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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九 屆 漢 代 文 學 與 思 想 國 際 學 術 研 討 會 論 文 集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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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2014 年 8 月 目 次 本刊論文均經相關領域學者專家審查通過 文學 錢志熙 論辭與賦 從文體淵源與文學方法兩方面著眼... 1 谷口洋 西漢辭賦的流傳與傳說 許東海 仙境 夢境 困境 從 諫獵疏 到 大人賦 看司馬相如的諫臣焦慮 陳成文 七 體考辨 于浴賢 論漢代賦論 美頌 精神之缺失 吳旻旻 西漢辭賦鏡銘的文化解讀 以昭明鏡清白鏡皎光鏡為範圍 思想 郭梨華 帛書 繆和 昭力 中有關 法 的論述 徐其寧 從 孔子家語 到 孔子家語 孔子家語 成書過程考 工藤卓司 賈誼新書 的匈奴對策 徐興無 西漢武宣時期的言語侍從 鄭雯馨 鄭玄主 周公制禮 說的學術意義 許聖和 張飛 國士 形象新論 車行健 考 史 以證 左 羅倬漢與 伍振勳 書寫孔子傳記的意義 史記 孔子世家 在當代的迴響

4 ii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補收錄第七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學術研討會論文 鄭宣景 中韓最古神仙故事集敘事特點比較研究 以 列仙傳 與 海東異蹟 為中心

5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2014 年 8 月 頁 考 史 以證 左 羅倬漢與** 車行健 一前言 羅倬漢 原名偉勤字孟韋別名孟瑋倝青 1989 年 12 月 28 日生於廣東省興寧縣大坪鎮1919 年考進北京大學哲學系攻讀 外國哲學 1925 年畢業後曾任教於北京興寧廣州諸中學1927 年短暫 擔任興寧縣縣長 1933 年東渡日本就讀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研究院攻 讀歷史和哲學 抗日戰爭爆發後回國先後擔任桂林師專雲南澂江中山 大學師範學院成都金陵大學廣東省立文理學院等校教授 1949 年後 任教於廣東省立文理學院華南師範學院擔任二級教授歷史系主任 直至 1960 年退休 1985 年 8 月 12 日病逝於廣州享年 87 歲 1羅氏的主 要著作大多均作於 1949 年之前2已刊者有 詩 ** 1 2 車行健現職為國立政治大學中文系教授 本文為國家科學委員會專題研究計畫 民國時期罕傳經學論著之整理與研究 以羅倬漢 陳延傑與蘇維嶽三家之著作為中心 計畫編號 NSC H 之部分研究 成果 初稿發表於國立政治大學中文系主辦之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學術研討會 2013 年 11 月 24 日 以上羅氏生平資料主要根據林鈞南 緬懷羅孟瑋教授 廣東省興寧縣政協文史委員會 編 興寧文史 第 5 輯頁 何國華 正直愛國的學者羅倬漢教授 興寧文 史 第 16 輯 1992 年 9 月 頁 80-88廣東省立中山圖書館與香港大學馮平山圖書館編 羅香林論學書札 附錄 書札相關人物小傳 廣州 廣東人民出版社2009 年頁 及戴偉華 羅倬漢事蹟編年 經學研究論叢 第 18 輯 2010 年 9 月 頁 1-9 馮友蘭 的學生黃楠森 曾指出一個有趣的現象他說 我們有 很多教授建國前非常活躍文章寫得很多建國後就不寫了噤若寒蟬 為什麼 一個 是心存抵觸不願意寫還有一個就是為舊的東西所束縛寫不出來 收於任繼愈等訪 談許進安采訪王仁宇整理 實說馮友蘭 北京 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年 頁 羅倬漢雖然並不是不寫但顯然寫的不多學術性的專著更是付之闕如但他究竟是屬於 那一類型的 頗令人好奇

6 258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樂論 和翻譯日人淀野耀淳的 認識論之根本問題 署名羅倝青譯 未 刊者則有 左氏私學論考 詩經初編之學 晚年 1978 嘗收集其於 1938 年至 1945 年間發表在報章雜誌中的二十多首古體詩名 青塘詩 油印 3 出版 羅倬漢其人和其書在當代人文學術領域中名聲均不甚彰顯 其書有 何價值 其學術又有何價值 為何要對其人其書及其學術進行研究 研究 的意義又何在 由於這涉及一部學術論著及其關涉之學術論題被重新發現 及關注的過程而這過程本身又不可避免地構成了該書的流傳史接受史 及該學術論題的研究史的一部分因而對此過程做番完整的說明應該也是 有所必要的 事情要回溯到 2007 年筆者當時因參加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 研究所經學組的 變動時代的經學和經學家 研究計畫開始 展開對民國時期經學的研究 與此同時筆者原先就一直保有對現當代學 人學術相關事跡掌故的興趣兩相結合從而激發了對民國時期學人和學 術研究的熱忱 在閱讀錢穆 師友雜憶 的時候注意到書中 專列一小節 12 章 12 節 回憶他和羅倬漢於抗戰時期在成都相處的往事 此應是筆者知道此人之始 但錢穆該書提及的人和事極多他對羅氏的回 憶很容易被書中提及的其他更有名更有趣的人和事所淹沒不容易讓讀 者產生更強烈的印象 後來約莫在 2008 年的時候筆者又在錢穆的 素書 樓餘瀋 中看到錢穆所寫的 羅倬漢十二諸侯年表考證序 一文由此對 其人其書產生了好奇於是便嘗試上網去查找相關資料 但蒐尋到的大多 是另兩位皆曾做過國民黨將領的同名軍人 而關於著作僅有 詩樂論 可在圖書館中找到其他則杳無蹤跡 到了 2009 年暑假因為幫美國亞利 桑納州立大學田浩 Hoyt C. Tillman 教授編纂余英時先生的著作目錄他 介紹筆者去參加臺灣大學人文高等研究院舉辦的 兩岸朱子學與當代社會 倫理研討會 說是可於會中認識浙江大學的何俊教授和北京清華大學的彭 國翔教授他認為對筆者編目錄的工作會有幫助 但在會中僅和二人稍事 寒暄於目錄事未有任何收獲 但卻因參加會議而獲得贈書其中有一本 是朱茂男楊儒賓主編的 東亞朱子學者暨朱氏前賢墨跡 臺北 中華民 國朱氏宗親文教基金會出版2006 年 該書適巧就收有羅倬漢以 詩樂論 一書去申請 1942 年度教育部學術審議委員會 簡稱 學審會 所辦理的 3 羅倬漢的著述主要可分成專著翻譯單篇文章詩集及書信函札等五大類關於羅氏的 著作情況請參林慶彰編 羅倬漢著作目錄 經學研究論叢 第 18 輯頁 又 本段敘述係在拙著 現代學術視域中的民國經學 以課程學風與機制為主要觀照點 臺北 萬卷樓圖書2011 年 第 5 章 現代學術獎勵機制觀照下的羅倬漢之經學成就 的基礎上稍事增補而成 相關段落見頁 141

7 考 史 以證 左 羅倬漢與 259 學術獎勵之審查意見表的原件複印審查者正是著名的美學家朱光潛 因為這有關羅倬漢著作的第一手文獻的公布遂激起筆者積 極研究羅倬漢著作及學術的興趣 該年 11 月下旬聞一多 的長孫任職中國社會科學研院 近代史研究所的聞黎明教授來政治大學進行研究並參加臺北文化界舉辦 的 紀念聞一多先生誕辰 110 週年座談會 因為這個機緣筆者有幸得以 與之結識 當時聞黎明正在進行抗戰時的西南聯合大學的研究從他那裏 得知當年教育部學審會辦理的學術獎勵有完整的名單可以查考因為這一 提示促使筆者去蒐查當年辦理學術獎勵的相關資料並試圖去還原學術 獎勵舉辦的整個過程 在獲獎名單中看到羅倬漢不只 詩樂論 有得獎 史 記十二諸侯年表考證 也獲得了 1941 年第一屆的 古代經籍研究類 的三 等獎 連續兩年兩部著作均獲得國家學術獎勵的肯定證明了羅倬漢確 有其一定的學術成就而其論著的學術價值自亦是不容小覷 由此愈發 堅定筆者研究整理羅書的意念 而正因為學術獎勵的審查意見表的公布 也使筆者對 詩樂論 一書有研究的著力點隔年 5 月便以 現代學術獎 勵機制觀照下的羅倬漢之經學成就 以 詩樂論 為核心之探討 為題 發表於香港浸會大學中文系與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合辦之 中日韓 經學國際學術研討會 4與此同時筆者仍持續地在尋覓羅氏的著作主要 是一書 透過政治大學中文系蔡明順助教的協 助順利地將此書從大陸網站中下載下來 適逢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 所經學組準備舉辦 罕傳本經典研讀 的活動筆者將此書提供出去遂 於 2010 年 8 月 27 日舉辦第一場的研讀會由筆者和臺灣大學中文系張素 卿教授負責導讀此書 在導讀會中張教授提及她曾於 2004 年暑假在中國 社會科學院歷史所的顧頡剛文庫中看到此書的曬藍本 筆者會後立即寫電 子郵件向顧頡剛 的女公子顧潮教授詢問此事 承蒙顧教授的 鼎力協助她將此曬藍本拍成光碟片並於 11 月來文哲所開會時親自帶來 給筆者 由於的原刊本編印品質不佳又有闕 頁曬藍本的存在對此書的重新校勘整理助益匪淺 近年來積極帶領大陸學界 走出疑古時代 的李學勤教授也因此 書的觀點與其主張相合遂常在各種場合上公開讚揚此書5可見此書的價 值已逐漸獲得當今學界的重視 有感於此筆者便於 2011 年向國科會申請 4 5 此文後來以 現代學術獎勵機制觀照下的羅倬漢之經學成就 為題刊載於 經學研究論叢 第 18 輯後又收入拙著 現代學術視域中的民國經學 以課程學風與機制為主要 觀照點 李學勤的意見本文第五節 結論 所引述

