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earch in Taiwan Studies 半年刊 24 國立臺灣圖書館 中華民國 108 (2019) 年 6 月
番仔火 之 番 歷史探源 臺灣學研究 第 24 期, 頁 1-22 民國 108 年 6 月國立臺灣圖書館 番仔火 之 番 歷史探源 陳麗雪 * 摘要 臺語的 番仔火 指火柴 二十世紀中葉後, 隨著打火機的普及, 這個帶有歧視意味的詞彙也漸被遺忘 但在相關圖書 入學命題 網路討論中, 發現 番仔火 的 番 是指何時何地人這個問題, 共可歸納出三類答案, 即 1. 日本人 2. 十七世紀的歐洲人 3. 十九世紀的西洋人 鑒於這 番 字為何時何地人的解答如此分歧, 本文嘗試循語言與歷史脈絡, 即 番仔火 一詞的詞彙文獻資料與火柴製造史 火柴進口史, 分別由 番仔火 的詞彙來源與實物來源探討 番 字所指 關於文獻資料, 最早在以閩南口語為主要蒐集對象,1873 年出版的 廈英大辭典 即收錄 番仔火 一詞 且 臺灣文獻叢刊 中唯一出現詞彙 番仔火 的是 雅言, 指出 番仔火 為海通以來外貨 而近代火柴發明於歐洲, 1833 年世界上第一家火柴廠創始於瑞典 日本火柴工業則始於 1875 年, 晚於詞彙 番仔火 的最早紀錄 1873 年 由此推斷十七世紀的歐洲人或日本人都不應是 番仔火 的 番 字指稱對象 在火柴進口史方面, 中國與臺灣分別於 1865 1868 年進口歐洲火柴,1895 年後由日本掌握市場優勢 中國早期最大火柴進口國為瑞典, 臺灣則為德國 證諸 1873 年 廈英大辭典 的詞彙記載, 番仔火 的 番 所指正是瑞典 德國等十九世紀的歐洲人 關鍵詞 : 番仔火 番 火柴 廈英大辭典 * 國立清華大學兼任副教授
2 臺灣學研究 第二十四期民國一 八年六月 壹 前言貳 番仔火 的詞彙來源參 火柴製造史肆 中國與臺灣的火柴進口史伍 結論 壹 前言 臺語的 番仔火 指火柴 二十世紀中葉後, 隨著打火機的普及, 這個帶有歧視意味的詞彙也漸被遺忘 番仔 依照 教育部臺灣閩南語常用詞辭典 共有三種解釋 : 1 舊指原住民 2 現在常用來指不可理喻的人, 但有歧視原住民之義, 應避免使用 3 指外國人 西洋人 以 番仔火 這項近代發明而言, 此處 番仔 極可能指第三種解釋 但以 2 看 3, 番仔 若指外國人 西洋人, 同樣應附註 有歧視外國人 西洋人之義, 應避免使用 等語才對 筆者見張良澤於 臺灣火柴盒圖錄 揣度臺灣人所謂 番仔火 的 番 指的是 東洋番, 而非 西洋番, 因為在日本治臺之前的臺灣文獻找不到 番仔火 一詞 1 又見網路上討論 番仔火 的 番 是指哪國或哪時代人, 大多 2 3 數說是荷蘭人或歐洲人 也曾有大學指考考題與國中會考練習題出過這個題目, 前者答案是十九世紀的西洋人, 後者答案卻是十七世紀的荷蘭人 綜上所言, 共可歸納為 1 日本人;2 十七世紀的歐洲人;3 十九世紀的西洋人三類答案 鑒於這 番 字為何時何地人的解答如此分歧, 本文嘗試循語言與歷史脈絡, 即 番仔火 一詞的詞彙文獻資料與火柴製造史 火柴進口史, 分別由 番仔火 的詞彙來源與實物來源探討 番 字所指 1 2 3 張良澤, 關於臺灣火柴盒, 臺灣火柴盒圖錄 ( 臺南 : 秀山閣私家藏版,2017), 頁 9 2005 年大學指考歷史試題 ( 單選 ) 選項有 :(A)17 世紀的荷蘭及西班牙商人 (B)18 世紀初期的傳教士 (C)19 世紀西洋商人 (D) 日本殖民者 指某線上測驗的國中會考基測歷史科題庫試題, 選項有 :(A) 葡萄牙人 (B) 西班牙人 (C) 荷蘭人 (D) 日本人
番仔火 之 番 歷史探源 3 貳 番仔火 的詞彙來源 火柴一詞, 臺語稱為 番仔火, 又稱 火拭 火拭仔 拭仔火 4 日語稱為 燐寸, 臺灣早期國語辭典亦稱為 洋火, 今日臺灣或中國普遍皆稱 火柴 由 番仔火 的詞彙來源討論 番仔火 的 番 字所指, 首先要從文獻資料的收錄與 番 字意涵談起 一 廈英大辭典 的收錄 依筆者所見, 最早在以閩南口語為主要蒐集對象,1873 年出版的杜嘉德所編 廈英大辭典 5 即收錄 番仔火 一詞 在 hoan ( 番 拼音) 詞目下解為 foreign; barbarian; rude and clownish and foolish ( 外來的 未開化的 ; 粗野 戲謔 愚蠢的 ), 未見收錄詞彙 番仔火 ; 但有 hoan-á 一詞並加註 more disrespectful ( 更失禮的 更不敬的 ) 6 而在 hé ( 火 廈門音拼音) 7 詞目下則收錄同指 火柴 的 tsū-lâi-hé 與 hoan-á-hé ( 自來火 與 番仔火 廈門音拼音 ) 8 此外,1923 年出版的巴克禮 廈英大辭典補編 9 在詞目 火 10 下也收錄火柴的另一種臺語說法即 hé-chhit ( 火拭 廈門音拼音) 11 廈英大辭典 原名 廈門話漢英口語辭典, 附漳州泉州異讀, 12 作者杜 4 關於臺語火柴有 番仔火 火拭 火拭仔 拭仔火 等稱呼乃據筆者自小所聽聞, 筆者故鄉臺灣屏東縣 拭 音依 廈英大辭典 音標符號為 chhit 5 Carstairs Douglas,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of the Vernacular or Spoken Language of Amoy, with the Principle Variations of the Chang-chew and Chin-chew Dialects (London: Trübner& Co., 1873). 譯稱為 廈英大辭典 6 Carstairs Douglas,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of the Vernacular or Spoken Language of Amoy, p. 143. 