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蜀经学发展概论 舒大刚 刘 洋 [ 摘要] 唐末以来ꎬ藩镇割据ꎬ战火遍染ꎬ巴蜀偏居一隅ꎬ相对安宁ꎬ大批移民迁入ꎬ在带来富余劳动力的同时ꎬ亦 播撒了无数文化的种子ꎮ 王氏 孟氏相继治蜀ꎬ开贡举ꎬ建学校ꎬ拢图籍ꎬ刻石经ꎬ大力崇儒兴教ꎬ经学于乱世中 渐兴ꎮ 在国家政权通过官学教育推动儒学发展的同时ꎬ民间学术团体的儒学传承也未中断ꎬ饱学之士以经典讲 学授徒ꎬ开明之徒设私塾化育子孙ꎬ私学空前发展起来ꎮ 前后蜀之经学上承隋唐经学之遗续ꎬ下启宋明理学之 浪波ꎬ不仅在流传千载 别具一格的蜀学系统中昂然高标ꎬ亦在中国古代文化中心由北向南的转移中扮演了承 前启后的重要角色ꎮ [ 关键词] 前后蜀ꎻ儒学ꎻ贡举ꎻ学校ꎻ经学文献 中图分类号:Ｋ２０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４ ３９２６(２０１６)０６ ０２１４ ０７ 基金项目:四川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研究专项( 哲学社会科学) 学科前沿与交叉创新研究重大项目 儒学文 献发展史 ( ｓｋｑｙ２０１４２４) 阶段性成果ꎮ 作者简介:舒大刚(１９５９ ) ꎬ男ꎬ重庆秀山人ꎬ四川大学古籍研究所教授ꎬ博士生导师ꎬ研究方向:儒学文献 巴蜀文献ꎻ 刘洋(１９８７ ) ꎬ男ꎬ山东莱芜人ꎬ四川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博士研究生ꎬ研究方向:儒学文献ꎮ 四川 成都 ６１００６４ 隋唐时期ꎬ国家版图统一ꎬ经济繁荣ꎬ格局开 氛围浓厚ꎬ古寺宝刹林立ꎬ摩崖石刻尤多 ① ꎻ前蜀后 释 道三教共存共荣ꎮ 偏及巴蜀ꎬ由于独特的地理 子 ꎬ对道教重视可见一斑ꎮ 在文学 史学和宗教 阔ꎬ文 化 昌 盛ꎮ 经 史 子 集 四 部 丛 书 充 盈ꎬ 儒 条件ꎬ隋末群雄角逐ꎬ衣冠殄丧之时ꎬ 天下饥乱ꎬ 唯蜀中丰静 ꎻ[１] ( Ｐ. ７) 初唐国家统一ꎬ百废待兴ꎬ巴 蜀更是人口密集ꎬ市贸发达ꎬ军民用度ꎬ多取于蜀ꎬ 闾里富于绮陶ꎬ菽粟同于水火ꎬ昔者储蓄ꎬ征敛实 繁ꎬ帑藏尤殷 ꎻ [２] ( Ｐ. ５５２０) 安史之乱ꎬ未曾波及成都ꎬ 其时 岁稔民安ꎬ储供无缺 [３] ( Ｐ. ２３３) ꎬ 因此玄宗入 主王衍 亲 受 道 箓 ꎬ 后 蜀 后 主 孟 昶 道 号 玉 宵 氛围影响下的经学ꎬ特色显著ꎮ 这一时期经学著 述可圈点者不在少数ꎬ更有孟蜀石经之刊刻ꎬ堪为 千古传颂ꎮ 中国古代文化的中心在宋代完成了由北到南 的转移ꎬ介于唐宋之间的南方十国实为此转移之 关键ꎮ 该时期文教发达者ꎬ当推前后蜀ꎮ 儒学关 蜀ꎬ改益州为成都府ꎬ后再升成都为南京ꎮ 唐末兵 乎礼义ꎬ关乎风俗ꎬ实乃文教之根本ꎮ 而儒学发展 燹再现ꎬ僖宗奔蜀求安ꎮ 逮及五代ꎬ狼烟再起ꎬ巴 之兴衰又与学校 科举息息相关ꎮ 而今勾稽史料ꎬ 蜀偏安一隅ꎬ相对稳定ꎬ前后蜀主休养生息ꎬ劝课 略述前后蜀时期学校 科举发展始末ꎬ以明国家崇 农桑ꎬ至南宋始终保持着殷富的局面ꎮ 正如文天 儒之政策ꎬ复搜集整理前后蜀时期之经学文献ꎬ以 祥所说ꎬ 蜀自秦以来ꎬ更千余年无大兵革ꎬ至于本 勾勒其时经学发展之状貌ꎬ并进一步揭示前后蜀 朝( 南宋) ꎬ侈繁巨丽ꎬ遂甲于天下 ꎮ[４] 相对安 定 的 政 治 经 济 环 境 促 进 了 文 化 的 发 展ꎮ 前后蜀时期ꎬ立学宫ꎬ设贡举ꎬ办私塾ꎬ成为乱 世中文化保存和传承的典型ꎮ 儒学也因统治者的 提倡和支持ꎬ在乱世中得以恢复ꎮ 纵观蜀学ꎬ大 在文史 ꎬ [５] ( Ｐ ２１０１) 前后蜀时期在诗 词等方面都取 得了丰硕成果ꎬ其中尤以词的创作成就最高ꎮ 伴 随学人入蜀ꎬ史学亦盛ꎬ故刘咸炘云: 十国攘攘ꎬ 蜀独尚文ꎬ载记特备ꎮ [５] ( Ｐ ２１０１) 巴蜀地区素来宗教 经学在隋唐 五 代 时 期 的 重 要 地 位ꎮ 笔 者 学 力 有 限ꎬ识有不逮ꎬ诚求教于方家ꎮ 一 前后蜀之学校 科举制度 唐末分裂割据ꎬ战乱频仍ꎬ全国的学校教育尤 其是北方诸镇几乎毁于一旦ꎬ«资治通鉴» 载: 自 唐末 以 来ꎬ 所 在 学 校 废 绝 ꎮ[６] ( Ｐ. ９４９５) 相 比 北 方 动 荡ꎬ安定的环境和统治者的大力提倡为南方诸国 文教事业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ꎮ 前蜀王建 虽
