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電影眼與殖民觀看：

帝 國 電 影 眼 與 觀 看 之 道 : 以 南 進 台 灣 為 例 蔡 慶 同 國 立 台 南 藝 術 大 學 音 像 紀 錄 研 究 所 助 理 教 授 摘 要 本 文 乃 是 以 日 據 時 期 國 策 影 片 南 進 台 灣 的 解 讀 為 例, 包 括 其 生 產 的 權 力 紀 實 的 形 式 南 進 的 視 線 環 島 的 觀 看 等 等 面 向, 並 將 其 放 回 到 日 據 時 期 台 灣 電 影 史 的 脈 絡 之 中, 凸 顯 著 帝 國 獨 鍾 紀 錄 片 類 型 ( 尤 其 是 紀 錄 或 巡 禮 全 台 灣 的 內 容 ) 的 意 義, 也 就 是 電 影 乃 是 作 為 帝 國 之 眼 的 觀 看 中 介, 透 過 再 現 被 選 擇 的 真 實, 進 一 步 界 定 殖 民 者 與 被 殖 民 者 的 不 對 等 權 力 關 係 關 鍵 詞 : 帝 國 殖 民 電 影 觀 看 之 道 南 進 台 灣 Empire, Cinema and the Way of Seeing: Go Southward to Taiwan as an example Abstract The author discusses Go Southward to Taiwan (cinema of Japan occupied era) as an example and tries to explain why Japanese imperialism prefer producing documentary as the way of seeing. Accordingly, cinema(especially documentary) in Japanese ruled Taiwan is best understood as The Imperialist Eye and plays the role of construction of subjectivity. Keyword: imperialism, colonialism, cinema, the way of seeing, Go Southward to Taiwan 1

帝 國 電 影 眼 與 觀 看 之 道 : 以 南 進 台 灣 為 例 蔡 慶 同 國 立 台 南 藝 術 大 學 音 像 紀 錄 研 究 所 助 理 教 授 接 觸 (contact) 的 觀 點 所 強 調 的 是, 主 體 是 如 何 在 彼 此 的 相 互 關 係 之 中 被 建 構, 它 所 處 理 的 是 殖 民 者 與 被 殖 民 者 或 者 旅 遊 者 與 被 旅 遊 者 之 間 的 關 係, 包 括 了 在 極 端 不 對 等 權 力 關 係 之 中 的 共 存 互 動 相 互 理 解 與 實 踐 等 等, 而 不 是 將 兩 者 分 開 地 看 待 ---- Pratt(1992: 7) 更 進 一 步 來 說, 在 帝 國 主 義 形 成 擴 張 的 過 程 裡, 它 不 僅 將 自 我 的 認 知 投 射 在 殖 民 地, 來 界 定 被 殖 民 者 的 文 化, 事 實 上 它 也 透 過 與 殖 民 地 不 斷 地 變 動 關 係 來 自 我 界 定 自 我 肯 定 : 帝 國 主 體 性 的 建 構 依 靠 著 它 與 殖 民 地 之 間 的 權 力 關 係 來 進 行 ---- 陳 光 興 (1994: 162) 一 前 言 帝 國 及 其 殖 民 主 義 的 統 治, 除 了 具 體 可 見 的 軍 事 政 治 與 經 濟 的 壓 迫 制 度 之 外, 往 往 還 伴 隨 著 隱 晦 未 明 的 文 化 的 論 述 霸 權, 而 此 一 論 述 霸 權 的 主 要 形 構, 往 往 正 是 來 自 於 殖 民 者 對 於 殖 民 地 及 其 人 民 的 各 種 凝 視 (gaze), 透 過 觀 看 與 被 觀 看 的 中 介, 建 構 著 彼 此 的 權 力 關 係, 並 徵 召 殖 民 者 與 被 殖 民 者 意 識 的 主 體 位 置 也 就 是 說, 伴 隨 著 帝 國 及 其 殖 民 主 義 的 擴 張, 中 心 的 殖 民 者 總 是 透 過 各 種 媒 介 ( 書 寫 的 繪 畫 的 攝 影 的 與 電 影 的 ) 來 再 現 邊 陲 的 殖 民 地, 這 一 類 帝 國 之 眼 (Imperial Eyes) 的 觀 看 活 動, 不 只 是 藉 此 將 殖 民 者 的 認 知 投 射 在 殖 民 地 及 其 人 民, 也 持 續 轉 化 著 殖 民 者 自 我 的 身 份 與 認 同 (Pratt 1992) 1895 年, 正 是 電 影 誕 生 的 一 年, 起 初 作 為 資 產 階 級 文 化 生 產 工 具 的 電 影, 隨 著 帝 國 及 其 殖 民 主 義 的 擴 張, 也 因 此 成 為 一 個 新 的 觀 看 媒 介, 而 透 過 電 影 眼 的 自 然 化 過 程, 成 為 意 識 形 態 (ideology) 與 政 治 宣 傳 (propaganda) 的 論 述 話 語, 其 時, 脫 亞 入 歐 的 日 本 也 不 例 外, 正 學 習 著 透 過 電 影 眼 的 觀 看 來 建 構 殖 民 統 治 的 權 力 關 係 2003 年, 一 批 珍 貴 的 影 像 史 料 在 嘉 義 出 現,2005 年, 由 國 立 台 灣 歷 史 博 物 館 委 託 國 立 台 南 藝 術 大 學 進 行 了 日 治 時 期 電 影 資 料 整 理 及 數 位 化 計 畫,2008 年, 歷 經 四 期 之 後 完 成 總 計 175 捲 膠 捲 影 片 與 138 本 准 演 執 照 的 修 復 工 作, 並 正 式 對 外 發 行 片 格 轉 動 間 的 台 灣 顯 影 的 影 音 光 碟 暨 專 刊 1 1 收 錄 了 南 進 台 灣 國 民 道 場 台 灣 勤 行 報 國 青 年 隊 幸 福 的 農 民 等 四 部 影 片 2

南 進 台 灣 就 是 其 中 一 部 以 紀 錄 片 形 式 所 呈 現 的 政 宣 影 片, 主 要 是 以 環 島 一 周 的 紀 實 音 像 來 建 構 並 宣 傳 南 進 論 的 意 義, 令 人 興 味 的 是 : 帝 國 之 電 影 眼 是 如 何 藉 著 抽 象 的 空 間 再 現 了 實 際 的 地 方 並 傳 達 出 話 語 的 力 量? 而 依 據 既 有 的 日 治 時 期 電 影 研 究, 曾 經 出 現 過 多 部 類 似 紀 錄 或 巡 禮 全 台 灣 的 影 片, 這 類 紀 實 音 像 反 映 的 正 是 帝 國 之 眼 如 何 透 過 電 影 中 介 來 觀 看 殖 民 地, 是 否 有 其 不 同 階 段 性 的 差 異? 相 對 於 其 他 的 觀 看 媒 介 形 式, 配 合 電 影 政 策 的 映 演 教 育, 將 如 何 形 塑 著 帝 國 與 殖 民 地 的 權 力 關 係, 包 括 了 殖 民 者 與 被 殖 民 者 的 主 體 意 識? 因 此, 本 文 首 先 將 以 南 進 台 灣 為 例, 分 析 它 的 生 產 意 義 與 觀 看 方 式, 其 次 將 進 入 日 據 時 期 台 灣 電 影 史 及 其 研 究 的 脈 絡, 說 明 不 同 階 段 電 影 政 策 的 主 要 變 遷, 第 三 則 是 回 顧 日 本 帝 國 主 義 觀 看 台 灣 殖 民 地 的 不 同 方 式, 進 一 步 釐 清 殖 民 的 權 力 關 係 如 何 透 過 觀 看 的 文 化 生 產 來 複 製 並 強 化, 最 後 以 觀 點 的 對 話 作 為 總 結 二 南 進 台 灣 : 真 實 的 再 現 首 先, 我 們 要 檢 視 的 是 在 南 進 台 灣 裡, 誰 擁 有 生 產 的 權 力? 採 取 什 麼 樣 的 形 式? 站 在 什 麼 樣 的 視 角? 殖 民 者 如 何 透 過 影 像 建 構 意 識? 而 被 殖 民 者 又 如 何 透 過 觀 看 建 構 主 體? 表 一 南 進 台 灣 影 片 結 構 卷 名 影 片 結 構 細 部 說 明 幕 後 工 作 群 製 作 電 影 的 目 的 台 灣 總 督 府 台 灣 憲 兵 隊 實 業 時 代 社 財 界 之 日 本 社 等 製 作 台 灣 紀 錄 電 影 給 世 人 北 方 構 築 國 防 南 方 開 拓 產 業 與 經 濟 生 活 線 台 灣 是 帝 國 向 南 延 伸 的 基 石 日 本 領 土 中 唯 一 跨 亞 熱 帶 及 熱 帶 台 灣 的 重 要 性 第 一 卷 南 國 之 夢 寶 島 下 關 條 約 日 本 領 有 台 灣 主 權 的 歷 史 說 明 樺 山 海 軍 大 將 北 白 川 宮 能 久 親 王 文 化 台 灣 新 興 台 灣 治 理 政 績 如 此 之 好 世 界 殖 民 史 少 有 台 灣 總 督 府 臺 北 州 廳 官 方 單 位 學 術 單 位 交 通 單 位 文 臺 北 州 化 景 點 名 勝 古 蹟 第 二 卷 新 竹 州 廳 官 方 單 位 新 竹 州 種 畜 場 新 竹 州 新 竹 物 產 與 能 源 第 三 卷 台 中 州 廳 官 方 單 位 台 中 組 合 產 業 風 景 名 勝 台 中 州 日 月 潭 水 力 發 電 廠 第 四 卷 台 南 州 台 南 州 廳 官 方 單 位 風 景 名 勝 文 化 單 位 台 南 製 鹽 產 業 3