7 閩南與臺灣發音相同者僅括弧標註 拼音, 如本段第二行 ( 番 拼音); 若漳州 泉州 廈門方音各異, 則將 廈英大辭典 所標音於括弧標註為 廈門音拼音, 如此處 ( 火 廈門音拼音) 8 Carstairs Douglas,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of the Vernacular or Spoken Language of Amoy, p. 123. 9 Thomas Barclay, Supplement to Dictionary of the Vernacular or Spoken Language of Amoy (Tainan, Formosa: Missionary of the Presbyterian Church of England, 1923). 譯稱為 廈英大辭典補編 10 廈英大辭典補編 的主要詞目採用漢字, 故此處不以拼音書寫 11 ThomasBarclay, Supplement to Dictionary of the Vernacular or Spoken Language of Amoy, p.57. hé-chhit 在筆者的母語加詞綴為 hoé-chhit-á ( 火拭仔 ) 或 chhit-á-hoé ( 拭仔火 ) 12 書名全名為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of the Vernacular or Spoken Language of Amoy, with the Principal Variations of the Chang-Chew and Chin-Chew Dialects.
4 臺灣學研究 第二十四期民國一 八年六月 嘉德 (Douglas) 牧師出生於 1830 年,1855 年成為英國長老教會宣教師, 該年 6 月即抵達廈門 1860 年杜嘉德牧師從廈門抵滬尾 ( 淡水 ) 及艋舺 ( 萬華 ), 信中記載曰 : 我不大清楚荷蘭人二百年前佔據此島時是否在這裡傳道過, 但我相信這是那時以來首次在島上傳福音 船隻停留之地, 外國人稱為淡水, 本地人稱為滬尾 我們還訪問艋舺, 是附近唯一的大市鎮, 居民移自福建漳廈, 講廈門話 全島也以講廈門話為普遍 因此 此地似乎應該由廈門的教會來擔任傳道工作 跨過海峽, 仍通行著一樣的語言, 覺得很不平常 在大陸隔了一百哩就使我們覺得言語不通了 13 從此, 杜嘉德牧師屢次向英國母會鼓吹向臺灣宣教,1864 年為考察臺灣, 再由廈門抵打狗 ( 高雄 ) 府城 ( 臺南 ) 埤頭後返抵廈門 1865 年受派為英國長老教會駐臺宣教士的馬雅各醫生, 由杜嘉德陪同自廈門抵打狗, 旋赴府城設教, 開英國長老教會臺灣宣教之先聲 杜嘉德在廈門, 佈道之外研究閩南語, 1873 年 廈英大辭典 出版 14 辭典中也收錄臺灣詞彙如 pî n -poo-hoan ( 平埔番 拼音 ) 與 thóo-hoan ( 土番 拼音), 兩者皆標示為臺灣說法, 15 可見杜嘉德在臺灣的考察也關注到語言現象 二 臺灣文獻叢刊 的記載 於 臺灣文獻叢刊 16 分別檢索 番仔火 番 番仔 紅毛 等詞, 13 14 15 16 此處據洪惟仁著 杜嘉德 廈英大辭典 簡介 譯稱 洪惟仁, 杜嘉德 廈英大辭典 簡介, 閩南語經典辭書彙編 4: 廈英大辭典 ( 臺北 : 武陵出版有限公司,1993), 頁 2 關於杜嘉德生平, 詳見洪惟仁, 杜嘉德 廈英大辭典 簡介, 頁 1-3 Carstairs Douglas,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of the Vernacular or Spoken Language of Amoy, p. 143. pî n -poo-hoan 解為 aborigines in Formosa(near the limit of the plains)who have submitted to the Chinese ; thóo-hoan 解為 aborigines, as in Formosa 因 廈英大辭典 對於 oo 母音採用特殊符號, 無法打字, 平埔番 與 土番 的 oo 母音是採用教育部臺灣閩南語羅馬字拼音方案中的音標符號, 其發音相當於國際音標的 [] 本文檢索採用中央研究院臺灣史研究所 2016 年改版開放之 新版臺灣文獻叢刊資料庫, 該資料庫所收錄者仍為 1957 至 1972 年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所編印出版之 臺灣文獻叢刊, 其內容涵蓋唐宋以降迄日治時期臺灣相關之官書與私家著述 ; 另加上 臺灣文獻叢刊提要 及蔣毓英的 臺灣府志, 共計 311 種 近 600 冊, 全文約近 5,000 萬字
番仔火 之 番 歷史探源 5 對本文所探討問題有兩點值得注意 : 1 連橫 雅言 新版臺灣文獻叢刊資料庫 檢索系統在 番仔火 詞項下唯一出處是連橫 (1878-1936) 雅言 : 海通以來, 外貨輸入, 每冠以 番仔 二字, 如 番仔衫 番仔餅 番仔火 之屬 ; 所以別內外也 而臺中且呼肥皂為 番仔茶籸 ; 唯臺南稱曰 雪文, 譯其音且譯其義 雪, 洒也 ; 莊子 : 澡雪而精神 文, 文理也, 又為文彩 是一譯名, 音義俱備, 可謂達而雅矣 17 其中 海通 在連橫著作中多次提及, 尤其 臺灣通史 卷十八談論基隆煤礦時更明確記載其所謂 海通 開啟的時間點在道光 (1821-1850) 年間 : 乾隆中, 移民漸眾, 以其有傷龍脈, 請官禁止, 然尚有私掘者 道光十五年, 淡水同知婁雲再示禁 十七年, 同知曹謹復禁 而是時海通已啟, 東西往來, 以臺為徑, 各國遂多注目 18 由連橫所言推測, 既然 番仔火 為海通以來外貨, 最早也是道光以後的詞彙 