历 史 215 目 不 知 书 ꎬ 好 与 书 生 谈 论 ꎬ 粗 晓 其 理 ꎮ 是 时 唐 衣 冠 之 族 多 避 乱 在 蜀 ꎬ 蜀 主 礼 而 用 之 ꎬ 使 修 举 故 事 ꎬ 故 其 典 章 文 物 有 唐 之 遗 风 ꎮ [7](P. 8685) 前 蜀 开 国 之 时 ꎬ 因 唐 之 旧 制 设 国 子 监 ꎬ 恢 复 学 校 和 孔 庙 ꎬ«锦 里 耆 旧 传» 载 前 蜀 武 成 元 年 «郊 天 改 元 赦 文» 曰 : 国 之 教 化 ꎬ 庠 序 为 先 ꎻ 民 之 威 仪 ꎬ 礼 乐 为 本 ꎮ 废 之 则 道 替 ꎬ 崇 之 则 化 行 ꎮ 其 国 子 监 直 令 有 司 约 故 事 速 具 修 之 ꎮ 兼 诸 州 应 有 旧 文 宣 王 庙 ꎬ 各 仰 崇 饰 ꎬ 以 时 释 奠 ꎬ 应 是 前 朝 旧 制 ꎮ [8](P 181) 这 是 关 于 前 蜀 官 学 的 唯 一 资 料 ꎬ 又 据 清 吴 任 臣 著 «十 国 春 秋 百 官 表» 载 ꎬ 十 国 之 中 有 吴 设 国 子 监 司 业 太 学 博 士 ꎬ 南 唐 设 国 子 监 司 业 助 教 博 士 ꎬ 吴 越 设 国 子 祭 酒 ꎬ 后 蜀 设 国 子 监 博 士 ꎬ 闽 设 国 子 监 祭 酒 四 门 博 士 ꎬ 两 相 较 之 ꎬ 可 知 前 蜀 设 国 子 监 ꎬ 只 是 徒 有 盛 名 ꎬ 并 未 [9](P 346-365) 真 正 施 行 ꎮ 后 蜀 后 主 孟 昶 生 平 行 事 ꎬ 劝 农 恤 刑 ꎬ 肇 兴 文 教 ꎬ 孜 孜 求 治 ꎬ 与 民 休 息 ꎬ [10](P 460) 设 国 子 监 ꎬ 并 立 专 经 博 士 ꎬ 于 是 后 蜀 文 教 大 兴 ꎮ 赵 抃 «成 都 记» 载 : 伪 蜀 相 毋 昭 裔 捐 奉 金 ꎬ 取 «九 经» 琢 石 于 学 宫 ꎬ [11] 又 «玉 海» 卷 三 十 四 «艺 文»: 伪 蜀 相 毋 昭 裔 ꎬ 取 唐 大 和 本 琢 石 于 成 都 学 官 ꎬ [12](P 811) 又 «十 国 春 秋 后 蜀 后 主 本 纪» 载 : 广 政 七 年 ꎬ 毋 昭 裔 按 雍 都 旧 本 九 经 ꎬ 命 书 而 刻 诸 石 ꎬ 以 貯 成 都 学 宫 ꎮ [10](P 443) 此 三 处 记 载 之 成 都 学 宫 即 后 蜀 之 中 央 官 学 ꎬ 并 于 官 学 中 置 «毛 诗» «尚 书» «周 易» «三 礼» 博 士 ꎮ [9](P 356) 成 都 人 孙 逢 吉 ꎬ 广 政 时 [13](P 500) 即 累 官 至 国 子 «毛 诗» 博 士 ꎬ 即 是 例 证 ꎮ 然 而 此 时 的 国 子 监 已 远 难 与 唐 时 国 子 监 比 肩 ꎬ 不 仅 规 模 体 制 难 与 唐 代 相 提 并 论 ꎬ 就 是 国 子 监 生 员 的 身 份 资 格 亦 降 至 平 民 阶 层 ꎬ 且 国 子 监 生 贫 困 ꎬ 有 甚 者 都 出 不 起 光 学 钱 ꎮ 2 [14](P 394) 国 破 家 残 ꎬ 书 香 碾 作 尘 ꎬ 以 入 学 等 级 严 格 为 标 榜 的 国 子 监 失 去 了 赖 以 存 在 的 社 会 基 础 ꎬ 其 情 形 自 然 不 可 与 唐 代 同 日 而 语 ꎮ 由 于 国 子 监 地 位 的 降 低 ꎬ 其 生 员 的 资 格 限 制 亦 日 渐 模 糊 ꎮ 前 后 蜀 时 期 中 央 官 学 大 致 如 此 ꎮ 至 于 州 县 等 地 方 官 学 ꎬ 前 蜀 时 期 无 明 确 记 载 ꎬ 至 后 蜀 时 ꎬ 四 川 地 区 州 县 学 的 设 置 已 经 相 当 普 遍 ꎮ 据 «华 阳 县 学 馆 记» 载 : 惟 孟 氏 踵 有 蜀 汉 ꎬ 以 文 为 事 ꎮ 凡 草 创 制 度 ꎬ 僣 袭 唐 轨 ꎮ 继 而 绍 汉 庙 学 ꎬ 遂 勒 石 书 九 经 ꎮ 又 作 都 内 二 县 学 馆 ꎬ 置 师 弟 子 讲 习 ꎬ 以 儒 远 人 ꎮ 华 阳 县 学 馆 者 ꎬ 伪 广 政 十 二 年 作 ꎬ 迨 今 一 百 余 载 矣! [15](P. 637) 又 雍 正 «四 川 通 志 学 校» 卷 五 灌 县 儒 学 条 载 : 在 县 北 ꎬ 五 代 时 建 ꎮ 明 洪 武 重 修 ꎮ 正 德 中 ꎬ 提 学 佥 事 刘 节 知 县 胡 光 增 修 ꎮ 明 末 毁 ꎮ [16](P 208) 前 后 蜀 州 县 学 校 恢 复 一 是 由 于 安 定 的 政 治 环 境 ꎬ 吸 引 了 众 多 中 原 士 人 避 难 于 蜀 ꎬ 特 别 是 自 僖 宗 奔 蜀 以 后 ꎬ 迎 来 了 一 个 自 四 方 迁 蜀 的 高 潮 ꎬ 大 量 文 士 的 涌 入 ꎬ 给 故 有 文 化 带 来 了 新 的 活 力 ꎮ 在 迁 蜀 众 人 中 最 出 名 的 当 属 毋 昭 裔 ꎬ 他 的 美 名 亦 因 蜀 石 经 的 镌 刻 千 古 流 芳 ꎮ 同 时 ꎬ 前 后 蜀 主 大 量 重 用 文 吏 ꎬ 治 理 州 县 ꎮ 前 蜀 主 王 建 对 僖 宗 朝 之 有 功 文 武 大 臣 显 忠 孝 者 ꎬ 并 委 中 书 门 下 追 赠 ꎬ 仍 搜 访 骨 肉 量 材 录 用 ꎻ [17](P 182) 于 逃 难 而 来 的 衣 冠 士 族 ꎬ 礼 而 用 之 ꎬ 使 修 举 故 事 ꎻ 于 南 下 士 人 ꎬ 王 建 对 其 恩 礼 尤 异 ꎬ 其 余 宋 玭 等 百 余 人 ꎬ 并 见 信 用 ꎻ [18](P. 787) 后 蜀 后 主 孟 昶 亦 大 量 任 用 文 吏 ꎬ«资 治 通 鉴» 载 : 蜀 自 建 国 以 来 ꎬ 节 度 使 多 领 禁 兵 ꎬ 或 以 它 职 留 成 都 ꎬ 委 僚 佐 知 留 务 ꎬ 专 事 聚 敛 ꎬ 政 事 不 治 ꎬ 民 无 所 诉 ꎮ 蜀 主 知 其 弊 ꎬ 丙 辰 