第 五 卷 第 六 卷 第 七 卷 台 灣 製 糖 事 業 高 雄 州 台 灣 對 外 交 通 花 蓮 港 廳 台 東 廳 高 砂 族 南 進 基 地 政 策 新 高 山 阿 里 山 阿 里 山 火 車 嘉 義 市 北 迴 歸 線 台 灣 製 糖 地 點 說 明 台 灣 砂 糖 供 應 日 本 國 家 燃 料 政 策 -- 糖 蜜 造 酒 精 總 督 府 糖 業 試 驗 所 嘉 南 大 圳 日 本 鋁 業 高 雄 工 廠 高 雄 州 廳 官 方 單 位 高 雄 港 祭 典 屏 東 恒 春 街 屏 東 熱 帶 物 產 - 鳳 梨 木 瓜 香 蕉 園 帝 國 最 南 端 -- 鵝 鑾 鼻 日 本 到 台 灣 的 航 線 無 線 電 話 台 灣 拓 植 會 社 臺 北 飛 行 場 臨 海 道 路 風 景 名 勝 花 蓮 港 州 廳 花 蓮 港 火 車 站 花 蓮 製 糖 產 業 台 東 廳 官 方 單 位 台 東 製 糖 產 業 與 物 產 台 東 漁 港 台 灣 土 著 住 民 已 開 文 化 之 風 帝 國 最 南 端 - 鵝 鑾 鼻 南 洋 物 產 地 圖 台 灣 南 進 政 策 轉 引 自 謝 侑 恩 (2007: 89) ( 一 ) 生 產 的 權 力 首 先, 從 南 進 台 灣 的 紙 本 准 演 執 照 可 知, 台 灣 總 督 府 的 檢 閱 日 期 為 昭 和 十 六 年 拾 月 拾 六 日 (1941 年 10 月 16 日 ), 因 此, 影 片 製 作 完 成 必 在 此 之 前, 其 次, 影 片 一 開 始 的 字 幕 即 有 明 治 二 十 八 年 六 月 十 七 日 台 灣 總 督 始 政 以 來 四 十 餘 年 的 文 字, 也 可 推 估 影 片 製 作 完 成 是 在 1935 年 之 後, 再 則, 影 片 中 出 現 台 灣 總 督 海 軍 大 將 小 林 躋 造 閣 下 台 灣 總 務 長 官 森 岡 二 朗 氏 等 等 官 員 的 形 象, 2 而 其 同 時 任 職 的 時 間 約 在 1936 至 1939 年 之 間 ( 謝 侑 恩 2007) 另 外, 陳 怡 宏 (2008) 則 是 由 台 灣 日 日 新 報 的 報 導 中, 說 明 南 進 台 灣 應 當 有 兩 個 版 本, 最 早 的 版 本 是 在 1937 年, 並 預 計 於 該 年 4 月 在 日 本 上 映, 而 第 二 個 版 本 是 在 1940 年 所 製 作 完 成 的, 這 次 所 出 土 的 本 片 應 是 後 者 的 新 版 那 麼, 其 時 的 電 影 生 產 與 殖 民 政 策 又 是 一 個 什 麼 樣 的 面 貌 呢? 原 本 在 1915 年 只 是 由 調 查 南 洋 的 南 洋 協 會 所 提 出 的 南 進 論, 歷 經 1936 年 所 成 立 的 台 灣 拓 殖 會 社 ( 負 責 向 華 南 東 南 亞 經 濟 擴 張 ), 正 式 轉 變 為 國 策, 並 宣 示 將 台 灣 皇 民 化 工 業 化 與 南 進 基 地 化 就 電 影 的 政 策 及 活 動 而 言, 也 正 是 進 入 電 影 作 為 政 治 的 宣 傳 之 階 段, 在 政 策 上, 包 括 了 從 消 極 性 檢 查 到 積 極 性 統 制 的 變 遷, 也 就 是 透 過 檢 閱 的 制 度 來 展 現 殖 民 者 的 權 力, 在 活 動 上, 則 是 更 積 極 地 透 過 電 影 來 承 載 並 宣 傳 意 識 形 態 此 點 可 以 從 南 進 台 灣 的 製 作 團 隊 看 出 端 倪, 包 括 了 幕 後 製 作 群 : 台 灣 總 督 府 台 灣 憲 兵 隊 檢 閱 濟 國 策 紀 錄 映 畫 台 灣 總 督 府 後 援 製 作 提 供 : 實 業 時 代 社 財 界 之 日 本 社 等 等 因 此, 本 片 是 在 1939-40 年 之 間, 由 台 灣 總 督 府 等 官 方 所 支 持 並 由 實 業 時 代 社 等 2 其 他 尚 有 藤 田 台 北 州 知 事 赤 崛 新 竹 州 知 事 松 岡 台 中 州 知 事 州 村 台 南 州 知 事 內 海 高 雄 州 知 事 藤 村 花 蓮 港 廳 長 大 磐 台 東 廳 長 等 人 ( 謝 侑 恩 2007: 79-80) 4

單 位 所 製 作, 再 依 電 影 檢 閱 法 規 通 過, 透 過 民 政 局 學 務 部 下 的 台 灣 教 育 會, 與 台 灣 各 州 廳 ( 在 這 裡 是 台 南 州 教 育 課 ) 所 合 作 的 電 化 教 育 之 文 本 而 影 片 一 開 始 就 詳 述 了 製 作 此 電 影 的 目 的, 並 不 僅 是 製 作 台 灣 記 錄 電 影 介 紹 給 世 人 的 目 的, 我 日 本 民 族 每 年 增 加 百 萬 人 口, 僅 居 住 在 狹 小 的 島 上, 貧 弱 的 天 然 資 源 遭 開 發 殆 盡, 然 而, 今 日 的 世 界 拒 絕 日 本 移 民, 排 擠 日 本 商 品, 我 們 為 了 打 破 這 種 情 勢, 必 須 在 北 方 構 築 強 固 的 國 防 線, 更 在 南 方 開 拓 產 業 及 經 濟 的 生 活 線, 在 此 種 情 況, 在 我 們 之 前 佔 有 重 要 地 位 的 是 什 麼 呢? 即 台 灣, 也 可 說 是 帝 國 向 南 延 伸 的 基 石 的 台 灣, 必 須 深 度 再 認 識, 作 為 我 們 往 南 延 伸 的 第 一 課 程 (1 16-5 50 ) ( 二 ) 紀 實 的 形 式 本 片 採 用 了 紀 實 影 像 與 全 知 旁 白 的 形 式, 然 而, 正 如 謝 侑 恩 (2007) 從 Barsam(1996) 的 說 法 所 衍 伸 出 來 的 提 問 : 1930-1939 之 間, 紀 錄 片 並 未 成 為 日 本 電 影 表 現 的 重 要 類 型 與 形 式 之 一, 但 是 身 為 日 本 殖 民 地 的 台 灣, 為 何 採 用 與 日 本 電 影 界 大 相 逕 庭 的 電 影 類 型 作 為 台 灣 總 督 府 治 理 政 績 的 展 現? (p.90) 3 而 其 所 回 答 的 方 式 乃 是 歸 納 紀 錄 片 的 特 性, 包 括 了 紀 實 性 政 治 性 說 服 性, 來 印 證 南 進 台 灣 選 擇 用 紀 錄 片 作 為 電 影 形 式 的 表 現 手 法 是 經 過 思 考 是 有 所 主 張 是 刻 意 的 是 官 方 帶 有 目 的 性 地 進 行 宣 傳 與 說 服 的 (p.91) 然 而, 紀 錄 片 或 者 非 虛 構 的 紀 實 形 式, 相 對 於 電 影 的 其 他 類 型, 的 確 存 在 其 特 殊 性 質, 然 而, 紀 實 形 式 的 選 擇 及 其 所 發 揮 的 可 能 力 量, 並 非 是 自 然 生 成 的 絕 對, 它 仍 舊 必 須 置 於 歷 史 與 比 較 的 相 對 之 中, 方 能 凸 顯 南 進 台 灣 採 取 紀 實 形 式 的 重 要 意 義 從 另 一 個 角 度 來 看, 就 日 本 紀 錄 片 本 身 的 歷 史 發 展 而 言, 這 部 片 子 可 被 歸 類 於 日 本 政 府 名 正 言 順 取 代 紀 錄 片 商 業 販 售 行 為, 以 及 禁 止 民 間 左 派 紀 錄 片 運 動, 並 正 式 涉 入 紀 錄 片 製 作 與 戰 爭 宣 傳 工 具 相 結 合 之 分 水 嶺 的 重 要 部 份 ( 陳 昌 仁 2008: 65) 4 因 此, 從 日 據 時 期 在 台 灣 的 電 影 政 策 與 活 動 來 看, 除 了 上 有 一 個 日 益 嚴 密 的 檢 閱 法 規 之 外, 一 方 面 是 進 口 市 場 所 需 的 劇 情 電 影 作 為 大 眾 娛 樂, 而 另 一 方 面 則 是 生 產 帝 國 所 欲 的 紀 實 影 像 作 為 教 育 宣 傳 相 對 於 劇 情 電 影 ( 例 如 沙 鴦 之 鐘 ), 紀 錄 片 修 辭 因 為 是 非 劇 情 的, 具 歷 史 性 真 實 性, 以 至 於 被 認 定 為 具 客 觀 性 等 等, 因 而 一 面 倒 地 被 視 為 是 客 觀 的, 但 詭 異 的 是, 它 確 實 也 源 自 宣 導 片, 具 有 誘 導 感 覺 思 考 和 行 動 的 功 能 (Rabinnowitz 2000: 25) 因 此, 我 們 不 難 發 現 到 紀 實 的 形 式, 代 表 著 帝 國 之 眼 的 觀 看 之 道, 且 一 直 扮 演 著 非 常 重 要 的 角 色, 尤 其 是 類 似 紀 錄 或 巡 禮 全 台 灣 的 作 品, 總 是 在 不 同 的 階 段 裡 再 三 出 現, 它 所 彰 顯 的 不 只 是 對 於 被 殖 民 者 的 影 響, 也 包 括 殖 民 者 如 何 不 斷 透 過 觀 看 被 殖 民 者, 以 3 但 在 紀 錄 片 方 面, 根 據 日 本 電 影 學 者 約 瑟 夫 安 德 生 和 唐 納 李 奇 的 說 法, 與 其 他 國 家 不 同 的 是, 紀 錄 片 在 日 本 並 未 發 展 成 一 種 重 要 的 電 影 形 式 (Barsam 1996: 201) 4 1928-29 年, 岩 崎 昶 在 日 本 推 動 納 普 運 動, 成 立 普 羅 電 影 聯 盟, 鼓 吹 建 立 無 產 階 級 的 藝 術,1930 年 代 開 始, 日 本 內 部 左 翼 力 量 被 掃 蕩,1938 年, 無 產 階 級 電 影 同 盟 委 員 會 的 岩 崎 昶 與 紀 錄 片 導 演 龜 井 文 夫 等 人 即 依 治 安 維 持 法 改 變 國 體 之 罪 行 而 被 逮 捕 (Barsam 1996; 三 澤 真 美 惠 2002; 李 政 亮 2006) 5

