個女人那樣 35所以海洋風平浪靜 驚濤駭浪 溫暖 冰冷 承載 覆滅 生 長 死亡的雙面性格 常被視為母親的原型 西方的海洋文化強調理性精神 中國的 海文學則喜歡結合仙界思維 36所以在改版的 射鵰英雄傳 裡 37金庸曾這麼補述 桃 王國芳 郭本禹著 拉岡 頁 138 美 海明威 Ernest Hemingway 著 張愛玲譯 老人與海 台北 台灣英文雜誌社出版 1991 年 頁 54 參見 王立 海意象與中西方民族文化精神略論 大連理工大學學報 社會科學版 第 21

18 12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 第二十期 民國一 二年三月 花島 名稱的由來 桃花島之名 在於當年仙人葛洪在島上修道 仙去時在石上潑 墨 墨水化成一朵朵桃花之形 遺留不去 38這是繼桃花源意象後 對桃花島仙界 樂園象徵的補足 它投射出中國神話思維裡的桃花源原型 夢土裡的誘惑與禁忌 反 映出的即是人類深層心理的欲望 詩經 桃之夭夭 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 宜其 室家 桃花島上的桃花象徵著聖潔的愛情 這是先秦以來就已經開始的意象 從 桃 夭 到 桃花源記 金庸創作 桃花島 時 投射出的就是一座情愛樂園 桃花島 主黃藥師在文本裡則是欲望的主體 他武功雖不是天下第一 但植種桃花的本事卻是 蓋世無雙 與愛妻新婚後 夫妻倆在桃花島上雙宿雙飛 如同李安在 臥虎藏龍 劇 情的最後高潮裡 用青冥劍 洞穴暗喻陽具與子宮般 39桃花島上的彈指峰 清音洞 綠竹林 試劍亭乃至於島上的一草一木都可視為欲望場域裡的具體投射 愛欲的意象除了體現在桃花島的布置外 黃藥師也把它化在自己獨特的武功招式 裡 在射雕故事裡絕頂高手的成名絕技總是帶些陽剛與霸氣 如西毒歐陽鋒打 蛤蟆 功 南帝段智興點 一陽指 北丐洪七公舞 降龍掌 唯有黃藥師將其武功結合 桃花島的意象 偏偏要給自家武功冠上 蘭花拂穴手 旋風掃葉腿 桃華落英掌 等雅稱 其中又以 碧海潮生曲 是他最詭異的致命招數 在 射雕英雄傳 第十三 回裡 他以清柔嘯聲牽引眾人內心情欲 令敵人 聽到蕭聲後心神蕩漾 情慾激動 40 進而陷入痴狂死亡之境 第十六回寫他企圖以蕭聲令周伯通走火入魔 蕭聲 情致 飄忽 纏綿宛轉 便似一個女子一會兒嘆息 一會兒呻吟 一會兒又軟語溫存 柔聲 叫喚 41第十八回裡 黃藥師 碧海潮生曲 悠遠的蕭聲 在歐陽鋒淒厲箏聲與洪 七公雄渾嘯聲的夾擊下 竟也絲毫不落下風 碧海潮生曲鼓動的就是人們潛意識裡的 內在情慾 他讓對手的擺盪在象徵界與想像界間 喪失自我心性的結果就是陷入瘋狂 的迷亂中無法自拔 讓敵人喪失自我心智 退化到鏡像階段戀母的欲望裡 再至原初 卷第 4 期 2000 年 12 月 頁 60 本文取材時所採用之版本主要為查良鏞先生授權臺灣遠流出版公司於 1996 年出版之 射雕英雄 傳 神雕俠侶 二部作品 金庸先生晚年對其武俠作品之文詞 註釋 情節略有改版動作 有 影響本文之撰寫部分 謹另行註明 金庸改版部分參見 吳家齊 金庸 射雕三部曲 新舊版 本研究 台北市教育大學中國語言學系 2007 年 7 月 金庸 射鵰英雄傳 二 台北 遠流出版 2003 年 8 月四版 第十七回 頁 683 參見 曾武清 臥虎藏龍 藏 了什麼 從女性主義電影理論 男性凝視 觀點談武俠電影新 類型 廣播與電視 第 24 期 2005 年 1 月 頁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台北 遠流出版 1996 年 第十三回 545 頁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第十六回 655 頁

19 以拉岡鏡像理論看金庸筆下的桃花島 黃藥師 廖堂智 13 的渾沌 終至死亡 這種不需耍刀弄槍 利用音樂誘發敵人情慾致使其敗亡的武功招 式 讓讀者瞠目結舌 大開眼界 在金庸一系列的武俠小說裡既是空前也是絕後 二 人皮面具下的自戀與自閉 社會化是每個人必經的成長過程 但在精神分析學者眼裡 童年經驗卻是人們日 後是否能接受社會價值 適應團體規範的重要關鍵階段 拉岡認為每個人幼時或多或 少都有戀母的傾向 但是隨著父親權威的介入 戀母意識將會淡化 壓抑在潛意識裡 並開始接受社會文化的洗禮 最後成為社會的一份子 很明顯的 金庸筆下的黃藥師 並沒有順利完成他的人格轉換 他固著 停滯在想像界的鏡像階段裡自戀 42自憐 自閉 對於自戀情節的形成 拉岡承續佛洛伊德的自戀之說 他認為鏡像階段雖是兒 童人格長成的重要關鍵 但辨識出自己與母親各自的影像 正表示他與母親已不再合 而為一 為了降低隨之而來的匱乏焦慮 所以在情感上他仍會將自己與母親視為一個 整體 只是鏡像作用讓主體把鏡中的影像當作自己 而且主體認為自己與鏡像都應該 彼此相互認同與愛戀 於是有了 我見青山多嫵媚 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的雙向誤認 於是有了無法自拔的自戀情結 黃藥師把他的自戀無限膨脹 欲望的對象不僅是他自 己 還延伸到桃花島 徒弟 女兒 武功 才智等一切有形 無形 任何他想一手控 制的對象 黃藥師自信才智過人 所以用陰陽五行來創造武功招式 也用它布置桃花島的機 關陷阱 從不怕外人能夠入侵 他自負武功高強 出手優雅 所以不肯輕易傳授武功 給外人 也嚴厲禁止徒弟將武功外傳 對於女兒黃蓉鍾情郭靖一事 黃藥師竟是百般 阻撓 原因除了是自身本能的嫉妒心理外 更怕會被別人訕笑平日自負聰明的他 最 後竟招了一個呆頭呆腦的傻女婿 就這樣 黃藥師欲望的對象就是 他自己 與 他 自己的延伸 當別人無法吻合他的自戀欲望時 便會選擇用暴力來平撫內心的衝突 與焦慮 甚至以暴力虐待他人作為發洩方式 九陰真經 被盜 無辜的弟子反而被 斷腿代罪 周伯通言語上對他亡妻不敬 也是打斷雙腿 再禁錮他十五年 梅超風盜 取密笈偷學武功的結果 同樣落得自斷雙手的下場 縱然他心中隱約對梅超風有著難 42 佛洛伊德曾在一篇 論那喀所斯主義 的論文中 以一則希臘神話來談論自戀症的問題 參見 王小亮 鏡像理論與自我的幻滅 科教文化 四川大學外國語學院 2007 年 3 月 頁 198 按 那西梭斯 Narcissus 是希臘神話裡的一個美少年 他因為拒絕仙女娥科 Echo 的求愛 而遭受掌管性愛與美貌的女神阿佛洛狄忒 Aphrodite 懲罰 她讓少年對自己水中的倒影發生 愛情 藉由水鏡的投射顧影自憐愛上自己 最後憔悴而死並化為水仙花

