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 术 红 利 普 惠 性 的 实 现 机 制 来 自 缫 丝 工 人 的 启 示 张 茂 元 社 会 学 博 士 副 教 授 广 州 市 华 南 师 范 大 学 政 治 与 行 政 学 院 zhangmy@scnu.edu.cn 摘 要 : 在 近 代 机 器 缫 丝 技 术 的 应 用 过 程 中, 部 分 蚕 农 开 始 进 入 丝 厂 工 作, 农 民 开 始 转 变 为 工 人 新 技 术 的 应 用 创 造 了 技 术 红 利, 而 技 术 红 利 又 是 以 什 么 样 的 原 则 在 利 益 相 关 者 中 分 配 的 呢? 实 证 数 据 揭 示, 与 长 三 角 缫 丝 工 人 相 比, 珠 三 角 缫 丝 工 人 所 产 蚕 丝 质 量 更 差 单 位 产 量 和 单 位 产 值 都 更 低, 但 其 单 位 工 资 却 要 高 出 许 多 文 章 从 技 术 与 社 会 结 构 的 不 同 结 合 形 式 这 一 角 度, 揭 示 出, 不 同 的 技 术 应 用 方 式, 不 仅 决 定 了 新 技 术 植 入 原 有 社 会 结 构 的 方 式, 也 决 定 了 新 的 社 会 结 构 的 形 式, 决 定 了 各 个 群 体 在 技 术 应 用 和 社 会 结 构 中 的 地 位, 进 而 影 响 到 各 个 群 体 分 享 技 术 红 利 的 能 力 而 实 现 技 术 红 利 普 惠 性 的 基 础, 就 是 各 个 群 体 均 掌 握 有 相 应 的 核 心 资 源, 这 些 资 源 是 新 技 术 应 用 必 不 可 少 的 关 键 词 : 技 术 红 利 普 惠 性 缫 丝 一 问 题 的 提 出 : 技 术 红 利 的 获 取 能 力 自 1860 年 代 起, 随 着 机 器 缫 丝 技 术 的 引 进 和 应 用, 中 国 传 统 的 家 庭 手 工 缫 丝 开 始 向 近 代 机 器 缫 丝 转 型 然 而, 新 技 术 的 应 用 却 并 非 一 帆 风 顺 张 茂 元 (2008) 张 茂 元 和 邱 泽 奇 (2009) 的 研 究 发 现, 先 进 的 技 术 并 没 有 在 实 际 应 用 中 取 得 优 势, 反 而 是 相 对 落 后 的 技 术 获 得 了 快 速 应 用, 呈 现 出 更 强 的 生 命 力 他 们 的 研 究 进 一 步 指 出, 技 术 红 利 的 普 惠 性, 尤 其 是 在 掌 握 关 键 资 源 的 群 体 中 实 现 普 惠 性, 是 决 定 技 术 应 用 成 败 的 关 键 因 素 研 究 分 析 揭 示, 蚕 农 能 否 获 得 替 代 性 收 入 和 技 术 红 利 直 接 决 定 了 他 们 会 否 出 售 原 材 料 蚕 茧 给 机 器 缫 丝 厂, 进 而 决 定 了 机 器 缫 丝 技 术 和 机 器 缫 丝 厂 的 发 展 速 度 蚕 农 获 得 替 代 性 收 入 和 技 术 红 利 的 重 要 途 径 就 是 进 入 机 器 缫 丝 厂 成 为 缫 丝 工 人, 获 得 工 资 收 入 而 在 当 时 的 社 会 习 俗 下, 蚕 农 能 否 便 利 地 进 入 丝 厂 工 作, 又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受 制 于 机 器 缫 丝 厂 的 坐 落 地 点 迟 至 20 世 纪 早 期, 长 三 角 和 珠 三 角 两 地 的 社 会 传 统 仍 然 严 重 鄙 视 女 性 出 外 打 工 在 长 三 角, 如 果 某 家 有 女 性 离 乡 外 出 工 作, 就 表 示 该 家 已 经 沦 落 到 社 会 的 最 下 层 了 ( 黄 宗 智,2000:66) 由 于 当 时 长 三 角 的 机 器 缫 丝 厂 基 本 上 都 位 于 上 海 和 无 锡, 因 而 原 本 富 庶 的 江 浙 传 统 蚕 区 的 女 性 并 不 愿 意 背 井 离 乡 去 机 器 缫 丝 厂 工 作 史 料 显 示, 上 海 丝 厂 女 工 的 来 源 最 初 仅 限 于 上 海 的 贫 民 层 与 近 郊 农 村 ; 后
来 慢 慢 扩 至 江 北 的 贫 苦 农 村 1910 年, 上 海 丝 厂 70% 的 女 工 大 多 为 江 北 人 ( 陈 慈 玉,1989b:90 50) 而 作 为 上 海 缫 丝 厂 当 时 的 主 要 蚕 茧 供 应 地 ( 即 江 浙 的 传 统 蚕 桑 基 地, 如 杭 州 湖 州 和 嘉 兴 等 地 ) 虽 然 较 之 江 北 而 言 离 上 海 更 近, 但 却 很 少 有 妇 女 到 这 些 丝 厂 就 业,1928 年, 上 海 丝 厂 55000 多 名 女 工 中, 只 有 10% 来 自 传 统 蚕 区 浙 江 省 ( 上 海 丝 厂 业 之 调 查,1928:11) 同 样 的, 在 珠 三 角, 女 子 离 家 做 工, 尚 有 不 放 心 其 在 外 过 夜 陋 习 ( 陈 天 杰 陈 秋 桐,1963:60) 不 过, 珠 三 角 的 机 器 缫 丝 厂, 通 过 分 散 地 落 户 传 统 蚕 区, 即 南 海 和 顺 德 的 乡 村 地 区, 使 得 蚕 农 可 以 不 用 离 乡 外 出 即 可 进 入 机 器 缫 丝 厂 工 作 早 在 19 世 纪 80 90 年 代, 机 械 缫 丝 业 兴 隆, 让 南 海 顺 德 等 地 的 农 村 妇 女 大 部 分 被 丝 厂 所 吸 收 ( 陈 慈 玉,1989b:158) 20 世 纪 20 年 代, 在 顺 德 南 海 二 县, 适 龄 的 农 家 子 女 大 多 入 厂 工 作 ( 徐 新 吾,1990:230) 进 入 机 器 缫 丝 厂 工 作, 意 味 着 之 前 的 蚕 农 能 够 以 缫 丝 工 人 的 身 份 获 得 一 份 工 资 收 入, 然 而 这 能 否 完 全 弥 补 她 们 因 为 放 弃 家 庭 手 工 缫 丝 而 丧 失 的 那 部 分 收 入 呢? 又 是 否 能 够 进 一 步 分 享 到 技 术 红 利 呢? 