建 構 自 我 的 定 位 與 認 同 ( 三 ) 南 進 的 視 線 正 如 南 進 台 灣 的 影 片 名 稱 所 示, 其 所 建 構 的 正 是 台 灣 作 為 南 進 基 地 的 政 治 宣 傳, 因 此, 整 部 影 片 的 視 角 所 營 造 的 正 是 南 進 的 方 向, 包 括 了 南 進 到 台 灣 台 灣 向 南 進 從 台 灣 南 進 等 等, 並 藉 此 隱 含 著 北 方 文 明 開 化 之 於 南 方 原 始 落 後 的 關 係 1. 南 進 到 台 灣 南 進 到 台 灣, 不 僅 是 在 空 間 上 指 出 台 灣 位 於 日 本 的 南 方 ( 向 南 向 南 往 南 方 去 渡 海 往 南 方 去 在 南 方 有 台 灣 ), 並 以 台 灣 地 圖 表 示 作 為 日 內 地 土 的 南 端, 它 同 時 也 是 在 文 化 上 隱 喻 台 灣 有 待 日 本 的 開 化 ( 如 何 從 治 外 荒 島 化 外 之 民 到 文 化 台 灣 新 興 台 灣 ), 尤 其 是 由 火 車 汽 船 飛 機 等 等 交 通 工 具 進 入 台 灣 並 搭 配 火 車 和 汽 船 鳴 笛 的 聲 音 2. 台 灣 向 南 進 台 灣 的 向 南 進, 一 路 隨 著 火 車 系 統 從 台 北 州 新 竹 州 台 中 州 台 南 州 台 灣 製 糖 事 業 高 雄 州 台 灣 對 外 交 通 花 蓮 港 廳 台 東 廳 到 高 砂 族, 不 僅 是 透 過 紀 錄 或 巡 禮 全 台 灣 來 宣 示 統 治 的 國 土, 也 是 象 徵 北 部 作 為 帝 國 統 治 核 心, 而 南 部 及 東 部 作 為 經 濟 掠 奪 邊 陲 的 相 對 位 置 3. 從 台 灣 南 進 從 台 灣 南 進, 則 是 標 明 了 南 洋 群 島 位 於 台 灣 的 南 方 ( 鵝 鸞 鼻 燈 塔, 帝 國 的 最 南 端, 並 轉 為 雄 壯 的 軍 樂, 以 及 軍 官 用 望 遠 鏡 觀 看 海 面 的 畫 面 ), 更 進 一 步 指 出 了 台 灣 作 為 日 本 的 南 進 基 地 ( 南 進 基 地 / 台 灣 再 往 南 去 往 更 南 方 去 黑 潮 的 另 一 端 在 那 裡 有 什 麼 南 洋 物 產 地 圖 南 進 吧 邁 向 無 限 的 寶 庫 唯 一 的 立 足 點 是 台 灣 北 守 日 本 南 進 日 本 將 母 國 日 本 的 南 進 政 策 背 負 在 雙 肩 上 威 武 地 首 位 最 前 線 的 台 灣 在 我 們 前 進 處 守 護 我 們 堂 堂 往 南 延 伸 朝 向 開 拓 的 南 方 產 業 及 經 濟 的 生 活 線 ), 以 及 台 灣 應 有 的 使 命 ( 片 尾 的 歌 曲 : 勇 猛 日 本 南 進 的 使 命 背 負 在 雙 肩 上 的 力 量 燃 燒 的 意 我 等 的 道 路 有 光 明 躍 進 台 灣 我 台 灣 映 照 著 高 山 大 海 鵝 鸞 鼻 青 空 纏 繞 著 新 高 的 姿 態 從 自 己 的 心 威 武 地 前 進 躍 進 台 灣 我 台 灣 ) 綜 而 言 之, 本 片 中 總 計 出 現 了 多 達 14 次 的 地 圖, 5 不 斷 再 現 著 一 個 南 進 的 視 角, 它 們 不 僅 反 映 著 帝 國 的 征 服 擴 張 與 支 配 之 權 力, 一 手 是 文 明 的 建 設, 另 一 手 卻 是 資 源 的 掠 奪, 同 時 也 安 置 了 新 的 空 間 與 時 間 的 觀 念, 包 括 了 台 灣 乃 是 作 為 殖 民 母 國 日 本 與 被 殖 民 地 南 洋 的 半 邊 陲, 以 及 由 文 化 論 述 所 定 義 的 台 灣 的 歷 史 現 在 與 未 來 ( 四 ) 環 島 的 觀 看 除 了 透 過 地 圖 所 再 現 出 來 的 南 進 視 線 之 外, 本 片 有 很 大 篇 幅 是 著 眼 在 台 灣 向 南 進 的 5 包 括 了 台 灣 全 島 地 圖 台 北 州 行 政 圖 台 南 州 行 政 圖 高 雄 州 行 政 圖 東 台 灣 地 圖 花 蓮 港 廳 行 政 圖 台 東 廳 行 政 圖 北 回 歸 線 位 置 圖 台 灣 砂 糖 產 地 圖 台 灣 地 方 物 產 圖 南 洋 物 產 地 圖 日 月 潭 電 力 南 北 輸 送 圖 日 本 到 台 灣 航 海 路 線 圖 日 本 到 台 灣 航 空 路 線 圖 6