20 14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 第二十期 民國一 二年三月 以言喻的愛意 過度自戀的黃藥師 不屑與外界接觸 因而有了自我封閉的性格 聰明過人的他 用五行生剋 陰陽八卦的原理 將桃花島布置成機關重重的迷宮 沒他的引領外人是 絕對進不了島中心 意味著他複雜陰暗的潛在性格 不求也不願被外人所理解 更也 不想與凡夫俗子打交道 以自我為中心的結果 就是抗拒來自象徵界的一切道德教 化 所以出現了 非湯武 薄周孔 的傾向 唾棄禮法規範 任性自大的他曾自云 桃花島主東邪黃藥師 江湖上誰不知聞 黃老邪平生最恨的是仁義禮法 最惡 的是聖賢傑烈 這些都是欺騙愚夫愚婦的東西 天下世世代代入其彀中 還是 懵然不覺 真是可憐亦復可笑 我黃藥師偏不信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禮教 人人 說我是邪魔歪道 哼 我這邪魔歪道 比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混蛋 害死的人 只怕還少幾個呢 43 頗有魏晉狂士風骨的黃藥師 一生鄙視禮法的規範與制度 他用 乞丐何曾有二 妻 鄰家焉得許多雞 當時尚有周天子 何事紛紛說魏齊 44一首打油詩來諷刺孔 孟聖賢之道 驚世駭俗的言行舉止 透露出他反社會人格傾向 對象徵界的拒斥 以 往金庸舊版小說對他的身世並無交代 但新版小說為了強化其行徑的合理性 安排出 身於忠良之後的他 為了報祖父被朝廷冤殺之仇而與其父親翻臉 終至被逐出家門 45 這是一場 本我 原欲與 超我 道德的衝突 與父親的決裂正預示將與社會規制 格格不入 這並非出於偶然 拉岡認為這在鏡像時期就已經注定 46榮格也強調父母 與兒童遠永存在著心理因果關係 47這更符合佛洛伊德認為潛意識裡若有仇父情結的 壓抑 就可能在成年後發生精神障礙的說法 48 耽溺在自我世界的黃藥師抗拒來自象徵界的訊息 當自戀與自閉的他避免不了要 與外界交涉時 面具 persona 變成了最好的選擇 榮格認為面具對個體具有保護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第二十五回 989 頁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第三十回 1182 頁 參見 吳家齊 金庸 射雕三部曲 新舊版本研究 台北市教育大學中國語言學系 2007 年 7 月 頁 61 王國芳 郭本禹著 拉岡 頁 李德榮 榮格性格哲學 北京 九洲出版社 2003 年 頁 227 陸揚 精神分析文論 山東 山東教育出版社 2005 年 頁 42 43

21 以拉岡鏡像理論看金庸筆下的桃花島 黃藥師 廖堂智 15 作用 可以 顯示給他人以及用來表達自己的面罩或角色 49對客體而言 面具具有 遮蔽 作用 對主體而言 面具則有 窺視 效果 若我們觀察文本中黃藥師形象 則可發現他每次離開桃花島 步入中原時 臉上總是帶著面具 並且以 窺視者 的 身份 預先在一旁默默地偷聽 偷看他人的一舉一動 射雕英雄傳 第十三回即寫 了一段他在月光下戴著面具 以 青衣怪人 的形象悄悄在一旁窺視梅超風與歐陽克 的較量 50第十四回寫梅超風與歸雲莊眾人爭鬥時 黃藥師悄悄出現在眾人之前 眾人心頭一寒 卻見她身後還跟著一人 那人身材高瘦 身穿青衣布袍 臉色 古怪之極 兩顆眼珠似乎尚能微微轉動 除此之外 肌膚口鼻 盡皆僵硬如木 石 直是一個死人頭裝在活人的軀體上 令人一見之下 登時一陣涼氣從背脊 上直冷下來 人人的目光與這張臉孔相觸 便都不敢再看 立時將頭轉開 心 中怦然而動 51 在外人面前 黃藥師總不肯輕易以真面具示人 表層原因似乎是因為他自恃武林 宗師的身份 但在心理層面上卻是為了維護自身主體性 所以不願讓自我涉入武林場 域當中 英國生存論精神分析心理學家萊恩 Ronald David Liang,1927~ 論及個體與 環境的關係時 認為 個體畏懼與他人他物的聯繫 甚至畏懼與他自己的聯繫 這是 因為他沒有感到穩定的自主性 因而 他害怕上述聯繫將導致他之自主性和身分的喪 失 52萊恩認為對某些內向的人言 他們害怕與外人接觸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害怕會 喪失自我價值的認同與定位 所以黃藥師唯有耽溺在桃花島上 才能感到自身的圓 滿 原本許下諾言不輕易出島 但為了尋找賭氣離島的黃蓉 欲望的投射對象之一 雖然破例離島 卻又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 出現在歸雲莊眾人之前的他 只在意女兒 黃蓉的安危 黃蓉興沖沖地向他介紹就站在眼前的江南七怪時 黃藥師 眼睛一翻 對六怪毫不理睬 說道 我不見外人 53事實上 黃藥師真實面貌 形象清癯 丰姿雋爽 蕭疏軒舉 湛然若神 54儼然就是個美男子的形象 但他卻固執的戴上了 Rober H. Hopcke 作 蔣濤譯 導讀榮格 台北 立緒文化 1997 年 頁 86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第三十回 542 頁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第三十回 頁 參見 The Divided Self 一書 英 萊恩 R. D. 著 林合生等譯 分裂的自我 貴州 貴州人民出版社 1944 年 頁 34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第三十回 590 頁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第十四回 589 頁

22 16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 第二十期 民國一 二年三月 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死人面具 正說明他對外界的拒斥 此種現象也與榮格所謂的 內 向情感型 人格特質相不謀而合 一旦主觀情感被以自我為中心的態度歪曲時 它立即會冷若冰霜 缺乏同情 心 只關心與自我有關的東西 由於它竭力喚起一種自我趣味 甚至一種病態 的自我欣賞 這種情形便總是給人一種感傷主義的自戀印象 55 對外界冷若冰霜的黃藥師為了維護自我的完整性 即便看到背叛他的梅超風 也 不願他的昔日徒弟輸給郭靖這個 外人 他先是出手助她 但旋即又在她背上補上 令人生不如死的附骨毒針 喜怒無常的性格總令人摸不著頭緒 他之所以被稱之為 東 邪 全因他行事怪癖 喜怒無常 一方面不甘寂寞 處處爭強好勝 另一方面卻又 離群索居總是孤芳自賞 分裂的人格充滿矛盾與不安 行事作為處處透露了他自戀又 自閉的孤僻性格裡 三 桃花島的鏡像倒影 鏡像自我 是他人眼中的自我 並不是真實的自我 在桃花島上 黃藥師同時 兼具兩種他人眼裡的身份 一個是武林宗師的身份 一個是師父的身份 而這兩種身 份都是導致悲劇情節發生的原因 別人稱他為 東邪 邪魔歪道 時 他不但不生 氣 反而洋洋得意 因為在 鏡中自我 的強化下 黃藥師成為人人畏懼的武林高手 也是門下弟子尊敬害怕的嚴師 實現了黃藥師自我的同一化和完整性 對黃藥師而 言 為了強化自我與鏡像的關係 他把華山論劍技冠群雄當作他一生的目標 但他生 命中卻出現的幾次嚴重的匱乏經驗 這種匱乏與分裂弱化了他與鏡像的關連 所以導 致他性格越來越偏邪 於是 在表面上桃花灼灼的桃花島上 潛藏了許多殺戮與仇恨 在其中 形成了一種正反相映的矛盾意象 梅超風的叛逃一事首先打破了桃花島的完整性 也是桃花島風雲變色的開始 詩 經 投我以木桃 報之以瓊瑤 匪報也 永以為好也 56濃烈的愛欲一直是桃花 島明顯的外在表徵 在 射雕英雄傳 第十回裡 披頭散髮的鐵屍梅超風曾緩緩道來 這麼一段愛恨交織的回憶 在桃樹下 一個粗眉大眼的年輕人站在我面前 摘了一個鮮紅的大桃子給我 李德榮 榮格性格哲學 北京 九州出版社 2003 年 頁 88 宋 朱熹 詩經集註 台北 群玉堂出版 1991 年 頁 33

