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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 通訊 e-newsletter 大波士頓區中華文化協會 2015 年 12 月 1 日 電子版 第 27 期 437 Cherry St., West Newton, MA 目 錄 1 編者的話 哩 這是從波士頓經過香港到台灣的距離 8 月 28 日到 9 日 12 前後一共 15 天 八千哩路雲和月 杜瑾瑜 王世輝 這是我要講的故事長度 9 島國的宿命 1945年8月6日 美国的B29轰炸机在日本广岛投下第一颗原子弹 造成巨大灾难 过了两天 8月9日 又 沈維新 在日本另一个城市长崎投下第二颗原子弹 两个城市蒙受几乎同样严重的伤亡 Our Iceland Tour, August 18-30, If ever I have to comment on our Iceland trip, I will have to extol on our exceptional group of experienced travelers, what with having one member fainting on the second day of the trip and another suffering tremendous back pain and a third, neck pain and on the 5 th day, even 大波士顿區中華化文協會2015年度理事會事略 2015年度GBCCA理事會的工作 在年初的新春年度聚餐同樂大會之後 正式展開 在此之前一年影子培 Rachel Bau 嵇止 訓的磨合期間 理事們已然培養出合作默契 決定了分工 土豆粿 古宅裡 兒時記憶慢慢呈現 遙遠又熟悉忽湧而上 飯桌上的桌蓋 吃飯坐的椅條 斑駁的牆壁 靠牆的 編椅 及經過歲月踐踏得發亮的地磚 時光的陰影 沉澱重重歷史記憶 張薈茗 不老的張平老師 今天是9月7日 沿著中興光榮東路 找了好幾家省府眷舍 敲門無聲 只看破損大門 成堆落葉 只是烏 衣巷口夕陽斜 一排住屋竟成空巷 人事飄零何其匆劇呀 李展平 窺伺 去年年底一時不察 硬是被塞了份鐘點兼差工作 內容是服侍一對新婚不久的年輕夫妻 每天早 上 我負責採買食物烹煮調理 剩下的時間大部分花在清掃整理 強哉矯 在發表 壯志凌霄 於上期 GBCCA e-newsletter時 本文原是接著 壯志凌霄 的 後來發現這兩部份 有相當的獨立性 因此把後一部分名為 強哉矯 變成為後續 現在發表後續 走進美國社會的前十五年 二 查理士銘( Charles T. Main)當時是全美最大的顧問工程公司 有員工三千多人 主要工作是水力發電與造 紙業工程 我一進公司就被人事室介紹公司的二位大老板之一的喬治瑞奇 梅馨甘 胡宏 蔣宗壬 非洲生涯三十年 (四) 重回西非做本行 ---- 創事業高峰 宋先生夫婦在首都郊外的海邊租了一個養雞場養肉雞 並利用沙地種些西瓜香瓜來賣 68 廣告 劉金本

2 第 1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編者的話 八千哩路雲和月 裡王世輝生動有趣地記述他今年回台灣探親訪友期間親身體驗到的許多現 今台灣的奇葩現況 文章裡也提供不少在台灣有那些好吃好玩的旅遊參考資料 對於日本人的野心我們瞭解多少 日本對於二次大戰的侵略行為 造成難以估算無辜性命的傷 亡和苦難等結果誠心反省和檢討過嗎 從日本安倍首相所主張日本未來一代不應為過去繼續道 歉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沈維新在 島國的宿命 經由日本的歷史沿革 探討軍國主義復辟的 嚴肅問題 Rachel Bau 在這期的通訊中再度分享了今年八月她和朋友們一同遊覽冰島的見聞 相信喜愛旅 遊的讀者一定不會錯過這篇遊記 Our Iceland Tour 張薈茗憑藉姊姊的描述 製作了早逝的母親最拿手的 土豆粿 希望還原母親留在孩子們記 憶中的美好滋味 讓對母親的懷念長留在人間 在 不老的張平老師 中 李展平介紹的這位張老師如何做到高壽但 不老 醫藥學昌明的 現代 追求高壽並不太難 但有品質又生趣盎然的老年生活則更加有意義 對吧 窺伺 原是一篇情節懸疑的連載微小說 經徵得作者梅馨甘的同意 特以子標題(不能沒有 你 魂縈舊夢和小妮)分三段在本期一次刊完 以饗讀者 強哉矯 敘述上一期 壯志凌霄 中身經百戰的空軍英雄伍凌 他如何面對人生的最後一役 結局到底如何呢 這期除繼續刊載蔣宗壬的自傳 走進美國社會的前十五年 劉金本先生的 非洲生活三十年 記 載了在異鄉歷經幾番曲折終於蒸蒸日上的事業 就因為叛軍來了 多年的心血付之東流 之後 劉先生一家人怎樣克服逆境 重新站穩腳步 他們非洲生活的結局又是如何 就請讀者在下一 期的 文協 e-通訊見分曉了 2015年已近尾聲 文協今年度的活動 除了最後一場 12 月12日星期六下午2點 由 Albert K. Li 主講的專題講座 Lifetime Income Model Strategies to help you grow, distribute and protect your retirement nest egg 之外 最盛大隆重的就是慶祝GBCCA創立六十週年的年度新春晚宴 詳情 請參見下頁的海報 歡迎各位朋友踴躍參加

3 第 2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一年以來 對每位作者朋友熱心賜稿的支持 我有說不完的感激 讀者朋友們對e-通訊的持續 關注也是對我最大的鼓舞 下一年度從第28期起 文協的 e-通訊 將由姜琴主編 希望大家同 樣支持並推廣文協 e-通訊, 讓它不斷成熟 更上一層樓 謝謝 為了使文協e-通訊的內容更加多樣有趣 歡迎各位朋友不僅分享您精彩的文字創作 也不吝展 示您得意的書畫 攝影作品或各類收藏品等 來稿請寄 來稿中 英 文皆可 並請採用橫排 自左往右 格式 Back回目錄

4 第 3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八千哩路雲和月 王世輝 8027 哩 這是從波士頓經過香港到台灣的距離 8 月 28 日到 9 日 12 前後一共 15 天 這是我要 講的故事長度 父母親幾年前從溫哥華遷回臺灣定居之後 每年回台灣成了我們期待的探親之旅 這是連續第 三年 前年是 10 月中回台 去年是 6 月底 今年原本打算 7 月中旬回去給父親拜壽和探望岳 母 因此 3 月中旬就買妥了華航機票 來回票 1650 說貴不貴 但是也不算便宜 才付了錢 印妥了機票 朋友告知國泰航空有超值優惠 半信半疑上了國泰航空的網站 果然在一些特定 的日期有 675 的 好康 立刻付了罰款退了票 放棄華航 投向國泰懷抱 三十多年來只回 過台灣六次 都是搭乘華航 絶無二心 前兩年搭乘華航必須到大阪轉一轉 讓我心中很不痛 快 在大阪需要下機入境 經過安檢再出境 短短 45 分鐘在機場裏來回奔跑 汗流浹背 老 婆總是會捧場買一些扮手禮 我拒絕給小日本任何經濟援助 只有在廁所留下一些土產 作為 孫悟空到此一遊的見證 8 月 28 日凌晨 1:45 的飛機 8 月 27 日晚上明月高掛 夜闌人靜 11:30 就趕到機場的 E Terminal 老婆和我連推帶拉三個大皮箱 加上一個帶上飛機的隨身小皮箱 加上一個背包和 老婆的手提包 雖然加入了國泰航空的馬可波羅會員 但是仍然要排長龍 而且三大一小的行 李 一件一件稱重量 看不出繳了 100 會費有任何的優惠 到了登機門 發現原定 1:45 起飛 時間已經延後到 3:30 早上 5:30 起床 上了一整天的班 在登機門前的椅子上已經昏昏欲睡

5 第 4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饑腸轆轆 在還沒有打垟的比蕯店裡 勉強嚥下一片如同嚼蠟般的比蕯餅 暫時安撫了五臓廟 然而在左顧右盼打發時間的時候 赫然看見一隻小老鼠在比蕯店附近遊走 剛下肚的比蕯頓時 變成了燒辣 好不容易等到登機 在櫃檯賣票劃座位的小姐 搖身一變成了登機門口的收票員 大概是等待太久 太累 大夥兒你推我擠 前撲後繼 頭等艙的大爺們和普通艙的老弱婦孺 早已忘記了應該排隊的國民禮儀 這班飛機直飛香港 因此乘客以港仔和廣仔為主 咱們台客夫妻是稀有動物 機上的廣播是廣 東話和廣式英語 雖然聽不懂 但是要有入境隨俗 隨遇而安的雅量 櫃檯賣票劃座位的小姐 又從在登機門口的收票員 搖身一變成了空中小姐 訂購機票的時候 也順便訂了低脂少鹽的 特餐 飛機起飛沒有多久就聞到香噴噴的餐飲 特餐最先分發 興奮地打開餐盒 裡面的東西 毫無色香味的基本元素 比起那一片蠟做的比薩餅還要難以下嚥 國泰班機只提供兩餐加上小食 所謂 小食 並不是牛肉乾 魷魚絲 而是寥寥可數的小粒花生 米 和僅供塞牙縫的小餅乾 吃了啼笑皆非 不吃又心有未甘 這些東西是放在一個籃子裏 必須自己走到飛機上的廚房裡去拿的 從波士頓到香港雖然只需要飛行 14 個半小時 但是對於無法入睡的我仍然是折磨 我可以在 幾秒鐘之內 在任何時間 任何地方 任何姿勢入睡 唯獨在飛機上一籌莫展 曾經試過吃藥 喝酒 也曾經試著看書 看電影 往往搞得半睡半醒 弄巧反拙 飛機到了香港上空時 看看 這彈丸之地 竟然能和東京 紐約 巴黎 倫敦並駕齊驅 實在令人佩服 香港已經掛上五星 旗 對我們而言 也算打破沒有到過中國大陸的記錄 在香港轉機順利 一個小時之後就到了 桃園國際機場 這是 8 月 29 日上午 9 點 37 分 過了海關 領了行李 到台灣銀行窗口兌換台 幣 美金百元大鈔字頭是 A B C D 的 一律要多繳台幣一百元手續費 我們是愛台灣的老 僑胞 欣然接受繳交手續費的規定 走出機場大門 迎面而來的不是接機的弟弟 而是又濕又 黏的悶熱 雖然官方日曆指向八月底 但仍然是農曆七月的 處暑 難怪動輒汗流浹背 全身 會冒煙 這次探親時間的分配是第一個星期住在中壢弟弟家 第二個星期住在台北麗都唯客樂 旅館 以便就近拜訪丈母娘 8/29-9/5 中壢文化二路 弟弟和父母親比鄰而居 雞犬相聞 父親身體違和 行動不便 加上天天下雨 所以我們一直 待在家裡 台灣的水果物美價廉 我們每天到附近水果行採購龍眼 芭樂 釋迦 小玉西瓜 紅心木瓜 沉甸甸的三 四袋水果 十美元有找 附近的麵包店一間一間開 但是傳統的波籮 包 豆沙包 起稣麵包都近乎絕跡 三明治曾幾何時成了全民飲食 獨佔鰲頭 不但取代絕大 多數麵包 而且徹底擊敗傳統的燒餅油條和豆漿 我習慣早上五點起床 安步當車走個三 四 十分鐘去買早餐 住家附近的小攤販是我的最愛 這些純樸的升斗小民 披星戴月 樂觀進取 勤奮的為生活打拼 魚丸湯 擔仔麵 生炒花枝 甜不辣 燒仙草 蚵仔煎 四臣湯 糯米飯

6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5頁 團 豬血糕 大腸麵線 木瓜牛奶 鱔魚意麵 這些是古早味 這些是吃的意境 這些是人生 體驗 在家裡只有看電視和打麻將兩大活動 看電視強心 打麻將健腦 台灣的電視台究竟有多少 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 電視台有無線和有線 有衛星和寬頻 有地 上和地下 有藍色和綠色 有國語 閩南語 客家話以及原住民方言 琳琅滿目 節目內容更 是五光十色 有韓劇日劇 有偶像劇 有本土劇 有美國電影 有靈異 有搞笑 有爬山 有 釣魚 有逛夜市 有大賣場賣東西的 有分析股市明牌的 有算命看風水的 有各大教派和道 場的 有教氣功兼賣藥的 當然重頭戲還是政論節目和新聞 台灣的新聞報導獨樹一幟 主播 很多不是科班出身 只是長得不錯的 讀報機 報新聞時比手劃腳 情緒高亢 而且常常吃螺 絲 令人捏一把冷汗 因為新聞來源少 為了增加可看性 不得不加油添醋 同樣一則單純的 新聞 在不同的電視頻道會出現不同版本 撲朔迷離 真假難辨 台灣平面媒體的內容是緋聞 比新聞多 煽情比宣導多 小道消息比官方資訊多 新聞只著重本土化 很少關心世界大事 就連亞洲鄰近國家的動態也付之闕如 但是各色各樣的內幕消息 酸甜苦辣無奇不有 張家長 李家短 劈腿包二奶藏小王 宅男熟女小鮮肉 姐弟戀雞棑妹事業線 無一不是頭條 一個食 安風暴可以天天佔據所有版面 直到下一個可以炒作的議題取而代之 方能罷休 頭版的社論 成為政黨口水戰的殺戮戰場 社會版成了酒色財氣的公佈欄 地方版則淪為民粹的傳聲筒 政論節目是集結全台灣學者專家 資深媒體人 名嘴達人之精華 他們五湖四海 天文地理 宇宙乾坤 無所不知 無所不曉 滔滔不絕 口若懸河 這些節目的形態千篇一律 內容膚淺 粗糙 大都以喧譁取眾 斷章取義為主 混淆視聽 情緒爆料為輔 長久下來 影響社會風氣 甚巨 造成世風日下的惡果 更污染了整個新聞界 政論節目看多了會神智恍惚 思想錯亂 它像搖頭丸 更像 K 他命 碰它的時候會血壓上升 精神亢奮 不碰它就無精打采 委靡不振 我看遍了所有的政論節目 雖然既愛且恨 但是欲罷不能 因為它帶給我心臟的刺激 不輸給 在跑步機上的效果 既然是探親 陪陪家人就是最好的方式 除了看電視 刺激刺激心跳之外 秀玲 我和母親 弟弟一起打牌成了闔家歡樂 閒聊家常的好辦法 早餐之後 先摸個幾圈暖身 吃了午餐 繼 續方城之戰 晚餐完畢 酒酣耳熱之後挑燈夜戰 記得五零年代打麻將是違反善良社會風俗 會被警察取締 曾幾何時 打麻將成為發揚國粹 變成了全民運動 近年來聽說打麻將對預防 失智症有幫助 於是乎家庭麻將成了老少咸宜的聯誼 弟弟不擅飲酒 但是為我準備了各式各 樣的啤酒和威士忌 每天在家裡大口吃肉 大碗飲酒 加上出外吃了一頓豐盛的 包肥 飆高 的尿酸 造成了左腳嚴重痛風 這是 9 月 5 日 9/5-9/11 台北麗都唯客樂旅館 9 月 5 日星期六 雨過天晴 午餐後我們直奔台北 痛風的左腳已經腫大到無法穿鞋的慘狀 走路一拐一拐 一步一滴淚 麗都唯客樂是所謂 商業旅館 沒有豪華門廳餐廳 沒有健身房

7 第 6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游泳池 沒有會議室精品中心 但是價格公道 WiFi 和停車免費 房間乾淨雅緻 早餐是免費 自助餐 中式 西式一應俱全 菜色幾乎天天推陳出新 早上有報紙 下午有水果和礦泉水 晚上有小點心和保險套 旅館對面是大安森林公園 門口有十二線公車 轉角處是便利商店和 捷運站 向東走兩個十字路口便是鼎泰豐和老字號新東陽 南京板鴨 鼎泰豐旁邊是有名的永 康商圈 有許多令人駐足的餐廳和小商行 永康街上的飲食男女 更是車水馬龍 摩肩擦踵 上海點心高記 老張牛肉麵 永康牛肉麵 芒果冰 天津蔥抓餅都是我們的最愛 永康街底有 一間 波士頓理髮廳 有機會要進去探個究竟 經過永康街繼續向東走就是東門市場 東門市 場對面的 44 巷就是我出生的地方 因為腳痛不良於行 原定到台東參觀史前博物館 拜會張善楠館長 到中研院拜訪陳志柔 戴 麗娟研究員 到板橋蕭中正醫院拜訪老朋友蕭乃彰 劉惠敏夫婦 以及重訪高雄旗津的行程全 部被迫取消 9 月 6 日中午和高中死黨嚴翔勇醫師 林沛醫師 霍德明教授在重慶南路 陶板 屋 午餐 當晚和 看見台灣 的導演齊柏林全家在永康街 豐盛食府 敘舊 9 月 7 日晚上接受 高中好友張珩教授在 101 大樓 隨意鳥 的招待 嚴翔勇醫師的太太是秀玲台南家專同學 兩位 女兒在加州當牙醫 兒子嚴爵是兩岸三地閃閃發光的創作歌手 林沛醫師從一個文弱書生成為 馬拉松好手 他是大安初中舊識 更是浙江奉化同鄉 霍德明教授返台前在東北大學教過書 現在是北大經濟研究所紅牌 張珩教授是總統府醫療小組召集人 在馬英九總統訪問波士頓的 晚宴後不期而遇 這是我們高中畢業後第一次見面 於是相約在我返台時再聚 雖然腳痛得寸 步難行 而且心情和食慾低落到不行 但是這兩天難忘的聚會和友情 留給我一生最美好 最 珍貴的回憶 9 月 8 日 旅館的櫃台小姐告訴我 可以直接到藥房買到治療痛風的藥 腳痛有了轉機 總算 可以勉強穿著拖鞋踽踽而行 於是我倆搭乘計程車到松菸文創園區參觀 松菸 是台灣省菸酒 公賣局在 1945 年 從日本人手中接收的松山菸場 1987 年最高峰時期有員工 2000 人 年產值 超過台幣 210 億 1998 年停止生產 走入歷史 2001 年台北市政府指定為市定古蹟 2011 年 松山文化創意園區 正式對外開放 園區內有創意商店 有文化藝術展覽 有各式各樣表演 有誠品電影院和書局 有老婆最愛的 吳寶春麵包坊 和我意外發現在清明上河圖裡著名的 孫羊正店 誠品電影院正在放映由侯孝賢執導 舒淇擔大綱的 刺客聶隱娘 這部電影為侯 孝賢贏得第 68 屆坎城影展最佳導演獎 藝術電影總是艱澀沉悶 叫好不叫座 它是拍給專業 影評人看的 它是參加影展的 看完電影 漫步到隔壁的誠品書局 買了范世平八月出版的 習近平對臺政策與蔡英文之挑戰 李開復七月出版的 我修的死亡學分 陸傳傑的 被誤解 的台灣老地名 蘇起的 兩岸波濤二十年紀實 上官鼎 (劉兆玄) 的 雁城諜影 簡媜的 誰 在銀閃閃的地方- 等你 (老年書寫與凋零幻想) 回到波士頓後 迫不及待一口氣讀完 大力推 薦這些值得一看的好書 在誠品書局不經意看到 穆記牛肉麵 的介紹 這又衍生出另一段的奇 遇 牛肉麵比賽 是林聖宗擔任台北市建設局長時推動的 沒想到會成為台灣之光 國寶級的產業 穆記牛肉麵 位於吳興街商圈內 台北醫學大學附屬醫院對面 他們的湯頭濃郁爽口 據稱有

8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7頁 祖傳祕方加持 麵條是手工拉麵 祕方加手工 煮出來的牛肉麵 令人聞了垂涎三尺 吃完齒 頰留香 絕對感到意猶未盡 台北醫學大學的前身是台北醫學院 是我聯考時的第二志願 時 隔四十多年 因為吃牛肉麵而湊巧遇到了從未見過的學校 在醫生簡介欄裡 看到擔任過牙醫 系主任的呂炫坤 他是我高中同學 只能對著照片打個招呼 去吳興街吃牛肉麵的晚上 意外發現了 四四南村 9 月 9 日 一大早搭捷運到世貿中心站 快步來到期盼以久的室外眷村博物館 四四南村興建於 1948 年 是為了安置聯勤第四十四兵 工廠的廠工所建 因位於四四兵工廠之南得名 這是國民政府在台灣所建立的第一座眷村 也 是第一座被保留下的眷村 四四南村的居民主體為廠工 不具軍職 軍階身份 民國 90 年 3 月 四四南村被列為歷史建築物 並將其中的四棟建築予以保存 規劃成為 信義公民會館 暨文化 公園 民國 92 年 10 月正式啟用 紀念昔日眷村的歷史人文 信義公民會館 (四四南村) 面積約 4150 坪 包含特展館 眷村展示館 展演館 社區館 四四廣場及文化公園 不遠處的 101 大 樓 是時代進步的象徵 破舊斑駁的四四南村 則是褪色歷史的遺蹟 觀昔撫今 令人噓唏感 嘆 9 月 9 日中午 搭捷運到永和頂溪 出站後左轉走了兩百公尺 到達久聞大名的 世界豆漿大 王 1955 年兩個來自北方的老兵李雲增和王俊傑 在永和中正橋頭搭小棚營生 磨豆漿 烙 燒餅 炸油條 草創了 東海豆漿店 中正橋拓寬後 改店名為世界豆漿大王 這就是馳名中 外的 永和豆漿 的祖師爺 我們點了燒餅夾油條 籮蔔絲蛋餅 方糕 淡豆漿 這些好吃的傳 統美食 只須美金六元 燒餅油條不但是現烤現炸 而且還加了酸菜 酥脆入口 真是人間美 味 一償宿願之後 又馬不停蹄去猫空纜車開開眼界 搭捷運到木柵動物園站 途中經過似曾 相識的臥龍街 辛亥遂道和曾經住過的六張犁 2007 年 7 月 4 日 臺北市木柵上空貓空纜車系 統正式通車營運 纜車行車路線全程共計 6 個場站 4 個車站 2 個轉角站 及 25 處墩座 47 支塔柱 全長 4.03 公里 垂直高度從 24.1 公尺到 公尺 猫纜有動物園站 指南宮站 貓 空站 分段售票 可以在各站上下遊覽 動物園站利用動物園西側之空間 規劃設置景觀水舞 噴泉 指南宮站的景點是指南宮 指南宮又名 仙公廟 奉祀鼎鼎大名的呂洞賓 終點貓空站 出站左側方向有 茶香環狀步道 以及許多物美價廉的小吃 我們大快朵頤品嚐了深坑臭豆腐 宜蘭三星蔥餅 新疆羊肉串 黑砂糖剉冰 養生炭烤蕃薯以及烏龍茶冰淇淋 9 月 10 日 風和日麗 腳痛已經不影響正常走路 因此心情大好 決定到聲名遠播的鼎泰豐去 探探虛實 每次路過鼎泰豐 總是你推我擠 萬頭躦動 而且絕大部份是日本人 早上十點半 我們從旅館橫跨馬路而去 不需要排隊就直接上樓入座 我倆點了小籠包和蛋炒飯 環顧四週 果不出所料清一色日本人 他們只點小籠包 每人一籠甚至兩籠 邊吃邊拍照留念 下午到國 父紀念館附近的 麻辣堂 嚐了有豆皮 花椒 鴨血的 麻辣牛肉麵 素蒸餃 烤夫 豬血糕 接著又在附近吃了一碗道地的 阿婆甜不辣 捧著臃腫的肚子 拖著沉重的步伐 望眼看到 波士頓牙醫診所 看板上還有英文 Dr. Hwang s Dental Clinic 好奇之下 也顧不得 T 恤短褲 和滿嘴油膩的不良形象 一腳踏進了冷氣十足的診所 果然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遇到倆位從 Tufts Dental 畢業的老朋友黃振峰醫師和賀台萍醫師 久別相逢 喜出望外 互道珍重 相約擇 期再聚