8 260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整理與研究此書的研究計畫擬將此書重新打字排版並仔細校對希望 能出版一個較理想的新編本 此計畫幸運獲得通過於 2011 年 8 月開始正 式執行 除將此書重新打字編輯排版並且反覆校對數次外亦蒐集了關 於此書的相關評論資料附在此新編本之後做為附錄 本文之作就是 在文獻整理的基礎之上進一步地對羅氏此書做一較全面的評析以幫助 讀者了解此書 二羅倬漢撰作此書之緣起背景基本立場與進路 關於羅倬漢撰作此書之原由他在此書 自序 中有所表露 民國二十五年春予在東京適津田左右吉氏 左傳思想史研究 出版以儒學磅礡會於炎劉 偽文剽竊綜於 左傳 鉅冊 煌煌取子史偶關 左傳 文句者影附曲證排比先後翻果 為因 加之思想奔流格於斷代 儒門廣博劃以範疇 構主觀 之系統乃馳騁於無方 遂使子虛儒者多竊 史記 之文 盲 左全書偽成西漢之末 春秋 十二公皆為假名 中華三千 年本為樸野 縱筆浩蕩汗漫無歸矣 予於是始作 左氏私學 論考 會通經子究私學之源窮儒術之變 知 左氏 為書 觀其典禮決不待五經立學而始著 繼念思想進程雖有其序 概念非實共見難期 溯 左氏 著錄始於太史 十二諸侯 年表 明言 左氏春秋 則 表 之所據必有攸在 予於是 校讀 史表 得 表 之據 左 者數百條視他書不啻倍蓰 而 春秋 編年貽於 左氏 左氏 書法詔於馬遷6跌 蕩昭彰更無掩飾 此史公明見今本 左氏 不可誣也 7 可知羅氏的撰作動機乃是導因於日本漢學家津田左右吉 左 8 傳思想史研究 一書之刺激 因而他接連撰作了 左氏私學論考 和 史 記十二諸侯年表考證 二書以回應之 詔於馬遷 之 詔 字原缺疑手民失排 此序亦刊於 斯文 2 卷 1718 期 1942 年 頁 24 及 志學 第 7 期 1942 年 頁 15-16今據以校補 自序 重慶 商務印書館1943 年 頁 1 中文學界關於津田左右吉學術的評介請見嚴紹璗 日本中國學史稿 北京 學苑出版 社2009 年 頁 李慶 日本漢學史 第二部 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 年 頁 劉萍 津田左右吉研究 北京 中華書局2004 年 郭永恩 關於 日本昭和初期老子思想的研究 主論津田左右吉和長谷川如是閑的老子研究 北京 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 年

9 考 史 以證 左 羅倬漢與 261 雖然看似是個人主觀的因素但其實這中間所涉及的還是客觀的學術 因素也就是晚清以來以 左傳 真偽為核心的今古文論爭的學術背景與 問題脈胳 而這從羅氏請顧頡剛和錢穆二人為此書寫序一事即可看出端 倪 9顧頡剛的疑古學說受到晚清今文學尤其是康有為 和崔 適 的影響此是不爭的事實在 古史辨 第 1 冊的 自序 和 秦漢的方士與儒生 的序中他皆有所自白 10甚至顧頡剛早年的學生楊 在其晚年時也指稱其師顧頡剛為 今文學派的學者 11 向奎 由此可見顧頡剛信守今文學的立場之深植人心 至於錢穆則於 1930 年 6 月 在 燕京學報 第 7 期上發表了 劉向歆父子年譜 這篇以破除康有為力 主之劉歆遍偽群經說為宗旨的大著刊出後雖然在實際上並沒有達到錢穆 自己所宣稱的 余文出各校經學課遂多在秋後停開 及 從民國十九年 以後經學不能再照康有為那麼講從此沒人開這些課 的客觀效果與反 響12但的確也奠定了錢穆在今古文問題上 今文學說反對者 的學術地位 與名聲 由此來看羅倬漢找顧頡剛和錢穆寫序靠著此二大家煊赫的學 術名望的確能為本書增添不少聲色 而此二人一持今文家說一反今文 家說復能夠從正反兩個角度來看待他書中所討論的問題從而為讀者提 供兩個面向的觀察視角真可謂用心良苦 錢穆的序見於該書書首顧頡剛則因故未能完成書序僅有來書一通亦為羅氏置於該書 書首 顧頡剛 自序 古史辨 臺北 藍燈文化事業公司1987 年 第 1 冊頁 26 序 秦漢的方士與儒生 收入 顧頡剛全集 北京 中華書局2010 年 第 2 冊頁 楊向奎述李尚英整理 楊向奎學述 杭州 浙江人民出版社2000 年 頁 15 顧頡 剛的另一弟子劉起釪 對此問題有很持平且深入的評論 我確信顧先生關於 春秋 公羊 穀梁 左傳 國語 的考辨意見特別是對 春秋 和 左傳 二書許多具體情況的研究論斷精辟絕倫必將成為不刊之論 但其立論的中心要旨在承 清季今文學派自劉逢祿龔自珍以下直至廖平康有為崔適諸人的學說揚其餘緒 諸人始發其論為學尚見空疏 顧先生為之條分縷析充實論證辨說周詳體系完密 其立論遠在諸人之上 其說核心在闡發漢今文家所倡 左氏不傳 春秋 之語其所持 論則主要在襲用劉逢祿之說 以為 左傳 係劉歆改 左氏春秋 而成 這是清末以 來今文家一家之說顧先生不是今文家有些地方還很不同意今文家但在這個問題上卻 全承襲了今文家 收於劉起釪 後記 收入顧頡剛講授劉起釪筆記 春秋三傳及 國語之綜合研究 成都 巴蜀書社1988 年 頁 前一段引文見錢穆 師友雜憶 收入 錢賓四先生全集 臺北 聯經出版事業公司 1998 年 第 51 冊 八十憶雙親師友雜憶合刊 頁 163 後一段引文則見錢穆口述胡 美琦何澤恆張蓓蓓整理 經學大要 收入 錢賓四先生全集 第 52 冊 講堂遺錄 頁 267 案 關於錢穆 終結 現代中國大學中的經學課程的討論請參拙著 現代學 術視域中的民國經學 以課程學風與機制為主要觀照點 第 1 章 現代中國大學中 的經學課程 羅倬漢為此書的用心良苦尚不只於請顧錢二人寫序他還曾為此書致書給他在北京大