23 以拉岡鏡像理論看金庸筆下的桃花島 黃藥師 廖堂智 17 吃 那是師兄陳玄風 在師父門下 排行第二 我是第三 我們一起習練武功 他時常教我 待我很好 有時也罵我不用功 但我知道是為了我好 慢慢的大 家年紀長大了 我心中有了他 他心中有了我 一個春天的晚上 桃花正開得 紅豔豔地 在桃樹底下 他忽然緊緊抱住了我 57 梅超風先是與師哥陳玄風有了私情 接著盜取 九陰真經 離島 這破壞了黃藥 師鏡像的完整性 自然引來黃藥師的勃然大怒 不管是感情因素 還是密笈被盜 匱 乏與失序導致他焦慮與不安 於是遷怒門下其他弟子 一個個都被他莫名其妙的挑筋 斷骨逐出桃花島 這是黃藥師用不理性的虐待與傷害 進行他補償性 自戀式的自我 強化 第二次的嚴重匱乏與分裂起源於愛妻馮蘅為了替他默背出 九陰真經 不幸心 力交瘁難產而死 九陰真經 既是黃藥師的原罪 它也是所有武林高手夢寐以求的 無上寶典 無數紛爭與殺戮都因這本密笈而來 因為它是強化自我與鏡像最重要 最 有效的媒介 桃花島上的 九陰真經 是黃藥師愛妻當時從周伯通手上偷背 硬記下 的 被陳 梅兩叛徒偷走後 只得再由黃夫人默背出來 黃夫人為了安慰丈夫 想再把經文默寫出來 她對經文的涵義本來毫不明白 當日一時硬記 默了下來 到那時卻已事隔數年 怎麼還能記的起 那時她懷 孕已有八月 苦苦思索了幾天幾晚 寫下了七八千字 卻都是前後不能連貫 心智耗竭 忽爾流產 生下了一個女嬰 她自己可也到了油盡燈枯之境 任憑 黃藥師智計絕世 終於也救不了愛妻的性命 58 一般讀者總認為黃藥師對愛妻深情不渝 妻子死後他 視天下美女如糞土 59表 面上他似是專情於馮蘅 但事實上他潛意識裡無法言喻的執著仍是 九陰真經 要 知道他在小說裡的聰明才智無人能出其右 總是以先知的角色窺視著他人的一舉一 動 因此 妻子懷胎八月 身體不適他不可能不知道 卻仍眼睜睜地任由她 苦苦思 索幾天幾晚 最後難產而死 我們很難把這件事解讀成這是為了要成全馮蘅對他的 愛意 唯一可解釋的是黃藥師最原始的欲望仍是源自對武功的追求 因為這有助於自 身與鏡像的強化 新版小說處理黃藥師感情問題時 婉曲的表示他心裡愛的其實是梅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一 第十回 頁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第三十回 685 頁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第三十回 711 頁

24 18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 第二十期 民國一 二年三月 超風 娶馮蘅似乎只是一種移情與替代 但這仍改變不了他自戀自愛的事實 他雖然 造了花船準備殉情於愛妻 但卻始終未成行 一開始給自己的理由是放心不下女兒 但直到黃蓉嫁給郭靖 甚至自己都當了祖父 我們仍見到他繼續帶著面具四處遊蕩於 江湖 始終沒有實踐他當初想要殉情的決心 拉岡鏡像理論裡的 自我 論述脫胎於 法國哲學大師尚 保羅 沙特 Jean-Paul Sartre 的存在主義 在 存 在與虛無 裡沙特曾這樣談論自我 佔有與欲望的關係 占有 就是在歸化己有的信號下與被佔有的對象統一 想要占有 就是想通過 這種關係與一個對象統一 於是 對一個特殊對象的欲望不單純是對這個對象 的欲望 而是通過一種內在關係 以與它一起構成一個 占有 被占有 統一 的方式和對象統一起來的欲望 擁有的欲望說到底就是在某種存在的關係中對 某個對象而言的可還原存在的欲望 60 黃藥師對桃花島的佔有 對妻子的佔有 對徒弟的佔有 背後的心理成因都直指 內在的原始欲望 對桃花島又愛又恨的心理引發他的 虐戀 傾向 為了一部 九陰 真經 導致徒弟叛離與妻子枉死 他挑斷無辜徒弟的腳筋 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他還遷 怒周伯通 將其雙腿打斷困留山洞之中 秘密囚禁在桃花島折磨十五年 就連島上的 僕人也無端被刺聾雙耳 割斷舌頭 為了滿足對鏡像自我的誤認 黃藥師一再透過佔 有與控制來維持欲望的統一性與完整性 所以 桃之夭夭 灼灼其華 的桃花島底下 隱藏著殺戮 花影交錯下閃現著死亡意象 不只是黃藥師陷溺其中 江湖上所有對 九 陰真經 欲奪之而後快的匱乏者 都是以這樣的姿態步向死亡而不自覺 四 絕情谷與桃花島的雙鏡現象 重複 是通俗小說中形塑結構與情節過程的重要技巧 就局部的情節而言 重 複敘述可以強化劇情或人物形象 但就整體的章節而言 雷同而無新意的重複卻是一 種大忌 老套的敘述尤其容易讓讀者望之生厭 身為武俠小說的暢銷作家 金庸的全 套作品裡其實充滿了大量重複的故事類型 但他卻能做到奇絕有趣而不雷同 故事類 型重複但情節內容卻不重複 這是金庸作品裡最重要的美學特徵之一 也是它引人入 勝之處 在心理分析的領域中 佛洛伊德把隨機性與重複現象放在一起來考慮 他曾 60 尚 保羅 沙特 Jean-Paul Sartre,1905~1980 著 陳宜良等譯 存在與虛無 台北 貓頭鷹 出版 2000 年 頁

25 19 以拉岡鏡像理論看金庸筆下的桃花島 黃藥師 廖堂智 如此說 先生們 如果你們喜歡 就講講隨機性吧 在我們的經驗中 我發現此領域中 沒有任意的東西 因為它總是以這種隨機的躲閃形式來回交叉運行著 這種以 隨機的形式不斷地來回交叉運行的活動就是重複 61 金庸寫射雕系列故事時 出現了黃藥師 桃花島這種鏡像投射的經典場景 筆者 觀察到他在處理絕情谷時也用了相同的思維手法而不自覺 卻又能達到了 犯中求避 的敘事技巧 62以下即從場景布置 人物性格 關鍵情節 結局等重要環節來觀察同 中有異 互為表裡的雙鏡投射現象 63 1 場景布置 桃花島 A 藉由海洋與世隔絕 64 B 魏晉仙人葛洪島上修道遺留桃花 65 C 島上種滿桃花 D 島上有五行奇門陣禦敵 拒斥外人 絕情谷 A 藉由山巒與世隔絕 B 魏晉桃潛 桃花源記 的擴寫與變形 C 谷中種滿劇毒情花 D 谷中有漁網陣制敵 拒斥外人 2 人物性格 桃花島主 黃藥師 66 A 面貌清癯 丰姿雋爽 B 才智過人 不喜見外人 C 武功高強 D 用情極專 E 暗戀徒弟梅超風 但不逾矩 新版 F 喜怒無常 E 囚禁周伯通 絕情谷主 公孫止 A 面目英俊 舉止瀟灑 67 B 城府深密 不喜見外人 C 武功高強 D 喜新厭舊 E 強娶少女小龍女 卻不擇手段 F 心狠手辣 E 囚禁裘千尺 黃作 不思之說 拉岡主體理論研究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5 年 頁 95 金聖嘆評點 水滸傳 時對於文本裡的 重複 現象提出了 正犯法 略犯法 的觀點 參見 清 金聖嘆 金聖嘆全集 台北 長安出版社 1986 年 頁 23 犯中求避 指在重複中 仍能力求變化 參見 胡亞敏 敘事學 武漢 華中師範大學出版社 2004 年 頁 276 同中有異的雙鏡對照現象以 A A 表相同處 A A 表相異處 以下以此類推 樂園神話所呈現的往往是一種靜態的面貌 參見 張惠娟 樂園神話與烏托邦 兼論中國烏 托邦文學認定問題 中外文學 第十五卷三期 1996 年 頁 金庸 射鵰英雄傳 臺北 遠流出版 2003 年 8 月四版 頁 683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第十四回 589 頁 金庸 神雕俠侶 二 第十七回 頁 673