9 第 8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9 月 11 日 弟弟來接我們回到中壢休息 打包 9 月 12 日 我們又來到了似曾相識的桃園機 場 揮別了親情 友情 步態蹣跚走進了登機門 心裡想的 是下一個探親的故事 10/10/2015 Back回目錄

10 第 9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岛國的宿命 沈维新 原爆威力迫使投降 1945年8月6日 美国的B29轰炸机在日本广岛投下第一颗原子弹 造成巨大灾难 过了两天 8 月9日 又在日本另一个城市长崎投下第二颗原子弹 两个城市蒙受几乎同样严重的伤亡 8月 15日 日本宣告对同盟国家無条件投降 整个过程表面看来是一步接着一步 事件演进得顺理 成章 实际上 美国在决定向日本投掷原子弹之前 还面临两项重要的的抉择 -- 登陆征服日本 还是投掷原子弹迫其就范 1945年五月 原子弹能否制造成功 还在未定之数 美军已经开始拟定进攻日本本土的计划 但是美军登陆日本将付出的代价可能太高 就以太平洋美军攻占硫磺岛战役的死伤数字来看 为了攻占这个蕞尔小岛 美军就牺牲了六千多人 负伤2萬1千人 根据当时美国军方和专家的 估计 美军登陆日本本土所付出的代价 将是伤亡20萬人 更有人估计在40萬至80萬之间 这 不是美国所愿意承受的 而美方估计日军的伤亡 更在500萬至一千万之间 再说 日本38萬 平方公里的面积 九州 本州和四國等主要岛屿的海岸线不可谓不长 能登陆建立滩头阵地的 地点却不多 因此 美国七月份在新墨西哥州试爆成功后 还是选择投下两颗威力空前的原子 弹 以求早日结束这场世界大战 日本挨了两颗原子弹 遭受到如此惨重的伤亡 终于被迫向同盟国无条件投降 我无意在此刻 幸灾乐祸 但是我们只要稍加观察 就可以看出 日本挨了这两颗原子弹攻击后 不但提前结 束了日本无以为继 最后结局还是败亡的无情战争 同时 还捡到了两大好处 第一 避免了 本土史无前例地被敌人攻占 造成比原子弹轰炸更为严重的损失 第二 原子弹带来举世瞩目 的杀伤力 使日本在某种心态下 以受害者自居 转移了世人对这个国家掀起残暴的侵华战争 和二次世界大战等罪恶的记忆 除了中国人和都已作古的美军执行那两次轰炸的官兵之外 还 有谁会在这个时刻对日本骂一声 活该 如今日本的右翼政客和军国主义的余孽 正企图利用这种世人对原爆受害者的怜悯心态 转移 世人对他们进行军国主义复辟阴谋的关注 海岛居安野心难泯 在历史上 日本从来没有遭遇过外敌的入侵 海岛的天然险阻环境 使周围国家要想侵入这片 土地 难上加难 日本唯一遭受到外来攻击本土的经验 是公元1274年和1281年 元世祖忽必

11 第 10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烈两度渡海来犯 结果我们都知道 毫无海战经验 又遭逢天时不利的蒙古军队铩羽而归 日 本从此再也没有遭遇到外来的侵袭 历经多少个世纪 它终于经过了民治维新的时期 快步走 向西化 在落伍的亚洲顺利崛起 日本崛起的另一个背景 是40年代的欧美军事强国 无力对岛国进行登陆作战 且看欧战末期 的诺曼地登陆 同盟国要准备消耗多少资源和兵力 才敢一战 二战以前 日本首要侵略的目 标是中国 它进军中国 开辟中国战场 中国却无力打进日本本土 它后来挑起珍珠港事变 向美国宣战 也是看准当时美军即使战力雄厚 也无法横渡宽阔的太平洋直接打到日本本土 其他占有东南亚殖民地的欧洲国家 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 二战期间 日本占尽了战场不在自 己国家裡的优势 今天日本首相安倍在国内强烈反对的声浪下 还无所不用其極地致力解禁集体自卫权 又要在 国会强行通过新安保法 同时除了在国内增强军工生产之外 还要向美国购买先进武器 又要 美军驻扎琉球冲绳等多处基地 充分暴露 了安倍处心积虑的图谋 看来安倍作风 已经越来越 像二战以前的日本法西斯政权 安倍及日本右翼份子究竟意欲何为 不妨将日本的各种行径加 以剖析 就可以看出梗概 军国复辟 安保为名 首先 安倍和日本其他右翼份子一样 心中最念念不忘 的 就是重振昔日大日本军国主义的雄 风 因此他要挣脱日本和平宪法对他使用武力的限制 他说解禁集体自卫权也罢 新安保法也 罢 甚至於积极和平主义也罢 最终目的 是要让日本能够将武装力量合法地派往海外 做不 到这一点 日本往日军国主义即无法复辟 笔者同时相信 一旦日本的武装力量重现海外 以 美国目前日渐走下坡的国力 将无法对它作任何约制 但日本果真向海外伸展武力之时 狼子野心必然会无所遁形 而且势必处处树敌 安倍既怀念 日本往昔的帝国荣耀 当然也不会忽视本土万一让外敌侵入的严重性 因此 他必须巩固和美 国的同盟关系 使日军在海外攫取资源的同时 有美军驻在日本的基地为他提供保护 美军在 冲绳如此不受欢迎 安倍政府却不顾当地民意的反对 非要把美军留住不可 环顾全世界 没 有任何主权国家 会如此痴心地要外国军队大规模驻扎在本国这么多处的基地上 安倍处心积 虑 目的就是为了将来在寻求海外军事扩张之时 有美国为他看守门户 这也是为什么 中國 一再声言 中日日之间虽有纠纷 但中国绝不会向日本开第一枪 而安倍却一再强调中国威胁 论 促使美國增强驻日本的武力和军事设施 安倍似乎忘记了一项对日本而言 非常不幸的事实 国际情势今非昔比 不但元世祖忽必烈以 木舟载运军队攻击日本 的时代早已过去 二战时期日本在亚洲独大 没有任何国家能够进攻日 本的时期也已一去不返 今天世界上强国的武器装备 对一个岛国进行攻击绝非不可能 日本

12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11頁 区区三十八万平方公里的面积 一旦与敌国开战 如何守得住 绝不是靠二战时期的思维所能 解决的 国土狭小宿命难逃 岛国靠劫掠致富和成为强国的时代也过去了 今天世界上任何国家要富强要崛起 先决条件就 是广大的幅员和丰富的资源 今天世界上前途看好的金砖五国 没有一个是国土面积狭小 资 源缺乏的 日本国土不过四岛 它以联美制中 又拉拢菲律宾 越南 澳大利亚和印度的方式 共同围堵对抗中国 但这只是它的如意算盘 因为澳大利亚 印度和越南各有盘算 未必甘心 作为它的一粒棋子 反过来看日本自己的处境 北有俄罗斯 东方及南方尽是中国领域 而西 方的美国 远在相隔一万九千九百公里的太平洋彼岸 虽然美国在远东地区部署强大军力 但 是他们的根不在此地 军事上长期驻守绝非保护美国利益的长久之计 总有一天它会不堪长期 支撑军事上的浩繁开支 或者发现美中的共同利益不必一同在刀刃上舔血就可达成 再加上日 本在海外军事扩张的行径做得过头 变成了一个麻烦制造者 也许一声 拜拜 就高唱归去来兮 到那时 日本会发现被围堵的原来是自己 区区岛国一旦被围堵 那个滋味就不如大国面临围 堵威胁时那般气定神闲了 日本挟美国以自重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我们看看越战 看看伊拉克 再看看阿富汗 美军在 哪一个战区不是半途而废 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的 如果日本一旦和强大的邻国开战 美国介入 绝对讨不到便宜 因为自己的国家远在辽阔的太平洋彼岸 留下来卷入战火 走回家万事轻松 面临这两个选择 再笨的政客也知道如何趋吉避凶 日本以区区岛国的幅员 重工业 军事基地和工商业精华区 都呈现密集状态 临近的大国就 算仅以导弹进行突击 也能一举而瘫痪全国 如果再以大部队攻入境内 日军将往何处撤退 更遑论伺机反攻 无可讳言 在狭长的主要岛屿上 日军只有向北撤往北海道 但北海道比邻 俄罗斯 日军就算退到那裡 也是绝路一条 这将是一项无以回避的历史宿命 岛国兴盛 甚至横行一时的盛况已经不可能再现 不但日本 如此 一度傲视 全球的大英帝国也是如此 英国毕竟比日本成熟得多 他们接受这个现实 甘 心居于二流国家之列 在国际间只以外交手腕争取利益为主 绝不再穷兵黩武 如此 英国才 能长存於世界 与亚洲国家来往并获取利益 日本如果能够效法英国的政策 不与邻国为难 不妄图回复帝国雄风 那么 不但日本的子子孙孙受益匪浅 中国号称同文同种的邻邦 也愿 意共同携手促进两国人民的福祉 互补互利 这才是日本千秋万世的大業 问题是 当今之世 纵然日本有识之士不少 但谁能说服安倍 以免重蹈败亡覆辙 Back 回目錄

13 e-通訊 第 12頁 第27期 2015年12月 Our Iceland Tour, August 18-30, 2015 Rachel Bau If ever I have to comment on our Iceland trip, I will have to extol on our exceptional group of experienced travelers, what with having one member fainting on the second day of the trip and another suffering tremendous back pain and a third, neck pain and on the 5th day, even losing our tour leader to a kidney stone attack. Despite several mishaps because medical issues, 100% of our group was able to continue and complete the 11-day tour of Iceland, even enjoying it. Most of our 12-people group went to the African safari together with OAT (Overseas Adventure Travels) and earned a $209 credit each towards our next trip. Thus, after deducting this Frequent Traveler s Credit, early payment discount by paying a year ahead, a group discount, and the shared group coordinator s free fare, we were able to reduce the list price of this OAT tour from $2,995 to $2,425 per person. Some of us were also able to reduce our airfare 50% by flying with the new WOW Air. (Icelandair even provides a free stop-over in Iceland enroute to Europe.) When some of us told our friends that we were touring Iceland, we were asked Why? After all, Iceland may still be influenced by the aftermath of the banking collapse of 2008 that created high inflation and devalued its currency. In 2014, Iceland, with a small population of 320,000, gained 1.5 million tourists a year. Conveniently, a direct flight from Boston to Iceland took only 5 hours. Tourists now go there in droves to see its surreal landscape of lava fields, geysers, glaciers, waterfalls and geothermal pools, volcanos, and the Aurora Borealis, all in crime-free and mosquito-free environment. Geologists and others go there to see the tectonic plates that divide North America and Europe, a major rift that moves apart 1.5 inches further per year. Some go to see the competitive Icelandic horses, world s purest breed brought to Iceland by the Vikings that trot with a fifth gait (most horses have four) called the tölt, that is fast and ultra-smooth, so smooth that a rider is able to hold a filled glass galloping through the fields in speed without spilling. Foodies go to Iceland for its seafood and tender, hormone-free, grass-fed, freerange lamb. Indeed, we were served cod, scallops, shrimps and lobsters prepared to perfection, ever so tender and delicious. Supply of seafood in Iceland is ample and they are usually the less expensive items on the menu. Tipping is already included in the price in Iceland. Tourists and locals line up for lamb hotdogs served with roasted onions and sweet pepper on rolls at the famed hotdog stand in Reykjavik, its capital, so naturally, we did the same. The most pleasant modern bonus in Iceland is free Wi-Fi almost everywhere and at hotels.

14 第 13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Waterfall Geyser Pseudo crater Tectonic plates separating N. America and Europe that rift apart 1.5 inches every year Glacier Walk A Viking settler s house & costumed guide To start the tour, we were assigned a very knowledgeable guide, moonlighting from his regular job as an architect, who narrates in a low, soft monotone voice. Some of us who managed to stay awake were awarded with tales of Icelandic history, politics and saga stories of Viking heritage. On the 3 rd day of the trip, we finished our scrumptious breakfast at the hotel, hopped onto the mini 16-person tour bus and were told by our driver, Joi, that our tour leader, Gulli, would not be joining us today, and possibly for the rest of the trip. Joi, asked for our permission to allow him to take us to the assigned sights of the day. Lack of better options, we agreed, so off we went. Jimmy, one of our group at the back of the bus yelled lightheartedly: Paul Bau, you be our tour guide today! Surprisingly, Paul, a tour participant, walked up to the tour guide s seat, held up the microphone and announced: There are many, many wonderful sights in Iceland, but the best ones, we will not be able to see. That instantly woke everyone up and the bus broke into roaring laughter. Paul continued the rest of the day speaking whatever came to his mind, usually jokes, so funny that all of us, including Joi the driver, had to wipe away our tears of mirth. The next day, a new tour guide, Kari, a retired chief editor of an Icelandic newspaper, who had

15 e-通訊 第 14頁 第27期 2015年12月 been guiding for OAT for 5 years, was flown in from Reykjavik to lead us for a day at Stykisholmur in the Snaefellnes Peninsula, then Boga was sent on the 5th day to replace Gulli. We were taken to a boat to cruise around the Breioafjordur Bay on the 4th day, to view scenery and birdlife. We all decided to sign up for the optional cruise, especially when it included a fresh seafood dinner. Iceland s major industry is fishing. (62% of its exports is marine products, and of that, 24% is cod, 7% is shrimp.) The motor boat quickly took us close to a few rocky outcrops to view birds. We all hoped to see puffins as advertised on their flyers, but the boat microphone swiftly and surely announced T is not the season for puffins, thus dampened our hope of finding one. However, several in our group mentioned that they did see 2 flying puffins while standing at a high coastal cliff during the trip. Early in the evening, an announcement over the microphone informed us that they would start reeling in the netted bag of clams, starfish and sea urchins, and we were all invited to taste them. We grabbed our cameras, ran over to the head of the boat and watched the huge net bringing up crustacean from the sea, expertly thrown onto long wooden tables with a raised edge. Did we dare to try these fresh clams and urchins in their raw state? Iceland is known for clean air and clean environment and virus-free waters sent to the taps from streams. After all, none of us had gotten sick from drinking their tap water. So, why not? Some of us picked up the provided knives and started shucking the clam and scallop shells at record speed, dipped them in the provided soya sauce and wasabi, and wondered what more a sweet life can bring. After the boat passengers had their fill, the fishermen were still shucking the shells for the few of us who remained. Later on, all boat passengers were led to the lower level where a cooked seafood dinner awaited. Fresh seafood Icelanders are very proud of their well-preserved language brought by the Viking Settlers 1000 years ago. While the Nordic settlers in Denmark, Sweden, Finland and Norway slowly developed their own languages from the Viking roots, the Icelanders maintain their original language spoken 1000 years ago. The conservatism of their language means that modern Icelanders can easily read the medieval Old Norse classical, literary works created in the tenth through thirteenth centuries. Iceland has more writers, more books published and more books read per head than anywhere else in the world. Reading, writing is a culture, a tradition. In the tour bus, Joi and the guides proudly taught us to speak their mother-tongue. To cheer up Gulli-in-pain, Joi the Driver taught us to sing in Icelandic See you in Reykjavik, Mr. Reykjavik. Agnes creatively added her melodious, high pitched phrase We love you, Darling in English at the end of the jingle to beautifully complete our beneficent support. (Gulli won a Mr.

16 第 15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Reykjavik contest 20 years ago and he remains a Mr. Reykjavik because there has not been another contest since he won the title.) Boga, taught us to sing Happy Birthday to you in Icelandic to the glacier guide for his 44th birthday. Afterwards, all I remembered was every line seemingly ended with.leeda which we sang loud and clear to this glacier guide who performed a vertical 180 degree glacier mountain climb, reaching a height similar to a 4 story building, in just 10 minutes. We were so enthused by the ability to speak Icelandic that we asked Boga to teach us to pronounce accurately the name of the volcano that erupted in Iceland in 2010, creating volcanic ash plume that disrupted air traffic in northern Europe for 6 days. The name of the volcano is Eyjafjallajökull ("Island-Mountain-Glacier). Paul quickly devised Aiya-Hitler-Yogurt to help us remember Ay-uh-fyat-luh-yoe-kuutl-uh. Before we went on our rafting trip on the Hvita River, the guide mentioned to us that it would be a Level 2 rafting out of 5 levels, meaning calm water. Seeking thrills and not wanting to miss any fun, we donned on our wet suits and rubber shoes and climbed into the 10-people raft with our paddles. Four other rafts were filled with young 20 something males. Our guide, Collin, reassured us that he understood very well the skills and ability of his OAT customers, jokingly remarked: aka. Old American Tourists. Joe reinforced with: Old And Tired, meaning Take care of us! Collin patiently trained us to duck inside the raft whenever he shouted Hold on!, to place our paddles on our laps whenever he shouted Stop, and to paddle deeply whenever he shouted Paddle. We were placed as the first raft among five, making us feel as if we were number one in speed. To bring us back to reality, Joe declared: If we falls off the raft, there will be 4 more rafts following us to come to our rescue, true reason why we were placed as Number One in the line. We sailed through whirlpools and canyons, rapids and waterfalls. Before we knew it, we were already at the finished line, truly feeling 20 years younger. Rafting at the Hvita River I had always wanted to see the Aurora Borealis and read that Iceland with its wide open fields, tiny population and cold weather, is the best place to view the northern lights, so I sent an to our tour guide a week before the trip to request that he helped grant our wish even though August was a bit early in the year to meet the 3 conditions ideal for searching for the Aurora: darkness, clear sky and activity. Making use of the free Wi-Fi, I was able to reach the en.vedur.is website on my I-phone to see the Aurora forecasts based on weather, the timing of sunset, darkness, sunrise, moonrise, etc. If the website reports an Aurora activity rating of 4 or above, we would have a good chance of seeing the Aurora. One day in Myvatn in northern Iceland, the website forecasted clear sky and Aurora activity rating of 4. That would be the evening that our dreams could be met. We agreed to each pay our driver a $25 tip for

17 e-通訊 第 16頁 第27期 2015年12月 this outing as he had to drive a distance to the open fields late at night. However, one hour before 10 PM, the time that we were supposed to meet for the outing, the forecast for the Aurora rating changed to 1. We were so psyched by the idea of seeing the Aurora Borealis that we decided to forge ahead with the adventure. We stood in the open field in balmy, comfortable weather, waited for 2 hours for the sky to finally turn dark, spotting one star, but no Aurora. We returned to our hotel, disappointed. Boga, our 3rd tour guide, informed of our mission and realizing that none of us had seen the Northern Lights before, decided that she would help us. She boosted our high hopes and said that we would have another chance at Selfoss in south Iceland 2 days later. The Aurora forecast website reported favorable rating early on. We met at 9:45 PM at the hotel lobby but once more, were disappointed that the trip needed to be cancelled because the earlier clear sky had just changed to dark clouds and we were told it would not be a good viewing night. The next day, The Aurora forecast website reported an Aurora Activity rating of 4 again and there is a small window of Clear Sky right above us. As the day progressed, the clear sky expanded. The guide said: Tonight is The Night! Extreme cold weather was predicted; so we prepared ourselves with layers of clothing and long down coats, met once more at the hotel lobby at 9:45 PM. After driving for few miles, the guide already pointed out a small streak of white light that would turned out to be our Aurora Borealis. The short streak extended longer and longer and eventually spanned the whole length of the sky. The cold Icelandic wind was howling, stars sparkling and the full moon shined. We experimented capturing the Aurora with our cameras with difficulty. Intermittently, we hid in the bus to regain warmth. Fortunately, our driver, Joi came to the rescue with his tripod and a 7-inch camera lens to set up continuous photo recording of the Aurora by the minute and transferred his photos to Jimmy s computer on sight. We jumped for joy and hugged each other until wee hours of the night, returned to our warm beds satisfied. Aurora Borealis (Northern Lights) The last day of our tour, we relaxed in the warm geo-thermal water of the huge Blue Lagoon. While sitting in the hot steam room in my yoga pose with my eyes closed, I tried to savor the last bit of peace and quiet moments, reflecting on the colorful adventures of the last two weeks, remembering the stunt of tasting ammonia-rich shark meat, the gamey liver-like minke-whale steak, and drinking a jigger of cod liver oil every breakfast to reduce rheumatoid arthritis. When in Iceland, we thought and ate like the Icelanders. Back回目錄