環 島 觀 看, 如 同 上 述, 它 不 僅 是 凸 顯 了 台 灣 北 部 作 為 政 治 中 心, 之 於 南 部 與 東 部 作 為 經 濟 邊 陲 的 差 異, 同 時 它 所 選 擇 再 現 的 真 實, 也 不 斷 在 呈 現 殖 民 者 與 被 殖 民 者 的 權 力 關 係 1. 統 治 的 正 當 首 先, 從 台 灣 北 部 到 南 部 東 部 的 各 個 地 方, 一 開 始 且 必 會 出 現 的 就 是 行 政 機 關 及 其 首 長, 從 台 灣 總 督 府 及 其 總 督 總 務 長 官 軍 令 部 各 地 方 州 廳 及 其 知 事, 相 對 於 片 中 身 影 模 糊 且 面 貌 難 辨 的 被 殖 民 者, 他 們 總 是 有 名 有 姓 且 面 貌 清 晰 的 殖 民 者, 藉 此 不 斷 地 透 過 影 像 強 化 觀 者 對 於 統 治 者 的 認 識 其 次, 如 此 的 權 力 更 來 自 於 天 皇 的 神 聖, 因 此, 特 別 選 擇 了 與 皇 室 相 關 的 地 點 與 場 景 並 加 以 旁 白 敘 述, 包 括 了 將 第 一 高 山 命 名 為 新 高 山 的 明 治 天 皇, 將 屏 東 台 灣 製 糖 株 式 會 社 竹 園 命 名 為 瑞 竹 的 昭 和 天 皇, 以 及 北 白 川 宮 能 久 親 王 來 台 所 遺 留 的 足 跡 ( 祭 拜 的 神 社 彰 化 的 遺 跡 駐 紮 的 位 址 等 等 ), 透 過 皇 室 的 神 聖 性 說 明 了 殖 民 官 方 權 力 的 來 源 2. 文 明 的 建 設 而 帝 國 的 統 治 不 僅 是 具 有 正 當 性 的, 現 代 化 的 日 本 也 為 原 本 是 化 外 之 地 的 台 灣 帶 來 了 文 明 的 開 化, 正 如 片 中 所 述 : 台 灣 歸 我 領 有 是 自 從 明 治 二 十 八 年, 成 為 我 國 領 土 之 後, 爾 後 經 過 四 十 餘 載 星 霜, 誕 生 了 今 日 絢 爛 的 文 化 台 灣, 改 隸 前 的 台 灣 被 清 國 政 府 作 為 治 外 荒 島 而 放 置, 其 住 民 為 化 外 之 民, 提 出 如 此 統 治 的 好 成 績, 在 世 界 殖 民 史 上 是 很 稀 少 的, 如 此 好 意 不 用 說 是, 由 於 我 國 皇 室 一 視 同 仁 的 惠 澤, 又 由 於 我 官 民 一 致 協 力 的 努 力 的 血 汗 結 晶 (1 16-5 50 ) 新 興 台 灣 的 文 明 建 設, 在 本 片 中 整 理 了 九 項 功 績, 獎 勵 指 導 產 業 鐵 路 港 灣 交 通 的 建 設 改 修 通 信 事 業 衛 生 設 備 治 水 灌 溉 設 備 理 蕃 事 業 教 育 普 及 地 方 制 度 改 革 軍 事 等 等, 同 時 也 不 斷 地 強 調 東 洋 第 一 的 頭 銜, 東 洋 第 一 的 製 材 廠 東 洋 第 一 的 水 利 事 業 東 洋 第 一 的 臨 海 公 路 東 洋 第 一 的 太 魯 閣 風 光, 而 在 影 像 上 最 為 具 體 可 見 的 則 是 電 廠 鐵 路 與 港 口 3. 豐 富 的 物 產 上 述 的 文 明 建 設 所 為 何 來? 透 過 本 片 所 呈 現 台 灣 的 豐 富 物 產 裡 得 以 看 出 其 經 濟 資 源 掠 奪 的 端 倪, 包 括 透 過 台 灣 砂 糖 產 地 圖, 凸 顯 其 產 量 不 僅 可 供 殖 民 母 國 與 殖 民 地 台 灣 所 需, 多 餘 部 分 還 可 輸 出 到 其 他 國 家 地 區, 透 過 台 灣 地 方 物 產 圖, 凸 顯 其 物 產 的 豐 富 與 多 元, 乃 至 於 其 他 林 業 鹽 業 或 礦 業 的 開 發 4. 地 方 的 情 調 最 後 則 是 不 忘 以 地 方 的 特 色 作 為 點 綴 的 情 調, 受 惠 於 熱 與 光 的 台 灣, 由 於 氣 候 從 亞 熱 帶 橫 跨 到 熱 帶, 其 熱 度 絕 不 可 說 低, 僅 被 稱 為 永 夏, 冬 天 當 然 不 能 跟 內 地 比, 四 時 常 綠, 米 有 二 獲 好 看 有 好 吃 的 水 果 常 結 實, 百 花 燦 爛 盛 開 茉 莉 花 香 味 縈 繞, 是 南 國 之 夢 及 寶 島 (1 16-5 50 ), 這 裡 特 別 搭 上 新 高 山 椰 子 樹 及 蕃 人 舞 蹈 的 影 像 除 了 地 理 的 差 異 之 外, 本 片 中 還 充 滿 了 文 化 的 觀 奇, 包 括 了 大 稻 埕 的 常 民 生 活 ( 亭 仔 腳 人 力 車 城 隍 廟 裹 小 腳 祭 祖 攤 販 說 書 人 ) 融 合 台 灣 民 俗 與 日 本 祭 典 的 高 雄 港 祭 與 昭 和 天 皇 命 名 有 關 的 屏 東 瑞 竹 祭 日 月 潭 畔 的 化 蕃 杵 歌, 在 在 都 是 將 其 定 位 在 地 方 的 特 色 和 異 國 的 情 調, 同 時 也 特 別 反 映 出 帝 國 成 功 馴 化 被 殖 民 者 的 成 果 ( 旁 白 稱 蕃 人 開 始 厭 惡 被 稱 為 蕃 人, 稱 自 己 也 是 文 明 化 的 日 本 人 ) 7

綜 而 言 之, 本 片 採 用 的 是 紀 實 的 形 式, 但 在 再 現 真 實 的 過 程 之 中, 卻 是 將 現 實 逕 行 拆 解 並 去 脈 絡 化, 再 透 過 所 選 擇 的 影 像 ( 例 如 特 別 強 調 祭 祀 鄭 成 功 及 其 生 母 的 開 山 神 社, 並 強 化 其 具 有 日 本 血 統 ), 重 新 脈 絡 化 於 一 套 文 化 論 述 (discourse) 之 中, 這 套 論 述 重 新 改 造 了 歷 史 與 空 間, 卻 由 於 紀 實 性 的 力 量 而 產 生 自 然 化 的 效 果 它 不 僅 是 在 召 喚 被 殖 民 者 的 主 體 意 識, 也 是 在 確 認 作 為 殖 民 者 的 主 體 認 同, 尤 其 是 對 於 日 本 內 地 的 觀 眾 而 言, 只 有 從 他 者 的 建 構 才 能 使 主 體 認 識 自 身, 其 中 包 括 了 主 體 想 要 成 為 什 麼 人 擁 有 什 麼 地 方 贊 成 什 麼 國 策 等 等 三 活 動 寫 真 : 電 影 到 台 灣 除 了 南 進 台 灣 的 文 本 討 論 之 外, 我 們 有 必 要 進 一 步 理 解 1895 至 1945 年 日 本 殖 民 台 灣 的 電 影 政 策 與 活 動, 以 便 釐 清 南 進 台 灣 的 特 殊 定 位, 因 此, 以 下 的 歷 史 分 期, 乃 是 參 酌 電 影 政 策 ( 法 規 制 度 與 組 織 ) 與 電 影 活 動 ( 製 片 發 行 與 映 演 ) 的 主 要 變 遷 作 為 發 展 主 軸, 6 並 顧 及 它 與 其 他 觀 看 方 式 的 連 結 關 係 1895 年,Lumiere 發 明 Cinematographe 宣 告 電 影 誕 生 之 後, 自 明 治 維 新 以 來 以 福 澤 諭 吉 脫 亞 入 歐 論 作 為 現 代 化 思 想 主 軸 的 日 本, 也 開 始 學 習 並 引 進 這 個 文 明 開 化 的 工 具,1897 年, 所 謂 的 活 動 寫 真 在 日 本 正 式 放 映 並 輸 入 攝 影 機,1899 年, 已 用 來 拍 攝 戰 爭 新 聞 影 片,1900 年, 戰 爭 電 影 的 拍 攝, 已 成 為 日 本 當 時 主 要 的 本 土 製 作 的 類 型 之 一,1903 年, 日 本 出 現 電 氣 館 或 常 設 映 畫 館 的 電 影 院,1905 年, 日 俄 戰 爭 的 新 聞 影 片 造 成 轟 動 ( 李 道 明 1995) 透 過 日 據 時 期 電 影 史 及 其 研 究, 有 待 釐 清 的 是, 在 日 本 追 逐 現 代 性 的 過 程 當 中, 電 影 做 為 一 個 技 術, 是 如 何 被 帝 國 所 定 義 與 使 用? 如 何 被 帝 國 所 傳 播 與 接 受? 尤 其 是 它 如 何 運 用 在 殖 民 地 的 治 理 策 略 上? 使 得 台 灣 與 當 時 的 電 影 發 展 產 生 了 連 結? 存 在 著 什 麼 不 對 等 的 權 力 關 係? 其 中 又 操 作 出 什 麼 樣 的 想 像? ( 一 ) 電 影 史 的 脈 絡 1. 電 影 作 為 文 明 的 利 器 (1895-1915) 在 電 影 發 明 同 一 年 殖 民 台 灣 的 日 本, 由 於 初 期 仍 遭 逢 若 干 反 抗, 採 行 軍 政 合 一 與 中 央 集 權 的 統 治, 並 認 為 台 灣 與 日 本 的 風 俗 民 情 有 所 不 同, 需 要 進 一 步 的 了 解 甚 至 應 當 獨 立 特 殊 看 待, 兒 玉 源 太 郎 總 督 與 後 藤 新 平 民 政 局 長 (1898-1906) 提 出 特 別 統 治 主 義 與 特 殊 法 域, 享 有 制 定 法 律 效 力 命 令 的 特 權, 後 更 以 文 明 利 器 致 力 民 心 之 一 變, 企 圖 以 漸 進 同 化 的 方 式 來 統 治 台 灣 就 電 影 政 策 而 言, 而 這 個 時 期 被 歸 類 為 對 於 電 影 媒 體 沒 有 特 定 法 規 之 時 期, 最 早 與 電 影 相 關 的 政 策, 出 現 在 像 是 台 北 地 方 縣 令 的 劇 場 及 寄 席 取 締 規 則 (1901 年 ), 7 屬 6 主 要 參 考 三 澤 真 美 惠 (2002) 並 改 寫 之 7 規 定 劇 場 上 演 內 容 不 得 有 妨 害 治 安 敗 壞 風 俗 不 得 有 政 治 性 言 行 不 得 上 演 許 可 以 外 的 節 目 等 等 8

