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經學及其在東亞的流傳與發展 國際學術研討會綜述 吳思遠 * 朱 子 經 學 及 其 在 東 亞 的 流 傳 與 發 展 (Zhu Xi s Classical Studies and Its Transmission and Development in East Asia) 國際學術研討會於二〇一二年五月六日 至八日在美國漢學重鎮亞利桑那州立大學 (Arizona State University) 隆重召開 旨 在促進推動朱子學 尤其是朱子經學的研究 和國際學術的交流與互動 會議主辦 單位有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 ACMRS (Arizona Center for Medieval and Renaissance Studies) 臺灣中央研究院和上海華東師範大學 來自美國 中國 臺灣 日本 德國等國家和地區近三十名朱子學領域的專家學者會聚一堂 共同出席了該會議 這是首次在美國大陸召開的朱子學國際學術研討盛會 與會專家學者圍繞 朱子經 學 和其 在東亞流傳與發展 這一主題 共向大會提交了相關論文及報告二十二 篇 內容廣泛 涉及朱子經學研究的各個方面 反映了近年來朱子經學研究和其在 東亞傳播及發展的最新研究成果 是一次與會人員較多 學術水準較高的國際性學 術研討會 五月七日會議開幕式由亞利桑那州立大學伯夷 (Stephen Bokenkamp) 教授主持 大會主題報告發言人臺灣中央研究院文哲所林慶彰教授和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古籍研 究所所長嚴佐之教授 分別就近年來朱子經學的研究成果做了歷史回顧 提出目前 研究存在的困難和問題 並展望未來的研究發展方向 林慶彰教授在發言中介紹了 當代朱子經學的研究活動和未來課題 指出朱子學不僅是對於中國 而且對於東亞 * 吳思遠 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國際語言文化學院中國文學系博士生 109
中國文哲研究通訊 第二十二卷 第二期 諸多國家也產生了意義深遠的影響 嚴佐之教授認為 研究朱子學 就要以類似宗 教信仰者抱有使命感的精神來進行 讀經要改進做人 承認其價值 就應該遵循其 內容 在接下來的兩天中 各路學者專家展開了激烈和富有建設意義的學術討論 作為影響中華文化歷史的學術偉人 朱熹 其經學思想和重大理論價值及其 實際意義向來為中外學術界所關心和重視 華東師範大學古籍研究所朱傑人教授作 了題為 朱子著述宋刻集成 與朱子著作的宋代刻本 的報告 詳盡介紹出版社 對於朱熹著作宋代刻本的稽考與收錄概況 朱熹著述內容廣博 其著作在朱子生前 即已大量刊刻傳世 治版本目錄學者 向來以宋版為重 而公元二〇一〇年也恰逢 朱子誕辰八百八十周年 因此為了銘記這位中國歷史上的文化偉人 華東師範大學 出版社決定編修 朱子著述宋刻集成 然而慶元易簀後 更以空前之規模和速度 被複製 重新組合 甚至被仿冒而刻印問世 因此收集 鑒偽工作之艱鉅 與宋刊 朱子著作之文獻與史料價值一樣 是難以估量的 出版社近期已完成並將計劃出版 其整理目錄中的三種刻本 周易本義 詩集傳 和 孟子或問纂要 國際著名經學研究專家 臺灣中央研究院文哲所林慶彰教授作了題為 楊慎對 朱子的批評 的報告 林教授舉出楊慎 升庵外集 卷二十四至三十七中對於朱子 說經之言的批評 內容詳實 證據要言不煩 分別涉及 周易 尚書 毛 詩 春秋左傳 三禮 論語 孟子 和 爾雅 等等 林教授舉 出生動的實例來闡釋朱子 詩 說中的一些概念上的錯誤 諸如 佩飾 車駕 刀 劍 涇渭二水位置等 並指出這與當時時代以及政治經濟條件的限制有關 林教授 的演講引起與會學者廣泛熱烈地討論 其間也探討了對於經書材料真偽問題 林教 授寄語年輕後學要精進努力 