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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7 年 第 2 期 俄 语 语 言 文 学 研 究 2007, 2 总 第 16 期 Russia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Studies Serial 16 幸 福 永 远 不 会 到 来? 维 克 多 利 亚 托 卡 利 娃 作 品 中 的 追 寻 主 题 刘 心 华 ( 台 湾 政 治 大 学 俄 国 语 文 系, 台 北 ) 提 要 :19-20 世 纪 之 交, 俄 国 发 生 了 一 连 串 的 事 件 : 工 业 化 快 速 现 代 化 教 育 普 及 社 会 结 构 改 变 战 争 革 命 等, 这 种 情 境 迫 使 俄 罗 斯 女 性 必 须 同 时 肩 负 男 人 与 女 人 的 工 作 ; 随 着 历 史 的 发 展, 女 性 的 本 质 及 其 社 会 的 角 色 也 必 然 被 重 新 评 估 苏 联 政 权 建 立 之 后, 一 方 面 既 要 求 女 性 参 与 劳 动 生 产 和 斗 争 独 立 维 持 家 计, 又 要 求 妇 女 仍 应 保 持 女 性 的 温 婉 特 质 在 工 作 与 家 庭 双 重 重 担 的 压 力 下, 俄 罗 斯 女 性 越 来 越 难 以 认 同 这 种 反 复 灌 输 的 形 象, 企 图 打 破 官 方 社 会 所 塑 造 的 女 性 典 范 关 键 词 : 女 性 文 学 ; 日 常 生 活 文 学 ; 大 众 文 学 中 图 分 类 号 :I106.4 文 献 标 识 码 :A 1 前 言 : 性 别 分 类 与 俄 罗 斯 当 代 女 性 小 说 20 世 纪 初 当 西 方 的 女 性 主 义 者 探 讨 在 文 学 作 品 中 不 同 性 别 的 作 者 如 何 表 达 的 复 杂 问 题 时, 苏 联 同 时 代 的 作 家 仍 停 留 在 关 注 是 否 作 品 能 证 明 作 者 的 性 别 的 问 题 相 比 之 下, 突 显 出 俄 罗 斯 的 女 作 家 在 苏 联 时 代 自 我 认 知 的 矛 盾 状 况 事 实 上, 早 在 19 世 纪 中 叶, 俄 国 作 家 就 曾 触 及 当 代 颇 受 争 议 的 女 性 文 学 与 女 性 天 赋 的 问 题 1830 年 俄 国 女 作 家 叶 芙 多 基 亚 罗 斯 托 普 钦 娜 (Евдокия Ростопчина) 出 版 了 她 的 个 人 诗 集 她 的 仰 慕 者 彼 得 维 亚 捷 姆 斯 基 (Пётр Вяземский) 在 一 封 致 友 人 的 信 中 提 到 她 的 一 首 诗 最 后 的 一 朵 小 花 (Последний цветок), 并 感 叹 地 加 了 评 语 多 有 女 人 味 儿 啊! (Сколько женского!) (Helena Goscilo 1994:205) 那 么, 究 竟 是 什 么 构 成 了 所 谓 的 女 性 特 质 呢? 一 般 传 统 的 分 类 是 充 满 二 元 对 立 的 ; 男 性 等 同 于 基 准 的 理 想 的 活 动 的 因 素 以 及 文 化 光 智 力 和 理 性 ; 而 女 性 则 是 次 要 的 从 属 的 被 动 的 因 素 和 自 然 黑 暗 感 性 罗 斯 托 普 钦 娜 的 诗 的 确 呈 现 出 一 些 普 遍 认 同 的 女 性 特 质 : 面 纱 月 亮 端 庄 压 抑 神 秘 梦 幻 和 眼 泪, 充 分 表 现 当 时 女 性 作 家 自 我 表 现 所 需 要 的 元 素, 当 然 也 间 接 反 映 了 当 时 的 生 活 条 件 和 严 格 的 社 会 习 俗 而 一 些 想 要 挑 战 这 种 似 乎 是 自 然 形 成 的 男 女 二 元 区 别 的 女 作 家 常 被 社 会 或 文 化 圈 认 为 是 异 类 许 多 女 作 家 为 了 避 免 被 性 别 分 类, 刻 意 以 男 性 的 笔 名 出 现, 以 便 获 得 较 多 的 读 者 认 同, 这 也 是 20 世 纪 初 俄 国 女 作 家 面 临 性 别 分 类 的 尴 尬 处 境 一 方 面, 快 速 的 工 业 化 现 代 化 发 展 教 育 的 普 及 社 会 结 构 的 改 变 战 争 革 命, 以 至 于 苏 联 政 权 的 建 立 等 因 素, 迫 使 俄 国 的 妇 女 必 须 同 时 肩 负 男 人 与 女 人 的 工 作, 这 些 历 史 的 发 展 促 使 重 新 评 估 女 性 在 社 会 的 角 色 与 本 质 当 客 观 环 境 让 女 人 必 须 参 与 劳 动 生 产, 1

2 加 入 战 斗, 并 且 独 立 维 持 家 庭 生 计 时, 把 女 性 当 成 装 饰 品, 情 绪 的 容 器 或 脆 弱 的 形 象 已 越 来 越 难 维 持 苏 联 政 权 建 立 以 后, 除 了 持 续 塑 造 女 性 必 须 同 时 承 担 工 作 与 家 庭 双 重 重 担 外, 社 会 仍 坚 持 女 性 必 须 保 有 女 人 温 柔 的 特 质 而 实 际 客 观 环 境 已 将 女 人 变 得 有 力 坚 强 与 果 断 另 一 方 面, 在 文 化 的 领 域 上 国 家 对 性 别 仍 坚 持 传 统 的 刻 板 印 象 虽 然 苏 联 社 会 极 力 改 善 各 行 各 业 的 性 别 歧 视, 但 是 在 文 学 创 作 中 却 没 有 改 变 女 性 文 学 和 女 性 作 家 的 措 辞 如 果 表 达 不 清, 使 用 不 当, 直 觉 上 就 会 给 人 以 轻 蔑 或 含 糊 的 言 外 之 意 由 于 这 种 标 签 在 苏 联 社 会 暗 含 嘲 讽 与 藐 视, 一 般 女 作 家 都 拒 绝 被 贴 上 这 种 标 签 例 如 : 鼓 励 女 诗 人 以 她 们 自 己 声 音 说 话 的 安 娜 阿 赫 玛 托 娃 (Анна Ахматова) 就 拒 绝 女 诗 人 的 封 号 这 种 文 化 上 的 劣 势 状 况 在 西 方 社 会 是 鲜 少 发 生 的 外 在 的 政 治 与 社 会 气 氛 使 得 苏 联 时 代 的 女 作 家 在 自 我 认 知 上 产 生 了 自 相 矛 盾 的 心 理 女 作 家 本 身 虽 然 在 创 作 的 过 程 中 为 了 描 写 女 性, 必 须 参 与 观 察 女 性 内 在 特 质 的 工 作, 但 却 刻 意 漠 视 性 别 与 创 作 的 关 联 性 许 多 俄 国 女 作 家 一 旦 开 始 写 作, 有 时 就 刻 意 放 弃 了 自 我 内 在 的 女 性 特 征, 可 是 这 种 特 征 却 无 法 避 免 在 别 处 显 露 这 种 故 意 将 性 别 排 除 在 艺 术 创 作 之 外 的 现 象, 说 明 了 苏 联 时 期 对 女 性 文 学 的 特 殊 概 念 当 代 最 著 名 的 三 位 俄 国 女 作 家 柳 得 米 拉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Людмила Петрушевская, 1938) 维 克 多 利 亚 托 卡 利 娃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37-) 塔 吉 雅 娜 托 尔 斯 塔 雅 (Татьяна Толстая, 1951) 以 及 极 具 影 响 力 的 文 学 批 评 家 娜 塔 利 娅 伊 凡 诺 夫 娜 (Наталья Ивановна) 就 反 对 文 学 以 性 别 来 分 类 一 方 面, 她 们 否 认 依 性 别 对 文 学 进 行 分 类 的 正 当 性 与 实 用 性 ; 另 一 方 面, 她 们 将 女 性 文 学 这 种 文 学 种 类 贬 抑 为 粗 糙 肤 浅 的 充 满 装 饰 性 的 过 度 描 写 的 不 懂 艺 术 的 充 满 甜 蜜 语 气 和 过 度 爱 情 故 事 的 文 学 托 尔 斯 塔 雅 表 示 男 性 也 可 以 写 女 性 散 文 四 位 女 作 家 主 张 : 作 品 只 有 好 或 坏 的 区 别, 与 性 别 无 关 暂 且 不 去 讨 论 她 们 对 女 性 文 学 在 认 知 上 对 与 错 的 问 题, 这 里 证 明 了 : 显 然 在 俄 罗 斯 社 会 里, 性 别 问 题 已 定 位 为 负 面 的 含 意, 俄 国 女 作 家 自 然 而 然 地 极 力 避 免 这 种 性 别 的 标 签, 将 自 己 的 定 位 与 女 性 书 写 相 分 离 20 世 纪 以 来, 无 论 是 苏 联 时 代 或 是 解 体 后 的 后 苏 联 时 代, 女 作 家 小 说 的 出 版 量 非 常 多 这 些 女 作 家 作 品 的 共 同 点 大 多 数 仍 把 重 心 放 在 女 性 事 物 上, 强 烈 关 注 女 性 的 经 验 与 心 理 各 种 年 龄 社 会 背 景 职 业 和 个 性 的 女 性 不 仅 在 小 说 中 占 有 重 要 地 位, 而 且 一 部 分 作 品 更 具 有 企 图 借 助 她 们 改 变 现 存 环 境 的 缺 陷 因 此, 尽 管 对 女 性 文 学 的 名 词 在 苏 联 时 代 有 着 负 面 的 评 价, 女 作 家 的 书 写 仍 是 以 女 性 为 中 心 的 女 性 在 寻 找 自 我 实 现 的 过 程 中 ( 通 常 发 生 在 现 代 城 市 的 环 境 中 ), 产 生 许 多 重 复 而 循 环 性 的 主 题 : 爱 情 友 谊 婚 姻 家 庭 关 系 单 亲 堕 胎 母 爱 不 贞 背 叛 离 婚 家 庭 和 职 业 冲 突 的 