於 地 方 性 的 法 規 或 行 政 指 示, 並 由 警 保 課 設 置 的 高 等 警 察 掛 與 保 安 掛 負 責 取 締 就 電 影 活 動 而 言,1900-04 年, 有 著 電 影 陸 陸 續 續 地 在 台 灣 上 映 的 紀 錄, 但 最 初 只 是 被 視 為 一 種 類 似 雜 耍 或 魔 術 般 新 奇 的 玩 意, 多 是 在 劇 場 與 真 人 的 演 出 搭 配 而 進 行 的, 8 到 了 1905 年, 愛 國 婦 人 會 台 灣 支 部 為 了 募 集 國 防 獻 金, 取 得 日 俄 戰 爭 新 聞 影 片, 並 委 託 高 松 豐 次 郎 主 辦 巡 迴 上 映,1907 年, 高 松 豐 次 郎 製 作 拍 攝 台 灣 實 況 紹 介, 9 並 帶 著 蕃 人 觀 光 於 東 京 博 覽 會 台 灣 館 上 映 以 便 讓 母 國 了 解 台 灣,1908 年, 在 全 台 蓋 戲 院 發 行 放 映 制 度,1909 年, 又 為 了 募 集 隘 勇 線 前 進 隊 的 救 護 金, 再 委 託 高 松 豐 次 郎 ( 台 灣 同 仁 社 ) 主 辦 巡 迴 上 映 ( 李 道 明 1998) 1910 年, 則 是 在 蕃 地 舉 辦 攝 影 及 慰 問 電 影 會, 並 多 次 拍 攝 蕃 地 戰 況 與 蕃 人 歸 順 的 影 片,1912 年, 在 東 京 放 映 時, 還 拍 攝 了 正 在 內 地 觀 光 的 53 名 蕃 人 的 情 景 ( 蕃 人 觀 光 ), 回 台 放 映 後 又 使 各 蕃 社 大 吃 一 驚 ( 葉 龍 彥 1996; 李 道 明 1998) 在 愛 國 婦 人 會 之 後,1913 年, 總 督 府 設 通 俗 教 育 部, 並 與 學 務 部 舉 辦 放 映 會,1914 年, 學 務 部 購 置 攝 影 機 並 辦 理 巡 迴 電 影 班 製 作 各 單 位 所 需 之 教 育 性 影 片, 而 負 責 普 及 日 語 與 教 化 宣 傳 的 台 灣 教 育 會 也 成 立 活 動 寫 真 部 自 製 影 片, 並 大 規 模 展 開 巡 迴 放 映 此 外,1907 年, 警 察 本 署 蕃 務 課 已 為 觀 光 訪 問 台 北 的 蕃 人 舉 辦 幻 燈 會, 在 1910-12 年 間, 理 番 課 也 開 始 購 置 攝 影 機 自 製 影 片 電 影 一 開 始 是 作 為 奇 觀 的 展 演, 而 後 在 都 市 裡 出 現 常 設 電 影 院, 在 地 方 則 以 巡 迴 表 演 的 方 式, 慢 慢 進 入 到 民 眾 的 生 活, 之 後 如 同 在 日 本 的 趨 勢, 教 育 者 開 始 關 注 電 影 的 通 俗 教 育 功 能, 不 僅 針 對 兒 童 家 長 到 一 般 社 會 人, 透 過 儀 式 性 的 映 演 推 動 電 化 教 育, 傳 遞 現 代 知 識 與 強 化 國 家 主 義, 在 台 灣 也 開 始 關 心 著 電 影 映 演 的 內 容 與 審 查 制 度 的 建 立 2. 電 影 作 為 通 俗 的 教 育 (1916-1925) 到 了 大 正 中 期, 台 灣 人 合 法 民 權 運 動 開 始 萌 芽, 且 基 於 民 族 自 決 與 殖 民 地 革 命 論 的 國 際 情 勢,1919 年, 首 任 文 官 總 督 就 任, 並 以 內 地 延 長 主 義, 企 圖 讓 台 灣 人 民 成 為 與 日 本 人 相 同 的 臣 民 ( 尤 其 是 效 忠 天 皇 並 善 盡 義 務 ) 就 電 影 政 策 而 言, 教 育 者 率 先 發 表 要 求 檢 查 取 締 的 意 見, 後 提 出 了 關 於 取 締 戲 劇 及 活 動 寫 真 之 案 件 (1916 年 ) 的 法 規, 針 對 電 影 開 始 加 以 規 範, 且 在 全 島 各 地 落 實 影 片 上 演 前 加 以 檢 查, 並 集 中 由 保 安 課 作 為 檢 查 機 關 就 電 影 活 動 而 言,1916 年, 愛 國 婦 人 會 台 灣 支 部 裁 撤 電 影 部 並 將 影 片 及 器 材 贈 與 台 灣 教 育 會 ( 李 道 明 1998), 台 灣 教 育 會 舉 辦 了 御 大 禮 活 動 寫 真 上 映 會 並 拍 攝 台 灣 勸 業 共 進 會 影 片, 宣 傳 對 象 不 僅 是 本 島 人, 也 包 括 了 來 台 之 內 地 人 與 外 國 觀 光 客,1922 年, 在 和 平 紀 念 東 京 博 覽 會 上 也 透 過 電 影 宣 傳 了 理 想 殖 民 地 台 灣,1923 年, 製 作 東 宮 殿 下 新 聞 片, 其 他 則 多 是 供 應 教 科 書 所 使 用 之 教 材 影 片 8 包 括 1900 年, 活 動 寫 真 最 早 在 台 灣 正 式 放 映 的 紀 錄, 就 是 日 本 木 材 商 人 大 島 豬 市 邀 請 法 國 自 動 幻 畫 協 會 技 師 松 浦 章 三 在 淡 水 館 放 映, 是 為 了 展 示 學 術 的 進 步 媒 體 奇 觀 的 演 出,1901 年, 新 竹 廳 政 府 電 影 放 映 會,1903 年, 台 灣 苗 栗 人 廖 煌 的 巡 迴 放 映,1904 年, 台 北 醫 學 校 校 友 會 的 放 映 紀 錄 ( 李 道 明 1995) 9 根 據 葉 龍 彥 (1996), 台 灣 實 況 紹 介 包 括 了 台 北 基 隆 港 與 金 山 鐵 路 旅 行 與 地 方 漫 遊 蕃 界 討 伐 生 蕃 等 等 五 個 部 分 9

台 灣 警 察 協 會 則 在 1917 年 就 已 委 託 教 育 會 製 作 影 片,1921 年, 總 督 府 警 務 局 理 蕃 課 添 購 了 電 影 放 映 的 設 備,1922 年, 添 購 了 電 影 攝 影 的 設 備,1923 年, 透 過 蕃 地 活 動 寫 真 班, 進 行 以 理 蕃 為 主 的 拍 攝 與 巡 映, 而 1922 年 開 始, 總 督 府 各 個 單 位 已 基 於 不 同 目 的 拍 攝 影 片, 包 括 了 警 務 局 理 蕃 課 殖 產 局 特 產 課 財 務 局 稅 務 課 交 通 局 遞 信 部 鐵 道 局 運 輸 課 等 等 ( 葉 龍 彥 1996) 電 影 在 娛 樂 界 於 1916/ 大 正 5 年 取 得 市 民 權 後, 人 氣 一 路 上 升 1925 26 年 / 大 正 14 15 年 電 影 已 經 達 到 影 劇 事 業 之 頂 峰 ( 三 澤 真 美 惠 2002: 290), 10 非 官 方 的 電 影 活 動 以 映 演 為 主, 而 影 片 多 從 日 本 內 地 而 來, 也 就 是 說, 除 了 殖 民 者 運 用 電 影 透 過 教 育 系 統 來 傳 達 所 欲 建 構 的 知 識 體 系 與 愛 國 教 育 之 外, 電 影 也 已 以 休 閒 娛 樂 的 方 式 出 現 3. 電 影 作 為 大 眾 的 媒 體 (1926-1935) 大 正 末 期, 立 憲 化 要 求 日 益 高 漲, 就 電 影 政 策 而 言, 活 動 寫 真 film 檢 查 規 則 (1926 年 ) 的 出 現, 象 徵 著 總 督 府 以 全 島 性 的 單 行 法 並 將 電 影 獨 立 出 來 以 統 一 檢 查 系 統, 企 圖 在 台 灣 執 行 與 內 地 一 樣 的 檢 查 系 統, 此 舉 反 映 出 電 影 作 為 一 種 娛 樂 的 普 遍 性, 而 帝 國 也 注 意 到 它 與 其 他 媒 體 一 般 可 以 是 傳 達 意 識 型 態 的 工 具 尤 其 是 反 殖 民 運 動 ( 文 化 協 會 ) 也 開 始 利 用 免 費 電 影 巡 映 來 進 行 宣 傳,1926 年, 蔡 培 火 從 母 親 壽 禮 當 中 撥 出 一 千 三 百 多 元, 並 募 款 三 千 多 元, 赴 日 本 購 買 放 映 所 需 的 宣 傳 影 片, 並 訓 練 文 化 協 會 的 青 年 會 員 作 說 明 人, 開 啟 了 文 化 協 會 電 影 巡 映 隊 美 台 團, 進 行 文 化 啟 蒙 及 影 像 教 育,1927 年, 轉 加 入 台 灣 民 眾 黨 的 蔡 培 火, 依 舊 積 極 地 投 入 ( 李 政 亮 2006) 就 電 影 活 動 而 言,1931 年, 原 附 屬 於 台 灣 教 育 會 的 通 俗 教 育 寫 真 班, 正 式 改 名 為 獨 立 的 寫 真 部, 象 徵 著 電 影 教 育 成 為 一 個 獨 立 領 域,1935 年, 配 合 始 政 四 十 年 紀 念 博 覽 會, 不 僅 新 建 最 新 式 電 影 院, 也 確 立 了 台 灣 作 為 日 本 南 進 的 基 地, 台 灣 總 督 府 日 本 軍 部 與 日 本 映 畫 株 式 會 社 更 合 作 拍 攝 了 日 本 統 治 下 的 台 灣 ( 程 佳 惠 2004) 4. 電 影 作 為 政 治 的 宣 傳 (1936-1938) 1936 年, 開 始 皆 由 武 官 擔 任 總 督,1937 年, 九 一 八 事 變 後, 中 日 戰 爭 爆 發, 台 灣 也 進 入 軍 事 體 制, 頒 布 國 民 精 神 總 動 員 實 施 綱 要, 並 作 為 南 進 基 地, 開 始 了 皇 民 化 運 動, 1938 年, 頒 布 國 家 總 動 員 法 以 建 立 大 東 亞 共 榮 圈 就 電 影 政 策 而 言,1936 年, 透 過 出 口 運 出 活 動 寫 真 film 取 締 規 則, 管 理 對 於 影 片 向 台 灣 內 外 的 進 出 口, 由 於 依 法 原 本 就 有 進 口 限 制 的 措 施, 但 此 法 規 代 表 對 於 中 國 電 影 的 出 入 口 更 為 積 極 地 規 制 就 電 影 活 動 而 言,1937 年, 新 聞 片 大 為 流 行, 並 被 視 為 是 傳 達 帝 國 內 外 的 意 識 型 態 與 形 象 的 裝 置, 總 督 府 設 立 臨 時 情 報 部,1938 年, 所 成 立 的 共 榮 會, 設 置 有 電 影 宣 傳 事 業, 在 台 灣 之 外, 也 對 於 華 南 及 南 洋 等 地 進 行 宣 傳 10 請 進 一 步 參 見 李 政 亮 (2006), 文 中 從 台 灣 日 日 新 報 台 灣 民 報 與 台 灣 新 民 報 之 間 關 於 電 影 的 不 同 程 度 報 導, 點 出 了 當 時 台 灣 社 會 不 同 群 體 對 電 影 的 不 同 想 像 不 同 態 度, 尤 其 是 反 殖 民 運 動 的 觀 點, 可 與 三 澤 真 美 惠 (2002) 的 論 述 相 互 參 照 10