ꎬ 加 卫 圣 马 步 都 指 挥 使 武 德 节 度 使 兼 中 书 令 赵 廷 隐 枢 密 使 武 信 节 度 使 同 平 章 事 王 处 回 捧 圣 控 鹤 都 指 挥 使 保 宁 节 度 使 同 平 章 事 张 公 铎 检 校 官 ꎬ 并 罢 其 节 度 使 ꎮ 三 月 ꎬ 甲 戌 ꎬ 以 翰 林 学 士 承 旨 李 昊 知 武 宁 军 ꎬ 散 骑 常 侍 刘 英 图 知 保 宁 军 ꎬ 谏 议 大 夫 崔 銮 知 武 信 军 ꎬ 给 事 中 谢 从 志 知 武 泰 军 ꎬ 将 作 监 张 赞 知 宁 江 军 ꎮ [19](P. 9220-9221) 前 后 蜀 时 期 ꎬ 大 量 文 吏 主 持 州 县 事 务 ꎬ 立 庙 建 学 ꎬ 兴 儒 教 士 ꎬ 州 县 教 育 条 件 和 教 育 事 业 得 以 大 幅 度 地 改 善 和 提 升 ꎮ 蜀 地 上 承 文 翁 之 教 ꎬ 千 百 年 文 脉 未 曾 中 断 ꎬ 五 代 乱 世 ꎬ 仍 有 一 批 学 者 坚 持 传 授 儒 学 ꎬ 私 学 未 尝 中 断 ꎮ 雍 正 «四 川 通 志 艺 文» 卷 四 十 六 北 刘 氏 条 载 唐 刘 再 思 以 御 史 ꎬ 从 僖 宗 自 蜀 还 京 师 ꎬ 留 其 子 孟 温 ꎮ 成 都 孟 温 以 儒 学 传 授 成 都 中 三 子 长 玙 ꎮ 伪 蜀 广 政 十 年 ꎬ 补 石 室 教 授 ꎮ 卒 ꎬ 门 人 共 谥 为 宝 中 先 生 ꎮ [20](P 609) 又 蜀 中 处 士 李 谌 学 识 精 博 ꎮ 尝 讲 五 经 ꎬ 善 诱 诲 ꎬ 人 问 无 所 隐 ꎮ 四 十 余 年 以 束 修 自 给 ꎮ [21](P 923) 私 家 讲 学 之 更 高 形 式 为 家 塾 ꎬ 所 谓 家 塾 者 ꎬ 即 塾 师 在 自 己 家 里 或 借 用 祠 堂 庙 宇 开 馆 设 学 ꎬ 传 道 授 业 ꎬ 教 书 授 徒 ꎮ 前 蜀 黄 崇 嘏 ꎬ 女 扮 男 装 ꎬ 游 历 两 川 ꎬ 周 庠 从 高 祖 于 邛 南 ꎬ 权 知 邛 州 ꎬ 会 临 邛 县 送 失 火 人 ꎬ 黄 崇 嘏 即 其 人 也 ꎮ 庠 令 颂 系 狱 中 ꎬ 崇 嘏 上 诗 得 召 见 ( 诗 曰 : 偶 离 幽 隐 住 临 邛 ꎬ 行 止 坚 贞 比 涧 松 ꎮ 何 事 政 清 如 水 镜 ꎬ 绊 他 野 鹤 向 深 笼 )ꎬ 称 乡 贡 进 士 ꎬ 年 三 十 许 ꎮ 祇 对 详 敏 ꎬ 随 命 释 放 ꎮ 后 数 日 ꎬ 复 献 长 歌 ꎬ 庠 益 奇 之 ꎬ 召 于 学 院 ꎬ 与 诸 子 侄 同 游 ꎮ [22](P 409) 此 处 所 言 之 学 院 即 可 谓 当 时 之 家 塾 ꎮ 家 塾 教 学 带 有 一 定 的 随 意 性 ꎬ 因 而
216 «西 南 民 族 大 学 学 报»( 人 文 社 会 科 学 版 )2016 年 第 6 期 内 容 也 相 当 宽 泛 ꎬ 涉 及 儒 学 佛 学 道 学 诗 词 歌 赋 诸 端 ꎮ 同 时 ꎬ 家 塾 教 育 主 要 集 中 在 有 经 济 基 础 或 家 学 渊 源 的 士 族 中 ꎬ 随 着 家 塾 教 育 影 响 的 扩 大 ꎬ 很 多 人 为 求 学 慕 名 前 来 ꎬ 久 之 家 塾 的 生 员 和 规 模 不 断 扩 大 ꎬ 成 为 中 国 书 院 的 雏 形 ꎮ 前 后 蜀 时 期 之 官 学 私 学 教 育 大 致 如 上 所 述 ꎬ 其 所 教 授 之 课 程 ꎬ 以 儒 学 为 主 ꎮ 学 而 优 则 仕 ꎬ 是 千 古 文 人 之 志 趣 ꎬ 隋 唐 以 后 ꎬ 仕 进 者 多 由 贡 举 ꎮ 贡 举 制 度 创 始 于 隋 ꎬ 兴 盛 于 唐 ꎬ 五 代 承 唐 旧 制 ꎬ 沿 流 其 波 ꎮ 贡 举 有 常 选 和 制 科 之 别 ꎬ 岁 举 常 选 ꎬ 有 秀 才 明 经 俊 士 明 法 明 算 一 史 三 史 开 元 礼 道 举 童 子 等 科 目 之 别 ꎻ 而 制 科 的 具 体 名 目 ꎬ 随 时 起 立 ꎬ 最 为 繁 杂 ꎬ 仅 就 «全 唐 文 纪 事 贡 举» 卷 十 五 转 [23](P 179) 引 «六 砚 斋 二 笔» 之 统 计 就 有 60 种 之 多 ꎮ 前 后 蜀 贡 举 ꎬ 各 有 侧 重 ꎮ 前 蜀 未 曾 有 常 选 之 制 ꎬ 制 举 却 特 别 发 达 ꎬ 这 或 许 和 制 举 选 拔 人 才 机 动 灵 活 ꎬ 切 合 时 宜 的 性 质 有 关 ꎮ 建 国 伊 始 ꎬ 高 祖 王 建 即 下 诏 诸 州 府 或 有 贤 良 方 正 能 直 言 极 谏 者 ꎬ 达 于 教 化 明 于 吏 才 政 术 精 详 军 谋 宏 远 韬 光 待 用 藏 器 俟 时 ꎬ 或 智 辨 过 人 ꎬ 或 词 华 出 格 ꎬ 或 隐 山 林 之 迹 ꎬ 或 闻 乡 里 之 称 ꎬ 仰 所 在 州 府 奏 闻 ꎬ 当 与 量 材 叙 用 ꎮ [17](P 181) 后 主 王 衍 于 乾 德 三 年 秋 九 月 诏 置 贤 良 方 正 博 通 经 史 明 达 吏 理 识 洞 兵 机 沈 滞 邱 园 五 科 ꎮ 令 黄 衣 选 人 白 