史 料 表 明, 进 入 机 器 缫 丝 厂 工 作 并 不 简 单 地 等 同 于 替 代 收 入 的 完 全 获 得, 更 不 等 同 于 技 术 红 利 的 获 得 长 三 角 和 珠 三 角 机 器 缫 丝 厂 工 人 的 收 入 存 在 显 著 差 异 这 一 事 实, 起 码 表 明 她 们 获 得 替 代 收 入 和 技 术 红 利 的 能 力 存 在 巨 大 差 异 二 珠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 产 值 更 低 收 入 更 高 通 过 对 史 料 的 全 面 梳 理 和 比 较, 我 们 发 现 一 个 相 当 有 趣 的 现 象 : 在 整 个 近 代 机 器 缫 丝 技 术 应 用 过 程 中, 珠 三 角 机 器 缫 丝 厂 女 工 的 单 位 产 值 虽 然 要 远 低 于 长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的 单 位 产 值, 但 是 其 单 位 收 入 却 要 显 著 高 于 后 者 以 缫 制 细 丝 为 例, 长 三 角 机 器 缫 丝 厂 每 部 丝 车 日 产 生 丝 不 低 于 10 两 ( Brown, 1979a:556-7; 上 海 丝 厂 业 之 调 查,1928:18; 陈 慈 玉,1989b:190); 以 每 部 丝 车 2.25 名 工 人 计 ( 日 本 东 亚 研 究 所 编,1943:126; 汪 敬 虞,1957:71; 徐 新 吾,1990:141 563), 则 平 均 每 名 工 人 日 产 生 丝 不 少 于 4.44 两 在 珠 三 角 机 器 缫 丝 厂, 缫 制 中 等 丝 在 清 末 每 人 每 日 平 均 为 2-4 两 ( 桂 坫,1911, 卷 4:39-40 卷 26:56), 1910 年 代 初 为 3.5-4 两 ( 陈 慈 玉,1989b:189), 在 1920 年 代 后 期 每 部 丝 车 的 日 产 细 丝 量 约 为 4 两 左 右 ( 唐 耀 祖,1929:108-9) 因 此 可 见, 在 珠 三 角 丝 厂, 每 部 丝 车 日 产 细 丝 应 不 超 过 4 两 以 每 部 丝 车 1.12 名 工 人 计 ( 日 本 蚕 丝 业 同 业 组 合 中 央 会 编,1929:31; 徐 新 吾,1990:125), 则 平 均 每 名 工 人 日 产 生 丝 约 3.57 两 由 此 可 见, 直 到 1920 年 代 末, 长 三 角 丝 厂 的 工 人 日 产 量 至 少 为 珠 三 角 丝 厂 工 人 日 产 丝 量 的 (4.44/3.57=)1.24 倍 此 外, 长 三 角 丝 厂 所 产 的 蚕 丝 质 量 更 高, 其 价 格 也 更 高 根 据 历 年 海 关 关 册 和 徐 新 吾 (1990) 对 两 地 蚕 丝 价 格 的 文 献 梳 理, 我 估 算 出 1895-1934 年 间 长
三 角 丝 厂 蚕 丝 与 珠 三 角 丝 厂 蚕 丝 的 价 格 比 ( 见 表 1) 可 见, 在 此 期 间, 长 三 角 丝 厂 所 产 的 蚕 丝 价 格 都 要 高 于 后 者, 在 高 峰 期 甚 至 是 后 者 的 1.56 倍 结 合 日 产 丝 量 比, 我 们 可 以 估 算 出 两 地 丝 厂 工 人 的 日 产 值 比 见 表 1 第 4 列 表 1 长 三 角 丝 厂 和 珠 三 角 丝 厂 工 人 的 日 产 值 比 年 份 蚕 丝 价 格 比 a 日 产 丝 量 比 日 产 值 比 1895-1904 1.56 1.24 1.93 1905-1914 1.26 1.24 1.56 1915-1924 1.06 1.24 1.31 1925-1934 1.15 1.24 1.41 注 :a: 根 据 历 年 海 关 关 册 和 徐 新 吾 (1990:688-711) 中 的 原 始 资 料 计 算 所 得 不 过, 虽 然 长 三 角 丝 厂 的 工 人 日 产 值 总 是 要 高 于 珠 三 角 工 人 的 日 产 值 31%-93%( 见 表 1), 但 是 其 收 入 却 一 直 都 要 低 于 珠 三 角 丝 厂 工 人 的 收 入 1911 年, 珠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的 月 工 资 为 6 元, 而 长 三 角 丝 厂 的 男 女 工 平 均 工 资 才 为 5 元 ( 农 商 部 总 务 厅 统 计 科,1913:158) 考 虑 到 男 工 工 资 一 般 要 高 于 女 工 工 资, 因 而 可 以 肯 定 : 珠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的 工 资 至 少 要 高 出 长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20% 以 上 且 在 当 时, 珠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一 般 每 日 的 工 作 时 间 为 10 小 时, 而 在 长 三 角 则 平 均 约 在 11 小 时 ( 农 商 部 总 务 厅 统 计 科,1913:158-70) 在 1920 年 代 丝 业 最 盛 时, 珠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的 日 工 资 高 达 0.8-0.9 元, 从 事 括 丝 工 序 的 女 工 日 工 资 更 是 可 以 高 达 1 元 ( 考 活 和 布 士 维,1925:134; 苏 耀 昌, 1987:182-3) 而 根 据 陈 慈 玉 (1989:54) 的 测 算, 在 同 一 时 期, 上 海 一 等 缫 丝 女 工 的 月 薪, 即 使 是 在 旺 季, 以 一 个 月 28 日 全 勤 计, 一 个 月 的 工 资 最 多 为 14.24 元, 日 薪 约 为 0.5 元 可 见, 珠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的 工 资 要 高 出 60% 以 上 乐 嗣 炳 对 1930 年 代 的 调 查 发 现, 珠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所 受 的 待 遇, 比 之 国 内 其 他 各 地 的 女 性 劳 动 者, 较 为 良 好 普 通 的 缫 丝 女 工, 日 工 资 约 有 0.4 左 右 ; 优 等 女 工, 日 工 资 约 为 0.7 元 左 右 ( 乐 嗣 炳,1935:252) 增 同 春 (1933:63) 的 调 查 数 据 与 此 相 似, 他 发 现 广 东 女 工 的 工 资 较 他 省 为 高, 多 的 每 天 七 角, 平 均 而 言, 四 角 左 右 而 在 长 三 角 丝 厂, 丝 业 公 所 规 定 女 工 的 最 高 工 资 不 超 过 0.45 元 ( 乐 嗣 炳,1935:103; 陈 慈 玉,1989:46) 由 此 可 见, 珠 三 角 丝 厂 工 人 的 日 最 高 工 资 约 为 长 三 角 丝 厂 工 人 的 日 最 高 工 资 的 1.56 倍 ; 珠 三 角 丝 厂 普 通 女 工 的 工 资 基 本 就 与 长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的 最 高 工 资 持 平 在 抗 战 前 夕, 珠 三 角 缫 丝 工 人 的 日 工 资 为 0.38-0.58 元, 亦 远 高 于 长 三 角 丝 厂 的 0.2-0.43 元 ( 陈 慈 玉,1989b:189), 前 者 平 均 约 为 后 者 的 1.5 倍 由 此 可 见, 在 不 同 年 代, 不 同 的 数 据 来 源 都 一 致 表 明, 珠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的 工 资 要 比 长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高, 甚 至 高 出 50% 以 上