5. 電 影 作 為 戰 爭 的 動 員 (1939-1941) 太 平 洋 戰 爭 爆 發, 就 電 影 政 策 而 言, 受 到 日 本 電 影 法 對 於 電 影 產 業 全 面 的 統 制,1939 年 的 活 動 寫 真 film 檢 查 規 則 處 理 規 定, 意 味 著 從 消 極 性 取 締 轉 變 為 積 極 性 行 政 指 導 統 制 除 了 戰 爭 與 新 聞 影 片 持 續 流 行 之 外, 在 電 影 活 動 上 積 極 性 統 制 的 作 為, 包 括 了 1936 年 的 南 部 劇 映 協 會 台 灣 映 畫 館 同 業 組 合 1937 年 的 台 灣 映 畫 配 給 同 業 組 合 1939 年 的 台 灣 映 畫 配 給 株 式 會 社 1940 年 的 台 灣 映 畫 配 給 業 組 合 台 灣 巡 業 興 行 組 合 台 灣 興 行 場 組 合 年 1941 年 的 台 灣 興 行 株 式 會 社 與 台 灣 映 畫 協 會 6. 電 影 作 為 戰 爭 的 動 員 (1942-1945) 大 東 亞 共 榮 圈 的 計 畫, 乃 是 企 圖 建 立 以 日 本 為 殖 民 帝 國 政 治 中 心 的 東 亞 國 際 經 濟 分 工 體 系, 手 段 則 是 軍 事 的 北 進 與 南 進, 而 面 對 太 平 洋 戰 爭, 台 灣 則 是 作 為 南 進 基 地 的 前 進 據 點, 皇 民 奉 公 運 動 方 興 未 艾 就 電 影 政 策 而 言,1942 年, 透 過 台 灣 總 督 府 情 報 委 員 會 規 定 台 灣 總 督 官 房 情 報 化 事 務 分 掌 規 定, 並 設 置 情 報 課 ( 負 責 執 行 ) 與 情 報 委 員 會 ( 綜 理 政 策 ), 成 立 台 灣 興 行 統 制 公 司 ( 統 制 娛 樂 業 ) 與 台 灣 映 畫 協 會 ( 原 總 督 府 情 報 課 下 屬 組 織 後 獨 立 出 來 ), 電 影 被 當 成 是 宣 傳 國 策 的 媒 體, 一 方 面 是 消 極 性 警 察 取 締, 一 方 面 則 是 積 極 性 教 化 宣 傳 ( 二 ) 電 影 史 的 解 讀 從 上 述 電 影 史 的 脈 絡, 進 一 步 言 之, 就 電 影 作 為 一 個 大 眾 的 娛 樂 而 言, 尤 其 是 劇 情 電 影 的 類 型, 無 論 是 從 政 治 上 的 支 配 關 係 到 技 術 上 的 支 配 關 係, 或 者 因 中 國 電 影 等 等 的 配 給, 已 能 滿 足 市 場 需 求, 且 殖 民 地 政 府 壓 抑 台 灣 電 影 市 場 使 其 規 模 無 法 擴 大 ( 三 澤 真 美 惠 2002) 等 等 因 素, 本 土 電 影 製 作 自 然 是 欠 缺 的 11 相 對 地, 紀 錄 片 的 類 型 卻 一 直 是 作 為 帝 國 之 眼 的 觀 看 中 介, 這 包 括 了 像 是 台 灣 教 育 會 台 灣 警 察 協 會 總 督 府 交 通 局 臨 時 情 報 局 台 灣 日 日 新 報 社 影 片 部 台 灣 電 影 協 會 新 聞 影 片 等 等, 不 斷 生 產 出 有 關 於 教 育 理 蕃 政 治 宣 傳 的 紀 實 影 像 同 時, 紀 錄 片 不 僅 製 作 出 來 傳 達 著 真 實 的 可 見 性, 這 類 電 影 放 映 會 的 本 身, 往 往 就 成 為 是 一 種 權 力 關 係 再 生 產 的 儀 式, 而 它 又 往 往 與 其 他 的 觀 看 中 介 發 生 連 結, 除 了 上 述 已 點 到 的 博 覽 會 展 示 之 外, 也 包 括 了 鐵 道 部 為 觀 光 所 製 作 的 紀 錄 片 此 外, 我 們 也 可 以 發 現 到, 類 似 紀 錄 或 巡 禮 全 台 灣 的 影 片 在 不 同 階 段 裡 出 現, 諸 如 台 灣 實 況 紹 介 (1907) 台 灣 之 紀 錄 (1922) 日 本 統 治 下 的 台 灣 (1935) 時 局 下 的 台 灣 (1938) 等 等 ( 葉 龍 彥 1996), 象 徵 著 帝 國 必 須 不 斷 地 透 過 如 此 的 觀 看, 一 再 地 針 對 被 殖 民 者 進 行 教 化, 也 不 斷 在 確 認 殖 民 者 的 優 勢 位 置 與 宰 制 關 係 11 但 台 灣 人 的 觀 影, 不 僅 受 到 辯 士 的 影 響, 流 行 音 樂 的 歌 詞 歌 曲 或 是 電 影 小 說 都 介 入 了 電 影 意 義 的 生 產 ( 李 政 亮 2006: 157) 11

