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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 慧 媛 南 亞 技 術 學 院 觀 光 與 休 閒 事 業 管 理 系 摘 要 傳 統 中 國 戲 曲 演 出 大 都 與 里 社 酬 神 有 關, 酬 神 演 戲 可 說 從 來 已 久 戲 曲 戲 班 和 戲 園 最 早 開 始 於 北 宋 末 年 的 戲 文 和 南 戲 而 讓 戲 曲 演 出 成 為 假 酬 神 真 自 娛, 且 盛 況 空 前 則 非 明 代 莫 屬 明 中 晚 期 後, 政 治 壓 力 逐 漸 鬆 弛, 對 人 民 的 拘 束 不 再 是 無 所 不 在, 以 及 社 會 經 濟 能 力 興 起, 支 撐 百 姓 有 能 力 有 意 願 追 尋 享 樂 ; 再 加 上 當 時 士 人 積 極 參 與, 商 人 則 為 公 私 因 素 大 力 的 推 波 助 瀾, 構 成 明 代 戲 曲 演 出 蓄 勢 待 發 的 動 力, 幾 乎 是 士 農 工 商 人 人 看 戲 演 戲 編 戲 導 戲 評 戲 眾 人 的 參 與 不 但 讓 戲 曲 在 明 代 精 采 演 出, 也 讓 看 戲 成 為 明 人 的 重 要 休 閒 活 動 本 文 主 要 藉 由 對 史 料 的 蒐 集 整 理, 並 藉 由 社 會 科 學 的 歸 納 分 析 方 法, 試 圖 描 繪 明 人 對 戲 曲 演 出 熱 衷 參 與 的 時 代 因 素, 並 探 討 當 時 看 戲 活 動 蔚 為 風 氣 的 過 程 及 對 社 會 的 影 響, 希 望 呈 現 明 人 休 閒 活 動 的 一 個 面 相 關 鍵 字 : 明 代 戲 曲 看 戲 休 閑 電 子 郵 件 信 箱 :shiao48@gamil.com 電 話 :03-4361070 分 機 8910 327

Operas Leisure Activity in the Ming Dynasty Shiao,Huei-yuan Tourism and Leisure Management Department Nany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Abrstract It had been a long time that most Chinese traditional operas were related to thank God. The operas, troupes, and theaters originated from Xi-Wen and Nanxi in the last years of the North Song dynasty. Nanxi and Zaju developed continually in the Yuan dynasty with Hongzhou and Ta-tu as the center. After the middle period of the Ming dynasty, Nanxi became the mainstream while many kinds of tunes arose at the same time. There were Kunshan and Yiyang tunes as the famous ones which were separately spreading in the cities, towns and countryside. It became a grand occasion in the Ming dynasty that Chinese operas were made seemingly to thank God but actually to entertain the people, which was not only for the entertaining but because there were the beneficial and helpful social conditions. In the late years of the era, the lower political pressures and the growing economic competence made the people able and willing to pursue the leisure activities. Additionally, the active participation of the scholars and the boost of the merchants became the great power of developing the operas. This contributed to that almost everyone of each class could enjoy, play, edit, direct and evaluate the operas. The mass participation made Chinese operas successful as well as the national campaign for that time. This brewing and lively process surely had effects on the social customs while there were different comments of the literati and the issue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operas and people. The point of this paper is Chinese operas playing as the leisure activity and successful performance in the Ming dynasty. Keywords: the Ming dynasty, Chinese opera, leisure activity/entertainment 328

一 前 言 戲 班 和 戲 園 戲 劇 文 學 的 發 展 是 庶 民 文 化 重 要 的 一 環 最 早 開 始 於 北 宋 末 年 的 戲 文 和 南 戲 元 時, 南 戲 和 金 元 雜 劇 分 別 在 南 北 發 展, 各 以 杭 州 大 都 為 中 心 明 中 葉 以 後, 南 戲 大 盛, 各 種 地 方 聲 腔 並 起, 以 崑 山 弋 陽 腔 最 受 歡 迎, 分 別 流 傳 於 都 市 和 鄉 間 傳 統 中 國 戲 曲 演 出 大 都 與 里 社 酬 神 有 關, 酬 神 醵 金 演 戲 可 說 從 來 已 久 而 讓 戲 曲 演 出 成 為 假 酬 神 真 自 娛, 盛 況 空 前 則 非 明 代 莫 屬 1 戲 曲 演 出 在 明 代 興 盛 的 原 因, 除 百 姓 借 里 社 酬 神 自 娛 之 外, 社 會 條 件 也 讓 戲 曲 得 到 良 好 成 長 的 溫 床 使 得 戲 曲 演 出 在 百 戲 雜 陳 的 明 代 一 枝 獨 秀, 看 戲 成 為 明 人 的 重 要 休 閒 活 動, 也 發 展 成 為 戲 曲 藝 術 明 初, 戲 曲 演 出 為 符 合 統 治 者 的 希 望 維 持 簡 單 安 份 的 社 會, 戲 曲 只 能 真 酬 神, 難 有 其 他 發 展 只 是, 社 會 進 化 很 難 按 照 統 治 者 的 願 望 進 行, 中 晚 期 後, 政 治 壓 力 逐 漸 鬆 弛, 對 人 民 的 拘 束 不 再 是 無 所 不 在, 以 及 社 會 經 濟 能 力 興 起, 支 撐 百 姓 有 能 力 有 意 願 追 尋 享 樂 ; 再 加 上 士 人 積 極 參 與 商 人 大 力 的 推 波 助 瀾, 構 成 明 代 戲 曲 演 出 從 蓄 勢 待 發 到 盛 況 空 前, 幾 乎 是 士 農 工 商 人 人 看 戲 演 戲 編 戲 導 戲 評 戲 眾 人 的 參 與 不 但 讓 戲 曲 在 明 代 精 采 演 出, 也 讓 看 戲 成 為 明 人 的 全 民 運 動 而 這 些 醞 釀 熱 鬧 的 過 程 是 本 文 試 圖 探 討 瞭 解 的 重 點 二 戲 曲 演 出 蓄 勢 待 發 的 背 景 ( 一 ) 政 治 環 境 改 變 明 太 祖 朱 元 璋 為 讓 秩 序 儉 樸 的 社 會 風 氣 成 為 安 邦 定 國 的 基 石, 建 國 之 後, 力 行 衣 服 有 制, 宮 室 有 度 的 政 策, 2 先 是, 希 望 透 過 以 服 飾 來 定 貴 賤 尊 卑, 讓 明 初 社 會 呈 現 樸 實 無 華 恪 守 制 度 的 淳 厚 風 習 ; 洪 武 元 年 (1368) 二 月 定 全 國 官 民 百 姓 衣 冠 服 飾 規 制, 3 還 屢 次 頒 發 各 種 律 法 及 陸 續 修 訂 法 則 以 限 制 社 會 風 氣, 1 2 3 關 於 中 國 戲 曲 的 歷 史 論 者 甚 多, 可 參 考 余 秋 雨, 中 國 戲 劇 史 ( 台 北 : 天 下 遠 見 出 版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7 年 5 月 出 版 ) 東 周 荀 況, 王 忠 林 註 譯, 荀 子 讀 本 ( 台 北 : 三 民 書 局,1995 年 8 月 9 版 ), 王 制 篇, 頁 145 明 太 祖 實 錄 ( 台 北 : 中 央 研 究 院 歷 史 語 言 研 究 所,1984 年 再 版, 據 中 央 研 究 院 歷 史 語 言 研 究 所 1962 年 刊 本 縮 印 ), 卷 55, 洪 武 三 年 八 月 庚 申 條, 頁 2 下 329

十 三 年 (1380) 更 將 服 飾 違 式 的 規 範 及 罰 則 載 入 大 明 律 4 洪 武 二 十 六 年 (1393) 更 把 範 圍 大 作 調 整, 舉 凡 文 武 官 朝 服 文 武 官 公 服 冠 冕 都 在 修 正 之 列, 5 其 規 定 之 嚴 密 範 圍 之 廣 泛, 可 說 是 空 前 絕 後 6 經 過 這 些 努 力, 確 實 讓 明 初 的 社 會 呈 現 出 貴 賤 分 明 階 級 森 嚴 的 氣 氛 甚 至 達 到 望 其 服 而 知 貴 賤, 睹 其 用 而 明 等 威, 各 安 其 位 的 社 會 在 專 制 肅 殺 的 氣 氛 下, 當 時 的 社 會 確 實 處 處 呈 現 俗 淳 以 厚 7 及 農 家 胼 胝 稼 穡 遊 民 鮮 少 8 或 風 氣 顓 樸, 人 仰 耕 織 而 食 9 人 民 大 多 崇 儉 而 知 禮, 努 力 稼 穡 之 餘, 教 子 弟 以 詩 書, 故 力 學 者 眾, 不 見 異 物 而 遷, 四 民 各 專 其 業 10 胼 胝 稼 穡 耕 織 而 食 力 學 詩 書, 這 樣 純 樸 民 風, 每 每 讓 從 四 方 遊 歷 到 此 的 人, 難 以 置 信 而 讚 嘆 不 已 11 只 是 這 樣 令 人 稱 羨 的 時 光, 在 明 中 晚 期, 逐 漸 消 失 不 見 尤 其 在 孝 宗 之 後, 國 家 在 政 治 社 會 各 方 面 已 不 復 明 初 模 樣 改 變 速 度 之 快, 讓 時 人 驚 嘆 : 國 初 淳 龐 之 氣, 鮮 有 存 者 矣! 12 史 載.. 在 明 初, 風 尚 誠, 材 非 世 家, 不 架 高 堂, 衣 飾 器 皿 不 敢 奢 侈, 若 小 民 咸 以 茅 屋, 裙 布 荊 釵 而 已 那 中 產 之 家, 前 防 必 土 墙 茅 蓋, 後 房 使 用 磚 瓦 嘉 靖 中 庶, 人 之 妻 多 用 命 服, 富 民 之 室 亦 綴 獸 頭, 循 分 者 嘆 其 不 能 革 萬 曆 以 後 迄 天 崇, 民 貧 世 富, 其 奢 侈 乃 日 甚 一 日 焉 13 這 樣 的 改 變 並 不 是 一 時 一 地 才 有, 江 南 吳 縣 也 讓 經 過 者 恍 如 隔 世, 嘆 曰.. 吳 中 正 統 天 順 間, 余 嘗 入 城, 咸 謂 稍 復 其 舊, 然 猶 未 盛 也 逮 成 化 間, 余 凡 三 四 年 一 入, 則 見 其 迥 若 異 境 以 至 於 今 觀, 閭 闔 輻 輳, 棹 楔 材 叢, 城 隅 濠 股, 亭 管 布 列, 略 無 隙 地 游 山 之 舫, 載 妓 之 舟,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懷 效 鋒 點 校, 大 明 律 ( 北 京 : 法 律 出 版 社,1999 年 9 月 1 版 1 刷 ), 卷 12, 禮 律 二 服 舍 違 式, 頁 94, 明 文 規 定 違 背 者 各 種 不 等 罰 責 清 張 廷 玉 等 撰, 明 史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5 年 3 月 1 版 5 刷 ), 卷 67, 輿 服 三, 頁 1634~1646, 輿 服 四 定 官 民 房 屋 限 制 及 器 用 之 禁, 頁 1671~1672 滕 新 才, 且 寄 道 心 與 明 月 明 代 人 物 風 俗 考 論 ( 北 京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出 版 社,2003 年 6 月 一 版 一 刷 ), 明 朝 中 後 期 服 飾 文 化 特 徵 探 析, 頁 171 清 乾 隆 十 一 年 修, 清 光 緒 十 九 年 重 刊 本, 震 澤 縣 志, 卷 25, 風 俗, 頁 917~917 清 嘉 慶 二 十 二 年, 松 江 府 志, 卷 5, 疆 域 志. 風 俗, 頁 167 清 嘉 慶 二 十 二 年, 松 江 府 志, 卷 5, 疆 域 志. 風 俗, 頁 167 清 嘉 慶 二 十 二 年, 松 江 府 志, 卷 5, 疆 域 志. 風 俗, 頁 167 清 乾 隆 十 一 年 修, 清 光 緒 十 九 年 重 刊 本, 震 澤 縣 志, 卷 25, 風 俗, 頁 919 清 乾 隆 十 一 年 修, 清 光 緒 十 九 年 重 刊 本, 震 澤 縣 志, 卷 25, 風 俗, 頁 919 清 乾 隆 十 一 年 修, 清 光 緒 十 九 年 重 刊 本, 震 澤 縣 志, 卷 25, 風 俗, 頁 919 330

