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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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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ingnan University Digital Lingnan University 考功集 ( 畢業論文選粹 ) Department of Chinese 2015 論笑林廣記僧人笑話的狂歡精神及結構 Chi Hang CHO Follow this and additional works at: Recommended Citation 曹嗣衡 (2015) 論笑林廣記僧人笑話的狂歡精神及結構輯於考功集 : 畢業論文選粹 This 古典文學 is brought to you for free and open access by the Department of Chinese at Digital Lingnan University. It has been accepted for inclusion in 考功集 ( 畢業論文選粹 ) by an authorized administrator of Digital Lingnan University.

hk/chi_diss Recommended Citation 曹嗣衡 (2015) 論笑林廣記僧人笑話的狂歡精神及結構輯於考功集 2014-2015: 畢業論文選粹 This 古典文學 is brought to you

2 論笑林廣記僧人笑話的狂歡精神及結構學生曹嗣衡指導老師司徒秀英老師 193

3 提要本文考察清代笑話集笑林廣記中的僧人笑話發現專講僧人的僧道部中色情笑話的比例竟只僅次於專論夫婦行房笑話的閏風部本文將僧人笑話分為兩大層次第一層是僧人整體的同時較空泛的負面形象第二層再細分為內外兩層先進入笑話嘲笑僧人的具體內容再來是數量最多也是所選笑話中的核心部分以大量色情笑話攻擊僧人觸犯淫戒本文嘗試從兩方面分析僧人的色情笑話一從巴赫金 Mikhail Mikhailovich Bakhtin 對狂歡的理論來解釋僧人所守的戒律與性分別象徵極端的高尚與極端的低下色情笑話將高低兩者的地位拉向一致達至狂歡的效果二從晚明至清代的社會狀況來與笑話作對照當中包括時期相若的文學法律等以觀照笑話這種為求惹人發笑必有其誇大之處的文體究竟是否毫無社會價值 194

面分析僧人的色情笑話一從巴赫金 Mikhail Mikhailovich Bakhtin 對狂歡的理論來解釋僧人所守的戒律與性分別象徵極端的高尚與極端的低下

4 一緒論笑林廣記的笑話分類仿自馮夢龍笑府 1 本文考察笑林廣記中僧道部佔百分之八十以上2 通俗文學反映大眾市民的生活和社會環境是陳腔濫調 Michel de certeau 認為通俗文化代表一種與主流文化抗衡的勢力 3 這與巴赫金 Mikhail Mikhailovich Bakhtin 對狂歡的理論有關趙修霈從笑林廣記中的淫僧色尼考察大眾的狂歡精神一文用巴赫金的狂歡理論分析笑林廣記的僧人論文的重點著重於分析笑話裡僧人而得出此類笑話進行了社會價值觀中高與低的解構這一類總結 4值得注意的是所謂大眾或通俗乃與小眾或嚴肅相對即是既然要以低下的民間的卑賤的來解構高尚的官方的那麼高低兩者缺一不可若不把這階級清楚地劃分出來則談不上通俗與嚴肅官方與民間我們已經掌握了前者即笑話本身但界定後者的實體卻不容易社會價值觀是個龐大的能指 signifier 5 它不但由歷史累積不同朝代也各有不同所以若將笑話中與現實的僧人作對照理應將當時社會上人們對僧人的態度一併處理問題在於笑林廣記所集的笑話不是全部皆是一時一地流傳作者和編者缺乏詳細的生平資料唯一知道的是清乾隆四十六年 1781 有較完整的刻本笑林廣記的笑話經元明清三代搜集與加工尤以明清兩代流傳最廣 6笑話必有人物為甚麼嘲笑某一類人物是笑話的重點7 就僧道部而言當中有一些自然流於低俗也無的放矢但佔最大部分的是笑話是指向僧人的某一個特徵這就容易令人聯想到當時平民百姓對僧人的評價如何將笑話文本與社會環境拉上關係自然有人質疑一文學與歷史社會的關係沒有必然性文學如何不代表社會如何反之亦然笑話不是同一時間的創作能反映的有限二笑話既名為笑話 8它是無所不笑如讀書人窮人富人醫者等而並只有僧人故編者或作者本身其實不打算笑誰只是為笑而笑罷了這兩種說法有其道理故在展開題目前有澄清之必要第一點文學與歷史自然有距離無論嚴肅文學或是通俗文學即使作者如何寫實內 1 笑府分十三部其先後為古艷部腐流部世諱部方術部廣萃部殊稟部細娛部刺俗部閨風部形體部謬誤部日用部閨語部笑林廣記分十二部其先後為古艷部腐流部術業部形體部殊稟部閨風部世諱部僧道部貪吝部貧窮部譏刺部謬誤部笑林廣記有幾則關於僧人的笑話同載於笑府內容大同小異或完全一致詳見附錄笑府絕大部分的僧人笑話收於廣部 2 笑林廣記全書有僧人出現的笑話有 41 則僧道部佔 33 則比率為 80.5% 數值取小數後一位之後凡統計皆是其餘 8 則散見於不同分部詳見附錄計算為僧人笑話的準則為一僧人不論男女登場而不論其在笑話中是否主角二提及僧人不論實際出場或純粹被提及故此此統計出現了兩則嚴格上與僧人無太大關係的笑話書低搬是非見附錄 3 Susanna Barrows 著程襄譯通俗文化的多面性法國通俗文化與一八七零年代的共和政治當代第 96 期 1993 年 4 月轉引自黃慶聲馮夢龍笑府研究中華學苑第 48 期 4 趙修霈從笑林廣記中的淫僧色尼考察大眾的狂歡精神新世紀宗教研究第 3 卷第 4 期頁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 Ferdinand de Saussure 提出符號的能指和所指指出文字與內容之間沒有必然的關係參見廖炳惠著關鍵詞 200 臺北麥田出版社 2003 頁 238 或見趙毅衡符號學原理與推演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 2011 頁我們能肯定笑林廣記中的笑話至少在明末前到乾隆四十六年期間得廣泛因為明末馮夢龍編成笑府內裡的一些笑話載於其他笑話書除清代笑林廣記外也散見於明清的一些笑話書另外笑林廣記的分部也與笑府類同見註 1 7 笑林廣記的分部往往是依照人物來作分如僧道部大多嘲笑僧人道士腐流部嘲笑讀書人等 8 笑府已載有笑話一名笑府序古今來莫非話也話莫非笑也笑府集笑話也馮夢龍編笑府福州海峽文藝出版社 1992 頁笑府序事實上笑話一名的起源能再往後追溯 195

社會價值觀是個龐大的能指 signifier 5 它不但由歷史累積不同朝代也各有不同所以若將笑話中與現實的僧人作對照理應將當時社會上人們對僧人的態度一併處理問題在於笑林廣記所集的笑話不是全部皆是一時一地流傳作者和編者缺乏詳細的生平資料唯一知道的是清乾隆四十六年 1781 有較完整的刻本笑林廣記的笑話經元明清三代搜集與加工尤以明清兩代流傳最廣 6笑話必有人物為甚

5 裡所謂反映社會現實都值得質疑更遑論那些添加大量文學修辭手法的作品所以我們只能細讀文本再尋找大量史料作互相對照說明文學中的有幾分真幾分假而不是解釋為甚麼有這麼一個笑話第二點笑林廣記載笑話 827 則當中有 251 則關於有色情成分的笑話當中以閨風部最多其次分別是僧道部形體部及世諱部拿僧人開玩笑的笑話大多包含色情成分儘管僅次於閨風部但值得留意的是關於僧人的黃色笑話的份量竟能與閨風形體世諱三部並舉有不少分部黃色笑話的比例極低各分部的黃色少話比例橫跨 1.5%至 88.6% 有這極端的差距顯然是因為一些笑話的類型本身就很容易跟色情的事物拉上關係 9為簡化這一關係見下圖從上圖可清楚知道為何閨風部形體部世諱部三部黃色笑話較多剩下的問題是將僧人與色情拉上深刻的關係的橋樑而由本文考察所得將僧人與色情拉上關係的乃佛教戒律二從文本到社會以巴赫金的狂歡理論及語言模式建構笑話層次僧道部中嘲諷和尚的笑話絕大部分都圍繞色情趙修霈認為明清小說中有兩種僧人形象一經典的僧人形象同時在小說中的描寫往往輕輕帶過二顛覆傳統的僧人形象這形象在筆下往往較長篇也有聲有色10 所謂經典的高僧便是大眾認為僧人應有的形象最基本的是守戒出家人守戒早於原始佛教佛教戒律學指出戒指不是預先訂定的而是隨犯隨制有人犯了一件甚麼事才制定一條戒條 11 恰巧第一條戒律就是因門徒行淫事而起 12原始佛教進入中國發展成多個派別去到明代基本上只剩下禪宗與淨土宗其他的如天台宗賢首宗唯識宗律宗等已經不成氣候 13 9 至少從每部內的笑話來看分部原則是以人物主題為準則顯然不是以色情不色情來劃分從笑林廣記中的淫僧色尼考察大眾的狂歡精神頁勞政武佛教戒律學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 1999 所頁佛教戒律學頁郭朋明清佛教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 1985 頁

6% 有這極端的差距顯然是因為一些笑話的類型本身就很容易跟色情的事物拉上關係 9為簡化這一關係見下圖從上圖可清楚知道為何閨風部形體部世諱部三部黃色笑話較多剩下的問題是將僧人與色情拉上深刻的關係的橋樑而由本文考察所得將僧人與色情拉上關係的乃佛教戒律二從文本到社會以巴赫金的狂歡理論及語言模式建構笑話層次僧道部中嘲諷和尚的笑話絕大部分都圍繞色情

6 事實上一般平民百姓都不會考究佛教各宗各派的教義有何差別其思想如何不同 14一般人眼中理想的僧人很簡單是道貌岸然與世無爭嚴守戒律等這些僧人質素本身就是中國人對一個人之所以為人的要求崇尚和平循規蹈矩等只不過這類人有僧人這一身分他們要比非僧人更循規蹈矩即是嚴守戒律這是一般人對僧人的期望正因戒律本身的約束和人們期望之高導致當僧人犯戒時產生巨大落差關於明清佛教的問題稍後分析在笑林廣記中僧人犯戒約有一半是犯邪淫戒 15以巴赫金的狂歡化理論來分析文學中的性慾望感官是非常合適的這方面的論文也很多因為這套理論本身來自民間狂歡節的產物是歌頌肉體感官慾望的反文化和大眾文化之聲以對抗官方文化神學和古典文化 16是在公眾廣場人們的自由的樂土巴赫金具有革命思想他的狂歡概念套在文學裡面是有些變形的另外俄國的狂歡節與中國明清的民間節慶活動也有差別故在文學分析上即使有反抗官方傳統的觀念的地方最終未必能上升到身體的終極自由和解放笑話便是其中一例如何從幾十則笑話看出社會的一面首先要分辨每則笑話的層次了解它們如何成為一個有機整體 organic unity 笑話篇幅短一部笑話書收幾百則笑話第一層最簡單的疏理就是將其類型分部笑府笑林廣記是例子這分部方法是以笑話整體為總綱內容的人物或事件為唯一分部原則好處是將笑話簡易地分門別類壞處有二一是過於簡單以致分部準則含糊例如僧道部顧名思義是將有關僧人道士的笑話都收於這部但有些僧人笑話收在他部 17也有沒有僧道的收在此部 18二是即使分類了範圍仍很大同舉僧道部為例內裡每則笑話在層次意義內涵嘲諷對象其實也不同正因這種不同才能產生下文將會探討的僧人的立體形象另一種是後人研究的分類以人物或主題為總綱再將內容細分這嚴格來說是分析多於分類例子有黃克武李心怡明清笑話中的身體與情慾以笑林廣記為中心之分析 19與吳兆華情慾的流動遊戲主人笑林廣記葷笑話研究 20 以多個文本某 14 明末時禪宗已呈墮落衰敗之現象一般來說淨土宗在民間流傳最廣究其原因是其實用的教條能向百姓宣揚如何容易地導入西方淨土這種淨土教義本身當然有其歷史淵源和經文教義但在應用層面上實在不怎麼困難 15 見附錄一表內將僧人犯戒一項分為五戒和其他世俗形象只為簡易及方便在所謂世俗形象中幾乎所有都是與錢財造口業有關關於五戒的定義可參考佛教戒律學頁劉康對話的喧聲巴赫汀文化理論述評臺北麥田出版社 1995 頁僧人笑話收歸他部的有古艷部腐流部書低僧士詰辯帶巾人歪詩術業部屄打彈形體部拋錨吃白面閨風部掙命譏諷部搬是非如入罐黃克武李心怡明清笑話中的身體與情慾以笑林廣記為中心之分析漢學研究第 19 卷第 2 期 2001 年 12 月其分類結構見下圖左 20 吳兆華情慾的流動遊戲主人笑林廣記葷笑話研究中興大學中國文學系所碩士論文 2001 年其分類結構見下圖右兩篇文章將笑話加以細分條分縷析但劃分過於細幼各項內容難以互涉在吳兆華一文部分內容有互涉但大體來說每部分都是自說自話無法湊合為一主體

節慶活動也有差別故在文學分析上即使有反抗官方傳統的觀念的地方最終未必能上升到身體的終極自由和解放笑話便是其中一例如何從幾十則笑話看出社會的一面首先要分辨每則笑話的層次了解它們如何成為一個有機整體 organic unity 笑話篇幅短一部笑話書收幾百則笑話第一層最簡單的疏理就是將其類型分部笑府笑林廣記是例子這分部方法是以笑話整體為總綱內容的人物或事件為