衣 举 人 投 策 就 试 ꎬ 吏 部 考 较 ꎮ [24](P 282) 乾 德 四 年 春 由 御 文 明 殿 试 制 科 ꎬ 其 科 目 大 体 如 上 ꎬ 制 举 之 科 目 亦 如 上 ꎮ 后 蜀 与 前 蜀 相 反 ꎬ 未 曾 见 制 举 之 选 ꎬ 常 选 却 异 常 发 达 ꎮ 据 学 者 统 计 ꎬ 后 蜀 自 广 政 十 二 年 开 科 ꎬ 约 共 开 考 10 次 ꎬ 可 考 知 开 考 年 份 的 5 次 ꎻ 己 知 姓 名 的 或 仅 知 其 姓 的 知 贡 举 3 人 ꎬ 其 身 份 或 为 翰 林 学 士 ꎬ 或 为 中 书 舍 人 ꎻ 已 知 姓 名 的 进 士 共 10 人 ( 包 括 状 元 2 人 )ꎬ 仅 知 其 姓 的 1 人 ꎬ 共 1 人 ꎮ [25] 常 选 之 科 目 有 进 士 明 经 ꎮ 进 士 及 第 者 有 苏 协 杜 希 言 费 禹 珪 王 贲 卞 震 句 中 正 父 子 三 人 陈 熙 载 杨 鼎 夫 等 ꎻ 3 明 经 科 如 王 著 举 裴 庄 等 ꎮ 4 前 后 蜀 较 好 地 沿 袭 了 唐 代 的 学 校 制 度 ꎬ 中 央 官 学 和 州 县 官 学 在 乱 世 中 得 以 存 延 ꎬ 儒 学 亦 因 官 方 的 提 倡 和 支 持 ꎬ 在 意 识 形 态 中 始 终 占 有 主 流 地 位 ꎮ 贡 举 设 明 经 和 博 通 经 史 等 诸 科 ꎬ 极 大 刺 激 了 士 人 业 习 儒 家 经 典 的 积 极 性 ꎬ 儒 家 文 脉 并 未 由 于 战 乱 而 中 断 ꎮ 同 时 ꎬ 由 于 儒 家 经 典 在 私 家 学 术 中 的 递 相 授 受 ꎬ 儒 学 在 最 基 层 的 乡 间 山 林 得 以 传 承 和 发 展 ꎬ 逮 及 盛 世 ꎬ 这 些 深 受 儒 家 思 想 影 响 的 民 间 知 识 人 ꎬ 以 贡 举 猎 取 功 名 ꎬ 或 立 于 庙 堂 ꎬ 或 巡 抚 江 湖 ꎬ 崇 儒 尊 孔 ꎬ 兴 学 设 教 ꎬ 儒 学 之 风 亦 因 此 披 靡 四 海 ꎬ 教 化 万 方 ꎮ 二 前 后 蜀 经 学 发 展 概 况 前 后 蜀 主 大 力 推 行 文 教 ꎬ 在 恢 复 各 级 学 校 ꎬ 广 开 仕 进 之 路 的 同 时 ꎬ 广 泛 聚 书 求 书 校 书 ꎬ 前 后 蜀 之 典 籍 亦 蔚 为 大 观 ꎮ 杨 慎 «丹 铅 总 录» 卷 十 五 载 : 前 蜀 王 氏 朝 ꎬ 伪 相 王 锴 字 鳣 祥 ꎬ 家 藏 书 数 千 卷 ꎬ 一 一 皆 亲 札 ꎬ 并 写 藏 经 ꎮ 每 趋 朝 ꎬ 于 白 藤 担 子 内 写 书 ꎬ 书 法 尤 谨 ꎮ 至 后 蜀 ꎬ 孟 昶 又 立 «石 经» 于 成 都 ꎮ 宋 世 书 传 ꎬ 蜀 本 最 善 ꎮ 以 此 五 代 僭 伪 诸 君 ꎬ 惟 吴 蜀 二 主 有 文 学 ꎻ 然 李 昪 不 过 作 小 词 工 画 竹 而 已 ꎬ 孟 昶 乃 表 章 五 经 ꎬ 纂 集 «本 草»ꎬ 有 功 于 经 学 矣 ꎮ 今 之 «戒 石 铭» 亦 昶 之 所 作 ꎬ 又 作 «书 林 韵 会»ꎮ 元 儒 黄 公 绍 «韵 会 举 要» 实 祖 之 ꎬ 然 博 洽 不 及 也 ꎬ 故 以 «举 要» 为 名 ꎬ 余 及 见 之 于 京 师 ꎬ 惜 未 暇 抄 也 ꎮ [26](P 510) 书 籍 是 学 术 发 展 的 载 体 ꎬ 英 明 之 主 ꎬ 无 不 搜 讨 图 籍 ꎬ 校 书 刻 书 ꎬ 以 教 化 万 方 ꎮ 同 时 ꎬ 唐 末 中 原 移 民 入 蜀 ꎬ 亦 带 来 大 量 典 籍 ꎬ 据 «益 州 名 画 录» 载 : 蜀 因 二 帝 驻 跸 ꎬ 昭 宗 迁 幸 ꎬ 自 京 入 蜀 者 ꎬ 将 到 图 书 名 画 ꎬ 散 落 人 间 ꎬ 固 亦 多 矣 ꎮ 杜 天 师 在 蜀 集 道 经 三 千 卷 ꎬ 儒 书 八 千 卷 ꎮ [27](P 487) 故 马 端 临 言 : 自 诸 国 分 据 ꎬ 皆 聚 典 籍 ꎬ 惟 吴 蜀 多 ꎮ [28](P 1508) 后 蜀 后 主 孟 昶 刊 刻 石 经 ꎬ 收 集 唐 石 经 及 诸 古 注 本 ꎬ 据 以 校 勘 ꎬ 其 蒐 集 校 写 图 籍 之 功 ꎬ 当 时 诸 国 所 不 及 ꎬ 经 学 也 因 统 治 者 的 提 倡 而 蓬 勃 发 展 ꎮ 前 后 蜀 易 学 著 述 主 要 有 蒲 乾 贯 «易 轨» «周 易 指 迷 照 胆 决»ꎬ 彭 晓 «周 易 参 同 契 分 章 通 真 义 三 卷»ꎬ 青 城 山 人 «周 易 揲 蓍 法»ꎬ 张 道 古 «易 题 十 卷»ꎬ 程 贲 «太 玄 经 手 音» 等 ꎮ 通 观 前 后 蜀 时 期 的 易 学 发 展 ꎬ 多 受 巫 风 和 道 教 影 响 ꎮ 巫 风 盛 行 ꎬ 易 学 则 尤 重 阴 阳 象 数 ꎻ 道 教 兴 隆 ꎬ 易 解 则 多 因 老 庄 玄 言 ꎮ 易 学 重 象 数 ꎮ 青 城 山 人 之 «周 易 揲 蓍 法»ꎬ 据 «厚 斋 易 学» 载 青 城 山 人 以 «阛 阓 揲 蓍 法» 鄙 俚 乖 违 ꎬ 故 依 正 经 及 注 疏 集 出 ꎮ [29](P 839) 揲 ꎬ 即 数 数 ꎬ 蓍 即 蓍 草 ꎬ 所 谓 揲 蓍 法 ꎬ 即 利 用 蓍 草 通 过 数 数 来 断 卦 的 方 法 ꎬ 朱 熹 在 其 «周 易 本 义» 中 记 述 了 揲 蓍 的 方 法 和 仪 式 ꎮ 青 城 山 人 之 书 显 为 卖 卜 断 卦 隶 属 象 数 之 类 ꎻ 张 道 古 常 自 筮 ꎬ 遇 凶 卦 ꎬ 预 造 一 穴 ꎬ 题 唐 左 补 阙 张 道 古 墓 深 于 «彖» «象»ꎬ 著 «易 题» 数 卷 ꎬ 行 于 世 ꎮ [30](P 387) 蒲 虔 贯 之 «易 轨»ꎬ 晁 公 武 «郡 斋 读 书 志» 卷 一 载 : «易 轨» 一 卷 ꎬ 右 伪 蜀 蒲 乾 贯 撰 ꎬ 专 言 流 演 ꎮ 其 序 云 : 可 以 知 否 泰 之 源 ꎬ 察 延 促 之 数 ꎬ 盖 数 学 也 ꎮ [31](P 160-161) 可 知 ꎬ 其 书 为 象 数 一 脉 ꎮ 又 ꎬ 陆 游 «跋 浦 郎 中 易 老 解» 云 :
历 史 217 «易» 学 自 汉 以 后 寖 微 ꎬ 自 晋 以 后 ꎬ 与 «老 子» 并 行 ꎬ 其 说 愈 高 ꎬ 愈 非 «易» 之 旧 ꎮ 宋 兴 ꎬ 有 酸 枣 先 生 以 «易» 名 家 ꎬ 同 时 仲 豹 林 亦 开 门 传 授 ꎬ 传 至 邵 康 节 ꎬ 遂 大 行 于 时 ꎮ 然 康 节 欲 以 授 伊 川 ꎬ 程 先 生 乃 拒 勿 受 ꎮ 而 伊 川 每 称 胡 安 定 王 荆 公 «易 传»ꎬ 以 为 : 今 学 者 所 宜 读 ꎬ 惟 此 二 家 ꎮ 王 公 乃 自 毁 其 说 ꎮ 以 为 不 足 传 ꎬ 着 论 悔 之 ꎬ«易» 之 难 知 如 此 ꎮ 夜 读 蜀 蒲 公 «易 传» «老 子 解»ꎬ 盖 各 自 立 说 ꎬ 迹 若 与 晋 诸 人 同 而 实 异 也 ꎮ [32](P 534) «易» «老» 互 解 ꎬ 渊 源 已 久 ꎬ 蒲 虔 贯 深 通 «老 子»«易 经»ꎬ 而 其 解 «易» 却 不 曾 掺 以 玄 言 ꎬ 正 是 其 重 汉 «易» 象 数 ꎬ 且 受 术 数 之 风 影 响 的 结 果 ꎮ 易 学 受 道 教 影 响 显 著 ꎮ 自 僖 宗 奔 蜀 ꎬ 见 蜀 道 门 牢 落 ꎬ 责 令 杜 光 庭 主 持 ꎬ 蜀 中 道 教 由 是 大 兴 ꎮ 王 衍 以 杜 光 庭 为 传 真 天 师 ꎬ 崇 真 馆 大 学 士 ꎮ 又 尊 王 子 晋 为 圣 祖 至 道 玉 宸 皇 帝 ꎬ 塑 王 建 及 王 衍 侍 立 左 右 ꎮ 后 蜀 主 道 号 玉 宵 子 ꎬ 追 求 长 生 不 老 ꎬ 频 召 道 士 问 永 寿 之 法 ꎮ 蜀 中 王 庭 对 道 教 重 视 可 见 一 斑 ꎬ 受 此 影 响 ꎬ 这 一 时 期 的 «易» 学 著 作 亦 多 与 道 教 有 关 ꎬ 最 具 代 表 性 的 首 推 彭 晓 之 «周 易 参 同 契 分 章 通 真 义»ꎮ 彭 著 «真 义» 是 对 «周 易 参 同 契» 的 注 解 ꎬ 其 目 的 在 于 指 示 炼 丹 之 要 ꎮ 他 认 为 «参 同 契» 以 乾 坤 为 鼎 器 ꎬ 以 阴 阳 为 堤 防 ꎬ 以 水 火 为 化 机 ꎬ 以 五 行 为 辅 助 ꎬ 以 真 铅 为 药 祖 ꎬ 以 玄 精 为 丹 基 ꎬ 以 坎 离 为 夫 妻 ꎬ 以 天 地 为 父 母 ꎬ [33](P 511) 这 就 指 出 了 «参 同 契» 隐 晦 文 字 的 本 来 意 思 ꎬ 说 明 炼 丹 所 用 鼎 器 铅 水 银 等 事 物 ꎮ [34](P 425) 彭 晓 «周 易 参 同 契 分 章 通 真 义» 以 黄 老 汇 融 «周 易» 丹 火 之 功 于 一 体 ꎬ 用 «易» 的 阴 阳 变 化 之 理 ꎬ 阐 述 炼 丹 内 养 之 道 ꎬ 是 «易» 学 受 道 教 影 响 的 典 型 著 作 ꎮ 前 后 蜀 时 期 之 «春 秋» 学 著 作 有 冯 继 先 «春 秋 名 号 归 一 图» 二 卷 «春 秋 名 字 同 异 录» 五 卷 ꎬ 蹇 遵 品 «左 氏 传 引 帖 断 义» 十 卷 «春 秋 纂 类 义 统» 十 卷 «春 秋 通 义» 十 二 卷 «春 秋 新 义» 十 卷 «春 秋 十 二 国 年 历» 一 卷 «春 秋 文 权» 五 卷 ꎮ 通 观 前 后 蜀 时 期 之 春 秋 学 ꎬ 承 李 唐 啖 赵 陆 春 秋 学 派 之 遗 续 ꎬ 主 张 经 传 分 离 的 同 时 ꎬ 也 因 受 蜀 地 文 学 氛 围 浓 厚 的 影 响 表 现 出 以 文 学 解 释 «春 秋» 的 倾 向 ꎮ 而 前 后 蜀 之 经 学 唯 «春 秋» 学 著 作 甚 多 ꎬ 这 与 当 时 乱 世 中 士 人 渴 望 统 一 ꎬ 借 «春 秋» 阐 发 尊 王 正 统 之 大 义 息 息 相 关 ꎮ 唐 大 历 以 后 ꎬ 以 啖 助 赵 匡 陆 淳 为 代 表 的 «春 秋» 学 派 赫 然 成 势 ꎬ 他 们 首 先 突 破 株 守 章 句 的 学 风 ꎬ 对 层 累 造 成 的 传 疏 大 胆 怀 疑 ꎮ 并 分 别 经 史 ꎬ 以 经 