26 20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 第二十期 民國一 二年三月 3 關鍵情節 桃花島 A 黃藥師救不了愛妻 鬱鬱寡歡 B 梅超風與陳玄風偷秘笈離開桃花島 C 島主女兒黃蓉與父親賭氣 D 郭靖入島求婚 E 黃蓉為郭靖與父親抗爭 F 梅超風捨命相救黃藥師 G 黃藥師見徒弟或死或殘後 心中悔恨 絕情谷 A 公孫止欲殺原配 另結新歡 B 周伯通潛入絕情谷偷靈芝 絕情丹 C 谷主女兒公孫綠萼與父親裂絕 D 楊過入谷阻婚 E 公孫綠萼為楊過與父親抗爭 F 公孫綠萼被公孫止所殺 G 公孫止見眾叛親離後 一意孤行 4 結局 桃花島 A 黃藥師雲遊四方 桃花島回歸平靜 絕情谷 A 公孫止葬身洞穴 絕情谷情花被剷除 完成 射雕英雄傳 後 金庸在下一部 神雕俠侶 裡創造出一個與桃花島互為 表裡 同中見異的 絕情谷 來 由上述表格的歸納與比較中可發現 桃花島與絕情 谷的場景布置都是主人非常個人式的原欲投射 金庸用葛洪求仙的事蹟做為桃花島的 背景 寫絕情谷時的靈感則來自於陶潛的 桃花源記 68乍看之下 兩個場景的主人 都極欲建造一理想的世外桃源 但外冷內熱的兩人卻都沈溺在想像界追求原欲的鏡像 性格而無法自拔 表面上兩人都是面貌俊秀 文武雙全的一方之霸 也努力維持個人 欲望場域的完整性 但過度的自戀性格注定要面對來自象徵界行動者的挑戰 黃藥師 最大的原欲在於對 九陰真經 的企求 這雖然是所有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原罪 但 是人格成功轉換到象徵界裡的正派人物 如中神通王重陽 北丐洪七公因懷有更加崇 高的價值理想 所以面對 九陰真經 能夠不欲不求 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黃藥師在愛 妻猝死 愛徒叛逃後 終於陷入狂亂的焦慮中迷失本性 在暴怒之下竟對其他無辜徒 弟斷筋挫骨 導致眾叛親離 然而女兒黃蓉的失望離去如同搬開他眼前的鏡子 弱化 了他與其鏡像的關係 讓他有機會重新思索與反省 相形之下 絕情谷主公孫止則沈 溺在本能的性慾中至死不悟 道貌岸然終生茹素的他其實是個性格猥瑣的自私小人 吃素是為了練成絕世武功 道貌岸然是為了掩人耳目 在充滿陽性符號的武俠世界 68 按 絕情谷主公孫止自稱祖上乃唐玄宗天寶年間因朝政混亂所以遷居自此 此說當源自 桃花源 記 問今是何世 乃不知有漢 無論魏 晉 另外再從 發現過程 場景布置 人物造型 等皆可印證此說

27 以拉岡鏡像理論看金庸筆下的桃花島 黃藥師 廖堂智 21 裡 娶妻納妾原本無可厚非 但他在真實自我與他者鏡像中糾纏不清 引發一連串禍 事 他遍植情花要求眾人茹素修身不起情念 但卻又在他一手建造的絕情世界裡放縱 淫慾 當自己害死小妾 謀殺元配的醜事被揭發後 他仍企圖以武力的強暴手段逼迫 令他驚為天人的小龍女委身就範 當他最後窮途末路 狼狽逃亡之際 面對黃蓉與李 莫愁的聯手圍攻 他竟還能笑嘻嘻地說 嘖嘖嘖 很美 母女倆都很美 很美 一邊意淫黃蓉母女的姿容 一邊還妄想能劫持懷抱裡的郭芙與少女完顏萍離去 行徑 猶如江湖裡的下三濫 當初雍容華貴的谷主形象早已蕩然無存 桃花島的桃花是情愛的象徵 絕情谷的情花是愛欲的魔咒 一正一反的關係既是 鏡像投射的互為表裡 也符合通俗小說多面性 趣味性的創作特色 四 穿越桃花島 拉岡的鏡像理論裡曾引用佛洛伊德的看法 說明幼兒如何克服 轉移對於匱乏所 帶來的焦慮 1920 年佛洛伊德發表震驚學界的 超越唯樂原則 一文時 他認為 快 樂 vs 痛苦原則 主宰了人類的心靈 而在此之上卻又存在一條更符合人性 更符合人 類本能衝動的原則 那就是 強迫重複原則 個體在此原則下將不斷要求再現先前 階段的體驗 其作用與影響甚至超過了 快樂原則 69佛氏某次發現幼兒總是不斷重 複玩一種 拋線軸 的遊戲 其目的是要藉由不斷的 丟失和尋回 來宣洩對母親 離去的焦慮 並滿足獨佔母親的欲望 這種為了滿足欲望而不斷尋找 反覆追求鏡像 自我完整性的傾向 在黃藥師歷經幾次匱乏經驗後 也展開了他的江湖尋寶之旅 原 本發誓不寫出 九陰真經 就終身不離開桃花島的他 為了找回離島的女兒黃蓉 終 究還是打破了他的誓言 他以一張恐怖面具重新涉足中原武林 卻驚訝地發現欲望場 域裡竟然出現新的競爭者 黃藥師原本料想愛女流落江湖 必定憔悴苦楚 哪知一見之下 卻是嬌豔猶勝 往昔 見他與郭靖神態親密 處處迴護於他 似乎反而與老父生分了 心中頗 有妒意 對郭靖更是有氣 70 在黃藥師的認知裡 郭靖不僅是殺死他徒弟陳玄風的兇手 現在竟還危害到他與 女兒的依附關係 新仇舊恨相互交織 讓他屢次想對郭靖痛下殺手 後來郭靖前往桃 超越唯樂原則 一文參見 奧 西格蒙德 佛洛伊德著 林塵等譯 佛洛伊德后期著作選 上海 上海譯文出版 2005 年 頁 4-64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第十四回 595 頁