18 第 17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大波士顿區中華化文協會2015年度理事會事略 嵇止 2015年度GBCCA理事會的工作 在年初的新春年度聚餐同樂大會之後 正式展開 在此之前 一年影子培訓的磨合期間 理事們已然培養出合作默契 決定了分工 在麻省理工學院電機系 督導行政人員的周映秋擔任會長 掌理對外聯繫 統籌規劃 三位台灣出身的工程師杜瑾瑜 李留平 史先澍一向苦幹實幹 負責會訊 科技 和網站的的工作 本地著名票友 波士頓京 劇社的創辦人劉偉珊 則主管表演活動的流程 GBCCA成立至今將近一個甲子 組織及運作早已成熟 旗下各個社團 或在會址提供中文 民樂 舞蹈 書法 太極各種課程 或到社區推廣介紹中華文化 均是常年固定的工作 理事 會除了對這些社團提供必要的支援 例如到紐英倫青少年中文夏令營的開閉幕典禮加油打氣 安排文協駐會藝術家王麗文 楊信宜參與牛頓市族裔藝術節的活動外 主要的任務在於辦理服 務全體會員的活動 二月份的餃子會上 理事會成員大部出動 經驗分享和麵 擀皮 剁餡 包 煮水餃的整個流 程 主辦者談繼欣帶來的女兒和她的朋友全程參與 讓年輕人體驗中華麵食文化 這是最生動 的教材 文協的經費有限 理事會利用各種機會 積極開闢財源 五月初此地台北經濟文化處及僑教中 心照例主辦的牛頓台灣日活動現場 理事們架棚擺攤 賣起了酸梅湯 滷蛋滷肉飯 蘿蔔絲餅 各色美食 募款的同時 也加強了和社區的互動 理事劉偉珊準備的台灣料理一舉售罄 於是 七月初在文協會址繼續借重她的長才 舉辦了一場名為 偉珊美食教室 的募款活動 主打八 寶飯 鍋貼 糖醋魚等劉偉珊真正擅長的京味家鄉菜 再次成功籌得一筆經費 GBCCA各個社團的成果驗收 歷年都訂在六月份中文學校學期將要結束之前 此活動以晚會 方式呈現 名為Family Night 除了文協成員和家人之外 這個活動也對社區開放 表演完畢 並有餐點招待 本屆理事去年已親力親為各項準備吃食 餐廳擺設 及布菜服務的工作 本次 得以專注牛頓市 F.A. Day 中學禮堂演出時的燈光音響和節目安排 會長周映秋早已分工完畢 理事李留平一周前到現場勘查 發現的各種問題由理事會自行補救 晚會當天 理事劉瑋珊自 備音響器材 杜瑾瑜布置現場 熱心文協事務的新任理事陳逍陽負責接待 表演節目從華心中 文學校提供的詩歌朗誦 華心藝校功夫班的擒拿術 腰鼓隊的小蘋果廣場舞 知音 佳韻舞團 的現代舞 到借用文協場地練習的舞團iDance演出的 春天的滋味 無不安排得順暢自然 各個團體長時間付出的心血結晶 得以完美的呈現 晚會後的接待會 由下屆理事會負責 下 任會長任繼敏除了帶來下任理事會大部成員 並出動母親和先生 準備的豐盛吃食 讓與會者 得以盡興聯歡 每年的七月底 文協循本地習俗 都會舉辦一次戶外燒烤活動 本年度的野餐在牛頓市查理市 河畔的Auburndale公園舉行 理事會準備的食物及用具清單 一共四十大項 其中現壓的碎牛

19 第 18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肉餅 熱狗和剛從會員陳富雄的漁船卸下的海鱸是本年度現場燒烤的主要材料 和泡菜 西瓜 沙拉一樣無限量供應 理事會並請來蔡孟儒現場教跳Zumba舞 所有女性來賓都熱情參與 和 是日溫暖的天氣相得益彰 2015年度的後半年 文協理事會每月舉辦一次專題演講 理事長周映秋希望土生華裔也能夠參 與文協事務 演講的講員儘量作此安排 八月份的眼科知識與醫療保險講演由新英格蘭眼科中 心的Erica Liu 醫師主講 九月份Joe Liu 和Jennifer Wong 談他們參與的哥斯大黎加金剛鸚鵡保育 的工作 十一月MIT的博士生Cindy Sung和她的導師Daniela Rus介紹3D列印後折疊組裝的機器 人設計製作工藝 十月份則由文協會員李寧慧作波士頓美術館的虛擬導覽 十二月下任理事李 國富將主講退休後的財務規劃 舉行過的每次講演 文協二樓會議廳均告滿座 足見講題講員 引人之處 本屆理事會的最後一項任務 將是舉辦明年1月23日的新春晚宴 專題講員波士頓公校學區總 監張欽棠(Tommy Chang) 早已敲定 張博士出生於台灣 屆時相信會帶給參加者一份驚喜 Back回目錄

20 第 19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土豆粿 文, 攝影 張薈茗 古宅裡 兒時記憶慢慢呈現 遙遠又熟悉忽湧而上 飯桌上的桌蓋 吃飯坐的椅條 斑駁的牆 壁 靠牆的編椅 及經過歲月踐踏得發亮的地磚 時光的陰影 沉澱重重歷史記憶 斜光不小 心遺落在阿婆的背影上 幾代人生養安頓的古厝 如今空蕩蕩的 昔日喧鬧之屋 曾幾何時 已人去樓空 像空巢般 新生鳥孩都飛走了 只有空空的巢 迎接日出日落 老阿婆獨守空 屋 期待一年一次舊曆年 兒孫返鄉 花巾下包裹著矇面女郎;這是澎湖女人的宿命 鎮日風吹日曬 不擦防曬油 也不怕曬傷 老 祖宗既環保又符合時宜的智慧結晶 手上忙著剝土豆殼 這畫面像極了我的母親 年節到 將 花生用水泡開 加再來米研磨成牛奶似米漿 撒點白胡椒粉及調味料拌勻放上蒸籠 幾個小時 後 就是綿密帶著花生香氣 獨一無二的土豆粿 這美味記憶 是早逝母親唯一留在世上 給 兄姐難以忘懷的味道 這樣想 我的悲哀就更沉重了 當年5歲的我沒有記憶 憑著姊姊的描 述 把母親最拿手的土豆粿模仿有九分像 借土豆粿還原母親在人間滋味 噢 無論如何我將 留下母親唯一 可觸摸的感情 盼望香氣陪我走天涯 有一天 我也將老去 母親香味不老 她永遠捨不得的看著 這無緣的女孩 五歲 對她懷抱如此深的感情啊

21 第 20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家族聚會 我負責這項任務 讓母親的記憶 隨著土豆粿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 感染每個人 一趟澎湖旅拍 勾起小時候美好的記憶 守在古宅裡的老祖母 將剝好的土豆仁;經慢火慢 炒 成一口一口香酥的美味 等待著離鄉兒孫們 回到家的餐桌上 燈火下團聚; 讓美味及歡 笑聲迴盪在古厝的角落 Back回目錄

22 第 21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不老的張平老師 李展平 今天是9月7日 沿著中興光榮東路 找了好幾家省府眷舍 敲門無聲 只看破損大門 成堆落 葉 只是烏衣巷口夕陽斜 一排住屋竟成空巷 人事飄零何其匆劇呀 原想回程 有人建議可 欣賞白千層 想起2012年8月由文化局出版 綠樹當戶 尋訪中興新村 地景文學時 對白千 層情有獨鍾 初見以為是雨果 鐘樓怪人 彎腰駝背 長一身神經瘤 一顆顆球狀結疤 但它 會開出猶如細雪小白花 於掛滿小星星天空 展讀細雪開懷啊 未料 張老師在門口等我們 一襲碎花藍底旗袍 撐起張老師94歲身段 幽雅 清麗 宛如從 民國月曆走來 她招呼我們吃水果 說自己幸運 雖94歲仍耳聰目明 姊住美國今98歲 她自 民國39年就從台北派中興新村 當初省政府未成立 她以教師了 後來自光榮國小退休 原是 浙江青田縣美女 與前副總統陳誠同鄉 真是蘇杭出美女 94歲腰桿直挺 她喜歡勾毛線 叫 我們晚輩觀摩 也提議唱歌 從綠島小夜曲 杜鵑花 夜來香 閩南語 牽你的手 歌聲溫 婉動聽 一個女兒住桃園 她愛中興 說是第二故鄉 整個下午談織毛線 養生 不挑食 不 油膩 無隔夜煩惱 學新事物 原來高壽不難 看你如何善待生命 並且給人祝福 幫助別 人 也讓自己美夢成真呀 吳小姐望著滿坑滿谷的絲線 及不同時期作品 為傳承毛線編織 學員中老中青都有 只要來 一個教一個 各種編織勾串美學 及飾品製作 眼看類似商家一一關門 守住傳統 開發新 穎美學元素 是我面臨最迫切 危機感的體認 她神色黯然 從唐代孟郊的遊子吟 慈母手中 線 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 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 報得三春暉 雖是老掉牙的舊詩 但5 60年代起 臺灣人的清貧 素樸 吃苦當作吃補 即使勞累也不敢歇睏 一件毛線衣自編或價 購 往往兄弟姊妹輪流穿來穿去 直到孩子長大 像超級左賀阿嬤說的 這個世界只有撿來 的東西 沒有丟掉的東西 奇怪了 日製絲線似乎永不起毛球 變形 或褪色 色澤感光 鮮 而且從前冬季就是冬季 冷得渾身發抖 雖說囝仔屁股三斗火 仍然靠近阿公阿嬤火爐取 暖 留著兩行濃涕 那像當今過舊曆年還穿短袖 還鬢角冒汗 吳小姐學生群中 最認真見習 的 是光榮國小退休教師張平 自拜師學藝迄今近20年 不但買線自編 尤精於 棒針 細 針 勾織 張老師今已94歲 仍然保有細潤膚質 雍容富貴 編者常將 情感注入外物之中 則萬物莫不有情 常與老闆研究新式編織法 她們喝著檸檬色春茶 會商胸前構圖 旋轉的 線條 配色 穿起來姿態優雅動人 形成莫逆之交 也許每個人皆有悲歡哀樂的城市記憶 而 寶島手工藝行 考慮中低價位 休閒 交友 攀住那根永不墜落 絲線 跟草鞋墩舊記 憶接軌 不讓夢中城市如此疏離 碎裂

23 第 22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自光榮國小退休94歲老師張平 熱愛毛織經常採購毛線自編 與吳秀香成莫逆交 圖筆者與張老師攝於中興眷宿 攝影 張薈茗 Back回目錄

24 第 23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窺伺 梅馨甘 如果没有你 去年年底一時不察 硬是被塞了份鐘點兼差工作 內容是服侍一對新婚不久的年 輕夫妻 每天早上 我負責採買食物烹煮調理 剩下的時間大部分花在清掃整理 當個傭人最詭異之處是 進入了陌生人的家庭 貼身觀察主人們的生活習性嗜好 和不為人知的喜怒哀樂 日復一日側聽著他們的對談 久而久之甚而連從沒親眼 見過的其他人生背景也都逐漸摸索瞭若指掌 然而你只能謹守分際冷眼旁觀 當 作自己是不存在的存在者 當初這份差事雖然接得不甘不願 但慢慢地..我卻在這樣的工作中發現了不足為 外人道的的窺伺樂趣!

25 第 24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嬌小的白太太身子骨纖細 是屬於那種最不顯老 瘦不露骨 豐不餘肉 的體態 白瓷般的小尖臉配雙咕溜轉的大眼 永遠像個孩子似的活潑天真 白先生就像老 天爺搭配好的伴般白淨斯文 相較起來安靜沉穩得多 比較困擾我的是--白太太的生活習慣除了小孩子脾氣外 尚有些大小姐潑辣味兒! 看似白淨的人兒 桌上禮儀卻有待商榷---筷兒湯匙往碗裡攪和後邊吃邊往桌邊 灑 胃納不大但糟蹋的食物比吃進肚裡的還多了許多 往往餐後桌旁三呎之內湯 湯水水食物滿地 而浴室又是另一個令我頭疼的地方 水漫金山寺 勘可比擬 白太太沐浴過後內外之景象 四壁常有穢物沾黏 我皺眉清掃之餘 常暗自疑問 這娘是怎麼教的 家教差成了這副德行 然而嘀咕歸嘀咕 當一天老媽子洗 一天的地 我依然認命地每天按時準備餐點打掃清潔 除了這些小事之外 這份 工作對我來說一點兒也不難 夫妻倆對吃不甚講究 準備起來輕鬆愉快 況且倆 人感情如膠似漆 處處如影隨形 有時候白太太興起來段小調兒 白先生總是興 致地欣賞 有時接著哼上幾句 我在旁邊聽了倒也頗有趣味 在這棟兩層樓的古典洋房裡 日子就像春風吹拂過的花瓣 舒爽燦爛! 本以為日子就會在如此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中一直過下去...

26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25頁 綠牆內的日子幸福安逸 綠牆外的世界卻掀開了大時代的首頁 革命的煙硝味偶 爾會穿過爬藤飄進屋內 在一個春寒料峭的清晨 我依例開了門先打聲招呼 白太太早! 反常的無人回應 上下樓梭巡著 我看到了一身雪白的嬌弱身軀躺在一樓廚房的地板上 白太太已 然唇色慘白香消玉殞... 魂縈舊夢 夜來幽夢忽還鄉 小軒窗 正梳妝 相顧無言 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斷腸處 明月夜 短松崗 --蘇軾 江城子

27 第 26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無血跡 少了現行犯 沒有財物遺失 缺乏其他明顯動機之下 最常進出這棟洋 房的兩人--管家與我自是被當成最大嫌疑犯 然而喧騰數月查無可查後 警方還 是以 是日夜裡洋房周遭有異議份子槍戰 過度驚嚇導致被害人心臟麻痺 為由 草草結案 人們總是善於遺忘 輿論和謠言隨著春天逐步走遠後 我的日子裡少了芸兒更是 寂靜得連蟬鳴都擾人 每天最美好的時光就是像以往斜靠著床柱 想像芸兒坐在 書桌前看書或梳妝打扮時有一搭沒一搭和我聊天的模樣 把玩著她的首飾和香水 這屋子裡的女主人從來就沒消逝過... 大屋裡若非還有那管家打掃的身影 我就像一縷讓人遺忘的幽魂 說到這管家 初來乍到時我默默的觀察著她的工作 倒是愛乾淨的 手藝普通但 口味尚可 雖嫌蠢笨粗醜了些 但盡責少話是我最喜歡的優點 攀談幾句得知家 有兩子似乎和最近的革命異議份子有關 讓她頗為煩心

28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27頁 事發當日 清晨第一個發現芸兒倒在廚房地板上的是她 報警的也是她 事後這 幾天我也無法從她的臉色看出任何端倪 到底...芸兒的死是否和她有任何關係 呢? 一個悶熱的午後 家鄉來人送了封口信 還帶了位姑娘同行 信裡寫著 吾兒: 小妮無親無靠 個性溫順 暫且先留下與你為伴 順便照看生活起居 父字 我 何嘗不知道父親抱孫心切的道理 但芸兒才剛走沒多久 這叫我怎麼放得下馬上 接受其他女人呢 但不管我願不願意 現在只能勉強先讓她住下再作打算了 和芸兒比起來 小妮顯得豐腴壯碩許多 年紀看起來略長些 臉上三分靦腆七分 土氣 可能長途旅行後有些蓬首滄桑 不願和她多說什麼話 我讓管家打理她 自顧上樓休息去 小妮的確溫婉柔順 說話細聲細氣舉止親切 但凡只要一看到她用著芸兒用過的 杯盤器皿 坐著芸兒最愛的桌椅 翻著芸兒摸過的書 一股腦兒的火氣就往我腦 頂衝 我無法控制地對她吼叫 甚至揮手驅趕推她下樓 我實在沒法忍受她在這 處處都有芸兒味道和身影的地方停留 儘管受到如此的對待 小妮仍是一臉楚楚可憐逆來順受 但看得出來她開始盡量 躲著我 我用完餐她才上桌 夜深人靜後她才靜悄悄的使用浴室 有時夜半起床 喝水 看她就窩在樓下沙發上睡著 雖說有時看了心軟 但只要芸兒的身影一閃 而過 我的心腸就比鐵石還硬 有天傍晚下樓想倒杯酒喝 看到小妮手裡拿了本書 身旁擺著芸兒生前最愛的唐 草小碟子上頭放著鬆糕小點心 我衝下樓去一掌把書拍掉拽著小妮的手往門外拉

29 第 28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妳不配用她的東西 滾! 啊~~~~~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淒厲的尖叫聲從小妮的嘴裡傳出 我頭一回看到溫婉的她崩潰了 小妮 愛一個人 最可悲的就是在愛情中卑微地失去自我 當初在家鄉 雖說是白老爺子花錢向娘買下了我 但老爺子可是信誓旦旦地告訴 我 來到這兒好好照顧失去妻子的白少爺 將來他絕不虧待我 其實 當我第一 眼見到白少爺時 就深深地被那雙憂鬱的眼神吸引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所謂的 一見鍾情 豈止只在西廂張生與鶯鶯和李靖紅拂女等傳奇才有 然而無論我如何曲意承歡 白少爺的沉默就像面巨大堅硬的石牆 我知道那面石 牆的背後是 芸兒 的幽魂纏缚著他 即使我再委曲求全也無法和一縷幽魂爭奪 愛情啊 那些刻意的漠視和突如其來的打罵我都能忍受 真正插上我心頭的那把刀是一句 輕輕的話 昨天傍晚經過長廊時 看到他靜靜地站在窗前 正想過去軟言勸慰一 番 沒想到卻聽到他喃喃自語道 芸兒...小妮...唉!果真是雲泥之別啊! 女人不怕別的 就怕心冷了 哀莫大於心死 從今個兒起我要這座老洋房翻過來 管家做好的餐點我先嚐 浴 缸放好的溫水我先泡 這樓上臥室書房亦或這棟洋房中的每個角落我喜歡用哪就 用哪 若無法卑微的愛著 那就讓我自在快活的撒野吧! 好歹我也是老爺子親手挑選的媳婦兒 誰也別想拈我走

30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29頁 原本溫婉的小妮 心碎之後開始目露凶光 斯文的白先生落寞之外 面對潑辣的小妮還有著無奈 然而 隨心所欲難道就會快樂嗎 大屋實在安靜得令人心慌 白先生日夜盡量躲著我 偶一回頭常看到那管家靜靜 地瞅著我 剛來時她還蠻照顧我的 現在莫以為我不曉得她打心眼兒底對我的放 肆有著無比的反感 但她又能拿我奈何 她和她那兩個兒子行徑才可疑呢 那日 趁白先生不在時 我偷瞧著她讓兩個兒子從廚房後門溜進宅子裡 竟是在芸兒的 相片前放上了一束鮮花站了會兒才走 莫非...這三人與芸兒的死有關

31 e-通訊 第 30頁 第27期 2015年12月 白先生常自己開了門栓出來散步 大暑過了 暑氣依然奔騰 有時看著白先生在宅子外面散步透透氣 我其實挺羨 慕的 無奈這兒和鄉下不同 處處透著陌生 我依然鼓不起勇氣踏出大門外看看 我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彼此眼裡卻有著不同的世界

32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31頁 雖說這座古典洋房寬敞舒適又有管家照料著 日子舒坦安逸卻蒼白無味 日日面 對一個只愛幽魂不愛自己的男人 這座大宅子越來越像一座圍城 我開始思索著 是否該衝出城外看看 也許外面的世界另有一番屬於我自己的風景也未嘗不知 昨日聽到管家跟白先生告假一段時日 她說她的旅行計畫總不能永遠停頓在準備 中 幻想不會成真除非去實踐它 為了愛情我寧可被禁錮 但如今沒有了愛情的羈絆...也許...趁她不在時 正是我展開探險計畫的好時機 -全文完- Back回目錄

33 e-通訊 第 32頁 第27期 2015年12月 強哉矯 胡宏 前言 在發表 壯志凌霄 於上期 GBCCA e-newsletter 時 本文原是接著 壯志凌霄 的 後來發現這兩部份有相當的獨立性 因此把後一部分名為 強哉矯 變成為後續 現在發 表後續 當把 壯志凌霄 作簡介於下 以便讀者了解整個故事 民國初年伍凌生在江蘇常州 從小過的是安康的日子 他到中學才了解到 中國正面臨 著日本侵略的威脅 他毅然投筆從戎 進入航空學校 一展他的凌霄壯志 抗戰是艱苦的 起初戰士們是 大刀對步槍 來抵抗 靠血肉作國家的長城 珍珠港事 變爆發了 美國參戰 伍凌他們才開始用道地二戰用的驅逐機來支援地面的戰爭 但是 空戰帶來慘痛的損失 他的好友 小余 被擊落喪命 他才二十歲呀 伍凌也被擊落了 但他幸得生還 是蘇小鳳和她們的鄉親救了他 也因此獵得一個美人歸 最後的狩獵 自古的獵人都知道 他們的任務是打到獵物帶回家 伍凌知道 他已經進入了他最後的狩獵 但卻不知道他能帶什麼回老家 灰抹抹的天空壓著烏雲 在拂曉裡 灰灰的大樓漸漸顯出輪廓 秋風刮著松林 林裡一 隻烏鴉在大聲叫喚 麻雀跟著吱吱喳喳 樓旁可以看見一條小徑往前延伸 延伸到湖邊 逐漸 湖邊墨綠的樹叢可以看見 湖心 有水波隨風起伏 有人在湖邊跑步 伍凌鼓足了氣力去拿床頭的望遠鏡 他要看這跑步的人有多大歲數 但他手上的管子把 他纏住了 動彈不得 他只感到一種虛脫 一夜抵抗著病魔 到現在已無力可使了 伍凌閉上 眼 開始運氣 他相信 再運一下氣 他可以把手抬起來 終於 他摸到一隻盒子 他的食指在盒子上用力一按 他的床背自動抬起 伍凌得意地 笑笑 他終於可以自己作主了 他玩弄這盒子 就像他以前玩他的駕駛桿一樣 他做了幾個上下 就像他架著他的P-40 做了幾個起落一樣 他再去找那跑步的人 已經不見了 伍凌感到一點悵然...