不斷整理辨別 為未來朱學做更大的貢獻 華東師範大學古籍研究所所長嚴佐之教授在其 朱子經學管窺 讀 近思錄 致知篇 劄記三則 的報告中 集中討論了三個概念 首先是讀經之義 即為 格 物致知 嚴教授認為 經學不等於理學 只是程朱理學思想體系中一個重要環節 另外理學 格物致知 的功夫主要途徑是讀書 聖賢之道 具載於經 其次 自得 和 真知 的概念也是理學中重要的部分 最後 藉用程朱理學中 路徑 和 門 庭 的概念指出 為學讀經 須先從大方向上尋對路徑 進而須從師講問 得立其 門庭 最後要 歸而求之 去尋求 自得於心 的 真知 在討論環節 臺灣 國立政治大學中文系車行健教授提出朱熹思想世界中關於 理學 和 經學 的關 係問題 嚴教授認為 從著作原典來看 朱熹並未將 經學 描述為一種工具性的 110
角色 或是一種能達到理性的步驟 因此 經學 的地位並不是可有可無的 臺灣 國立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系張素卿教授認為 讀經為了治人 然而現實未必盡然 因 此提出如何解決 內聖擴展 外王萎縮 的問題 嚴教授認為 修身治人不是所有 人都能獲得的經驗 讀經修身人人可得 然而治人則為部分人所得 不應用功利角 度審視意義更大的人生工程 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所汪學群教授在其題為 朱熹的易學觀 的報告中提出 第一 從 周易 的次序來說 先有卜筮 象數 然後是義理 因此將 周易 定 義為卜筮之書是強調其源頭 並非等同於卜筮之書 第二 義理或理是卜筮 象數 之理 反過來 周易 之理可以指導卜筮和象數 臺灣國立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 林啟屏教授在討論中提出 範疇 和 語境 的關係問題 汪教授援引清華大學國 學院陳來教授的 範疇要圍繞問題 的觀點來說明 理氣 和 心性 等概念都 應該放到具體語境中去探討 若將某一個概念簡單地放置於任何語境下 那麼矛盾 的產生是自然而然的 其間 部分與會學者也著力於用不同的詮釋視角來審視朱熹的經學研究 提出 了不少較有 發的觀點 例如 臺灣國立政治大學中文系林 屏教授在其 朱子讀 書法與經典詮釋 一個心理架構的進路 報告中主張 有關朱熹讀書法的 心理架 構 形成 重點不是讀書法 而在心理的軌跡 因此一切倫理學問題也就轉化成讀 經問題 讀經為學問之 文眼 林教授認為 通過詮釋學的視角可以提供一種不 同的面向和方式 因此易於彰顯學術和思想的紋路 伽達默爾將 創作者 供起來 的做法 易於讀者主觀動態動力的介入 因此新的意義也就產生 朱熹對於禮儀的論述在其著作中占有重要的位置 其意義和影響也較為深遠 因此有不少中外學者對於此範疇著力研究 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歷史 哲學與宗 教學院田浩 (Hoyt C. Tillman) 教授向大會提交名為 當下關於 朱子家禮 現代化 的復古回應 以婚禮為視角的觀察 的論文 田浩教授介紹了在北京舉行的兩場 儒家婚禮 即復古知識分子張祥龍為其兒子舉辦的儒家婚禮 和北京大學宋代禮儀 的研究生雷博和菁慧的復古婚禮 同時也描述了朱傑人儒家的婚禮 認為 朱子家 禮 在後世的傳延 尤其是為朱傑人儒家婚禮儀式的現代化提供了靈感 通過展示 當前力圖恢復儒家經典禮儀的多樣性觀點 以及面對朱傑人婚禮版本時所存在的差 異 田浩教授希望藉此勘驗當代中國這些恢復古禮或使之轉化的行為 並嘗試分析 其所存在的複雜性 積極性和面臨的挑戰 很多復古支持者認為朱傑人儀式文本嚴 111