28 22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 第二十期 民國一 二年三月 花島提親時 黃藥師出了三道試題反覆刁難不成 又任由周伯通 洪七公 郭靖等人 乘坐另有玄機的膠船離島 等於是間接用計謀殺 因此 黃蓉再次離島 黃藥師又再 次出尋 就在幾次重複性的反覆尋找 以及與女兒生離死別的經驗後 一代狂人黃藥 師慢慢悔悟 他發現被逐出桃花島的大弟子為博取他的歡心 幾次潛入皇宮竊寶時不 幸被追殺負傷而死 二弟子陳玄風流亡蒙古意外被郭靖刺死 三弟子梅超風眼瞎腳 殘 飽受折磨 歷禁風霜 最後為了救他捨生而死 他 想起數十年的恩怨 心中甚 是傷感 忍不住流下淚來 71 四弟子陸乘風躲在歸雲莊成為江湖盜寇 他 恨當年 太過心急躁怒 重罰了四名無辜弟子 72五弟子武眠風 改版 武罡風 離島後早已 鬱鬱而死 六弟子馮默風小小年紀就被挑斷腳筋 流落江湖下落不明 一幕幕殘忍真 相的發掘 讓他恍然大悟過去行徑的不智 無辜弟子一個個或死或殘的衝擊 等同於 搬開鏡子 弱化了他與鏡像他者的關係 雖然表面上不說 但卻已落入深沈的悔 恨之中 生 死 愛欲 絕情本是桃花島的雙面鏡像 桃花島主再次展開他新的尋寶之 旅 對象卻已不再是人人夢寐以求的 九陰真經 他一方面尋找黃蓉 一方面想彌 補過失 更命令陸乘風尋找其他的弟子重歸桃花島 尋寶途中在荒村野店巧遇門人陸 冠英 見他與程瑤互有愛意 便強迫兩人爽爽快快當下拜堂成親 甚至拿起板凳 坐 在門口 命令 兩人當晚即刻洞房 平時自視甚高 不輕易傳授武功的他 見曲靈 風為己而死 恨不得將畢生才華傾囊相授給傻姑 也不管她是否弱智而誇下海口 要 教她武藝 還要教她做詩彈琴 教她奇門五行 73對於郭靖當他女婿一事他原本有 說不出的莫明厭惡 但明白黃蓉對郭靖情種已深無可化解後 也不再強烈反對兩人的 婚事 拉岡的鏡像理論提供人們追尋自我 執著欲望的一種可能解釋 但卻也不能否認 人有其超越性的可能 在現實的衝擊下 真實自我 和 鏡中自我 產生了分裂 黃藥師雖不明白他一切的不幸來自於 九陰真經 但在經歷一連串的變故之後 他 後半生遊走江湖 四海為家 只有在他人受難或遇到蒙古入侵時 才會現身相助 雖 然他自戀依舊 但內心對欲望的狂暴追尋卻是已然停歇了 透過細膩的比較分析 我們發現金庸筆下的某些場景與人物 可作為拉岡鏡像理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第二十六回 1037 頁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第十四回 592 頁 金庸 射雕英雄傳 二 第十四回 1044 頁

29 以拉岡鏡像理論看金庸筆下的桃花島 黃藥師 廖堂智 23 論的印證 那麼隱藏作者 真實作者 甚至津津有味的讀者呢 小說寫的是人性 透 過文學心理學 我們在作者 作品與讀者之中 找到了另一種閱讀小說 瞭解人性的 可能 五 結論 陳世驤對金庸小說裡描寫的人物與江湖世界有過這麼一段感想 書中的人物情節 可謂無人不冤 有情皆孽 要寫到盡致非把常人常情都寫成 離奇不可 書中的世界是朗朗世界到處藏著魍魎和鬼蜮 隨時予以驚奇的揭發 與諷刺 要供出這樣一個可憐芸芸眾生的世界 如何能不教結構鬆散 這樣的 人物情節和世界 背後籠罩著佛法的無邊大超脫 時而透露出來 而在每逢動 人處 我們會感到希臘悲劇理論中所謂恐怖與憐憫 74 無人不冤 有情皆孽 是金庸小說裡 直指人性 的藝術表現 在他的江湖世 界裡有著許多說不盡的曲折人性 縱使因此使小說結構變的鬆散 但這正是描寫跌盪 離奇的人物事件時所自然流露 本文以人物性格極端異常的黃藥師為分析對象 嘗試 以拉岡的鏡像理論解構其雙面性格 雖然金庸創造的桃花島裡有灼灼桃花 有絕世武 功 有神仙眷侶 滿足了讀者的好奇心理 但他也告訴我們現實畢竟是不圓滿的 即 便已經置身在世外桃源 人們還是有可能被自己的陰暗性格所毀滅 黃藥師的人格特 徵讓讀者印象如此深刻 亦正亦邪的鏡像性格雖為他帶來許多衝突與不幸 但在作者 筆下終究沒讓他像絕情谷主一樣自取滅亡 透過幾次新舊版本的反覆改寫 金庸一方 面讓黃藥師的人格有了成長 提升與超越 一方面也暴露出作者內心裡的雙鏡性格 江湖如夢 夢即人生 藉由小說看見作者 看見自己 正是常人閱讀大眾通俗小說的 樂趣所在 74 語出 陳世驤先生評 天龍八部 書 參見金庸 天龍八部 台北 遠流出版 2000 年 附錄頁

30 24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第二十期民國一 二年三月 參考文獻 一 古籍 ( 漢 ) 司馬遷 (1971), 史記, 泰順書局 ( 漢 ) 班固撰 ( 唐 ) 顏師古注 (1972), 漢書, 明倫書局 ( 唐 ) 李白撰 瞿蛻園等校注 (1981), 李白集校注. 三, 里仁書局 ( 宋 ) 歐陽修撰, 楊家駱主編 (1976), 新校本新唐書, 鼎文書局 ( 宋 ) 朱熹 (1991), 詩經集註, 群玉堂出版 ( 元 ) 辛文房撰 周本淳校訂 (1988), 唐才子傳校正, 文津出版社 ( 明 ) 張溥題辭 殷孟倫輯注 (1982), 漢魏六朝百三家集題辭注, 木鐸出版社 ( 明 ) 李贄 (1984), 焚書/ 續焚書, 漢京文化出版 ( 清 ) 張廷玉等撰 (1975), 新校本明史并附編六種, 鼎文出版社 ( 清 ) 顧炎武 (1971), 原抄本顧亭林日知錄, 明倫出版社 ( 清 ) 金聖嘆 (1986), 金聖嘆全集, 長安出版社 二 專書 金庸 (2000), 天龍八部, 遠流出版社 金庸 (1996), 射雕英雄傳, 遠流出版社 金庸 (2003), 射鵰英雄傳, 遠流出版社 倪匡 (1997), 我看金庸小說, 遠流出版社 秦家懿 (1992), 王陽明, 東大圖書公司 朱光潛 (1993), 悲劇心理學, 駱駝出版社 王叔岷 (1975), 陶淵明詩箋證稿, 藝文出版社 張春興 (2005), 教育心理學, 臺灣東華書局 李德榮 (2003), 榮格性格哲學, 九州出版社 佛洛姆 (1976), 夢的精神分析, 志文出版社 李德榮 (2003), 榮格性格哲學, 九洲出版社 胡亞敏 (2004), 敘事學, 華中師範大學出版社 陸揚 (2005), 精神分析文論, 山東教育出版社 王國芳 郭本禹著 (2003), 拉岡, 生智文化出版

31 以拉岡鏡像理論看金庸筆下的桃花島 黃藥師 廖堂智 25 福原泰平 2002 拉岡 鏡像階段 河北教育出版社 李幼蒸 1998 欲望倫理學 佛洛伊德和拉岡 南華管理學院 黃 作 2005 不思之說 拉岡主體理論研究 人民出版社 夏 光 2003 後結構主義思潮與後現代社會理論 社會科學文獻 三 翻譯作品 雅各 拉岡 Jacques Lacan 著 褚孝全譯 2001 拉康選集 上海三聯書店 邁可 潘恩 Payne,Michael 著 李奭學譯 1996 閱讀理論 書林出版社 柏拉圖 Plato 著 朱光潛譯 2006 柏拉圖文藝對話錄 網路與書出版 海明威 Ernest Hemingway 著 張愛玲譯 1991 老人與海 台灣英文雜誌社出 版 羅伯 霍普克 Rober H. Hopcke 著 蔣濤譯 1997 導讀榮格 立緒文化出版 社 尚 保羅 沙特 Jean-Paul Sartre 著 陳宜良等譯 2000 存在與虛無 貓頭 鷹出版 西格蒙德 佛洛伊德 Sigmund Freud 著 林塵等譯 2005 佛洛伊德后期著作選 上海譯文出版 萊恩 R. D. 著 林合生等譯 1944 分裂的自我 貴州人民出版社 四 論文 期刊 吳家齊 金庸 射雕三部曲 新舊版本研究 台北市教育大學中國語言學系碩士論 文 未出版 2007 年 台北 徐志平 從刀光劍影到博大精深 金庸對中國武俠小說的新發展 嘉興高等專 科學校 嘉興教育學院學報 1997 年 第一期 總第十六期 吳冰 通俗文學的勃興與接受心理淺論 韶關大學學報 社會科學版 第 20 卷 第 5 期 1999 年 10 月 王立 海意象與中西方民族文化精神略論 大連理工大學學報 社會科學版 第 21 卷第 4 期 2000 年 12 月 王小亮 鏡像理論與自我的幻滅 科教文化 四川大學外國語學院 2007 年 3 月 張惠娟 樂園神話與烏托邦 兼論中國烏托邦文學認定問題 中外文學 第十 五卷三期 1996 年