7 個共通主題做總目再細分兩至三層最底層則如樹根式分類最大優點是文本能看得細緻但若細分如此多個項目就如平排並舉一樣在質與量上就沒法比較而事實上有些內容互相重疊如夫婦行房與三妻四妾的故事可同時存在但更重要的是這些內容有一些是另一些內容的基礎如三妻四妾的故事必先建基於有第一妻的基礎上那麼內容便有先後次序之分而不能平排點列出來了如果從內容將笑話分層次得出的框架與巴赫金對對話的思想模式很相似下圖是其語言及文化模式 21 將笑話放進這套框架是合適不過的儘管巴赫金分析文學都是名作家的長篇作品但文本的長短不是這套思維模式的重點重點是這框架由言談語言貫穿而笑林廣記幾乎每一則笑話都包含言談或獨角戲或多人對談 22構築了 A 層而 A 層本身也有深淺之分即意義主題部分有些刻劃較深刺中要點有些則意義並不深刻就這圖表來說意義不深刻的較貼近 B 層未必每則笑話都能上昇到 B 即社會層次但多個笑話一併討論便能描繪這一層次了另外位於中心的言談部分在本文所選取笑林廣記的文本中不能獨立存在即不可成為獨白形式因為這種分析某一類人物的笑話文本是需要在其他人物的襯托下才能突顯其荒謬可笑或可恨圖中 AB 為方便解說而標記圖片擷取於對話的喧聲巴赫汀文化理論述評頁 167 除了言談笑話通常也有人物動作並單純指人物活動但言談仍然是一則笑話的最重要部分 23 笑林廣記也有少量只有獨白的笑話而這類笑話的笑的性質是屬於黑色幽默自嘲等這皆屬於笑話文本內的獨白本文考察的對象沒有這類笑話另外巴赫金關於對話的理論不專屬於文學分析中在文學以外也有應用其理論的地方例如求愛說辭國會諮詢年終總結法庭陳述學校講座等等都體現了獨白的力量講故事包括說笑話當然也在此列但這不在本文討論範圍之內見凌建侯巴赫金哲學思想與文本分析法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7 頁

就這圖表來說意義不深刻的較貼近 B 層未必每則笑話都能上昇到 B 即社會層次但多個笑話一併討論便能描繪這一層次了另外位於中心的言談部分在本文所選取笑林廣記的文本中不能獨立存在即不可成為獨白形式因為這種分析某一類人物的笑話文本是需要在其他人物的襯托下才能突顯其荒謬可笑或可恨 23 21 22 圖中 AB 為方便解說而標記圖片擷取於對話的喧聲巴赫汀文化理論述評頁

8 三笑話的社會層次僧人的整體負面形象笑話書的整體本身就能達到層次 B 而這裡集中討論的僧人笑話也能上昇到此層次例如發往酆都沒骨頭 24兩則笑話建構了有社會評價的最外層發往酆都有素不信佛事者死後坐罪甚重乃傾其冥資延請僧鬼作功果遍覓不得問人曰此間固無僧乎曰來是來得多都發往酆都了沒骨頭秀才道士和尚三人同船過渡舟人解纜稍遲眾怒罵曰狗骨頭如何這等怠慢舟人忍氣渡眾下船撐到河中停篙問曰你們適才罵我狗骨頭汝秀才是甚骨頭講得有理饒汝性命不然推下水去士曰我讀書人攀龍附鳳自然是龍骨頭次問道士乃曰我們出家人仙風道骨自然是神仙骨頭和尚無可說得乃慌哀告曰乞求饒恕我這禿子從來是沒骨頭的發中已死之人坐罪甚重請一些僧鬼來為其積德他本來是不信佛的但於死後世界卻因不安而希望能減輕生前罪孽可是這裡的僧鬼統統都發往酆都了酆都指的是十八層地獄之一的酆都獄而不是現今的鬼城酆都那些僧鬼僧人生前作罪太多一律都下地獄去了西遊記中第十一回遊地府太宗還魂進瓜果劉全續配將酆都與其他地獄並舉云酆都獄拔舌獄剝皮獄哭哭啼啼悽悽慘慘只因不忠不孝傷天理佛口蛇心墮此門 25笑話中不提僧人為何都發往酆都隻字不提他們如何佛口蛇心如何不忠不孝傷天理總之這則笑話只略略帶出僧人的負面形象沒比發多一些的是僧人的形象比秀才和道士還糟糕秀才和道士分別自詡龍骨頭神仙骨頭突顯了僧人自稱沒骨頭的可笑這兩則笑話的共通之處是僧人在笑話中好像是無辜的前者沒提過僧人做過甚麼事犯了甚麼過錯卻就被笑話作者和聽眾打入地獄後者秀才道士出現在這笑話的原因只是為了突顯僧人自認沒骨頭的滑稽僧人所犯的過錯就是與兩人同聲罵船夫作者卻厚此薄彼只懲罰僧人而已弗洛依德 Sigmund Freud 認為故意的笑話一是敵意的否則便是淫穢的 26由這兩則笑話大體看到笑話作者甚至乎聽眾都對僧人懷有敵意但敵意從何而來這要靠別的僧人笑話來補足僧人在語境 context 下是醜的一方相對於醜的是美或美的觀念西方美學家多強調美與醜的對立反而 27 忽略了醜與美的互補及醜本身的存在價值笑與喜劇美學一書指醜是對這些關係客觀存在的多維關係和諧形態的破壞歪曲它顯示出種種的不諧調 28將形體上的醜與美擴充為更廣義的概念當中一點就是道德中的美與醜笑話主角往往擔任醜一邊但他們未必就是醜的極致 29所以醜本身的存在價值也類似於上圖的三種層次 24 以下凡引笑話文本出處一律為清遊戲主人清程世爵廖當輯校笑林廣記兩種濟南齊魯書社出版 1998 並以冣財校點笑林廣記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 1993 為輔 25 明吳承恩西遊記臺北文化圖書公司 1994 頁弗洛依德的心理學奉性為圭臬這自有其缺點如在笑話中淫穢的笑話雖然很多但更多故意的笑話既無敵意也不淫穢見 Sigmund Freud Jokes and their Relation to the Unconscious (The Standard Edition of the Complete Psychological Works of Sigmund Freud, Vol, VIII, the Hogarth Press, London, 1981) 27 佴榮本笑與喜劇美學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 1988 頁笑與喜劇美學頁以僧人為例在明清通俗文學當中在道德上更醜陋的不單只是犯淫戒僧人笑話中以此為多數反而變成強盜姦淫擄掠殺人放火無所不作例如姑妄言中和尚的形象便是如此和尚乃色中惡鬼見此態 199