压 力 以 及 世 代 的 疏 离 与 对 抗 等 ; 也 探 讨 人 类 长 期 关 注 的 问 题 : 诚 实 道 德 唯 物 主 义 孤 独 等 ; 或 是 大 范 围 的 社 会 问 题 : 男 性 酗 酒 社 会 风 气 普 遍 的 堕 落 青 少 年 的 不 满 父 母 亲 的 无 责 任 感 乏 善 可 陈 的 居 住 环 境 劣 质 的 商 品 及 医 疗 设 施 短 缺 等 问 题 在 体 裁 上, 俄 国 女 作 家 偏 爱 短 篇 或 是 中 篇 小 说 她 们 常 会 详 细 地 描 写 情 节, 探 究 个 人 的 意 识 或 潜 意 识, 避 开 现 代 主 义 的 风 格 技 巧, 通 过 直 接 的 手 段 来 表 达 ( 通 常 是 受 限 制 的 女 性 观 点 ) 相 比 之 下, 俄 国 的 男 作 家 的 表 达 方 式 和 女 作 家 有 着 显 著 的 不 同 男 作 家 会 直 接 讨 论 政 治 或 哲 学 议 题, 或 个 人 内 在 复 杂 的 思 维 ; 女 作 家 通 常 会 运 用 生 活 周 遭 微 小 的 事 物, 描 写 身 体 和 心 理 的 感 受 例 如 : 女 作 家 会 描 写 产 房 的 气 氛 或 身 体 所 承 受 的 极 大 痛 苦, 抑 或 是 堕 胎 诊 所 的 种 种 情 形, 而 这 些 情 节 则 很 少 出 现 在 男 作 家 作 品 中 再 者, 由 于 苏 联 特 有 的 社 会 现 实 : 许 多 丈 夫 和 父 亲 逃 避 家 庭 角 色 的 责 任 因 此, 家 务 与 家 庭 义 务 的 主 题 也 成 为 女 性 作 家 独 占 的 领 域 除 此 之 外, 男 女 作 家 所 描 写 的 环 境 也 有 所 不 同 幼 儿 园 学 校 诊 所 医 院 商 店 以 及 这 些 场 所 所 涉 及 的 人 物 : 老 师 孩 子 护 士 学 生 老 人 等 成 为 女 性 作 家 关 注 的 重 点 显 然 女 性 作 家 擅 长 描 写 现 实 生 活 的 方 面, 因 此, 日 常 生 活 文 学 (Литература быта;literature of everyday life) 通 常 成 为 将 女 性 作 家 归 为 一 类 的 范 畴 2

3 当 然 随 着 时 代 的 改 变, 女 性 小 说 本 身 在 内 涵 上 也 会 有 所 转 变 在 苏 联 时 代 早 期 的 女 性 作 家 作 品 中, 可 明 显 察 觉 到 苏 联 时 代 官 方 定 义 的 性 别 观 念 的 内 化 ; 到 了 中 期 已 有 明 显 的 修 正 主 义 精 神, 开 始 重 视 个 人 的 生 存 空 间 ; 而 在 年 轻 一 代 的 女 性 作 家 作 品 中, 则 相 对 地 要 求 自 我 的 实 现 这 些 过 程 说 明 了 俄 国 女 作 家 奋 斗 成 长 的 艰 辛 历 程 2 维 克 多 利 亚 托 卡 利 娃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作 品 的 总 体 特 征 维 克 多 利 亚 托 卡 利 娃 代 表 着 两 次 大 战 之 间 成 长 的 苏 联 第 二 代 女 作 家 1937 年 生 于 列 宁 格 勒 的 一 个 工 程 师 家 庭, 年 在 苏 联 国 立 电 影 学 院 电 影 创 作 专 业 学 习 她 曾 一 度 想 成 为 明 星, 后 来 发 现 自 己 更 大 的 兴 趣 在 文 学 创 作 上, 就 全 身 心 地 投 入 写 作 事 业 根 据 她 自 己 的 说 法, 她 在 九 年 级 时 就 开 始 写 长 篇 小 说 负 责 教 导 文 学 的 女 老 师 非 常 严 格, 在 她 的 手 下 几 乎 没 有 人 能 获 得 5 分, 而 托 卡 利 娃 是 例 外 在 12 岁 的 时 候, 母 亲 为 她 读 了 契 诃 夫 的 佐 西 利 达 的 提 琴 (Скрипка Зотшильда), 这 篇 作 品 成 为 开 启 她 日 后 文 学 之 路 的 钥 匙 她 自 己 也 承 认 创 作 深 受 契 诃 夫 的 影 响 年 她 的 第 一 部 短 篇 小 说 没 有 谎 言 的 一 天 (День без вранья) 出 版, 这 部 作 品 引 起 了 广 大 读 者 和 评 论 家 的 极 大 兴 趣, 很 快 地, 托 卡 利 娃 成 为 俄 罗 斯 最 受 欢 迎 的 女 作 家 之 一 1969 年 托 卡 利 娃 出 版 了 第 一 部 中 短 篇 小 说 集 曾 经 没 有 的 (О том, чего не было) 在 接 下 来 的 五 年 里, 她 又 先 后 出 版 了 中 短 篇 小 说 集 没 有 什 么 特 别 的 (Ничего особенного) 当 天 气 转 暖 时 (Когда стало немножко теплее) 飘 荡 着 的 秋 千 (Летающие качели) 说 - 不 说 (Сказать-не сказать) 等 除 此 之 外, 她 还 是 一 位 出 色 的 电 影 剧 本 编 剧 者 根 据 她 的 剧 本 改 编 出 许 多 部 优 秀 的 电 影 和 电 视 剧 例 如 : 文 学 课 (Уроки литературы) 成 功 绅 士 (Джентльмены удачи) 天 地 之 间 (Между небом и землей) 等 托 卡 利 娃 的 作 品 行 文 流 畅, 文 笔 细 腻, 深 刻 地 展 现 了 现 实 生 活 中 人 们 的 感 情 世 界 人 与 人 之 间 的 关 系 男 人 与 女 人 的 命 运 与 个 人 息 息 相 关 的 社 会 问 题 她 的 作 品 主 题 相 当 广 泛, 大 多 以 人 的 日 常 生 活 为 中 心 ; 另 外, 有 相 当 多 的 部 分 作 品 集 中 描 写 了 年 代 的 现 代 女 性 作 品 触 及 了 家 庭 情 爱 性 死 亡 背 叛 等 主 题, 摆 脱 了 苏 联 时 代 社 会 主 义 写 实 主 义 所 塑 造 的 理 想 人 物 形 象, 而 是 现 实 生 活 中 形 形 色 色 人 的 不 同 命 运 她 的 主 角 常 常 在 中 间 地 带, 在 幻 想 与 现 实 希 望 与 失 望 开 始 与 结 束 青 年 与 老 年 之 间 徘 徊 人 性 的 弱 点 与 环 境 的 缺 陷 导 致 理 想 的 破 灭 小 说 人 物 总 在 生 活 中 追 寻, 追 寻 梦 想 的 实 现 真 正 的 爱 情 片 刻 的 解 放 物 质 的 享 受 家 庭 的 地 位 他 人 的 重 视 人 格 的 尊 严 生 活 的 意 义 然 而, 残 酷 的 生 活 现 实 总 是 让 人 的 追 寻 破 灭 她 的 小 说 一 个 非 常 的 突 出 特 征 是 幽 默 与 讽 刺 在 作 品 悲 伤 的 气 氛 间 夹 杂 着 幽 默 与 讽 刺, 明 亮 的 风 格 与 幻 灭 中 尚 存 的 一 丝 希 望 ; 转 移 了 对 小 说 主 题 里 不 贞 理 想 破 灭 伤 害 和 分 离 等 不 快 的 感 觉, 冲 淡 了 悲 伤 的 气 氛 为 了 便 于 研 究, 一 般 人 将 她 的 作 品 分 为 三 个 时 期 :60 70 年 代 初 期 属 于 早 期 的 托 卡 利 娃 ;1970 年 代 是 中 期 的 托 卡 利 娃 ;1980 年 代 以 后 的 改 革 开 放 时 期 则 是 晚 期 的 托 卡 利 娃 这 三 个 时 期 比 较 像 是 作 者 思 想 进 化 的 一 个 过 程, 而 不 是 截 然 区 分 的 阶 段 托 卡 利 娃 早 期 的 作 品 以 爱 情 为 主 题, 作 品 中 的 人 物 无 论 男 女 都 处 于 一 种 孤 独 的 状 态, 并 且 受 到 对 方 的 冷 落 或 折 磨 这 些 人 物 在 生 活 中 感 到 沮 丧 被 抛 弃 ; 他 们 必 须 面 对 赤 裸 裸 的 残 酷 现 实, 努 力 释 放 痛 苦, 并 设 法 在 生 活 中 实 现 梦 想 与 希 望 这 些 作 品 在 当 时 强 调 国 家 社 会 集 体 成 就 的 勃 列 日 涅 夫 停 滞 时 期 的 政 治 气 氛 和 环 境 下 显 得 格 格 不 入 这 个 时 期 的 托 卡 利 娃 刻 意 避 免 涉 及 有 关 国 家 社 会 或 政 治 上 的 议 题, 而 强 调 个 人 与 世 界 的 命 运, 这 在 当 时 来 说 是 相 当 异 类 的 从 正 面 来 说, 给 人 耳 目 一 新 的 感 觉 ; 从 负 面 来 说, 被 人 贬 为 过 渡 重 视 个 人, 小 家 子 气, 没 有 深 层 的 思 想, 只 谈 风 花 雪 月 的 流 行 文 学 3