一 般 认 为, 珠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之 所 以 能 够 获 得 较 高 工 资, 是 因 为 经 过 技 术 改 良 后, 珠 三 角 丝 厂 的 固 定 投 入 较 低 但 事 实 并 非 如 此 如 以 1928 年 两 地 丝 厂 的 成 本 明 细 可 知, 以 长 三 角 丝 厂 一 担 生 丝 的 价 值 为 基 准, 珠 三 角 丝 厂 在 蚕 茧 成 本 茧 栈 费 用 工 人 工 资 利 息 与 折 旧 等 方 面 ( 比 较 表 2 的 第 二 行 和 第 四 行 即 珠 三 角 调 整 后 的 数 据 ) 都 要 高 于 长 三 角 丝 厂 的 相 应 成 本, 总 成 本 也 要 高 出 5.9%, 约 90 元 虽 然, 长 三 角 丝 厂 的 固 定 成 本 ( 表 现 在 租 金 上 ) 更 高, 平 均 每 担 生 丝 要 多 1.6 元, 但 与 工 资 蚕 茧 成 本 甚 或 茧 栈 费 用 方 面 的 差 异 相 比, 显 得 微 不 足 道 而 且 固 定 成 本 在 总 成 本 所 占 的 比 例 都 不 到 2%, 因 而 固 定 成 本 的 差 异 难 以 解 释 两 地 的 工 资 差 异 而 且, 珠 三 角 丝 厂 在 利 息 与 折 旧 上 的 成 本 要 大 幅 高 于 长 三 角 丝 厂 (22.8: 13.5), 这 表 明 珠 三 角 丝 厂 在 厂 房 和 机 器 上 所 花 费 的 成 本 极 有 可 能 并 不 低 于 长 三 角 丝 厂 另 一 方 面, 在 1920 年 代 末 期 和 1930 年 代, 珠 三 角 机 器 缫 丝 厂 也 都 基 本 上 完 成 了 技 术 的 升 级 改 造, 其 固 定 投 入 并 不 低 于 长 三 角 机 器 缫 丝 厂 表 2 1928 年 每 担 生 丝 的 成 本 明 细 ( 元 ) 项 目 蚕 茧 成 本 租 金 茧 栈 费 用 工 资 燃 料 杂 费 利 息 与 折 旧 合 计 长 三 角 1140.0 29.0 13.0 230.0 90.0 13.5 13.5 1529.0 珠 三 角 1 1030.0 24.0 23.0 250.2 62.5 10.0 20.0 1419.7 珠 三 角 2 1174.2 27.4 26.2 285.2 71.3 11.4 22.8 1618.5 ( 调 整 后 ) 注 : a: 均 未 包 括 捐 税 和 食 费 ; b: 第 二 行 的 数 据 来 自 上 海 丝 厂 业 之 调 查 (1928:20); c: 第 三 行 的 数 据 来 自 日 本 东 亚 研 究 所 (1943:315) 和 陈 慈 玉 (1989b:110 182); d: 第 四 行 的 数 据 是 以 长 三 角 丝 厂 一 担 生 丝 的 价 值 为 基 准 所 计 算 出 来 的 珠 三 角 丝 厂 生 产 同 等 价 值 生 丝 的 成 本 明 细 具 体 为 第 二 栏 的 相 应 数 据 乘 以 1.14 后 所 得, 因 在 1928 年, 长 三 角 厂 丝 的 出 口 价 格 为 珠 三 角 厂 丝 出 口 价 格 的 1.14 倍 [ 据 徐 新 吾 (1990: 688-711) 中 的 数 据 计 算 所 得 ] 从 经 济 因 素 来 看, 珠 三 角 丝 厂 临 近 蚕 茧 产 地, 其 运 输 费 用 较 低, 有 利 于 降 低 蚕 茧 成 本 ; 且 珠 三 角 的 蚕 茧 质 量 还 要 劣 于 长 三 角 的 蚕 茧 质 量 ; 女 工 单 位 产 值 较 低 因 此, 就 经 济 角 度 而 言, 珠 三 角 的 蚕 茧 成 本 似 乎 应 该 较 低, 女 工 工 资 也 似 乎 应 该 相 应 较 低 而 事 实 上, 珠 三 角 丝 厂 的 蚕 茧 成 本 女 工 工 资 甚 至 茧 栈 费 用 都 相 应 较 1 高 这 些 成 本 相 对 较 高, 意 味 着 蚕 农 丝 厂 女 工 和 地 方 士 绅 在 机 器 缫 丝 技 术 的 应 用 中 分 享 到 了 更 多 的 利 润 而 且, 与 长 三 角 相 比, 珠 三 角 的 熟 练 劳 动 力 资 源 更 丰 富 迄 今 没 有 史 料 指 出, 珠 三 角 丝 厂 曾 长 时 间 面 临 劳 动 力 短 缺 的 困 境 珠 三 角 丝 厂 位 于 熟 练 劳 动 力 资 源 丰 富 的 乡 村, 也 使 得 具 有 蚕 桑 养 殖 甚 至 是 缫 丝 经 验 的 1 珠 三 角 茧 市 茧 栈 多 由 当 地 地 主 士 绅 和 商 人 集 股 开 设 ( 民 国 顺 德 县 志 卷 3; 王 翔,2005:123)
女 工 无 需 远 离 家 乡 而 就 近 工 作 从 经 济 上 而 言, 这 无 疑 具 有 降 低 劳 动 力 成 本 的 功 效 另 一 方 面, 长 三 角 主 要 位 于 上 海 这 个 当 时 的 大 都 市, 生 活 成 本 无 疑 要 比 珠 三 角 高 这 也 进 一 步 表 明, 珠 三 角 丝 厂 工 人 的 生 产 与 再 生 产 成 本 都 应 该 更 低 这 也 就 排 除 了 珠 三 角 丝 厂 工 人 高 收 入 是 因 为 生 活 成 本 高 的 可 能 性 三 珠 三 角 厂 女 工 多 次 成 功 延 缓 技 术 革 新 珠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除 了 单 位 产 值 更 低 收 入 更 高 外, 她 们 还 多 次 成 功 地 抵 制 延 缓 了 丝 厂 的 技 术 革 新 自 1860 年 代 直 到 1920 年 代 末, 长 三 角 丝 厂 仍 普 遍 沿 用 意 大 利 式 直 缫 六 绪 铁 制 机 器, 其 间 并 无 重 大 技 术 变 革 ( 日 本 蚕 丝 业 同 业 组 合 中 央 会 