34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33頁 這是個美國西岸矽谷的醫院 他們經營得有板有眼 只是他們對待病人的規矩講究得太 多 譬如說昨天 那洋醫生跟他講了一大堆 伍凌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他早就想到了 在 這萬里之遙的地方 他要回老家了 要回老家了 老漢不怕 只是 這次是他最後的狩獵 他獵到了什麼 他能沒有遺憾地 回老家嗎 伍凌 你在想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老伴摸索進來了 他說 我們所謂的老大哥真會做榜樣 他們不敢打日本飛機 只會見到日本飛機就把子彈打 光了開溜 他們還會什麼 他們還會計算別人拼了命贏來的戰功 他激動地惦念著小余 還 有那些在陣亡的弟兄... 莫去煩那些了 鳳娃為伍凌理裡被子說 你是個憑良心去賣命的軍人 你就是強過別人 要是我爹看到你 他一定又會比著大 拇指說 強哉矯 真的 我爹最喜歡說你是 不膚撓 不目逃 的勇者 見附註 鳳娃 真對不起 就在勝利前夕 我讓你爹被日本人殺了 別說了 我爹在蘇家村耕讀一輩子 要他逃到大後方等於要他的命... 鳳娃 我最遺憾的是跟你一結婚就天南地北去打仗 沒有一天好好地呆在家裡陪你 還用說嗎 你去支援了豫西大會戰 又去打鄂北大會戰 一直打到抗戰勝利 我們婦 道人家 每天望著天上飛機過日子 要不就是看到大隊長的車子開到眷村 每個飛官太太都在 等她們老公的消息 急得哭不出聲來...不說了 伍凌 國家有難 全民遭殃 老伴說了就往洗手間走去 還回頭說 今天你大女兒出差回來 你要跟她說些什麼 伍凌沒有聽見 他微閉著眼 見到他老家的大雜院 他看到叔叔 他跟叔叔正在追那隻 野豬 那野豬狡猾地在樹林裡轉來轉去 總不出來 他知道那野豬是跑不掉了 但牠只是在林 裡嘶叫 不讓伍凌再補牠一槍 伍凌也在嘶叫... 一輛日本坦克從樹林裡急馳而來 車聲嚨嚨 伍凌站得挺挺地對著坦克咆哮 坦克左轉 右轉 只是不對他衝過來 伍凌咆哮著 決心跟它拼了 就像抗戰初期的大刀隊一樣 小護士進來輕輕把他搖醒說 外公 你的心還在痛啊 伍凌聽到自己還在咆哮 卻笑笑說 沒事 真真 外公做夢了 一會兒 主治醫生帶了位小醫生進來 真真站在一邊 小醫生作了病歷簡報 主治醫生 和氣地對伍凌問道 伍先生 你今天好嗎 你的心還痛不痛

35 第 34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伍凌點點頭 主治醫生又說 伍先生 你這幾天恐怕還不時會痛 我們會給你加些麻醉藥 你洗腎這麼多年下來一 定知道你的血管已經太硬了 洗腎很困難 所以你的心臟負擔越來越重 你需要用鐵肺來幫你 呼吸 減輕心臟的負擔... 我了解 昨天你們已經說過了 我真的完全了解... 對對對 我們昨天已經說過了 所以 你知道 我們該討論你是不是願意用鐵肺呼 吸 用鐵肺呼吸呀 不幹 我了解 伍先生 用鐵肺呼吸很難過 而且會永遠這麼用下去 所以昨天我跟你討論 過一個程序 你們家已經研究過了吧 伍凌聽到自己在說 我今天還要跟我的家人再研究一下 當然好 伍先生 那我們就明早見了 伍凌心裡卻在自問 好漢呀 好漢 你到了最後還是不敢接受那無法改變的事實 是的 他心裡不能接受這事實 只是因為 他不能相信他最後的狩獵是空著手回家的 他知道 他要多看這花花世界 他還捨不得這在海外的小家庭 更不能釋懷的是 好些事他並 沒有理好 他憑什麼回老家 他對自己說 放心 把一切事擺平了 老子會駕著我的P-40 一個人對著夕陽飛去... 他聽到兩個婦人在病房門外細細碎碎地說話 你總是最後一個到 穿得像貴婦一樣 你到底關心不關心你爸爸 媽 我是去歐洲出差 又不是出去玩 今天清早一下飛機就趕來了 你要我怎麼做才 滿意 今天晚上該你守夜了 你電話裡只跟我說爸爸又住院了 怎麼會想到是這麼緊急 我今天晚上不去董事會就 是了 雪兒 大女兒探頭進來 爸 你醒了呀 瑞雪一邊擦乾眼睛一邊親熱地握著她爸爸的手說 醫生開的新藥有沒有讓你舒服一點 你歐洲生意談成了沒有 爸 我們簽約了 乖女兒 公司的董事會一定要去的哦 我沒事兒 爸 公司的會是永遠開不完的 我要陪你... 去吧 去吧 回家休息一下 晚上開完會了再來陪我聊天... 伍凌閉上了眼睛 瑞雪只好親親她爸才離開

36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35頁 伍凌再睜開眼睛時 發現鳳娃就坐在他身旁 他輕輕說 鳳娃 雪兒是個寡母 能教出真真這麼好個孫女是我們修來的福 你不要只說我一個人 我們家的人哪個是省油的燈 你要是不好事你也不會抗戰的時 候把我送到成都大後方 馬上就回到西安參戰 你受的傷就從來沒有養好過 其實 我要是偷 懶也不會堅持要去成都... 不然 就留在關中 去做你們的鄉長夫人 老漢 不許再提那事 他想到鳳娃總把瑞雪看成眼中釘 是他的錯嗎 也許 也許他不該把鳳娃送去四川大學 那麼快就跟她結婚 害得她沒有唸完大學 但是 在戰地照顧鳳娃也是他的錯嗎 鳳娃終身沒 有她的事業 還是他的錯嗎 瑞雪晚上再來時告訴她爸董事會開得如何如何...很明顯的 瑞雪多年的努力終於被公 司認可了... 雪兒 你是個寡母 把真真調教這麼好 自己的事業也理出個大好前途了 這些都是 我們伍家修來的福 伍凌得意地握著她的手 突而問道 這幾天有沒有你妹妹的消息 瑞雪聽到爸爸這麼問 馬上興奮地回答說 這禮拜明月陪著她女兒去參加一個國際的鋼琴大賽 還不知道結果如何呢 夜裡 伍凌又夢到那隻野豬和日本坦克 他挺挺地站著 準備作最後的格鬥 這次不像 他跟叔叔出去打野豬 他不但是獵人 他是個戰士 還是個被獵的對象 那隻野豬只是在林裡 嘶叫 並不出來攻擊他 日本坦克被伍凌的炸彈炸得發黑 不安地在林裡轉來轉去... 太陽要下山了 伍凌還挺挺地站在那兒 望著他的敵人 涼風吹來 逼得他脊椎發寒 他顫抖起來 但他仍是毫不放鬆站在那裡 望著 伍凌把床單一抖 像鬥牛士一樣地叫著 啊嘿 啊嘿 伍凌朝那隻野豬逼近 又叫著 啊嘿 你逃不掉了吧 他又望著日本坦克 叫著 啊嘿 你們耀武揚威地來 這下不能回家了吧 他對著他的獵物一步 一步地逼近 準備了他們會突然衝過來 但是 那野豬不再對他 嘶叫了 日本坦克車反而往林裡開 又停了下來 他看得見幾個日本兵從坦克車裡爬出來 他 們開始修那被伍凌炸壞的炮座 伍凌想起那次在長水被他掃射的日本兵 他又見到在澧水紛紛倒斃的日本兵和馬匹 伍 凌的惻隱之心又突然發作 不再打算攻擊他們 但他念著那在戰場上一波接一波倒下的生靈 是誰之過 有個日本兵對伍凌招手 要他過去

37 第 36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我們不是朋友 我們是不共戴天的敵人 伍凌劃清界限說 你們來我們國家殺了多少人 中國官兵傷亡了三百多萬 平民呢 有上千萬的平民被 你們殺害 財產損失更沒法講了 你們姦淫擄掠完了就拍拍屁股回家 還不肯認錯 天底下哪 有這麼便宜的事 我要把你們統統炸光 但伍凌想想 又說 你們還是回去好了 你們回去把你們對我招手的事講給你們同胞聽 告訴大家 你們 為什麼會想到跟我招手 我們並不是天生的敵人 只是你們被惡人教壞了 做出了傷天害理的 事 我們應該把那些惡人給我們的包袱丟掉 憑良心做事 對吧 伍凌同情地看著那隻野豬說 還有你 我不是真要吃野豬肉 但打獵總不能空手回家呀 伍凌想想 又說 我以後不打獵就是了 可以了吧 伍凌看到那些日本軍人唱著淒淒的軍歌 往林子深處走 野豬也跟在後面 他有些好奇 想跟他們進去看看 或許 林子裡 外的確有一條線 大家只是喜歡在林 外打鬥 不願進那黑深深的林子 但是 林子裡 外的那一條線變模糊的時候 大家開始做朋 友了 最後 大家都進了深深的林子 沒有贏家沒有輸家 只是都曾經在林外享用過這開闊的 世界 伍凌突然喊 停 他清醒了 對自己說 我還不能進這林子 明天再去吧 伍凌不再做惡夢 他只是睡不著 伍凌想起了二女兒 明月 多少年前她自作聰明要把 她媽從台灣接到波士頓去住 但那時 他自己在空軍裡是負有重任的人 怎麼可以在國家有難 的時候讓妻女移民出國 我把明月臭罵了一頓 差點鬧得要把她趕出家門 伍凌在跟自己解說 但是 他現在後悔沒有跟明月溝通就大發脾氣 難道我也是那種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難道我沒有勇氣主動把家事理好 美國東岸已是深夜了 伍明月不能入睡 她覺得今晚有事會發生 突地 電話鈴聲響了 明月忙抓起電話 對方先說話了 喂 是明月嗎 明月聽得出是她爸的聲音 爸爸有些喘氣 明月 跟你爸爸說話...我現在住院了... 爸 女兒 聽你這麼一叫 讓我感到好幸福哦 你好不好 雅屏好嗎 雅屏很好 她昨天還念著你 她為你彈了一首鋼琴曲 是在鋼琴大賽的時候彈的... 真的呀... 伍凌簡直說不出話來 但他還是勇敢地說了

38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37頁 明月 我希望最後能見到你們一面... 爸 你什麼都不要說了 我馬上就打電話去紐約叫雅屏 明早我們都飛來看你 回老家的路 灰抹抹的天空開始有了陽光 在拂曉裡 灰灰的大樓漸漸著上了金邊 樓旁有條小徑延 伸到湖邊 沒一會 湖邊的樹叢和花圃都現出鮮艷的色彩 湖裡水波蕩漾 有人從小徑跑來 像是 他在練跑 伍凌鼓足了氣力拿起床頭的望遠鏡 他看見了 這跑步的是個年青人 讓他想起叔叔教 他要每天練跑 他滿意地笑笑 繼續望著 室內已是陽光充滿 他摸到一隻盒子 用力在盒子上一按 他的床背自動抬起 就像他 架飛機做了一個漂亮的起落一樣 伍凌得意地笑笑 他再去找那跑步的年青人 已經跑開了 鳳娃一個人走進來 伍凌興奮地告訴鳳娃 他跟明月通了電話 明月會帶雅屏來跟他道 別...鳳娃聽了不說話 過了好一陣 她才問 道別 你已經知道你的情況了 我早就知道了 只是我這兩天才想通... 想通了什麼 我該先去那邊幫你把家佈置一下 到那邊你還跟我吧 老漢 我不跟你跟誰 那我們今天跟醫生回個話吧 鳳娃深情地吻了他 還細聲細氣地問 要不要我再跟你捶捶胸 伍凌滿意地看著她 搖搖頭 小護士進來說 外公早 你睡得好不好 伍凌高興地說 很好 真真 外公覺得今天的早晨好漂亮 讓人興奮 主治醫生帶了那位小醫生進來 他和氣地對伍凌問道 伍先生 你今天好嗎 你的心還痛不痛 伍凌微微點點頭 對主治醫生說 謝謝你的問候 今天就照你們那個程序辦吧 不過 我還有家人要來 你們晚上再開 始 可以吧 中午明月來的時候 她非常激動 她說她不該這麼不孝 早該來看爸爸的 明月 你這脾氣是家傳的 但是 你是個有腦筋的人 爸爸很為你感到驕傲

39 第 38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伍凌發現明月身邊跟著來的是兩個人 明月知道她爸在好奇 忙要雅屏介紹比爾 雅屏 親熱地叫起 外公 她跟外公說 外公 我好久沒有來陪你了 對不起... 雅屏 外公聽說你已經是國際知名的鋼琴家了 她回頭望著比爾 對外公說 外公 我帶了一個小醫生來看你 這是比爾 伍凌笑笑 表示歡迎 哪知 那比爾用生硬的漢語說 將軍 我認識雅屏有十年了 您老人家好嗎 哦 你會說中文 一點點 比爾又用英文繼續說 將軍 我祖父年輕的時候也是位飛行員 他是飛虎隊的 是跟陳納德到中國參加抗戰 的 伍凌聽到雅屏的翻譯後用力地伸出手來 他握住比爾的手 注意地看著比爾 又看看雅 屏 雅屏會意地跟他們一起握手 表示外公猜對了 外公笑了 伍凌興奮地看著比爾說 比爾 我希望你會認識我們一家人 都是有個性 都是不怕糾正自己... 一家人都笑了 比爾似懂非懂地跟著笑 雅屏為他解釋道 外公今天在說他自己 比爾 才大聲地笑起來 小醫生進來看病歷 還問真真些細節 他聽到大家在歡笑 很吃驚地環視大家 不知這 家人說的是什麼 這麼好笑 他在醫院從來沒有見到這麼個場面 他看完了走出病房 鳳娃抓著瑞雪來問 醫生 我們一家人幾乎都進去了 再加我們兩個不會太多吧 小醫生客氣地說 進去吧 伍太太 大家都在笑 我要是你 早就擠進去跟大家分享這可愛的時光 入夜了 伍凌跟明月還在聊這幾年的往事 他趁沒有旁人在的時候抓著明月的手問 最近有沒有王志輝的消息 明月嘆口氣說 爸 你還是關心我那個人 我們好來好散 他逢年過生日的時候都寄賀卡來 沒有說 什麼 遺憾哪 伍凌望著小女兒說 王司令一直很器重我 你們下一代的玩在一起 我高興 你們結婚又離婚 我沒有辦 法... 明月忙說 爸 對不起... 爸爸不怪你 只希望你們年歲大些了 火氣小了 從新再做朋友 行嗎 明月聽進去了 她有說不盡的話要告訴爸爸 但她吞下去了 卻說 為了雅屏 這點我做得到...

40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39頁 一個沒見過的護士提了一個籃子跟小醫生進來 小醫生檢查伍凌的病歷 看看檢測器上 的數字 跟那護士說了幾句話就出去了 那護士在她的籃子裡找出一瓶棕色的液體 在伍凌的 疏導管的接頭上注射了些 然後也出去了 比爾輕聲地跟雅屏說話 要注意那監控機上面顯示的心跳和呼吸的數字 雅屏看了 但 看不出什麼道理 比爾從旅行袋裡拿出他的聽診器 為伍凌聽診 眉頭開始鎖緊 伍凌感到大家說話的聲音變小了 他有種奇怪的感覺 伍凌知道 所謂的程序已經開始 了 他有點不安 他知道 這個程序就是他生死存亡的掙扎 也是他不願意輸去的戰鬥 他不 要孩子們在旁邊看到他作生死存亡的掙扎 因為他了解 最後 他是贏不了的 那個提了籃子的護士又進來了 她在伍凌的疏導管的接頭上又注射了些棕色的液體 出 去了 伍凌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但他想通了 他要孩子們看見 看見他仍是勇于戰鬥 戰 鬥到他最後的一點氣力 那個護士第三次提了籃子進來 不相信地搖搖頭 她在伍凌的疏導管上再注射了些棕色 的液體才出去 伍凌感到自己有點飄飄然 是藥力發作了 還是他覺得 他最後的狩獵是沒有空著手回 老家 伍凌覺得他飄在雲端 其實 他是在飛 他在飛他的老P-40 伍凌飛過了山崗 看見一 片綠油油的農田 他低飛過去 見到鳳娃在商洛的農莊裡 她走到天井 頭髮花白 兩個中年 婦人和兩個小女孩都出來了 伍凌對她們搖搖翅膀 拉起機頭 可愛的女娃兒們 他在碧空做了一個翻滾 眼前看見一朵白雲 他說 我可以一口氣穿過去 伍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飛進了白雲 在雲裡 他看見了小余 正對著他張牙露齒地 笑 還有友偉 羽豐 敏德...他的老戰友 他們都在對他招呼 要他飛過去 他聽見病房裡人聲吵雜 老伴還在耳邊輕輕地跟他唱歌 伍凌想扯扯她 跟她多說幾句 話 但是 他還是放鬆了手 在雲端飛翔... 房裡突然靜下來了 他聽見小醫生進來說 我報時 現在是晚上十點十分 附註 關於勇者與強者 四書有討論 孟子 公孫丑上: 北宮黝之養勇也 不膚撓 不目逃 以一豪挫於人 若撻之於市朝 中庸 第十章 子路問 強 子曰 南方之強与 北方之強与 抑而強与 寬 柔以教 不報無道 南方之強也 君子居之 衽金革 死而不厭 北方之強也 而強者居之 故君子和而不流 強哉矯... Back回目錄

41 e-通訊 第 40頁 第27期 2015年12月 走進美國社會的前十五年 二 蔣宗壬 (接上期) 查理士銘 (Charles T. Main) 當時是全美最大的顧問工程公司 有員工三千多人 主要工作是水 力發電與造紙業工程 我一進公司就被人事室介紹公司的二位大老板之一的喬治瑞奇 他是非 常有名的工程師 曾當過美國兵工署的總工程師 他在公司的職位是資深副總裁及總工程師 我們談了近二個小時 他是我的教授毛瑞士的好朋友 當知道我是毛瑞士的學生後 他非常高 興 馬上打電話叫我要去做事部門的主管來 並告訴我有空常到他辦公室聊聊 當我的上司來 後 他介紹我們並告訴我的上司 公司請了一位很好的工程師幫他 需要儘可能利用我的專長 與照顧我 可惜後來我同這位羅拔先生相處的並不好 也許是因為瑞奇先生太看重我而使羅拔 有所顧慮 我的第一個工作是寫一份計劃書關於 熊濕地抽水蓄水發電工程 如果電力公司 中意 我們就得到這個工程的設計合約 電力公司共請了三家工程公司寫計劃書 付給每家公 司二萬五千元 羅拔告訴我這份計劃書必需在一個月內完成 原請的一位工程師負責這個工程 的還沒有來 所以這份工作落在我頭上 我對這種工程僅知基本理論只好先做些研究 花了一 個星期 白天在公司的圖書室查看以前的計劃書 下班後去麻省理工學院的圖書館找參考資料 我來波士頓的前三年每晚有空就去MIT的工程圖書館看書 充實自已的知識 將一本抽水 蓄水發電工程書全部讀完 當完全瞭解後開始收集電費的差別 寫了個電腦程式分析如何設計 水渠管才能得最大效益 然後開始寫計劃書 計劃書中包括初步設計與電力效益 整本計劃書 僅有二十多頁及二張設計圖 而二十多頁中包括五 六個圖表 當計劃書交給羅拔先生 他很 不高興 認為太簿了 我說如果要加多紙張 可以將電腦計算的一大堆紙張做為副本送給電力 公司 由於已沒時間改了 他只好將計劃書送出 但也種下他對我的不友善 當然也由於我 自巳說話的方式太直使他認為我不尊敬他 後來一年多跟隨另一位老闆去紐約市開會 學到了 如何應對而能堅持己見而又不得罪人 幸運的是電力公司選中我的計劃書 並在討論合約的 會議時說到他們選我的計劃書因為該計劃書不但簡明 其實是我的英文差 無法長篇大論的 寫 而且一切初步設計與他們自已的工程師的計算等很近而且更精確 並要我一起參加中午 餐聚及下午的討論 我的職位本不能參與的 羅拔先生非常不高興 尤其是電力公司的負責 人對喬治瑞奇說這份計劃書是他看到的最簡單明瞭的計劃書 工程人員組織僅一張圖表就交待 清楚 公司拿到這個一億七千萬的工程的設計工作 而我在年終從瑞奇總工程師手上拿到一張 二千元的年終獎金 我來公司僅二個月 我在這個水力發電工程僅工做了三個多月 包括寫 計劃書的一個月

42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41頁 紐約市第三條給水隧道工程 一九六九年一月底瑞奇先生拿到紐約市第三條給水隧道工程 其中包括給水系統分析 與隧道 設計 由於公司沒有人做過如此大型的給水系統分析 瑞奇先生指派我做領導工程師 當然另 有工程主管 我們這個工程的老闆 及副主管 人事室也自動將我的薪水調到一萬六千元 我 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估計需要多少人 什麼資格來做這個預估造價十四億的第一期工程 我需儘 快告訴人事室 公司同紐約市的合同是工程設計費是花多少給多少沒有上限但一定要在一九七 零年終前完成 由於我的經驗不夠無法估計所需人員 只好打電話請教我在M&E的老上司 他 約我去M&E討論 我約他在他辦公室樓下餐廳吃午飯 經過這兩件事 不禁想起小時候父親教 我們的一付對聯 書到用時方恨少 事非經過不知難 下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按照他的指導 計算所需人數及分類後 為了保險將人數增加百分之三十以及大約什麼時候需要那一種工程人 員 告訴人事室 並指明最早需要的水利工程師 我所說的約一百六十人 三個月後公司僱 調了二百六十人到這個工程來 並另外租了一個樓房做我們的辦公室 所有桌椅全是新的貴的 公司花費愈多就掙的愈多 連同二位主管及另位三位領導工程師 我們一共有二百六十六人由 這個工程支付薪金及開支 最妙的是工程進度遠超過計劃 但公司在八月底指令全体人員每日 加班一小時 星期六上半天班 其實大家還是同平時一樣上班 只是多了星期六的半天而己 其實工程開始時 只有水利工程師忙 其他人都沒什麼可做 只收集資料而已 我也要人 事室將好友永明請來幫我 我將水利工程組分成二個小組 一組負責設計 由永明領導 另一 組負責資料收集及系統分析 由藍士負責 籃士的電腦知識很好 剛好幫我做系統分析 工程 頭五個月進行順利 因為我沒有用紐約市給水工程部的系統分析程序 而用我在馬尼拉工程的 程序 雖然紐約市給水系統太大 我將它分成四個區域 分析時必需來回做幾次 至到交接點 的供水量 水壓相同為止 我們也試用紐約的電腦程序 但由於其中有錯 根本無法用 一九 六九年的七月初老板 我們這個工程的主管 這位老先生的專業知識不怎麼樣 但是一位很會 交涉及管理的人才 他己跟隨瑞奇先生近四十年 佑治瑞奇也是博士 他有榮譽博士頭銜 要我一起去參加在紐約市的每月一次工程會議 討論他們的電腦程序 最後的結論是他們接受 我們指出的錯誤但要我們替他們改進那個程序 由於老板同我事先談過我們時間有限任何與工 程設計無關的事都得擱在後面 他同紐約市的負責人談到工程進度沒法立即修改這個電腦程序 而紐約市的負責人要我同籃士在週末加班 紐約付二倍的薪水 其實付我們公司六倍我們的薪 水 因為公司的合同是紐約市付這工程一切開支的三倍另加百分之十的營利 但一定要在工 程完成前完成這個額外工作 籃士剛離婚不久急需要錢 我因妻帶長子 文山 要回台灣教 書 我一個人平常也無事也需要錢 同意接受這個挑戰 每個週末我同籃士都在電腦出租公司 輪流日夜工作 在年底我們就完成了這個挑戰但老板指示我拖二個月才告訴客戶 這樣我同籃 士可以多掙點錢 我們兩人接受他的建議另外寫一本 使用手冊 給紐約市 這一年加班費加 上年終獎金我多收入一萬多 等於我薪金的百分之七十多 一九七零年二月底所有水利方面的工作皆已完成 永明則幫忙督導結構組的設計 籃士則幫助 寫施工規範 我則成為四位領導工程師的頭頭 總管工程進度 到七零年五月除了施工規範外