另連橫 雅言 所謂 番仔餅, 切勿與 番餅 混淆 : 番餅 為外國銀元的俗稱, 番仔餅 很可能指某種烤餅 19 關於 番餅, 在 臺灣文獻叢刊 中多處出現, 臺游日記 解為: 所謂圓錢, 則今之番餅 ( 俗名洋錢, 每重七錢二分, 上鑄人面形者曰人頭番, 鑄鷹形者曰鷹洋, 皆來自西洋 今臺灣盛行者則日本番 17 18 19 連橫, 雅言, 臺灣文獻叢刊 (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63), 頁 89 連橫, 臺灣通史, 臺灣文獻叢刊 (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62), 頁 499 2007 年網站 CYC NEWS 臺長陳右錚 2003 年 12 月 3 日發表的文章 獨家報導的金門美食 ( 三 ),kip 回應於 2007 年 9 月 3 日 : 小金門有著兩種比較特別的點心, 以前老一輩的人都當做早餐在吃 :1. 位於楊厝的番仔餅, 據以前的人說是下南洋回來教村民做的, 用麵粉為主原料, 外觀跟大小像是 macaron, 表面用釘子刺了很多小洞, 口感像是純麵粉版的 biscotti, 硬又香, 用傳統的大碳烤出, 可惜已經停賣 2. 桶餅 ( 底下略 )
6 臺灣學研究 第二十四期民國一 八年六月 餅, 銀色尤不足, 而式頗精 ) 20 2 番 番仔 與 紅毛 紅毛番 番 字在 新版臺灣文獻叢刊資料庫 檢索系統中共出現 8288 筆, 其中 含 番仔 277 筆 閱讀原文判斷 番 字所指, 大約 90% 指原住民,10% 非 指原住民 10% 非指原住民者如上述 番餅 番仔餅 等, 主要可分三類 : 名字 外國人 其他用法, 如下三例 : (1) 轉戰至大肚溪, 招賊黨陳番嬰來降 21 ( 名字 ) (2) 外則日本 琉球 呂宋 噶囉吧 暹羅 安南 西洋 荷蘭諸番, 一葦可杭 22 ( 外國人 ) (3) 開墾耕作, 有應給牛種農具之資, 又是一番苦累 23 ( 其他用法 ) 另有 蕃 字在 新版臺灣文獻叢刊資料庫 檢索系統中共出現 309 筆, 其用法有相通於 番 字 藩 字 繁 字等, 不再贅述 而 番仔 詞意大致與 番 同, 惟用法上後面大多加名詞如 番仔湖 番仔橋 番仔席 24 等 至於 紅毛 雖有 紅毛荷蘭為二國 的說法 25, 其 紅毛 國仍舊指稱西洋某國 且在 新版臺灣文獻叢刊資料庫 檢索系統中共出現 840 筆的 紅 26 毛 或 紅毛番, 紅毛 除指人名外, 幾乎都指西洋人, 在舊籍文獻上所指稱皆與下列二筆解釋相仿 : (1) 自古荒服之地, 不通中國, 名曰東番 明天啟中, 為紅毛 ( 大西洋之總 20 21 22 23 24 25 26 蔣師轍, 臺游日記 卷二, 成於光緒十八年 (1892), 臺灣文獻叢刊 (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7), 頁 65 林豪, 東瀛紀事, 臺灣文獻叢刊 (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7), 頁 38 藍鼎元, 東征集, 臺灣文獻叢刊 (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8), 頁 32 施琅, 靖海紀事, 臺灣文獻叢刊 (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8), 頁 64 番仔席 的 番仔 指大甲番女, 原文註曰 : 大甲番女取草織之甚精緻, 一張價數十元, 或一 二元不等, 近漢人亦多效之者 見於陳培桂, 淡水廳志, 臺灣文獻叢刊 (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63), 頁 337 見於 (1) 唐贊袞, 臺陽見聞錄, 臺灣文獻叢刊 (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8), 頁 9 (2) 朱仕玠, 小琉球漫誌, 臺灣文獻叢刊 (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8), 頁 70 人名例如 : 立甘願出養女字人北勞莊林紅毛, 有親生次女名喚烏肉 見於 臺灣私法人事編, 臺灣文獻叢刊 (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61), 頁 710
番仔火 之 番 歷史探源 7 名 ) 荷蘭夷人所據 本朝順治十八年, 鄭成功逐荷蘭夷據之, 偽稱天府, 名東都 27 (2) 紅毛諸國, 居西北辛戌乾三方 西北諸番, 總名曰紅毛, 其海總名曰大西洋 28 綜合以上 番仔火 詞彙來源與 番 字意涵的論述, 雖然另有 紅毛 指稱西洋人, 但依連橫所記, 番仔火 的 番 仍屬道光之後的外國人 再由 番仔火 一詞在杜嘉德 1873 年 廈英大辭典 已收錄看來, 番仔火 這個詞彙可能來源於 1873 年前的福建 底下再以火柴製造歷史結合詞彙來源繼續探討 番仔火 的 番 參 火柴製造史 關於火柴製造史, 本節將探討火柴的發明與歐美日的火柴製造史, 藉由火柴歷史推測 番仔火 是甚麼時代甚麼國家傳入的物品 一 火柴的發明 或曰火柴的前身在中國, 據宋 清異錄 所採摭的唐及五代新穎之語即有 火寸 一詞, 解為 : 火寸 : 夜中有急苦於作燈之緩, 有智者批杉條染硫黃置之待用, 一與火遇得燄穗然, 既神之呼引光奴, 今遂有貨者易名火寸 29 也有火柴發明自中國的文章數篇, 如 : 在中國民間, 火柴還有被稱為 洋火 顧名思義, 洋火 就是來自於西方的火柴 據說是因為在清朝時, 有人把火柴作為一種 貢品 獻給中國皇帝, 所以時人就認為火柴是外國人發明的 這可是天大的誤解 據英國著名中國科技史專家李約瑟考證, 世界上最早 27 28 29 許鴻磐, 臺灣府方輿考證, 成於道光十六年 (1836), 臺灣輿地彙鈔, 臺灣文獻叢刊 (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65), 頁 45 周凱, 廈門志, 臺灣文獻叢刊 (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61), 頁 267 陶穀, 清異錄, 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 1047 冊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 頁 906