编,1929:298; 缪 钟 秀,1930:19; 徐 新 吾,1990:138) 缫 丝 女 工 在 技 术 应 用 中 也 仅 限 于 按 照 规 定 操 作 机 器, 所 有 文 献 中 均 无 缫 丝 女 工 抵 制 延 缓 或 者 促 进 技 术 应 用 的 记 录 而 在 珠 三 角 丝 厂, 丝 厂 女 工 则 在 近 代 机 器 缫 丝 技 术 的 应 用 和 变 革 中 扮 演 着 重 要 角 色 根 据 资 料 记 载, 在 20 世 纪 之 前, 珠 三 角 的 缫 丝 厂 基 本 上 都 还 只 是 用 蒸 汽 来 煮 茧, 而 没 有 利 用 蒸 汽 动 力 来 牵 引 丝 车 1892 年, 出 于 提 高 蚕 丝 质 量 的 需 要, 陈 启 沅 开 始 尝 试 更 新 机 器, 实 现 蒸 汽 化, 但 是 因 遭 到 缫 丝 女 工 的 抵 制 而 受 挫 约 2 在 1892 年, 世 昌 纶 开 始 装 置 蒸 汽 动 力 带 动 缫 丝 车, 这 是 广 东 最 早 出 现 的 蒸 汽 机 缫 丝 厂 但 实 行 仅 两 年, 女 工 反 觉 不 如 足 踩 易 于 掌 握, 于 是 在 1894 年 重 又 恢 复 足 踩 ( 见 陈 天 杰 致 上 海 社 会 科 学 院 经 济 研 究 所 1981 年 3 月 的 信 件 ; 转 引 自 徐 新 吾,1990:116) 3 不 独 如 此,1920 年 代 末 由 共 捻 式 缫 丝 方 法 向 单 捻 式 缫 丝 方 法 的 改 进, 同 样 也 因 为 缫 丝 女 工 的 抵 制 而 进 展 缓 慢, 大 部 分 丝 厂 更 是 因 此 而 未 能 成 功 地 推 进 技 术 4 变 革 广 东 丝 厂 一 直 沿 用 陈 启 沅 创 始 时 的 共 捻 式 丝 车 实 验 显 示, 单 捻 式 缫 丝 方 法 比 共 捻 式 缫 丝 方 法 每 担 丝 可 减 低 成 本 45 元 ( 傅 保 光,1929:102-3) 但 在 1929 年 间, 只 有 3-5 家 丝 厂 改 用 单 捻 式 5 ( 傅 保 光,1929:104) 这 次 技 术 变 革 最 终 也 归 于 失 败, 其 中 很 重 要 的 原 因 就 是 缫 丝 女 工 的 抵 制 ( 黄 永 安,1929:101) 部 分 丝 厂 改 用 单 捻 式 缫 丝 方 法 时, 同 时 改 用 日 本 钱 眼, 虽 然 女 工 由 共 捻 式 改 用 单 捻 式 本 来 易 如 反 掌, 但 是 女 工 仍 然 感 觉 万 分 麻 烦, 单 捻 式 于 是 乎 2 1883 年, 随 着 国 内 政 策 环 境 的 好 转, 陈 启 沅 将 继 昌 隆 丝 厂 迁 回 南 海 老 家, 并 更 名 为 世 昌 纶 丝 厂 作 者 注 3 陈 天 杰 乃 陈 启 沅 之 孙 4 捻 式 是 搓 捻 丝 条 的 工 具, 因 为 每 一 个 茧 所 吐 出 的 丝 缕 太 细, 所 以 必 须 多 条 丝 缕 合 拢 起 来, 才 能 做 成 丝 线 由 于 丝 缕 本 身 所 具 有 的 丝 胶, 这 些 丝 缕 能 够 互 相 粘 贴 而 成 为 强 韧 的 一 条 丝 线 捻 式 可 以 把 丝 线 里 面 所 含 的 水 分 挤 压 出 来, 使 其 干 燥 ( 傅 保 光,1929:95) 5 每 部 丝 车 的 改 装 费 至 多 1.2 元, 而 拆 下 来 的 设 备 则 可 售 1.9 元 也 就 是 说, 在 整 个 改 装 过 程 中, 丝 厂 并 不 用 支 付 额 外 的 费 用
塌 台 大 吉 ( 黄 永 安,1929:101-3) 改 革 者 因 而 建 议 用 同 去 的 女 工, 破 除 当 地 女 工 的 我 执 ( 意 为 我 说 了 算 作 者 注 ) ( 黄 永 安,1929:103) 珠 三 角 丝 厂 的 两 次 重 大 技 术 变 革, 仅 因 女 工 觉 得 麻 烦 不 易 掌 握 而 进 展 缓 慢, 甚 至 于 失 败 由 此 可 见, 珠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在 丝 厂 中 拥 有 较 高 的 谈 判 地 位, 她 们 对 缫 丝 技 术 的 态 度 影 响 着 甚 至 决 定 了 技 术 变 革 的 成 败 缫 丝 女 工 何 以 要 抵 制 技 术 变 革 呢? 从 缫 丝 女 工 的 角 度 来 看, 动 力 蒸 汽 化 和 改 用 单 捻 式 的 缫 丝 方 法, 无 疑 都 需 要 女 工 们 花 费 额 外 的 时 间 和 精 力 去 熟 悉 操 作 动 力 蒸 汽 化 加 快 了 工 作 节 奏, 使 得 女 工 需 要 去 适 应 机 器 的 节 奏 而 脚 踏 丝 车 节 奏 较 慢, 而 且 节 奏 完 全 由 缫 丝 女 工 自 己 掌 握, 也 就 有 利 于 缫 丝 女 工 在 工 作 过 程 中 达 成 关 于 合 理 产 量 的 共 识 也 就 是 说 大 家 认 为 一 天 产 丝 多 少 并 领 取 相 应 的 工 资 是 比 较 合 理 的 在 脚 踏 缫 丝 技 术 下, 女 工 居 住 主 动 地 位 而 在 蒸 汽 动 力 的 情 况 下, 丝 车 转 速 是 完 全 一 致 的, 节 奏 也 完 全 不 受 缫 丝 女 工 控 制, 并 且 加 快 了 因 此 女 工 在 工 作 中 所 面 临 的 压 力 会 更 大 但 收 入 却 并 不 一 定 会 增 加, 因 为 产 出 的 提 高 更 可 能 被 归 因 于 技 术 改 进 而 非 女 工 的 努 力 非 但 如 此, 在 技 术 改 进 的 情 况 下 ( 前 提 是 有 利 于 提 高 生 产 效 率 ), 相 对 于 女 工 而 言, 机 器 的 重 要 性 更 加 凸 显, 女 工 的 相 对 重 要 性 则 会 下 降, 其 收 入 也 可 能 因 而 下 降 与 女 工 为 什 么 抵 制 技 术 变 革 这 一 问 题 相 比, 女 工 何 以 能 够 成 功 抵 制 技 术 变 革 这 个 问 题 更 具 吸 引 力 为 何 长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就 没 有 在 机 器 缫 丝 技 术 应 用 中 扮 演 相 应 的 角 色 呢? 究 竟 是 什 么 因 素 使 得 珠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能 够 成 功 延 缓 抵 制 技 术 变 革? 这 和 她 们 的 高 收 入 又 有 什 么 样 的 关 系? 