統統都發往酆都了酆都指的是十八層地獄之一的酆都獄而不是現今的鬼城酆都那些僧鬼僧人生前作罪太多一律都下地獄去了西遊記中第十一回遊地府太宗還魂進瓜果劉全續配將酆都與其他地獄並舉云酆都獄拔舌獄剝皮獄哭哭啼啼悽悽慘慘只因不忠不孝傷天理佛口蛇心墮此門 25笑話中不提僧人為何都發往酆都隻字不提他們如何佛口蛇心如何不忠不孝傷天理

9 中的最外層即他在社會上的理想形態是如何契合如何產生矛盾但每則笑話始終受其文體所限篇幅皆短 30只能體現三個層次的其中一層或其中一面這兩則笑話集中的不在於僧人本身的行為而集中在人們對他們的嘲弄和厭惡類似的笑話還有和尚下爬 31 和尚下爬有浸苎麻於河埠者被人竊去適一婦人蹲倒滌衣陰毛甚長浸入河中濯畢帶水而歸失苎者跟視水迹疑是此婦偷去罵詈不止婦分辨不脫怒將陰毛剪下以火焚之值鄰家方在尋雞聲喚忽聞隔壁毛臭亦冤是他盜吃了面邊喊罵受屈愈深婦思多因此物遺禍將刀連陰戶挖出拋在街心值兩公差拘提人犯回來踹著此物仔細端詳駭曰又是一椿人命了怎麼和尚的下爬被人割在這裡這則笑話與前兩者的性質大致相同不同的是它並非嘲笑僧人的整體形象而是取某一特徵而加以嘲笑或辱罵笑話中僧人沒有登場只在最後被人提及這則笑話之所以與前兩則笑話有別卻又置於同一層次的原因是這則笑話嘲笑的僧人特徵不是僧人獨有人皆有下巴故事中兩公差不提誰的下巴卻只道是和尚的反映出這則笑話仍然針對著僧人若以寫作手法來評這則笑話則可見他在眾多笑話中是頗為失敗的一則撇開寫法這則笑話的另一問題是所嘲笑的身體部位不是僧人獨有的卻指明是某一類人的造成了借題發揮為罵而罵或為笑而笑的感覺但正如之前的笑話儘管這笑話是為罵而罵但不可否認的是僧道部的笑話都凝聚著憎恨僧人的氣氛四笑話的裡層僧人色情與戒律笑話如何嘲笑和尚這一部分於發沒同屬最外的層次但較之更深入一點在內容及情節方面稍為充實一些例如頭眼鬼王撒尿見和尚僧浴等頭眼一僧人與人對奕因奪角不能成眼噪甚頭癢乃手摩頭頂而沉吟曰這個所在有得一個眼便好鬼王撒尿大族出喪路逢大雨女眷人等避於路傍檐下和尚沒處存身暫躲開路神腹內少頃一僧從神腰裡伸頭探望看雨住否諸女眷驚曰我們回避開路神要撒尿哩見和尚有三人同行途遇穿一破褲者一友曰這好像獵戶張豝一人曰不然還似漁翁撒網又一人曰都不確依我看來好像一座多年破廟問為何答曰前也看見和尚後也看見和尚僧浴僧見道家洗涸先論師太次師公後師父挨次而行毫不紊亂因感慨自嘆曰 32 獨我僧家全無規矩老和尚不曾下去小和尚先脫得精光了未有不動念者況此僧之來歷不端而又遇此淫婦未有不愛按此為作者評語又另一則故事這和尚原來是江洋大盜事犯收監越獄出來他原來掛名出家如何斷得葷酒見清曹去晶姑妄言中國文聯出版社 1999 頁長的笑話也不乏例子如馮夢龍古今概譚多有長篇笑話另外也一些笑話在收尾部分加插作者評論說明笑話有何涵義笑話在笑甚麼等訊息等例子有清代石金成的笑得好但笑話具突發性也具知性故一般來說愈長的笑話比不上短的笑話說得太白的笑話比不上多重隱喻的笑話 31 一作和尚下巴 32 另有僧道爭兒一則道士也有登場有僧道共偷一孀婦有孕及生子僧道各爭是他骨血久之不決子長人問之答曰我是和尚生的道士怒曰怎見得子曰我在娘胎裡只見和尚鑽進鑽出並不曾見你道士除同樣嘲笑僧人的頭與性器官相似外僧人與道士在笑話中的定位也有討論的價值見下 200

這則笑話之所以與前兩則笑話有別卻又置於同一層次的原因是這則笑話嘲笑的僧人特徵不是僧人獨有人皆有下巴故事中兩公差不提誰的下巴卻只道是和尚的反映出這則笑話仍然針對著僧人若以寫作手法來評這則笑話則可見他在眾多笑話中是頗為失敗的一則撇開寫法這則笑話的另一問題是所嘲笑的身體部位不是僧人獨有的卻指明是某一類人的造成了借題發揮為罵而罵或為笑而笑的感覺

10 這類例子較多這裡只略舉四則這一層次的笑話共通點有二一是嘲笑僧人的身體特徵毋庸諱言十之八九是將和尚光頭這一特點與陽具的外形相提並論因為僧人削髮出家除僧人服裝之外光頭是僧人最明顯的特徵上引四則笑話與和尚下爬的最大不同是它們都抓住了僧人禿頭的一點四則皆將僧人的頭聯想到男性龜頭見和尚一則還能聯想到屁股以身體部位聯想到其他身體部位在這書所收的僧人笑話是很常見的二僧人和笑話的另一人物或多於一人之間的交流對話是不明顯甚或沒有見和尚一則的僧人甚至是由別人的說話帶出沒有登場然而若要突出僧人可笑或可恨的形象笑話除僧人本身必要靠另一人登場在此原則下也會造成僧人必須要登場而事實上僧人未必要出場見和尚中提及的人物有同行的三人破褲者和和尚實實在在展示在讀者眼前的是說話的三人破褲者和僧人幾乎沒有戲份但破褲者仍是實體的存在唯獨僧人只靠其中一人提及屬虛擬存在三人輪流說話內容針對著穿破褲子的人但其實僧人才是這則笑話的主角笑話從這階段開始進入了嘲笑僧人身體的過程巴赫金筆下的狂歡狂歡節出現了上下倒錯和卑賤化的傾向所謂上下倒錯指的是人體的上下部分的錯位即主宰精神意志靈魂的上部頭顱臉孔等和主宰生殖排泄的下部生殖器肛門 33 等的錯位可以想像上部的引伸為高尚的精神的一切社會倫理及道德價值愈堅固同時下部的包括本能的潛藏的慾望愈壓抑就能夠使上下兩者的碰撞更加激烈達至狂歡的效果這四則笑話及其他同類笑話最多只能觸及其性徵未深入至皮囊之下的部分以上各笑話在內容上還不算深入卻已明顯出現一種傾向笑話愈趨色情據前文統計僧道部笑話中超過百分之六十具有色情成分所謂色情成分若套用在僧人笑話中便多一重意義就是僧人犯淫戒一如前文所說僧人與色情兩種要素結合不等於僧人犯淫戒反過來說若僧人犯淫戒則必然是色情笑話這類笑話數量也多皆是與交合之事相關即使題材各有不同包括純粹講交合嫖妓偷情娶妻男風等均指向僧人極盡邪淫之能事的醜態以下取不同題材的笑話作例嫖妓的有大家伙宿娼 34 小僧頭 35 大家伙一僧欲宿妓苦無嫖錢乃竊米一升而往妓用大升量折止存五合嫌少不納僧復往竊升米與之方許行事僧憤恨乃以頭頂妓陰戶妓曰差了僧曰你把大家伙處我我亦把大家伙弄你宿娼一僧嫖院以手摸妓前後忽大叫曰奇哉奇哉前面的竟像尼姑後面的宛似徒弟男風的有哭響屁天報祭器開葷哭響屁一人以勇子命犯孤宿乃送出家僧設酒款待子偶撒一屁甚響父不覺大慟僧曰撒屁乃是常事何以發悲父曰想我小看此後要撒這個響屁再不能勾了天報老僧往後園出恭誤被笋尖搠入臀眼乃喚疼不止小沙彌見之合掌云阿彌陀佛天報文 33 對話的喧聲巴赫汀文化理論述評頁宿娼一則也與男風有關 35 小僧頭一則雖僧人嫖妓但重點乃在嘲諷僧人的光頭與陽具相似 201