32 26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第二十期民國一 二年三月

33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第二十期民國一 二年三月 HSIUPING JOURNAL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VOL.20, pp (March 2013) 27 Nonsense Humor: A Battlefield for Ludwig Wittgenstein or a Playground for Lewis Carroll? Yu-Chi Chiang Abstract It really surprises us to see that only a few researchers have undertaken a comparative study between Lewis Carroll and Wittgenstein, and among the scant researches George Pitcher s much celebrated article Wittgenstein, Nonsense, and Lewis Carroll in 1965 has remarkably demonstrated the extent and depth of the affinity between these two great writers with respect to nonsense. It is interesting, as Pitcher suggests, that the very same confusions with which Wittgenstein charges philosophers were deliberately employed by Carroll for comic effect (231). He begins with three similar aims to try to illustrate the affinity between Wittgenstein s philosophical nonsense and Carroll s literary nonsense. However, three of Pitcher s arguments seem plausible to me and need further examination. First of all, his idea of later Wittgenstein s opinion of nonsense negatively portrays Wittgenstein the philosopher as if he is fighting a bloody battle to exorcize nonsense from philosophy and uses it like a vaccine that cures us of itself (230). Secondly, from early to later Wittgenstein, he never says that Carroll s literary nonsense in fantasy literature has ever exerted a profound influence on his philosophical works, but I will explore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Wittgenstein and Carroll in Pitcher s essay to look for proof of such influence. Last, Carroll s comic humor is not given enough recognition especially when Pitcher s argument proceeds in the direction of Wittgenstein s train of thought with Carroll s textual support in order to disclose that nonsense is negative in Wittgenstein s philosophy. Thus, I plan to apply Deleuze s contrast between negative irony and affirmative humor in The Logic of Sense in general, and his Series 19 on Humor in particular to affirm Carroll s nonsense humor. The aim of this article attempts to reexamine Pitcher s alleged affinity between the philosopher Wittgenstein and the literary writer Carroll, and also his hasty argument and conclusion. The first half of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transition from Wittgenstein s early thought of logic and his later thought of language game, and how the philosophical nonsense can be approached with these two thoughts. In the second half, although Carroll s influence on the later Wittgenstein can be proved with indirect evidence, the discrepancy between Pitcher s hypothesis of later Wittgenstein s Carrollian turn and his portray of later Wittgenstein as a bloody warrior on a battlefield makes the later Wittgenstein s philosophical nonsense all the more ambiguous. Without taking Pitcher s hasty argument (later Wittgenstein s Carrollian turn) and conclusion (they might stand very close to each other, but they are worlds apart) into consideration, I can argue that the later Wittgenstein is still fighting philosophical nonsense on his bloody battlefield. Instead of drawing upon the later Wittgenstein s philosophical nonsense, I turn to Deleuze s argument about humor in The Logic of Sense to reassess the affirmative power of Carroll s nonsense humor. Keywords: nonsense, humor, Wittgenstein, Carroll, Deleuze. Yu-chi Chiang, Assitant Professor at the Department of Applied English, HUST. Received 10 August 2012; accepted 15 October 2012

34 28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 第二十期 民國一 二年三月 荒誕幽默 維根斯坦的殺戮戰場 或是路易斯卡萊爾的遊樂園 蔣裕祺 摘 要 目前學界僅有少數學者針對路易斯卡萊爾和維根斯坦進行比較研究 而其中喬治 皮趣在 1965 年發表的著名論文 維根斯坦 荒誕與路易斯卡萊爾 異常卓越地展現 了兩位偉大作家在荒誕主題上深度與廣度的相似性 皮趣所觀察到的有趣現象為 維 根斯坦用以指控哲學家的混亂卻被卡萊爾好整以暇地拿來大開玩笑 頁 231 據此 他以三個相似的論點來彰顯維根斯坦哲學荒誕與卡萊爾文學荒誕的相似性 然而 我 認為皮趣狀似成理的三個論點仍需進行進一步檢驗 首先 維根斯坦晚期荒誕的思想 促使皮趣將維根斯坦負面地描繪成一位浴血奮戰的哲學戰士 誓言 將荒誕逐出哲 學 並 將荒誕用作疫苗般來治癒我們荒誕的病疾 頁 230 再者 維根斯坦從早 期到晚期思想的發展中 皆未親口證實卡萊爾的奇幻文學中的文學荒誕是否對其對哲 學荒誕的看法產生何種深遠的影響 但我仍將從皮趣對維根斯坦及卡萊爾荒誕對比分 析的同與異中找尋後者對前者影響的證據 最後 皮趣以維根斯坦晚期對荒誕的看法 為主線 佐以卡萊爾的文本證據 以求揭露維根斯坦哲學中負面荒誕的做法並無法給 予卡萊爾的喜劇幽默應有的評價 因此 我將援用德勒茲 意義的邏輯 尤其是第 十九系列論幽默篇來比較負面諷刺與正向幽默 本論文旨在重新檢視皮趣所宣稱哲學 家維根斯坦及文學家卡洛爾的相似性 及其未經進一步論證即遽下的主張與結論 論 文前半段探討維根斯坦分別透過早期邏輯思想與晚期語言遊戲思想的透鏡是如何看 待哲學荒誕 在論文的後半段中 維氏晚期思想如佐以間接證據雖可假設卡洛爾對該 時期維根斯坦的影響 但皮趣暗示晚期維氏轉向卡洛爾的說法卻明顯與其將該期維氏 描繪成浴血奮戰的哲學戰士的形象相左 造成晚期維氏的哲學荒誕仍是曖昧不明 但 如不計皮趣的匆忙主張 晚期維氏的卡洛爾轉向 與結論 維氏與卡洛爾看似相似 其實天差地別 維根斯坦在殺戮戰場上仍視荒誕為敵 我希望透過德勒茲幽默理論 的媒介 重新省思卡洛爾荒誕幽默的正向價值 關鍵詞 荒誕 幽默 維根斯坦 卡萊爾 德勒茲 蔣裕祺 修平科技大學應用英語系助理教授 投稿日期 101 年 8 月 10 日 接受刊登日期 101 年 10 月 15 日