四 珠 三 角 女 工 社 会 地 位 更 高 : 自 梳 女 现 象 随 着 研 究 的 深 入, 我 们 发 现, 珠 三 角 女 工 不 仅 多 次 成 功 地 抵 制 或 是 延 缓 了 技 术 变 革, 展 现 了 她 们 在 丝 厂 里 的 地 位 和 能 力 ; 她 们 在 丝 厂 之 外 的 村 落 里, 同 样 具 有 较 高 的 社 会 地 位 和 更 高 的 自 由 度 其 中 最 引 人 注 目 的 就 是 自 梳 女 群 体 的 诞 生 及 壮 大 在 顺 德 和 南 海, 自 梳 女 不 落 家 习 俗, 在 19 世 纪 末 至 20 世 纪 初 比 较 兴 盛 所 谓 自 梳 女, 就 是 终 身 不 嫁 的 姑 婆 以 贫 苦 女 儿 为 多, 都 是 终 身 劳 动, 以 求 生 活, 还 帮 助 家 计 有 的 组 织 志 同 道 合 的 成 为 金 兰 姐 妹, 建 筑 姑 婆 屋, 有 些 人 还 收 有 后 一 代, 一 脉 相 承, 保 持 香 火 不 落 家 是 出 嫁 了 但 不 到 夫 家 履 行 同 居 生 活 的, 有 些 是 过 年 过 节 到 夫 家 生 儿 育 女 后 才 定 居 下 来, 有 些 是 长 期 不 落 家 ( 李 本 立,1965:121) 6 6 因 当 时 是 买 卖 式 婚 姻, 男 方 娶 妻 要 花 不 少 聘 金 礼 物, 如 长 期 不 落 家 的, 很 多 要 赔 偿 费 用, 由 男 方 另 娶 在 封 建 礼 教 有 这 样 的 规 定, 说 女 生 外 向, 不 能 在 家 死 亡 的, 因 此 她 们 在 将 死 时 会 住 进 姑 婆 屋 或 斋 堂 里 因 为 嫁 既 然 不 自 由, 不 嫁 亦 没 有 出 路, 所 以 就 产 生 了 另 一 种 情 况, 所 谓 的 守 望 清 和 桥 心 姑 婆 守 望 清 所 嫁 的 对 象 是 死 去 的 男 人, 照 办 一 切 婚 嫁 手 续, 但 经 常 是 不 到 夫 家 的, 她 病 重 到 临 死 时 到 夫 家 办 丧,
虽 然, 早 在 缫 丝 机 器 引 进 之 前 就 存 在 类 似 的 拒 婚 现 象 ; 但 是 直 到 19 世 纪 末, 乡 村 工 业 化 开 始 后, 这 种 拒 婚 行 为 才 采 取 了 自 梳 女 这 种 形 式, 即 完 全 不 结 婚 ( 苏 耀 昌,1987:182) 在 顺 德 和 南 海, 尤 其 是 顺 德, 缫 丝 女 工 广 泛 开 展 了 独 身 的 姐 妹 会 运 动, 姐 妹 会 的 成 员 不 愿 充 当 中 国 传 统 的 家 庭 角 色 许 多 女 工 把 自 己 的 头 发 梳 起 来, 表 明 其 不 结 婚 的 决 心 一 位 姑 娘 一 旦 梳 起 了 自 己 的 头 发, 就 表 明 完 全 自 立, 其 父 母 再 也 不 能 强 迫 她 出 嫁 ( 苏 耀 昌,1987:179) 从 根 本 上 来 说, 自 梳 女 不 落 家 等 现 象 的 出 现, 无 疑 是 由 于 当 时 男 尊 女 卑 的 社 会 现 状 使 然 出 嫁 的 女 性 在 婆 家 地 位 地 下 的 事 实, 为 自 梳 女 不 落 家 等 现 象 的 存 在 提 供 了 诱 因 但 近 代 以 来, 自 梳 女 和 不 落 家 等 现 象 的 蔓 延, 则 又 是 和 近 代 机 器 缫 丝 技 术 的 应 用 密 切 相 关 的 自 梳 女 多 脱 离 家 庭 独 自 生 活, 因 而 需 有 独 立 的 经 济 能 力 以 供 养 自 己, 这 是 自 梳 女 的 基 础 在 当 时, 丝 厂 女 工 的 工 资 相 对 较 高 丝 厂 工 薪, 较 别 业 为 优 其 工 作 虽 苦, 妇 人 亦 乐 为 襄 者 缫 丝 每 日 工 值 约 四 五 毫, 而 来 工 价 高 涨, 技 艺 娴 熟 者 可 获 八 九 毫, 即 愚 拙 者 亦 可 得 四 毫, 括 丝 者 每 日 可 获 工 值 1 元 厂 内 工 作 状 况, 虽 属 不 良, 然 各 女 工 颇 为 活 泼, 衣 服 整 齐, 每 于 道 路 遇 之, 可 一 望 而 知 其 佣 工 于 此 者 这 些 女 工 总 是 衣 着 亮 外 貌 娇 美, 经 常 光 顾 戏 场 一 个 工 人 每 年 工 作 250 天 左 右, 就 可 以 挣 到 200 元 而 在 当 时, 平 均 五 口 人 的 农 家, 维 持 生 计 每 年 约 需 195.8 元 ( 考 活 和 布 士 维,1925:134) 也 就 是 说, 女 工 一 人 的 收 入 足 以 养 活 全 家 人 在 这 种 情 况 下, 无 论 是 对 女 工 还 是 对 于 整 个 家 庭 而 言, 丝 厂 工 作 都 是 极 其 珍 贵 的 而 从 丝 厂 的 角 度 来 说, 它 们 也 更 加 喜 欢 雇 佣 那 些 未 婚 的 青 年 女 性 丝 厂 对 结 婚 妇 女 不 甚 欢 迎, 认 为 有 家 庭 有 儿 女 分 散 精 神, 效 率 低, 压 低 工 资 工 厂 对 孕 妇 不 特 没 有 产 假 和 工 资, 而 且 不 留 岗 位, 有 孕 就 等 于 开 除, 要 失 业 ( 李 本 立, 1965:121) 诸 多 丝 厂 更 是 在 招 工 的 时 候 明 文 颁 布 四 不 要 规 定 : 那 就 是 谈 恋 爱 的 不 要, 已 婚 的 不 要, 有 孩 子 的 不 要, 老 病 的 不 要 ( 中 山 大 学,1974; 苏 耀 昌,1987:188) 也 正 因 为 此, 家 庭 和 家 族 对 自 梳 女 和 不 落 家 行 为 表 现 出 了 前 所 未 有 的 宽 容 态 度 从 自 身 利 益 着 想, 他 们 也 愿 意 留 住 这 些 在 当 时 收 入 极 高 的 青 年 女 工, 为 家 庭 和 家 族 牟 利, 并 支 撑 该 地 的 机 器 缫 丝 业 观 念 上 的 障 碍 一 旦 被 克 服, 有 的 宗 族 甚 至 建 设 姑 婆 屋, 出 族 给 姐 妹 会 成 员 居 住 ; 修 筑 贞 女 祠, 以 供 奉 那 些 未 结 婚 的 宗 族 成 员 的 神 牌 ( 苏 耀 昌,1987:188) 对 于 地 方 士 绅 和 宗 族 来 说, 自 梳 女 和 不 落 家 之 类 的 拒 婚 行 为, 无 疑 是 不 受 欢 迎 的 但 前 面 也 已 提 到, 珠 三 角 的 地 方 士 绅 和 宗 族 越 来 越 多 地 参 与 到 机 器 缫 丝 业 中, 大 多 数 丝 厂 都 是 士 绅 宗 族 建 立 并 拥 有 的 因 而, 地 方 士 绅 和 宗 族 的 利 益 所 以 叫 买 门 口 有 的 甚 至 与 死 去 的 男 人 结 婚 叫 做 冥 婚 这 样, 她 就 可 以 死 在 夫 家 但 是 这 个 女 子 每 月 都 要 交 钱 给 家 婆 补 贴 家 用 至 于 桥 心 姑 婆, 与 一 般 婚 礼 一 样, 坐 大 红 花 桥 抬 到 夫 家, 但 她 同 时 出 钱 为 丈 夫 纳 妾, 自 为 正 室, 以 后 就 到 病 重 将 死 到 夫 家 办 丧 ( 李 本 立,1965:121)