體的存在唯獨僧人只靠其中一人提及屬虛擬存在三人輪流說話內容針對著穿破褲子的人但其實僧人才是這則笑話的主角笑話從這階段開始進入了嘲笑僧人身體的過程巴赫金筆下的狂歡狂歡節出現了上下倒錯和卑賤化的傾向所謂上下倒錯指的是人體的上下部分的錯位即主宰精神意志靈魂的上部頭顱臉孔等和主宰生殖排泄的下部生殖器肛門 33 等的錯位可以想像上部的

11 這類笑話直接命中僧人將淫念化為行動的一面儘管笑話通俗理論上語言應該簡單且能命中要害但笑話受其文體所限若要惹起發笑的反應則幾乎不可將話說白而要讀者引起思考和聯想如宿娼僧人衝口而出說前面的竟像尼姑後面的宛似徒弟就是無意間透露了他既曾與尼姑交合也與徒弟肛交笑話的語言如何達到笑的效果則是另一話題此處不詳談值得注意的是若稱笑話所隱藏的答案即要讀者聯想到笑話可笑的元素是笑話要表達的目的這個目的可以是純粹嘲笑也可是譏諷那麼關於僧人嫖妓的笑話便有問題大家伙一僧欲宿妓小僧頭一僧宿娼宿娼一僧嫖院各則笑話開門見山道僧人嫖妓換句話說僧人嫖妓這事只是笑話的基本資料也成了一個符號在一定程度上概括了僧人的形象當然僧人究竟有無嫖妓其實作者和讀者都不知道然而僧人質素參差僧不似僧是當時社會人所共知的事實至於講僧人與人肛交的笑話說得比較隱晦明清文學中男風題材並不罕見大藏經指出比丘與人男非人男畜生男二處行婬大行處口中眠時乃至噉半時波羅夷36 37可見僧人所犯淫行的對象不管男女都是禁止的色情元素在笑話中很容易就能使讀者為之一笑因為在主流儒家社會風氣中色情文學是人們舒解壓抑的渠道之一從充滿壓抑規範的社會中逃脫回歸原始的一面這正是狂歡的一個重點由笑林廣記的序文便可見這一點序曰主人秉異賦倜儻英奇不屑作小儒顰蹙態弱冠即有志四方足跡遍海內故其聞見日益廣而諳練日益深久何穎秀研穿經荒裘敝而白衣蒼狗笑眼誰青則又往往襲曼倩之詼諧學莊周之隱語清言傾四座非徒貌晉人之風味實深有激乎其中而聊借玩世此笑林廣記之所以不辭俚鄙閒輯成書亦足見其一斑矣書為同人欣賞久請付梓而主人終以遊戲所成惟恐受嗤俗目不敢問世編者本身對於笑話或言笑話集是否出版也經過內心掙扎即可見無形的道德枷鎖所以在笑話中人們幾乎無所不笑笑富人也笑窮人笑作奸犯科的也笑讀書人夫妻醫生道士僧人無一倖免不過笑話本身所嘲笑或攻擊的對象撇除跟性事有關的人物外大多有共通點就是虛偽且自以為高尚的人這一共通點唯獨不適用於講夫婦交合的笑話中即閨風部的笑話因為在這些笑話中性本來就是唯一可笑之處與他們虛偽不虛偽實在沒有太大關係笑話的首要任務是引人發笑引人發笑這一目的需於嘲諷取笑等過程中蘊釀並形成無形的隔例如以諧音字以歷史事件作隔而在嘲笑對象這一過程裡以甚麼材料內容題材來嘲笑才是重點這重點換句話說是被嘲笑對象的弱點即笑話若要嘲笑一些虛偽的對象如讀書人僧人等就要找到其弱點而戒律就是僧人的弱點所以為甚麼在僧道部的色情笑話那麼多又笑話中僧人淫戒的數量冠絕他戒如殺生偷盜等因為僧人犯淫包含了兩個非常重要的元素一佛家向來戒律嚴明社會 36 佛教大辭典解波羅夷亦稱波羅市迦意為極惡為戒律中之嚴重罪見任繼愈主編佛教大辭典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 2002 頁語出自大藏經第 22 冊律部一轉引自從笑林廣記中的淫僧色尼考察大眾的狂歡精神頁

至於講僧人與人肛交的笑話說得比較隱晦明清文學中男風題材並不罕見大藏經指出比丘與人男非人男畜生男二處行婬大行處口中眠時乃至噉半時波羅夷36 37可見僧人所犯淫行的對象不管男女都是禁止的色情元素在笑話中很容易就能使讀者為之一笑因為在主流儒家社會風氣中色情文學是人們舒解壓抑的渠道之一從充滿壓抑規範的社會中逃脫回歸原始的一面這正是狂歡的一個重點由笑林廣記