四 帝 國 之 眼 : 殖 民 的 觀 看 日 本 帝 國 主 義 對 於 台 灣 殖 民 地 的 凝 視, 除 了 早 期 外 來 者 好 奇 觀 異 的 零 星 呈 現 之 外, 剛 興 起 的 人 類 學 扮 演 了 重 要 的 角 色, 例 如 伊 能 嘉 矩 鳥 居 龍 藏 森 丑 之 助, 在 台 灣 這 個 新 取 得 的 殖 民 地 展 開 了 一 系 列 的 文 化 調 查 工 作, 包 括 實 地 踏 査 訪 談 攝 影 標 本 採 集 知 識 生 產 等 等, 展 示 並 再 現 著 一 個 遙 遠 而 有 待 開 化 的 他 者 以 這 個 他 者 化 的 建 構 作 為 基 礎, 日 本 帝 國 主 義 所 運 用 的 管 道 或 者 觀 看 的 中 介 (medium) 日 益 多 元, 尤 其 是 使 其 可 見 化 (visible) 的 過 程, 都 在 建 構 著 某 種 殖 民 被 殖 民 官 方 野 俗 尊 貴 低 下 的 表 述 系 統, 而 其 所 形 塑 的 大 眾 化 的 文 化 再 現 的 場 域, 至 少 包 括 了 展 示 的 叢 結 觀 光 的 凝 視, 與 本 文 著 重 的 電 影 的 再 現 ( 一 ) 展 示 的 叢 結 所 謂 展 示 的 叢 結 (exhibitionary complex)(bennett 1995), 意 味 著 運 用 圖 像 和 文 物 的 安 排 呈 現 來 傳 達 想 法, 並 形 塑 大 眾 的 觀 看 經 驗, 因 此, 每 一 個 展 示 都 是 一 個 再 現 場 域, 是 在 不 同 時 空 架 構 和 知 識 佈 局 中, 運 用 一 套 象 徵 符 碼 構 成 的 空 間 場 景, 來 呈 現 一 套 安 排 事 物 和 人 群 秩 序, 讓 觀 眾 透 過 置 身 其 中 的 觀 看 和 經 驗 而 建 構 價 值 和 意 義 隨 著 西 方 殖 民 勢 力 的 向 外 擴 張, 最 明 顯 的 例 子 就 是 從 博 覽 會 (exhibition) 到 博 物 館 (museum) 的 發 展, 博 覽 會 不 再 只 是 交 易 市 集 和 嘉 年 華 會, 它 逐 漸 轉 變 成 為 對 內 對 外 展 現 優 勢 的 有 效 機 制, 而 博 物 館 更 是 透 過 物 質 元 素 的 展 示 來 傳 遞 意 識 形 態 的 觀 念 ( 選 擇 性 的 展 示 )( 呂 紹 理 2005) 博 覽 會 在 日 據 時 期 可 大 致 可 分 為 三 種 類 型, 一 是 在 歐 美 舉 行 以 西 方 民 眾 為 主 要 觀 眾 的 國 際 性 博 覽 會 ( 日 本 東 方 與 歐 美 西 方 文 明 的 對 比 ), 二 是 在 日 本 內 地 舉 行 以 日 本 民 眾 為 主 要 觀 眾 的 博 覽 會 ( 台 灣 殖 民 地 與 日 本 母 國 的 對 比 ), 三 是 在 台 灣 舉 行 以 台 灣 民 眾 為 主 要 觀 眾 的 博 覽 會 ( 台 灣 原 住 民 生 活 與 殖 民 地 建 設 的 對 比 ) 而 博 覽 會 所 展 示 累 積 的 大 量 標 本, 後 又 成 為 博 物 館 典 藏 的 基 礎, 例 如 1908 年 的 台 灣 總 督 府 博 物 館, 展 櫃 中 的 器 物 為 了 增 加 觀 看 時 的 視 覺 效 果, 經 常 被 排 列 成 有 趣 或 怪 異 的 形 狀, 但 每 個 文 物 背 後 的 社 會 脈 絡 和 文 化 意 義 卻 完 全 被 忽 略, 一 方 面 強 調 通 俗 有 趣 和 娛 樂 性, 另 一 方 面 則 是 運 用 野 蠻 落 後 對 比 文 明 進 步 ( 胡 家 瑜 2007) 從 博 覽 會 到 博 物 館, 我 們 可 以 發 現 到 一 種 強 調 真 實 感 的 特 質, 最 極 端 的 現 象 就 是 真 人 的 生 活 展 示, 但 這 種 真 實 感 卻 都 經 歷 了 去 脈 絡 化 的 過 程, 也 就 是 透 過 空 間 物 質 圖 像 或 真 人 的 掌 控 挪 用 和 組 合 再 現, 進 一 步 形 成 觀 看 者 建 構 他 者 化 的 基 礎, 並 再 脈 絡 化 為 殖 民 展 示 與 現 代 國 家 統 治 技 術 它 們 因 而 成 為 一 個 展 示 現 代 性 的 櫥 窗 ( 呂 紹 理 2005: 37), 尤 其 是 將 原 住 民 建 構 為 代 表 自 然 原 始 或 落 後 的 他 者, 以 此 凸 顯 殖 民 者 的 文 明 進 步 與 優 越, 乃 至 被 馴 化 的 訊 息, 並 在 博 覽 會 的 異 國 情 調 與 休 閒 娛 樂 的 包 裝 之 下, 或 博 物 館 展 示 中 所 表 達 的 理 性 和 秩 序, 中 性 化 與 合 理 化 了 其 中 的 權 力 關 係 與 矛 盾 衝 突 除 了 殖 民 者 的 建 構 之 外, 藉 由 其 所 形 塑 的 文 化 生 產 場 域, 不 僅 是 觀 看 者 受 到 影 響, 12

就 像 是 真 人 展 出 或 拓 博 蕃 與 觀 光 蕃 的 例 子, 原 住 民 也 在 參 與 活 動 的 被 看 過 程 中, 觀 看 與 感 受 他 們 所 處 的 異 己 社 會, 而 展 示 中 的 被 觀 看 的 原 住 民, 本 身 也 是 感 知 與 建 構 社 會 關 係 的 主 體 ( 胡 家 瑜 2005) ( 二 ) 觀 光 的 凝 視 從 探 險 旅 行 到 大 眾 觀 光, 代 表 一 個 制 度 化 旅 遊 環 境 的 建 立,Urry(2007) 以 觀 光 客 的 凝 視 (the tourist gaze), 強 調 視 覺 經 驗 乃 是 觀 光 旅 遊 的 重 要 面 向, 並 透 過 攝 影 的 科 技 將 旅 遊 經 驗 進 一 步 視 覺 化, 也 就 是 說, 觀 光 旅 遊 的 經 驗 建 構, 來 自 於 視 覺 符 號 的 收 集, 其 中 更 存 在 著 凝 視 主 體 與 凝 視 對 象 之 間 的 社 會 權 力 關 係 的 操 演 1908 年, 台 灣 西 部 鐵 路 縱 貫 鐵 路 ( 從 基 隆 到 打 狗 ) 全 線 通 車, 鐵 道 網 絡 象 徵 著 一 個 制 度 化 的 旅 遊 環 境 成 為 可 能, 到 了 1920 年 代 中 期, 在 台 灣 的 觀 光 活 動 由 接 待 外 賓 轉 向 國 民 旅 遊, 殖 民 觀 光 開 始 指 向 台 灣 並 將 之 納 編, 觀 光 機 構 密 集 出 現, 使 得 台 灣 與 日 本 觀 光 事 業 同 時 發 達 了 起 來,1930 年 代, 台 灣 更 出 現 大 量 的 觀 光 設 施 觀 光 論 述 與 旅 遊 活 動 ( 呂 紹 理 2005) 由 於 觀 光 活 動 的 視 覺 化 特 質, 台 灣 的 風 景 也 被 納 編 而 成 為 一 個 人 為 創 造 過 程, 帝 國 更 是 進 一 步 透 過 風 景 來 建 構 國 土 觀, 例 如 透 過 台 灣 八 景 的 選 拔 活 動, 乃 是 形 塑 著 島 上 的 地 方 性 並 將 美 學 大 眾 化 的 過 程, 進 而 形 成 一 套 觀 光 宣 傳 的 論 述 又 如 在 鐵 道 網 絡 與 寫 真 技 術 結 合 之 後, 透 過 鐵 道 部 所 發 行 的 旅 遊 指 南 (1908 年 的 台 灣 鐵 道 名 所 案 內 1912 年 的 台 灣 鐵 道 案 內 歷 經 多 次 修 訂 版 本 的 台 灣 鐵 道 旅 行 案 內 ), 建 構 著 觀 光 客 所 應 當 看 見 到 的 台 灣 風 景 其 中 所 再 現 的 台 灣 圖 像, 不 外 是 本 島 自 然 風 光 熱 帶 經 濟 作 物 本 島 生 活 型 態 殖 民 權 力 圖 騰 現 代 化 的 表 徵 蕃 人 文 化 等 等, 滿 足 著 殖 民 者 的 觀 光 需 求, 使 得 台 灣 殖 民 地 成 為 被 日 本 帝 國 的 觀 看 主 體 所 建 構 而 成 的 觀 看 對 象, 並 凸 顯 日 本 近 代 性, 讓 日 人 或 全 世 界 看 到 台 灣 統 治 的 成 績 換 句 話 說, 上 述 的 觀 光 設 施 活 動 乃 至 論 述, 乃 是 建 構 在 被 觀 光 的 需 求 之 上, 而 台 灣 成 為 被 帝 國 取 用 與 展 示 的 空 間, 至 於 本 地 人 的 旅 遊 現 象, 以 始 政 四 十 週 年 記 念 台 灣 博 覽 會 為 例, 呈 現 了 具 有 非 去 不 可 ( 甚 至 是 強 制 動 員 的 ) 的 節 慶 性 格, 同 時, 觀 光 客 組 成 也 呈 現 了 是 以 農 民 團 體 為 主 角 的 早 熟 特 質 ( 蘇 碩 斌,2006) ( 三 ) 電 影 的 再 現 透 過 日 據 時 期 台 灣 電 影 史 及 其 研 究, 得 以 補 足 在 20 世 紀 初 期 台 灣 與 世 界 電 影 發 展 的 連 結 關 係, 然 而, 過 去 除 了 史 料 本 身 的 考 證 ( 李 道 明 1998) 或 特 定 文 本 的 解 讀 之 外, 12 其 討 論 也 多 侷 限 於 殖 民 電 影 政 策 與 帝 國 政 教 功 能 上 ( 三 澤 真 美 惠 2002), 透 過 南 進 台 灣 的 詮 釋, 我 們 可 以 進 一 步 將 電 影 視 為 帝 國 之 眼 的 觀 看 中 介 也 就 是 說, 它 可 以 視 為 其 時 觀 看 文 化 的 興 起 與 滲 透 之 一 環, 在 追 求 現 代 性 的 過 程 之 12 例 如 1994 年 5 月 電 影 欣 賞 69 期 的 追 溯 沙 鴦 之 鐘 的 腳 踪 專 輯 13