35 Nonsense Humor: A Battlefield for Ludwig Wittgenstein or a Playground for Lewis Carroll? :Yu-Chi Chiang 29 George Pitcher s seminal article Wittgenstein, Nonsense, and Lewis Carroll in 1965 is an exceptional example of investigation among the scant researches so far undertaken to compare Ludwig Wittgenstein and Lewis Carroll. It is through the bond of nonsense of these two great writers that Pitcher juxtaposes Wittgenstein the philosopher and Carroll the literary writer point by point, whereas it is also interesting to see how Pitcher illustrates the remarkable extent and depth of the affinity between them though the ways Wittgenstein and Carroll handle problems of nonsense arising from language are superficially different in his page-after-page argument, only to bewilder us with the sudden conclusion that they may stand very close to one another, but they are worlds apart (250). Pitcher justifies his surprisingly drastic turn by asserting that these two writers radically different attitudes towards nonsense make all the difference. In spite of standing on much the same ground of nonsense, the same logical terrain, as Pitcher suggests, is a delighting literary playground for Carroll and a torturing philosophical battlefield for Wittgenstein because the former turned his back on reality and led us happily into his (wonderful) world of myth and fantasy while the latter, being a philosopher, exerted all his efforts to drag us back to reality from the (horrible) world of myth and fantasy (250). Whether it is positively or negatively received, nonsense, because of different attitudes taken towards it, cannot be the same as Pitcher claims. 1 And it is debatable, though tempting, to simply see the realm beyond reality as where Wittgenstein s nonsense is situated. If his philosophical nonsense is not conveniently topographical, then what is Wittgenstein s kind of nonsense? Early Wittgenstein in Tractatus thinks it is logic that determines language which has reality projected by sharing a logical form in common with it. As far as the world is concerned, Wittgenstein thinks [t]he world is the totality of facts, not of things (T 1.1), and through projection [w]e picture facts to ourselves (T 2.1). 2 Using his picture theory of language to explain his ontology, we can say that a picture is a model of reality (T 2.12) because [w]hat a picture must have in common with reality, in order to be able to depict it... is its pictorial form (T 2.17) that enables itself to be a picture of what it depicts. Also, a picture is a fact (T 2.141) and [i]f a fact is to be a picture, it must have 1 2 In addition to Carroll s literary nonsense and Wittgenstein s philosophical nonsense, nonsense in Elizabeth Sewell s Nonsense School of Criticism, and Gilles Deleuze s sense and nonsense are also to be explored later. The following abbreviations are used throughout this paper: PI, 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s; BB, The Blue and Brown Books; T, Tractatus Logico-Philosophicus, LS, The Logic of Sense.

36 30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第二十期民國一 二年三月 something in common with what it depicts (T 2.16). In a word, something-in-common logical form enables the logical picture of facts to be a mirror-image of the world, and this logical picture of facts, as Wittgenstein defines, is a thought as well as a proposition with a sense (T 3, 4). Wittgenstein s breakthrough at this point lies in the fact that he pits his logical form against Frege and Russell s logical object by proposing his fundamental idea... that the logical constants are not representatives; that there can be no representatives of the logic of facts (T ), and [a]ll theories that make a proposition of logic appear to have content are false (T 6.111). Wittgenstein s view of logic reflects two of his beliefs. First of all, he thinks what fits objects into one another like the links of a chain in a state of affairs is logical form rather than logical object whose metaphysical generality pieces all propositions together. That is, his logic is structural without content. Secondly, he thinks [l]ogic is not a body of doctrine, but a mirror-image of the world. Logic is transcendental (T 6.13). He believes that many philosophical confusions and errors arise when language in the context of everyday communication is extracted and abstracted to serve as metaphysical doctrines or theories. 3 What can be shown, cannot be said (T ); therefore, [p]ropositions show the logical form of reality. They display it (T 4.121). The task of philosophy as Wittgenstein deems it should [aim] at the logical clarification of thoughts. Philosophy is not a body of doctrine but an activity. A philosophical work consists essentially of lucidations. Philosophy does not result in philosophical propositions, but rather in the clarification of propositions. Without philosophy thoughts are... cloudy and indistinct: its task is to make them clear and to give them sharp boundaries. (T 4.112) In order to cease the philosophical confusions and errors, the best way to do philosophy is to undo it that is, putting an end to theorizing. Wittgenstein s practice of self-cannibalism is evident from the beginning to the end in the self-defeating Tractatus. In the preface, Wittgenstein explains, 3 This kind of philosophical misuse of propositions is mentioned again in Wittgenstein s 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s: When philosophers use a word knowledge, being, object, I, proposition, name and try to grasp the essence of the thing, one must always ask oneself: is the word ever actually used in this way in the language-game which is its original home (PI, Sec. 116)?

37 Nonsense Humor: A Battlefield for Ludwig Wittgenstein or a Playground for Lewis Carroll? :Yu-Chi Chiang 31 The whole sense of the book might be summed up in the following words: what can be said at all can be said clearly, and what we cannot talk about we must pass over in silence. Thus the aim of the book is to draw a limit... to the expression of thoughts: for in order to be able to draw a limit to thought, we should have to find both sides of the limit thinkable.... It will therefore only be in language that the limit can be drawn, and what lies on the other side of the limit will simply be nonsense. (3) 4 At the end of Tractatus, Wittgenstein concludes, [m]y propositions serve as elucidations in the following way: anyone who understands me eventually recognizes them as nonsensical, when he has used them as steps to climb up beyond them. (He must, so to speak, throw away the ladder after he has climbed up it.) (T 6.54), and [w]hat we cannot speak about we must pass over in silence (T 7). What cannot be said? At the first glance, Wittgenstein seems to suggest to us that only facts in the world can be exempted from those things that cannot be spoken about for example, all the things in the world (T 1.1) and all those things that are higher, transcendental like ethics and aesthetics (T 6.421). Nevertheless, the fact that the ladder-like propositions that have been climbed up only to be discarded after the climb is done are hushed into silence makes us come to realize that the facts in the world that we once mistook as realm within are actually outside the limit, too. That makes all the propositions in Tractatus meaningless. Why all the sweat for nothing? What else can be spoken? Is everything in the world hushed on the other side of limit side of nonsense? From the viewpoint of eternity, Wittgenstein s mystical is a feeling of the world as a limited whole (T 6.45), and there are indeed some mystical things that cannot be put into words. They make themselves manifest (T 6.522). To draw a limit, a sharp boundary in language is Wittgenstein s method to distinguish sense from nonsense, sayable from unsayable. Hence, the nonsensical realm beyond limit includes higher, metaphysical, transcendental values of things in the world such as ethics, aesthetics, and also the totality of things and facts of which the world is fundamentally made up. However, Proposition 6.53 seems to indicate the assumption that all the facts in the world 4 When references are given to propositions, the decimal numbers after T in parentheses indicate individual propositions at different levels of logical importance. Otherwise, the numbers in parentheses, when references are given to elsewhere (e.g. preface here), indicate regular page numbers.

38 32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第二十期民國一 二年三月 are on the side of nonsense seems to be standing on a shaky ground. Also, it points out why Wittgenstein gives such sweat-for-nothing kind of lesson of philosophy. As far as the correct method in philosophy is concerned, Wittgenstein maintains that philosophy should really be saying nothing except what can be said, i.e. propositions of natural science i.e. something that has nothing to do with philosophy, or philosophy could as well be demonstrating one has failed to give a meaning to certain signs in his propositions when expressing something metaphysical (T 6.53). Since [p]hilosophy is not one of the natural sciences where all the true propositions are (T 4.111), any propositions that are meant to be philosophical cause confusion and thus should be passed over and left on the side of nonsense. In other words, language can only speak about true propositions that serve as pictures of the facts that reflect the knowledge of natural sciences; contrariwise, nonsensical pseudo-propositions cannot be spoken about because nonsense, as Pitcher suggests, is viewed as the major target for the philosopher s destructive weapons (229). To sum up, early Wittgenstein s Tractatus has two findings that are worth summarizing: first of all, nonsense is received negatively here; secondly, any sign of influence of Carroll s literary nonsense upon early Wittgenstein cannot be possibly observed throughout Tractatus. Does the early Wittgenstein in Tractatus accord with the later Wittgenstein in 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s in terms of his attitude towards nonsense? Does Wittgenstein s conception of nonsense take any Carrollian turn? One thing is certain here: if we say logic is so characteristic of early Wittgenstein s Tractatus, the concept of language game apparently has eclipsed logic and taken its important place in Wittgenstein s later philosophy. Noticing that his scheme to undo philosophy constantly backfires taking it as a matter of course mentality fosters the retrogression from patent nonsense to something which is disguised nonsense (PI, Sec. 524) later Wittgenstein in his 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s continues his battlefield fighting against philosophers nonsensical utterances by saying: My aim is: to teach you to pass from a piece of disguised nonsense to something that is patent nonsense (PI, Sec. 464). 5 Pitcher maintains that because disguised nonsense has a surface air of plausibility and naturalness about it, has the 5 Two kinds of parenthetical citations will be used when giving references to Wittgenstein s 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s. If a citation source is from PI s Part I, an abbreviated word Sec. and its section number will be put after the italicized book title PI with a comma set between for example, (PI, Sec. 464). If the citation source is from PI s Part II, a page number will be put after the italicized book title PI with a space set between for example, (PI 217 e ).