12 大眾對僧人形象的理想投射是他們比一般人有更嚴格的道德標準但實際上這亦成為大眾對僧人虛偽的一面的諷刺因僧人數量趨多走向世俗化僧人犯戒和犯罪者眾當然很多欺世盜名的假僧能否算是僧人也是問題之一但借出家人之名而犯罪無可否認會使人們對僧人的普遍形象轉差二前文已經提及色情這一元素在笑話中非常重要性色情是狂歡中最人性最原始與基本的一面愈低下的反而象徵人最真實的一面愈貼近人的真實一面的力量愈能撼動人工的道德規範簡言之即狂歡的效果愈強烈愈突出當然殺生理應是最大罪惡不論是在人間法律還是僧人戒律上 38但殺人能引起的喜劇反應委實不大這就與僧人戒律的罪罰層次無關這同時解釋了為甚麼僧道部是僧佔多數道佔少數而僧人道士同時出現的笑話中僧人往往又是被嘲笑的那個如上文的沒骨頭外還有僧道爭兒跳牆僧道爭兒有僧道共偷一孀婦有孕及生子僧道各爭是他骨血久之不決子長人問之答曰我是和尚生的道士怒曰怎見得子曰我在娘胎裡只見和尚鑽進鑽出並不曾見你道士跳牆一和尚偷婦人為女夫追逐既跳牆復倒墜見地下有光頭痕遂捏拳印指痕在上如冠子樣曰不怕道士不來承認連沒骨頭一則僧人顯而是較滑稽可笑的那個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明以後主張不許娶妻的全真派地位衰落另一派正一派的道士則可以光明正大娶妻這些道士在守戒律上本來就不像佛教般嚴格他們不太受戒律來限制道德無法以不道德來取笑他們的道德道教本身亦有房中術對於性愛之事並不迂腐這亦順理成章使道士並不像僧人般有太多弱點故拿道士開玩笑的笑話在數量上比開僧人玩笑的少很多針對僧人虛偽還可於養漢尼一例明顯可見養漢尼有尼姑同一妓者死見閻王王問妓曰汝前世作何生理妓曰養漢接客王判云養漢接人方便孤身發還陽世早去超生問尼姑你是何人答曰吃素念佛王亦判云吃素念經佛口蛇心一百竹片打斷脊筋尼哀告不瞞大王說小婦人名雖是個尼姑其實背地裡養漢做私窠子的尼姑竟然還比妓女低下當中吃素念經佛口蛇心乃是最深刻的批評若觀乎整部笑林廣記妓女出場次數很多但要嘲笑妓女的笑話則絕無僅有這一點其實不難理解蓋因妓女本身已有性開放的形象即使在歷史脈絡或其他通俗文學中妓女中也有忠貞的但說笑話的人往往要突顯衛道之士的虛偽於是妓女與讀書人或僧人同時出場的笑話亦很多目的就是要達致兩種極端的衝突於是拿僧人開玩笑的笑話色情居多佛教中的戒律成了助力反而使本來應與情色距離甚遠的僧人更接近色情一些其笑話僧人也有犯了別的戒律或起了貪念如追度牒懺悔掠緣簿 39 追度牒一鄉官遊寺問和尚吃葷否曰不甚吃但逢飲酒時略用些曰然則汝又飲酒乎曰不甚吃但逢家岳妻舅來略陪些鄉官怒曰汝又有妻全不像出家人的戒荒木見悟監修宋明哲学研討会譯注竹窓随筆明末仏教の風景福岡中国書店 2007 頁 341 掠緣簿一則乃暗示僧人貪財 203

及生子僧道各爭是他骨血久之不決子長人問之答曰我是和尚生的道士怒曰怎見得子曰我在娘胎裡只見和尚鑽進鑽出並不曾見你道士跳牆一和尚偷婦人為女夫追逐既跳牆復倒墜見地下有光頭痕遂捏拳印指痕在上如冠子樣曰不怕道士不來承認連沒骨頭一則僧人顯而是較滑稽可笑的那個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明以後主張不許娶妻的全真派地位衰落

13 行明日當對縣官說追你度牒僧曰不勞費心三年前賊情事發早已追去了懺悔孝子懺悔亡父孝子懺悔亡父僧誦普庵咒至南無佛佗耶句孝子喜曰正愁我爺難過奈何橋多承佗過了乃出金勞之僧曰肯從重布施連你娘等我也佗了去罷僧人貪錢加上食肉飲酒說謊犯了重重戒律這些笑話的數量遠不及色情笑話的多但從僧人笑話的整體來說若撇除這些色情以外的笑話的獨立價值即其如何達致笑的效果等則其在建構僧人整體形象的功用其實不大換句話說這些笑話充其量不過是為好色的僧人再增加一些缺點加深其負面形象一則笑話之獨立存在除使人發笑之外還可能有攻擊與批判的意味或是先有攻擊批判意味後有惹人發笑的效果但若從笑話種類來分析笑話則這類笑話不過是把人物由單一形象增加一些其他負面形象這些負面形象同時也算是僧人脫冕過程的另一種方式而這種脫冕不能達致巴赫金的狂歡效果當然因受笑話長度和文體所限僧人的負面形象再多其實不過仍是個扁平人物 Flat character 僧人笑話無論是色情或非色情的其脈絡只有寥寥幾種來來去去不過是幾個概念只換了情節一講再講笑話的色情成分類似於引發喜劇反應的催化劑但要重申的是這種催化劑只適用於某些題材更準確的說法是色情對於某些題材起不到作用例如在貪吝部貧窮部具色情成分的笑話只有三兩則所以色情元素在僧人笑話是主體因它與僧人本身的形象有關當中主要是逆向關係即守戒與犯戒的兩個極端的衝突衝突愈強烈引起的喜劇反應也愈大五結論這類由和尚的光頭聯想到龜頭的猥褻類比或許也是笑話中淫亂行為常與和尚脫不了關係的原因之一 40這一種看法的兩項陳述是非常正確的不過卻有倒果為因之嫌佛教自印度傳至中國直到明清兩代佛教面臨的問題很多 41當中可見的基本事實是僧尼寺院的數量驚人而且有增無減儘管明代佛教對這些數字都缺乏統計但從諸如營構寺宇遍滿京邑京師佛寺至千餘所等零星記載中可以推斷明代全國佛教寺院以萬計當是近乎史實的至於僧尼到了成化年間僧尼已達五十來萬人萬曆以後僧尼人數也是有增無減 42而清代直到康熙六年僧人有人尼姑有 8615 人 43朝廷對僧人的限制亦多此是由於僧數泛濫多有擾民活動開宗明義針對僧人的法例亦多清代佛教史料輯稿將清律治僧之刊律分為十六類大多都有僧人犯事實例並非只有法例而無案例 44另外大清律例也 40 從笑林廣記中的淫僧色尼考察大眾的狂歡精神頁 156 這裡所謂問題並不集中在佛教在思想上流派上的紛爭例如淨土宗和禪宗之間的矛盾不同宗派如天台宗的慢慢消亡等問題而是集中於僧人與民間社會之間的問題如僧人犯事等 42 明清佛教頁清劉錦藻清續文獻通考北京北京愛如生數字化技術研究中心 2011 卷 89 頁 1733 另外有估計清末僧尼人數超過八十萬僧尼人數急增的原因之一乃後來取消度牒制度此處並不詳談見明清佛教頁十六類為僧人犯法應依法定罪對蒙古地區喇嘛犯法應按律治罪對不守清規僧治罪僧官對罪僧不行舉報者斥革假稱御筆招搖生事僧治罪對犯罪僧官之審處僧人犯罪被勒令永遠還俗懲治在逃犯罪僧人之刑律對私創庵院及私度僧道者處以刑律對僧道娶妻者處以刑律僧尼犯姦罪加一等對僧道從事師巫邪術之刑律對寺廟庵觀窩贓及容留盜賊逃人之刑律僧道毆受業師及毆弟子之刑律僧道毆期親尊長之刑律見周叔迦編撰蘇晉仁程恭讓整理清代佛教史料輯稿臺北新文豐 2000 頁