8 臺灣學研究 第二十四期民國一 八年六月 的火柴產生在中國 公元 577 年, 在南北朝時期的北齊, 被北周以及南方的一些勢力夾擊, 腹背受敵 當時北齊的物資奇缺, 特別是缺少火種, 燒飯取暖都成了大問題, 一群宮女在這種環境下急中生智發明了火柴 30 姑且不論這段引文的內容是否屬實 這類推論是否正確, 31 其所說中國北齊發明的 洋火 與 清異錄 所記 引光奴 火寸 的功能相似, 可說是同一物, 因為它不是生火用的, 且 一與火遇得燄穗然, 遇火即著, 應是具火種功能的引火用品 而文中 洋火 的名稱與清朝貢品的傳說也已說明了中國使用的火柴可能來自十九世紀西洋人的發明 而與臺語 番仔火 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洋火 這個詞, 另可見於臺灣較早的國語辭典, 如 1977 年出版的 東方國語辭典, 其註解即為 火柴 所謂引光奴直到清朝末年才逐漸絕跡 1905 ( 光緒 31 年 ) 出版的 雄縣鄉土志 說 : 城東二里曰亞谷城村, 居民多以熬硝或以硫磺蘸促燈為業 自火柴行, 而此業漸歇矣 32 這裡所說的 促燈 也是 引光奴 一類的引火用品, 而且明確說明 自火柴行 這類引火用品業則 漸歇矣 這段話除了說明火柴取代促燈的功能, 另一方面也證明了 促燈 引光奴 並不是後來的火柴 至於火柴普及前生火的工具是甚麼? 係用打火石 ( 又稱火石 ) 取火, 例如光緒年間的 安平縣雜記 便有記載其用法 : 33 火石均由暹邏國運來, 用鐵斧琢片, 以便用火刀擊之而取火 34 30 31 32 33 34 楊寧, 洋火 的祖先竟是中國?, 大紀元 時報,2011 年 6 月 22 日 另有一說是 :1986 年, 英國記者羅伯特坦普爾在李約瑟博士的指導下, 寫成一部叫 中國 : 發現和發明的國度 的書 他在書中說, 火柴是中國人在 557 年發明的 劉崇本編, 雄縣鄉土志, 清光緒三十一年 (1905) 鉛印本地理第 10( 臺北 : 成文出版社,1968), 頁 5 吳政憲, 油燈 瓦斯燈 電燈 : 近代臺灣照明工具之變遷 (1860 至 1920 年 ) ( 上 ), 臺灣風物 ( 臺北 : 臺灣風物雜誌社 ), 第 48 卷第 4 期 (1998), 頁 53 不著撰人, 安平縣雜記, 臺灣文獻叢刊 (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 1959), 頁 89
番仔火 之 番 歷史探源 9 至於現代火柴的發明歷史則是 : 黃磷火柴可能早在 1805 年就已在巴黎製成, 但是通常把首次製成黃磷火柴歸功於巴黎的德魯森 (François Derosne, 1816) 倫敦人瓊斯(Samuel Jones) 用氯酸鉀製造普魯米辛火柴 (1829) 普魯米辛火柴是一個含酸的小玻璃泡, 上面塗裹引火物, 整個地用紙包封, 通常用牙齒把玻璃泡咬碎, 紙張即起火燃燒 在以後的幾年中, 巴黎的梅凱爾 (G. E. Merkel) 和奧地利的西格爾 (J. Siegal) 以及其他一些人製造出無磷的摩擦火柴 這種火柴很難點燃只能迸發出一簇火星 1831 年, 法國的索利亞 (Charles Sauria) 採用摻入白磷或黃磷的配方在製造既穩定又容易點燃的火柴方面邁出了第一步, 此項革新立即被廣泛效仿 1845 年奧地利化學家施勒特爾 (Anton von Schrötter) 發現了無毒且不能自燃的紅磷, 從而出現安全火柴 安全火柴是把引火物成分分別塗在火柴頭和特殊摩擦表面兩個部位上 瑞典人倫德斯特勒姆 (J. E. Lundström) 於 1855 年獲得了此項專利權 由於白磷火柴不易變質並能適應不同氣候條件, 一直流行到 19 世紀末, 到發現白磷對工廠工人有嚴重的毒害作用時為止 1864 年法國化學家勒穆瓦納 (Georges Lemoine) 首次製得毒性很低的的三硫化二磷, 但直到 1898 年法國政府火柴專賣公司的卡昂 (E.D. Cahen) 和塞韋納 (H. Sevène) 提出專利時, 才用於製造火柴 此後幾年內, 白磷火柴幾乎在各處都是違法的東西 35 從上段火柴發明史可以發現, 打火機流行以前臺灣所用的火柴即所謂 把引火物成分分別塗在火柴頭和特殊摩擦表面兩個部位上 的安全火柴, 而這種安全火柴最早也須在 1855 年才可能大量製造 ; 就算是非安全火柴, 也應是 1831 年後的產品 二 歐美與日本的火柴製造史 火柴發明於歐洲, 火柴工業亦創始於歐洲,1833 年世界上第一家火柴廠創始於瑞典 繼而法國 美國等西方強國皆強力發展火柴工業 因火柴於當時屬於日常必需品, 歐美各國除尋求本國需求之自給自足也進而向當時火柴工業尚未成熟的東方國家輸出火柴以謀求利潤, 尤以瑞典與後來的美國產品最為暢銷 36 底下依據李紀幸碩論與何思瞇的論述 37, 簡介當初歐美與日本的火柴製造 35 36 37 臺灣中華書局股份有限公司 美國大英百科全書公司編譯, 簡明大英百科全書中文版, 臺北 : 臺灣中華書局股份有限公司,1989), 頁 155 李紀幸, 臺灣火柴史之研究 ( 臺北 : 淡江大學歷史學系碩士論文,2002), 頁 18 李紀幸碩論對火柴進口史的研究成果豐碩, 為本文提供詳實的論證基礎 (1) 李紀幸, 臺灣火柴史之研究, 頁 18;(2) 何思瞇, 近代中國火柴工業