驳 传 ꎬ 大 胆 否 定 前 儒 对 «春 秋» 的 解 释 ꎬ 重 新 厘 定 «春 秋» 本 义 ꎮ 前 后 蜀 之 «春 秋» 学 受 此 风 气 之 影 响 颇 深 ꎮ 处 士 李 谌 每 于 弟 子 讲 授 «春 秋» 尝 云 : 孔 圣 见 周 德 下 衰 ꎬ 诸 侯 强 盛 ꎬ 虽 有 典 礼 而 不 能 举 ꎬ 虽 有 赏 罚 而 莫 得 行 ꎬ 孔 子 因 是 笔 削 鲁 史 ꎬ 上 遵 周 公 之 制 ꎬ 下 明 将 来 之 法 ꎬ 以 褒 贬 而 代 赏 罚 ꎬ 俾 夫 善 人 知 劝 而 淫 人 知 惧 也 ꎮ 左 丘 明 鲁 国 史 官 ꎬ 受 经 于 孔 子 ꎬ 恐 七 十 弟 子 各 生 异 端 ꎬ 失 其 大 旨 ꎬ 遂 以 诸 国 简 牍 博 采 众 记 而 作 传 焉 ꎮ 其 传 忽 先 经 以 始 事 ꎬ 忽 后 经 以 终 义 ꎬ 忽 依 经 以 辩 理 ꎬ 忽 错 经 以 合 异 ꎬ 广 记 备 言 以 成 一 家 之 通 体 尔 ꎮ 杜 征 南 不 思 孔 子 修 经 与 «诗» «书»«周 易» 为 等 ꎬ 列 丘 明 之 传 当 与 司 马 迁 班 固 为 等 列 ꎬ 岂 合 将 经 之 年 与 传 之 年 相 附 参 而 贯 之 ꎬ 将 令 学 者 素 无 资 禀 纵 意 自 裁 ꎬ 但 务 声 律 ꎬ 罔 知 古 道 ꎬ 将 周 孔 之 圣 贤 班 马 之 文 章 ꎬ 皆 不 由 兹 制 作 ꎬ 靡 得 而 达 焉 ꎮ 然 皇 王 帝 霸 之 道 ꎬ 兴 亡 理 乱 之 体 ꎬ 其 可 闻 乎? 遂 引 证 当 时 以 «左 传» 文 为 春 秋 者 数 人 ꎬ 今 不 具 录 ꎬ 休 复 屡 见 失 其 旨 归 如 处 士 之 言 者 ꎬ 倘 能 使 «春 秋» 自 为 经 ꎬ«左 氏» 自 为 传 ꎬ 则 不 迷 于 后 生 者 矣 ꎮ [35](P 923) 调 和 汇 通 三 传 或 者 极 端 舍 弃 三 传 以 求 本 经 ꎬ 是 中 唐 以 来 «春 秋» 学 研 究 的 总 体 走 向 ꎬ 前 后 蜀 时 期 之 «春 秋» 学 研 究 亦 不 能 置 身 其 外 ꎮ 范 宁 «春 秋 穀 梁 传 集 解» 序 云 «左 氏» 艳 而 富 ꎬ 其 失 也 巫 ꎻ«穀 梁» 清 而 婉 ꎬ 其 失 也 短 ꎻ«公 羊» 辩 而 裁 ꎬ 其 失 也 俗 ꎮ [36](P 543) 此 言 立 足 于 三 传 之 整 体 风 貌 ꎬ 可 以 称 得 上 是 对 «左 传» 文 学 特 征 的 最 早 点 评 ꎮ 而 关 于 «左 传» 的 文 学 研 究 ꎬ 始 于 唐 代 刘 知 几 的 «史 通»ꎬ 其 «杂 说» 云 : «左 氏» 之 叙 事 也 ꎬ 述 行 师 则 薄 领 盈 视 ꎬ 叱 枯 沸 腾 ꎬ 论 备 火 则 区 分 在 目 ꎬ 修 饰 峻 整 ꎻ 言 胜 捷 则 收 获 都 尽 ꎬ 记 奔 败 则 披 靡 横 前 ꎻ 申 盟 誓 则 慷 慨 有 余 ꎬ 称 谲 诈 则 欺 诬 可 见 ꎻ 谈 恩 惠 则 煦 如 春 日 ꎬ 纪 严 切 则 凛 若 秋 霜 ꎻ 叙 兴 邦 则 滋 味 无 量 ꎬ 陈 亡 国 则 凄 凉 可 悯 ꎮ 或 腴 辞 润 简 牍 ꎬ 或 美 句 入 咏 歌 ꎬ 跌 宕 而 不 群 ꎬ 纵 横 而 自 得 ꎮ 若 斯 才 者 ꎬ 殆 将 工 侔 造 化 ꎬ 思 涉 鬼 神 ꎬ 著 述 罕 闻 ꎬ 古 今 卓 绝 ꎮ 如 二 传 之 叙 事 也 ꎬ 榛 芜 溢 句 ꎬ 疵 赞 满 行 ꎬ 华 多 而 少 实 ꎬ 言 拙 而 寡 味 ꎬ 若 必 方 于 «左 氏» 也 ꎬ 非 惟 不 可 为 鲁 卫 之 政 ꎬ 差 肩 雁 行 ꎬ 亦 有 云 泥 路 阻 ꎬ 君 臣 礼 隔 者 矣 ꎮ [37](P 120) 浦 起 龙 按 语 曰 : 此 亦 «申 左» 之 余 也 ꎮ «申 左» 多 论 载 事 是 合 离 ꎬ 此 条 乃 论 文 字 之 工 拙 ꎮ [38](P 385) 刘 知 几 从 «左 传» 叙 事 文 字 风 格 才 思 造 诣 内 容 等 方 面 ꎬ 与 «公» «穀» 二 传 的 比 较 来 说 明 «左 传» 的 叙 事 成 就 ꎬ 是 一 篇 史 学 家 眼 中 关 于 «左 传» 文 学 特 征 的 概 括 性 纲 领 ꎮ 韩 愈 «进 学 解» 亦 曰
218 «西 南 民 族 大 学 学 报»( 人 文 社 会 科 学 版 )2016 年 第 6 期 «春 秋» 谨 严 ꎬ«左 氏» 浮 夸 ꎮ 韩 氏 以 «左 传» 为 浮 夸 ꎬ 其 着 眼 点 即 在 阐 明 其 文 辞 富 赡 ꎮ 五 代 受 唐 朝 尚 文 之 风 的 影 响 ꎬ 对 原 本 作 为 经 典 的 «左 传»ꎬ 亦 有 人 从 文 章 学 的 角 度 入 手 整 理 或 研 究 ꎮ 蹇 遵 品 之 «左 氏 传 引 贴 断 义» 即 为 其 代 表 ꎬ «文 献 通 考 经 籍 考» 录 «左 氏 传 引 贴 新 义» 一 书 ꎬ 下 云 «崇 文 总 目» 伪 蜀 进 士 蹇 遵 品 撰 ꎬ 拟 唐 礼 部 试 进 士 帖 经 旧 