39 Nonsense Humor: A Battlefield for Ludwig Wittgenstein or a Playground for Lewis Carroll? :Yu-Chi Chiang 33 semblance of sense, Wittgenstein wants to carry on the fight to reveal the inherent absurdity of hidden nonsense to make it manifest, and then exorcize nonsense from philosophy (230). 6 Wittgenstein s therapeutic fight against nonsense simply reverses the philosophical abstracting of ordinary words from their everyday contexts: What we do is to bring words back from their metaphysical to their everyday use (PI, Sec.116). Meanwhile, Wittgenstein s 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s also undertakes a critique of his earlier thinking. Early Wittgenstein lays more emphasis on the essence of things when he refers to the general form of a proposition: This is how things stand (T 4.5). Later Wittgenstein turns to repudiate this fascinating picture theory of language that actually held us captive (PI, Sec. 115) because when [o]ne thinks that one is tracing the outline of the thing s nature over and over again, one is merely tracing round the frame through which we look at it (PI, Sec. 114). Another critique is delivered against his onetime core of early thought logic. According to him, the crystalline purity of logic was... not a result of investigation: it was a requirement, and the ideal of a logically perfect language cannot tolerate vagueness, uncertainty and conflict so it requires us to get on to slippery ice where there is no friction and so in a certain sense the conditions are ideal (PI, Sec. 107). Nevertheless, the finding of an ever sharper conflict between language that has been more narrowly examined and the now becoming-empty pure logic s requirement makes it clear to us why we constantly fall and split our legs on this smooth, slippery, and frictionless surface. Wittgenstein explains, just because of that, we are unable to walk. We want to walk: so we need friction. Back to the rough ground (PI, Sec. 107)! He expects us not to be sloppy thinkers but to think on our own on this rough ground of ordinary language. However, does Wittgenstein s exorcising nonsense from philosophy, in Pitcher s term, have anything to do with his new concept of language game? This can be dealt with at two levels what is Wittgenstein s language game and how does his language game relate to nonsense in discussion? In the course of Wittgenstein s thinking evolution, we see a transition from picture theory to tool-box theory, from meaning to use. In his tool-box theory, Wittgenstein wants us to imagine language as a tool, an instrument: Think of the tools in a tool-box: there is a hammer, pliers, a saw, a screw-driver, a rule, a glue-pot, nails 6 For Wittgenstein s use of the word nonsense, please see sections 39, 40, 79, 246, 282, 464, 524 in Part I, and pages 178, 221 in Part II in Ludwig Wittgenstein, 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s, trans, G. E. M. Anscombe (Oxford: Basil Blackwell, 1958).

40 34 修平人文社會學報第二十期民國一 二年三月 and screws. The functions of words are as diverse as the functions of these objects (PI, Sec. 11). His instrumentalist theory of language arises because the uniform appearance of words confuses him a lot and that their application is not very clear (PI, Sec. 11). Language is as complex as the world and any simple articulation of either incurs recurrent challenges. Wittgenstein sees our language as an ancient city: a maze of little streets and squares, of old and new houses, and of houses with additions from various periods (PI, Sec. 18 ). In this sense, our language is never enclosed within high walls of all-encompassing philosophical doctrines or theories, but is expanding its rhizomatic network every minute. In his definition of a language game, Wittgenstein asserts, I shall... call the whole, consisting of language and the actions into which it is woven, the language-game (PI, Sec. 7). Wittgenstein s language game as a tool box is an improvement upon his early analytic philosophy of logical atomism and analysis. In Tractatus, he holds that language can be broken down into smaller and smaller parts until a not-further-analyzable object that can be named is found, and that a logical generality of language is the logical form that is structural without content and determines an object s possible occurring in states of affairs. His early thought still stays at the phase of naming, but naming and describing do not stand on the same level: naming is a preparation for description. Naming is so far not a move in the language-game any more than putting a piece in its place on the board is a move in chess (PI, Sec. 49). Wittgenstein needs a move in our language as a move on a chessboard, and a move in his language game means getting to see its application, action and description. He suggests that a new sense of the word meaning can be defined thus: the meaning of a word is its use in the language (PI, Sec. 43). However, it is still not very clear to us why Wittgenstein explains language with his new concept of game even with the knowledge that use plays such a central role in his discussion of language. In Robert E. Gahringer s article, Can Games Explain Language? he proposes in 1959 that the new way of philosophizing focuses no longer on the fruitless discussion of the ontological status of meanings but has settled for the fact that a language is an activity simply there to be understood rather than reduced to something else, that this activity is defined by rules of some sort in some sense determined in the activity itself, and that this activity is to be understood in its connection with human life ( a form of life ) (661). In Gahringer s opinion, the idea of game, as Wittgenstein applies in 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s, serves not only as a form of language but as a form of life.

41 Nonsense Humor: A Battlefield for Ludwig Wittgenstein or a Playground for Lewis Carroll? :Yu-Chi Chiang 35 With regard to the analogy of language and game, Gahringer states, Games... are activities, existing only through the agency of rules which define the nature of the activity (662). Also, he suggests, a game in play is a kind of community, and as such is an occasion of a communication between players (663). From his argument, we can understand that a communication between players in a community explains why language as a game is a form of life. Gahringer s view that language is similar to game in rules is also shared by Christopher Cherry and Leila S. May. In the 1975 article Games and Language, Cherry holds the doctrine that language-using and games-playing share the common feature of being rule-governed activities ( 532 ). In the 2007 article Wittgenstein s Reflection in Lewis Carroll s Looking-Glass, May thinks Wittgenstein s epigram, a language as a form of life, stresses the social nature of linguistic activity: A language-game, then, is not simply a linguistic artifact; it is a set of rule-governed social practices (82). Thus, it is understandable to see later Wittgenstein discusses language with his new concept of game because language using resembles game playing in that they are both rule-governed activities, and, based on that, linguistic activities of a language game are further comparable to rule-governed social practices of human life in that their common social nature, whether of language or of life, exists in the form of community where communication between players takes place. A move on a chessboard, in language or in life, counts on its rule-governed use, and this understanding builds up to Wittgenstein s famous assertion: to imagine a language means to imagine a form of life (PI, Sec. 19). Is the new concept of language game a more destructive weapon that can expel nonsense from philosophy? As far as the hidden nonsense is concerned, Wittgenstein protests, [i]f one tried to advance theses in philosophy, it would never be possible to debate them, because everyone would agree to them (PI, Sec. 128). Hence, through his 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s, he crashes into hidden nonsense and uncovers bumps that the understanding has got by running its head up against the limits of language (PI, Sec. 119). To him, these bumps make him see the value of the discovery: When I talk about language... I must speak the language of every day (PI, Sec ). The plausible disguised nonsense is exactly what Wittgenstein wants to reveal because it is nonsensical that theories coming from confusion find their royal way to genuine philosophical theses that are totally unquestionable. To bring words back to their everyday use, Wittgenstein has a unique therapy that cures us of the metaphysical puzzlement. Pitcher maintains that la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