致巴赫金的狂歡效果當然因受笑話長度和文體所限僧人的負面形象再多其實不過仍是個扁平人物 Flat character 僧人笑話無論是色情或非色情的其脈絡只有寥寥幾種來來去去不過是幾個概念只換了情節一講再講笑話的色情成分類似於引發喜劇反應的催化劑但要重申的是這種催化劑只適用於某些題材更準確的說法是色情對於某些題材起不到作用例如在貪吝部貧窮部

14 列出僧人穿華靡衣服穿金戴銀等的罰則 45理應指出的是僧人本身需要守戒泛言之有十戒析言之多達二百五十戒46 要守何戒或戒律的詳細內容如何這類問題都是從佛教的角度去看的對於宗教以外的人47 亦有投射理想僧人形象的跡象就官方來說僧人大體的形象是空諸色相遺棄榮利有戒定慧之學有貪嗔癡之戒為說雖多總不出乎寡欲攝心戒惡行善四端為大要也但現實是飲酒食肉肆為不法有應付馬流鏖頭掛搭闖棍江湖揑怪煉魔潑皮等名色皆敗壞僧教甘為非法 48 從這口吻可知僧人犯事不是寥寥數例而是絡繹不絕早在明代圓澄也曾慨嘆僧人之墮落故或為打劫事酪而為僧者或牢獄見逃而為僧者或悖逆父母而為僧者或妻子鬥氣而為僧者或負債無還而為僧者或衣食所窘而為僧者或要妻為僧而天夫戴髮者或夫為僧而妻戴髮者謂之雙修或夫妻皆削髮而共住庵廟者稱為住持者或男女路遇而同住者以至奸盜詐偽技藝百工皆有僧在焉如此之輩既不經於學問則禮義廉恥皆不之顧唯於人前裝假善知識說大妄語哄誘男女致生他事 49人多自然良莠不齊僧人的情況也不例外從歷史資料可看到僧人犯事漸多所犯的罪一些是與其身份無關即不論犯事者是僧人還是一般人如殺人姦淫等一些則因其僧人身分而犯下的罪如歛財無論僧人犯事不犯事他們一些世俗的表現如展露貪慾口不擇言都有敗壞僧教之嫌笑林廣記的笑話中觸及了僧人吃肉飲酒犯淫殺生貪財等負面範圍當中最重要的是笑話尤以嘲笑僧人犯淫戒最多不論明示暗示僧人犯淫戒的數量冠於犯淫戒以外戒律的總和笑話或其他通俗文學娛樂自娛或娛人目的理論上佔多若說通俗文學完全反映社會現實則肯定是錯誤的擁有僧人身份的犯罪者多這些僧人不一定全是市井之徒反而在明代有僧人頗有權勢同時遺害社會特別是明至清代僧人平均質素下降先有在高位的僧人如收於明史佞倖傳的繼曉及遊走於平民社會間的僧人皆墮於人間的貪嗔癡僧人的整體形象可謂趨於世俗化故兩代的俗文學基本上僧人要守的戒律幾乎都在小說笑話裡統統觸犯了巴赫金的理論本身用於小說因為小說容量之龐大能展現語言的複雜性同時不同人物的交談能產生複雜的文化環境它否定了單一和統一語言的絕對權威拒絕承諾它本身的語言是意識形態世界唯一的語言語義中心 50權威以外的聲音乃挑戰權威 45 大清律例禮律儀禮軍民僧道人等服飾器用俱有定制若常服僭用錦綺紵絲綾羅彩繡器物用戧金描金酒器純用金銀及將大紅銷金製為帳幔被褥之類俱照律治罪見清三泰修大清律例北京北京愛如生數字化技術研究中心 2011 頁四十二章經云佛言辭親出家為道名曰沙門常行二百五十戒為四真道行進志清淨成阿羅漢見南北朝迦葉摩騰譯四十二章經北京北京愛如生數字化技術研究中心 2011 頁 1 47 這包括一切宗教以外的人下至黎民百姓上至皇帝 48 見東華錄雍正六朕每覽所秦罪犯案內多有僧人不法致干憲典者為僧無清淨心行兇頑事則其非僧也必矣朕嘗覽釋氏之教雖不足為治世理民之用而空諸色相遺棄榮利有戒定慧之學有貪嗔癡之戒為說雖多總不出乎寡欲攝心戒惡行善四端為大要也為其徒者雖有為禪為律為講為持誦之不同然莫不以四端為本至於混跡僧徒實乖僧行者飲酒食肉肆為不法有應付馬流鏖頭掛搭闖棍江湖揑怪煉魔潑皮等名色皆敗壞僧教甘為非法何得稱佛門弟子乎見清王先謙東華錄北京北京愛如生數字化技術研究中心 2011 頁 2132 又楞嚴經云所謂攝心為戒因戒生定因定發慧般刺密帝譯李淼郭俊峰主編楞嚴經長春時代文藝出版社 2001 頁轉引自明清佛教頁陳燕遐莫言的酒國與既赫汀的小說理論二十一世紀雙月刊 1998 年 10 月號總第 49 期頁

或男女路遇而同住者以至奸盜詐偽技藝百工皆有僧在焉如此之輩既不經於學問則禮義廉恥皆不之顧唯於人前裝假善知識說大妄語哄誘男女致生他事 49人多自然良莠不齊僧人的情況也不例外從歷史資料可看到僧人犯事漸多所犯的罪一些是與其身份無關即不論犯事者是僧人還是一般人如殺人姦淫等一些則因其僧人身分而犯下的罪如歛財無論僧人犯事不犯事