4 中 期 的 作 品 持 续 早 期 创 作 的 主 题 与 风 格, 差 别 在 于 : 这 一 时 期 不 够 完 美 的 现 实 与 如 何 解 决 生 活 的 缺 陷 成 为 主 轴 在 1980 年 代 以 后 的 作 品 中, 她 对 爱 情 的 主 题 倾 注 了 更 多 的 笔 墨, 并 尝 试 融 入 一 些 对 政 治 与 社 会 的 观 察 这 个 时 期 的 作 品 深 受 戈 尔 巴 乔 夫 改 革 开 放 的 影 响, 试 图 将 大 环 境 与 个 人 的 关 系 连 接 起 来, 观 察 大 环 境 改 变 时 个 人 的 生 存 问 题, 但 重 点 仍 是 个 人, 而 非 国 家 与 社 会 也 正 因 为 如 此, 俄 国 文 坛 一 直 无 法 将 她 列 入 严 肃 创 作 的 经 典 作 家 之 列, 甚 至 有 些 评 论 家 嘲 讽 她 的 作 品 过 于 肤 浅, 例 如, 文 学 批 评 家 利 马 威 理 (Римма Вейли) 声 称 托 卡 利 娃 的 文 学 作 品 是 写 给 家 庭 主 妇 看 的 (Литература домохозяек), 认 为 她 的 小 说 是 为 了 迎 合 市 场 及 大 众 读 者 的 需 求, 所 以 将 她 归 类 为 通 俗 文 学 作 家 2 而 女 性 文 学 经 常 会 被 归 类 为 通 俗 文 学 或 大 众 文 学, 也 是 文 学 领 域 惯 有 的 现 象 托 卡 利 娃 作 品 的 评 价 有 褒 有 贬, 将 在 稍 后 的 章 节 分 析 然 而, 可 以 确 定 的 是, 苏 联 文 坛 正 统 的 社 会 主 义 写 实 主 义 到 了 此 时 只 退 化 为 空 洞 的 表 面 形 式, 革 命 战 争 建 设 国 家 所 激 化 出 来 的 英 雄 式 的 热 情 早 已 冷 却, 人 还 是 要 回 到 现 实 的 生 活 层 面, 托 卡 利 娃 代 表 的 就 是 这 样 一 种 现 象, 俄 罗 斯 文 学 经 历 了 苏 联 时 代 官 方 的 刻 意 塑 造, 又 回 到 人 本 的 问 题 上 来 3 托 卡 利 娃 的 作 品 分 析 3.1 追 寻 快 乐 的 主 题 诚 如 上 节 所 述, 托 卡 利 娃 在 早 中 期 的 作 品 里 刻 意 避 开 了 政 治 国 家 的 主 题, 专 注 于 描 写 个 人 的 生 存 问 题, 描 写 人 物 面 对 残 缺 的 现 实 环 境, 如 何 挣 脱 困 境, 寻 找 快 乐, 实 现 梦 想 在 多 数 的 作 品 中, 就 算 主 人 公 的 梦 想 得 以 实 现, 也 不 一 定 得 到 真 正 的 快 乐 在 小 说 曾 经 没 有 的 (О том, чего не было) 里 季 马 (Дима) 从 小 就 盼 望 拥 有 一 只 老 虎 长 大 后, 为 了 证 实 自 己 是 有 梦 想 的 人, 不 断 地 设 法 到 动 物 园 马 戏 团 不 惜 代 价 地 得 到 一 只 老 虎 因 为 恩 格 斯 说 : 悲 剧 是 无 法 实 现 的 愿 望 冲 突 (Что такое трагедия?-столкновение желания с невозможностью осуществления.) 季 马 认 为 他 一 生 最 重 要 的 目 标 就 是 实 现 这 个 愿 望 ; 后 来 他 真 的 在 无 意 中 从 友 人 处 得 到 一 只 小 老 虎 他 像 宠 物 一 样 地 饲 养 它, 毕 竟 世 界 上 百 分 之 九 十 九 的 人 一 辈 子 都 无 法 实 现 梦 想, 而 他 的 梦 想 却 能 得 以 实 现 然 而, 梦 想 的 实 现 却 没 有 带 来 真 正 的 快 乐 老 虎 越 长 越 大, 在 现 实 生 活 中 制 造 了 新 的 麻 烦, 带 来 许 多 意 想 不 到 的 不 便, 梦 想 反 而 变 成 了 新 的 负 担, 变 成 了 痛 苦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7b: ) 就 算 追 寻 到 梦 想, 也 不 一 定 获 得 真 正 的 快 乐 而 快 乐 也 经 常 是 短 暂 的 这 种 基 调 一 直 于 贯 穿 托 卡 利 娃 大 部 分 的 作 品 之 中, 读 者 总 是 无 法 期 待 圆 满 的 结 局 在 1 卢 布 60 戈 比 不 是 钱 (Рубль шестьдесят-не деньги) 这 部 小 说 里, 飞 机 设 计 员 斯 拉 瓦 (Слава) 认 为 自 己 很 杰 出, 一 直 希 望 得 到 上 司 的 赏 识 与 同 事 的 赞 美 在 一 次 偶 然 的 机 会, 斯 拉 瓦 在 地 铁 车 站 旁 的 小 摊 子 买 了 一 顶 会 将 人 隐 形 的 帽 子 虽 然 帽 子 只 要 1 卢 布 60 戈 比, 但 却 没 有 人 买 他 戴 上 帽 子, 隐 形 在 每 天 出 入 的 工 作 场 所, 潜 入 上 司 的 办 公 室, 身 处 同 事 周 遭, 家 中 妻 儿 面 前 ; 甚 至 在 他 们 面 前 脱 下 帽 子 恢 复 原 状, 都 无 法 引 起 他 人 注 意 最 后 他 才 发 现, 原 来 他 在 所 有 人 的 心 中 是 无 足 轻 重 毫 无 价 值 的, 他 的 存 在 与 消 失 对 周 遭 的 人 : 上 司 同 事 甚 至 于 妻 子 都 没 有 什 么 意 义 他 终 于 了 解 为 何 大 家 都 不 买 这 种 帽 子 因 为 怕 了 解 事 实 真 相 然 而, 在 怅 然 的 失 落 中, 托 卡 利 娃 还 是 极 富 怜 悯 心 的, 她 让 斯 拉 瓦 没 付 钱 看 了 一 场 电 影, 并 且 发 现 过 去 深 爱 他 的 女 友 还 在 等 待 着 他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1997b: ) 现 实 的 残 酷 往 往 让 人 活 在 不 断 的 追 寻 等 待 希 望 落 空 的 惆 怅 里 在 好 事 多 磨 (Сразу ничего не добьёшься) 里, 主 角 费 迪 金 (Федькин) 只 不 过 为 了 找 个 油 漆 粉 刷 工 的 工 作, 经 历 了 各 种 官 僚 体 系 的 刁 难, 最 后 还 是 希 望 落 空, 不 得 不 继 续 寻 找 3 除 了 残 酷 的 外 在 环 境, 托 卡 利 娃 作 品 中 大 部 分 人 物 还 面 临 恶 劣 的 人 际 关 系, 其 中 无 论 4

5 男 人 或 女 人 都 是 孤 独 的, 且 受 到 他 人 的 折 磨 虐 待 这 些 人 感 到 沮 丧 被 抛 弃 因 此, 面 对 赤 裸 裸 的 现 实, 试 图 摆 脱 困 境, 解 放 自 己, 并 在 生 活 中 获 得 成 功 成 为 作 品 中 人 物 主 要 努 力 的 目 标 在 喜 马 拉 雅 的 熊 (Гималайский медведь) 中, 尼 基 塔 (Никита) 习 惯 于 自 己 的 生 活, 他 不 愿 介 入 其 他 人 的 事 物 中, 以 免 惹 麻 烦, 陷 入 困 难 不 管 别 人 认 为 他 是 自 私 或 是 懦 弱, 他 尽 可 能 地 为 自 己 而 活, 不 关 心 别 人 的 处 境, 包 括 自 己 的 妻 子 有 一 次, 女 儿 挑 战 他 爬 进 动 物 园 内 喜 马 拉 雅 熊 的 笼 子 里 抚 摸 熊 为 了 证 明 自 己 的 勇 敢, 他 爬 进 了 笼 子, 却 被 熊 堵 住 出 口, 无 法 出 去 在 寻 求 协 助 被 拒 绝 后, 他 只 能 与 熊 待 在 笼 子 里 一 天 一 夜 尼 基 塔 待 在 笼 子 里, 陷 入 困 境, 才 开 始 面 对 自 己 进 行 反 思 : 从 一 方 面 来 说, 喜 马 拉 雅 熊 的 确 非 常 伟 大, 大 家 都 像 尼 基 塔 一 样 来 看 这 只 熊 这 只 熊 是 非 常 重 要 的 ( 外 国 赠 与 ), 因 为 它 代 表 着 两 国 紧 密 的 联 系 与 合 作 ; 而 尼 基 塔 是 微 不 足 道 的 对 于 妻 子 而 言, 她 根 本 不 会 注 意 到 他 不 存 在 因 此, 事 实 是 尼 基 塔 很 容 易 被 取 代, 而 熊 是 非 常 不 容 易 被 取 代 的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7a: ) 然 而, 藉 由 这 个 机 会 他 才 可 以 与 妻 子 真 诚 地 交 谈, 谈 论 他 们 彼 此 毫 无 生 气 漠 不 关 心 的 家 庭 生 活 他 发 现 自 己 过 去 一 直 保 护 自 己, 一 直 避 免 陷 入 他 人 的 是 非, 而 现 在 却 使 自 己 陷 入 困 境, 需 要 寻 求 别 人 的 帮 助 故 事 发 展 到 最 后, 尼 基 塔 终 于 了 解 自 己 对 许 多 人 要 负 责 任, 而 熊 是 不 必 对 人 负 责 任, 负 责 任 才 有 生 存 的 意 义, 生 命 的 价 值 ; 因 此, 他 存 在 的 意 义 还 是 比 熊 重 要 最 后 鼓 起 勇 气, 自 己 走 出 了 兽 笼 人 在 生 存 中 如 何 寻 找 快 乐, 如 何 实 现 自 我 是 托 卡 利 娃 作 品 的 重 要 主 题 在 代 表 作 之 一 生 存 的 法 则 (Закон сохранения) 中, 她 更 进 一 步 审 视 个 人 如 何 看 待 自 己, 并 如 何 取 得 快 乐 吉 雅 (Гия) 是 一 个 魔 术 师, 在 某 企 业 担 任 顾 客 服 务 部 门 的 工 作 许 多 人 来 找 她, 寻 求 改 变 现 状, 实 现 梦 想 例 如 : 一 位 英 俊 的 男 士 希 望 能 出 国, 变 成 国 际 名 模, 大 家 都 争 先 来 奉 承 他 美 貌 的 外 表 ; 她 的 一 位 女 同 事 希 望 吉 雅 能 让 她 心 仪 的 男 人 爱 上 她, 娶 她 ; 吉 雅 的 上 司 希 望 从 现 在 的 58 岁 变 成 30 岁, 因 为 他 爱 上 一 个 比 他 年 轻 许 多 的 女 子 吉 雅 给 上 司 的 建 议 是 一 种 铤 而 走 险 的 方 法, 让 他 吞 下 一 颗 药 丸, 然 后 从 七 楼 的 窗 户 往 下 跳, 让 身 体 粉 碎 后 再 重 生 吉 雅 满 足 了 他 们 的 愿 望, 但 是 没 有 一 个 人 从 中 得 到 快 乐 ; 甚 至 还 被 朋 友 指 责 为 骗 子 所 这 些 人 中 唯 一 得 到 快 乐 的 是 秘 书, 她 的 要 求 只 是 一 袋 洋 葱 皮, 来 为 苹 果 树 施 肥 ; 她 是 唯 一 不 寻 求 美 梦 成 真 的 人 4 在 早 期 的 作 品 里, 托 卡 利 娃 将 个 人 在 生 存 中 寻 求 快 乐, 寻 求 成 功, 寻 求 愿 望 实 现 的 情 形 以 各 种 方 式 呈 现 出 来 而 稍 后 在 中 期 的 作 品 里, 不 完 美 的 人 生 和 对 待 人 生 缺 陷 的 态 度 成 为 作 品 的 中 心 快 乐 是 什 么? 