10 臺灣學研究 第二十四期民國一 八年六月 概況 : 瑞典因為盛產白楊 樺 松等適用於火柴梗的木柴原料, 為發展火柴工業提供良好資源環境 此外在產品的改良創新上, 瑞典更是位於領先地位, 如安全火柴便是瑞典 Jönköping 火柴製造公司資助下所研發的產品 歐戰結束 (1918) 後因面臨各國強烈的市場爭奪戰, 將境內火柴工廠結合成世界火柴托拉斯, 向世界各國輸出火柴, 銷售網遍達二十八國, 直屬及附屬公司之生產總額, 當時約佔世界總生產額的百分之七十五 法國的火柴工業可說是日本火柴產業的啟蒙者, 因日本火柴產業的創始者清水誠, 便是在留法期間萌生回國發展火柴工業以利民生的想法 因此, 法國的火柴生產技術與制度大多為日本所吸收 法國的火柴工業和煙草 火藥一樣均屬於國家專賣事業, 由國家指定公司統一製造 販賣, 例如 1942 年日本在臺灣所推行的 燐寸專賣制 便是仿效法國的制度 美國發展火柴工業雖比歐洲國家晚, 但憑藉著政府關稅保護的政策及國內火柴業者之間的整合, 仍有良好的發展 尤其是國內最著名的鑽石牌火柴製造公司, 成立於 1881 年, 擁有雄厚的資金, 除自己植林以取得優良的火柴梗原料, 這對火柴市場而言, 無疑的引起一場市場保衛戰 日本火柴工業創始於 1875 年 其創始者清水誠於 1875 年自法國留學歸國擔任其所學造船所職務之前, 即先於東京設立臨時火柴工廠,1876 年更廢止臨時工廠創立新燧社, 進而辭職專心經營火柴工廠 1878 年二度訪歐, 在瑞典學習安全火柴的製作方式, 力圖輸出火柴 終在 1880 年開啟與歐洲各國長年在世界火柴市場競爭的序幕,1912 年甚至與瑞典 美國並列為世界三大火柴王國 依上節 1873 年 廈英大辭典 已收錄 番仔火 一詞, 可見所謂的 番 當在 1873 年之前即進口火柴至廈門或至中國其他港口且流通於廈門 而從火柴的發明年代可以確認 : 番仔火 的 番 字所指為十七世紀的葡萄牙人 西班牙人或荷蘭人的說法都是難以成立的 至於日本的火柴工業創始於 1875 年, 較 1873 年已有文獻紀錄的詞彙源頭來得晚, 可見所謂 番 也不可能是日本人 的發展 (1867-1937), 國史館館刊 ( 臺北 : 國史館 ), 復刊第 16 期 ( 1994), 頁 102
番仔火 之 番 歷史探源 11 肆 中國與臺灣的火柴進口史 由文獻資料已知 番仔火 一詞創始於 1873 年之前, 再由火柴製造史可知唯有十九世紀歐洲火柴才有可能發明 製造 進口於 1873 年之前 而 番仔火 一詞記錄於 廈英大辭典, 聽聞於臺灣 38 探究中國與臺灣的火柴進口史, 才能證明 番仔火 的 番 字所指是否就是十九世紀的歐洲人 一 中國火柴進口史 火柴於十九世紀初漸行於世界 1865 年火柴開始輸入中國, 當時稱之為 洋火 或 自來火 39 而在 中國近代手工業史資料 (1840-1949) 文中曾列舉 1871-1872 1880 1882 年 貿易收益報告 (Returns of Trade and Trade Reports) 等早期文獻關於火柴的相關敘述, 從中可以發現進口火柴的成長及其對於火石業的影響 : 40 特別令人注意的是火柴進口的增加 進口火柴在大部城市已經侵奪了火石和鐵片的地位, 而且火柴的使用正在一年比一年更為普遍 瑞典所製無磷的安全火柴, 價格低廉, 最受歡迎 (Returns of Trade and TradeReports, 1871-1872, p.136) 中國輸入的外國製品中, 任何東西都不及火柴這樣受到人們的歡迎並如此迅速地增加著, 使用火柴的中國人幾乎還只限於住在通商口岸及其附近的一部份人口 ; 雖然火柴還沒有成為廣大人民的家用必需品, 但它卻是一年比一年地更為普遍了, 它正在緩慢地但卻是肯定地代替著原來的打火石和鐵片 (Returns of Trade and Trade Reports, 1880, p.35) 38 39 40 廈英大辭典 紀錄中國廈門詞彙 番仔火, 筆者在臺灣聽聞臺語詞彙 番仔火 如註 4, 因此下文言 探究中國與臺灣的火柴進口史, 才能證明 番仔火 的 番 字所指 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編輯部編, 輕工, 中國大百科全書 第 38 冊 ( 北京 : 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1), 頁 176-177 彭澤益編, 中國近代手工業史資料(1840-1949), 中國科學院經濟研究所中國近代經濟史參考資料叢刊第 4 種第 2 卷 ( 北京 : 生活 讀書 新知三聯書店,1957), 頁 170-171 其所列舉的早期文獻, 筆者未找到英文原稿, 僅查知 Returns of Trade and Trade Reports for the year 1895, 其報告也提及 : 雜貨中火柴進口數量與日本火柴進口數量最顯著增加, 頁 2