魚 貫 於 綠 波 朱 閣 之 間 絲 竹 謳 歌 與 市 聲 相 雜 14 安 分 守 己 的 子 弟 不 見 了, 踰 越 分 際 的 情 境 幾 乎 是 處 處 可 見, 社 會 上 安 逸 樂, 近 侈 靡 的 情 況 令 人 咋 舌 ; 雖 是 輿 檯 賤 隸, 也 開 始 高 門 大 宅, 御 輿 乘 馬 飲 食 衣 服 等 等, 踰 越 分 際 不 知 禁 令 這 樣 的 情 境 不 是 大 城 市 出 現, 連 地 處 偏 僻 的 婁 封, 原 本 儉 嗇 勤 奮 的 居 民, 也 在 奢 侈 風 氣 之 下 變 的 侈 靡 宕 佚 15 當 時 的 社 會 風 氣, 不 只 明 初 的 淳 樸 不 復 可 見, 人 民 更 是 競 相 趨 於 侈 靡, 公 權 力 也 無 力 挽 回, 正 如 范 濂 所 說.. 風 俗 自 淳 而 趨 於 薄 也, 猶 江 河 之 走 下 而 不 可 返 也 16 范 濂 認 為 風 俗 的 興 化 移 易 不 會 憑 空 發 生, 主 要 是 豪 門 貴 室 的 導 侈 導 淫, 才 會 使 牧 豎 村 翁 競 為 碩 鼠, 田 姑 野 媼 悉 變 妖 狐 甚 至 倫 教 蕩 然 綱 常 已 矣 17 不 能 否 認 的 是, 這 些 豪 門 貴 室 敢 於 導 侈 導 淫, 這 些 村 翁 野 媼 敢 於 踰 越 綱 常, 與 明 朝 政 局 有 很 大 的 關 係, 明 代 朝 政 自 紊 亂 朝 綱 的 武 宗 之 後, 已 成 綱 紀 廢 弛 不 可 振 救 的 地 步 18 ( 二 ) 社 經 條 件 不 同 就 在 朝 廷 本 身 綱 紀 廢 弛, 紛 紜 多 故 自 顧 不 暇 之 際, 對 社 會 約 束 力 也 不 再 有 國 初 的 嚴 厲, 所 有 的 定 制, 幾 無 人 遵 守 ; 不 只 是 服 飾 屋 宇 器 皿 的 限 制 名 存 實 亡, 無 法 望 其 服 而 知 貴 賤, 服 色 之 僭 更 是 處 處 可 見, 符 合 大 多 數 民 眾 身 分 的 布 袍, 被 認 為 是 粗 鄙 寒 酸, 即 使 是 貧 者 也 衣 紬 絹 就 在 奢 靡 風 氣 之 下, 連 自 認 最 貧 最 尚 儉 樸 的 范 濂 也 承 認 自 己 年 來, 亦 強 服 色, 因 為 習 俗 移 人, 賢 者 不 免 19 其 實 不 止 賢 者 不 免, 中 晚 期 之 後, 社 會 階 級 已 不 再 那 麼 嚴 明, 當 時 士 與 商, 儒 與 賈 的 界 線, 在 商 人 子 弟 力 求 儒 化, 士 人 儒 生 卻 在 經 濟 壓 力 下 逐 漸 商 化, 即 所 謂 士 商 互 識 之 下, 文 人 儒 士 與 商 賈 的 關 係 已 不 像 明 初 那 樣 避 之 為 唯 恐 不 已, 以 免 沾 染 俗 氣 甚 至 有 些 文 人 本 身 也 商 人, 如 常 熟 汲 古 閣 主 人 毛 晉 是 藏 書 家 是 士 人, 也 是 財 貲 雄 厚 的 大 書 商 20 14 15 16 17 18 19 20 民 國 二 十 三 年 鉛 字 本 影 印, 吳 縣 志, 卷 52 上, 輿 地 考. 風 俗 一, 頁 865 民 國 二 十 三 年 鉛 字 本 影 印, 吳 縣 志, 卷 52 上, 輿 地 考. 風 俗 一, 頁 866~867 明. 范 濂, 雲 間 據 目 抄,( 筆 記 小 說 大 觀 正 編, 冊 二 ), 卷 5, 頁 1269 雲 間 據 目 抄, 卷 5, 頁 1269 明 史, 卷 21, 神 宗 本 紀 贊 曰, 頁 294~295 雲 間 據 目 抄, 卷 5, 頁 1269 關 於 明 代 士 商 互 識 的 現 象 論 者 甚 多, 可 參 閱 : 余 英 時, 中 國 近 世 宗 教 倫 理 與 商 人 精 神 ( 台 331

中 期 之 後 士 商 互 識 已 成 為 普 遍 情 形, 士 商 滲 透 官 商 融 合 漸 成 氣 候, 影 響 社 會 風 氣 甚 鉅 21 尤 其 中 後 期 之 後, 社 會 經 濟 型 態 逐 漸 轉 型 商 品 經 濟 興 起, 社 會 進 入 所 謂 商 品 經 濟 時 期 ; 江 南 地 區, 社 會 進 步 繁 榮 城 市 興 起, 社 會 風 氣 與 明 初 迥 然 不 同, 百 姓 不 只 熱 衷 追 求 奢 靡 生 活, 也 有 追 求 奢 靡 生 活 的 能 力 ( 三 ) 紳 商 的 推 波 助 瀾 明 代 戲 曲 興 盛 因 素 很 多, 不 可 否 認 的 是 文 人 士 大 夫 的 參 與 是 明 代 戲 曲 興 盛 的 重 要 推 手 ; 而 明 季 文 人 的 熱 衷 戲 曲, 又 引 來 努 力 想 融 入 上 層 文 人 士 夫 生 活 的 商 賈 巨 室, 他 們 為 體 現 賈 而 好 儒, 積 極 的 附 庸 風 雅 當 時 最 容 易 的 方 式 就 是 蓄 養 家 樂, 22 蓄 養 家 樂 既 可 展 現 雄 厚 貲 產 又 可 增 添 自 己 的 文 雅 風 流, 最 重 要 的 是, 可 倚 之 為 提 升 社 會 地 位 的 手 段 相 襲 成 風, 晚 明 時, 不 止 文 人 士 夫 競 相 備 置 家 樂 自 娛, 富 商 巨 賈 更 是 除 自 娛 之 外, 競 置 家 樂 作 為 與 儒 生 官 員 往 來 獲 取 青 睞 的 重 要 媒 介 23 明 初 對 官 員 文 士 唱 戲 的 禁 止 相 當 嚴 厲, 洪 武 二 十 二 年 (1389 年 ) 三 月, 朱 元 璋 明 令 : 在 京, 但 有 軍 官 軍 人 學 唱 的, 割 了 舌 頭 戲 曲 詞 曲 的 編 纂 也 是 限 制 嚴 格 ; 永 樂 九 年 (1411) 七 月, 朱 棣 下 旨 : 這 等 詞 曲, 出 榜 後, 限 他 五 日 都 要 乾 21 22 23 北 : 聯 經 出 版 事 業 公 司,1996 年 9 月 第 5 刷 ) 研 究 討 論 明 代 社 會 風 氣 經 濟 文 人 士 風 的 改 變 以 及 官 員 士 人 經 商 情 況 國 內 外 學 者 甚 多, 尤 其 日 本 學 者 對 明 代 鄉 紳 及 鄉 紳 商 業 行 為 對 社 會 的 影 響, 著 力 甚 深,( 日 ) 寺 田 隆 信, 關 于 鄉 紳, 明 清 史 國 際 學 術 討 論 會 論 文 集 ( 天 津 : 天 津 人 民 出 版 社,1982 年 1 版 1 刷 ), 頁 112~125 有 關 士 人 部 分, 可 以 參 考 張 和 平, 晚 明 社 會 的 經 濟 與 文 人, 中 國 社 會 經 濟 史 研 究,19933 年 第 1 期 ; 夏 咸 淳, 明 代 後 期 文 是 與 商 人 的 關 係, 社 會 科 學 ( 滬 ),1993 年 第 7 期 ; 謝 景 芳, 明 人 士 商 互 識 論, 史 學 月 刊,1993 年 第 6 期 ; 夏 咸 淳, 晚 明 文 士 與 市 民 階 層, 文 學 遺 產,1994 年 第 2 期 ; 鄭 利 華, 明 代 中 葉 吳 中 文 人 集 團 及 其 文 化 特 徵, 上 海 大 學 學 報 ( 社 科 版 ),1997 年 第 2 期 ; 岑 大 利, 論 明 清 時 期 的 官 員 經 商 問 題, 社 會 科 學 輯 刊,1997 年 第 2 期 ; 孟 彭 興, 16 17 世 紀 江 南 社 會 之 丕 變 及 文 人 反 應, 史 林 ( 滬 ),1989 年 第 2 期 ; 陳 愛 娟, 晚 明 商 朝 中 儒 仕 的 價 值 取 向 及 其 心 態, 安 徽 史 學,1994 年 第 4 期 ; 劉 曉 東, 晚 明 士 人 生 計 與 士 風, 東 北 師 大 學 報,2001 年 第 1 期 明 代 的 戲 曲, 包 括 雜 劇 和 傳 奇, 特 別 是 崑 劇, 主 要 是 透 過 私 人 豢 養 的 家 庭 戲 班 家 樂 和 民 間 職 業 戲 搬 演 出 私 人 擁 有 家 班, 是 明 代 中 葉 的 事, 明 末 空 前 興 盛, 江 南 一 帶 士 大 夫 家, 泰 半 有 家 班, 可 分 為 三 種 類 型.. 一 是 女 性 童 伎, 稱 為 家 班 女 樂 ; 二 是 男 性 優 童, 稱 為 家 班 優 童 ; 三 為 職 業 優 伶, 可 稱 家 班 梨 園 女 樂 最 多, 優 童 其 次, 梨 園 較 少 參.. 杜 正 勝 等, 中 國 文 化 史 ( 台 北 : 三 民 書 局,2004 年 8 月 修 定 三 版 一 刷 ), 第 十 一 章, 第 三 節 庶 民 文 化 與 娛 樂 興 味, 頁 189 關 於 明 代 戲 曲 興 盛 與 巨 室 富 商 的 關 係, 可 參 閱 : 陳 江, 明 代 中 後 期 的 江 南 與 社 會 生 活 ( 上 海.. 上 海 社 會 科 學 出 版 社,2006 年 4 月 ); 及 柯 香 君,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2007 年 6 月, 第 14 期, 頁 99~129 332