如 何 去 寻 获? 寻 获 后 又 怎 样? 在 中 期 的 作 品 飞 翔 的 秋 千 (Летающие качели) 里 托 卡 利 娃 对 此 进 行 了 象 征 式 的 探 讨 她 将 在 游 乐 场 里 乘 坐 飞 翔 的 秋 千 比 喻 成 人 对 追 寻 快 乐 的 态 度 小 说 里 两 个 女 人 带 女 儿 去 游 乐 场 乘 坐 游 乐 器 材 她 们 排 队 等 候 乘 坐 飞 翔 秋 千, 等 候 需 花 两 小 时, 而 乘 坐 的 过 程 总 共 才 持 续 四 分 钟 两 个 女 人 在 等 候 的 过 程 中 讨 论 如 何 才 能 得 到 真 正 的 爱 情, 找 到 真 正 的 快 乐 小 说 中 的 叙 述 者 说 道 : 根 据 最 精 细 的 计 算, 等 待 以 30:1 的 比 例 超 过 乐 趣, 就 像 人 生, 等 待 和 享 受 愉 快 的 比 例 也 是 30:1 人 们 的 精 力 被 习 以 为 常 的 事 消 耗 殆 尽, 他 们 排 队 只 为 了 拥 有 四 分 钟 的 快 乐 而 什 么 又 是 快 乐? 缺 乏 习 以 为 常 的 事? 但 若 你 喜 爱 自 己 习 以 为 常 的 事 呢? 5 当 大 人 在 讨 论 感 情 话 题 时, 小 孩 们 已 因 等 待 而 感 到 厌 烦 她 们 受 挫 的 感 觉 就 好 像 大 人 的 感 情 受 到 挫 折 一 样 当 轮 到 她 们 乘 坐 飞 翔 的 秋 千 时, 其 中 一 个 小 孩 抱 怨 不 是 她 希 望 的 位 子 而 放 弃 乘 坐 而 其 余 的 人 在 乘 坐 的 过 程 就 好 像 人 生 的 经 历, 有 始 有 终, 有 高 潮 也 有 低 潮 坐 5

6 完 秋 千 后 三 个 人 的 反 应 也 大 不 相 同, 暗 示 每 个 人 对 人 生 爱 和 快 乐 不 同 的 态 度 就 像 乘 坐 飞 翔 的 秋 千 后 个 人 的 感 受 也 大 不 相 同 : 有 些 人 觉 得 失 望, 有 些 人 觉 得 惊 险 刺 激, 有 些 人 已 开 始 忙 着 寻 找 下 一 个 目 标, 在 过 程 与 结 果 中 不 一 定 每 个 人 都 能 找 到 快 乐 的 钥 匙 尤 里 卡 (Юлька) 脸 色 发 白, 快 变 成 青 色, 上 上 下 下 的 刺 激 让 她 感 到 反 感, 就 好 像 她 对 待 生 活 的 态 度 一 样 莲 卡 (Ленка) 在 乘 坐 过 程 中 紧 盯 着 前 方 一 点, 下 来 时, 脸 上 还 残 留 一 丝 惊 恐 而 娜 塔 莎 (Наташа) 已 经 忘 了 飞 翔 的 秋 千, 她 要 去 玩 摩 天 轮 她 双 臂 交 叉, 有 些 犹 豫, 不 期 待 与 她 们 交 涉 会 成 功 女 性 主 题 托 卡 利 娃 作 品 里 另 一 个 重 要 的 主 题 就 是 描 写 了 许 多 年 代 的 俄 罗 斯 女 性 ( 多 半 是 城 市 里 的 现 代 女 性 ) 的 生 活 与 命 运 例 如 : 俄 国 的 恶 劣 生 活 环 境, 官 僚 主 义, 毫 无 效 力 的 政 府 行 政 部 门, 带 给 每 天 必 须 面 对 家 庭 生 活 柴 米 油 盐 的 俄 国 妇 女 无 尽 的 痛 苦, 虚 耗 她 们 的 生 命 在 小 说 坏 心 情 (Плохое настроение) 里, 母 亲 拉 莉 萨 (Лариса) 带 着 女 儿 玛 莎 (Маша) 与 达 莎 (Даша) 去 医 院 看 病, 先 是 面 对 医 生 的 冷 漠, 儿 科 医 生 维 克 多 彼 得 罗 维 奇 (Виктор Петрович) 的 脸 上 总 是 那 种 表 情, 彷 佛 十 分 钟 前 妻 子 给 他 打 电 话, 让 他 别 再 回 家, 或 者 儿 童 医 院 的 主 治 医 师 刚 把 他 叫 去 让 他 写 辞 职 报 告 似 的 7 后 又 因 遗 失 存 衣 牌 的 小 事 与 女 管 理 员 发 生 争 执 女 管 理 员 刻 意 刁 难, 让 她 带 着 两 个 女 儿 在 医 院 里 疲 于 奔 命, 面 对 所 有 人 的 冷 漠, 一 直 到 晚 上 医 院 关 门 最 后 拉 莉 萨 只 好 扮 演 女 流 氓 的 角 色 与 医 院 的 女 主 任 打 架, 才 争 回 她 们 要 取 走 的 大 衣, 离 开 医 院 在 回 家 的 路 上, 拉 莉 萨 一 直 想 弄 明 白, 像 她 这 样 一 个 出 身 良 好 家 庭 的 年 轻 女 子, 副 博 士, 两 个 孩 子 的 母 亲, 懂 得 文 学 和 音 乐, 却 忽 然 打 起 架 来, 像 一 个 女 流 氓, 还 差 一 点 被 送 进 警 察 局 如 果 警 察 真 的 来 了, 把 她 带 进 警 察 局, 问 她 为 什 么 打 架? 她 会 回 答 : 我 感 到 烦 闷 她 又 想 到 与 丈 夫 的 爱 情 已 消 失, 一 切 都 消 失 了, 但 她 无 路 可 去 实 际 上 无 处 可 去 即 使 有 地 方 可 去, 也 没 有 衣 服 可 穿 时 装 总 在 变 化, 为 了 适 应 这 种 变 化, 就 得 把 心 思 放 在 这 上 面 可 是 有 了 穿 的, 有 了 去 处, 照 样 还 是 烦 闷 心 灵 得 不 到 安 宁, 就 像 孤 儿 院 的 孩 子 8 托 卡 利 娃 善 于 描 写 俄 国 现 代 女 性 心 理, 这 篇 小 说 道 尽 俄 国 女 性 无 处 可 去, 无 处 可 依 靠 的 心 境 小 说 纤 毛 虫 - 草 履 虫 (Инфузория-туфелька) 谈 到 妻 子 面 对 丈 夫 外 遇 的 主 题 玛 丽 安 娜 (Марьяна) 有 着 外 表 看 似 正 常 的 家 庭, 丈 夫 阿 尔 卡 迪 (Аркадий) 是 医 生, 算 是 上 层 社 会 的 人 九 年 级 时 他 们 就 睡 在 一 起 了, 她 一 直 认 为 她 比 周 围 的 女 伴 幸 运, 她 爱 丈 夫, 丈 夫 爱 她 7 岁 的 儿 子 柯 力 卡 (Колька) 虽 然 有 白 血 病 的 症 状, 是 个 难 带 的 孩 子, 但 还 算 是 正 常 的 成 长 上 学 玛 丽 安 娜 尽 力 扮 好 做 妻 子 与 母 亲 的 角 色 她 的 所 有 愿 望 就 是 保 护 好 她 的 家 ; 家 这 个 房 子 象 征 着 她 的 堡 垒 里 面 有 好 的 古 董 家 俱, 也 有 家 庭 的 秩 序 : 煮 饭 打 扫 带 孩 子 上 下 学 等 待 丈 夫 回 家 看 固 定 的 新 闻 节 目, 一 切 都 是 那 么 的 井 然 有 序 但 这 个 秩 序 却 因 第 三 者 的 介 入 而 被 破 坏 了 在 一 次 远 行 参 加 幼 年 时 期 挚 友 女 儿 的 结 婚 典 礼 时, 玛 丽 安 娜 无 意 间 发 现 丈 夫 的 生 活 中 还 有 另 一 个 女 人 阿 芙 干 卡 (Афганка); 而 且 这 段 暗 通 款 曲 的 恋 情 已 持 续 了 16 年, 甚 至 在 儿 子 出 生 前 就 开 始 了 丈 夫 爱 另 一 个 女 人, 但 却 可 怜 她 她 赫 然 发 现 自 己 除 了 家 事 外, 没 有 任 何 的 谋 生 计 能 过 去 她 将 过 多 的 精 力 放 在 家 庭 丈 夫 与 孩 子 身 上, 建 立 了 自 以 为 理 想 的 家, 忘 记 了 自 己 的 存 在 丈 夫 的 奸 情 暴 露 后, 玛 丽 安 娜 深 受 打 击, 千 头 万 绪 涌 上 心 头 ; 她 想 过 自 杀 赶 丈 夫 出 门 但 一 想 到 自 己 所 面 临 的 经 济 困 境 与 孩 子 的 处 境, 她 只 有 打 起 精 神 与 另 一 个 女 人 阿 芙 干 卡 战 斗 玛 丽 安 娜 决 定 用 更 好 吃 的 食 6