10 262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事實上今古文問題正如同楊向奎所說的係 經學中的首要問題 14 而 左傳 的真偽及作者之論辯又可謂此首要問題之 首要問題 自從晚 清的劉逢祿 和康有為等人重啟兩千年前今古文之爭的戰火後 直至民國 30 年代這個問題始終盤繞在當時學術界的核心吸引了主流學 術界的目光也促使了第一流學術人才的投入甚至海外的漢學家也跳入 其中加入戰局 當時論辯的態勢可由楊向奎的觀察得知大概 1936 年楊 向奎在 史學集刊 中發表 論左傳之性質及其與國語之關係 的長文15 在此文的下篇 論 左傳 與 國語 之關係 他檢討了民國以來對 左 傳 與 國語 關係的相關討論包括高本漢 Bernhard Karlgren 衛聚賢 馮沅君 孫海波 卜德 Derk Bodde 童書業 及錢玄同 等人 其中便涉及到 左傳 真偽及其作者的問題 他認為上述諸人除錢玄同仍 堅守康有為所持 左傳 國語 為一書分化之說外其餘諸人雖立證取 材不同但結論皆不約而同地指出兩書本非一書 16此外洪業 亦於 1937 年作 春秋經引得序 更詳細地考察二千年來古今中外所為 左 傳 源流之辨論尤特別留意於康有為 新學偽經考 出之數十年間之駁 辨攻守意見將之區分為左右折衷三派左派則如崔適之徒歸獄歆 學哲學系念書時的老師胡適 請求其協助 北京大學圖書館所藏胡適未刊書 信日記中有一通羅倬漢於 1946 年 10 月 21 日寫給胡適的信函羅倬漢在信中懇求胡適 仗 先生精密之筆再作一序以結百餘年來之疑案是則學術界之福音非徒生一人蒙幸而 已 除了為此書寫序他還希望胡適能動用他的人脈協助此書早日出版其云 今 聞朱經農先生主商務館與先生最稔甚望鼎力介紹請朱先生格外設法使拙著得在商 務館早日問世 倘事克諧生即將請聖陶兄將拙稿轉至商務館 稿凡二十萬字於此 時必須有書局肯特為辦理者始能付排 收於北京大學圖書館編 北京大學圖書館 藏胡適未刊書信日記 北京 清華大學出版社2003 年 頁 136 惟該書編印時將此 函寫作時間誤訂為 1936 年 10 月 21 日 案 胡適對羅氏這兩個請求的態度為何不得而 知 但從事後結果來看胡適顯然並沒有為羅書寫序 至於協助此書在商務印書館出版一 事則頗令人疑惑蓋此書早於 1943 年 6 月已在重慶的商務印書館出版又何來協助出 版之事 推測可能當時物資缺乏排印品質不佳或印量有限 因而在抗戰勝利後羅氏 又請求胡適協助重新在商務印書館排印出版 但此請求似乎也未見實現 楊向奎 清儒學案新編 濟南 齊魯書社1884 年 卷 2頁 662 此文原刊 史學集刊 1936 年 2 期後收入氏撰 繹史齋學術文集 上海 上海人民 出版社1983 年 楊向奎 論左傳之性質及其與國語之關係 繹史齋學術文集 頁 楊向奎對 此問題的評述又見於其於抗戰時期所撰著的 西漢經學與政治 重慶 獨立出版社 1945 年 收於林慶彰編 民國時期經學叢書 第二輯第 7 冊 臺中 文听閣圖書有限 公司2008 年 一書之頁 此書所論大致與 論左傳之性質及其與國語之關係 重覆但所評述之論著略多於前文其中又增孫次舟 發表於 責善 半月刊 中的 左傳國語原非一書證 1 卷 467 期

11 考 史 以證 左 羅倬漢與 263 莽祖述劉康說謂劉歆偽造或增竄 左傳 右派則與之背道而馳守 古文舊說如章炳麟 劉師培 孫德謙 等 折衷派則於二派之間務置 左傳 撰者於戰國期間上不逮孔子 下不及秦漢 而國外學者亦以此左右折衷三派賅之 右派如日本之 安井衡 竹添光鴻 英國之理雅各 James Legge 左派則如德國之佛朗克 即福蘭閣Otto Franke, 折衷派則有日本之狩野直喜 與日本之津田左右吉飯島忠夫 新城新藏 瑞典高本漢與法國馬伯樂 Henri 17 Maspero 等人 由此學術背景與問題脈胳可知羅氏研究此問題並撰作此書絕非心 血來潮亦非僅肇端於個人的讀書治學因素而是對此盤據學界困擾眾 多學林好漢的 經學中的首要問題 的 首要問題 的因應與對治 與當時其他學者相同的是羅氏亦看到 左傳 真偽及作者問題係解 決今古文之爭的核心關鍵但不同於其他學者皆多是就 左傳 本身 或 關聯著 國語 來考證 左傳 之真偽如羅氏 自序 云 日本新城 新藏氏著 東洋天文學史 以曆算推證 瑞典高本漢氏著 左傳真偽考 18 以文法分析 羅倬漢採取的進路則是就 史記 的 十二諸侯年表 與 左傳 先後的關係來論證 左傳 非晚出 他這個切入點明顯是在津 田左右吉的問題意識脈胳所導引激發的或者也可以說他寫這本書的目 的之一就是對津田左右吉論點的回應 19 透過 自序 可知他的做法是藉由考校 十二諸侯年表 與 左傳 的關係得出 年表 依據 左傳 的數百條證據由此可以證明司馬遷 作史時曾參考過 左傳 由此一來所謂 左傳 晚出或 左傳 成於 西漢末劉歆之手等今文家之成說自然不攻自破 由於他這本書處理的是 左傳 與 史記 的關係而其根本就是 左傳 真偽這樣一個經學史 的大問題所以他也自覺 余今所考論意不純在史學 20但羅倬漢畢竟 洪業 春秋經引得序 收錄氏撰 洪業論學集 北京 中華書局1981 年 頁 相關討論亦見張高評 左傳導讀 臺北 文史哲出版社1982 年 頁 自序 頁 2 雖然如此但羅書直接牽涉津田左右吉之處卻不多除 自序 外僅第七章二處提及津 田之說其中有云 考古者僅擇一二事以為比合不能博觀諸例校其多少 仍是由一 己思想演繹之論文非尊重客觀之科學也 如津田氏於文公 說話 僅舉勤王求霸在 外巡歷介之推逃隱數事以為論斷其根據又僅在儒教思想之先後甚為儱侗 其全書方 法均準此 偶發一例於是餘可類推之 頁 145 此涉及羅氏對津田左右吉論證方式 的批評應極具代表性 頁 162

12 264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是念哲學出身的又有留學日本的背景所以他的精神意趣似仍不同於一 般意義下的經學家而其學術蘄嚮亦非傳統經學所能範限 他有屬於個人 的關懷其云 然發 左 史 之關係知 史記 之出於 左傳 而古史 之線索可以重尋亦非無益於載記 抑由此而知 左傳 出於 史 記 之前21而 左傳 為五經博士未立時之私學亦可以論定 夫史公曾見 左氏春秋 之案定而後荀卿下儒家私學之案定 儒家私學之案定而後學術總匯而為政教統一之案亦定 蓋儒家 私學至於荀卿漸蟠鬱而為 左傳 即為私學之六藝進而為五 經官學之過程 22 錢穆在替此書作的序中也提到羅氏的構想 羅君告余方有志於會儒道通經子為中國古文化闡其初而 先出其緒餘成一書明 左氏 書 非晚出取以關折近世沿襲今文經學者之讕辭曲說而為古典籍 之研討立之基 23 不過他晚年的回憶似乎遺忘或放棄了早年的想法而又回歸到純料史 學的路子他這樣評論這部書 這是考證目的是證明 左傳 出於戰國的可靠為古史根據地 樹下一點堅實基礎 其實古史考證是一件不容易得到一個結果的 問題 24 但若再對照著他對 詩樂論 的評論則他關於經學的整體想法就比較具 體了 此書 仍是以考證為主的是接著 年表考證 說下來的不 過目的更明確些 但此書在考證中卻談到經學思想問題而此經 學思想是以 情理雙融 的 仁 來貫串 為 仁 樹立 生命為經學樹立生命 此句原作 抑由此而知 史記 出於 左傳 之前 今據曬藍本校改 頁 162 錢穆 序 見 頁 1 手稿 引自何國華 正直愛國的學者羅倬漢教授 頁 83 手稿 原文未見引自何國華 正直愛國的學者羅倬漢教授 頁 83

13 考 史 以證 左 羅倬漢與 265 由此可知二書的趨嚮為由 左傳 而古史由古史而經學再由經學而 上通思想 他的學術生涯雖然是出入於哲學與史學間尤其運用考證的手 法更是其書的特點 但其哲學的訓練和關懷卻仍時時可於其文中感受的 到 錢穆說他 治哲學通玄解 26因而歸根結柢來說羅倬漢的學 術是由哲學入而史學出最終又回到哲學的理想 回到本書來看不論是古史的研究還是經學的研究此書考論的重 點皆仍在 左傳 之真偽27但弔詭的是他的考論不能只在 左傳 本身 上進行而是如同菟絲附女蘿般的要依附在對 史記 考證的基礎上才 得以完成此所以其書名取做 史記十二諸侯年表考證 然其重點又不純 在 史記 本身而是在 左傳 蓋所謂 考證 者即考 史記 以證 左傳 由此可見書名本身是無法充分傳達該書的宗旨及作者的意圖且 在圖書分類上也容易讓人誤以為這只是一本純粹的 史記 研究或史學的 著作因而就不免遺漏其 左傳 研究 春秋 學乃至經學史的性質 與類似著作做比較這方面的特性就很容易呈顯出來 例如劉操南 也有一本題名類似的著作即 史記春秋十二諸侯史事輯證 成書於 1963 年 作者雖於 自序 中提及 左氏春秋 傳自東漢始立學官 然其書則非東漢乃有也 考 之 十二諸侯年表 魯君子左丘明懼弟子人人異端各安其 意失其真 故因孔子史記具論其語成 左氏春秋 是史 公明言左氏之作傳矣 謂為未見可乎哉 此稿將欲顯其例證則 其說將不攻而自破矣 28 該書 凡例 中也提到 遂知史公紀春秋史事源非一端 而 左氏 實為主要依據 然 後知晚清今文學家言 劉歆偽撰古文之說不可信矣 29 但考論 左傳 真偽畢竟不是此書之重點作者也沒有在此議題上花太多 筆墨 兩相對照之下羅書書名與內容的不一致性及定位的曖昧性更加明 顯 但令人深思的是不知這種不一致性與曖昧性是否也會對此書的流通 與影響的擴散構成一定程度的阻障 錢穆 序 見 頁 2 圖書季刊 新第 4 卷 34 期合刊 1943 年 912 月國立北平圖書館編印 圖書 介紹 欄目對此書之評論意見亦有類似意見其云 是此書雖名 史記十二諸侯年表 考證 實亦 左氏春秋 時代考證也 頁 87 劉操南 史記春秋十二諸侯史事輯證 天津 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 年 頁 8 同上註頁 14