淨 將 赴 官 燒 毀, 敢 有 收 藏 的, 全 家 殺 了 24 這 種 嚴 厲 的 禁 令, 在 明 中 期 以 後, 就 如 同 其 他 法 規 一 般 形 同 虛 設 一 方 面, 縉 紳 士 大 夫 開 始 肯 定 戲 曲 的 教 化 功 能, 一 方 面, 如 前 所 述 他 們 開 始 沉 醉 其 中 看 戲 演 戲 編 戲 教 戲 等 戲 曲 活 動 成 為 當 時 部 份 士 大 夫 的 重 要 休 閒 活 動, 大 畫 家 文 衡 山 文 徵 明 1470~1559 平 生 不 喜 應 酬, 獨 愛 童 子 唱 曲, 有 曲 則 竟 日 不 厭 倦 25 有 曲 竟 日 不 厭 倦 的 文 人 儒 士, 當 然 不 只 文 橫 山, 明 季 士 大 夫 對 戲 劇 的 熱 衷 參 與, 文 集 史 料 多 有 記 載, 這 個 部 份 不 是 本 文 的 重 點 ; 戲 曲 興 盛 的 原 因 後 人 研 究 亦 多, 無 庸 贅 言, 本 文 僅 舉 數 例 說 明 當 時 盛 況 以 玆 證 明 明 中 晚 期, 政 局 混 淆 君 昏 臣 暗 國 事 凋 敝, 士 大 夫 的 苦 悶 達 到 高 點, 在 朝 局 的 更 替 世 事 無 常 之 際, 為 逃 避 失 望 苦 悶, 不 只 誘 發 享 受 的 需 求, 更 推 動 了 粉 飾 太 平 的 無 奈, 當 時 士 大 夫 不 逃 禪 即 縱 情 酒 色, 唱 曲 演 戲 除 了 享 樂, 也 可 以 忘 記 仕 途 失 意 對 明 代 文 人 熱 中 戲 曲 的 原 因, 了 解 最 貼 切 的 要 算 晚 明 吳 梅 村 (1609~1672), 他 從 元 代 傳 奇 興 盛 士 皆 傅 粉 墨 而 踐 排 場, 一 代 之 人 文, 皆 從 此 描 眉 畫 頰 詼 諧 調 笑 而 出 之, 與 當 時 士 之 困 窮 不 得 志, 無 以 奮 發 於 事 業 功 名 有 關 來 陳 述 : 明 人 喜 歡 戲 曲, 除 了 戲 曲 本 身 較 昔 之 歌 舞 更 顯 而 暢 之 外, 當 時, 士 大 夫 遭 時 不 遇, 鬱 積 其 無 聊 不 平 之 槩 於 胸 中, 無 所 發 抒, 因 借 古 人 之 歌 呼 笑 罵, 以 陶 寫 我 之 抑 鬱 牢 騷 不 無 關 係 編 寫 戲 曲 或 雜 劇 又 可 將 我 的 性 情, 爰 借 古 人 之 性 情 而 盤 旋 於 紙 上, 宛 轉 於 當 場 於 是 乎 熱 腔 罵 世, 冷 板 敲 人, 令 閱 者 不 自 覺 其 喜 怒 悲 歡 之 隨 所 觸 而 生, 於 是 歌 呼 笑 罵 之 不 自 己, 則 感 人 之 深, 與 樂 之 歌 舞 所 以 陶 淑 斯 人 而 歸 於 中 正 和 平 者, 其 一 至 也 晚 明 的 文 人 更 是 厄 於 環 境 絕 意 仕 進, 只 能 借 他 人 酒 杯, 澆 自 己 之 塊 壘, 不 得 抒 發 之 情, 則 引 宮 刻 羽 依 宮 按 調 轉 為 雜 劇 與 傳 奇 26 實 際 上, 明 代 文 人 多 少 能 吹 彈, 甚 至 票 戲 度 曲, 參 與 劇 本 寫 作 的 也 不 少 史 稱 : 李 開 先 (1502~1568), 嘉 靖 八 年 (1529) 的 進 士, 罷 官 之 後 專 工 詞 曲 蓄 聲 妓, 每 日 按 樂, 家 有 戲 子 幾 二 三 十 人, 女 童 歌 者 數 人 27 其 他, 如 康 海 24 25 26 27 明. 顧 起 元, 客 座 贅 語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7 年 11 月 湖 北 第 2 刷 ), 卷 10, 國 初 榜 文, 頁 346~347 明. 何 良 俊, 四 有 齋 叢 說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7 年 11 月 湖 北 第 3 刷 ), 卷 18, 雜 紀, 頁 157 清. 吳 偉 業, 吳 梅 村 全 集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1999 年 12 月 一 版 二 刷 ), 卷 60, 北 詞 廣 正 譜 序, 頁 1213~1214 四 有 齋 叢 說, 卷 18, 雜 紀, 頁 160 333

(1475~1540) 王 九 思 (1468~1551) 都 是 風 流 倜 儻, 以 善 歌 能 彈 知 名, 沈 德 符 1578~1642 說 王 九 思 所 編 劇 本 相 當 夠 水 準, 王 九 思 甚 至 為 學 填 詞, 延 名 師, 又 閉 門 學 唱 三 年, 然 後 動 手 編 劇 28 當 然 也 有 儒 學 大 師 熱 衷 詞 曲, 但 終 究 是 學 究 腐 譚, 無 一 俊 語, 被 評 為 俚 淺 矣 29 至 於 因 喜 愛 戲 曲 而 耽 誤 前 程 讓 人 惋 惜 的 唐 寅 1470~1523 則 是 特 例, 唐 寅 中 舉 之 後, 江 陰 富 室 徐 經 以 戲 子 相 從 馳 騁, 讓 才 情 富 麗 的 唐 寅 因 此 罣 誤 除 籍, 終 生 放 蕩, 令 人 惋 惜 30 明 代 中 晚 期, 文 人 不 但 寫 劇 本, 還 自 己 養 戲 班 或 稱 家 樂, 以 供 娛 樂 消 閑 文 壇 巨 子 何 良 俊 本 人 也 是 度 曲 知 音 稱 冠 當 時, 何 家 不 但 蓄 家 僮 習 唱, 並 親 自 教 唱, 一 時 優 人 俱 避 舍, 藏 拙 不 敢 演 出 31 何 良 俊 曾 說 : 何 家 自 祖 父 輩 即 有 戲 劇, 有 樂 工 教 童 子 習 簫 鼓 絃 索, 家 中 經 常 有 文 學 碩 儒 往 來, 聚 會 時 不 免 張 燕 為 樂 32 萬 曆 朝 吏 部 員 外 郎 沈 璟 (1533~1610), 吳 江 人, 酷 愛 填 詞, 自 號 詞 隱 生, 有 作 品 三 十 餘 種 33 崑 山, 魏 良 輔, 嘉 靖 朝 進 士, 有 南 曲 祖 師 爺 之 稱 還 有 汪 道 昆 (1525~1593) 徐 渭 (1521~1593) 皆 為 雜 劇 大 家 崑 山, 梁 辰 魚 (1522~ 約 1594) 則 是 有 名 的 詞 家, 史 稱 其 不 屑 就 諸 生 試, 著 有 浣 紗 記, 名 滿 海 外 家 裡 四 方 奇 傑 之 彥 雲 集, 絲 竹 管 弦 之 聲 不 絕 梁 辰 魚 每 天 朝 西 而 坐, 教 人 度 曲, 當 時 再 遠 的 歌 兒 舞 女 都 要 趕 來 見 她, 據 說 當 時 戲 曲 界 人 士 沒 見 過 梁 辰 魚, 自 己 都 覺 得 不 像 話 34 萬 曆 時, 禮 部 主 事 屠 龍, 對 自 己 能 做 新 聲 頗 為 自 豪, 也 愛 演 出, 每 當 有 戲 劇 演 出, 往 往 攔 入 群 優 中 做 技 35 多 才 多 藝 的 張 岱 對 戲 劇 的 入 迷 更 是 只 能 用 狂 熱 形 容, 張 岱 喜 好 絲 竹 編 寫 劇 本, 心 裡 老 記 掛 著 戲, 自 稱 以 看 戲 舒 緩 筋 骨, 也 花 了 不 少 銀 子 和 力 氣 搬 演 好 戲, 深 知 劇 本 和 伶 人 才 是 戲 好 的 根 本 所 在 家 中 有 戲 班, 親 自 調 教 唱 戲 不 可 勝 數, 深 諳 教 戲 之 道, 不 從 表 演 下 手, 先 教 琵 琶 簫 管 鼓 吹 等 樂 器, 再 教 歌 教 舞 鼓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明 沈 德 符, 萬 曆 野 獲 編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7 年 11 月 湖 北 第 3 刷 ), 卷 25, 詞 曲 南 北 散 套, 頁 640 邱 濬 愛 填 詞 曲, 有 五 倫 記 劇 本, 沈 德 符 評 為 俚 淺 矣, 王 恕 曾 勸 其 不 應 留 心 詞 曲, 而 遭 到 記 恨, 這 是 一 段 公 案, 不 在 此 論, 但 明 代 士 人 對 詞 曲 的 熱 衷 可 見 一 般 見 : 萬 曆 野 獲 編, 卷 25, 詞 曲 文 莊 填 詞, 頁 641 四 有 齋 叢 說, 卷 15, 史 十 一, 頁 133 萬 曆 野 獲 編, 卷 25, 詞 曲 絃 索 入 曲, 頁 641 四 有 齋 叢 說, 卷 13, 史 九, 頁 109 萬 曆 野 獲 編, 卷 25, 詞 曲 張 伯 起 傳 奇, 頁 644 明. 徐 又 陵, 蝸 亭 雜 定, 轉 引 自 中 國 戲 劇 史, 第 五 章, 傳 奇 時 代, 頁 234 萬 曆 野 獲 編, 卷 25, 詞 曲 曇 花 紀, 頁 645 334