7 物, 将 房 子 打 扫 得 更 干 净, 表 现 得 更 加 无 助, 像 纤 毛 虫 - 草 履 虫 一 样 的 更 加 依 赖 丈 夫, 来 打 赢 这 场 仗 而 夜 晚 就 像 一 场 战 斗 在 这 场 战 斗 中 玛 丽 安 娜 像 士 兵 在 殊 死 的 侵 略 战 斗 中 为 自 己 的 家 搏 斗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7b:122) 托 卡 利 娃 成 功 而 细 微 地 描 述 了 女 人 的 心 理 思 维 与 逻 辑, 而 这 些 往 往 是 男 性 作 家 无 法 琢 磨 的 男 人 会 为 国 家, 为 整 个 城 市 战 斗, 而 女 人 只 会 保 卫 自 己 所 拥 有 的 空 间 : 房 子 家 庭 女 性 观 点 也 经 常 在 这 些 议 题 上 徘 徊 : 丈 夫 妻 子 孩 子 家 庭 忠 诚 为 爱 牺 牲 背 叛 事 业 个 人 生 活 至 于 描 写 到 国 家 议 题 时, 也 不 是 政 治 或 历 史 的 层 面 而 是 与 切 身 生 活 息 息 相 关 的 空 间, 例 如 : 在 学 校 在 医 院 在 工 作 职 场, 甚 至 于 在 街 上 在 公 交 车 上 像 玛 丽 安 娜 一 直 担 心 儿 子, 担 心 他 在 街 上 玩 耍 会 受 同 伴 欺 负 孩 子 们 很 残 忍, 像 野 兽 一 样 他 们 用 小 棍 子 互 戳 眼 睛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7b:101) 托 卡 利 娃 也 在 作 品 里 讽 刺 女 性 特 别 重 视 外 表 的 虚 荣 心 在 小 说 为 了 一 张 漂 亮 的 脸 里, 依 莲 娜 (Елена) 为 了 避 免 社 会 舆 论 ( 三 姑 六 婆 的 说 东 道 四 ) 批 评 她 与 小 她 14 岁 的 情 人 不 相 配, 而 去 做 拉 皮 的 美 容 手 术, 结 果 险 些 丧 命 ( 维 克 多 利 亚 托 卡 列 娃 2006: ) 在 天 与 地 之 间 (Между небом и землей) 这 篇 小 说 里, 娜 塔 莎 (Наташа) 在 飞 往 巴 库, 与 年 纪 不 小 的 教 授 情 人 会 面 的 途 中, 险 些 丧 命 在 介 于 天 与 地 生 与 死 之 间, 她 与 邻 座 因 丧 母 而 痛 不 欲 生 的 年 轻 运 动 员 相 拥 在 一 起, 心 连 心, 感 觉 到 彼 此 的 需 要 与 扶 持 这 是 她 第 一 次 真 实 的 感 情, 完 全 不 像 过 去 : 靠 美 丽 的 外 表 就 可 以 拥 有 大 排 长 龙 的 追 求 者 与 无 尽 的 爱 情 一 次 离 婚 后, 娜 塔 莎 以 为 她 很 快 就 可 以 再 度 嫁 人, 只 要 她 走 到 街 上, 喊 一 声 : 我 要 嫁 人 啦! 马 上 就 会 聚 集 一 群 人, 队 伍 会 排 得 长 长 的 但 是 她 太 过 于 天 真, 太 过 于 自 信 了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 1997a:163) 年 轻 的 运 动 员 一 直 无 法 承 受 与 他 相 依 为 命 的 母 亲 的 去 世, 他 与 母 亲 的 爱 是 活 着 的 人 与 死 去 的 人 在 两 个 世 界 相 互 依 赖, 那 么 活 在 同 一 世 界 的 人 更 应 彼 此 真 诚 相 爱, 扶 持, 而 非 依 靠 着 虚 幻 的 外 表 母 子 关 系 也 是 托 卡 利 娃 经 常 碰 触 的 女 性 主 题 在 苏 联 时 代 的 社 会 里, 男 性 除 了 无 法 分 担 女 性 的 家 务 外, 更 经 常 逃 避 作 丈 夫 与 父 亲 的 责 任 俄 国 女 性 经 常 须 孤 单 无 助 地 抚 养 孩 子 在 单 亲 孩 子 的 成 长 过 程 中, 母 子 无 论 在 物 质 上 或 精 神 上 都 必 须 相 互 依 赖, 孩 子 经 常 在 不 正 常 的 环 境 中 成 长, 母 子 关 系 往 往 是 紧 张 复 杂 的 在 中 篇 小 说 我 你 他 (Я есть. Ты есть. Он есть.) 里, 作 者 藉 用 母 亲 的 眼 光 来 看 儿 子 的 感 情 与 生 活 单 亲 家 庭 的 母 亲 安 娜 (Анна) 在 等 待 成 年 的 儿 子 奥 列 格 (Олег) 下 班 回 家, 而 奥 列 格 却 在 餐 厅 里 庆 祝 他 与 女 友 伊 琳 娜 (Ирина) 的 婚 礼 安 娜 与 伊 琳 娜 之 间 并 未 建 立 良 好 的 关 系, 事 实 上, 母 亲 并 不 同 意 他 们 的 婚 姻 儿 子 与 媳 妇 婚 后 搬 走, 离 开 家 数 个 月, 安 娜 有 半 年 多 未 与 儿 子 见 面 儿 子 再 现 身 时, 是 因 为 发 生 事 故, 伊 琳 娜 变 成 残 废, 奥 列 格 请 求 母 亲 照 顾 伊 琳 娜 自 己 却 在 事 故 发 生 不 久 之 后, 与 同 事 彼 得 拉 科 娃 (Петракова) 发 生 恋 情 正 如 同 小 说 的 名 称 一 样, 每 个 人 都 为 自 己 的 立 场 而 战 斗 安 娜 为 保 护 儿 子 而 战, 儿 子 为 自 己 的 爱 而 战 虽 然 过 去 安 娜 没 有 批 准 儿 子 的 婚 姻, 但 他 也 不 应 把 伊 琳 娜 像 沾 满 灰 尘 的 拖 鞋 一 样 推 入 沙 发 下 安 娜 与 儿 子 的 关 系 是 : 他 们 不 需 要 你, 但 你 对 他 们 是 必 要 的 (Ты им не нужна. Но ты им необходима.) 毕 竟 你 是 为 了 自 己 爱 他, 而 不 是 为 他 自 己 (Ведь Вы любите его для себя, чтобы Вам было хорошо, а не ему.) 9 的 生 存 在 儿 子 第 一 次 离 开 时, 似 乎 失 去 了 意 义 ; 然 而, 命 运 安 排 让 奥 列 格 在 现 实 生 活 中 碰 到 困 难, 这 时 才 又 回 到 母 亲 身 边 寻 求 帮 助 安 娜 接 纳 了 儿 子, 他 为 奥 列 格 承 担 一 切, 承 担 一 切 繁 扰 儿 子 的 琐 事, 包 括 照 顾 残 废 的 媳 妇 她 为 他 建 造 一 切 有 利 的 环 境, 却 让 奥 列 格 掉 入 彼 得 拉 科 娃 所 设 的 网 7

8 里 彼 得 拉 科 娃 比 伊 琳 娜 幸 运, 她 得 到 了 奥 列 格 她 让 奥 列 格 觉 得 是 家 里 的 上 帝 (Только в этом доме он бог. Богочеловек.); 她 将 阿 列 克 百 般 服 从 的 吞 了 下 去 安 娜 终 究 还 是 失 去 了 儿 子, 然 而 长 期 照 顾 伊 琳 娜 的 习 惯 让 她 建 立 了 一 个 新 家, 一 个 让 她 觉 得 温 暖 明 亮 的 家, 10 一 个 由 安 娜 伊 琳 娜 和 狗 吉 恩 (Дин) 组 合 的 新 家 3.3 爱 情 与 两 性 关 系 的 主 题 爱 情 与 两 性 关 系 的 主 题 贯 穿 了 托 卡 利 娃 早 中 晚 期 的 创 作 她 写 了 许 多 有 关 爱 情 的 故 事, 但 是 读 者 总 是 难 以 期 待 最 终 有 着 圆 满 的 结 局 作 品 中 的 男 女 常 处 于 孤 寂 的 状 态, 尽 管 是 情 侣 或 夫 妻, 彼 此 关 系 经 常 是 恶 劣 的, 一 方 被 漠 视 被 抛 弃 或 被 对 方 严 厉 的 评 判 在 小 说 幸 福 的 结 局 (Счастливый конец) 里, 女 主 角 面 对 无 望 的 婚 姻 破 碎 的 家 庭, 因 不 能 与 真 正 相 爱 的 人 结 合 而 选 择 了 死 亡 作 品 中 描 写 了 她 在 通 往 阴 间 的 路 上 碰 到 了 上 帝 上 帝 问 她 为 何 主 动 离 开 尘 世, 她 回 答 : 我 找 不 到 出 路 但 这 就 是 出 路 吗? 这 样 至 少 用 不 着 选 择 我 为 无 法 选 择 感 到 疲 倦 了 但 你 不 能 忍 一 忍 吗? 我 无 法 安 于 现 状, 可 是 我 什 么 也 无 法 改 变 11 在 亲 密 的 亲 戚 (Глубокие родственники) 里, 两 个 男 人 在 讨 论 感 情 生 活 其 中 一 个 人 抱 怨 他 的 妻 子 依 尔 卡 (Ирка), 在 家 里 总 是 穿 着 裤 子, 而 且 让 他 觉 得 自 己 像 个 家 庭 主 妇 这 种 生 活 他 再 也 过 不 下 去 了 ; 而 薇 拉 (Вера) 让 他 觉 得 自 己 很 特 别, 是 一 个 男 人 该 有 的 感 觉 因 此 他 决 定 要 离 开 妻 子 依 儿 卡, 和 薇 拉 住 在 一 起 然 而, 朋 友 却 告 诉 他, 他 不 需 要 搬 出 去, 因 为, 依 儿 卡 已 在 今 天 早 上 搬 去 与 他 住 在 一 起 了 同 样 地, 依 儿 卡 已 受 不 了 自 己 先 生 老 是 扮 演 家 庭 主 妇 的 角 色, 而 且 还 要 她 在 家 总 是 穿 裤 子, 她 已 受 够 了 三 个 人 在 一 起 讨 论 该 怎 么 解 决 问 题 最 后 依 儿 卡 还 是 决 定 回 到 丈 夫 身 边, 而 建 议 薇 拉 搬 去 和 丈 夫 的 朋 友 住 在 一 起 这 样 类 似 的 情 节 常 出 现 在 俄 国 其 它 女 作 家 的 小 说 情 节 里 薇 拉 犹 豫 地 拿 起 皮 箱, 但 还 是 和 那 个 陌 生 的 男 人 走 了 虽 然 他 们 互 相 不 认 识 对 方, 更 谈 不 上 彼 此 有 感 情 但 是 随 着 时 间 的 相 处, 他 们 会 认 识 对 方, 会 变 得 亲 密, 成 为 亲 密 的 亲 戚 12 男 女 双 方 缺 乏 沟 通 造 成 夫 妻 感 情 交 恶, 婚 姻 破 裂, 夫 妻 共 同 生 活 在 一 起 却 没 有 真 正 的 爱 的 主 题 在 小 说 我 们 需 要 沟 通 (Нам нужно общение) 里 再 度 显 现 小 说 是 这 样 开 始 的 : 我 在 1976 年 9 月 7 日 离 开 家 事 情 是 这 样 发 生 的 我 和 妻 子 坐 在 一 起 看 电 视, 节 目 正 播 放 着 动 物 世 界 音 乐 响 起, 一 群 鸵 鸟 开 始 跳 舞 我 知 道 此 刻 若 不 离 开, 稍 后 我 会 做 一 些 疯 狂 的 举 动 例 如 : 把 电 视 摔 在 地 上, 然 后 从 窗 户 跳 出 去 我 和 妻 子 之 间 的 关 系 听 起 来 是 颇 奇 怪 的, 那 种 强 烈 的 感 觉 不 是 彼 此 相 互 了 解, 而 是 失 落 因 为 我, 她 失 去 了 作 母 亲 的 机 