地 方 共 同 体 的 繁 荣,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又 依 赖 于 机 器 缫 丝 厂 的 顺 利 运 营 如 果 士 绅 和 宗 族 激 烈 反 对 这 种 拒 婚 行 为, 必 然 又 会 引 起 女 工 们 的 不 满, 形 成 对 立, 从 而 导 致 生 产 过 程 的 混 乱 由 此, 我 们 可 以 将 地 方 士 绅 和 宗 族 等 地 方 势 力 对 拒 婚 行 为 的 容 忍, 看 作 是 他 们 在 利 益 面 前 的 妥 协 而 之 前 备 受 重 视 延 续 了 几 百 年 甚 至 上 千 年 的 风 俗 传 统, 如 男 大 当 婚, 女 大 当 嫁, 则 被 抛 诸 脑 后 了 苏 耀 昌 在 其 研 究 中 也 指 出, 这 种 认 可 只 不 过 是 士 绅 的 权 宜 之 计 罢 了, 其 目 的 在 于 调 和 男 权 专 制 与 成 功 地 进 行 蚕 丝 生 产 之 间 的 矛 盾 若 是 女 工 越 过 这 个 限 度, 拒 绝 工 作, 破 坏 生 产, 那 么 宗 族 就 会 毫 不 迟 疑 地 使 用 族 权 来 粉 碎 罢 工 ( 苏 耀 昌,1987:188) 在 1925 年 的 一 次 工 人 请 求 改 善 工 作 环 境 的 罢 工 中, 顺 德 厂 方 就 利 用 封 建 宗 族 关 系, 以 全 家 出 族 为 威 胁 在 这 种 威 迫 下, 大 多 数 女 工 退 缩, 其 家 庭 也 强 迫 她 们 复 工 ( 李 本 立,1965:119) 另 一 方 面, 随 着 机 器 缫 丝 技 术 的 应 用, 当 地 的 青 年 女 性 中 的 相 当 一 部 分 都 能 够 在 丝 厂 中 谋 到 一 职 位 并 领 取 货 币 工 资 ; 且 这 种 货 币 收 入 又 是 女 工 自 己 有 权 力 支 配 的 7, 因 而 获 得 了 经 济 上 的 独 立 这 种 经 济 上 的 独 立, 又 为 其 谋 求 人 格 独 立 社 会 独 立 的 努 力 提 供 了 现 实 条 件 妇 女 由 于 参 加 工 作, 生 活 能 自 立, 这 样 就 有 条 件 可 以 摆 脱 经 济 上 的 从 属 地 位, 可 以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反 抗 三 从 四 德 礼 教 的 支 配 ( 李 本 立,1965:121) 女 子 辈 遂 具 有 自 立 能 力, 而 耻 作 倚 赖 男 子 生 活, 遂 生 不 落 家 之 风 ( 梁 津 津,1920; 转 载 自 顺 德 档 案 馆 编 研 资 料 之 顺 德 民 国 时 期 风 土 人 情 档 案 材 料 选 编 :7) 不 仅 如 此, 丝 厂 还 为 那 些 有 拒 婚 念 头 的 青 年 女 性 提 供 了 自 由 交 流 的 平 台, 为 其 准 备 了 组 织 条 件 在 家 庭 手 工 劳 作 方 式 中, 青 年 女 性 的 交 流 对 象 主 要 还 是 限 于 临 近 的 同 龄 人, 人 际 交 往 的 半 径 较 小 而 丝 厂 的 集 体 生 产 方 式, 则 相 对 扩 展 了 青 年 女 性 的 交 往 对 象, 也 为 她 们 提 供 了 更 多 的 交 往 机 会 和 空 间, 也 加 强 了 缫 丝 女 工 内 部 的 团 结 ( 苏 耀 昌,1987:182-3) 正 如 马 克 思 所 揭 示 的 那 样, 封 闭 式 的 集 体 劳 作, 更 让 她 们 意 识 到 她 们 是 同 一 类 人, 有 着 相 似 的 目 标 于 是, 丝 厂 里 的 女 工 逐 渐 结 成 了 姐 妹 会 姐 妹 会 是 一 种 妇 女 组 织, 不 准 男 人 参 加, 其 规 模 相 当 小, 平 均 12 个 人 左 右 ( 苏 耀 昌,1987:180) 在 这 种 小 环 境 下, 那 些 原 先 没 有 拒 婚 念 头 的 青 年 女 性 也 更 有 可 能 会 慢 慢 地 被 同 化 事 实 也 是 如 此, 自 梳 女 和 不 落 家 等 拒 婚 现 象, 随 着 机 器 缫 丝 业 的 发 展 而 扩 散 ; 且 大 部 分 的 自 梳 女 也 都 集 中 在 丝 厂 中 南 海 西 樵 简 村, 在 抗 战 前 8 年 时 间 里, 没 有 一 个 女 子 出 嫁 ; 附 近 的 杏 头 乡, 据 建 国 初 期 统 计, 全 乡 1532 人 中, 就 有 自 梳 女 200 多 个 建 国 初 期, 仅 顺 德 容 奇 的 立 新 丝 厂 就 有 自 梳 女 近 200 名 ( 广 东 省 地 方 史 志 编 纂 委 员 会,2004:1181) 7 那 些 能 够 勤 俭 持 家 的 女 子, 其 积 蓄 甚 至 有 多 至 数 千 元 者 ( 梁 津 津,1920; 转 载 自 顺 德 档 案 馆 编 研 资 料 之 顺 德 民 国 时 期 风 土 人 情 档 案 材 料 选 编 :7)
五 社 会 结 构 嵌 入 与 技 术 红 利 普 惠 性 的 实 现 在 长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主 要 是 由 外 地 人 组 成 在 19 世 纪 末, 由 于 传 统 风 气 未 开, 上 海 丝 厂 的 女 工 来 源 仅 限 于 上 海 的 贫 民 层 与 近 郊 农 村 那 时 机 器 缫 丝 业 尚 处 于 起 步 阶 段, 女 工 数 量 也 不 大, 不 足 万 人 随 着 机 器 缫 丝 业 的 发 展, 女 工 来 源 逐 渐 扩 展 到 江 北 的 贫 苦 农 村 1910 年 时, 女 工 大 半 为 江 北 人 ( 约 占 70%), 而 来 自 无 锡 的 也 有 增 多, 后 来 亦 有 来 自 常 州 苏 州 绍 兴 等 地 的 缫 丝 女 工 ( 陈 慈 玉,1989: 90 50) 1928 年, 上 海 丝 厂 共 有 女 工 55000 人 左 右 ( 上 海 丝 厂 业 之 调 查,1928:9) 各 厂 男 女 工 人 之 籍 贯, 大 约 女 工 以 江 北 泰 州 盐 城 一 带 为 最 多, 而 苏 省 之 无 锡 苏 州 上 海, 浙 江 之 宁 波 及 他 处 人 次 之 江 北 人 约 占 50%, 浙 江 人 10%, 无 锡 人 20%, 上 海 本 地 人 及 他 处 人 20%( 上 海 丝 厂 业 之 