勵 新 人 表 演 樂 見 伶 人 進 步 戲 班 轉 變 36 有 戲 劇 演 出 時, 不 止 去 看 戲 時 更 攜 帶 優 伶 大 家 共 襄 盛 舉 ; 與 他 同 去 的 這 些 大 家 演 出, 則 不 管 是 渾 身 旋 滾 或 科 諢 曲 白 俱 是 妙 入 筋 髓 令 人 叫 絕, 更 讓 戲 場 鑼 不 得 響, 燈 不 得 亮 為 之 氣 奪 37 當 然, 當 時 愛 戲 教 戲 演 戲 的 文 人 雅 士 不 只 張 岱 ; 張 岱 好 友 彭 天 錫, 江 蘇 人, 既 精 於 品 評, 更 出 錢 贊 助, 唱 戲 導 戲 的 功 力 更 是 妙 天 下, 為 演 出 效 果 更 是 不 計 代 價, 包 下 整 個 戲 班 到 家 中 反 覆 練 習 得 到 張 岱 激 賞, 認 為 彭 天 錫 的 演 出 精 妙 入 木 三 分, 為 前 人 所 未 見, 恨 不 得 法 錦 包 裹, 傳 隻 不 朽 38 更 有 劇 評 家 如 祁 斌 佳 (1602~1645), 為 這 些 編 劇 家 的 作 品 一 一 評 等 ; 徐 渭 的 漁 陽 三 弄 翠 鄉 夢 ; 梅 鼎 祚 (1549~1618) 的 玉 合 屠 龍 (1542~1605) 的 曇 花 馮 夢 龍 (1574~1646) 的 雙 雄 李 日 華 (1565~1635) 的 南 西 廂 陳 繼 儒 (1558~1639) 的 真 傀 儡 凌 濛 初 (1580~1644) 的 驀 忽 姻 緣 祁 麟 佳 救 精 忠 張 岱 1579~1679 的 喬 坐 衙 以 及 祁 豸 佳 的 玉 塵 等 作 品, 都 曾 給 予 逸 品 或 能 品 的 評 語 39 三 戲 曲 演 出 的 盛 況 ( 一 ) 享 樂 氣 氛 的 蘊 釀 與 發 展 傳 統 中 國 農 業 社 會 的 人 們, 對 生 活 的 態 度 就 是 工 作 即 生 活 生 活 即 工 作, 每 天 遵 循 日 出 而 作, 日 落 而 息 的 方 式 工 作 過 活, 所 謂 休 閒 也 是 與 農 業 生 活 息 息 相 關 的 歲 時 節 慶, 如 春 秋 二 社 及 年 節 40 史 稱 中 國 之 神, 莫 貴 於 社, 41 有 社 必 有 祭, 社 祭 從 商 周 以 來 一 直 是 官 方 祭 典 社 祭 的 活 動 在 民 間 則 逐 漸 形 成 各 種 節 日 活 動, 在 社 日 期 間 民 間 舉 行 各 種 慶 典, 作 為 祈 報 酬 神 與 娛 樂 明 代 中 期 以 後, 隨 著 政 治 36 37 38 39 40 41 史 景 遷 著, 溫 洽 溢 譯, 前 朝 夢 憶 張 岱 的 浮 華 與 蒼 涼 ( 台 北 : 時 報 文 化 出 版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9 年 2 月 初 版 ), 第 一 章 人 生 之 樂 無 窮,1-~47 陶 庵 夢 憶, 卷 4, 嚴 助 廟, 頁 449 陶 庵 夢 憶, 卷 6, 彭 天 錫 串 戲, 頁 462 明. 祁 斌 佳, 明 曲 品 劇 品 ( 朱 尚 文 校 註 出 版,1960 年 ), 頁 1~155 春 秋 二 社 即 所 謂 土 地 崇 拜, 立 社 之 事, 自 商 代 以 來 已 載 之 經 典, 但 是 社 究 竟 是 句 龍 還 是 土 神, 自 先 秦 以 來 經 學 界 聚 訟 紛 紛, 而 社 主 是 誰? 東 漢 時 又 吵 了 一 場, 其 實 這 些 都 不 影 響 感 恩 祭 祀 的 平 民 百 姓, 早 就 不 分 彼 此 混 為 一 拜 參 : 陳 寶 良, 明 代 社 會 生 活 史 ( 北 京 :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出 版 社,2004 年 3 月 1 版 ), 第 九 章 第 二 節, 社 祭 與 社 會, 頁 544~545 雖 說 社 的 祭 拜, 不 外 乎 百 姓 對 土 地 五 穀 的 祈 報, 但 後 代 則 將 有 功 德 者, 合 而 為 一, 而 不 是 只 有 土 地 神 參 : 明 代 社 會 生 活 史, 頁 546~547 335

鬆 弛 經 濟 發 展, 城 市 商 業 化 迅 速, 加 上 農 村 人 口 流 動, 人 民 的 生 活 工 作 方 式 皆 產 生 變 化 人 民 生 活 觀 念 也 有 了 一 些 變 革, 娛 樂 與 享 受 已 不 再 是 罪 惡, 尤 其 經 濟 力 讓 人 民 休 閒 時 間 增 多, 各 種 休 閒 活 動 與 娛 樂 方 式 隨 之 而 生 ; 如 看 戲 聽 曲 蹴 跼 鬥 雞 放 風 箏 鬥 蟋 蟀 遊 山 水 等 等, 花 樣 百 出, 無 奇 不 有 明 代 民 間 的 迎 神 賽 會 內 容 其 豐 富, 可 說 是 百 戲 雜 陳, 戲 曲 演 出 因 為 與 民 間 信 仰, 民 間 祭 祀 的 慶 典 相 配 合 逐 漸 受 到 重 視, 42 各 種 因 緣 際 會 之 下, 戲 曲 演 出 成 為 當 時 相 當 受 歡 迎 的 活 動 之 一 民 眾 在 寺 廟 神 誕 節 令 農 耕 祭 儀 ( 如 祈 雨 遂 煌 ) 或 共 同 規 約 締 約 儀 禮 時 演 出, 既 娛 神 也 娛 人 各 種 社 會 極 為 熱 鬧, 鄉 民 在 立 春 日 選 集 方 相 戲 子 優 人 小 妓 等 扮 演 社 火, 做 為 祭 社 活 動 的 一 部 份, 謂 之 演 春, 士 女 縱 觀, 填 塞 街 巷 43 宴 客 形 式 逐 漸 奢 華, 不 只 窮 水 路 珍 味, 甚 至 動 鼓 吹 做 雜 劇, 以 侑 客 44 也 不 乏 好 面 子 務 外 飾, 宴 客 力 求 豐 盛, 歲 時 祭 祀 則 一 定 要 有 戲 劇, 雖 中 產 之 家, 亦 勉 強 徇 俗, 讓 賓 主 盡 歡 45 ( 二 ) 酬 神 成 為 演 戲 的 藉 口 明 初, 對 里 社 祭 賽 的 基 本 儀 式 有 一 定 規 定, 即 所 謂 立 社 稷, 以 教 民 事 鬼 神, 至 於 何 時 祭 拜? 要 如 何 祭 拜? 用 那 些 祭 品? 這 些 儀 式 在 初 期 得 到 部 分 徹 底 執 行, 中 晚 期 以 後 這 些 規 定 已 形 同 虛 設 民 間 的 里 社 活 動 極 其 頻 繁, 其 目 的 也 不 是 官 方 要 的 教 化, 而 是 要 藉 悅 神 之 名, 行 娛 樂 之 實 46 當 然, 戲 劇 演 出 成 為 酬 神 的 重 要 部 分 不 是 從 明 代 開 始, 唐 宋 以 後, 劇 場 都 是 與 大 廟 相 左 右, 47 尤 其 元 代 之 後, 職 業 戲 班 的 表 演 已 超 過 社 火 的 業 餘 表 演, 但 是 戲 曲 演 出 與 宗 教 祭 祀 民 間 生 活 密 切 配 合 的 活 動, 已 成 為 近 代 中 國 民 間 最 主 要 的 文 化 模 式, 也 是 民 間 表 演 活 動 的 重 要 基 幹 42 43 44 45 46 47 戲 曲 技 藝 演 出 與 宗 教 祭 祀 民 間 生 活 密 切 配 合 的 活 動, 已 成 為 近 代 中 國 民 間 最 主 要 的 文 化 模 式 參 : 邱 坤 良, 從 傳 統 民 間 劇 場 的 功 能 及 其 在 現 代 社 會 的 發 展 方 向 現 在 社 會 的 民 俗 戲 曲 頁 19~43 清 光 緒 九 年 刊 本, 蘇 州 府 志, 卷 3, 風 俗, 頁 138~139 萬 曆. 新 昌 縣 志 卷 4, 風 俗, 頁 5 上 明. 王 叔 果 等 撰, 嘉 靖. 永 嘉 縣 志 ( 台 北 : 漢 學 資 料 中 心, 據 明 嘉 靖 四 五 年 刊 本 影 印 ), 卷 1, 風 俗, 頁 25 下 戲 曲 演 出 技 藝 與 宗 教 祭 祀 民 間 生 活 密 切 配 合 的 活 動, 已 成 為 近 代 中 國 民 間 最 主 要 的 文 化 模 式 參 : 邱 坤 良, 從 傳 統 民 間 劇 場 的 功 能 及 其 在 現 代 社 會 的 發 展 方 向 現 在 社 會 的 民 俗 戲 曲, 頁 19~43 余 秋 雨, 中 國 戲 劇 史 ( 台 北 : 天 下 遠 見 出 版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7 年 5 月 出 版 ), 第 三 章, 走 向 成 熟, 頁 79 336