14 266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三羅倬漢此書之內容及其論證 羅倬漢在中共設有 6 組論證來證成其論點 而每組論證復舉出少則十來條多則七十餘條證據來支撐其論證這 6 組 論證內容及其證據數目如下 第 1 組 年事全據 左傳 不見他書者 共 77 則 第 2 組 年事雖見於 春秋 等書而其詳述處卻是根據 左傳 者 共 73 則 第 3 組 年數有差而仍據 左傳 者 共 35 則 第 4 組 史表 特著其年仍有據 左傳 者 共 14 則 第 5 組 史表 述事與 左傳 相違而有據 左傳 者 共 45 則 第 6 組 史表 亦略有不據 左傳 者 共 7 則 這 6 組論證構成了本書的主體除了第 1 章 序文疏證 及第 8 章 史 書故事之所據及 左 史 前後之意義 外這六組論證依序組成了本 書的 2 至 7 章章名與論證名稱相同 各組論證略舉二例以見大概 第 1 組 年事全據 左傳 不見他書 者 如所舉第 5 則證據 桓王三年魯隱六年即鄭莊公二十七年 表 云 始朝王 王不禮 此事不見於 春秋 獨 左傳 隱六年 鄭伯如周 始朝桓王也王不禮焉 此其根據之迹甚顯 30 又如第 27 則證據 襄王十五年魯僖二十三年 秦表 迎重耳於楚厚禮之妻 之女重耳願歸 楚表 重耳過厚禮之 衛表 重耳從 齊過無禮 曹表 重耳過無禮僖負羈私善 鄭表 重 耳過無禮叔詹諫 按晉公子重耳過諸國事詳見於 國語 而未記其的在何年 惟 左傳 總敘其事正在僖公二十三年 與 史 全合 左傳 之文總敘重耳之及於難實為僖公二十四 年秦伯納重耳張本 其敘重耳由某國及某國明是追敘原不定 為此年事然以其類聚在二十三年史公便據之以入於是年之 表 此非 史表 據 左 之明證乎 又考史公作 表 原 是 表見 春秋 國語 是年 衛表 重耳從齊過無禮 是先往齊後過衛與 國語 合而與 左傳 先至衛後適齊 者不同是 史 亦參考 國語 也 參考 國語 而用 左氏 30 頁 25

15 考 史 以證 左 羅倬漢與 267 春秋 之年正可以證其自發之義例 若謂 左傳 後於 史記 根據是年 史表 作傳則何以與 史 據 國語 之事乖違 是又不足辨者矣 31 羅倬漢考證這組 77 則的證據 審其年數不見於編年之 春秋 亦 不見於 公羊 穀梁 二傳至其事實亦幾全不見於二 傳 有一二見 32 於 國語 者又自非其編年之所據也 由此羅氏論斷 左傳 正為 司馬遷作 史記 十二諸侯年表 以下簡稱 年表 或 史表 根據之 所在 因而不但可確知司馬遷全見編年之 左傳 也可證明所謂 左傳 後於 史記 或太史公所見僅為 國語 而非編年之 左傳 等說法之不 然矣 33 第 2 組 年事雖見於 春秋 等書而其詳述處卻是根據 左傳 者 如所舉第 6 則證據 莊公八年 春秋 書 齊無知弒其君諸兒 年表 於此年 魯 表 云 子糾來奔與管仲俱避毋知亂 又同年 齊表 云 毋 知弒君自立 按二 傳 不詳此事獨 左傳 莊34八年云 亂 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來奔 此 年表 之所據也 35 又如第 14 則證據 僖公十九年 春秋 書 梁亡 年表 於此年 秦表 云 滅 梁梁好城不居民罷相驚故亡 按 公羊 謂梁亡是 自亡自亡是魚爛而亡 穀梁 謂梁亡是自亡 湎於酒淫於 色心昏耳目塞上無正長之治大臣背叛民為寇盜 俱無 當於 史 文 考 左傳 僖公十九年亦謂梁亡為自取隨申之 曰 初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處民罷而弗堪則曰 某寇 將至 乃溝公宫曰 秦將襲我 民懼而潰秦遂取梁 36 此非 史表 之所據而何 頁 31 同上註頁 46 以上敘述參見 頁 46 原訛作 桓 今逕據引文改正 頁 51 此句 遂 字原訛作 逐 今逕據引文改正 頁 55

16 268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羅倬漢認為這組 73 則證據年數雖同於 春秋 與 左傳 然其所 記載之事實卻多不見於 春秋 亦不詳於 公 穀 二傳 如此一來 謂 史表 根據編年之 左傳 是極為順理的 而且即使人名見於 春秋 者 史表 亦多據 左傳 辭彙不據 春秋 如 春秋 書 季孫行 父 左傳 作 季文子 年表 亦作 季文子 春秋 書 楚公子 側 左傳 作 楚子反 年表 亦作 楚子反 春秋 書 楚公子 嬰齊 左傳 作 楚子重 年表 亦作 楚子重 凡此皆可證明 史 38 表 根據編年 左傳 編纂而成 第 3 組 年數有差而仍據 左傳 者 這組論證又分兩部分即 史 表 與 春秋 違忤一年者與 史表 與 左傳 違忤一年者 前者共 15 則證據後者則有 20 則據 前者如所舉第 2 則證據 桓公十六年 春秋 書 衛侯朔出奔齊 按 年表 衛表 惠公朔三年書 朔奔齊立黔牟 乃在魯桓十五年顯與 春 秋 差一年 考 衛世家 宣公卒太子朔立是為惠公 左 右公子不平朔之立也惠公四年 作亂攻惠公 惠公奔 齊 是衛朔奔齊實在四年與 春秋 合 年表 排校易 誤錯前一年非不據 春秋 也 39 羅氏云此乃 表 與 春秋 年數錯違然或僅前一年或僅後一年 其為表格參雜一時眼亂錯寫無疑矣 40後者則如所舉第九則證據 左傳 僖公二十五年 狐偃言於晉侯曰 求諸侯莫如勤王 年表 於僖公二十四年 晉表 已書 咎犯曰 求伯莫如內 王 比 左傳 先一年矣 按 晉世家 文公二年春 趙 衰曰 求霸莫如入王尊周 晉文二年適當魯僖二十五年與 左 傳 合知 年表 偶誤矣 至 年表 為咎犯之言而 世家 却謂為趙衰之言知史公作史頭緒太緊殊難仔細檢正也 41 羅氏云此乃 史表 據 左傳 或錯前一年或錯後一年應視同違於 春秋 紀年 相差一年 之例 因表格繁多一時眩亂錯入於鄰次之 年固勢所不免也 以上敘述參見 頁 72 頁 75 同上註頁 78 同上註頁 同上註頁 85