15 建構權威的一種力量重點在於權威之為權威本身有其堅固的濃厚的傳統來保護它欲打破這種力量就必要用狂歡這力量本文所用的僧人笑話其權威無疑在於宗教上僧人的神聖不可侵犯他們要守的戒律比人間的法律為嚴這就是權威的力量的一種形式笑話利用這一點將戒律作為狂歡所要挑戰的對象故犯邪淫一戒則達到此力量在笑林廣記四個色情笑話較多的是閨風部僧道部形體部世諱部除僧道部外其他的要與色情連繫起來的橋樑是夫妻性器官妓女等很明顯這類人或物本來就具有能與色情話題產生連繫的功用而僧道部則用戒律為僧人與色情連接表面荒謬實則兩者是密密緊扣的本文利用巴赫金的語言文化思想系統將笑林廣記僧人笑話分為內外兩層內層再細分為表裡兩層愈接近言談中心愈突出僧人深刻的醜相特別是好色淫蕩等形象為主要攻訐對象由這最深入的一點擴展至僧人整體的負面形象即在社會評價上會發現笑話由講僧人好色變成嘲笑其形體與性器的相似由攻擊僧人的實際行為如與人交合肛交等到僧人沒有做甚麼行為卻還是被人嘲笑可見將笑話置於一個大環境之下僧人如何被嘲笑為甚麼被嘲笑都是有層次之分 206

本來就具有能與色情話題產生連繫的功用而僧道部則用戒律為僧人與色情連接表面荒謬實則兩者是密密緊扣的本文利用巴赫金的語言文化思想系統將笑林廣記僧人笑話分為內外兩層內層再細分為表裡兩層愈接近言談中心愈突出僧人深刻的醜相

16 附錄一笑林廣記僧人笑話統計書名類目嘲笑諷刺僧人犯戒主要人物五戒帶號的篇章於馮夢龍笑府中有記其他世俗形象笑林廣記分部名目殺生偷盜邪淫妄語飲酒載貪慕錢財古艷部書低腐流部僧士詰辯帶巾人粗言穢語小童讀書人歪詩讀書人路人讀書人術業部屄打彈形體部拋錨道士路人吃白面妓女路人閏風部掙命僧道部追度牒掠緣簿鬼王撒尿其他資料醫者主角為尼姑尼姑官員老虎遇虎路人 207

僧士詰辯帶巾人粗言穢語小童讀書人歪詩讀書人路人讀書人術業部屄打彈形體部拋錨道士路人吃白面

17 發往酆都路人開葷鴉噪小僧懺悔喪父之子追薦喪夫之婦屁脬醫者陽硬哭響屁聞香袋遊方響屁小僧虱讀書人上下光路人賣字婦人讀書人見和尚路人和尚下巴硬父子僧贊僧沒骨頭酆都道士讀書人婦人 208

18 杜徐大家伙小僧頭路人妓女妓女倒掛讀書人天報小僧祭器小僧僧浴頭眼問禿讀書人九思讀書人當真取笑宿娼妓女僧道爭兒道士母子跳牆母子和尚宿娼夫婦養漢尼妓女閻王主角為尼姑七字課讀書人小童主角為尼姑 209

19 幾世修夫婦貪吝部大東道好善者譏諷部搬是非道士讀書人主角為尼姑 210

20 參考書目 1. 專著三泰修大清律例北京北京愛如生數字化技術研究中心 2011 王先謙東華錄北京北京愛如生數字化技術研究中心 2011 北岡誠司著魏炫譯巴赫金對話與狂歡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 2002 任繼愈主編佛教大辭典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 2002 吳承恩西遊記臺北文化圖書公司 1994 佴榮本笑與喜劇美學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 1988 周叔迦編撰蘇晉仁程恭讓整理清代佛教史料輯稿臺北新文豐 2000 迦葉摩騰譯四十二章經北京北京愛如生數字化技術研究中心 2011 凌建侯巴赫金哲學思想與文本分析法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7 般刺密帝譯李淼郭俊峰主編楞嚴經長春時代文藝出版社 2001 荒木見悟著廖肇亨譯明末清初的思想與佛教臺北聯經出版公司 2006 曹去晶姑妄言中國文聯出版社 1999 郭朋明清佛教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 1985 勞政武佛教戒律學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 1999 馮夢龍編笑府福州海峽文藝出版社 1992 楊家駱主編中國笑話書臺北世界書局 1996 遊戲主人程世爵編廖當輯校笑林廣記兩種濟南齊魯書社 1998 遊戲主人編冣財校點笑林廣記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 1993 廖炳惠著關鍵詞 200 臺北麥田出版社 2003 熊秉真余安邦編情欲明清遂欲篇臺北麥田出版社 2004 趙世瑜狂歡與日常明清以來的廟會與民間社會北京三聯書店 2002 趙南星馮夢龍陳皋謨石成金著周啟明校訂明清笑話四種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 1983 趙毅衡符號學原理與推演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 2011 劉康對話的喧聲巴赫汀文化理論述評臺北麥田出版社 1995 劉錦藻清續文獻通考北京北京愛如生數字化技術研究中心 2011 戴健清初至中葉揚州娛樂文化與文學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2008 鍾彩鈞主編明清文學與思想中之情理欲學術思想篇臺北中央 211

清代佛教史料輯稿臺北新文豐 2000 迦葉摩騰譯四十二章經北京北京愛如生數字化技術研究中心 2011 凌建侯巴赫金哲學思想與文本分析法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7 般刺密帝譯李淼郭俊峰主編楞嚴經長春時代文藝出版社 2001 荒木見悟著廖肇亨譯明末清初的思想與佛教臺北聯經出版公司 2006 曹去晶姑妄言中國文聯出版社 1999 郭朋明清佛教福州

21 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 2009 釋聖嚴明末佛教研究臺北東初出版社論文王敬敏從明清笑話看笑話的文體和功能現代語文 2007 年 2 月頁吳兆華情慾的流動遊戲主人笑林廣記葷笑話研究大學中國文學系所碩士論文 2001 年黃克武李心怡明清笑話中的身體與情慾以笑林廣記為中心之分析漢學研究第 19 卷第 2 期 2001 年 12 月頁黃慶聲馮夢龍笑府研究中華學苑第 48 期頁趙修霈從笑林廣記中的淫僧色尼考察大眾的狂歡精神新世紀宗教研究第 3 卷第 4 期頁陳燕遐莫言的酒國與既赫汀的小說理論二十一世紀雙月刊第 49 期 1998 年 10 月頁英文 Sigmund Freud Jokes and their Relation to the Unconscious (The Standard Edition of the Complete Psychological Works of Sigmund Freud), Vol. VIII, London: the Hogarth Press, 日文荒木見悟監修宋明哲学研討会譯注竹窓随筆明末仏教の風景福岡中国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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ç«−è¡£ Lingnan University Digital Commons @ Lingnan University 考功集 ( 畢業論文選粹 ) Department of Chinese 2002 竊衣 Wai Man LAM Follow this and additional works at: http://commons.ln.edu.hk/chi_diss Recommend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