48 明 代 民 間 的 迎 神 賽 會 內 容 其 豐 富, 可 說 是 百 戲 雜 陳, 因 為 各 種 因 緣 際 會 戲 曲 演 出 成 為 當 時 相 當 受 歡 迎 的 活 動 之 一 民 眾 在 寺 廟 神 誕 節 令 農 耕 祭 儀 ( 如 祈 雨 遂 煌 ) 或 共 同 規 約 締 約 儀 禮 時 演 出, 既 娛 神 也 娛 人 唐 宋 以 後, 劇 場 都 是 與 大 廟 相 左 右, 49 在 元 代 之 後, 職 業 戲 班 的 表 演 已 超 過 社 火 的 業 餘 表 演, 但 是 戲 曲 演 出 與 宗 教 祭 祀 民 間 生 活 密 切 配 合 的 活 動, 已 成 為 近 代 中 國 民 間 最 主 要 的 文 化 模 式, 也 是 民 間 表 演 活 動 的 重 要 基 幹 尤 其 在 商 品 經 濟 萌 芽 各 行 各 業 形 成 之 後, 商 家 為 向 自 己 的 保 護 神 祈 求, 或 感 謝 保 佑 平 安, 每 每 醵 金 演 戲 酬 神 並 慰 勞 自 己 ( 三 ) 無 日 不 看 戲 明 代 看 戲 活 動 興 盛 的 情 況 今 人 難 以 想 像 ; 士 大 夫 以 唱 戲 度 曲 排 遣 平 生, 平 民 百 姓 更 是 以 看 戲 作 為 休 閒 的 好 方 法, 整 年 忙 碌 的 民 眾, 以 戲 曲 的 欣 賞 參 與 獲 得 生 理 乃 至 心 理 的 調 整, 看 戲 時 的 叫 好 喝 采 宣 洩 情 緒, 讓 精 神 為 之 暢 快 有 人 幾 乎 到 了 無 日 不 看 戲, 看 戲 無 日 夜, 松 江 何 良 俊 曾 說, 北 方 士 大 夫 家, 連 閨 壼 婦 人 皆 曉 音 樂 50 江 南, 這 樣 入 迷 的 不 止 是 生 活 中 沒 有 其 他 娛 樂 的 平 民 百 姓 ; 戲 曲 中 的 崑 曲 更 是 讓 官 僚 士 大 夫 痴 迷 發 狂, 南 北 兩 京 江 南 六 府, 家 樂 及 職 業 戲 班 林 立, 演 出 時 的 轟 動 程 度 後 人 難 以 相 信 51 據 張 岱 (1597~1679) 陶 庵 夢 憶 記 載, 當 冰 山 記 上 演 時, 看 戲 者 達 數 萬 人, 台 下 反 應 熱 烈 如 醉 如 痴, 有 時 觀 眾 對 劇 中 人 名 的 呼 喚 聲 和 對 冤 情 的 氣 憤 聲, 就 像 浪 潮 奔 湧 一 般, 52 這 樣 台 上 台 下 相 互 呼 應 並 不 是 單 一 事 件 ; 常 有 觀 眾 看 戲 時 對 院 本, 就 是 根 據 劇 本 逐 字 核 對, 若 演 出 者 有 一 字 脫 落, 群 起 噪 之, 要 開 場 重 來 53 為 戲 如 醉 如 痴 的 不 是 平 民 百 姓, 陳 繼 儒 曾 說 : 大 地 一 梨 園, 日 常 生 活 即 劇 場 的 說 法, 最 能 描 述 好 梨 園 親 自 編 寫 劇 本 甚 至 參 與 演 出 的 張 岱, 張 岱 曾 因 感 動 於 林 下 漏 月 光, 疏 疏 如 殘 雪 的 美 麗 景 致, 一 時 興 起, 深 夜 在 金 山 寺 龍 王 48 49 50 51 52 53 邱 坤 良, 從 傳 統 民 間 劇 場 的 功 能 及 其 在 現 代 社 會 的 發 展 方 向 現 在 社 會 的 民 俗 戲 曲 台 北 : 遠 流 出 版 事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1983 年 4 月 出 版 頁 19~43 頁 22 余 秋 雨, 中 國 戲 劇 史 ( 台 北.. 天 下 遠 見 出 版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7 年 5 月 出 版 ), 第 三 章, 走 向 成 熟, 頁 79 明 何 良 俊, 四 有 齋 叢 說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7 年 11 月 湖 北 第 3 刷 ), 卷 18, 雜 紀, 頁 160 明 代 職 業 戲 班 四 處 演 出, 除 私 人 和 官 府 的 廳 堂 外, 大 都 是 在 會 館 寺 廟 廣 場 河 邊 或 船 上 大 多 為 廟 會 節 慶 演 出, 入 內 廷 演 出 始 於 明 中 葉, 南 明 時, 幾 乎 無 日 無 之 看 戲 聽 曲 成 為 當 時 人 們 的 重 要 娛 樂 中 國 文 化 史, 庶 民 文 化 與 娛 樂 興 味, 頁 187~189 明. 張 岱, 陶 庵 夢 憶 ( 成 都 : 四 川 文 藝 出 版 社,1996 年 4 月 一 版 一 刷 ), 卷 7, 冰 山 記, 頁 475 陶 庵 夢 憶, 卷 4, 嚴 助 廟, 頁 449 337

堂 的 大 殿 上, 呼 小 僕 攜 戲 具, 盛 張 燈 火 就 鑼 鼓 喧 天 的 唱 起 戲 來, 讓 被 吵 醒 的 僧 眾 翕 然 張 口, 不 敢 置 信 自 己 參 與 了 一 場 好 戲 54 但 最 令 人 嘆 為 觀 止 的 觀 戲 豪 興, 則 是 張 岱 的 父 親 建 置 了, 作 為 置 歌 筵 儲 歌 童 載 書 畫 待 美 人 的 樓 船, 並 以 木 排 數 里, 搭 台 演 戲, 參 與 看 戲 的 舟 船, 竟 有 千 餘 艘, 還 帶 動 風 潮 讓 樓 船 演 戲 風 行 於 江 南 水 鄉, 形 成 所 謂 樓 船 簫 鼓, 峨 冠 盛 筵 55 文 人 帶 動 戲 曲 風 潮, 親 自 編 寫 劇 本, 使 劇 本 更 臻 精 美, 蓄 養 聲 妓 使 優 伶 演 技 及 地 位 提 高, 二 者 都 讓 戲 更 好 看 但 這 些 主 要 是 娛 樂 主 人 或 替 主 人 娛 客, 對 戲 曲 水 準 的 提 升 確 有 其 功 但 真 正 帶 給 民 眾 快 樂, 則 是 在 民 俗 節 日 中 演 出 的 各 種 戲 曲, 遇 逢 節 慶 佳 節 地 方 上 更 是 好 戲 連 台 浙 江 上 虞, 正 月 十 五 上 元 節, 演 雜 劇 慶 祝 佳 節 則 是 普 遍 的 現 象, 當 時, 街 市 懸 掛 鳌 山 燈, 各 社 廟 以 鼓 樂 戲 劇 為 供 熱 鬧 非 凡 56 山 西 的 臨 晉 縣, 也 是 上 元 前 後 三 日, 燃 燈 演 劇, 雖 無 海 鳌 雲 鳳 之 觀, 但 人 民 嬉 戲 遊 行 街 衢 金 鼓 喧 闐, 觀 者 如 堵 卜 奏 卜 夜, 歌 謔 歡 呼, 也 是 舉 國 若 狂 57 蘇 州, 二 三 月 間, 有 春 臺 戲, 搭 台 曠 野, 醵 錢 演 戲 迎 接 春 天 四 月 十 四 日 是 神 仙 誕 辰 要 飲 福, 更 有 優 戲 酬 神 ; 四 月 二 十 八 日 是 藥 王 誕 辰, 藥 市 中, 人 人 繫 牲 設 禮 祝 嘏, 除 了 集 眾 為 會, 更 要 醵 金 演 劇 ; 58 五 月 五 日 祀 財 神, 聚 而 飲 福 外, 更 要 設 優 戲 酬 神 ; 五 月 十 三 日, 關 公 聖 誕, 各 會 館 無 不 割 牲 演 劇 敬 神 59 農 曆 三 月 五 日, 紹 興 地 方 相 傳 是 夏 禹 的 誕 辰 日, 遊 廟 人 士 傾 城 而 出, 乘 畫 舫 攜 酒 樽 食 具, 賓 主 列 坐, 設 歌 舞 為 歡 清 明 掃 墓, 郊 外 踏 青, 亦 有 盛 聲 樂, 做 終 日 之 遊 60 此 外, 通 州 地 方, 豪 家 鉅 族, 家 有 大 事 張 筵 設 綵 用 歌 舞 戲 以 示 歡 慶, 歌 舞 演 出 時 里 中 子 弟 皆 往 觀 之, 談 說 數 日 不 能 休 轉 相 慕 效, 鄉 里 不 論 貴 賤, 無 故 讌 客, 每 次 都 有 歌 舞 戲, 甚 至 造 成 優 人 不 足, 得 從 他 處 搶 奪 以 充 場 面 61 終 日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陶 庵 夢 憶, 卷 1, 金 山 夜 戲, 頁 428 陶 庵 夢 憶, 卷 8, 樓 船, 頁 478~479 明. 徐 特 聘 等 撰, 萬 曆. 上 虞 縣 志 ( 台 北 : 漢 學 資 料 中 心, 據 明 萬 曆 刊 本 影 印 ), 卷 1, 與 地. 風 俗, 頁 48 下 俞 家 驤 主 修, 趙 意 空 纂 修, 臨 晉 縣 志 ( 台 北 : 成 文 出 版 社,1976 年 台 一 版, 據 民 國 十 二 年 刊 本 景 印 ), 卷 4, 禮 俗 略, 頁 15~16 民 國 二 十 三 年 鉛 字 本 影 印, 吳 縣 志, 卷 52 上, 輿 地 考. 風 俗 一, 頁 871~872 清 光 緒 九 年 刊 本, 蘇 州 府 志, 卷 3, 風 俗, 頁 138~139 萬 曆. 紹 興 府 志, 卷 12, 風 俗 志, 頁 10 下 ~11 上 明. 林 雲 程 沈 明 臣 等 纂, 萬 曆. 通 州 志 (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史 部. 地 理 志, 台 南 : 莊 嚴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7 年 10 月 1 版 1 刷, 據 天 一 閣 藏 明 代 方 志 選 刊 影 印 嘉 靖 刻 本 影 印 ), 卷 2, 風 俗, 頁 47 上 ~48 下 338