17 考 史 以證 左 羅倬漢與 269 第 4 組 史表 特著其年仍有據 左傳 者羅氏意謂 左氏 偶 爾追敘未定其年而 史表 乃有年可據者 43如所舉第一條證據 左傳 起首云 宋武公生仲子 仲子歸于我生桓 公 此自追述故事未詳何年 年表 宋表 武公十八年 魯 惠二十一年 書 生魯桓公母 乃刻指其年矣 考 宋世家 戴 公三十四年戴公卒子武公司空立武公生女為魯惠公夫人 生魯桓公十八年武公卒 是 世家 亦未定為何年 然則 年表 聊記之於武公卒年以了此生女一事耳恐史公亦徒據 左傳 未必定知其何年也 44 又如所舉第 12 條證據 左傳 哀公七年追敘 初曹人或夢眾君子立於社宮而 謀亡曹曹叔振鐸請待公孫彊許之 旦而求之曹無之戒其 子曰 我死爾聞公孫彊為政必去之 及曹伯陽即位好 田弋 曹鄙人公孫彊好弋獲白鴈獻之且言田弋之說說之 因訪政事大說之有寵使為司城以聽政 夢者之子乃行 是曹人之夢不知其年曹伯陽之用公孫彊亦未知其年也 年 表 曹表 曹伯陽三年 魯定公十一年 書 國人有夢眾君子 立社宮謀亡曹振鐸請待公孫彊許之 六年 魯定十四年 書 公孫彊好射獻鴈君使為司城夢者之子亡去 則二段 事均有其年矣 45 羅氏認為這組 14 則證據 左傳 皆作追敘之辭未明其年而 史 表 乃一一刻劃其年 如上所舉第一則 表 與 世家 差違可以徵知 史公猶無定據外又如第 12 則 左傳 言曹人夢事在曹伯陽即位之前而 年表 乃列在曹伯陽 3 年觀 年表 語氣自是據 左傳 不能謂其更 46 據他書 這些情況皆可證明 史表 的確是根據 左傳 而作 第 5 組 史表 述事與 左傳 相違而有據 左傳 者 其中有 史 表 與 春秋 書事相違者羅氏所舉有 13 則證據其中如第 7 則證據 春秋 宣公十四年書 秋九月楚子圍宋 十五年書 夏五 月宋人及楚人平 則楚在宋共歷九月 年表 於魯宣十五年 此當在 頁 88然羅書此頁闕此據曬藍本補 同上註 頁 91 以上敘述參見 頁 92

18 270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楚表 書 圍宋五月 與 春秋 違異矣 梁曜北據 呂氏 春秋 慎勢 行論 兩篇述此事亦謂莊王圍宋九月 表 與宋楚二 世家 作五月者蓋因 春秋 有五月之文而誤耳 其論甚是 47 在羅氏看來 春秋 紀事雖甚略然事繫之年條理甚悉 史 之年事 固大端同於 春秋 然亦有違異者 春秋 為 史記 所宗猶不免 有所歧異則不是 史公之輕忽 就是其多見 天下遺聞古事 而別有所 48 據 又有與 左氏 錯忤者羅氏所舉有 32 則證據其中如第 18 則證據 左傳 襄公二十四年 齊侯既伐晉而懼將欲見楚子楚子使 薳啟彊如齊聘且請期 年表 於此年 齊表 云 畏晉通 楚晏子謀 左氏 固言齊懼晉通楚然不述晏子謀事豈 史公以晏子當國揣測言之 抑別有所據而與 左 不同耶 49 這 32 則證據皆是 史表 與 左傳 有所歧異者 羅氏詳考諸則其年 限皆與 左傳 相同如此則謂 史記 憑 左傳 編年因為 左傳 繁雜史公偶有失檢以致事忤 50但也有另一種可能即 史記 於 左 傳 外別有典據 羅氏因此認為這 32 則證據 俱不能出此二者之範圍 即由此以推論 史記 一書溯其淵源所取亦咸不外是 世有以 左傳 為後於 史記 盍於 史 之異於 左 者加之意也 51 第 6 組 史表 亦略有不據 左傳 者 羅氏藉由討論 曹沫劫齊桓 蔡人殺陳佗 蔡侯奔楚 吳卑梁人爭桑 食馬救秦穆 重耳奔 52 狄至齊 秦晉輸粟 等 7 則故事來說明這個情況 這幾則 史記 不據 左傳 的故事之意義羅倬漢是這樣說的 史記 網羅舊聞之義 由 表 參之 紀 傳 知各條俱 饒有故事之性質 其不取 左傳 者或 左傳 所無而漫及其 他者則遷 史 好奇未為無故 然當知在 史表 繁雜之事 中其據 左 之處如上二三四章所舉不下二百餘例而 此節所舉不據 左 之例雖未能悉盡亦已奄有其十之八九 頁 96 以上敘述參見 頁 94 頁 106 同上註頁 114 同上註頁 120 同上註頁

19 考 史 以證 左 羅倬漢與 271 然僅及十數左右然則 史表 根據 左傳 而作之案不已較 然明白乎 53 綜觀羅氏的 6 組論證從 史表 年事全據 左傳 不見他書者完 全密合的情況 到年事略有參差但仍大體根據 左傳 者 再到年事有 違但仍據 左傳 者 再到完全不據 左傳 者 漸次論述條理分明 邏輯嚴謹把各種可能的情況都設想到了 而所舉例證 史表 根據 左 傳 者數量遠高於不據 左傳 者則其結論 史表 以 左氏春秋 為 54 中心而旁參各書 自然是有極高的可信度 這樣的論證方式誠如錢穆 所說的 讀其書密栗謹飭洵不失尚考證者之榘矱焉 55同樣地也 確承受得起顧頡剛所謂 考證精密如無縫之天衣 的讚美 56 四羅書之檢討 儘管此書論證精密其所欲證明之 左傳 早於 史記 中心論點亦 看似堅不可破 然而百密總有偶疏者羅倬漢書中所舉例證亦不免有錯誤 或不當者如第 4 章第 5 則證據 閔公二年 春秋 書 狄入衛 按 年表 衛表 懿公八年 書 翟伐我 乃在魯閔元年57與 春秋 差一年 考 衛世家 云 懿公九年翟伐衛 與 春秋 年數合 年表 作八年 58 者誤矣 然 史表 實不誤羅氏錯將 衛表 懿公 9 年書 翟伐我 看是懿公 8 年之事 羅氏對 史記 的誤判可能主要是來自於版本的誤用 如其所舉第 6 章 史表 與 左傳 錯忤第 21 則證據 左傳 昭公四年 冬吳伐楚入棘櫟麻以報朱方之役 年表 於此年 楚表 書 伐吳朱方 冬報我取五城 頁 149 同上註頁 149 錢穆 序 見 頁 2 顧頡剛 來書 見 頁 1 北京中華書局 史記 點校本 以下簡稱點校本 此事繫在魯湣公 2 年即衞懿公 9 年 頁 點校本作 取三城

20 272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左氏 以為入棘櫟麻而 史 以為取五城殊不同也 惟 吳世家 作取三邑與 左 同 表 或為歧誤矣 60 羅氏以為 楚表 將吳伐楚取棘櫟麻三城事誤記為取五城 梁玉 繩 史記志疑 中考辨此條其所根據之本子亦作 取五城 梁氏亦據此 61 糾證 史表 之誤 然據賀次君在 史記志疑 的 點校說明 中卻指出 即所 梁玉繩所依據的本子是明萬曆 4 年 1576 吳興凌稚隆 史記評林 謂的湖本 他說道 這個本子刊刻時校讎不精錯誤較多其中許多錯誤並無版本的 因襲關係 梁氏少有用其他版本與湖本比較凡是湖本自誤的 大都歸咎於 史記 本身一一疑而之 62 即以此例來說賀次君取金陵本 即北京中華書局 史記 點校本的底本 和梁書對校金陵本正作 取三城 63如此則 史記 不誤矣 今持北京中華書局 史記 點校本校對此則例證發現 楚表 亦作 取三城 則羅氏此則之批評就完全為無的放矢而其證據力不免也大打 折扣了 64類似的例子又見於其所舉第 4 章第 12 則證據 昭公十五年 春秋 書 冬公如晉 年表 魯表 昭公 十六年書 公如晉晉留之葬公恥之 誤書後一年 65按 魯 世家 昭公十五年朝晉晉留之葬晉昭公魯恥之 紀事相 同而作十五年與 春秋 合知 年表 為一時之誤矣 頁 108 梁玉繩撰賀次君點校 史記志疑 北京 中華書局1981 年 第 1 冊頁 賀次君 點校說明 史記志疑 第 1 冊頁 3 梁玉繩撰賀次君點校 史記志疑 第 1 冊頁 364 承南京師範大學蘇芃教授告示 楚表 取五城 句水澤利忠 史記會注 考證校補 云 三景井蜀紹耿慶彭毛淩殿五 卷 14頁 46 臺北 廣文書局1972 年 核景祐本紹興本黃善夫本 即慶本 淩本殿本確實 是作 五 三 乃張文虎刊刻金陵書局本時徑改中華書局點校本因據金陵本點校 2014 年 7 月 29 日電子郵件 如此一來羅氏所看到的版本就是 取五城 因而他指責此為 史 表 之歧誤自是站得住腳的 不過既然 吳世家 也作 取三邑 自然表示史公也掌握 了正確的史實 只是不知 史表 之歧誤究竟是史公粗心錯寫或後人傳鈔刊刻所譌改 今固已難明但從常理來判斷應是後者的可能性較高為是 若是如此的話以此質疑 史 記 的史料價值似也不盡公允 點校本此事繫於魯昭公十五年 頁 77