会, 而 且 一 直 为 此 而 憎 恨 我 因 为 她, 我 失 去 人 生 冒 险 的 机 会, 一 直 停 留 在 现 状 13 小 说 里, 夫 妻 彼 此 缺 乏 沟 通, 一 直 相 互 仇 视 丈 夫 只 好 暂 时 离 开, 搬 到 郊 外 的 别 墅 他 在 那 里 碰 到 一 只 会 说 话 的 猫 ( 托 卡 利 娃 喜 欢 在 作 品 中 运 用 动 物, 尤 其 是 猫, 来 阐 述 人 的 弱 点 ), 指 点 他 在 生 活 中 许 多 事 都 必 须 沟 通 别 墅 的 主 人 希 望 卖 掉 别 墅, 因 为 这 么 一 来, 别 墅 会 充 满 新 屋 主 和 他 的 亲 友 喋 喋 不 休 的 说 话 声, 连 建 筑 都 需 要 沟 通, 更 何 况 是 人 与 人 之 间 他 决 定 回 家, 而 妻 子 正 准 备 离 开 家, 离 开 这 个 没 有 爱 的 家 他 开 车 准 备 和 妻 子 做 最 后 的 沟 通, 然 而 大 风 雪 却 几 乎 阻 断 了 他 的 路 他 领 悟 到 不 应 没 有 任 何 理 由, 置 他 人 于 危 险 中 他 想 起 了 猫 的 建 议, 要 沟 通 最 后, 他 希 望 猫 和 他 一 起 回 去, 却 被 猫 婉 拒 了 猫 宁 愿 留 在 别 墅, 继 续 扮 演 捉 老 鼠 的 角 色 既 然 猫 可 以 扮 演 好 自 己 的 角 色, 人 更 应 该 各 自 扮 好 自 己 的 角 色, 8

9 而 不 是 盲 目 地 让 关 系 恶 化 下 去, 让 自 己 或 其 它 人 甘 冒 被 伤 害 的 危 险 虽 然 托 卡 利 娃 作 品 中 的 爱 情 故 事 多 半 苦 涩, 好 事 难 成, 总 在 寻 找 与 失 望 中 编 织 人 生 然 而 幸 福, 哪 怕 是 短 暂 的, 也 是 值 得 活 下 去 的 理 由 因 此, 尽 管 作 品 中 人 物 的 人 生 境 遇 事 业 或 感 情 不 尽 完 美 ; 在 绝 望 中 仍 透 露 着 一 线 光 明, 仍 有 一 丝 温 柔 的 乐 观 在 冷 酷 犀 利 的 叙 述 下, 仍 流 露 出 能 消 融 一 切 痛 苦 和 烦 恼 的 宽 容 与 慈 爱 ( 陈 新 宇 2006:202) 因 此, 尽 管 已 死 去, 在 幸 福 的 结 局 这 篇 小 说 里, 托 卡 利 娃 还 是 安 排 让 上 帝 实 现 了 女 主 角 死 前 的 愿 望 等 到 了 她 想 接 的 电 话 另 一 篇 小 说 安 东, 穿 上 鞋 吧! (Антон, надень ботинки!), 托 卡 利 娃 勉 励 女 性, 脱 下 鞋 是 一 种 生 活 态 度 ( 对 生 活 不 满 ), 及 时 穿 上 鞋 子 也 是 另 一 种 生 活 态 度 鼓 励 恋 爱 中 受 挫 的 女 性 : 穿 上 鞋 吧! 赤 足 走 在 雪 地 里 会 冻 出 病 来 的, 不 要 和 生 活 怄 气, 善 待 自 己, 珍 惜 自 己, 继 续 走 好 人 生 的 路 她 的 作 品 里 充 满 了 生 活 的 哲 学 改 革 开 放 年 代 后 的 作 品 1980 年 代 以 后 托 卡 利 娃 的 作 品 对 爱 情 的 主 题 着 墨 更 多 ; 然 而, 与 过 去 大 不 相 同 的 是 其 中 加 入 了 许 多 对 社 会 和 政 治 的 观 察 尤 其 是 戈 尔 巴 乔 夫 的 改 革 开 放 政 策 给 社 会 带 来 的 影 响, 也 带 动 了 社 会 价 值 观 和 人 与 人 之 间 关 系 的 变 化 这 个 时 期 托 卡 利 娃 渐 渐 写 了 许 多 中 篇 小 说 作 品, 情 节 与 小 说 涵 盖 的 层 面 也 趋 于 较 过 去 复 杂 1995 年 托 卡 利 娃 在 杂 志 新 世 界 (Новый мир) 第 十 期 发 表 中 篇 小 说 雪 崩 (Лавина), 可 以 视 为 这 段 时 期 的 代 表 作 这 部 中 篇 作 品 表 面 上 看 来 是 描 写 老 生 常 谈 的 外 遇 主 题, 但 是 触 动 了 许 多 时 代 问 题 道 德 与 各 种 价 值 的 判 断 另 外, 这 篇 作 品 亦 有 着 强 烈 的 女 性 主 义 倾 向, 表 达 了 俄 国 社 会 男 权 中 心 思 想 正 走 向 崩 溃 与 瓦 解 小 说 的 主 角 钢 琴 家 依 格 尔 尼 古 拉 耶 维 奇 缅 夏 采 夫 (Игорь Николаевич Месяцев) 即 作 品 中 男 性 中 心 主 义 的 代 表 人 物, 经 常 出 国 做 巡 回 演 出 他 一 生 都 在 为 寻 求 自 身 的 发 展 而 努 力, 音 乐 就 是 他 的 一 切 妻 子 伊 琳 娜 (Ирина) 是 个 钢 琴 教 师, 在 缅 夏 采 夫 的 心 中, 家 就 是 妻 子 她 在 一 边 时, 他 能 照 样 工 作, 她 并 不 妨 碍 他 她 不 被 感 觉, 就 像 新 鲜 的 空 气 不 被 感 觉 一 样 你 呼 吸 你 的, 就 这 样 了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5:41) 伊 琳 娜 和 丈 夫 一 样 学 音 乐, 为 了 丈 夫, 自 音 乐 学 院 毕 业 后 就 放 弃 个 人 的 利 益 来 表 达 自 己, 向 亲 人 们 施 爱, 这 是 她 的 天 赋 她 爱 人 们, 除 了 亲 人, 还 有 远 亲, 即 学 生 学 生 以 外, 才 轮 到 其 余 的 事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5:42) 伊 琳 娜 代 表 着 俄 罗 斯 传 统 观 念 中 的 女 性, 以 男 性 丈 夫 为 中 心, 其 它 皆 可 放 弃 女 儿 阿 尼 娅 (Аня) 美 丽 温 顺, 成 长 的 过 程 一 切 正 常, 从 未 让 他 担 心 儿 子 阿 力 克 (Алик) 却 是 一 场 可 怕 的 梦, 是 他 心 中 的 痛 父 子 疯 狂 地 爱 着, 又 疯 狂 地 折 磨 着 对 方 父 亲 除 了 音 乐, 精 力 都 耗 费 在 儿 子 身 上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5:41) 阿 力 克 从 小 生 长 的 过 程 就 特 别 艰 辛, 经 常 生 病, 因 此, 特 别 骄 纵, 家 里 的 钱 几 乎 都 用 到 他 的 身 上 勉 强 高 中 毕 业 后, 进 入 军 队 然 而, 部 队 和 阿 力 克 是 两 个 难 以 融 合 的 东 西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5:42) 最 后, 在 军 队 里 以 上 军 事 法 庭 而 告 终, 他 得 蹲 监 狱 而 伊 琳 娜 又 得 想 办 法, 付 了 大 笔 的 钱 才 了 事, 让 儿 子 免 于 牢 狱 之 苦 总 而 言 之, 一 家 人 就 是 那 么 不 同 妻 子 恰 似 一 个 高 尚 的 奴 仆 ; 女 儿 好 比 喜 气 洋 洋 的 节 日 ; 儿 子 像 似 一 堆 残 酷 无 情 的 篝 火 ; 丈 母 娘 ( 莉 吉 雅 盖 奥 尔 吉 耶 芙 娜 Лидия Георгиевна) 则 客 观 公 正 得 像 个 寒 暑 表 他 们 大 家 就 像 一 颗 颗 小 行 星, 围 着 他, 如 同 围 着 太 阳 转, 吸 取 着 他 的 光 和 热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5:43) 缅 夏 采 夫 代 表 着 俄 国 社 会 男 性 中 心 的 处 境 与 心 态, 他 是 太 阳, 他 给 家 里 其 它 的 人 光 与 热 小 说 情 节 的 发 展 很 简 单, 缅 夏 采 夫 有 一 回 住 进 疗 养 院, 无 意 中 认 识 一 名 女 子 柳 丽 娅 9

10 (Люля), 并 发 生 肉 体 关 系 之 后, 缅 夏 采 夫 沉 浸 于 柳 丽 娅 的 性 爱 与 欲 望, 终 于 决 定 抛 弃 家 庭 然 而, 最 后 还 是 落 得 一 身 孤 单 儿 子 因 吸 毒 过 量 而 死, 音 乐 天 赋 因 年 纪 衰 老 而 渐 渐 衰 退, 与 柳 丽 娅 的 爱 情 也 告 无 疾 而 终 最 后, 他 的 最 爱 : 音 乐 儿 子 爱 情 都 离 他 而 去, 他 只 能 发 出 嗟 叹, 行 尸 走 肉 般 地 活 着, 等 待 上 帝 的 召 见 托 卡 利 娃 借 用 男 性 视 角, 从 反 向 展 现 了 俄 国 男 性 中 心 社 会 的 心 理, 极 富 讽 刺 意 味 缅 夏 采 夫 在 男 权 中 心 主 义 思 想 的 框 架 下, 一 直 以 为 家 庭 只 是 他 生 命 的 一 个 点, 一 个 灵 魂 与 肉 体 的 栖 息 地 他 从 未 重 视 过 妻 子 的 存 在, 她 是 他 的 财 产, 生 活 空 间 他 需 要 听 到 她 的 声 音, 只 因 为 那 声 音 象 征 着 和 平 的 秩 序 ( 傅 星 寰 1997:27-29) 缅 夏 采 夫 在 外 遇 之 后 天 真 地 以 为 : 一 切 都 保 持 原 来 的 样 子, 只 是 外 加 一 个 柳 丽 娅 小 说 另 一 个 男 性 中 心 就 是 缅 夏 采 夫 的 儿 子 阿 力 克, 全 家 在 他 的 成 长 过 程 中, 劳 师 动 众, 大 家 把 钱 与 精 力 全 放 在 他 的 身 上, 而 在 他 与 安 德 烈 (Андрей) 的 身 上, 读 者 可 看 到 俄 国 男 性 的 新 一 代 在 改 