43 第 42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所有各項工作皆己大部完成 但突然接紐約電話說麻省理工學院土木系主任寫了份報告給紐約 說我們的二十四呎直徑的隧道太貴 隧道大小是我自巳寫的電腦程序以水壓需要與造價計算出 最經濟的尺寸 建議用十九呎直徑隧道及加壓站 可以節省一億元左右 紐約市要我們應答 我要了一本MIT的報告 看完之後真是哭笑不得 該報告書全是書生論政 不合實際 僅加壓 站一項既無火力發電及預備加壓機設備也沒有電費及操作員薪金 只這一項就得花費九千萬 以二十五年折舊計算 其他尚有許多細節沒有考慮在內 即使不考慮細節而所能省的不過 一千萬而己 將一個可靠性最高的重力式給水系統改成可靠性差的 要靠機器操做給水系統實 在划不來 因為所省尚不到百分之一 如果包括將他的設計標準的改進 只怕更貴 這份報告 書後來成為笑話 麻省理工學院土木系的師生都不願提 我也因此得罪了土木系主任 後來 我申請麻省理工學院教職 他回信說我拿博士學位已二年多 己是在學術界過時了 沒有請我 其實這三年是我最用功的時代 不僅學到許多實際經驗 在學術上更是向前一大步 我幾乎平 均每天看二個多小時的專業文章與書籍 當我將我的造價分析及回答報告書給紐約市的當天 紐約就電告瑞奇先生 我的報告書很好 並要我們盡力趕工 工程必需提前完成九月底招標 十月底簽約 因為怕十一月的大選林西市長有可能落選 建造合約要在林西下任前簽署 六月 底所有設計皆已完成 工程師只需再做最後一次對設計圖的校對 而我們工程人員也減少了百 分之五十 所有工程師都在幫忙寫施工規範 因為打字太花時間 我要供應室買規定出來的紙 及六 七把工藝刀 將一大堆舊的施工規範以剪貼方式貼在規定的紙上 打字員僅打需要而沒 有的字及句子 這樣終於將所有工程發標的需要在八月底完工 但就在送出印刷之前接紐約電 話 需將施工規範中的投標項目一章加西班牙文翻譯以便西語包商投標 大約市長想爭取美 籍西班牙人的選票 這一下將我難倒了 那裡找會西語的工程師呢 問了許多工程公司都找不 到 最後在哈佛大學外語研究院找到二位博士班的女生 她們的父親都是外交官 都在用西語 的國家服務 所以她們的西語及英文都很好 而這二位女士只能在下午三時來工作到晚上九時 除非有人送她們回哈佛 於是我同籃士及我們的小主管將需要翻譯的投標項目解釋給這二位小 姐 等她們翻譯好再以英語讀給我們聽 一改再改至到我們滿意為止 經常工作到十點多 出 去吃點宵夜再送他們回住所 等全部翻譯完成已是十月初 比預定時間晚了十天 只好將從登 報招標到開標的時間縮短成三週 再將審核投標時間縮短 終於在市長選舉前將工程發標 從這個工程我學到許多東西但全與專業無關 大都與處事 交涉 處人及管理有關 成功不僅 靠專業技術而處人處事更重要 對任何事都要先充分準備 計劃周詳才會臨時有事而能不亂 在美國做事不能太謙虛 有理就要爭 與人爭議需面帶笑容 慢慢解說自己的理由 對待手下 更需耐心解釋為什麼你要改他們的意見與設計 並要能接受他們的意見 如果他們的建議好的 話 當手下人有錯 不必氣他們做錯 要知道如果他們像你一樣聰敏 就不會做你的部下 所 謂寬以律人 但對上司 只要自已有理就要爭 但也要明白適可而止 讓上司明白你的意見 最好能事後立即寫份記錄 因為決定權在上司 但自己要避免將來成代罪羊羔 尤其在大公司 工作更要注意公司職員間的勾心鬥角與明爭暗鬥 也由於這個工程必需同紐約市好幾個部門打 交道 明瞭美國政治上明爭暗斗的黑暗一面

44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43頁 一九七一是我職業的轉捩點 也是我第一次為自已未來做出的正確決定 當我在查理士銘正是 大紅的日子 我決定辭職轉到一家百年老店但只有一百四十人的顧問工程公司而且是減薪轉換 四十五年後我仍然為這個決定而驕傲 因為我們這一代中國留學生當年面對的後無退路 前面 是失業就生活成問題的現實 尤其是剛出校門的前十年 經濟拮据 儲蓄有限的情況下 必需 要保持工作穩定 尤其我需要負擔父母的一切 等於負擔二個家更是壓力很大 當紐約的第三條自來水隧道工程發包後 紐約市指定保留四位工程師在這個工程上 由他們付 公司顧問費用 我是四人之一 公司將我的薪金調高到一萬九千元一年 另有加班費及年終獎 金 對我特別的好 但工作上確無所事事 因為紐約市付我的薪資 公司不便指派我做其它工 程 每天看書報雜誌 望了二個月的天花板實在無聊 跟佐治瑞奇談到他二十年前出版的水錘 教科書 我提議由我將其中所討論的水錘狀況解法全用電腦佛創程序解出 原本皆用圖解法 然後再出版而我則算做資淺作者 他說他沒有精神校正及修訂這本書而且他認為這本書巳過時 了 我也同他談到去爭取美國其它大城市的給水工程及水資源開發計劃工作 他的回答是去爭 取這類工作 公司必需自己花錢準備建議書 要花很多錢但不一定能拿到 我說公司剛完成紐 約市的工程正是最好的樣本去爭取其它大城的同樣工作 在這種情形下機會很大 他言及水利 發電工程都是電力公司出錢請我們作計劃書 我說及在自由國家 尤其美國已沒有水力發電的 新工作只有維修工程 這樣情況是無法對公司的業務有所增長 他笑著說他巳七十多歲早該退 休了 之後話題轉到股票投資 回到家裡一面做木工將房子 這是過去一年多加班費及年終獎 金在替加州父母房子貸款還清 剩下的錢另加貸款買的全新的房子 的地下室裝設成休閒室 一面也考慮公司未來前途與自巳該何去何從 好在不急 可以慢慢想 又在公司除了看書外 無所事事了二個月 在這四個多月望天花板的日子中 巴西依塔浦大埧 Itaip)的工程負責部門 向我們公司借調一 二位高級水利工程師 公司打算指派我去 但我那時仍然用中華民國護照 巴西與台灣沒有邦交 不肯簽證所以不能去 我考慮很久才決定申請入美國籍 二年後成為美 國公民 三月底有家職業介紹所找我 說有家百年老的工程顧問公司急著找給水工程師 主管給水資源 工程部門 問我有沒有興趣去談談 我接受邀請去拜訪這家公司 進入公司立即知道這是我到 波士頓來找事時的另一家面試的公司 與主管給水工程的老板談了許久 只告訴他我要考慮二 天再連絡 回家找出當年找工作的擋案 我在上面的評語是 小氣的公司 所以沒給他們回 音 一週後他們又打電話來要我去跟他們大老闆談 反正沒事我又去同他們公司二位主管吃頓 午飯 在交談中我明白的說出我在一九六七年同他們的總裁面試的情形與我對他們的評議 也 指出他們出的薪金僅同我現職薪金相同 如果我接受則至少損失了每年的年終獎金及加班費 因為他們沒有這些利益 他們告訴我 由於他們公司剛換領導人 許多制度正在改革 現在只 能付我二萬一年 但照現在規定 相信三年後我即能成公司的小股東 那時我剛寄出麻省理工 學院土木系教職的申請文件 所以仍然以考慮同他們打太極 一個月後他們三顧茅廬 我終於 接受他們 惠德曼 好佛公司 簡稱W&H 的職位是 水利總工程師兼水資源組負責人 當我辭職時 瑞奇先生找我去他辦公室談 要我不要走 告訴我給他一點時間 他會將我提升 到小股東位置 Associate) 並問及我辭職的原因 我也很誠實的告訴他 我認為照公司的方向

45 第 44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公司沒有前途 美國的大公司是必須能繼續增長業務否則就會被淘汰 同時也指出他同另一位 老闆皆後繼無人 他們退休後公司的小股東們無人能領導則必將爭執不巳 我也告訴他我是降 薪接受新職因為我沒有退路必需要有個固定工作 當時我並沒有告訴他另一個原因是我不願經 長有長期外調的可能性 他聽後許久沒說話 站起來拿了一本他著的水捶書在上面寫 給愛 德華 我的英文名字 我的好友 一位傑出的水利工程師 並簽名送給我 可惜不知誰四十 年後順手牽羊從我自已的公司辦公室書架上拿走 永明那時早巳調到水電工程部門工作 他 很中意做水電工程設計則留在公司 我到 W&H上班第一件事是瞭解公司組織及水資源部門的人 由於原有的給水工程部門的員工 幾乎全體跟隨原主管離開公司另成立一個公司並帶走不少顧客 所以這個部門僅有五位工程師 包括一位董事及二位小股東 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是立即將已有的工作設法完成 及訂下所需僱 的工程師及其他專業人手 我同二位小股東談 我負責技術方面 他們二人負責與老客戶連線 及部門的人事主管 這是我最大的錯誤 我應該接管這個部門 然後指派他們做事 這就是 中華教育的謙讓的結果 後來這位做部門人事主管的升任董事反過來打壓我 三年後我將這 個部門員工增添到四十五人是公司職員的百分之十八 所做營業額佔全公司的百分三十 但盈 利卻是公司盈利的百分之四十 在美國做事 能替公司掙錢的就是好員工 在公司說話都響些 當然職位與薪金都比較好些 一九七四我已是小股東 名字例在公司的信紙上 四年後我被提 升為副總裁 在這家公司我做了十三年多 至到我於一九八三年自己出來創業為止 但我繼續 替W&H做顧問及合作至到他們被另家大公司收購為止 我之所以能在W&H做這麼久 主要是 公司早十年像個大家庭 雖然公司分為五個部門 但相互間卻非常合作 至到一九七八年幾位 老人相繼離開後 而接斑的七位董事也漸漸進入六十出頭 舒服日過久了己全無進取心 尤其 當這七位的領導人 羅拔 突然過世 公司開始走下坡 雖然我們年輕的一輩想要重新振作 但由於他們仍然主控 我們也無法改變多少 在這十三年的歲月我在公司經營與管理方面知識 更為增長 尤其是在新英格蘭七州的自來水方面的人脈建立,使日後自己的事業經過二個不景氣 都能渡過也有很大關鍵 同時在這段日子裡為了增加收入 我不僅在東北大學的成人教育部教 課也於週末或晚間替幾個小公司做一些土地分割的工程設計 要支持二個家的開支 尤其父母 年紀已老 健康保險費用就不小 而父親又不肯申請美國政府的老人健保 他的理由是他沒有 對美國的健保做過貢獻 不願貪這個便宜 所以我從一九六八年開始一直盡力工作掙錢至到一 九八一年將所有貸款付清才輕鬆下來 W&H的客戶都是中 小城市及鄉鎮 工作方面政治色彩比起大城市要少得多 這十多年中有 許多小故事可以談 我在這僅提幾個或許對年輕朋友的未來能有所幫助 我到公司的第一個工 作是做一個水資源開發計劃及初步設計報告 客戶已將這個工作的全部費用付清 工程合同是 這份報告在我來公司前五個月就該完成 但工作卻沒開始 我花了四個月將這份工作完成 其 中包括找水井鑽探公司採地下土樣以決定地下水量與地質 最後決定以建一個小埧以抽水蓄水 方式將附近河水在春秋多水時用抽水機將水送進水庫以供夏季使用 報告書中不僅推薦建造一 個水庫及一座給水處理廠同時也指出多餘的水可以賣給附近二個鄉鎮 或者請他們共同出資完

46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45頁 成這個工程 當我將報告書送到公司印刷部門 該部門主管對我打官腔 因為他是H家族的第 三代 他父親當時是公司的董事長 我毫不留情的說 你要明白 你的部門只是供應部門 沒 有我們工程部門做生意就沒有你們 同時我只拿薪水 所掙的錢都是你們好佛家族的 這份報 告及設計圖 各印十二份二天後早上十點送到我的辦公室 說完轉頭就走 整個印刷部門的 員工都呆住了 這位 馬亞好佛 是個傻大個 從小就被寵壞了 書不好好讀連個二年專科都讀 不下去 他父親 保羅是哈佛大學土木工程碩士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趕另一個工程 他敲門進 入我的辦公室 手上拿著一個紙箱放下後 對我說 我來道歉 我父親說你對 所以我來道歉 這是十二份裝訂好的報告 設計圖一下就送來 我說了聲謝謝 後來我們反成了好朋友 另 一個故事是我們公司的總裁在我不在時指派我的一位畫圖員替他畫些圖 因此將我指派的工作 沒能按時完成 我正在跟他談如何加班以趕上工程進度時 我們的總裁來拿他要的圖 我直接 告訴 羅拔 公司的總裁 如果他有什麼事需要我的部門的人做 請先告訴我 我會安排 但 不要直接找我的部下 因為他們都有安排好的工作 羅拔當時道歉並說以後一定先來找我 經 過這二件事 全公司員工都知道並傳說 別找總工程師的麻煩 他不好惹 這也是為什麼公 司員工對我都很好 因為我對上司有理就爭 對下屬則和顏悅色從不擺架子而且承擔所有錯誤 同時也經常在下班後同他們一起喝酒 我不喝酒僅要水果汁 同他們社交使我知道所有公司的 大小事 消息愈靈做事愈易 當我離開公司時不僅我部門的四十多人安排一個派對 其它部門 的同仁也來了很多 他們也送了幾個小禮物給我 其中有一個塑膠板上面刻有 世界最好的上 司 是他們特別定做的 另一些有趣的事是 我參加旦尼司鎮 在Cape Cod)的民眾會議上解釋為什麼他們需要另建二個 水井及抽水站時 許多民眾反對 認為他們鎮己有足夠的水井 我解釋因為他們鎮上在夏季用 水量是全年平均用水量的三倍 現有水井勉強夠 但用水量每年增加 如果有一個水井的抽水 機發生毛病則供水就會有問題 大家又熱烈爭吵許久 有幾位竟然說 應將二座進入CapeCod 的橋拆掉不歡迎夏天遊客 有一位老先生站起來說 我是在這兒長大的 我肯定提議炸掉橋的 人搬到這裹不到十年 如果三十年前我們就將橋炸掉 你們能來嗎 我們需靠遊客過活 我提 議通過所需費用建造水井及抽水站 全場鴉雀無聲 通過我所提供預估造價 另一個是我同 公司董事長 保羅好佛一起去同林野鎮的給水委員會討論替他們設計水庫及處理廠的合同時 給水委員會問何時可以完成設計工作 我說需九個月 他們希望六個月完成 我說很難 好佛 先生說沒問題 我再多僱些人 同時在桌下碰我的腿 我指著保羅笑著問委員會長 他是我 的老闆 董事長 我是工程師負責這個工程 你認為誰說的完工日可靠 給水委員們全體同 意九個月 保羅開玩笑的問給水委員們 我們幾十年的老朋友 你們不相信我反相信蔣博士 他們異口同聲說 我們相信做事的人 你做老闆太久了 我幾十年來從沒有一個工程沒按時 完成 因為我從不說沒有把握的承諾 誠信處世是我做事的準則 久而久之別人定會相信你 並敬重你 一九七八年公司因聯邦政府將污水處理工程的補助金裁減而業務大減 呈現不景氣現象 雖然 在給水工程方面的工作大副增長卻無法平衡公司的工作量 一九七九年公司股東會議決定成立

47 第 46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一個改革小組來商討如何改善公司的營運以增進公司的業務及減低成本 小組的成員除一位董 事外 由公司所有員工投票選出五位委員而且是自由填寫五位人名 我以最高票當選 五個多 月後 一九八零 我們將建議書繳給股東會 雖然股東會議通過但公司並沒有完全採用 同 年我成立水利工程顧問公司 原計劃是我同W&H合股將這個新公司申請為少數民族公司以爭 取工作 但當一切安排就緒 W&H的董事會改變主意不願參與這個新公司 我決定辭職 但 W&H的董事會又不願讓我辭職 非常優待的要我一面發展水利工程顧問公司一面繼續做我的 副總裁及總工程師 而且我只需替公司每週工做三十小時 我不願佔這個便宜 每週仍然工作 四十小時 並沒有花什麼時間去為水利工程顧問公司開發業務 只是減少教書的時間 只教一 門課 一九八三年三月我被美國聯邦政府的墾務局徵召為五位專家之一代表美國政府去中國大陸幫助 中華人民共和國審核二灘水電的高壩工程 W&H引以為榮登報報導這個消息 其實公司的負 責人已知道我要離開公司 四月由中國回來就開始安排我負責的工作 七月份正式辭職 全力 發展自己公司的業務 我沒有通知所有我的客戶 而且每個我負責的鄉鎮我皆指導我手下的工 程師接手 非常職業性的離開公司 如果我使壞的話 我至少可以帶走近二十個客戶及三 四 位手下工程師 這也是為什麼W&H在我離開後一直同我的公司合作 而且許多其它工程公司 也爭著找我合作 因為大家都知道我是非常注重職業道德 不會搶他們的客戶 二灘水電工程是中國工程師自己設計的高壩工程 坐落於雅礱江近金沙江處 壩高約七百四十 呎的雙拱壩 以水力發電為主 工程設計處在成都 水工模型實驗室則分好幾處 包括清華大 學水工實驗室 我們一隊六人 五位專家 二位台灣來美留學的華人 一位領隊 在中國停 留二十一天 大部份時間在樊枝花市近工地的招待所 實地瞭解工程設計與未來施工的情況 我們的結論是設計很好 僅一些小地方需要更改 但所預定的施工方法全都是過時的老法子 必需全改 他們根本不知道有許多新的設備可以使用 既省錢又可增進工程質量與安全 我負 責水資源開發及水力發電的進水口 管線及出水口設計的審察 由於設計完善 時間多花在研 究水土保持方面 所有空中照片都顯出山多是禿山 在返美前一天 承蒙廖承志叔叔在北京人 民大會堂請我吃飯 談起水資源的保護與開發 我建議多在山坡種樹及大力防污染水源 尤其 不能將未經處理的工業污水排入河 湖中 他言明一定大力推動 將來希望我能常回國幫忙 可惜不久他就去世 我也沒有再回去幫中國人在水利工程方面出力的機會

48 第 47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代表美國的水壩專家及美國在北京的領事 清華大學水利工程專家與美國專家們 二灘高壩工程的工程師們與美國專家 在火車車廂仍然討論工程報告 攝於工程招待所 吃飯不忘工作 待續 Back回目錄 週末遊青城山

49 e-通訊 第 48頁 第27期 2015年12月 非洲生涯三十年(四) 劉金本 (接上期) 重回西非做本行 ---- 創事業高峰 宋先生夫婦在首都郊外的海邊租了一個養雞場養肉雞 並利用沙地種些西瓜香瓜來賣 住房還 算寬敞 他竟然把主臥房讓給了我們睡 無論如何都推辭不掉 而且一住便是兩個多月 這是 令我永銘於內心 至今每與友人聊天 還常常會提起之事 周盛騰 我們叫他小周 筷子飯店 的老闆 他原來是殷維良大使的司機兼理髮師傅 與當時 在使館內做廚師的 阿嬌 結婚 賴比瑞亞與中共建交 我使館撤退時 他倆留在當地創業 最 初賣春捲 生意很好 賺了錢開起了飯店 典型的中國人在國外創業成功的例子 我們到達賴國的時候 剛好他去了象牙海岸 原來他是想到那邊去發展的 他一去便是一個多 月 我們只好乾等 但孩子的學業不能擔誤 先把大女兒美鳳安插到教會學校從六年級讀起 她原來在台灣剛好小學畢業的 但因英文程度測驗結果只能讀六年級 一年之後才又跳回八年 級的 兒子健祥則送到二百多公里外的美國學校去住校 一個月才接回來兩天 小女兒美琪才 四歲 暫時留在身邊 一個人要走那一條路 大概是老天註定的 本來我們來賴的目的是接手 筷子飯店 的 想不到 等小周好不容易從象牙海岸回來 談起讓店之事 他竟然那麼不干脆 當初宋先生告訴我的價 碼是三千元 如今說到四千元還不想讓 後來還是太太提議做老本行 她說一定是因為象牙海 岸說法語 語言不通而不想去那邊開店了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是呀 現成的康莊大道就在 眼前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趕快去找個農場吧 冥冥之中真的是有定數 不知如何在首都竟會碰上了Mr. Rives 他是BMC管理房子部門 ( Housing Department)的主管 他知到我們想租農場 立刻便叫我到他的農場去看 原來他的農 場就在BMC附近 所有一應設備俱全 家中冰箱沙發及三個房間的床鋪都在 一台大型發電机 可備不時之需 甚至還有豬舍與雞舍 等於搬進去立刻便可以開始運作了 租金很便宜 他說已經自BMC退休 現住首都 反正農場也是空著的 只是一個條件 他有一 位黑工住在工人房 養著幾頭羊 希望留在農場 幾棵芒果成熟時能讓他吃一些 這是小事一 樁 沒有考慮便答應下來了 宋先生為我從比利時訂了五百隻小雞 我們很快的便搬進農場住下 清好雞舍買好飼料小雞就 到了 一點時間都沒有浪費 我們又從老宋農場抓了一頭公豬並幾頭小豬來養 同時開始整地 種菜 所謂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太太又幹勁十足 因為雞舍很久沒用 小雞長得特別快 五個禮拜便可以賣了 而所種的甘藍特大 小黃瓜每一節生兩條!也許是老天特別照顧 在短短 的兩三個月便開始回收了 (此時不免令我抬眼問蒼天 為何在台灣做農場會有那麼些的困難?)