21 考 史 以證 左 羅倬漢與 273 然賀次君取金陵本和梁書對校金陵本亦將 魯表 此事繫於昭公 15 年67 非如羅氏批評的 史公檢校 春秋 誠多有未周也 68 梁玉繩 史記志疑 是羅倬漢撰著一書時 極為倚重的參考著作他在這則例證上犯了跟梁氏一樣的錯誤其致誤之 由除了有可能是他直接參考梁氏的著作所造成的但更不能排除是為其所 根據的版本所誤導 從這些不當例證所衍伸者則是貫徹羅書更為深刻的學術立場即是 所謂 左傳 和 史記 的優劣和取捨問題 蓋羅氏既認為 左傳 早於 史記 其書中大部分的論證皆是欲證明史公作 史表 確曾參考或根據 左傳 然二者又常常存在不一致之處面對這樣的狀況羅氏通常採取 歸咎於 史記 的做法他總結 史記 駁雜不純的原因有二即 採摭 之過博 和 詮次之偶疏 且在他看來 後者之病又因前者之紛拏而益 69 甚 此外他又把 史記 之謬誤歸結為 3 例 大抵史公原誤一也 後人妄改二也 寫刻有譌三也 此三 者糾結則更難分曉 所舉三例第一例即或是 史記 原來之 誤 第二例或是 史 與後人相重之誤 第三例或是後人改補寫 刻之誤 70 後二者都是屬於後世傳抄刊誤所而衍生的錯誤是版本的問題而非作者 的問題 但羅倬漢對後二者討論殊少或許正如他自己所體知的 其中涉後人改補一事則叢雜繽紛更難理董 考史者貴於原本 求真一涉後人竄亂之迹即無由據正 71 因此他主要關心的還是太史公作 史表 致誤之由他在第 4 章中對此問 題有如下的觀察 班孟堅謂史公 采摭經傳分散數家之事甚多疏略或有抵梧 亦其涉獵者廣博 漢書 本傳 當天下遺聞古事散出之餘 太史公始為掇拾編次其不能歸一亦勢所必爾也 年表 旁 行雖效 周譜 然猶屬於創意為多 如十二諸侯紛論錯雜 兼顧為難 所據各書又為繁重之竹簡對校非易 其年數由周 梁玉繩撰賀次君點校 史記志疑 第 1 冊頁 369 頁 77 同上註頁 121 同上註頁 121 同上註頁 124

22 274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王對比魯公有 春秋 為據自是簡便然 春秋 太略 年 表 必須補載事實於是參考他書取繁雜難稽之籍散而之交 互錯忤之表稍不經意不免乖違矣 故作表之難過於作傳 何況事實相關紀年各異其數竟至十三者哉 72 羅氏所談的主要都是技術性的問題作史者面對繁雜的史料本就不 易為之 但若再加上作史者的粗疏輕率當然更容易發生舛誤羅氏就是 從這個角度來批評司馬遷的如其云 此可見史公雖明言依據 左氏 而不能字字悉合蓋竹簡翻檢 之勞勢不能時時勘對此殆崔東壁所謂 記憶失真之故也 考 73 信錄 提要 卷上 這樣的批評充斥全書如 史公遂亦不加深考遽將伐狄事亦錯入此年 頁 29 然 史 襲取他文肆為簡括常致歧誤 頁 30 此則 史 之 偶疏矣 頁 40 史表 記事多誤據而誤合之亦不足怪 頁 45 史 表 於諸事關聯所載甚略 窮其果而未溯其因豈非作 表 時偶 因翻檢 左氏 遂信手撏撦乎 頁 史公隨寫任意實未細心 頁 53 作 世家 時則繙檢未周致有參錯耳 頁 58 表 文 粗略 頁 68 然 春秋 言王入於成周而 史表 竟誤記為納於王城 又為不精細矣 頁 69 或因史公推勘未精 頁 70 史表 固多校 之不精者矣 頁 71 史 之粗略也 頁 72 故夫僅有一年之違異 其必一時偶不致意而錯入上下之年數 頁 74 乃一時偶誤爾 年表 排校易誤 頁 75 乃知史公檢校 春秋 誠多有未周也 頁 77 其 為表格參雜一時眼亂錯寫無疑矣 吾人已知 表 據 春秋 時不 免錯寫 頁 78 知史公作史頭緒太緊殊難仔細檢正也 頁 82 則 史表 如此粗略乖違處隨在有之自當依 傳 校正 頁 84 因表 格繁多一時眩亂錯入於鄰次之年固勢所不免也 頁 85 此殆為史 一時所忽視者矣 頁 86 諒為一時之錯誤也 頁 102 或因簡約而 致誤也 頁 103 或由此而遂致誤讀授玉 頁 104 或竟無所據而為 誤錯也 頁 107 若謂馬遷作 史 根據 左氏 於 左氏 隔年敘事 頭緒紛拏者未及細勘 表 或為歧誤矣 頁 108 因 左氏 繁雜 史公偶有不檢以致事忤 頁 114 此 史表 據 左 誤書之可考者 也 當時實不及細檢遂致此錯誤矣 頁 117 緟貤紕謬皆由按 左 頁 74 同上註頁 67

23 考 史 以證 左 羅倬漢與 275 氏 編年同時旁參各書乃不及細檢之矣 頁 118 此文自是誤讀 左 傳 誤憶 公羊 穀梁 而致歧互也 頁 119 對史公的指責可謂比比皆是令人觸目驚心 若其所言屬實則司 馬遷 良史 之稱與夫 史記 實錄 之美譽74豈非虛言妄語 史 記 之所記載者又如何可憑據 如此一來 史記 一書又有何價值可 75 言 羅氏對 史記 指控令人困惑 其在 左 史 對勘的情況下 76 明顯持信經背 史 的立場 欲證成 左傳 成於 史記 之前且 史 表 根據 左傳 而作的論點因而將二者歧異之處俱歸咎於史公作 史 表 之粗疏舛誤然將一切皆諉過於 史記 及史公的做法是否客觀公 允 此亦不能不令人起疑 其實討論 左傳 與 史記 的關係還有另一種可能也不能被排 除即 史記 取材是否還有其他史料的來源 羅氏對此也是頗有自覺的 在其書中反覆致意於此如第 2 章第 21 則例證 惠王二十五年魯僖八年宋桓公三十年 表 云 公疾太 子茲父讓兄目夷賢公不聽 按 春秋 書宋公御說卒在僖公 九年而僖公八年宋公疾事不見於二 傳 獨 左傳 於此年 云 宋公疾太子茲父固請曰 目夷長且仁君其立之 公 命子魚 子魚辭曰 此非按年根據 左氏 而何 雖宋公不 漢書 司馬遷傳 云 然自劉向揚雄博極群書皆稱遷有良史之才服其善序事理 辨而不華質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故謂之實錄 班固撰顏 師古集注 漢書集注 點校本臺北 鼎文書局1991 年 7 版 卷 62頁 2738 史記 於先秦史事記載較多缺誤此是不爭之事實 然究竟其缺誤是因為作史態度粗率 或所根據史料駁雜來源不一二者不可一概而論 藤田勝久 史記戰國史料研究 曹 峰廣瀨薰雄譯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年 雖指出 史記 中戰國史事的不少 錯誤但他對司馬遷寫史態度的謹慎還是高度認可的 在比對相關史料來源後他傾向於 認為 史記 對戰國史事的誤記是利用不同的史料所導致的結果 頁 羅倬漢認為 史記 既因 採摭之過博 和 詮次之偶疏 而 駁雜不純 復又因 史 公原誤 後人妄改 及 寫刻有譌 等三個因素更難以分曉 因而在他看來 言 史 表 之誤益以見後出多歧非同 左氏 之純簡 頁 124 所以 後人參合各書以證明其誤或據 史記 本書之矛盾以摘發其誤均多可據 同 上頁 120 此外他又從司馬遷作 史 取材根據的角度認為 史公作 年表 尊 重 春秋 又特舉 左氏春秋 故後之校 左 史 者如 詩疏 及 左傳疏 偶 發其違異自據經以正 史 史記索隱 勘其違異最多有時則謂為 史 別有所據 史記志疑 校其違異最多且精則寧捨 史 而信經 頁 114 他這個態度是與梁玉 繩一致的梁氏嘗批評司馬貞 史記索隱 在面對 史記 與 春秋 及 左傳 記載不 一致的情況所採取的 與 經 傳 不協未可強言 的處理方式以及所謂 背經 信 史 的態度而直言 信 史 不如信經 見 史記志疑 第 1 冊頁