式 ꎬ 复 经 具 对 ꎮ [39](P 1569) «崇 文 总 目» 卷 一 录 此 书 为 «左 氏 传 引 贴 断 义» 十 卷 ꎬ 钱 氏 按 曰 : «通 考» 断 义 作 新 义 ꎬ 旧 本 帖 讹 为 古 ꎬ 今 校 正 ꎮ [40](P 27) 蹇 遵 品 为 五 代 后 蜀 进 士 ꎬ 蹇 氏 是 把 «左 传» 作 为 进 士 考 试 时 帖 经 议 论 的 材 料 ꎬ 具 有 范 文 的 性 质 ꎮ 5 前 后 蜀 之 经 学 文 献 以 «易» 类 和 «春 秋» 类 为 多 ꎬ 其 他 经 学 文 献 则 相 对 较 少 ꎬ«尚 书» 学 文 献 仅 有 冯 继 先 之 «尚 书 广 疏» 十 八 卷 和 «尚 书 小 疏» 十 三 卷 ꎬ 而 冯 氏 之 «尚 书» 学 以 孔 颖 达 «尚 书 正 义» 为 本 ꎬ 只 是 小 加 己 意 ꎬ 未 有 新 创 见 ꎮ 小 学 类 仅 毋 昭 裔 «尔 雅 音 略» 一 见 ꎬ 乃 对 释 智 骞 及 陆 德 明 «释 文» 文 义 的 重 新 厘 定 ꎮ 前 后 蜀 之 经 学 文 献 大 致 如 此 ꎬ 而 其 最 具 代 表 性 的 经 学 成 就 则 非 孟 蜀 石 经 莫 属 ꎮ 石 经 之 刊 刻 渊 源 有 自 ꎬ 自 汉 以 迄 于 唐 ꎬ 迭 有 所 出 ꎮ 后 蜀 之 石 经 以 后 唐 石 经 为 蓝 本 ꎬ«玉 海» 卷 四 十 三 后 唐 九 经 刻 板 条 载 : 伪 蜀 相 毋 昭 裔 ꎬ 取 唐 太 和 本 ꎬ 琢 石 于 成 都 学 官 ꎮ [12](P 811) 孟 蜀 石 经 之 刊 刻 时 间 ꎬ 吴 任 臣 一 谓 琢 石 刊 经 在 广 政 七 年 ꎬ 又 谓 在 广 政 十 四 年 ꎮ 6 而 七 年 之 说 本 乎 宋 席 益 «成 都 府 学 石 经 堂 图 籍 记»ꎬ«记» 曰 : 伪 蜀 广 政 七 年 ꎬ 其 相 毋 昭 裔 按 雍 都 旧 本 «九 经»ꎬ 命 平 原 令 张 德 钊 书 而 刻 诸 石 ꎻ [41] 十 四 年 之 说 宋 人 洪 迈 亦 有 提 及 ꎬ 其 «容 斋 续 笔 周 蜀 九 经» 云 : 成 都 石 经 本 诸 经 ꎬ 题 云 广 政 十 四 年 ꎬ 盖 孟 昶 时 所 镌 ꎬ 其 字 体 亦 皆 精 审 ꎮ [42](P 516) 而 曾 宏 父 则 认 为 孟 蜀 石 经 创 刻 于 广 政 元 年 ꎬ 而 七 年 十 四 年 之 说 乃 其 中 四 部 经 典 之 刊 成 年 岁 ꎬ 其 «石 刻 铺 叙» 载 : 益 郡 石 经 肇 于 孟 蜀 广 政 ꎬ 悉 选 士 大 夫 善 书 者 ꎬ 模 丹 入 石 ꎮ 七 年 甲 辰 ꎬ«孝 经»«论 语» «尔 雅» 先 成 ꎬ 时 晋 岀 帝 改 元 开 运 ꎮ 至 十 四 年 辛 亥 ꎬ «周 易» 继 之 ꎬ 实 周 太 祖 广 顺 元 年 ꎮ «诗»«书»«三 礼» 不 书 岁 月 ꎬ 逮 «春 秋 三 传» 则 皇 佑 元 年 九 月 讫 工 ꎬ 时 我 宋 有 天 下 已 九 十 九 年 矣 ꎮ 通 蜀 广 政 元 年 肈 始 之 日 ꎬ 凡 一 百 一 十 二 禩 成 之 ꎬ 若 是 其 艰 ꎮ 又 七 十 五 年 宣 和 五 年 癸 卯 ꎬ 益 帅 席 贡 始 凑 镌 «孟 子» 运 判 彭 慥 继 其 成 ꎮ [43](P 40) 曾 氏 之 说 甚 是 ꎬ 孟 蜀 石 经 实 广 政 元 年 创 刊 ꎬ 历 七 年 而 «孝 经» «论 语» «尔 雅» 三 部 经 典 告 成 ꎬ 十 四 年 «周 易» 刊 成 ꎮ 自 广 政 元 年 至 后 蜀 灭 亡 ꎬ 凡 二 十 七 年 ꎬ 石 刻 经 典 完 成 九 部 又 半 ꎬ 另 «公 羊» «穀 梁» 二 传 及 «左 传» 之 半 ꎬ 至 赵 宋 皇 佑 元 年 方 完 刻 ꎮ 又 宋 宣 和 五 年 成 都 都 帅 席 贡 及 运 判 彭 慥 将 «孟 子» 十 二 卷 镌 刻 于 成 都 学 宫 ꎬ 至 此 十 三 经 在 蜀 地 完 成 集 结 ꎬ 中 国 经 学 随 之 迈 入 十 三 经 时 代 ꎮ 关 于 蜀 石 经 之 意 义 ꎬ 前 辈 学 者 多 有 论 述 ꎬ [44] 今 笔 者 试 据 唐 宋 时 代 褒 崇 先 圣 之 周 孔 颜 孟 地 位 变 化 ꎬ 来 揭 示 蜀 石 经 之 意 义 ꎮ 自 唐 至 宋 ꎬ 朝 廷 对 先 圣 之 褒 崇 大 体 经 历 了 周 孔 孔 颜 孔 孟 的 新 变 化 ꎬ 唐 武 德 初 尊 周 公 为 先 圣 ꎬ 孔 子 为 先 师 ꎻ 贞 观 时 停 祭 周 公 ꎬ 以 孔 子 为 先 圣 ꎬ 颜 回 为 先 师 ꎮ 其 后 虽 有 微 调 ꎬ 但 变 化 不 大 ꎮ [45](P. 470-474) 逮 及 赵 宋 ꎬ 神 宗 熙 宁 七 年 ꎬ 诏 封 孟 轲 邹 国 公 ꎬ 元 丰 七 年 孟 子 入 孔 庙 配 享 ꎬ 并 要 求 国 子 监 及 天 下 学 庙 都 塑 孟 子 像 ꎬ 孟 子 与 颜 回 一 样 以 塑 像 跻 身 配 食 之 列 ꎮ [46](P. 