50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49頁 農場離我兩年前上班的公司才兩公里遠 我們的雞豬和蔬菜都是運到公司的超市去賣的 公司 員工見我回來開農場 都好驚喜 我請求公司讓我小女兒上幼稚園 公司也同意了 從此每天 都必須到公司去接送小孩上下學或送雞送菜 幾乎又變成公司的一員了 公司的許多白人員工 週末也會來農場買菜 從他們的言談中 知道自從我離開後 公司農場便一天不如一天 如今 除了一些茄子 苦球之外 竟難得見到生菜番茄之類的 大家都希望我能回去上班呢! 有一天來了一位白人 他自我介紹是公司發電廠的副主管Mr. Vagner 聊了一會兒後問我有沒 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我想第一次見面怎麼好意思麻煩人家呢 可是太太立刻抓住機會告訴他 我們灌溉用的抽水機馬達故障了 他馬上將它運回公司 第二天帶來一台給我暫用 幾天後修 好了才換回去 又一次大風雨過後停電了 但那台大型發電機竟然發不動 他知道後 一個禮 拜天帶來一位德國技工把發電機幾乎拆了一半 換了一些零件 竟然修好了 當然弄得這位技 師滿身油污 他說這個機器本來是公司的一部推土機 Mr. Rives 當房屋主管的時候把它弄過來 的 他說以後有什麼問題盡管告訴他 他會盡力幫忙 甚至有一天他載了一桶五十加侖的柴油 給我們 而他單身漢一個 偶而請他週末吃頓飯 從此變成知心好友 當時我四十四歲 太太也已四十有一 正值壯年 做起事來不知什麼叫累 經常早上四點鐘就 起來殺雞殺豬(前一天會叫工人早來) 記得那時最令我們頭痛的是地主留在農場的那群山羊 是我們蔬菜的大患 而且是經常夜間出來偷吃 太太比較醒睡 聽到動靜會起來查看 有一次 三更半夜一個人拿著獵槍到菜園 雞舍巡視 但到處都不見守夜的工人 最後見他睡在抽水房 裡 叫了幾聲沒有反應 以為被電死了 趕快叫醒我去查看 原來是睡熟了 農場有兩棟雞舍 每棟可養五百隻雞 小雞進來後約六個禮拜開始賣 大約每兩個月便可把雞 舍騰空消毒輪替一次 所以每個月就要訂五百隻的小雞 由歐洲空運過來 每次都必須親自到 機場去領 至於為什麼要那麼早就殺雞呢?那是因為白天在雞舍抓雞比較困難 而且會讓雞恐 慌亂飛 若在天未亮時來抓 每隻雞都伏在地上乖乖的讓人抓 每次都是太太在選 抓起一隻 覺得夠重就放進籠裡 老宋有幾台脫毛機 先讓了我一台 一次殺個一百隻雞 兩三個鐘頭便 完成了 Mr. Finley 是英國人公司的Controller (主計) 兩年前我在公司上班時並不認識他 一個週末的早 上 他帶了太太孩子到農場來 買了一些雞和蔬菜 我請他們進家裡客廳坐下奉茶 談不了幾 句話便直接了當的告訴我 今天來的目的是邀請我回公司上班去 這真是個大好消息 可是我還不十分相信 因為公司除了總經理(GM) 下面還有三大主管 它 們是Technical Manager(技術經理) Controller(財務經理)及General Service Manager (總務主任) 叫我回公司是他個人的意思呢 還是大家的意思 其實這只是大家聊起來談到你 G M 叫我來問你的意思的 G S (總務主任) 的意思如何呢? 兩年前就是他把我換下來的 自從你離開後不久 農場沒有了新鮮蔬菜 我看他反對也沒用的 若我回去上班 Mr. Walker 還有沒有位置安插呢? 他可以回去原單位 這點你不用擔心 他說 我是否可以考慮以承包的方式來做

51 第 50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這點應該可以商量 你隨時可去見總經理Mr. Ballon談 你應該認識 他是以前的技術經 理 非常謝謝您 我會盡快去見總經理的 大家都希望你回來 祝你一切順利 他太太很真誠的說 過了兩天 禮拜一早上我就去見了總經理 他跟Mr. Finley 一樣說很歡迎我回來 但聽 到我說想要承包農場 倒是非常訝異 問我為什麼不給公司聘請 我說這樣比較自由 而且除 了蔬菜我想曾加養雞養豬 做一個綜合農場 他聽了非常高興 叫我寫一個計劃書 隨時寫好 就送過來 要寫計劃書 必須請人幫忙 我先以中文寫好草稿 請賴大畢業的黃俊雄先生替我翻成英文 主要的內容除了目前的蔬菜之外 初期增加每個月生產三千隻肉雞 及飼養兩百頭豬 以後再 增加生蛋雞及淡水魚等等 我將會負責蓋雞 豬舍的經費 水電則需要公司無條件供應 計劃書提出去不到一個星期 公司便叫我去簽合約 我是屬于公司的包工之類的了 ( SubContractor) 房屋年租金包括家俱水電美金一千元 農場連農機具年租美金一元! 我以為寫錯 了 詢問結果沒錯 一年一塊錢!現在我知道 整個公司是誠心誠意的希望我回來了 不久之前 姪女婿賴明煌寫信說也想到國外求發展 問我是否能到我們這兒試試運氣 我想就 要搬回公司了 何不就讓他們接下原來這個農場?連絡結果 他們都願意來 辦好手續 連太 太及女兒一家三口于一九八四年秋來到了西非 我把他們安頓在 Mr. Rives 的農場 我們一家也 于不久之後搬進公司去住了 最初我是兩邊跑 但大部份的時間留在公司的農場 小農場則交給了明煌夫婦去管 偶爾太太 會過去幫忙 計劃書上要養雞養豬 第一步就必須蓋雞舍及豬舍 從設計到完成都是我一手包 辦的 計蓋了兩棟四間雞舍 每間可養一千五百隻肉雞 如此每兩星期進1500隻小雞 每兩個 月雞舍清空一次 則每個月可生產三千隻肉雞供公司員工之部份所需 這個計劃從開始實施到 一九九O年賴國政變 五年來從無間斷 非常順利 豬舍須用水泥磚牆 那些水泥磚都是自己 買模具叫黑工混合水泥與沙壓出來的 頭兩年只蓋了一棟 養了兩百多頭豬 都是自己養的公 豬與母豬交配繁殖的 所有的公仔豬的去勢也是由自己閹割 第三年後豬隻越來越多 又蓋了 比第一棟更大的一間豬舍 後來這棟豬舍 只用了一半關豬 另一半卻用來放橡膠了 此是後 話不提 平均每星期要殺四頭豬在農場零賣 若公司或飯店或私人有開Party 需要整頭豬的話 還要另 殺給他們 剛接手農場的時候 有二十三頭牛 其中有一頭公牛及八頭母牛 合約上註明繁殖多出來的屬 于我的 約三年後 除了上述九頭種牛之外(從LAC換了一頭公牛) 其餘的都宰殺給公司舉辦 的各項 Party去用了 記得在七年之後 叛軍來時 一共四十五頭之中 我有三十六頭 可惜都 被叛軍吃掉了

52 第 51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這些可愛的牛都被叛軍吃掉了 每星期要殺 5-6頭豬 美鳳(12歲)健祥(7歲)美琪(2歲)與媽媽 小女兒美琪與工人在苗圃合影 攝於BMC自營農場的蔬菜園 筆者與工人攝於 BMC 自營農場 大女兒攝於 BMC 自營農場 一九八五年二月某日 明煌夫婦與女兒到公司來玩 他說昨天農場來了一隻漂亮的狗 用手想 摸摸牠的頭 不意卻被牠的牙齒在手背上輕咬了一下 當時我便叫他到醫院打狂犬病的预防

53 第 52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針 但他說那麼漂亮而且乖的狗 絕對不會是瘋狗的 要我們不必擔心 不過我還是叫他到街 上的藥劑師處打了破傷風的預防針並重新上藥包紮一番 記得隔天就完全好了 而我們也把此 事完全忘記 三個多月後的五月十九日 他們又來我處 說身體不舒服 有點發燒 我送他到 醫院檢查 是得了瘧疾 在西非地區瘧疾是很平常的疾病 我自己每年都會得個一兩次 但吃 些藥或打個針便沒事的 甚至那天我的生日 晚飯他還吃了不少的酒菜 第二天我們夫妻到首 都辦事 回來後發覺他的病情不但沒有好轉 反而加重了 他說整天吃不下東西 還去吊了一 瓶葡萄糖呢 當天晚上到醫院掛急診 抽血檢查結果還是瘧疾 而且從上次的 2+ 升高到 3+ 打了針又拿了藥回到家裡與我們同住 自此病情日益嚴重 過了幾天住院治療 亦不見好轉 甚至轉到了加護病房 我們開始覺得事態嚴重 全家到醫院請問醫師 欲了解情況 BMC 的醫院在賴比瑞亞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 副總統便經常從首都來此看病或檢查身體 它 大部份的醫生都是德國人 但院長 Dr. Jarret 是賴國人 他告訴我們檢查的結果是瘧疾 但不知 為何藥物壓它不下 懷疑是狂犬病之類的病 問我們在這幾個月間有否被什麼動物咬過? 我們 立刻想起了三個多月前狗咬之事 醫生馬上說如此便非常危險了 現在只好試重藥並盡量換 血 要我回農場動員所有的員工來捐血 不同血型的都要 當然只用血庫同樣的血液 捐血只 是補充血庫而已 當然我們全家人也都去抽了血 經過兩天的全力搶救 還是回天乏術 當 Dr. Jarret告訴我們明煌業已過去的時候 我的腦筋竟 是一片空白 太太後來告訴我說我的頭髮在那幾天之中白了許多 我問醫生到底是什麼病因殺 死他的 醫生說所有的檢查都指向瘧疾 但也不無可能是狂犬病與瘧疾同時發作而致加速死亡 後來從德國來了幾位病理專家做了一些解剖相驗結果 確是兩種疾病都有 公司立即將我們全 家每人打了七針的狂犬病疫苗 檢討明煌的突然死亡 除了化驗結果的瘧疾而誤導治療方向之外 我們對於狂犬病的知識也太 缺乏了 首先我們不知道它的潛伏期有幾個月甚至幾年 明煌被夠咬到經過了三個多月才發 病 大家都已經忘記了 在我們的想像中 被瘋狗咬到的狂犬病人也一定是瘋而危險的 可是 明煌自始至終意思都很清楚 有一晚他從醫院走回家 說想喝可樂 不喜歡醫院的伙食 想回 家吃飯 而我陪他在病房時不止一次扶他去上廁所 說話也清楚分明 一點都沒有想像中的狂 犬病人的象徵 種種原因而殆誤了發病初期的治療時機 在我的人生經驗中 沒有比這更重大的事令我傷心與惶恐的了 我們只有盡量把後事辦好 經 與三哥及他的父兄家人商量的結果 決定先火化之後將骨灰帶回 但當時在賴國的中國人非常 少 無法按中國禮俗來辦 只好請教公司內的一位印度人Mr. Site 他為我們請了屬於佛教方 面的一班印度法師為明煌做法事並且火葬 兩個禮拜後 太太帶同明煌的妻女秀蓮及亞葶把明煌的骨灰攜回台灣 並向他的父母家人做個 報告 此事雖然告一個段落 但是在我的心中卻是個永遠的痛!從此 我們也絕不輕易的邀請親 人或朋友到國外來創業了 走筆至此 又令我想起一九九0年自西非逃難回國時 本來就想去一見親家(明煌的父母兄嫂) 再次做一個簡報 並致慰問之意的 可是有一天與一位宗親對話之後便決定取消前往了 他叫 劉禮祥 是鎮公所的秘書 在我們家閑聊時談起了明煌在非洲往生之事 他說:" 親家說不知道

54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53頁 你們怎麼弄死他的呢!" 直到現在對我們還是耿耿於懷 甚不諒解 我從頭至尾把此事的經過告 訴了劉禮祥 還有幾點必須讓大家了解的: 1.) 要來非洲是他首先提起的 並非我邀請他來 2.) 我確信在非洲開農場有利可圖 而且不必親自下手去做 3.) 除了機票 他沒有帶資金過來 我答應將從頭幫忙到他能自立為止 4.) 不到半年的時間 他夫婦倆已能完全接手經營Mr. Rives 的農場 我給他一部原來用 著的WV小巴士 5.) 為了大家能住得近一點 將來他的女兒亞葶上學比較方便 我在公司農場隔壁另租 了一片土地 請公司幫忙開路設橋 並在該土地上蓋了一棟房子(當時還未完成) 公 司也已答應供電 6.) 從Shiangai Farm 買了一部二手拖拉機 兩台全新抽水機 準備給明煌新農場之用 7.) 已在新地種植完成約三分地的矮種香蕉 這種香蕉株矮串大而且味道好 是我從一 位中國朋友的農場傳來的 經過幾年的繁殖 長滿在公司農場的溪邊 不必理它 經常會有收獲 我可以理解親家的心情 但這種事情是任誰也不會希望發生的 更不要說 怎樣把他弄死 的 了 對明煌的幫助我不居功 對他的死亡 我卻只感傷心遺憾 但若要把責任加諸我的頭上 則未免太過於苛責了 如今事過境遷 最好還是別再提起 所以就沒有再到賴家向親家報告了 還有一個遺憾 就是秀蓮母女回國時 我沒有給她一筆錢作為以後的生活所需 我總認為她們 回到夫家一定會得到妥善的安頓 而且以我當時的估計 因明煌生病住院 病理解剖 全家七 人每人七次狂犬疫苗 請印度法師 遺體火葬以及太太攜同秀蓮母女送明煌骨灰回國的來回機 票等費用 絕對超過後來從Mr. Rives農場移過來的屬于她們的豬雞所值 何況當初他們剛來 時 我們也曾留了一些給他們的事業起頭之用 一九八六年 蓋了第二棟豬舍之後 又增加了一千五百隻的蛋雞 農場的營運非常順利 可是 也再投資了不少資金下去 如新蓋豬舍 全部換新蔬菜園的噴灑灌溉系統(原來的水管都已破舊 了) 購買第二及第三輛車子 架設一間生蛋雞舍的籠子(每籠三隻雞) 碾米廠更新零件 全部 雞舍及豬舍的自動喝水系統等等 於一九八七年夏開始 又增加了橡膠的買賣生意 據說在七零年代 當橡膠價格低迷 粽櫚油價暴漲的時候 東南亞如馬來西亞等國 大量砍伐 橡膠 改種粽櫚樹 造成八零年代因愛滋病引起的保險套及醫用手套的供不應求 使得橡膠價 格 看 好 許多 橡膠 公司 便 湧到 西非 來搶 購橡 膠 譬 如英 國的 Allen Gran 馬 來 西亞 的 Hanson 新加坡的 Good World 及 LRC ( 賴比瑞亞橡膠公司 ) 等 先後在賴國設 廠 與 Firestone(火石公司)爭購橡膠 因為各公司無法派車深入農村買膠 而農民們原來是自己付車費 運到火石公司去賣的 如今若有中間人親自來買 省了運費 自然是何樂而不為了 我們身處 鄉下 四面八方都是橡膠農場 看見收膠者從農民手中收購轉賣到公司的利潤非常好 新加坡 公司LRC也希望我們能為他們收購 於是從小Pick up做起 慢慢的越做越大 到後來竟成為附 近三十幾戶契約農場的債主 由我貸款讓各農場擴大經營 再從賣膠款中分期攤還 條件是所 生產的橡膠必須全部賣給我 由於量多 於八八年中又買了一部六輪卡車 每天專門收購橡膠 之用

55 第 54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契約農場產生的原由 是因為一九八0年第一次政變時 絕大部份的農場主人都是當時的大小 官員或美國黑人 他們不是被殺便是逃回美國 年輕的下一代 一方面沒有管理經驗 一方面 總是好逸惡勞 幾年下來經營面積從幾千或上千英畝變成剩下幾百甚至幾十英畝了 如今一旦 價格上漲 各方搶購 這些年輕場主又無能力擴大經營 所以便找我幫忙了 因為長時間沒有 清理膠園 長滿雜草雜樹 必須請工清理 每增加一百英畝 便要多僱 11 個工人 每位工人管 理900棵橡膠樹 每棵樹需要一個朔膠杯 一套鐵絲 及個人必備的鐵桶 割刀等 而且還要 供應米糧 在在都需要金錢 可是一下湧來那麼多農民要我幫忙 我又不是銀行 只能選擇比 較可靠的三十幾家 每家看情況增割兩百到三百英畝的橡膠所需 酌量貸款給他們 記得在我 九零年初發生政變逃難時 這些農民總共仍欠我三萬多美元 由於收購橡膠 認識了許多的農民 其中不乏各級酋長之類的 有一天就有一位酋長叫我進他 家門聊天 他說有一千五百英畝的森林要給我砍划 並叫他的兒子帶我上山看樹 發現很多的 大樹都已打印了號碼 覺得奇怪 原來他的森林早先已跟一家原木出口公司洽談 且已勘查好 可砍伐之樹並做了記號 後來發覺該公司所談的條件 對他們地主方面吃虧太多而做罷 我問 酋長為什麼不去找有資金的大公司而選擇我呢?伐木需要大機器如開路 吊車 大卡車等等 我們是無論如何做不來的 但是他說可以 他解釋說我們不做原木出口 只做木板供應國內建 築市場 方法很簡單 資金也不要很大 就是在山上把樹砍倒後 原地切割成建築市場所需厚 度的木板 請工人頂下山再運往城裡銷售 至於會選擇我的原因 是感覺我是一個"好人" 他 說同樣數量的橡膠 同樣的價錢 賣給我的錢比以前賣給別人的幾乎多了一倍!可見我做生意很 正直 以前一定被別人吃了斤兩 關於這一點我早已知道 許多收膠者在磅秤上做手腳 可是 我總覺得黑人辛苦賺一些錢很不容易 實在不應該騙他們 也因此我的生意越做越大 如今竟 有大片的原始森林要讓我砍伐 真是始料所不及的呢! 當時有一位大陸同胞楊先生 在黃俊雄先生農場暫住 偶而幫一點忙 大部份時間都沒事做 也常來住我們家 我把砍木材之事告訴他 若有興趣 資金我來負擔 工作由他來負責 他非 常高興 認為很有前途 但必須申請伐木執照 可惜就在拿到執照之後不久 聽說一股叛軍從 遠遠的邊界打來 此事便暫停下來 直到叛軍把我們打出西非 經過了七年的內戰 兒子在南 非讀完大學之後 曾經回去試碰運氣時 出資叫工頭伐木 運至首都銷售 只用兩把動力鋸 子 七個工人 每個月便有四大卡車的量 只可惜不久內戰又起 不得已只好又匆匆結束那邊 的生意 回到南非來 這又是後話了 另 外 一 件 收 膠 的 插 曲 是 挖 鑽 石 那 是 一 個 年 輕 膠 農 記 得 他 的 名 字 叫 做 法 蘭 西 斯 Mr. Frances) 他老爸並非酋長 但原來也是一個村裡的族長吧 老人家死後他變老大 整片的橡 膠園約一千兩百英畝說要給我去割 雖然我很想 但那有時間去管理呢?我發覺這個農場的橡 膠樹齡不太老 而且以前管理得當 樹皮都還漂亮 所以特別多貸款給他 要他增割三百英 畝 他也很爭氣 可以說是我三十幾個契約農場中 產量最高的農場 有一天他問我: Mr. Liou 你有沒有興趣挖鑽石? 鑽石? 那裡有鑽石可以挖? 我問 就在我的農場裡面 他說 真的? 那為何你自己不去挖呢?

56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55頁 那些沼澤地都是以前的礦區 父親過世之後便停止開挖了 需要一些工具及至少兩部抽 水機 他解釋 在沼澤地的話就必須在雨季來臨之前來挖了 是嗎? 我問 是的 不過就算在旱季 也必須邊挖邊抽水的 如有興趣 不妨到礦區看看 " 下次來收膠的時候帶我去看好了 我想看一看了解一下也好 鑽石礦區離公路還有一段距離 而且是在橡膠園的外邊 小路都長滿了雜草 難怪平常收膠都 沒有發覺 走了半個多小時 來到一個寬廣的平原 雖然也長滿了雜草 猶可見一個個的舊坑 洞 那就是從前挖鑽石的痕跡 據法蘭西斯說曾經挖到不少大顆的鑽石呢! 一九八九年四月 旱季快結束之前 當時叛軍在寧巴省(Nimba County)與象牙海岸邊境地方與 政府軍做遊擊戰 但是大家都還不當它一回事 太太還與宋先生一同前往美國休士頓看我們剛 買不久的房子 順便回台探親 此時也沒有人可以商量 覺得投資不大 而且現成的就有一台 抽水機可用 每年五月份旱季結束 雨季開始 但雨量還少 通常可以挖到六月中下旬 於是 決定今年先挖一兩個坑 試試運氣吧! 挖鑽石必須申請執照 我們申請的是試挖執照 費用才九十九美金 據說等挖到鑽石 想真正 採礦時 還得另外申請採礦執照 費用九百美元 採礦面積25英畝 採到鑽石之後 又得申請 鑽石買賣執照才能合法賣你的鑽石 這種執照的費用便需要七千美金了 拿到執照已經是五月中旬了 那時有位大陸同胞北京人叫張大鳴 原來是公派到賴比瑞亞興蓋 體育場的 期滿回國後請宋先生幫忙把他聘請出來 在未找到工作之前暫住宋先生家 這時因 為聽說內戰已從邊界打來 所以把帶來的五千美金埋在宋家農場 然後來到我家 反正閑著沒 事做 就叫他負責去挖鑽石 希望在真正雨季來臨之前(六月下旬)能有一點收獲 (關於那埋在宋先生農場車庫地下的五千美金 到底是被誰挖走的 到今天還是個迷 變成永遠 不明的公案 因為小張自那次來了我家後不久 叛軍封鎖了回程公路 便一直沒有再回去過 後來有一組人到該地勘查 發現一個洞很正確的就在埋錢的位置 絕非叛軍或工人翻地找東西 隨便挖的 而宋先生說當他逃離的時候 是不可能帶值錢東西的 因為從他的農場到首都 可 以說是五步一崗 十步一哨 而且每個崗哨都得搜查奉獻 再多的錢也會被搜光的) 雨季已經開始 但只是每天下個一兩陣 一台抽水機還能應付 大約挖了一個禮拜後 小張告 訴我已經挖到鑽石層了 工人中有些是有經驗的 他們看沙質便知道是否挖到了鑽石層 只要把這層沙石挖到岸上篩 選 便可能發現所要的寶石了 不過小張說法蘭西斯要我們準備一些雞肉與飲料 明天要開一 個Party 讓工人與族人同樂 並讓工人宣誓決不私藏鑽石 這是非常重要的 否則所挖鑽石將 會被偷 開完 Party 的第二天早上 我叫小張到礦區先把坑裡的水抽乾 等我把農場的事安排好後才去 開始篩選 想不到小張剛走不久 便傳來叛軍已於昨夜拿下離我們約三十里外的城鎮 (Kakata) 隨時便會兵臨此地了 離BMC十公里外的檢查哨關卡業已關閉 閑人難以通過了 得到這個消息 立刻叫司機(Mr. Musa) 開車去把小張叫回來 想不到從此局勢便急轉直下 叛