24 276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聽與目夷自辭不免乖戾然 史 襲取他文肆為簡括常致歧 誤又不足怪也 77 羅氏把這則例證放在第 1 組 年事全據 左傳 不見他書者 中但他也 發現 史記 宋世家 與 年表 同 對此事的記載不完全與 左傳 相同前者是宋桓公不聽後者是目夷 即子魚 自辭如此一來就不 能說 史記 一定是根據 左傳 而作或許 史記 亦有獨立於 左傳 及 公 穀 二傳 不載此事 之外的其他史料來源也未可知 羅倬漢在第 5 組 史表 述事與 左傳 相違而有據 左傳 者 與 第 6 組 史表 亦略有不據 左傳 者 的例證中其實已舉了不少這方 面的例證他也不排除史公多見 天下遺聞古事 而別有所據的可能 78但 他仍從證據的數量來證明 史表 確是根據 左傳 而作 見上節第六組 證據 然而羅氏一則說 若謂馬遷作 史 根據 左氏 於 左氏 隔年敘事頭緒紛 拏者未及細勘以意為之貫串非不可能然參 年表 與 世 家 頗為一致即謂之為更見 春秋 以外之紀年書或不從 春 秋 書甯喜弒君之語亦未可知也 79 一則又說 如此乖錯使人頗疑史公別見燕之世系矣 此例頗可證明史 公生於天下古事遺文大出之際於列國故記或仍別有所見亦 不必據其 考信於六藝 一語遂謂 史 必守 春秋 尺度 不敢稍軼其範圍矣 80 若史公確有參見 列國故記 或 春秋 以外之紀年書 的可能則如何堅 執 史表 必然根據 左傳 而作的論點 且誠如梁玉繩 史記志疑 所云 史公之于 尚書 兼用今古文復旁搜各本薈萃成一家言 索 隱 所謂 博采經記而為此 史 不必皆依 尚書 是也 81 如果司馬遷之於 尚書 尚如此其之於 左傳 更不必皆依之矣 因此 合理來說史公作 史記 雖確有參考 左傳 且 左傳 亦可能確如羅 頁 30 同上註頁 頁 108 同上註頁 120 梁玉繩撰賀次君點校 史記志疑 第 1 冊頁 11

25 考 史 以證 左 羅倬漢與 277 氏所說為其作 史表 的主要根據 但 左傳 不是其惟一的史料來源 在 左傳 之外亦還廣泛參考了其他的載籍 82因而欲論證 左 史 關係不必像羅氏一樣凡二者有歧異處就一律歸獄於 史記 認為是 史公作史粗率所導致的種種舛誤 最後就羅書撰作此書極為關心的欲總結以 左傳 真偽為核心的今古 文爭論之 百餘年來之疑案 羅書是否已對今文家說構成有效的反駁 試 看顧頡剛在閱讀此書後之反應 弟前受康崔陶冶總以為 左傳 成書在西漢末今讀大作 知司馬遷時 左傳 本子即已如此渙若發蒙 然左氏非魯人 其書不釋經此前提弟仍堅持 然則何以有類似釋經之文廁入 年 表 之中而確與今本 左傳 相合 此一問題至堪玩味亦大 足悶人 83 顧頡剛的來書寫於 1941 年 8 月 27 日然試看其 1942 年在重慶中央大學歷 史系講授 春秋戰國史 課時之講授內容仍在劉逢祿的基礎上闡發今 文家 左氏不傳 春秋 之說84且更精細地分析 左傳 對原本 左氏 書之七種改造方式 85似乎毫無退讓之意 反倒是顧頡剛 左氏非魯人 其 書不釋經 這兩個堅持讓羅倬漢深感自身研究仍有未足之處故其於 誠如趙生群云 在司馬遷父子生活的年代確實有很多古代史料流傳於世 衛宏 漢舊 儀 稱 司馬遷父談為太史遷年十三使乘傳行天下求古諸侯史記 史記 天 官書 說 余觀史記考行事 自序 則稱 紬史記石室金匱之書 都說明作者 見到並運用了這些資料 又云 史記 載春秋戰國時事多有與 世本 春秋 左 傳 戰國策 不同或為它書所無者有的也當取材於諸侯史記 見氏撰 史記文獻 學叢稿 南京 江蘇古籍出版社2000 年 頁 近年來地下文獻的出土發 現更可以印證在現有已知載籍之外仍存有不少記載春秋史事的文獻資料如長沙馬王 堆 春秋事語 及阜陽雙古堆漢簡 年表 都是未見記載的載籍 前者多數學者雖認為與 左傳 關係密切但亦有不見於任何傳世古籍的記載如第二章燕大夫章 李學勤 春 秋事語 與 左傳 的傳流 簡帛佚籍與學術史 臺北 時報文化出版公司1993 年 頁 後者更有不少與現有文獻大相徑庭的內容 胡平生 阜陽漢簡 年表 整理札記 胡平生簡牘文物論集 臺北 蘭臺出版社2000 年 頁 又參 藤田勝久 史記戰國史料研究 頁 135 雖不能確知司馬遷作史時是否參考過這些資 料但這些資料的發現還是多少提示在 左傳 之外仍可能存在內容複雜多元的春秋 史料世界而這正是司馬遷寫史時可能取資的對象和史料的來源 顧頡剛 來書 見 頁 1 劉起釪 後記 收入顧頡剛講授劉起釪筆記 春秋三傳及國語之綜合研究 頁 117 此七種方式為 一本無年月日而勉強為之安插者 二本為一時事而分插入數年中 者 三將國語 中零碎記載加以修改并作一篇者 四受西漢影響而加入者 五受東 漢影響而加入者 六在杜預作 注 後加入者 七 左傳 本有而後人刪之者 顧頡 剛講授劉起釪筆記 春秋三傳及國語之綜合研究 頁 60

26 278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年 10 月 21 日致書胡適時自云 尚待本子之研究 86即對 左傳 文本 仍需做深入的探究 此外與羅倬漢研究課題相似者還有徐仁甫 徐行 對 左 傳 的研究他在 記顧頡剛先生論 左傳 及對 左傳疏證 的期許 文中謂 我的朋友蒙文通先生知道我要翻 左傳 的舊案特意告訴我 左傳 問題關鍵在 史記 一關攻不破 子能破 史記 關則決勝矣 因借時賢有關 史記 的論述而遍讀之 其中 有羅倬漢在 考證 的前面有顧 先生給他的信 我讀此書然後知蒙先生的話是看了顧先 生的信而說的 于是我用 左傳 採書而又改書的規律來攻破 史記 這一關結論是 左傳 另一大部分大料乃修改 史 記 而成 87 二人研究對象一致也同樣運用考證的方法但其所得結論卻與羅倬漢南 轅北轍 如此看來欲從 左傳 的成書及真偽來總結此 百餘年來之疑 案 似乎不是那麼容易取得共識的 五結論 由以上討論可知羅倬漢此書在晚清民國以來 左傳 之論述史中之 位置當屬於洪業所謂之右派而其在今古文爭論中之論學態度與風格應 當也是較接近 信守 一派的而非 疑拒 的一派 至於其價值則可略從時人評價和後人評價中略知端倪前者除如錢 穆顧頡剛所云者外 見第 3 節所引 又如 高等教育季刊 第 3 卷第 2 期 1943 年 6 月 刊有朱師逖所撰 兩屆學術獎勵的比較觀與綜合觀 及 楚安所撰 教育部舉辦民國 31 年度著作發明及美術獎勵之經過 二文其 中有涉及羅倬漢著作者文章中的觀點當反映了當時學審會對得獎作品的 評審意見 朱師逖文涉及羅著者為 楚文未涉及此書 以科學方法整理國故是五四運動時代高唱入雲的口號但在二十 年以後的今天纔著有成效纔有果實收獲獎勵古代經籍研究一 類不祇是包括經書的研究而已所有關於諸子百家以及古代專 羅倬漢致胡適 收入北京大學圖書館編 北京大學圖書館藏胡適未刊書信日 記 頁 136 徐文收入王煦華編 顧頡剛先生學行錄 北京 中華書局2006 年 引文見頁 406