中國文哲研究通訊 第二十二卷 第二期 格忠於 朱子家禮 過於特別而沒有廣泛意義 並且有損中國新的全球化價值理 念 田浩教授認為 通過強調朱子文化的普世價值 朱傑人試圖提出一個新的標準 憑藉遵崇朱子學與現代性別平等觀念的結合 朱氏婚禮顛覆了許多西方學者關於現 代性普世價值的預期 在討論中 有學者認為 形式反應思想 朱傑人婚禮儀式是 遵循經典的現代優秀範本 值得推廣和提倡 也有學者質疑 在全球化趨勢愈演愈 烈 中國的現代社會思潮不斷影響的背景下 此種嘗試是否有利於儀式 尤其是婚 儀的復古問題 同樣關注婚禮儀式的 還有臺灣國立高雄師範大學經學研究所鄭卜五教授 在 其 朱子 家禮 對臺灣婚禮習俗之影響 中 鄭教授認為 臺灣現在的婚禮形式 是中西合璧 古今隨用的新形式 他主張觀察傳統婚禮儀式的演變與禁忌 重點要 解析臺灣 婚禮 儀式中所蘊含的意義 另外 關於禮儀方面 杭州師範大學國學 院姚永輝老師作了 宋代官私修禮儀文本的庶民化 以喪儀為中心的討論 的報告 她提出 在世俗實踐方面的影響中 從 書儀 家禮 等書的刊刻來看 官修 和私修的儀典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應該有較為廣泛的傳播 社會輿論所宣揚的價值 觀念必定對民眾生活產生影響 明代地方志中大量出現庶民以踐行 家禮 為榮的 現象 正是這些社會宣導的效應 德國慕尼黑大學漢學系 (Universität München, Institut für Sinologie) 學者蘇費翔 (Christian Soffel) 博士向大會提交了 黃榦 陳淳與 四書 的報告 他用詳實 的史料分析了朱熹弟子黃榦 陳淳對於 四書 和 近思錄 的不同看法 通過二 人的信件實例闡釋出 四書 和 道統 的建立之間的關係 討論中 朱傑人教授 主張 在瞭解朱子門派弟子對於 四書 看法的基礎上 也應該爬梳朱熹自己對於 四書 順序的認識 此外 在東亞流傳和發展的研究領域方面 臺灣國立師範大學東亞學系藤井倫 明教授分析了日本江戶崎門朱子學派三宅尚齋有關 格物窮理 論或 知覺 論之 論述 探討了其對於 格物窮理 理解的結構和特色 闡明有關日本崎門朱子學與 中國朱子學相異之思維面向以及思想特點 臺灣國立師範大學國文系金培懿教授也 作了關於日本皆川淇園 問學舉要 論之為學法與古學 朱子學折衷的報告 在傳 播和影響方面 臺灣中央研究院文哲所張文朝博士通過對朝鮮 中國傳入 詩經 相關書籍和藩校的 詩經 教學 以及日本學者的 詩經 相關著作等的統計 分 析 論述 分析了朱熹 詩集傳 在江戶時代的流傳狀況 以證明其在日本江戶時 112
代的影響力 大會總結暨閉幕式於五月八日召開 主持人為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田浩教 授 發言人分別為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古籍研究所朱傑人教授和臺灣中央研究院文哲 所林慶彰教授 朱教授首先高度評價了此次盛會的意義 及其將在學術界產生的重 要影響 此外 他通過回顧臺灣經學界 尤其是以林慶彰教授為核心的學術團體所 取得的研究成果 以及對於大陸經學研究所做的推動貢獻 並援引 論語 中 古 之學者為己 今之學者為人 來提出大陸經學研究面臨的問題和挑戰 他指出 學 和 行 不應該分割開來 因此強調讀書 內聖 的功夫 他認為 中國學 術無法離開中國的政治 經濟和文化 就學問而談學問是不能達到良好效果的 林 教授在發言中總結 此次會議提交的論文涉及的領域廣泛 分別探討了群經總類 經學史 版本目錄學 四書 學 易 學 詩經 學 書 學 三禮 學等領域 對於日本經學的研究也關注較多 他強調要加強大學的經學研究系統 這樣才能使得朱子經學的研究後繼有人 同時主張擴大朱熹經學研究的領域 此次盛會整體上反應了國際朱子經學研究的水準和發展局面 在朱子學研究交 流的平臺上 準確地把握當前朱熹研究的學界熱點 有助於推動未來朱子學研究更 加深入地開展 它的成功召開必將對海內外朱熹經學研究產生重大的學術影響 為 二十一世紀朱子經學的光明未來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