57 e-通訊 第 56頁 第27期 2015年12月 軍於六月六日開進了BMC 並往首都挺進 一直到八月中旬離開賴國 都沒有回去篩選我的鑽 石! 砍伐森林與挖鑽石 可以說是我未開始便結束的人生小插曲 對我們來說 是無關緊要的 可 是誰又會想到辛苦多年打拼下來的實實在在的家業 也會像泡沫般的消失呢! 讓我們重新回到 農場去吧! 自從明煌過世 秀蓮與亞葶母女回國之後 把Mr. Rives那邊的豬雞全部移過來 並結束那邊的 農作 三個孩子除了美琪還小 大女兒美鳳和兒子健祥可以說是農場的得力助手 下課回來會 自動到農場幫忙 他們何時會開車以及如何學會開車 我們都不清楚 美鳳平常會開車到對面 山坡下的雞舍開門讓工人餵雞 檢蛋 臨時有客人要買菜 她會開車到田間叫工人採回來 橡 膠農場運膠來賣 她也會幫忙過磅並付錢給他們 至於健祥十四歲便開六輪卡車出去收橡膠了 之前他常跟著工頭Mr. Ballah在菜園裡開拖拉機 可能從這裡學會了開車的 當時農場工人旱季 最多三十六個 雨季減為十七 八個 工人一多 難免良莠不齊 經常開除一個工人便要上一 次勞工法庭 從旱季轉雨季減少工人的時候更是一大麻煩 因此我找了一位包工頭 他叫Mr. Kamara 所有的工人由他來承包 雖然多花一點錢 但省事多了 當時我們增加一部大卡車 一共四部車子 我把那部舊的WV巴士給他載工人之用 一九八九年夏 美鳳高中畢業 旅賴的中國子女大都送到美國讀大學 他與宋先生的兒子(宋基 達)一同考SAT 並申請美國幾個大學 想不到申請三所都被接受了 後來選擇俄亥俄州立大 學 並於年底獨自一人飛美求學 宋的兒子在首都的美國學校高中第一名畢業 得到美國布希 總統獎 是位非常優秀的青年 他選擇休士頓大學讀電腦工程 目前仍在美國工作 領高薪 本來美鳳有機會到德國讀書的 公司總經理Mr. Ballon平常最照顧我們 他幾乎是每天下班便要 到農場走一圈 甚至繞牧場一週才回去 據說他喜歡馬 健祥和美琪在公司撤僑的時候 被送 到德國時 Mr. Ballon到機場接他倆到他的農莊住了一個禮拜 就見到他養的馬 美鳳還未畢 業 他就曾經幾次談及要她到德國念大學 甚至想認養她做女兒 這樣手續簡單 學費又便宜 本來我們都很願意 認為是個大好機會的 後來考了SAT 又收到美國各大學錄取通知 同時 考慮到若去德國讀書 必須多讀一年以上的德語 因此德國沒有去成 女兒在美國也一直有與 他信件來往 直到他染病過世 偶而還會寫信問候他的夫人 大女兒美鳳高中畢業後考SAT 赴美國念大學 高一入學十七位女生 僅只三位女生畢業

58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57頁 上面提到太太與宋先生到休士頓看剛買不久的房子 一直以來我總認為老天慈悲 對我不薄 在內戰爆發之前能讓我部份辛苦所得安全轉到美國 此事讓我從頭簡單說起 火石公司(Firestone)在賴比瑞亞有一個全世界最大的橡膠園 面積超過一百萬英畝 該公司有兩 艘船 每個月輪流從美國運米來供應橡膠園員工 回程則把橡膠運回美國 這兩艘船從船長到 船員清一色都是台灣人 每次船來 我們都會上船買些中國食品 有一次宋先生上船見到新上 任的船長 一時覺得面熟 談起來原來是老宋當海軍時的艦長 他叫劉啟貿 船長對老宋也還 有印象 想不到幾十年後在異國相逢 自是特別親熱 往往整船回程補給的蔬菜與豬雞肉都從 老宋農場購買 而每次船來 老宋也都會熱烈招待劉船長與船上職員 偶而也會到我們公司來 玩 記得有一天船長特別邀請我與老宋兩家人到船上吃飯 飯後在船長室聊天 他說: 我看你 們在這裡開農場 都做得不錯吧! 還好了 夠吃夠穿而已 老宋說 有沒有想到準備在非洲幹多久呢? 誰知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們這種年紀回台灣也很難有機會與前途的 老宋接著說: 老劉他們便是回台灣混不下去才回來的呢! 美鳳與基達高中快畢業了 是否要送美國讀書? 此地沒有好大學 以他們的國語程度 也無法回國讀書 我們都希望他們能去美國求 學 孩子一個個往美國深造 將來你們也一定會移民美國的 我建議你們若有餘錢 不如現 在就在美國開個銀行戶頭 把錢存在那邊 將來可以投資買房子 自己住或租人都可以 船長接著說 我們年輕時在非洲打拼不妨 年老退休後總不能待在非洲養老吧!他說在美 國的銀行開戶要許多的資料 並要填表簽名 若有興趣 下次會帶一些申請表過來 就因船長這番善意的指引 我們在休士頓一家銀行開了戶頭 並且每次劉船長來 便三萬兩萬 的託他帶到美國去存 於一九八九年秋 我與宋先生在休士頓各買了一棟房子 然後是八九年冬 美鳳到美國讀書 九O年四月太太去休士頓看房子並回老家探親 而且一直 就無法回來 六月初叛軍佔領了BMC 六月十一日健祥與美琪撤離返台 八月中旬我放棄農場 空手逃難回國 回想起來 劉船長確實是我們的貴人 也可以說是恩人 若不是他的建議與幫 忙 我們是連美國的房子也沒有了 當時在賴比瑞亞的中國農場 計有曾水波 劉欽仁 宋勝祥 黃俊雄 鄭欽興 曾坤榮 羅子 宜與我等八家 平常雨季因為雨水太多 農地太軟 無法用拖拉機整地 蔬菜也生長不良 所 以只有在高地種些比較不怕雨水的蔬菜 豬雞則成為主要的收入了 到了旱季 就是農場大賺 其錢的時節 通常那些農場 幾乎每家每個星期可以賣出200袋的辣椒( 每袋約50磅) 六百袋的 苦球(Bitter ball) 七百袋的白茄子! 每袋辣椒30美元 苦球和茄子每袋七塊美金 這些只是黑人 市場的部份 其它如西瓜 香瓜 甘藍 番茄等等的蔬菜 更是大量生產 因為黑人不會用抽 水或噴水灌溉 旱季可以說是中國農場的天下 而全國只有八家 再怎麼大量生產也不會嫌太 多的 我們則地處僻野 離首都太遠 而且又要兼顧公司員工所需 農場面積又不夠大 因此 無法像那些農場一樣生產那麼大量的茄子辣椒 不過也就因為這裡只此一家 而且與公司的超

59 第 58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市有合約 所生產的蔬菜雞豬價格好又沒有競爭 一方面又在租借地之內 被偷損失的情況較 少 管理上比較輕鬆多了 曾xx先生夫婦在前農業部長菲利普農場 原來也有養雞養豬的 後來為了不想殺生 而停止了 飼養 改種甘蔗及釀造當地黑人最喜歡喝的甘蔗酒 另外他從美國買了兩台洗金沙的機器 空 運到一個金礦區採礦 那是一個專門關政治犯 無路可通 只能用小飛機往來的偏遠地方 曾 先生請了一位可靠的黑人在該地負責掏金 記得曾經看到他的金沙 有些顆粒竟像綠豆般大小! 那邊也有鑽石 聽說有一次他的一包鑽石不見了 一直懷疑被黑婆偷拿了 但有一次找東西 用手電筒往床底下一照 見到一堆閃閃發光的東西 原來鑽石被老鼠叼到床下 冤枉了黑婆 蕭瑞雄原來是賴國最大的綜合農場(Shiangai Farm)的總技師 後來被派在首都直營店裡當經 理 據說有一天 一位黎巴嫩商人到店裡買菜 走時忘了一包東西 蕭先生打開一看 竟然是 亮晶晶的鑽石!當時他想它的主人馬上便會回來找尋 可是等了一天 兩天甚至一直都沒有回來 過 只有認為是老天的賞賜了 他辭去工作 把部份的鑽石用來做進口生意 想不到越做越大 在內戰期間 一直都留守在蒙羅維亞 至今仍做他的生意! 我公司住家的隔壁 住的是一位黎巴嫩人 他也是公司的包工 專門負責礦區的排水工程 有 一天叫我到他家去看鑽石 原來是他剛從河裡 "撈"起來的 大大小小共有四百多顆裸鑽 令人 稱奇!他說最近花了十三萬馬克從德國買了一台洗鑽石的機器 運到北部羅發河(Lofa River) 以 兩位潛水夫潛到最深處 先扒開上層泥沙 再把下層的沙石用吸管抽到岸上的機器篩選 只試 用一天 便把機器成本弄回來了 他說機器後面一群人從他篩選過的泥沙再用土法找碎鑽及金 沙 也有不少的收獲呢!不過他說 花在上下各方面的打點 以及申請武裝保護的費用亦不少 聽說第二次撈鑽石的時候 因為一位潛水夫回升水面的速度太快 患了潛水病而死亡 後來又 發生了內戰 那部機器可能也只用了那麼一兩次吧! 叛軍來了 七年心血付東流 一九八七年賴比瑞亞與我國重新建交 當時的大使叫鄧權昌 雖然他身為大使 與僑胞閑談中 偶而也會慨嘆弱國的外交官不易當 而且這些小國家 看準了我與中共的弱點 大搞雙面外 交 時而承認我方 時而承認中共 去年大陸替他們興建完成了一棟衛生大樓及一個非常現代 化的足球場 如今轉而承認我國 可是代價亦不少 光從Banga 到Lofa County的Bonjamah 四百 多公里公路的拓寬及鋪柏油路面 就需幾千萬美元 贈送的一船白米已經在海上開過來了(這船 白米後來被叛軍誤認為藏了武器支持政府軍 幾乎害了所有台灣人的命 關於這件事的經過 在我的另一篇 " 叛軍來時 "之中有一番說明 )記得章孝嚴也曾在那時訪問過賴國 還到BMC礦 區參觀 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說話時經常兩手插在褲袋內 表情輕鬆但信心十足 可惜我與賴比瑞亞建交的蜜月期剛過 賴國的政權就已搖搖欲墜了 由泰勒( Charles Taylor )領 導的叛軍 竟然勢如破竹 在不到半年的時間 整個江山被拿去了一半 五月中旬太太從台灣 打電話告訴我 她同吳餘光夫婦將於六月三日出發回賴 我急忙告訴她說目前局勢很不好 最 好等等再說 過了幾天 公司第一次撤離員工的家眷二百多人 想不到這次班機竟是最後的一

60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59頁 班 隔天泰勒領導的叛軍把機場佔領了 我立刻電告台灣的太太 暫時不能回來了 而她也就 一直就沒有回來過! 五月底某日 我接到鄧大使的電話 說我使館租了一架飛機撤僑 於某日從首都的小機場起飛 到象牙海岸的首都阿必尚 若想撤離可以前來利用 我告訴他說 叛軍已經佔領了Kakada 到 首都的公路已經斷了 已經無法前往 當時真想請求派直升機來接我們 因為現在公司內有五 位台灣人(我和兩個孩子及CBR餐廳的吳餘寬及陳師傅) 一位大陸人(張大鳴)及三位馬來西亞人 (在LRC工作的吳先生的太太和兩個孩子暫住我家)一共九個人 但我沒有要求 我知道這個要 求是不會獲准的 因為公司內還有很多的外國人 大使會認為我們的安全無慮 一九九0年六月六日是BMC的黑色日子 中午時分 我開車到學校接孩子 途經高爾夫俱樂 部 遇上了一組叛軍攔下我的車子 令我停在路邊並拿走了車鑰匙 此時陸續有許多員工太太 要去接孩子 也都被攔下了 大家走到俱樂部打電話到學校詢問情況 校方說叛軍正在清查學 生 很快便可以回去了 叫我們到學校來接孩子們 後來我們在路上碰見了孩子們 健祥說叛 軍對空開槍 很多學生都嚇哭了 一些政府官員及曼丁可(Mandingko)的孩子們被抓走了 Kakata是離首都六十幾公里的一個重鎮 原來政府派有重兵 可是卻在一夜的激戰後棄守了 公司位於該鎮北方三十餘里 原來大家認為叛軍會放過這個地方而直接沿國道往首都前進的 想不到還是來了 而此地沒有政府軍把守 只有離公司約十里外有一個關卡 叛軍不費一顆子 彈便開進來了 員工的自用汽車不算 當天叛軍便向公司徵用了兩百輛車子及不知多少的汽油和柴油 我們知 道 農場的蔬菜與雞豬牛群也將變成叛軍的糧食了 果不其然 第二天早上九點鐘 一輛蔽蓬的吉普車高速駛到農場 緊急在碾米廠前煞了車 下 來五個軍人 其中三個穿了迷彩軍服 另外兩個看起來只有十六 七歲 穿便服 打赤腳 手 上各端著一支AK-47 兩支槍看起來烏漆麻黑的有夠破舊 我真懷疑它還能放出子彈呢! 赤腳叛軍似乎看出了我的懷疑 雙雙向空開了兩槍 一位可能是他們的領導叫我集合所有的工 人並說: 我們是 Freedom fighter (自由鬥士) 是來救我們國家的 大家不要怕 我們的敵人是政府軍及 曼丁可人 藏匿這些人將會受到嚴厲的處罰 說完便開始盤問工人 他們從說話中便可分辨出是否那些族人 又叫我打開所有辦公室 廁 所 倉庫的門 一一檢查無人躲藏之後 又說: 軍隊為國打仗 需要大家的支持 目前我們缺少肉類 請給我們一些雞! 在他們的槍口 "請求" 下 只能要多少給多少了 坐上吉普車到了雞舍 當時就抓走了五十隻 雞 臨走時還看了看豬舍裡兩百多頭的肥豬! 隔天 公司的保安主管杜柏帶了叛軍駐BMC司令員Mr. Go-Guy及一位士兵到農場見我 這位司 令員身穿便服 個子瘦小 而且非常的客氣 (小張後來叫他鍋蓋) 他向我要那部六輪卡車載運 士兵與糧食 還叫杜柏開了一張借據給我 聲明戰爭完後一定會還我 同時還關照我說若有任 何麻煩 可立刻打電話給他 最後他說任何軍人要雞要豬都必須要有他的批條或電話 若有別 個戰區軍人來要東西 也要通知他 他會立刻來處理

61 第 60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看來叛軍還算滿有紀律的 而且對公司的建築不像別地方那樣的破壞 感到稍微心安 希望叛 軍能一股作氣拿下首都 打完戰爭 讓公司恢復運轉 農場恢復生產 如此 則小小一些損失 就不算什麼了 當晚我叫小張跟吳太太 盡量煮些雞豬肉來吃 免得全讓叛軍吃掉了 然而 戰事並非如想像中的順利 自此之後每天叛軍都會來要雞要豬 雞豬吃完了 便開始殺 牛 後來連生蛋雞也不放過! 六月十一日 公司第三次撤僑 由德國駐獅子山海軍飛機分三趟接走了一百六十個公司員工與 家眷 健祥及美琪兩個孩子也一起撤走了 我曾向公司請求也幫忙把吳太太和兩個孩子載走 可是卻以她們不是公司中人的家眷 而且每趟飛機只能載運五十幾個人為由而拒絕了 他們先 飛到獅子山 等國際班機飛德國 據健祥說 前公司的總經理Mr. Ballon 親自到機場接他兩兄 妹回家 住了一個禮拜才安排班機從德國飛阿姆斯特丹轉中華航空直飛台灣的 除了政府軍 曼丁可族人也是叛軍屠殺的對象 他們源於馬利(Mali) 生性善於做生意 分散 于幾內亞 獅子山 賴比瑞亞 象牙海岸等西非諸國 就像中國人移民到東南亞國家一樣 政 經勢力很大 這次政變 他們出錢出力的幫助政府 並多次提供情報給政府軍 致使叛軍傷亡 慘重 令叛軍恨之入骨 只要發現他們 不論老幼 一律處死 公司外圍的眾多商店 除了黎 巴嫩人就是曼丁可人經營的 在叛軍未到之前 大多數便早已逃離 剩下一些老弱殘障 在叛 軍來時 成為刀下俎肉 全部被殺 無一幸免 其中有一位藥劑師 我們認識很久了 他曾告 訴我 從這裡到北部Lofa郡最近的城鎮 走路約需十一 二天 而雨季在叢林中行軍也很危 險 可能因此而沒有離開 聽說躲在一位朋友家中被叛軍發覺處死了 我聽了好難過 我的包 工頭Mr. Kamara 也被殺了 他是被工人告了一狀而被殺的 他原是公司內不算小的包工頭 工 人超過一千人 本來工人生病看醫生應該由包工頭負擔的 而醫院看完病人也從他的帳號付 款 可是當發工資的時候 又被扣了回去 工人屢次抗議不理 如今以生命抵償 真划不來 至於我給他載工人用的小巴士 聽說也被叛軍拿走 翻倒在路邊了 叛軍殺了人 不准讓人收屍 聲言要讓屍體曝露於外 令其腐爛 後來公司提出抗議 與叛軍 交涉 才讓公司去收拾 一位德國籍的鐵礦工程師Mr. Zica 便專門在公司裡裡外外去收屍 用Front Loader把屍體運到攔沙壩去掩埋 六月二十日下午 工人剛下班回家 突然接到通知要大家到街上觀看處決人犯的消息 據說抓 到幾個有地位的曼丁可人 要在街上公開處死 我猶豫了半天 不知是否要去 吳先生說帶個 相機或錄影機去照下來吧 但我覺得不妥 怕被沒收 甚至惹到麻煩 最後我還是去了 可是 因為來得較晚 現場已圍了不少的觀眾 只能站在人群外圍遠遠的觀看 見三個黑人被反綁雙 手跪在地上 軍人的演說與宣判可能已經講完了 此時一個年輕黑人 據說是從人群中被軍人 強迫拉來當劊子手的 拿著一把刀 在跪在地上其中一人的脖子上抹了一刀 我們因距離太 遠 看不大清楚 見這人受此一刀 掙扎一下翻身倒地 這時又見另兩人也相繼伏地不起 卻 原來已被嚇昏過去了 接下來是一位叛軍士兵 拿起沾滿血跡的刀子 在兩個已經昏死過去的 人犯的喉嚨上猛劃了幾刀 其中一人突然大叫一聲 噴了士兵一身鮮血 然後慢慢靜止不動了 叛軍不准人哭 還要大家歡呼 而這三具屍體當然也沒有人敢出面收拾 最後還是由Mr. Zica 將它運走埋掉了

62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61頁 某一天的清晨 剛與小張一起到了農場 突見一輛小巴載滿了人從農場快速經過 不久便聽到 從不遠處的橡膠林中傳來幾聲的槍響 然後又見那輛車子往回開走了 工頭說一定是在那裡槍 斃人了 趕過去一看 就在路邊的橡膠林間躺著兩具屍體 全身綁得就像粽子一般 背上幾個 槍眼 顯然已經死了 我回到農場辦公室打電話給 Mr. Zica 來將它們運走 他說到目前為止 已經處理掉三十八具屍體了 公司的運礦火車早已停駛 發電場的用油在港口無法運來 若戰事繼續不停 公司水電供應只 能再維持一個月了 若無水電 相信德國人會待不下去而撤離 目前公司還有將近四十個白 人 每個單位只留守一人 這些白人每天都會來農場買菜聊天 因為兩個超級市場都已關門大 吉 所有娛樂場所及飯店也都不開 農場是目前唯一蔬菜與肉類的供應來源 這些白人的信息 比較多 會告訴我們一些最新的消息 綜合每天自BBC廣播所知 我們大致暸解整個賴國目前 的情勢 : 叛軍已一分為二 由泰勒所領導的主力 已推進到離首都不到五公里的賓士衛(紅燈區) 與政 府軍對歭著 另一小股據說戰鬥力非常強 由強生 (Prince Johnson)為首的叛軍 自成一路 時 而與泰勒爭地盤 時而與政府軍做遊擊戰 六月十五日 蒙城發起了 和平遊行 到美國大使館送請願書 要美國出面停止這場內戰 美 國說願當和事佬 六月十九日與二十六日 在獅子山舉行和平會談失敗 首都一萬五千人大遊行 到總統府請 願 要總統體恤人命 立即下臺 軍人對空開槍 驅散遊行民眾 六月二十八日 首都停水 二十九日停電 蒙城百姓開始苦難的日子 尤其就要面對即將來臨 的決戰 大量難民往內陸逃離 七月五日 非洲七國代表(加納 多哥 甘比亞 馬利 奈及利亞 利比亞和獅子山七國) 在 自由市集會 建議總統下臺 美國也出動海軍陸戰隊自美國大使館闢條安全通路直達總統府 協助總統離開 但總統拒絕下臺撤離 六月二十九日深夜十二時許 我們正在看世界杯足球錦標賽的電視轉播 突然電話鈴響 同時 槍聲大作 電話是CBR餐廳吳餘寬打來的 他說就在飯店附近正在激烈槍戰中 好大聲 好可 怕!我也很緊張 但也只好安慰他留在家中不會有事的 這時又突然停電了 在沒有冷氣聲的靜 夜中 此起彼落的槍聲顯得特別恐怖 而且遠近都有 似乎連隔壁家都打起來了 吳太太的孩 子想上廁所卻站不起來 全身發抖 由他媽媽抱著去 我立刻亮起手電筒 大家一起把所有的 皮箱盡量塞滿東西 用燙衣板及桌子放在窗邊 上面放置皮箱 以擋住流彈飛進來 我躺在床 上猶覺得不安全 甘脆睡在地上 抱住長槍(散彈槍) 子彈上膛 就這樣整夜未眠 五點多鐘 天剛剛亮 遠處還傳來疏疏落落的槍聲 大家起來洗臉 我打電話到301(公司的緊急電話) 詢問 昨夜之事 卻原來是叛軍打叛軍 強生部隊昨夜把泰勒打走了 昨夜強生部隊先攻擊發電廠 電廠副主管(德國人)被打傷大腿 據說臨時用急救包先止血 一 直等到清晨才送醫院 幾天後為了保住大腿 用小飛機送到獅子山醫治 另外戰況最激烈的是 在學校旁邊的 guest house 當時那裡住滿了泰勒叛軍的高級幹部 竟在一夜之間全軍覆沒 強生部隊在BMC只住了七天 可以說是秋毫無犯 甚至向公司要了六十包米 分發給鎮上百 姓 然後沿著運礦鐵路直奔首都蒙羅維亞港口