12 臺灣學研究 第二十四期民國一 八年六月 火柴貿易情況很好, 它已完全代替了原來的打火石和鐵片的地位 (The Commercial Reports from Her Majesty s Consuls in China, 1882, p.107) 這些文獻的敘述紀錄了進口火柴從 1871 至 1882 的成長, 也顯示出中國火柴市場深具消費潛力, 因而國內外廠商相繼在中國境內設廠生產 清末, 中國火柴市場幾乎為外國火柴所壟斷, 中國業者設廠製造火柴始於 1879 年, 41 然止於萌芽階段, 質量均無法與進口火柴對抗, 民國以後方進入成長期 42 同治初年 (1863-1864 年 ), 怡和洋行 自中國外銷近二百萬元的農產品到英國利物浦市場, 相對的, 外商亦循此途徑將物資輸入中國, 火柴即其中之一 43 依據當時海關的報告分析, 火柴進口數量呈現逐年遞增情形, 自 1867( 同治六年 ) 至 1894( 光緒二十年 ), 火柴進口數量成長約八十四倍, 顯示人們對火柴之需求日殷 此時期, 火柴進口主要來自歐洲, 其中以瑞典所製的無燐安全火柴, 因價格低廉最受歡迎 但自日本火柴進口以後, 逐漸取代歐洲火柴之地位 44 日本火柴工業濫觴於 1875 年,1895 年中日馬關條約簽訂後, 取得在華通商口岸設廠的權利, 一方面自日本大量運銷火柴到中國 ; 另一方面則在中國設立工廠, 就地產製運銷, 攫取經濟利益 根據海關報告統計, 是年日本火柴輸入中國佔進口總數的百分之七十八 ; 至 1906 年, 海關報告中已無歐洲火柴進口數額之統計, 該年日本火柴已完全壟斷中國的火柴市場 也就是說, 中國火柴市場在 1895 年以前為歐洲火柴壟斷時期 ; 之後, 則為日本火柴充斥時期 直至歐戰結束 (1918), 瑞典成為世界火柴托拉斯, 中國火柴進口市場才再度改觀 45 41 42 43 44 45 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編輯部編, 輕工, 頁 176-177 何思瞇, 近代中國火柴工業的發展(1867-1937), 頁 89-91 何思瞇, 近代中國火柴工業的發展(1867-1937), 頁 98 關於 怡和洋行 一事, 原文見於 Le Fevour, Western Enterprise in Late Ch'ing China: A Selective Survey of Jardine, Matheson and Company's Operations, 1842-1895, (Cambridge, MA: East Asia Research Center, Harvard University, 1968), p.33-34. 英文原稿有述及此事, 但未提火柴, 何文 (1994) 所言 火柴即其中之一 應另有所本 何思瞇, 近代中國火柴工業的發展(1867-1937), 頁 98-99 關於中國火柴進口論述, 詳見何思瞇, 近代中國火柴工業的發展 (1867-1937), 頁 89-114; 楊大金編, 現代中國實業誌製造業上, 中國經濟史料叢書第 1 輯第 5 種 ( 臺北 : 華世出版社,1978), 頁 507-539
番仔火 之 番 歷史探源 13 二 臺灣火柴進口史 根據 清末臺灣海關歷年資料, 臺灣於 1868 年由淡水開始輸入火柴, 打狗 臺南兩港亦於 1877 1891 年相繼進口火柴, 且進口量與日俱增 46 由 1882 年淡水海關報告可見最初臺灣的火柴市場以德國火柴最為暢銷 : 德製黃磷火柴是真正站穩腳步, 隨處可見的唯一商品 47 1886 年的淡水海關報告也指出火柴是屬於進口雜貨中的少數暢銷商品 : 火柴 汽油年增約百分之百, 除非以額外稅金加以抑制, 否則其銷路無可限量 48 1887 年日製火柴也加入進口的行列 49 到了 1892 年, 臺南的海關貿易報告論及 : 日本火柴憑著較好的品質與較低的價格, 使得品質較差又較昂貴的德製火柴在市場上漸失優勢 50 且吳政憲關於臺灣照明工具的著作中也提到 : 1868 年, 臺灣火柴進口量年僅 25 籮 ( 每籮 12 打,144 盒 ), 迨至 1894 年, 進口 23 萬籮 (3200 萬盒 ), 以當時人口 255 萬計算, 每人可分配到 12.8 盒火柴, 普及率不低 就品牌而言, 前期為德國火柴, 後期為日本火柴 就進口地而言,1868-1895 年, 北臺灣進口量占總量的 87%, 平均每年進口 720 萬盒 51 46 47 48 49 50 51 黃富三 林滿紅 翁佳音編,Maritime Customs Annual Returns and Reports of Taiwan 1867-1895( 清末臺灣海關歷年資料 )( 臺北 : 中央研究院臺灣史研究所籌備處,1997), 頁總 20 總 300 總 942 黃富三 林滿紅 翁佳音編,Maritime Customs Annual Returns and Reports of Taiwan 1867-1895, 頁總 583 黃富三 林滿紅 翁佳音編,Maritime Customs Annual Returns and Reports of Taiwan 1867-1895, 頁總 716 黃富三 林滿紅 翁佳音編,Maritime Customs Annual Returns and Reports of Taiwan 1867-1895, 頁總 756 黃富三 林滿紅 翁佳音編,Maritime Customs Annual Returns and Reports of Taiwan 1867-1895, 頁總 977 此外臺灣火柴進口市場的霸主由德轉日, 可能德國來臺船隻數量也是另一原因 據海關紀錄,1867 年後英 德原為船隻來臺最頻繁的國家, 但 1885 年打狗港與 1890 年淡水港的德國船隻數急速下降, 貿易地位改變 詳見戴寶村, 近代臺灣海運發展: 戎克船到長榮巨舶 ( 臺北, 玉山社,2000), 頁 75-125 吳政憲, 油燈 瓦斯燈 電燈 : 近代臺灣照明工具之變遷 (1860 至 1920 年 ) ( 上 ), 頁 53