革 开 放 后 正 走 向 堕 落 衰 败 和 灭 亡 阿 力 克 在 万 般 呵 护 下 终 究 因 吸 毒 过 量 走 向 死 亡, 可 以 感 受 到 托 卡 利 娃 的 用 心 与 警 告 从 另 一 方 面 即 女 性 的 角 度 来 看, 丈 母 娘 莉 吉 雅 盖 奥 尔 吉 耶 芙 娜 妻 子 伊 琳 娜 与 女 儿 阿 尼 娅 代 表 着 俄 国 妇 女 从 过 去 到 20 世 纪 90 年 代 的 成 长 过 程, 伊 琳 娜 虽 然 是 支 撑 整 个 家 庭 的 支 柱, 在 现 实 的 家 庭 生 活 中, 她 代 表 着 俄 国 传 统 女 性 的 角 色, 一 个 从 不 抱 怨 的 高 尚 奴 仆 在 以 男 性 为 中 心 的 世 界 里, 她 除 了 克 服 傲 慢 外, 别 无 选 择 她 放 弃 个 人 利 益, 向 亲 人 施 爱 ; 却 在 爱 情 的 竞 争 与 母 子 关 系 中 败 下 阵 来 30 年 的 婚 姻 生 活, 丈 夫 缅 夏 采 夫 已 成 为 她 精 神 上 皈 依 的 神 独 立 与 自 主 对 她 而 言 已 是 痛 苦 的 概 念 在 失 去 自 我 的 同 时, 注 定 也 丧 失 了 生 存 的 意 义 和 幸 福 的 机 会 因 此, 在 发 生 变 故 的 婚 姻 里, 也 只 能 用 忍 耐 自 诫 与 等 待 的 态 度 来 面 对 破 碎 的 婚 姻 与 家 庭 ( 傅 星 寰 1997:27-29) 而 女 儿 与 丈 母 娘 的 加 入 更 加 强 与 丰 富 了 俄 国 传 统 意 识 中 的 女 性 形 象 这 三 代 女 性 在 男 性 中 心 思 想 的 阴 影 下, 恋 爱 结 婚 经 营 家 庭 作 者 似 乎 透 露 了, 尽 管 到 了 20 世 纪 末, 这 个 世 界 的 统 治 者 仍 旧 是 男 人 作 品 中 惟 一 能 走 自 己 的 路, 不 受 男 性 控 制 的 女 性, 反 而 是 介 入 家 庭 的 第 三 者 柳 丽 娅 她 美 丽 成 熟 性 感 充 满 魅 力, 是 文 学 中 经 常 出 现 的 那 种 致 命 的 女 人 (Femme fatale) 她 们 美 艳 但 冷 酷, 常 引 起 男 人 的 好 奇 心, 又 给 予 他 们 致 命 的 打 击 作 者 这 样 描 写 她 : 她 ( 柳 丽 娅 ) 有 着 一 双 描 得 很 大 的 眼 睛 和 一 张 涂 抹 得 很 大 的 嘴, 足 足 涂 了 五 层 口 红 有 意 思 缅 夏 采 夫 想, 她 怎 么 接 吻 呢? 是 先 擦 掉 口 红, 还 是 就 这 样 直 接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5:48) 这 个 残 酷 的 女 人 让 缅 夏 采 夫 一 改 沉 稳 庄 重 的 男 子 风 范, 向 狗 一 样 匍 匐 在 女 人 的 洞 穴 和 冷 艳 之 下 柳 丽 娅 让 他 平 淡 乏 味 的 生 活 增 添 了 浪 漫 的 色 彩 他 突 然 被 一 种 疯 狂 的 欲 望 所 控 制, 如 同 春 天 从 板 棚 里 被 放 到 碧 绿 草 地 上 的 一 条 公 牛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5:54) 缅 夏 采 夫 抱 着 她, 抱 着 这 玫 瑰 般 晶 莹 剔 透 充 满 欲 望 的 人 儿 柳 丽 娅 的 鞋 后 跟 踩 响 了 喇 叭, 汽 车 像 森 林 中 一 头 发 春 的 鹿, 叫 了 一 声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5:82) 扮 演 着 残 酷 美 人 的 柳 丽 娅 从 不 主 动 追 求, 她 不 被 男 人 占 有, 男 人 却 成 为 她 的 工 具 她 懂 得 不 付 出 就 不 会 得 到 回 报 这 个 善 用 自 己 美 丽 外 表 的 女 人 懂 得 自 己 存 在 的 价 10

11 值 她 选 择 男 人, 利 用 男 人, 却 不 依 附 男 人 小 说 的 结 尾, 作 者 安 排 让 柳 丽 娅 寻 得 独 立 自 主 的 生 活 之 路 拜 改 革 开 放 之 赐, 柳 丽 娅 的 女 友 尼 娜 嫁 给 美 国 人, 和 柳 丽 娅 开 了 一 家 商 店, 柳 丽 娅 长 期 在 美 国 住 了 下 来, 赚 的 是 外 汇, 她 的 财 富 与 日 俱 增 托 卡 利 娃 运 用 柳 丽 娅 的 形 象, 除 了 表 达 对 传 统 女 性 伦 理 的 反 叛 外, 更 反 映 了 俄 国 社 会 在 资 本 主 义 经 济 影 响 下 的 急 剧 变 化, 极 具 讽 刺 意 味 这 篇 小 说 的 标 题 雪 崩 具 有 着 多 层 的 象 征 涵 意 : 它 代 表 着 缅 夏 采 夫 伦 理 道 德 观 的 迷 失, 他 的 家 庭 与 家 人 关 系 的 瓦 解, 更 代 表 着 俄 国 社 会 男 性 中 心 主 义 与 社 会 价 值 观 的 崩 溃 据 说, 雪 崩 在 塌 陷 前 的 剎 那 会 出 现 一 段 特 别 的 寂 静 这 么 看 来, 大 自 然 在 完 成 自 己 的 行 动 前 也 是 屏 住 呼 吸 的 也 可 能 是 在 沉 思 它 思 量 着 : 值 得 吗? 然 后, 毅 然 决 定 道 : 值 得 便 勇 往 直 前 了 已 经 没 有 什 么 可 以 考 虑 的 了, 一 切 都 在 剃 刀 之 下 人 们, 他 们 的 生 活, 他 们 的 劳 动 发 生 了 雪 崩, 没 有 谁 可 以 抱 怨 谁 都 没 有 错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5:59) 雪 崩 坍 塌 着, 加 快 了 速 度 它 已 经 吞 噬 了 他 的 房 子, 埋 葬 了 他 身 上 富 有 生 气 的 东 西 接 着 会 发 生 什 么? 通 常 接 下 来 会 发 生 什 么? 雪 崩 向 下 滑 动 着, 逐 渐 减 速, 最 后 停 了 下 来 那 时 幸 免 于 难 的 人 们 爬 出 来, 随 即 秩 序 井 然 然 后 就 掘 出 活 的, 掩 埋 死 的 竖 起 电 线 杆 并 拉 上 电 线 家 里 又 重 新 温 暖 明 亮 起 来 又 开 始 了 生 活, 就 像 什 么 也 没 发 生 一 样? 只 是 应 当 熬 过 去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5:67) 然 而, 正 如 托 卡 利 娃 一 贯 的 作 风, 悲 剧 中 总 给 人 一 线 希 望 在 小 说 的 结 尾, 托 卡 利 娃 还 是 安 排 了 一 丝 温 馨 的 可 能 在 雪 崩 之 后, 一 切 会 是 什 么 景 象? 会 像 什 么 也 没 发 生 过 吗? 或 是 重 新 爬 出 来, 勇 敢 地 活 下 去 外 孙 的 出 生 代 表 着 崩 塌 的 一 切 重 新 再 来, 妻 子 伊 琳 娜 邀 缅 夏 采 夫 去 医 院 接 外 孙, 象 征 着 邀 请 他 重 新 回 到 家 庭 生 活 的 轨 道 4 结 论 院 子 里, 大 家 正 往 车 子 里 坐 尤 拉 ( 女 婿 ) 开 车, 伊 琳 娜 抱 着 孩 子 坐 在 前 面, 阿 尼 娅 和 莉 吉 雅 盖 奥 尔 吉 耶 芙 娜 坐 在 后 面 缅 夏 采 夫 满 可 以 挤 进 后 座, 尽 管 费 点 儿 事 你 去 吗? 伊 琳 娜 问 道 大 家 的 目 光 在 等 待 着 缅 夏 采 夫 他 走 过 去, 挤 进 了 车 因 为, 他 们 在 看 着 他, 也 等 待 着 他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995:87) 俄 罗 斯 女 性 文 学 的 发 展 可 以 说 是 一 路 走 走 停 停, 倍 感 艰 辛 20 世 纪 初 如 薇 尔 碧 芝 卡 娅 柯 隆 泰 苔 菲 阿 赫 玛 托 娃 茨 维 塔 耶 娃 等 女 性 作 家 终 于 打 破 传 统 社 会 的 枷 锁, 开 始 在 俄 国 文 坛 崭 露 头 角, 引 吭 高 歌, 表 现 自 我 的 独 立 创 作 风 格 可 惜 好 景 不 常, 苏 联 政 权 确 立 后, 这 些 女 作 家 由 于 与 当 时 的 政 治 文 化 不 能 融 合, 女 性 文 学 始 终 无 法 在 俄 国 正 常 发 展 苏 联 政 权 所 建 立 的 文 化 特 质 在 于 从 根 本 上 消 灭 私 人 个 体 的 独 特 性 ; 大 众 的 幸 福 只 有 在 每 个 人 的 个 性 都 消 灭 后 才 能 获 得 所 以, 每 个 家 庭 里 都 是 同 样 的 粗 糙 家 俱, 同 样 的 斯 大 林 肖 像, 每 间 房 舍 都 是 另 一 个 房 舍 的 翻 版, 集 体 农 庄 的 庄 员 就 这 样 与 人 同 乐 他 们 的 房 间 只 是 一 个 睡 觉 之 处, 他 们 生 活 的 全 部 兴 趣 是 在 文 化 宫 俱 乐 部, 在 一 切 的 集 体 场 所 ( 何 云 波 彭 亚 静 2003: ) 要 像 文 学 作 品 中 的 保 尔 柯 察 金 ( 钢 铁 是 如 何 炼 成 的 一 书 中 的 男 主 角 ), 忘 记 个 人, 忘 记 自 我, 只 知 道 我 们 : 我 们 的 军 团, 我 们 的 骑 兵 连, 我 们 的 旅, 我 们 的 11