63 第 62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公司內雖然還有水有電及電話 但是對外電話早於叛軍進駐之後的第二天就被切斷了 家人得 不到我安全的消息 可以想見有多麼焦慮 有幾批從首都逃回鄉下的難民說他們在蒙城曾聽到 BMC所有的外國人都被強生部隊殺死了 原來這是泰勒製造的謠言 可是這個假消息千萬別傳 回國內去 否則家人聽到了會多傷心啊! 叛軍傳說強生有巫術保護 子彈打他不死 就在六月二十九日深夜之戰 一組泰勒士兵在醫院 的派藥房邊與強生互相遭遇 據泰勒士兵說就是打不死他 可是以我的經驗 卻不是那回事 有一次他們要一頭牛 我們一起到了牧場 牛群見了人群 靜靜的站在一起 約在五十碼遠 近 我告訴叛軍要殺那一頭 因為公牛及懷胎的母牛是不能殺的 士兵舉起一支三零步槍 瞄 準了半天 一槍射出去竟傷到了另一頭待產的母牛!牛沒有倒下 而且四散奔跑 士兵看看 我 不知要怎麼辦 我說母牛已經打傷了 就把牠殺了吧!於是這位士兵向那頭母牛趕去 另外 一位也拿著一支AK-47追了上去 而且一邊追趕 一邊開槍 這時正好下著濛濛細雨 只見射 出的子彈亮光往天空飛舞 跑了兩圈 受傷的母牛終於累倒了 士兵走上前去 離牛不到十步 遠 再補一槍 豈知這顆子彈竟在我的頭上呼嘯而過 令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些士兵跟本抓 不稳槍支 子彈發射的後坐力 令槍口抬上天空 試想便知道為什麼會打不死強生了呢!自那次 驚魂之後 叛軍要殺牛就讓他們自己去吧 公牛也好 母牛也罷 反正我已經想開了! Bong County的法院院長 瓦爾 真是個不倒 八 年第一次政變被抓 只被處罰在眾人面前做 體操 學狗爬 然後照當院長不誤 這次政變 他的院長寶座仍然未丟 有一天他到農場要了 一些豬肉和白茄子 我另外送了些雞爪 豬頭之類的東西 我們之間也可算是老朋友了 因為 往常牛群夜間經常會跑出去偷吃農民種的地瓜 玉米等作物 農民便會一狀告到法院要我賠 償 而這位院長經常吃了我的免費豬頭 每次都會令大事化小 那天他問我有什麼困難沒有 我說目前還有些工人來上班 可是米卻快吃完了 想不到第二天他帶來了一車士兵 搬下來七 包大米 說是送給我們的!大家好高興 立刻又送了一些雞給他 所有的士兵也都給了小費 皆 大歡喜 這些米在我離開的時候 還剩下四包左右交給暫時替我照顧農場的兩位大陸同胞張大鳴與劉昆 生 聽說後來到處鬧飢荒 竟有人拿鑽石來換大米 而且還換了不少 我想這是他們以生命換 來的東西 雖然後來我們在南非又重逢了 但我也一直沒有問起來 劉昆生是大陸雲南昆明人 是位外科醫生 原來在 Kakata 開業行醫的 我到首都路過該地時 偶而會去見他 八月初的某日下午 一部叛軍開的WV小巴士把他及一條狼狗載來我家 我拿 些錢打發叛軍離去 從此我家又多了一個人及一條狼狗 他說五月底叛軍還在一百多哩外的 Totota 鎮 那天晚上竟然毫無預警的在Kakata 打起來了 因 為那裡政府駐有重兵 所以戰況非常激烈 他把狼狗拉到浴室 一人一狗就在裡面躲了一夜 只聽到外面槍聲大作 偶爾還雜一兩聲砲響 天還未亮 槍聲停止 但人聲沸騰 大都是士兵 的叫聲 他開門出來 只見房子四週牆上彈痕累累 不遠處的水溝邊躺著一具屍體 走到街 上 更見到處死屍 他怕碰見叛軍找麻煩 立刻跑回家裡 可是自從那天開始 叛軍不止來了二十次 每次來都是要東西 所有值錢的都被拿走了 他們 連天花板都拆下來檢查 過了不久房子待不下去了 留下了狼狗不管 跑到一位黎巴嫩朋友家 住了兩個月 後來到了 新達 LRC公司的宿舍 那裡住了十位馬來西亞的中國人 他們告訴劉

64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63頁 昆生 已經缺糧好久了 連附近的樹薯 甘蔗 雞鴨貓狗都已吃光 前不久叫一個黑人走山路 到BMC老劉這裡頂了一箱米糧回來 還帶來不少豬雞肉 聽說這裡不但沒有遭受破壞 而且還 有水有電 因此來到BMC路上攔了一部叛軍車子過來 離開 Kakata 之前曾經回到家裡一趟 想不到狼狗還守在家裡 兩個多月來 一定在外打野食 實在可憐 幸好沒有被人撲殺掉 但已經瘦剩下皮包骨頭了 而他自己往磅秤上一站 也從以 前的六十二公斤變成五十一公斤 足足瘦掉了十一公斤!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兩千多隻肉雞被吃光 四十幾頭牛只剩幾頭種牛與小牛 豬圈裡也看不到 大豬了 七月中旬 他們竟開始要抓我的生蛋雞 這些蛋雞花了我六個月的心血 每隻雞的成 本超過八元美金 他們竟也不能放過?可是雖然經我一番據理力爭 還是無效 不到半個月 一千五百隻蛋雞全被吃掉! 上次强生部隊離開 泰勒回來時換了一位司令員 他叫威爾遜 他知道我的雞全部吃光了 有 一天從 Kakata 一個養雞場載來三十隻生蛋雞給我吃 這位司令員個子瘦小 很有文人氣息 對 我們很客氣 雖然每天向我要東西 我卻一點都不討厭他 甚至心裡頭下意思中還希望危急的 時候要靠他保命呢! 其實我怎麼會沒有雞吃 我們農場四個凍庫 家裡還有五個 平常每次殺幾百隻雞都是包裝冷 凍好才送超級市場的 叛軍來後 我把大部份的雞放在家中的凍庫裡 而叛軍平常都只到農 場 我是不讓他們進家門的 這三十隻蛋雞 我就放進雞舍 如此每天又有蛋吃了 我們的司機 Mr. Musa 前些時被抓去為叛軍開車 今天突然回來看我們 他說了許多所經歷的故 事 有些是令他永遠無法忘懷的恐怖事情 他說曾經在槍戰中躲在車子底下裝死 如何見他們 殺人 而且殺人的方法花樣百出 有一次見叛軍將一名曼丁可人活生生的剖開肚子把腸子拉出 幾公尺長 他們最常用的方法是割喉嚨 而大部份的劊子手都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他說可能的話要逃到獅子山或象牙海岸 永遠不再回來 他原來是住在比堪那的巴沙族人 我們在非洲一待二十幾年 原因除了此地氣候宜人 沒有家鄉的悶熱及寒冷 以及自覺身無一 技之長 又無雄厚的財力能在台灣或歐美先進國家與人一爭長短 只能在非洲落後地區尋求發 展外 就是覺得黑人有他們的可愛之處 譬如 1 ) 願意讓外人驅使 黑人有嫉妒之心 見不 得自家人發達 更不願被自己的族人使用 而願意在外國人的公司或家庭工作 認為外國人有 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只要有得吃 每天工資二 三美元便已滿足 而且除了打之外 隨你怎 麼罵都無所謂 2 ) 不打架不記仇 我們住非洲二十幾年 從未見黑人打架 他們若有爭執都交 由村裡的族長調解 或直接告到法院 事情完了 第二天見面照打招呼 不記舊仇 3 ) 只偷不 搶 胃口不大 難得黑人有持械打劫者 最多只是偷偷東西而已 政府官員如警察 稅務人 員 勞工部等 可以很少的金錢解決任何大小事情 胃口不大 4) 怕死 不管被殺或殺人在他 們來說是個天大的新聞 除了一些野心家 為了取得更高的職位 迷信用巫術以人體的部份器 官做藥而殺人外 幾乎還未聽說過有人被殺害之事發生 5 ) 沒有颱風 地震 整年溫暖如春 簡單的茅草屋能遮風避雨便可居住 一件衣服可過一冬(其實只有旱季和雨季而已 沒有冬 天) 百姓在這種地理氣候 種什麼便長什麼的環境下 只要稍微勤奮一點 便可以無憂無慮 的過活 因此養成了恬淡 懶散的民族性 這樣的一個國度 真如當地電視台每晚必播的一首 歌 Sweet Liberia 一般 竟是一個世外桃園呢

65 第 64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有些朋友還想學那些世世代代在那裡做生意的黎巴嫩人 老死當地 當第一代的移民祖先呢 如今戰事一旦爆發 他們潛藏的獸性便顯露出來了( 也許每一種人都有這種獸性吧 )此次政 變 叛軍自邊境打來 所到之處 燒殺掠奪 大片江山 慘遭荼炭 叛軍抓到敵人 便爭者要 操刀下手殺人 有的說今天還未 開市 有的說要湊足十個 叛軍所到之處 原來那些不計仇 恨的人 全部都把舊帳翻出來了 很多人便為了芝麻小事而喪命 而且那有不准掩埋屍體致令 腐敗的道理 這次政府軍闖入紅十字會收容所的教堂 射殺兩百多名難民 這種喪失人性的瘋狂舉動 正是 他們獸性的抬頭 政府軍也好 叛軍也罷 如今都是烏鴉一般黑 總統杜爾是否又想學習前烏 干達的屠夫 阿敏 要他的子民受災受難呢 美國還在按兵不動 等些什麼呢 每天晚上我們守著收音機 聽取BBC的報導 知道一些外面的最新消息: 七月中旬 強生攻取港口西邊的Free way 七月底到達美國大使館附近 八月初直達城中心 在國家銀行附近 離總統府約一英里 七月二十九日 總統親自帶領五百士兵反攻 叛軍退至ELWA (電視廣播公司) 但政府軍未敢 深入 退回總統府 七月底 西非聯盟諸國開會 預備派聯軍至賴國維持秩序 強生聲稱 若以奈及利亞為主的和 平部隊介入賴國內戰 他將捉拿所有的外僑當人質 並于以殺害 令老外大驚失色 政府軍闖入紅十字會六個難民收容所之一的教堂 以衝鋒槍掃射殺死了兩百多名婦女與孩童 八月 四日 美國派直升機開始撤僑 第一天連火石公司的外籍員工及英國使館館員 共撤走了 六十多人 但未撤走VOA(美國之音)電臺人員 八月七日 強生真的自Hotel Africa 抓走了十六個白人 但 和平部隊 仍然在獅子山準備進入賴 比瑞亞 還好過了兩天 強生還是把人質放了 大家總算鬆了一口氣 以他的行事作風 當不 會把人質殺了的 八月九日 "新達"住的LRC幾位員工 攔了一部叛軍卡車到農場來 他們與劉昆生把目前的情 勢大致分析了一下 大家都覺得這次的內戰不是短時間可以結束的 因為目前蒙城內外共有五 路軍馬: 1) 總統及政府軍被困在總統府彈丸之地 猶作困獸之鬥 2) 泰勒叛軍主流 幾乎佔據了99%江山 主力已團團包圍著首都 3) 戰鬥力強盛的強生一小股叛軍 在離總統府不到兩英里的城內 伺機而動 4) 西非聯合維和部隊 在獅子山邊境 隨時可以開進來湊熱鬧 5) 美軍戰艦在蒙城海域待命中 這種局面所造成的結果 實在無法預料 政府軍聯合西非聯軍往回打的可能性非常高 只 要美國一天不喜歡泰勒 那麼泰勒打下的江山將會二度遭殃 到那時我們的處境就非常危險 了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短時間內戰爭是不可能結束的了 他們問我是否能花錢請求叛軍由陸路護送我們出境到象牙海岸 我說金錢沒有問題 但不知叛 軍是否會讓我們出境呢!當時我也想到公司再過個把月便要停水停電 農場雞豬所剩無幾 再等 下去也是無事可做 詢問小劉小張兩位大陸同胞 都說身上一無所有 到了象牙海岸也不知何

66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65頁 去何從 因此想再留在農場一段時間看看 有他倆看住農場更令我放心 於是第二天便把請求 護送出境的意思告訴了威爾遜 最初他不讓我離開 經我再三請求 後來他說後天他要回寧巴 (他的家鄉)一趟 就順路送我們出境吧! 想不到那麼順利 吳先生一家人好高興 我寫了委託書 請兩位中國人照管農場 一份給他 倆 一份給叛軍 準備行李 後天出發 可惜只能給一輛車子 無法讓LRC的十位員工一起撤 離了 第二天我到農場告訴工人要離開之事 並要大家從此聽從兩位中國人的吩咐 工頭知道我要走 竟哭了 幾年來他一直跟著我 協助我走過創業艱辛的歲月 如今要分別 也令我感慨萬千 若不是有小張兩位代管農場 還真不捨得離開呢!因為主人一走 便一切都將化為烏有了 我也到公司告訴了Controller Mr. Finly 他說公司水電只能維持二十天左右 真是前途未卜 我 請他若有事時要幫忙照顧兩位中國同胞 然後到了CBR詢問吳先生及他的大師傅要否一起離 開 他們說要等等看 與公司白人同進退 其實他們也擔心不知道這條路是否安全呢! 最後到了公司的入口大門 見路邊停了兩輛輕型戰車 關卡已遭破壞 長長的鐵攔干永遠指向 天空 對面原來熱鬧的街道 如今變得冷冷清清 所有的商店都是大門深鎖 許多店面與房子 被破壞 沒有屋頂 甚至還有火燒的痕跡 路上行人稀少 車輛到處亂橫 在夕陽殘照下 顯 得格外悽涼 此情此景 不禁令人想起"哀江南"詞句中的景況: " 殘軍留廢壘 瘦馬臥空壕 村郭蕭條 城對著夕陽道 " 八月十一日早上九點鐘 威爾遜派了一部BV小巴來載我們 我與吳先生一家四口坐在後座 叛 軍司機與一位士兵在前 車頭插了一支紅旗 我們在前面先行 威爾遜則開了一輛貨車帶了幾 位軍人在後面跟著 在濛濛細雨中緩緩往東出發 這五百多公里的逃難之路 想不到竟那麼順利 雖然全程經過了四十幾個關卡 但因為有駐 BMC司令員的護送 除了三個大關卡必須停車檢查之外 其它的都輕易的通過了 途中時常可 以看到一群群的黑人 頭頂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東走 據說都是當時內地打仗逃向首都去的 如今首都打仗又老遠的往回走 他們吃什麼呢?只要看那柏油路面一片片白白的甘蔗渣便知道 了 原來黑人喜歡喝甘蔗酒 全國各地都種了很多甘蔗 樹薯稻米會有吃盡的時候 但甘蔗是 永遠也吃不完的 有人說這場戰爭要把賴比瑞亞的經濟推後五十年 這點說得並不過份 就以沿路所見的情況來 說 不論什麼公司 如LPMC (賴比瑞亞農產加工進出口公司) Allen Gran (英國橡膠加工出口 公司) CARI (政府設立的農業研究所) Good World ( 新加坡橡膠加工出口公司) Hanson ( 馬 來西亞橡膠公司) LRC (同上)以及棕櫚油生產外銷公司等等 所有的設備甚至廠房均被燒燬 這些公司員工早已撤走 他們還會回來嗎 而農民因為旱季碰到戰亂 沒有砍伐森林 如今也 無法耕種 路上村落見不到一隻家禽家畜 連貓狗都被吃光了吧 這條國道公路 一年來車輛 經過稀少 更無人保養清理 野草籐蔓叢生 一路所見 村莊殘敗蕭條 反而雨季的叢林益形 茂盛 車子往前猛衝 好像要衝進森林的懷抱 只見眼前綠意映然 黛色參天 令人感覺叢林 正張開雙臂向我們招手 歡迎回到原始來

67 第 66頁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賴國鄉村經濟的主幹 曼丁可 人 因叛軍的追殺 已經死的死 逃的逃 而幾乎百分之八十以 上的汽車修理業 運輸業 能與黎巴嫩人分庭抗禮的國內貨物交易 鑽石黃金業 甚至餐飲服 務 都是曼丁可人經營的 當地國民由于民族性 是永遠也無法代替的 目前仍未被破壞的可 能只剩下BMC 鐵礦公司和火石公司的橡膠園了 這個非洲第一個獨立的國家 近一百五十年 來 以蝸牛步伐前進的經濟 怎經得起如此的摧殘 五十年可能還恢復不回來呢 車到貝丁(Gbedin) 我的心就像回到老家一樣的激動 因為這裡是我二十六歲(1966年)第一次奉 派出國到此服務的地方 離開二十四年沒有回來過 如今卻只能匆匆一瞥 如此一閃而過 我 幾乎認不出來了 因為雜草叢生 只隱約見到幾棟熟悉的房屋 以及右下方大片水田的輪郭 此去塞尼可里不遠 而約再兩個小時便可到達邊境了 我更掙開眼睛要仔細看看當初叛軍進攻 時 政府軍燒殺人民 毀滅村莊的遺跡 幹達 及 塞尼可里 是寧巴省的較大城鎮 路兩旁的 商店 九成以上被毀 全部沒有屋頂 牆也倒剩下一半 都有火燒的痕跡 鎮上可見一些黑人 在閑逛 從這裡到邊境三十幾哩之間的村莊 是當時兩軍激戰最久的地區 政府軍為了要消滅 叛軍 只好踏平村莊 因為叛軍沒有制服 又在自己的家鄉 打的是遊擊戰 政府軍根本分辨 不出誰是叛軍誰是百姓 如今村人很少 每個人的表情是冷漠的 偶而可見莊頭插著一根木 條 上面頂著據說是政府軍的人頭骷髏 可見他們的仇恨有多深 一九八四年 總統屠殺此地 的族人 這種仇恨已經深深的種下了 我很擔心這種族戰爭將會繼續演下去 如今總統的家族 便遭受同樣的命運了 來到塞尼可里 它是邊界較大的城鎮 我們在那裡辦了出境手續 吳先生一家人的護照留在蒙 城公司總部 沒有帶在身邊 但移民官也給了他們出境證明 過了落瓜槽(Loquatrou)便到了邊防站 在這裡又辦了一次手續 威爾遜在這裡跟我們道別 還 叫我快點回來 他要小巴繼續送我們到對岸 便回頭到寧巴辦事去了 非常奇怪的 雖然他把 我的農場吃光拿光 但此時竟有些依依不捨呢!我們過橋到了對岸一個叫丹那尼 (Danane)的小 鎮 辦好入境手續 給一些錢打發叛軍回去 警察局給了我們各一張難民證 聽說最後一班晚 上八點開往首都阿必尚的長途巴士還未出發 好心的警察還打電話叫這班車子經過這裡把我們 送上了車! 於是又坐了十個小時的長途汽車 到達阿必尚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六點鐘了 天剛朦朦亮 這 一趟車又趕了六百多英里路程 總共一千兩百多英里 奔馳了一天一夜 實在夠累了 趕快找 一間旅館休息 一切的事情等睡完一覺再說吧 希望今夜的夢不再是惡夢 而是香甜的夢! 想不到這場內戰竟那麼耐打 據說後來西非聯軍終於開進來了 並在九四年間一度打回兩百多 英里 經過這一折騰 破壞得更徹底了 和平部隊的奈及利亞士兵 簡直就像一伙強盜 所到 之處 把所有值錢的東西 裝船運走 本來保存完好的BMC鐵礦公司也不能免 連發電廠機 件 沿路電線及電線桿也被全部拔光 試想這樣的軍隊能打仗嗎?東西搶完了 士氣也沒有 了 最後還是泰勒贏得了這場戰爭 至於總統據說被誘至港口 受傷被擒 被折磨而死 一九 九七年舉行大選 泰勒勝選當了總統 強生當了一年的交通部長 後來與泰勒反目 逃到奈及 利亞去了

68 e-通訊 第27期 2015年12月 第 67頁 內戰初期台灣僑民最後都以各種途徑安全的逃回家鄉 每一位都有一頁辛酸的經歷 這場內 戰 使得所有的外僑掃地出門 令我們七 八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可是經過了十幾年後的今 天 每每回憶當時的情況 卻驚奇的發現當我們陷入困境之時 除了家人 竟沒有任何的人士 關心我們 當初派我們出來的外交部在那裡?海外會在那裡?僑委會在那裡 鄧大使聽說也瘦了 十幾公斤 但他回國得了勛章 是否把我們給忘記了 竟讓我們獨自掙扎 自生自滅! 我更回想起當我撤到象牙海岸的第二天 到了台灣駐阿必尚的經濟文化代表處 見到楊代表請 求支援 但得到的卻只是一些Information 譬如那些旅館較便宜 那裡有中國餐廳 竟沒有問 我有沒有錢住旅館吃飯店 有沒有錢買機票回國?他們竟把我當成考查團來看待了 也幸虧我 是叛軍護送出境的 否則經過了四十幾個關卡 身上還會有分文嗎?記得在我到達阿必尚的幾 天後 LRC十個馬來西亞員工也出來了 他們被關卡士兵搜得一乾二淨 最後幾個關卡因為沒 有東西奉獻 竟令他們伏在地上 在耳邊開槍 第二天耳朵還聾聾的 但他們憑難民證到英國 大使館領臨時護照 安排吃住 並送他們回國 當時我們也沒有想到希望政府的救濟 只是現在回憶起來總是覺得我們是一群被遺忘的難民 回到台灣 一無所有 也沒有工作收入 而孩子在美國讀書的費用以及身邊孩子從英文轉國語 上學的問題 令所有回國的難民徬惶無主 有人申請重回農技團 但卻遲遲不得奉派 記得我 是八月二十日回到台灣 那時兩個孩子已經回來兩個月了 再過兩個月 兒子便會因兵役年齡 而被限制出境 我們不忍心讓不懂國語的孩子在台灣當兵 最後在被限制出境的前幾天 於一 九九0年九月二十八日全家來到了南非 投奔當時在南非設廠的姪女兒女婿黃逢春與月蓉夫婦 我們是滿載著親友的祝福來到南非的 值得一提的 也是讓我永遠銘記於心的是 玉桂姐與姐 夫在自己掘侷的經濟情況下 還籌了十 萬台幣給我到異鄉創業之用 (待續) Back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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