中, 興 起 了 藉 由 空 間 理 性 秩 序 以 安 排 物 件 的 要 求, 這 表 現 在 博 覽 會 或 博 物 館 的 展 示, 也 表 現 在 觀 光 旅 遊 的 風 景 美 學, 甚 至 是 商 品 陳 列 的 百 貨 公 司, 更 是 表 現 在 電 影 這 個 文 明 利 器 上, 尤 其 是 再 現 真 實 的 紀 錄 片 由 此, 我 們 方 可 理 解 到 為 何 帝 國 對 於 紀 實 影 像 的 獨 鍾 與 熱 衷? 甚 至 積 極 地 以 此 作 為 教 化 宣 傳 的 主 要 工 具? 在 不 同 階 段 不 斷 生 產 紀 錄 或 巡 禮 全 台 灣 的 紀 錄 片? 而 透 過 南 進 台 灣 的 詮 釋, 可 以 發 現 其 主 要 特 質 之 一 在 於 真 實 感 的 力 量, 透 過 現 實 的 影 像 ( 如 同 物 件 與 風 景 ), 再 現 一 種 真 實 客 觀 的 理 性 秩 序 但 在 這 個 再 現 真 實 的 過 程 之 中, 卻 先 是 透 過 去 脈 絡 化 的 方 法, 即 是 取 得 或 挪 用 這 類 紀 實 影 像 的 元 素, 使 其 脫 離 了 原 本 存 在 的 情 境 脈 絡, 成 為 視 覺 的 符 號, 再 透 過 有 意 圖 的 選 擇 或 組 合 再 脈 絡 化, 用 以 建 構 某 種 經 驗 或 印 象, 發 揮 象 徵 性 的 意 義 與 價 值, 形 塑 一 套 隱 涵 權 力 關 係 的 文 化 論 述 它 以 觀 看 的 感 官 方 式 進 行 觀 察, 並 透 過 人 物 件 與 空 間 的 安 置, 將 一 切 具 象 或 形 體 轉 化 為 符 號, 再 編 入 一 套 言 說 的 系 統, 而 藉 由 這 套 形 象 秩 序 知 識 或 異 己 的 觀 點, 不 僅 是 壓 抑 了 台 灣 既 有 文 化 或 者 影 響 著 被 殖 民 者 的 認 識, 更 重 要 的 也 是 凸 顯 出 帝 國 必 須 不 斷 透 過 他 者 化 的 過 程, 來 滿 足 主 體 化 的 需 求 五 結 語 本 文 乃 是 從 南 進 台 灣 的 解 讀 開 始, 就 生 產 的 權 力 而 言, 我 們 可 以 發 現 到 帝 國 如 何 日 益 控 制 電 影 的 生 產, 並 且 以 之 作 為 意 識 型 態 與 政 治 宣 傳 的 工 具, 就 紀 實 的 形 式 而 言, 它 透 過 再 現 真 實 的 影 像 與 全 知 客 觀 的 旁 白, 發 揮 著 眼 見 為 憑 的 說 服 力 量, 就 南 進 的 視 角 而 言, 它 透 過 南 進 的 方 向 與 空 間 的 想 像 關 係, 不 斷 定 義 了 殖 民 者 與 被 殖 民 者 之 間 的 權 力 關 係, 就 環 島 的 觀 看 而 言, 它 總 是 將 被 選 擇 的 真 實 去 脈 絡 化 並 重 新 組 合, 以 建 構 再 脈 絡 化 之 後 的 帝 國 觀 點 如 果 將 南 進 台 灣 進 一 步 放 回 到 日 據 時 期 台 灣 電 影 史 及 其 研 究 之 中, 除 了 史 料 補 充 的 意 義 之 外, 如 何 進 一 步 擴 展 日 據 時 期 台 灣 電 影 史 及 其 研 究 的 視 野? 例 如 從 文 明 利 器 通 俗 教 育 大 眾 媒 體 政 治 宣 傳 戰 爭 動 員 到 情 報 統 制 的 不 同 階 段, 類 似 像 是 為 什 麼 紀 實 形 式 的 電 影 總 是 受 到 高 度 控 制 並 集 中 生 產? 而 類 似 像 是 南 進 台 灣 一 類 紀 錄 或 巡 禮 整 個 台 灣 的 影 像 為 何 不 斷 地 出 現? 台 灣 的 形 象 定 位 是 否 有 所 變 遷? 電 影 和 其 他 的 觀 看 中 介 出 現 什 麼 樣 的 互 動 關 係? 換 句 話 說, 既 有 的 日 據 時 期 台 灣 電 影 史 及 其 研 究, 大 致 上 已 從 電 影 的 政 策 法 規 活 動 等 等 面 向, 清 楚 地 交 代 帝 國 將 電 影 視 為 意 識 型 態 國 家 機 器 及 其 高 度 的 控 制, 但 是, 卻 較 少 從 電 影 作 為 一 種 觀 看 活 動 的 角 度 去 思 考, 也 就 是 說, 帝 國 為 何 需 要 觀 看 殖 民 地? 透 過 什 麼 樣 的 觀 看 中 介? 又 是 如 何 觀 看? 觀 看 之 後 的 結 果 又 是 什 麼? 而 尋 求 這 些 問 題 的 解 答, 就 不 能 單 單 只 是 考 察 電 影 史 本 身, 而 是 必 須 與 其 他 的 觀 看 中 介 ( 例 如 展 示 及 觀 光 ) 相 提 並 論 因 此, 本 文 即 是 將 南 進 台 灣 乃 至 日 據 時 期 台 灣 電 影, 進 一 步 放 置 到 現 代 性 的 觀 看 文 化 之 社 會 脈 絡 來 考 察, 無 論 是 博 覽 會 或 博 物 館 作 為 展 示 的 叢 結, 或 者 旅 遊 作 為 觀 光 14

的 凝 視, 或 者 電 影 ( 尤 其 是 紀 實 影 像 ) 作 為 真 實 的 再 現, 都 是 象 徵 著 帝 國 如 何 運 用 觀 看 的 中 介, 將 眼 見 為 真 的 物 件 場 所 與 影 像 依 照 特 定 的 理 性 秩 序 來 加 以 安 排, 以 形 塑 一 個 大 眾 化 的 文 化 生 產 場 域, 並 不 斷 建 構 著 殖 民 被 殖 民 的 表 述 系 統 及 其 權 力 關 係 而 帝 國 之 眼 觀 看 殖 民 地 之 道, 往 往 都 是 先 將 現 實 的 社 會 ( 無 論 是 物 品 空 間 或 是 影 像 ) 進 行 去 脈 絡 化, 也 就 是 拆 解 為 一 個 一 個 如 同 原 子 的 單 位, 再 依 照 帝 國 所 設 定 的 認 知 架 構, 重 新 地 再 脈 絡 化 ( 文 化 的 混 雜 ), 透 過 差 異 與 比 較 的 過 程, 形 成 另 外 一 套 表 意 系 統, 同 時, 不 斷 徵 召 殖 民 者 與 被 殖 民 者 的 主 體, 複 製 並 再 生 產 著 彼 此 的 觀 看 位 置 及 其 權 力 關 係, 因 此, 它 往 往 混 雜 著 地 方 性 現 代 性 與 統 治 權 力 象 徵 等 等 不 同 的 文 化 元 素, 並 隨 著 帝 國 的 需 求 而 有 所 變 遷 透 過 如 此 的 文 化 生 產 場 域, 包 括 不 同 觀 看 中 介 的 共 生 交 疊, 一 方 面 是 帝 國 所 建 構 的 文 化 想 像, 往 往 形 塑 著 被 殖 民 者 的 自 我 視 野, 甚 至 在 殖 民 時 期 結 束 之 後, 被 殖 民 者 在 思 想 文 化 與 意 識 形 態 等 等 層 面, 仍 然 殘 留 著 殖 民 者 的 影 響, 甚 至 是 不 斷 複 製, 或 者 借 屍 還 魂, 例 如 展 示 的 觀 念 如 何 逐 漸 僵 化 定 型 ( 例 如 原 住 民 的 分 類 體 系 )( 胡 家 瑜 2007) 但 另 一 方 面 也 代 表 著 帝 國 的 建 立 往 往 得 靠 著 文 化 論 述 的 支 撐 與 呼 應 ( 陳 光 興 1994: 150), 尤 其 是 殖 民 者 必 須 不 斷 依 靠 觀 看 他 者, 建 構 殖 民 統 治 的 形 象 表 述 (visual representation), 讓 台 灣 可 以 轉 化 成 為 一 個 可 被 觀 看 進 而 認 識 與 掌 控 的 認 知 體 系, 作 為 認 識 主 體 的 殖 民 者 得 以 安 置, 帝 國 的 主 體 才 能 界 定 與 被 殖 民 者 的 關 係 並 找 到 自 我 認 同, 同 樣 地, 它 也 可 能 一 樣 延 續 至 後 殖 民 的 時 期 參 考 書 目 Barsam, M. Richard 著 王 亞 維 譯,1996, 紀 錄 與 真 實 : 世 界 非 劇 情 片 批 評 史 台 北 : 遠 流 Bennett, Tony. 1995. The Birth of the Museum: history, theory, politics. London: Routledge. Pratt, Mary Louise. 1992. Imperial Eyes: Travel Writing and Transculturation.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Rabinnowitz, Paula 著 游 惠 貞 譯,2000, 誰 在 詮 釋 誰 : 紀 錄 片 的 政 治 學 台 北 : 遠 流 Urry, John 著 葉 浩 譯,2007, 觀 光 客 的 凝 視 台 北 : 書 林 三 澤 真 美 惠,2001, 殖 民 地 下 的 銀 幕 : 台 灣 總 督 府 電 影 政 策 之 研 究 (1895-1942) 台 北 : 前 衛 王 文 玲,1994, 日 據 時 期 台 灣 電 影 活 動 之 研 究 台 師 大 歷 史 所 碩 士 論 文 李 政 亮,2006, 視 覺 變 奏 曲 : 日 據 時 期 台 灣 人 的 電 影 實 踐 文 化 研 究 2: 127-166 李 道 明,1993, 電 影 是 如 何 來 到 台 灣 的?-- 重 建 台 灣 電 影 史 第 一 章 電 影 欣 賞 65: 107-108 ----1995, 台 灣 電 影 史 第 一 章 :1900-1915 電 影 欣 賞 73: 28-44 ----1998, 日 治 時 期 台 灣 紀 錄 片 歷 史 資 料 彙 編 ( 一 ) 電 影 欣 賞 94: 84-89 呂 紹 理,2005, 展 示 台 灣 : 權 力 空 間 與 殖 民 統 治 的 形 象 表 述 台 北 : 麥 田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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