12 祖 国, 我 们 的 人 民 苏 联 文 学 也 由 此 高 举 着 理 想 主 义 的 激 情 在 现 状 尚 未 变 好 之 前, 一 切 的 缺 点 悲 剧 生 活 与 社 会 的 阴 暗 面 都 被 遮 盖 起 来 因 此, 当 革 命 完 成 后, 斯 大 林 要 的 不 是 真 实, 而 是 歌 功 颂 德 要 的 是 驯 服, 是 附 和, 而 不 是 批 评 不 要 价 值, 只 要 盲 从 然 而, 强 调 表 达 自 我 观 点 的 文 学 一 直 在 地 下 暗 潮 汹 涌 地 进 行 着 有 一 批 生 在 40 年 代 前 后 的 文 学 创 作 新 生 代, 主 动 放 弃 了 传 统 文 学 那 种 过 于 神 圣 的 使 命 感 和 责 任 感, 转 而 用 一 种 更 平 实 更 超 然 的 态 度 来 面 对 生 活 和 文 学 他 们 关 注 的 对 象 不 再 是 英 雄, 而 是 普 通 的 人 他 们 不 再 关 注 文 学 的 教 育 功 能, 而 更 愿 意 藉 由 文 学 来 展 现 现 实 的 压 抑 命 运 的 无 常 和 存 在 的 荒 诞 ( 刘 文 飞 2004:3 23) 这 些 文 学 作 品 在 70 年 代 逐 渐 涌 现, 迅 速 地 发 展 这 股 新 的 文 学 浪 潮 特 别 强 调 寻 求 新 颖 的 艺 术 表 现 形 式, 女 性 散 文 (женская проза) 也 就 趁 着 这 股 文 学 浪 潮 出 现, 并 急 速 地 发 展 托 卡 利 娃 的 作 品 也 就 在 这 段 时 期 的 文 化 气 氛 中 脱 颖 而 出 对 小 人 物 描 写 可 以 说 是 托 卡 利 娃 女 性 文 学 中 创 作 的 特 色 她 描 写 各 式 各 样 的 小 人 物, 主 题 也 是 包 罗 万 象, 涵 盖 了 许 多 日 常 生 活 的 主 题 她 用 作 家 敏 锐 细 腻 的 触 感 描 写 了 一 般 人 生 活 中 的 酸 甜 苦 辣 小 说 中 的 人 物 在 现 实 生 活 中 经 常 是 受 到 挫 折 与 折 磨 的 一 群 她 尤 其 关 心 女 性, 从 小 学 生 写 到 年 老 的 女 人, 描 写 她 们 在 寻 求 自 我 实 现 的 现 代 生 活 与 人 生 道 路 上 所 碰 到 的 各 种 状 况 命 运 心 情 人 际 关 系 与 价 值 观 在 她 的 笔 下, 各 种 人 物 总 给 人 一 种 在 中 间 地 带 徘 徊 的 印 象 残 酷 的 现 实 与 人 性 的 弱 点, 常 常 让 事 与 愿 违 小 说 中 的 人 物 总 在 生 活 中 追 寻 与 等 待, 等 来 的 也 许 是 一 场 梦, 然 而, 这 也 许 就 是 人 生, 一 种 期 许 中 的 幸 福 哪 怕 这 种 幸 福 是 短 暂 的, 也 是 值 得 活 下 去 的 理 由 因 为 有 追 寻 就 有 希 望, 有 希 望 才 能 活 下 去 因 此, 尽 管 作 品 中 没 有 圆 满 的 结 局, 托 卡 利 娃 还 是 喜 欢 在 作 品 的 结 尾 给 人 一 种 乐 观 的 态 度, 在 绝 望 中 仍 可 看 见 一 线 光 明 在 她 的 作 品 中 总 流 露 出 一 丝 女 性 的 宽 容 与 慈 爱, 一 种 人 文 的 关 怀 在 她 的 作 品 里 总 是 回 荡 着 这 样 的 声 音 : 生 活 是 美 好 的, 尽 管 它 匆 匆 易 逝, 尽 管 它 有 时 乏 味 残 酷, 尽 管, 14 还 是 要 收 拾 心 情, 努 力 活 下 去 在 托 卡 利 娃 早 中 晚 期 的 作 品 里, 我 们 可 以 看 到 这 位 女 性 作 家 的 成 长 过 程, 从 单 纯 故 事 情 节 的 描 写, 到 主 客 观 环 境 与 心 理 的 分 析, 到 加 入 政 治 社 会 文 化 与 价 值 观 改 变 的 时 代 脉 动 与 思 考, 她 作 品 的 深 度 与 广 度 不 断 扩 大, 呈 现 出 一 位 女 作 家 在 俄 国 社 会 中 寻 求 自 我 实 现 的 艰 辛 道 路 除 了 小 说 的 取 材 外, 作 品 中 的 语 言 表 达 与 艺 术 手 法 ( 尤 其 是 隐 喻 象 征 手 法 的 运 用 ) 也 是 俄 国 文 学 研 究 的 重 要 课 题 之 一 惟 限 于 篇 幅, 不 在 本 文 详 加 论 述 然 而, 从 她 作 品 的 蜕 变 与 成 长 过 程, 我 们 也 看 到 了 俄 国 女 性 文 学 发 展 的 艰 辛 历 程 附 注 1 МКР, Женская проза, p.2 2 Ibid., p.7 3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4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5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6 同 上 7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8 同 上 9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0 同 上 11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2

13 12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3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14 Виктория Токарева, 参 考 文 献 [1]Goscilo Helena Women Writers In Russian Literature[M]. Connecticut: Greenwood Pres,. [2]Под редакцией Березина А.М Русск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 ХХ века[m]. СПб. [3]Токарева В. 1997a Между небом и землей[m]. М. [4]Токарева В. 1997b Сентиментальное путешествие[m]. М. [5]Токарева В Лавина[J]// Новый мир. No10. [6] 陈 新 宇 2006 当 代 俄 罗 斯 文 坛 女 性 作 家 三 剑 客 [J], 译 林 7 月 [7] 傅 星 寰 1997 两 性 世 界 的 冲 撞 浅 析 托 卡 列 娃 雪 崩 中 的 女 权 主 义 倾 向 [J], 俄 罗 斯 文 艺, 第 2 期 [8] 何 云 波 彭 亚 静 2003 对 话 : 文 化 视 野 中 的 文 学 [M], 合 肥 : 安 徽 文 艺 出 版 社 [9] 刘 文 飞 2004 文 学 魔 方 : 二 十 世 纪 的 俄 罗 斯 文 学 [M], 北 京 :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出 版 社 [10] 维 克 多 利 亚 托 卡 列 娃 2006 为 了 一 张 漂 亮 的 脸 ( 李 铮 译 ), 译 林 7 月 Happy Never After? the Searching Topic in the Short Stories of Victoria Tokareva LIU Xin-hua (Taiwan National Chengchi University, Taibei, China) Abstract: In the turning of the century, many events occurred in Russia: rapid modernization, popularity of education, social reconstruction, revolution and war. Under the circumstances, Russian women were obligated to take both men s and women s burden and tasks. The upshot of these historical impacts would be a re-evaluation of women s characters and role in the society. Since the Soviet assumed the reins, Russian women have been urged to join the labor force, to fight in battles and to bear livelihood, meanwhile, they are also requested to retain traditional female tenderness. As confronting a dual pressure in working and livelihood, Russian women would repel this ideal image. Key word: female literature; literature of everyday life; revisionism; mass literature 收 稿 日 期 : 作 者 简 介 : 刘 心 华 (1959-), 女, 福 建 人 台 湾 政 治 大 学 俄 国 语 文 系 副 教 授 美 国 加 州 蒙 特 雷 国 际 事 务 研 究 院 硕 士 主 要 研 究 方 向 : 俄 国 文 学 文 化 以 及 区 域 问 题 [ 责 任 编 辑 : 刘 锟 ]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