27 考 史 以證 左 羅倬漢與 279 書的研究都列在其內 至與 方 志今議 二書一據 春秋左氏傳 立言糾正一般人認 左 書為晚出之誤 一據我國方志的體旨提供現代修志之原則 於 學術於實用兩有貢獻 88 後者則可以李學勤的意見為代表 在 東周與秦代文明 的 導論 中他從司馬遷 史記 關於春秋史的敘述幾乎均出自 左傳 一書的角 度來證實 左傳 的史料價值其印證的資料之一就是 史記十二諸侯 年表考證 一書 89又如其在 春秋左氏傳舊注疏證續 序 中評論 左 傳 係劉歆偽作說時亦嘗如此說道 一九四三年羅倬漢出版說 史記 實據 左傳 司馬遷時 左傳 本子即已如此 這個問題的 90 論爭應該說已告結束了 他甚至還在演講中公開表彰此書 對於 左傳 從歷史真實性方面懷疑說 左傳 不足據的是日 本學者津田左右吉他 1936 年寫了一部書叫 左傳之思想史研 究 有兩位學者對康有為崔適以至津田左右吉的著作進 行研究作出了批評 第一位是錢穆先生錢賓四先生在 1929 年完成了一部書就是 劉向歆父子年譜 實際上在 劉 向歆父子年譜 出版之後康有為崔適所談的那些問題基本上 都已經解決了 第二個重要貢獻比這個要晚正好是針對津田 左右吉的 1936 年津田左右吉的 左傳之思想史研究 出版是在 日本東京 羅倬漢先生在看津田的書之後就認為這書是完 全沒有根據的 所以他就立志寫了一本書名字叫 史記十二諸 侯年表考證 錢穆先生序裡面有一段話 他說了這本書 怎麼怎麼地好主要的特點就是通過 史記 內容的分析證明了 一個問題就是司馬遷當時看到的 左傳 和我們今天看到的 左 傳 的本子基本上相同包括其中解經的部份在 史記 十 二諸侯年表 與各個 世家 裡都有可見司馬遷看到的 左傳 朱師逖 兩屆學術獎勵的比較觀與綜合觀 高等教育季刊 第 3 卷第 2 期 1943 年 6 月 頁 109 李學勤 東周與秦代文明 臺北 駱駝出版社1983 年 頁 13頁 16 註 6 李學勤 序 見吳靜安 春秋左氏傳舊注疏證續 長春 東北師範大學出版社2005 年 頁 2

28 280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 左傳 並不是有什麼其他的情況劉歆 割裂 國語 或者是偽造這些東西的說法統統煙消雲散 書中有 明確的證據證據不是一條兩條而是有幾百條之多是整本的 書 而且他也分析了哪些 史記 全據 左傳 哪些 史記 採的是其他的說法很客觀都一條一條擇出來了 這是前輩學 者給我們遺留下來很重要的成果 91 這些贊揚羅書的評論意見確實都提醒著學界應重新正視此書的價值 與貢獻使其能在現當代學術史發揮其應有的影響以及尋求其合理的學 術地位 然而弔詭的是錢穆當年在為羅書所寫的 序 中曾說了這樣一 段話 今使持羅君之書以示當世當世之學者必有為之怫然怒而慚然沮 者矣亦必有為之色然驚而俯然服者矣亦必有為之欣然和而儼 然譽者矣 然使起古人而示之姑毋遠引使揖有清嘉道咸同之 學者而正色告之曰 太史公 十二諸侯年表 原本 左氏 我 考之明而證之詳矣 則彼有啞然而笑否則懵然而睡而已爾 何者 彼固以為此盡人知之無所事乎考而證也 抑不徒此而已 也誠使數十年後風尚已失人心復定一時之浮辯瞽說將如 霧起於前而煙消於後蓋未有能凝然常住者則當是時而讀羅君 之書亦且笑羅君之不憚煩否則如觀泥中之鬥跡觀其跡而憫 其用力之勤則已爾 92 李學勤由此樂觀地認為 錢先生的預言已經真的實現了 93但是否也因 如此而多少解消了羅書的價值與影響 這個問題頗令人玩味 不過或許只證明太史公 十二諸侯年表 原本 左氏 的確會給人盡 人知之無事乎考證的感覺因為這只證明了 左傳 成書於 史記 之 前 但若欲以此證明 左傳 解經甚至 左傳 沒有經後人的改造如 顧頡剛所堅守的論點只憑此論證似尚未能釋持今文家說者如顧頡剛 等人之疑 因此李學勤認為錢穆的預言已實現了若僅單純地從 左 史 關係來看待的話則或許可以成立 但若從今古文之爭的學術格局來看的 話似仍不免給人有過度樂觀的感覺 李學勤 李學勤講演錄 長春 長春出版社2012 年 頁 錢穆 序 見 頁 2 李學勤 李學勤講演錄 頁 62-64

29 第七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2014 年 8 月 頁 議程表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學術研討會 期 民國 102 年 11 月 23 日 星期六 點 國立政治大學百年樓 會議室 到 幕 時間 主講人 講題 主題 李威熊 演講 摹倣的創新 論揚雄的經學 逢甲大學中文系 日 地 報 開 休 場次 時間 主持人 息 發表人 論文題目 特約討論人 錢志熙 論辭與賦 從文體淵源與文學 劉漢初 北京大學中文系 方法兩方面著眼 東華大學中文系 李威熊 大 廖國棟 許東海 仙境 夢境 困境 司馬相如 一 逢甲大學 南台科大 政治大學中文系 人賦 的仙道諷諭及其諫臣焦慮 通識中心 中文系 蹤訓國 黃水雲 東漢賦注考 首都師大文學院 文化大學中文系 午餐休息 谷口洋 二 簡宗梧 長庚大學 通識中心 西漢辭賦的流傳與傳說 奈良女子 大學文學部 于浴賢 泉州師院 文學與傳播學院 陳成文 政治大學中文系 休 南京大學文學院 吳旻旻 臺灣大學中文系 鍾宗憲 臺師大國文系 休 七 體考辨 游適宏 臺灣科大 通識中心 李時銘 逢甲大學中文系 息 程章燦 林啟屏 三 政治大學 中文系 論漢代賦論 美頌 精神之缺失 廖棟樑 政治大學中文系 禮物 漢代石刻與社會網路 賦鏡為銘 西漢辭賦鏡銘的文 化解讀 東漢武氏祠堂西壁上古帝王圖像 的古史觀 息 葉國良 臺灣大學中文系 高莉芬 政治大學中文系 魯瑞菁 靜宜大學中文系

30 316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青年學者論壇 徐其寧 四 葉國良 臺灣大學 中文系 清華大學中文系 博士生 鄭雯馨 中研院文哲所 博士後 許聖和 政治大學中文系 博士生 晚 從 孔子家語 到 孔子家語 孔 子家語 源流與成書考辨 中研院文哲所 從鄭玄經注談 周公制禮 的學術 意義 中央大學中文系 張飛 國士 形象新論 孫致文 林郁迢 輔仁大學中文系 宴 期 民國 102 年 11 月 24 日 星期日 點 國立政治大學百年樓 會議室 到 時間 主持人 發表人 論文題目 工藤卓司 洪國樑 致理技術學院 賈誼新書 的匈奴對策 應日系 五 世新大學 徐興無 中文系 西漢武宣時期的言語侍從 日 地 報 場次 南京大學文學院 休 蔣秋華 特約討論人 殷善培 淡江大學中文系 董金裕 政治大學中文系 息 考 史 以證 左 羅倬漢與 董金裕 六 書寫孔子傳記的意義 史記 孔 政治大學 伍振勳 中文系 子世家 在當代的迴響 以三部 臺灣大學中文系 當代的孔子傳記為例 車行健 張曉生 政治大學中文系 臺北巿大中文系 洪國樑 世新大學中文系 午餐休息 林聰舜 七 清華大學 中文系 劉笑敢 北大漢簡 老子 的文獻思想價值 芻議 香港中文 大學哲學系 郭梨華 東吳大學哲學系 休 劉笑敢 香港中文 八 大學 哲學系 袁保新 明新科大校長 帛書 繆和 昭力 中的 法 林素英 臺師大國文系 思想探究 息 由道到術 漢人對 道 的理解 與詮釋 林明照 老子河上公章句 治身與治國關 臺灣大學哲學系 係思辯模式析論 陳麗桂 林聰舜 臺師大國文系 清華大學中文系 休 息 王志楣 政治大學中文系

31 議程表 317 九 綜合座談 漢代文學與思想研究的回顧與展望 主持人 車行健 引言人 錢志熙高莉芬徐興無林啟屏 閉 幕 說明 1. 每場主持人 5 分鐘每篇論文主講 15 分鐘特約討論 10 分鐘餘為綜合討論 2. 綜合討論於該場論文全部發表後進行每人發言以 3 分鐘為限

32 318 第 九 屆 漢 代 文 學 與 思 想 國 際 學 術 研 討 會 論 文 集

33 國家圖書館出版品預行編目 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第九屆 / 國立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主編. -- 一版. -- 臺 北市 : 政大中文系, 面 ; 公分 BOD 版 ISBN (平裝) 1. 漢代文學 2. 學術思想 3. 文集 第九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主 編 者 國立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 發 行 人 陳逢源 執行編輯 張月芳 校 對 李宛芝蔡佩陵郭珈妏 封面設計 陳招財 出 版 者 國立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 臺北市指南路二段 64 號 電話 傳真 nccuchi@nccu.edu.tw 編印發行 秀威資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臺北市內湖區 114 瑞光路 76 巷 65 號 1 樓 電話 傳真 年 8 月 BOD 一版 定價 380 元 版權所有非經同意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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