辛 勞 的 人 民 藉 酬 神 演 戲 娛 樂 自 己 的 記 載, 志 書 上 隨 處 可 見 : 山 西 榮 河 地 方, 歲 時 社 祭 報 賽 春 秋 兩 祭, 率 多 演 劇 為 樂 ; 鄉 民 立 香 火 會 時, 也 是 演 雜 劇 以 招 集 販 鬻, 不 只 可 以 藉 機 做 買 賣, 也 讓 鄉 民 有 逛 廟 會 添 購 日 用 品 的 機 會 62 有 時 百 姓 也 會 自 創 節 日 活 動 為 樂, 或 將 原 本 只 是 社 祭 廟 賽 焚 香 敬 神, 親 族 宴 飲 歡 聚 聯 絡 感 情, 逐 漸 成 為 鼓 樂 賽 戲 以 供 神 迎 福 如 江 西 南 豐 縣, 四 月 八 日 原 是 浴 佛 節, 百 姓 以 水 浴 佛 祈 福, 轉 為 祈 福 釀 災, 醵 錢 建 醮, 裝 演 戲 劇, 謂 之 迎 神 63 福 建 歸 化 縣, 則 訂 六 月 十 一 日 迎 夫 人, 從 初 九 日 就 開 始 設 壇 祭 拜, 各 具 鼓 樂 扮 優 戲 鬥 技 巧, 最 後 懽 飲 而 散 64 浙 江 烏 程 縣, 七 夕 原 先 只 是 用 茄 餅 乞 巧 的 節 日, 萬 曆 時, 忽 倡 大 會, 至 滿 街 用 帳 幔, 戲 伎 雜 陳, 喧 填 竟 日 65 五 月 十 三 日, 關 聖 誕 辰 原 先 只 是 焚 香 拜 祝, 萬 曆 時, 驀 創 歛 資 出 會, 臺 閣 優 戲, 喧 填 街 市, 合 城 若 狂 66 對 尋 常 辛 苦 生 活 的 的 百 姓 而 言, 不 管 禮 佛 祈 福 迎 神 祈 福, 或 感 恩 謝 神, 作 一 場 戲 以 慰 辛 勞 舒 暢 身 心, 是 神 明 可 以 諒 解 的 設 臺 演 戲 為 樂 的 風 氣, 也 會 相 互 感 染, 各 村 落 藉 所 祀 神 明 聖 誕 演 戲 為 會, 也 是 此 起 彼 落 熱 鬧 非 凡 ; 浙 江 蘭 谿 縣, 正 月 二 十 日, 仁 惠 廟 廟 神 生 日, 市 人 設 齋 誦 經, 為 神 祈 壽 ; 又 請 優 人 作 戲, 眾 人 觀 賞 為 樂 二 月 二 日, 相 傳 是 當 地 城 隍 生 日, 早 期 也 是 結 綵 亭 迎 神 遊 街 設 齋 誦 經, 後 來 相 互 承 襲, 也 請 優 人 作 戲, 眾 人 觀 賞 為 樂 三 月 十 五 日, 忠 佑 廟 廟 神 生 日, 也 是 設 齋 誦 經, 也 請 優 人 作 戲, 悉 與 仁 惠 廟 同 67 像 這 樣 可 能 被 視 為 荒 誕 不 稽 的 廟 會 或 香 火 會, 其 實 各 處 舉 辦, 一 部 分 與 早 期 醫 藥 不 興, 百 姓 有 病 求 醫 不 易, 求 神 問 卜 是 常 見 的 方 法, 病 癒 謝 神 難 免, 日 久 亦 設 戲 臺 酒 席, 酬 謝 ; 浙 江 新 昌 縣 志 上 稱 : 當 地 百 姓 生 病 大 多 往 城 隍 廟 或 老 太 公 廟 祈 求, 病 癒, 設 戲 臺 酒 席, 酬 謝 68 或 地 方 上 因 62 63 64 65 66 67 68 清 馬 鑑 等, 尋 鑾 煒 纂, 榮 河 縣 志 ( 台 北 : 成 文 出 版 社,1976 年 台 一 版, 據 清 光 緒 七 年 刊 本 景 印 ), 卷 2, 風 俗, 頁 18 明. 王 璽 等 撰, 萬 曆. 南 豐 縣 志 ( 台 北 : 漢 學 資 料 中 心, 據 明 萬 曆 十 四 年 刊 本 影 印 ), 卷 1, 風 俗, 頁 11 下 明. 周 憲 章 等 撰, 萬 曆. 歸 化 縣 志 ( 台 北 : 漢 學 資 料 中 心, 據 明 萬 曆 四 二 年 刊 本 影 印 ), 卷 1, 與 地. 風 俗, 頁 30 下 明. 劉 沂 春 等 撰, 崇 禎. 烏 程 縣 志 ( 台 北 : 漢 學 資 料 中 心, 據 明 崇 禎 明 崇 禎 十 一 年 刊 本 影 印 ), 卷 4, 風 俗, 頁 28 上 崇 禎. 烏 程 縣 志, 卷 4, 風 俗, 頁 27 上 明. 章 懋 等 撰, 正 德. 蘭 谿 縣 志 ( 台 北 : 漢 學 資 料 中 心, 據 明 正 德 五 年 修 萬 曆 四 二 年 刊 本 影 印 ), 卷 1, 風 俗, 頁 43 上 明. 田 琯 等 撰, 萬 曆. 新 昌 縣 志 ( 台 北 : 漢 學 資 料 中 心, 據 明 萬 曆 七 年 序 刊 本 影 印 ), 卷 4, 風 俗, 頁 4 上 339

旱 蝗 雨 澇 成 災, 亦 演 劇 以 賽 以 祈 禱 平 安 69 清 明 掃 墓, 郊 外 踏 青, 設 聲 樂, 更 是 不 只 一 處, 江 蘇 高 淳 縣 民, 清 明 過 後, 村 落 藉 迎 神 賽 會, 醵 金 集 優 演 戲, 祈 福 避 禍 其 間 難 免 有 弊, 但 官 方 不 易 禁 革, 因 為 會 對 地 方 不 利 70 這 尚 屬 娛 神 娛 人 的 活 動 不 致 影 響 治 安, 但 如 江 蘇 江 浦 縣, 每 年 二 五 月 中, 有 所 謂 市 棍 妄 稱 會 首, 執 簿 鳩 財, 迎 神 賽 戲, 引 誘 良 家 子 女, 浸 淫 成 風, 敗 壞 善 良 風 俗, 又 屢 禁 不 改, 會 令 地 方 不 安 71 天 啟 年 間, 質 直 退 讓 的 贛 州, 歲 時 祭 祀 也 不 遵 古 禮, 居 喪 人 為 赴 宴, 甚 至 急 著 換 服 色, 不 只 色 衣 赴 賓 筵, 甚 至 酣 飲 聽 伎 樂 72 雖 戲 劇 引 人, 但 已 超 出 戲 曲 演 出 娛 神 自 娛 的 本 意, 也 每 每 讓 有 識 之 士 擔 心 不 已 四 聽 曲 看 戲 的 漣 漪 ( 一 ) 戲 曲 迷 人 不 能 否 認 看 戲 或 戲 曲 演 出, 有 其 一 定 的 社 教 娛 樂 功 能 早 期 戲 劇 演 出 主 要 是 宗 教 功 能, 中 國 戲 曲 向 來 有 娛 神 娛 人 的 功 用, 以 戲 曲 技 藝 作 為 祭 祀 酬 神 驅 邪 除 煞 和 婚 喪 喜 慶 的 儀 式 但 是 同 時 也 視 為 娛 樂 及 凝 聚 民 眾 情 感 的 活 動, 看 戲 聽 曲 更 是 傳 統 社 會 民 眾 主 要 的 娛 樂 這 兩 種 功 能 是 民 間 表 演 活 動 最 原 始 最 基 本 的 功 能 73 戲 劇 使 當 時 困 於 政 局 時 局 生 活 的 百 姓 大 眾 在 精 神 上 得 到 愉 悅 慰 藉 鼓 舞 與 充 實 廟 會 的 戲 劇 演 出 不 僅 是 祭 祀 或 娛 樂 活 動 而 已, 戲 劇 活 動 具 有 多 方 面 的 功 能, 他 的 社 會 功 能 也 是 同 時 具 備, 這 也 是 演 戲 看 戲 能 得 到 民 間 的 長 期 支 持 與 喜 愛, 甚 至 是 人 際 關 係 的 重 要 支 撐 甚 至 因 為 看 戲 讓 人 民 發 洩 苦 悶 疏 緩 身 心 對 社 會 安 定 也 有 一 定 作 用 總 之, 戲 劇 以 多 采 多 姿 的 面 相 介 入 全 民 的 生 活, 戲 台 既 是 大 眾 娛 樂 的 場 所, 也 是 文 化 藝 術 的 殿 堂, 更 是 社 會 教 育 的 學 校 自 來 看 戲 可 以 是 看 熱 鬧 也 可 是 看 門 道, 中 國 戲 曲 取 材 民 間, 具 有 人 味, 69 70 71 72 73 清. 楊 文 鼎 等 纂 修, 灤 州 志 ( 台 北 : 成 文 出 版 社,1969 年 台 一 版, 據 清 光 緒 二 十 四 年 刊 本 景 印 ), 卷 8, 封 域 中 風 俗, 頁 24 下 ~25 上 明. 劉 啟 東 等 撰, 嘉 靖. 高 淳 縣 志 ( 台 北 : 漢 學 資 料 中 心, 據 明 正 德 間 修 嘉 靖 四 一 年 重 刊 本 影 印 ), 卷 4, 風 俗, 頁 1 下 明. 沈 孟 化 等 撰, 萬 曆. 江 浦 縣 志 ( 台 北 : 漢 學 資 料 中 心, 據 明 萬 曆 七 年 刊 本 影 印 ), 卷 1, 風 俗, 頁 5 下 明. 余 文 龍 謝 詔 等 纂, 天 啟. 贛 州 府 志 (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史 部. 地 理 志, 台 南 : 莊 嚴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7 年 10 月 1 版 1 刷, 據 北 京 圖 書 館 藏 清 順 治 十 七 年 湯 斌 刻 本 景 印 ), 卷 3, 土 俗, 頁 38 下 ~39 下 從 傳 統 民 間 劇 場 的 功 能 及 其 在 現 代 社 會 的 發 展 方 向 現 在 社 會 的 民 俗 戲 曲, 頁 28 340