调 查,1928:11) 在 长 三 角 的 另 一 近 代 机 器 缫 丝 业 重 镇 无 锡, 女 工 则 大 部 分 都 是 本 地 人 如 在 1928-1929 年, 无 锡 丝 厂 中 女 工 来 自 无 锡 本 地 的 有 15345 人, 占 79.2%; 镇 江 476 人, 占 2.5%; 江 北 1435 人, 占 7.4%; 盐 城 1113 人, 占 5.7%( 高 景 岳 严 学 熙, 1987:494-5) 但 是 由 于 无 锡 丝 厂 主 要 集 中 于 无 锡 县 城, 如 在 1920 年 的 14 家 丝 厂 中,12 家 位 于 县 城, 只 有 2 家 位 于 乡 村 ( 分 别 是 扬 名 乡 和 开 源 乡 )( 万 国 鼎, 1924:18); 因 而 即 使 是 无 锡 本 地 的 女 工 仍 然 是 远 离 其 所 在 的 乡 村 在 这 种 情 形 下, 女 工 的 家 庭 家 族 与 丝 厂 的 关 联 也 势 必 较 弱 ; 在 丝 厂 中, 女 工 是 孤 立 的, 她 们 是 以 个 体 的 身 份 在 丝 厂 工 作 因 此, 女 工 所 能 获 得 的 社 会 支 持 较 少, 也 难 以 对 丝 厂 施 加 压 力 反 观 珠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则 完 全 是 另 外 一 番 景 象 在 珠 三 角, 丝 厂 几 乎 都 分 散 地 坐 落 于 乡 村 内 部 1881-1911 年 间, 顺 德 86 所 缫 丝 厂 中, 厂 址 可 查 的 有 38 厂, 分 布 于 26 个 乡 村 或 村 镇 ( 农 商 部,1912:162-174; 彭 雨 新,1989:63-4) 而 在 1924 年,131 家 丝 厂 散 布 于 41 个 村 落 中 ( 考 活 和 布 士 维,1925:13-7) 当 时 顺 德 全 县 总 共 分 为 41 个 大 村 落, 也 就 是 说 每 个 大 村 落 都 设 有 丝 厂 南 海 亦 是 如 此, 清 末 南 海 有 丝 厂 35 所, 分 布 于 县 内 22 个 村 落 ( 姚 绍 书, 南 海 县 蚕 业 调 查 报 告 :4-5; 彭 泽 益,1962:357) 这 种 丝 厂 坐 落 分 布, 使 得 丝 厂 的 女 工 大 部 分 都 来 自 本 乡 村 和 临 近 村 庄 她 们 早 出 晚 归, 不 在 丝 厂 住 宿, 午 饭 自 带 便 当 ( 陈 慈 玉,1989b:189) 如 继 昌 隆 缫 丝 厂, 三 百 女 工 中, 简 村 占 一 百 二 三 十 人, 杏 头 村 占 百 人 左 右, 吉 水 村 占 五 十 余 人, 龙 仍 村 ( 这 个 村 全 村 人 口 只 百 人 左 右 ) 占 二 三 十 人 各 村 距 离 简 村 约 一 里 多 至 三 里, 她 们 上 下 班 很 方 便 ( 陈 天 杰 陈 秋 桐,1963:63) 由 于 丝 厂 坐 落 于 乡 村, 在 地 方 士 绅 和 宗 族 的 势 力 范 围 下 ; 女 工 也 就 自 然 获 得 了 来 自 家 庭 和 家 族 的 支 持 因 此, 在 女 工 和 丝 厂 的 互 动 中, 女 工 并 非 是 孤 立 的 个
体 女 工 与 其 家 庭 和 家 族 之 间 的 关 联 并 没 有 断 裂, 女 工 之 间 也 因 家 族 背 景 或 地 缘 临 近 而 成 为 一 个 整 体, 其 谈 判 地 位 也 就 可 以 预 见 会 更 高 从 地 方 士 绅 和 宗 族 的 角 度 来 说, 他 们 虽 然 积 极 参 与 机 器 缫 丝 业, 但 其 投 资 主 要 集 中 于 厂 房 和 固 定 设 备, 而 后 把 丝 厂 租 给 华 侨 经 营 1893 年, 清 政 府 解 除 海 禁, 顺 德 侨 胞 相 继 回 乡 投 资 兴 办 机 器 缫 丝 厂 ; 至 清 末, 县 内 60% 的 丝 厂 为 侨 资 厂 8 地 方 士 绅 和 宗 族 主 要 通 过 收 取 固 定 租 金 而 非 分 红 的 方 式 从 机 器 缫 丝 业 中 获 取 利 益 在 这 种 模 式 下, 地 方 士 绅 和 宗 族 也 就 有 动 机 抬 高 茧 价 乃 至 劳 动 力 价 格, 以 把 更 多 的 利 润 留 在 乡 村 内 部 ( 表 2 中 相 对 较 高 的 蚕 茧 成 本 女 工 工 资 和 茧 栈 费 用 都 支 持 了 这 一 判 断 ) 而 且, 对 于 地 方 士 绅 和 宗 族 而 言, 蚕 农 和 缫 丝 女 工 收 入 的 增 加, 无 疑 有 利 于 维 持 乡 村 稳 定 和 发 展, 这 本 身 也 是 他 们 所 乐 见 的 结 果 珠 三 角 丝 厂 的 女 工, 单 位 产 值 更 低 效 率 低, 但 其 单 位 收 入 却 要 远 高 于 长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这 起 码 可 以 从 女 工 背 后 的 家 庭 家 族 势 力 的 支 持 得 到 部 分 解 释 因 而 也 就 可 以 合 理 地 推 断, 女 工 背 后 的 社 会 力 量 主 要 是 宗 族 和 家 庭 势 力, 会 在 女 工 延 缓 动 力 蒸 汽 化 抵 制 单 捻 式 缫 丝 方 法 等 技 术 改 革 的 过 程 中 发 挥 重 要 作 用 前 面 的 论 述 已 经 提 及, 珠 三 角 丝 厂 雇 佣 了 大 部 分 那 些 放 弃 缫 丝 的 蚕 农, 正 是 他 们 得 以 在 乡 村 立 足 并 快 速 发 展 的 重 要 基 础 因 此, 对 于 丝 厂 来 说, 女 工 是 不 可 能 轻 易 解 雇 的 由 此, 女 工 作 为 一 个 整 体, 其 在 丝 厂 中 的 地 位 无 疑 是 长 三 角 丝 厂 女 工 所 不 能 比 拟 的 这 样, 也 就 不 难 理 解 她 们 能 够 在 技 术 变 革 和 应 用 中 扮 演 了 更 为 重 要 的 角 色 了 1920 年 代 晚 期, 基 督 教 女 青 年 会 劳 工 局 局 长 邓 玉 芝 对 上 海 一 家 缫 丝 厂 的 考 察 发 现, 来 自 江 南 的 女 工 同 厂 里 的 经 理 部 有 私 交, 她 们 受 雇 的 条 件 要 好 得 多 ( 邓 玉 芝,1928:9-10; 韩 起 澜,2004:60) 这 也 从 一 个 侧 面 反 映 出 女 工 原 有 社 会 结 构 支 持 的 作 用 在 上 海 丝 厂 和 其 他 近 代 工 商 业, 也 同 样 反 映 了 社 会 支 持 在 工 人 就 业 中 所 起 的 重 要 作 用 那 些 缺 乏 同 乡 关 系 支 持 的 苏 