14 臺灣學研究 第二十四期民國一 八年六月 可見臺灣與中國的火柴進口情形相似 : 初期最大進口國皆為歐洲國家, 前者德國後者瑞典 ; 後期進口火柴市場才陸續轉為日本獨霸 尤其臺灣在 1895 年割讓給日本之後, 由日本逐步乃至全面掌握臺灣火柴市場 關於這種現象, 臺灣日日新報 也有所記載: 在以往的臺灣與中國的貿易關係上, 臺灣島所輸入的燐寸皆是經由香港運轉至臺, 直至明治 31 年 (1898) 已開始逐步轉由日本內地供給, 到明治 34 年 (1901) 才全部停止轉運品之輸入 52 因為香港自從割讓英國後, 逐漸成為亞洲地區的主要貿易港, 大量貨品由世界各地運至香港, 再轉運到臺灣 中國 東南亞等地銷售, 火柴也不例外 因此, 清代臺灣火柴最大的輸入地為香港 53 然而, 雖 1868 至 1895 年間臺灣的火柴進口量與使用率皆逐步提高, 但就進口地淡水 臺南 打狗而言, 淡水港平均每年佔總進口量九成, 可見消費量普遍集中於北部, 清末火柴在臺灣社會並未真正普及化 54 但是據 臺灣日日新報 敘述本島火柴商況如下 : 本島的火柴有粗梗 細梗好幾種, 他們的製造地大多在內地, 其中最暢銷的是良燧社的竹筍牌與三井物產會社的月琴牌火柴 良燧社的竹筍牌粗梗火柴由日本經香港輸入臺灣, 暢銷於北部 三井物產會社所販售的細梗月琴牌火柴由大稻埕進口, 但一開始是由臺南開拓販售通路, 至中部地區相當受到好評 且銷售地遍及臺東 恆春等偏僻地區, 在南臺灣銷售第一 55 此為 1905 年 臺灣日日新報 對臺灣火柴商況的描述, 可見最遲至二十世紀初期火柴在臺灣已是相當普及的生活用品 56 綜合以上關於中國與臺灣火柴進口史的探討 : 中國與臺灣分別於 1865 52 53 54 55 56 輸入燐寸と燐寸製造業, 臺灣日日新報,1902 年 8 月 14 日 ( 明治 35 年 8 月 14 日 ) 燐寸 為日語 火柴 李紀幸, 臺灣火柴史之研究, 頁 37 李紀幸, 臺灣火柴史之研究, 頁 37-38 燐寸商況, 臺灣日日新報,1905 年 2 月 23 日 ( 明治 38 年 2 月 23 日 ) 此則新聞關於良燧社竹筍牌火柴以轉運方式由香港輸入臺灣的時間延續始末皆未明示, 後半段報導三井物產會社預計輸入粗梗火柴才是新聞主題 關於臺灣火柴輸入港與普及化問題, 參考李紀幸, 臺灣火柴史之研究, 頁 37-38; 吳政憲, 油燈 瓦斯燈 電燈 : 近代臺灣照明工具之變遷 (1860 至 1920 年 )( 上 ), 頁 53-54
番仔火 之 番 歷史探源 15 1868 年進口歐洲火柴,1895 年後皆由日本掌握市場優勢 中國早期最大火柴進 口國為瑞典, 臺灣為德國 證諸 1873 年 廈英大辭典 的詞彙記載, 番仔火 的 番 所指正是瑞典 德國等十九世紀的歐洲人 伍 結論 臺語的 番仔火 指火柴, 本文問題核心為 番仔火 的 番 是指何時何地人 此問題乃受張良澤 番 字指 東洋番 的揣度所啟發, 進一步查詢可以發現 番 字共有 :1. 日本人 2. 十七世紀的歐洲人 3. 十九世紀的西洋人等三類說法 於是循語言與歷史脈絡, 即 番仔火 一詞的詞彙文獻資料與火柴製造史 火柴進口史, 分別由 番仔火 的詞彙來源與實物來源探討 番 字所指 由詞彙來源的探討得知 : 最早在以閩南口語為主要蒐集對象,1873 年出版的 廈英大辭典 即收錄 番仔火 一詞 且 臺灣文獻叢刊 中唯一出現詞彙 番仔火 的是連橫 雅言, 指 番仔火 為海通以來外貨, 依此推測最早也是道光之後的詞彙 再由火柴的發明與歐美日火柴製造史探討 : 雖中國宋 清異錄 有 火寸 引光奴 的記載, 然並非生火的工具 近代火柴發明於歐洲,1833 年世界上第一家火柴廠創始於瑞典,1855 年才有安全火柴出現 日本火柴工業則創始於 1875 年, 晚於詞彙 番仔火 的最早紀錄 1873 年 由此推斷十七世紀的歐洲人或日本人都不應是 番仔火 的 番 字指稱對象 最後探究中國與臺灣的火柴進口史 :1865 年火柴開始輸入中國, 當時稱之為 洋火 或 自來火 此時期, 火柴進口主要來自歐洲, 其中以瑞典所製的安全火柴, 因價格低廉最受歡迎 但自日本火柴進口以後, 逐漸取代歐洲火柴的地位 臺灣稍後於 1868 年由淡水開始輸入火柴, 最初臺灣的火柴市場以德製黃磷火柴最為暢銷 1895 年割讓給日本之後, 由日本逐步乃至全面掌握臺灣火柴市場 綜合上述, 中國 1865 年後火柴最大進口國瑞典與臺灣 1868 年後火柴最暢銷國德國等十九世紀的歐洲人, 才是火柴發明後最早讓當時的閩南人產生 番仔火 這個詞彙, 並記載於 1873 年 廈英大辭典 的 番
16 臺灣學研究 第二十四期民國一 八年六月 一 中文參考文獻 徵引文獻 不著撰人, 安平縣雜記, 臺灣文獻叢刊 臺北: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 1959 2017/09/09, 檢索自 : =1468388082698 不著撰人, 臺灣私法人事編, 臺灣文獻叢刊 臺北: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61 2017/09/09, 檢索自 : =1468388082698 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編輯部編, 輕工, 中國大百科全書 第 38 冊 北京 : 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1 朱仕玠, 小琉球漫誌, 臺灣文獻叢刊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8 2017/09/09, 檢索自 : =1468388082698 何思瞇, 近代中國火柴工業的發展(1867-1937), 國史館館刊, 復刊第十六期 (1994) 臺北: 國史館 吳政憲, 油燈 瓦斯燈 電燈 : 近代臺灣照明工具之變遷 (1860 至 1920 年 )( 上 ), 臺灣風物 第 48 卷第 4 期 (1998), 臺北 : 臺灣風物雜誌社 李紀幸, 臺灣火柴史之研究, 臺北 : 淡江大學歷史學系碩士論文,2002 周凱, 廈門志, 臺灣文獻叢刊 臺北 :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61 2017/09/09, 檢索自 : =1468388082698 東方出版社編輯委員會編, 東方國語辭典 臺北: 