作 者 來 自 民 間 的 文 人 雅 士, 透 過 小 人 物 描 繪 出 時 代 與 社 會, 戲 劇 不 斷 探 討 人 性, 而 表 演 呈 現 於 生 活 之 中, 舞 臺 上 塑 造 出 生 活 化 的 人 物, 貼 近 且 反 應 當 時 觀 眾 的 生 活 及 世 界 戲 劇 表 演 時, 台 上 台 下 都 可 以 為 生 命 裡 的 遺 憾 一 起 落 淚, 縱 然 不 管 是 悲 劇 還 是 喜 劇 都 是 描 寫 旁 人 的 災 禍 74 但 是 取 材 自 生 命 的 劇 本, 悲 喜 交 集 苦 樂 相 錯 正 是 現 實 生 活 的 反 應, 戲 劇 之 所 以 讓 人 感 同 身 受 而 落 淚, 主 要 是 我 們 對 劇 中 人 物 認 同, 當 然 看 戲 有 時 只 是 尋 找 安 慰, 看 戲 之 所 以 產 生 共 鳴, 很 多 時 候 是 因 為 生 活 裡 有 過 似 層 相 識 的 經 驗 看 戲 的 觀 眾 隨 著 劇 情 歡 笑 流 淚, 不 只 進 行 精 神 的 自 我 洗 滌, 更 暫 時 忘 卻 艱 困 的 生 活 有 時 一 場 戲 結 束 後, 緩 緩 走 開 的 人 們 心 裏, 回 響 著 與 角 色 的 互 動, 逐 漸 洗 卻 忘 記 生 活 的 艱 困, 又 有 面 對 明 天 的 力 量, 所 以 有 說 生 活 再 苦 也 要 看 戲, 許 多 時 候 戲 院 劇 場, 甚 至 成 為 百 姓 逃 避 冷 酷 現 實 的 最 好 去 處 75 更 有 說 傳 統 中 國 社 會 強 調 以 禮 代 替 法, 法 治 系 統 一 向 脆 弱, 百 姓 遇 到 冤 曲, 都 是 忍 氣 吞 聲, 就 是 希 望 公 堂 鳴 鼓 來 乞 求 正 義, 若 是 不 行 就 只 能 在 戲 台 前 求 得 心 裏 慰 藉, 戲 劇 舞 台 76 又 常 因 吏 治 不 清, 無 告 的 百 姓 只 有 戲 台 上 那 些 假 定 性 的 法 庭, 才 能 稍 稍 加 固 人 們 心 頭 的 正 義, 在 人 頭 鑽 動 的 演 出 場 所, 這 種 心 頭 正 義 又 變 成 為 一 整 集 體 的 心 理 體 驗 77 尤 其 外 在 環 境 越 是 艱 困, 戲 劇 演 出 越 是 可 以 吸 引 到 人 山 人 海 的 觀 眾, 明 中 晚 期, 政 局 不 安 吏 治 不 清 民 生 日 蹙, 戲 台 前 仍 是 人 生 鼎 沸 留 連 忘 還 除 了 表 示 戲 劇 是 當 時 最 主 要 的 娛 樂, 也 是 最 好 的 心 靈 調 劑 甚 至 在 災 難 頻 傳 內 憂 外 患 之 際, 看 戲 成 為 忘 卻 痛 苦 的 方 法, 開 演 時, 爆 滿 的 觀 眾 全 擠 到 戲 台 前 發 洩 苦 悶 的 心 情 ( 二 ) 人 迷 戲 曲 戲 曲 迷 人 有 其 時 代 因 素, 正 如 世 事 一 般, 有 喜 歡 的 人 就 有 不 喜 歡 的 人 ; 儒 家 官 僚 常 以 聲 樂 會 敗 壞 風 俗, 演 戲 醵 金 擾 民 更 是 要 禁 絕, 宋 代 時, 陳 淳 就 認 為 : 無 圖 數 十 輩, 共 相 倡 號, 曰 戲 頭, 逐 家 裒 歛 錢 物, 豢 優 人 作 戲, 或 弄 傀 儡, 不 只 耗 費 更 影 響 風 俗, 大 力 反 對 戲 曲 演 出 78 部 分 官 員 更 以 嚴 禁 戲 曲 作 為 端 正 風 俗 的 措 74 75 76 77 78 朱 光 潛, 文 藝 心 理 學 ( 台 北.. 頂 淵 文 化 事 業 有 公 司,2003 年 5 月 初 版 一 刷 ), 第 十 六 章, 悲 劇 的 喜 感, 頁 306 葉 龍 彥, 台 灣 的 老 戲 院 ( 台 北.. 遠 足 文 化 事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6 年 10 月, 初 版 一 刷 ), 第 四 章, 戰 後 台 灣 的 戲 院 頁 112~115 中 國 戲 劇 史, 第 四 章, 石 破 驚 天, 頁 143 中 國 戲 劇 史, 第 四 章, 石 破 驚 天, 頁 陳 淳, 上 傅 寺 丞 論 淫 戲 書, 北 溪 大 全 集,( 四 庫 全 書 本 ) 卷 47, 頁 10 341

施, 以 為 從 此 民 風 純 樸 相 安 無 事 明 人 何 良 俊 則 不 認 同, 以 為 官 員 若 能 勇 於 任 事 敏 於 判 決, 喜 燕 樂 未 必 會 擾 民 ; 反 之, 若 官 員 不 恤 民 生 疾 苦, 致 令 奸 偽 日 滋 無 策 解 決, 只 會 禁 戲, 不 但 不 能 讓 百 姓 安 居, 甚 至 貧 困 日 甚 79 明 代 亦 然, 熱 衷 戲 曲 的 縉 紳 固 然 不 少, 大 力 反 對 視 戲 曲 為 傷 風 敗 俗 者 亦 不 乏 人, 明 人 張 瀚 (1511~1593) 就 認 為 參 與 戲 曲 的 優 人, 都 是 遊 惰 之 人 ; 更 不 滿 參 與 戲 劇 演 出 者 或 與 戲 劇 有 關 的 人 越 來 越 多, 萬 曆 年 間, 僅 吳 中 一 地 就 相 當 可 觀, 一 郡 城 之 內, 衣 食 於 此 者, 不 知 幾 千 人 矣 80 至 於 有 錢 人 家 提 供 金 錢, 添 置 服 飾 器 具, 笙 歌 鼓 吹, 招 人 演 戲, 以 及 為 戲 劇 撰 寫 劇 本, 轉 相 唱 和 的 人, 根 本 是 違 反 風 俗 的 放 蕩 行 為, 是 違 犯 禁 制 而 不 知 害 怕 的 人 81 讓 衛 道 之 士 生 氣 的 是, 看 戲 時 男 女 雜 處, 甚 至 有 良 家 子 弟 藉 機 裝 扮 演 出, 敗 壞 風 俗 82 至 於 官 員 張 燕 樂 更 是 不 可 容 忍, 以 重 視 官 箴 著 名 的 管 志 道 1536~1608, 認 為 儒 流 學 曲 是 失 去 本 份 的 行 為, 在 給 後 輩 的 告 誡 中, 明 載 : 家 宴 勿 張 戲 樂, 要 求 後 輩 子 孫 宴 賓 客 不 得 用 梨 園 子 弟, 因 為 戲 樂 是 誨 淫 的 行 為, 鼓 弄 淫 曲, 搬 演 戲 文 甘 與 俳 優 下 賤 為 伍 的 貴 遊 子 弟, 更 是 極 澆 極 陋 之 俗 也, 若 士 大 夫 不 知 警 惕, 將 使 閨 門 慚 德, 甚 至 有 帷 簿 之 變 管 志 道 知 道 這 個 說 法 是 違 眾 之 言, 但 仍 大 聲 疾 呼, 因 為 看 戲 已 成 眾 人 之 樂 83 明 代, 尤 其 是 中 晚 期 之 後, 不 管 是 民 眾 遊 樂 士 人 宴 集, 甚 至 官 民 的 社 交 活 動, 往 往 不 是 看 戲 就 是 聽 曲 這 兩 樣 娛 樂 因 為 配 合 酬 神 祭 祀 活 動, 幾 乎 成 為 全 民 運 動 但 就 像 有 人 喜 歡 看 戲 的 活 動, 一 定 會 有 不 喜 歡 的 人 ; 有 人 熱 中 就 有 人 擔 心 ; 擔 心 人 心 敗 壞 風 俗 廢 弛, 也 一 定 會 有 循 循 善 誘 的 教 民 榜, 宣 告 看 戲, 尤 其 是 地 方 官 員 常 常 為 了 遂 行 所 謂 的 端 正 風 俗, 努 力 試 圖 禁 止 戲 館 的 開 設, 一 再 重 申 禁 令, 往 往 成 為 俱 文 : 廢 時 失 業, 每 每 禍 端 難 以 悉 數 本 院 竊 為 爾 民 計, 以 此 無 益 之 費, 而 恤 護 鄉 黨 親 戚, 刊 布 嘉 言 懿 行, 則 人 頌 好 義, 積 累 陰 功, 何 苦 以 終 歲 79 80 81 82 83 四 有 齋 叢 說, 卷 13, 史 九, 頁 109~110 松 窗 夢 語, 卷 七, 風 俗 紀, 頁 139 明 張 瀚, 松 窗 夢 語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7 年 11 月 湖 北 第 2 刷 ), 卷 7, 風 俗 紀, 頁 139 榮 河 縣 志, 卷 2, 風 俗, 頁 18 明. 管 志 道, 從 先 維 俗 議 (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子 部. 雜 家, 台 南 : 莊 嚴 文 化 事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1997 年 10 月 初 版 1 刷, 據 天 津 圖 書 館 藏 萬 曆 三 十 年 徐 文 學 刻 本 ), 卷 五, 家 宴 勿 張 戲 樂, 頁 26 下 ~27 下 342