北 女 工 工 资 待 遇 更 差 工 作 条 件 更 加 恶 劣, 她 们 在 丝 厂 中 也 主 要 从 事 诸 如 煮 茧 和 索 绪 等 苦 累 活 在 1919-1949 年 间, 上 海 棉 纺 厂 的 女 工 大 部 分 都 来 自 江 苏 和 浙 江 两 省 的 农 村, 其 中 又 可 分 为 江 北 和 江 南 两 块 其 中 来 自 江 北 的 女 工 则 多 半 都 是 纯 粹 的 农 民, 缺 乏 相 关 的 手 工 操 作 经 验, 干 的 都 是 苦 活 累 活 且 工 资 较 低 ; 而 来 自 江 南 的 女 工 多 半 多 有 相 关 的 手 工 操 作 经 验, 因 而 她 们 在 厂 中 占 据 中 较 为 重 要 而 要 比 较 轻 松 报 酬 较 高 的 工 作 (Honig,1985:705) 9 那 些 来 自 无 锡 常 州 通 州 等 地 的 女 工 甚 至 还 拥 有 她 们 自 己 的 纺 机 (Honig,1985:706) 韩 起 澜 的 研 究 发 现, 苏 北 工 人 的 工 资 相 对 较 低 这 一 事 实, 并 不 主 要 因 为 苏 北 人 在 其 家 乡 的 生 活 条 件 更 差, 或 是 因 为 他 们 原 有 的 技 能 基 础 更 差 尽 管 她 们 的 技 能 基 础 的 确 是 要 差 些 韩 起 澜 发 现 : 同 乡 关 系 在 求 职 中 发 挥 了 至 关 重 要 的 作 用, 8 9 见 顺 德 大 事 记, 载 于 http://da.shunde.gov.cn/second.php?singleid=11&child_id=1&t_id=529 这 个 现 状 和 缫 丝 厂 的 情 形 是 基 本 一 致 的
经 理 部 和 主 管 职 位 的 人 往 往 雇 佣 亲 戚 朋 友 或 同 乡 而 苏 北 人 所 能 够 运 用 的 同 乡 关 系 则 明 显 较 少 在 1940 年 代 的 上 海 企 业 界, 列 入 商 业 董 事 名 单 的 2080 名 来 自 江 苏 浙 江 的 ( 占 总 数 的 90%) 当 中, 只 有 175 人 来 自 苏 北 ( 占 8%)( 韩 起 澜, 2004:63-5) 韩 起 澜 认 为 这 解 释 了 来 自 无 锡 等 地 同 样 穷 苦 的 工 人 没 有 像 苏 北 人 那 样 从 事 非 技 术 行 业 的 原 委 按 照 籍 贯 来 划 分 的 话, 各 地 移 民 分 别 集 中 在 他 们 有 同 乡 关 系 的 地 区 和 行 业, 苏 北 人 工 作 的 场 所 正 好 就 是 他 们 同 乡 所 拥 有 和 管 理 的 行 业, 如 黄 包 车 业 理 发 业 和 澡 堂 也 正 因 为 此, 苏 北 人 尽 管 数 量 众 多 且 工 资 相 对 更 低, 但 他 们 并 未 能 够 成 为 工 厂 工 人 的 多 数 ( 韩 起 澜,2004) 虽 然, 在 缫 丝 业 和 棉 纺 业, 苏 北 工 人 例 外 地 占 了 大 部 分, 但 这 两 个 行 业 的 工 资 却 要 明 显 低 于 以 来 自 江 南 的 工 人 为 主 的 行 业, 如 针 织 厂 丝 织 厂 和 棉 织 厂 等 ( 韩 起 澜,2004:59 65-7) 上 海 女 工, 虽 然 也 像 珠 三 角 女 工 一 样 拥 有 独 立 的 收 入, 也 有 类 似 的 姐 妹 会 ; 但 上 海 女 工 却 未 能 通 过 姐 妹 会 寻 求 社 会 地 位 的 提 高, 她 们 甚 至 极 少 作 出 尝 试 Honig 的 研 究 发 现, 绝 大 多 数 加 入 姐 妹 会 的 女 工 都 接 受 了 她 们 的 命 运 安 排 长 三 角 ( 上 海 ) 工 厂 的 姐 妹 会 并 不 是 为 了 寻 求 变 革 或 者 表 达 反 抗, 而 只 是 为 了 能 够 互 相 帮 助 以 在 当 时 对 她 们 不 利 的 环 境 下 生 存 下 去 (Honig,1985:710) 可 以 想 像, 如 果 她 们 工 作 所 在 的 工 厂 位 于 她 们 生 于 斯 长 于 斯 的 村 落, 她 们 的 目 的 就 会 升 级 : 就 不 再 满 足 于 讨 薪 求 存, 而 更 可 能 像 珠 三 角 女 工 那 样 要 求 加 薪 寻 求 变 革 甚 至 表 达 反 抗 实 际 上, 在 费 孝 通 对 江 村 缫 丝 厂 的 描 述 中, 我 们 已 经 可 以 窥 见 这 种 升 级, 也 进 一 步 印 证 了 社 会 结 构 在 其 中 的 影 响 参 考 文 献 江 浙 粤 丝 业 调 查,1917, 农 商 公 报 第 3 卷 第 9 册 上 海 缫 丝 工 业 之 现 状 及 其 前 途,1934, 国 际 贸 易 导 报, 第 6 卷 第 11 期 上 海 丝 厂 业 之 调 查,1928, 经 济 半 月 刊 1927 年 第 2 卷 第 12 期 调 查,p.1-27 顺 德 档 案 馆 编 研 数 据 之 顺 德 民 国 时 期 风 土 人 情 档 案 材 料 选 编 曹 幸 穗,1996, 旧 中 国 苏 南 农 家 经 济 研 究, 北 京 : 中 央 编 译 出 版 社 陈 慈 玉,1984, 抗 战 前 夕 广 东 省 的 机 械 制 丝 业, 抗 战 前 十 年 国 家 建 设 史 研 讨 会 论 文 集 (1928~1937) ( 下 册 ), 台 北 :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所 陈 慈 玉,1989a, 1930 年 代 的 中 国 农 家 副 业, 近 代 中 国 农 村 经 济 史 论 文 集, 台 北 :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陈 慈 玉,1989b, 近 代 中 国 的 机 械 缫 丝 工 业 (1860-1945), 台 北 :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专 刊 (58) 陈 启 沅,1876, 蚕 桑 谱, 清 光 绪 二 年 刻 本 陈 天 杰 陈 秋 桐,1963, 广 东 第 一 间 蒸 汽 缫 丝 厂 继 昌 隆 及 其 创 办 人 陈 启 沅, 载 广 州 文 史 资 料 第 8 辑 ( 中 国 人 民 政 治 协 商 会 议 广 州 市 委 员 会 文 史 资 料 研 究 委 员 编 ), 广 州 : 广 东 人 民 出 版 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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