東方出版社,1977 林豪, 東瀛紀事, 臺灣文獻叢刊 臺北: 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7 2017/09/09, 檢索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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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臺灣學研究 第二十四期民國一 八年六月 On the Historical Origin of Hoan in Hoan-á-hé Li-hsueh Chen * Abstract Hoan-á-hé in Taiwanese denotes matches. This pejorative term has gradually become oblivious since mid-twentieth century when the term laita (lighter) became more accepted. There is much discussion in books, examination questions and on the internet about the time and place of the foreigner denoted by hoan in hoan-á-hé. The question as to the identity of the foreigner has led to three competing answers: (1) the Japanese, (2) the seventeenth-century Europeans, and (3) the nineteenth century westerners. In an attempt to resolve the controversy in terms of linguistics and history, the paper aims at ferreting out exactly what the term hoan refers to by tracing the origin of the expression hoan-á-hé and its associated object based on documented evidence and the history of the production and import of matches. Concerning the written documents, the earliest appearance of the word hoan-á-hé can be found in the 1873 Amoy-English dictionary, a dictionary recording the colloquial elements of Southern Min. Ya Yan is the only work in Taiwan Wenxian Congkan (the Encyclopedia of Taiwan) featuring the expression hoan-á-hé which is said to be an imported item. Matches were invented in Europe in recent times, and the first factory producing matches was started in Sweden in 1833. It was not until after 1875 when the term hoan-á-hé was recorded that match industry was launched in Japan. We can therefore surmise that the seventeenth century European or the Japanese for that matter cannot possibly be the referrent of hoan in hoan-á-hé. As for the import history of matches, China and Taiwan started importing * adjunct associate professor, National Tsing Hua University
番仔火 之 番 歷史探源 21 matches from Europe in 1865 and 1868. It was only after 1895 that the Japanese gained market advantages. China and Taiwan were the countries that imported by far the largest amount of matches from Sweden and Germany respectively. We propose that hoan in hoan-á-hé, as attested in Amoy-English dictionary, refers to the nineteenth century Europeans who were from Sweden and Germany. Keywords: Hoan-á-hé, hoan, matches, Amoy-English dictionary
22 臺灣學研究 第二十四期民國一 八年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