勤 劬 所 獲, 輕 擲 一 旦 曾 有 何 益 84 儒 生 官 僚 常 以 聲 樂 會 敗 壞 風 俗, 演 戲 醵 金 擾 民 而 努 力 想 要 禁 絕, 以 為 從 此 民 風 純 樸 相 安 無 事 ; 所 以 有 地 方 長 官 認 為 演 戲 的 花 用 是 無 益 的, 如 能 將 此 費 用 移 作 刊 布 善 書, 將 可 累 計 陰 功 還 有 : 功 歌 雖 易 俗 所 宜, 而 生 色 乃 化 民 之 末 騁 懷 游 目, 極 樂 一 時, 卒 之 天 道 禍 淫, 兵 戈 歷 劫, 即 使, 地 方 日 漸 饒 裕, 而 四 民 各 有 專 業, 亦 當 勿 荒 於 嬉, 致 因 此 而 演 唱 淫 辭, 男 女 雜 遝, 傷 風 敗 俗, 更 無 論 已 嗣 後 城 廂 內 外, 不 得 再 如 從 前 之 開 設 戲 館, 射 利 營 私 無 論 已 未 蓋 成, 一 概 將 房 屋 基 地 入 官, 仍 將 創 造 之 人 從 重 究 辦 85 百 姓 看 戲 會 與 國 家 興 亡 有 關, 會 形 成 兵 戈 歷 劫, 真 不 知 朝 廷 設 官 分 職, 養 大 批 官 僚 及 百 萬 大 軍 有 何 作 用 真 是 典 型 的 為 政 莫 先 於 收 人 心, 只 知 憂 國 不 知 憂 民 的 官 僚, 忘 記 終 歲 勤 劬 的 百 姓, 也 需 要 一 些 娛 樂 再 說, 除 了 過 分 奢 糜 的 巨 室 商 賈 有 能 力 的 士 大 夫 之 外, 大 部 分 的 百 姓 辛 勞 終 歲 只 得 溫 飽, 根 本 無 法 動 搖 國 家 財 政 但 也 有 人 認 為 知 官 員 若 能 勇 於 任 事 敏 於 判 決, 喜 燕 樂 未 必 擾 民 ; 相 反 的, 官 員 不 恤 民 生 疾 苦, 致 令 奸 偽 日 滋, 無 策 解 決, 只 會 禁 戲, 不 但 不 能 讓 百 姓 安 居, 甚 至 貧 困 日 甚 86 因 為 百 姓 趁 著 迎 神 賽 會 看 齣 戲, 慰 勞 一 下 自 己, 並 藉 此 與 親 朋 好 友 相 聚, 聯 絡 感 情, 應 屬 人 之 常 情 何 況 還 有 個 正 當 理 由 : 酬 神 謝 平 安, 要 感 謝 祈 求 神 明 庇 佑, 讓 一 家 大 小 免 於 飢 寒 失 所, 除 醵 金 演 戲 之 外, 還 有 什 麼 方 式 可 以 表 達 誠 意? 正 如 湯 來 賀, 所 說 : 演 戲 為 樂, 亦 屬 常 情, 不 能 盡 禁, 亦 不 必 盡 禁 唯 諭 優 伶, 凡 忠 孝 廉 潔 積 善 累 仁 昔 人 之 善 行, 皆 許 為 之 是 雖 費 民 財, 無 損 於 風 俗 也 唯 嚴 禁 導 淫 之 曲, 不 弗 其 情, 而 匡 之 正 則 吾 之 理 順 而 詞 直, 彼 安 得 不 從 哉 倘 居 官 者, 實 能 以 人 心 風 化 為 己 任, 有 犯 必 懲, 而 鄉 紳 士 庶 又 從 而 贊 之, 互 相 為 戒, 則 習 自 端, 淫 行 必 少, 有 益 於 世 道, 其 微 哉 87 戲 劇 對 尋 常 百 姓, 除 了 娛 樂 外, 也 是 教 化 的 工 具, 大 部 分 人 的 忠 孝 節 義 思 想, 是 透 過 戲 台 上 的 關 公 岳 飛 而 深 植 民 心 而 明 晚 期, 國 家 失 序 兵 荒 馬 亂 苛 捐 雜 84 85 86 87 清 光 緒 九 年 刊 本, 蘇 州 府 志, 卷 3, 風 俗, 頁 149 民 國 二 十 三 年 鉛 字 本 影 印, 吳 縣 志, 卷 52 下, 輿 地 考. 風 俗 二, 頁 882 四 有 齋 叢 說, 卷 13, 史 九, 頁 109~110 明. 湯 來 賀, 梨 園 說 古 今 圖 書 集 成 ( 台 北 : 中 華 書 局 出 版 ), 卷 817, 冊 488, 頁 30 343

稅, 人 民 生 活 苦 悶, 藉 看 戲 狂 歡 也 不 需 要 什 麼 理 由 官 僚 體 系 若 不 能 利 用 戲 劇, 提 倡 教 化 引 導 民 風, 也 不 用 視 看 戲 為 毒 蛇 猛 獸, 一 概 入 官 從 重 究 辦 何 況, 風 俗 人 情 只 能 因 勢 利 導 框 之 始 正, 不 能 任 意 禁 絕, 使 百 姓 不 堪 其 擾, 更 使 禁 令 成 具 文 五 結 語 傳 統 戲 曲 的 內 容 不 外 乎 忠 臣 孝 子 英 雄 將 相 的 故 事, 88 當 然 也 有 神 佛 鬼 怪 綠 林 俠 盜 才 子 佳 人 的 傳 奇, 這 些 民 間 小 戲 常 被 官 府 和 道 學 家 視 為 誨 淫 誨 道, 大 力 禁 止 其 實 戲 曲 中 大 量 描 述 的 忠 臣 孝 子 英 雄 將 相 及 因 果 報 應 的 故 事, 常 是 民 眾 忠 孝 節 義 觀 念 的 啟 蒙, 也 是 維 繫 倫 理 道 德 民 族 意 識 最 深 入 的 力 量 戲 劇 寓 教 於 樂 的 形 式, 比 起 莊 嚴 正 經 的 道 學 經 典, 對 一 般 識 字 不 多 的 民 眾 而 言, 更 具 潛 移 默 化 的 功 能 89 甚 至 有 說 戲 劇 是 科 舉 時 代, 十 年 寒 窗 進 入 官 場 文 士 的 司 法 教 材, 戲 劇 中 的 官 吏 察 冤 斷 案, 公 堂 上 講 話 口 氣 聲 調 拍 案 的 手 勢, 都 是 這 些 會 讀 書 卻 從 沒 受 過 司 法 教 育 的 儒 生 官 僚 的 典 範 90 至 於 演 戲 的 另 一 功 能 社 交 功 能 : 演 戲 酬 神 是 民 間 重 要 的 娛 樂 活 動, 醵 金 過 程 卻 是 最 重 要 最 開 放 的 社 交 場 合, 廣 大 的 民 眾 藉 著 戲 劇 演 出, 一 面 欣 賞 戲 曲, 一 面 享 受 社 交 生 活 熱 鬧 的 酬 神 廟 會, 老 百 姓 除 了 可 以 暫 時 放 下 工 作 開 心 的 參 加, 並 可 邀 請 外 地 親 友 來 看 戲 同 樂, 使 平 常 疏 於 往 來 的 親 友 關 係 得 以 適 時 調 整 古 今 學 者 普 遍 承 認 戲 曲 表 演 的 情 節 具 有 強 烈 的 教 育 功 能, 認 為 它 是 中 國 百 姓 的 歷 史 感 是 非 觀 的 重 要 來 源, 所 以 不 管 是 反 對 或 贊 成, 其 實 只 是 說 明 戲 劇 有 一 定 的 功 能 至 於 說 戲 劇 具 有 把 持 天 下 人 心 風 俗 的 功 能, 或 說 : 戲 園 者, 實 普 天 下 人 之 大 學 堂 也 ; 優 伶 者, 實 普 天 下 人 之 大 教 師 也 91 但 這 些 都 是 旁 觀 者 的 期 待, 與 百 姓 演 戲 酬 神 娛 神 娛 己 的 本 意 無 關 因 為 市 井 小 民 酬 神 自 娛, 縱 有 過 分 也 不 至 危 害 社 會 國 家, 官 員 與 其 一 味 禁 止, 不 如 善 加 誘 導 戲 曲 是 可 以 積 善 累 仁 有 88 89 90 91 余 秋 雨 曾 說 部 分 劇 本 的 概 念 是 : 要 孝 了, 加 一 段 ; 要 忠 了, 加 一 段 ; 要 節 了, 加 一 段 ; 要 義 了, 再 加 一 段 中 國 戲 劇 史 ( 第 五 章, 傳 奇 時 代, 頁 218 從 傳 統 民 間 劇 場 的 功 能 及 其 在 現 代 社 會 的 發 展 方 向 現 在 社 會 的 民 俗 戲 曲, 頁 28 余 秋 雨, 中 國 戲 劇 史 ( 台 北 : 天 下 遠 見 出 版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7 年 5 月 初 版 ), 第 四 章, 石 破 驚 天, 頁 144~145 陳 獨 秀, 論 戲 曲, 最 初 發 表 於 1904 年 安 徽 俗 話 報 第 十 一 期, 轉 引 自 余 秋 雨, 中 國 戲 劇 史, 頁 310 344

益 於 世 道 何 況 一 旦 禁 絕, 百 姓 無 戲 可 看, 那 樣 的 時 代 才 令 人 擔 憂 總 之, 明 人 聽 曲 看 戲 活 動 就 在 贊 成 與 反 對 政 治 張 弛 社 會 經 濟 能 力 及 全 民 的 努 力 下, 成 為 人 民 的 重 要 休 閒 活 動 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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