2549) 同 时 «孟 子» 亦 列 于 学 官 ꎬ 升 为 兼 经 ꎬ 成 为 科 举 考 试 的 内 容 之 一 ꎮ 南 宋 时 朱 熹 将 «孟 子» 与 «大 学» «论 语» «中 庸» 结 集 成 册 后 ꎬ«孟 子» 合 入 四 书 便 成 为 不 易 之 论 ꎬ 孟 子 其 人 的 地 位 也 愈 益 稳 固 ꎮ 虽 然 此 时 孟 子 尚 未 有 亚 圣 的 桂 冠 ꎬ 但 已 超 越 颜 子 曾 子 子 思 ꎬ 成 为 仅 次 于 孔 子 的 儒 家 人 物 ꎬ 孔 孟 并 称 实 至 名 归 ꎮ 终 唐 一 代 ꎬ«孟 子» 始 终 未 能 跻 身 入 经 ꎬ 但 唐 末 «孟 子» 地 位 的 升 格 7 无 疑 为 宋 代 «孟 子» 大 放 异 彩 奠 定 了 基 础 ꎬ 正 如 赵 翼 所 言 : 宋 人 之 尊 孟 子 ꎬ 其 端 发 于 杨 绾 韩 愈 ꎬ 其 说 畅 于 皮 日 休 也 ꎮ 而 自 皮 日 休 之 后 ꎬ 蜀 石 经 将 «孟 子» 刊 刻 入 石 ꎬ 并 与 其 它 十 二 经 同 列 于 学 宫 ꎬ 这 是 «孟 子» 升 经 的 前 奏 ꎬ 更 为 后 来 «孟 子» 升 列 经 典 做 了 文 本 上 的 探 索 和 准 备 ꎮ 孟 蜀 广 政 元 年 至 赵 宋 宣 和 六 年 ꎬ 历 一 百 八 十 六 载 ꎬ 十 三 经 之 经 注 合 刻 官 本 最 终 刊 定 ꎬ 儒 家 十 三 经 完 成 了 文 本 和 经 义 上 的 认 定 ꎮ 伴 随 儒 家 经 典 体 系 的 结 集 和 传 播 ꎬ«孟 子» 引 起 士 人 的 广 泛 关 注 ꎬ 孟 子 的 道 统 地 位 亦 最 终 确 定 ꎮ 唐 宋 古 文 ꎬ 以 经 史 子 三 者 为 本 ꎬ [47](P 388) 这 是 对 唐 宋 学 术 的 综 合 概 括 ꎮ 细 言 之 ꎬ 唐 初 经 学 独 尊 ꎬ 史 学 亦 重 ꎬ 中 唐 以 后 子 学 兴 盛 ꎬ 至 宋 四 书 取 代 五 经 ꎬ 经 典 体 系 发 生 变 化 ꎬ 而 中 唐 子 学 之 兴 与 对 «孟 子» 的 重 视 正 是 这 一 学 术 传 统 转 变 的 开 端 ꎮ «孟 子» 之 刻 入 石 经 ꎬ 标 志 着 儒 学 从 尊 经 重 传 ꎬ 到 尊 经 重 子 传 统 的 转 变 ꎻ 也 预 示 着 儒 学 从 重 视 经 学 到 重 视 理 学 的 时 代 的 来 临 ꎮ [44]
历 史 219 三 前 后 蜀 经 学 之 地 位 五 代 十 国 ꎬ 武 夫 割 据 ꎬ 裂 土 为 邦 ꎬ 其 君 主 或 为 罪 犯 ꎬ 或 为 盗 贼 ꎬ 贪 婪 刻 削 ꎬ 牛 马 役 人 ꎬ 以 致 礼 乐 崩 坏 ꎬ 三 纲 五 常 之 道 绝 ꎬ 而 先 王 之 制 度 文 章 ꎬ 扫 地 而 尽 于 是 矣 ꎬ [48](P. 188) 故 欧 阳 修 撰 «五 代 史 记» 而 不 著 «艺 文»ꎮ 七 八 百 年 而 下 ꎬ 吴 任 臣 著 «十 国 春 秋»ꎬ 因 世 远 人 湮 ꎬ 书 册 难 考 ꎬ [49](P 1) 虽 是 书 百 余 卷 ꎬ 学 术 文 化 部 分 却 少 ꎮ 后 顾 櫰 三 据 五 代 人 所 自 为 书 ꎬ 广 为 搜 辑 ꎬ 仿 前 史 经 史 子 集 例 ꎬ 分 类 而 条 列 之 ꎬ [50](P 7753) 成 «补 五 代 史 艺 文 志» 亦 仅 一 卷 ꎮ 当 彼 之 时 ꎬ 虽 有 雕 版 印 刷 之 发 明 ꎬ 大 为 典 籍 流 传 之 助 ꎬ 然 以 兵 燹 之 常 来 ꎬ 故 典 籍 聚 散 无 常 ꎬ 未 尝 不 甚 南 北 朝 时 代 焉 ꎮ [51](P 188) 十 国 之 中 ꎬ 前 后 蜀 立 官 学 ꎬ 开 贡 举 ꎬ 聚 典 籍 ꎬ 通 经 著 述 之 士 不 乏 其 人 ꎬ 更 有 后 蜀 后 主 孟 昶 刊 石 刻 经 ꎬ 前 后 蜀 之 经 学 冠 绝 其 时 ꎮ 蜀 学 之 盛 ꎬ 冠 天 下 而 垂 无 穷 者 ꎬ 其 具 有 三 : 一 曰 文 翁 之 石 室 ꎬ 二 曰 高 公 之 礼 殿 ꎬ 三 曰 石 壁 之 九 经 ꎮ [52] 石 壁 九 经 作 为 前 后 蜀 经 学 的 代 表 ꎬ 在 流 传 千 载 ꎬ 自 成 一 脉 的 蜀 学 谱 系 中 昂 然 高 标 ꎮ 唐 亡 而 五 代 继 之 ꎬ 自 梁 太 祖 开 平 元 年 以 至 周 世 宗 显 德 六 年 ꎬ 此 四 十 余 年 之 政 治 史 ꎬ 称 五 代 十 国 ꎮ 隋 唐 连 称 ꎬ 则 多 冠 以 隋 唐 五 代 或 五 代 残 唐 ꎬ 盖 因 五 代 多 沿 唐 制 有 关 ꎮ 与 经 学 而 言 ꎬ 前 后 蜀 经 学 继 承 了 唐 后 期 经 学 致 力 于 革 新 的 风 气 ꎬ«春 秋» 学 颇 为 发 达 ꎬ 且 受 唐 重 文 之 风 的 影 响 ꎬ 显 现 些 许 以 文 学 解 «春 秋» 的 痕 迹 ꎮ 前 后 蜀 «易» 学 发 达 ꎬ 尤 其 是 彭 晓 «周 易 参 同 契 分 章 通 真 义» 中 所 附 诸 图 对 宋 初 理 学 家 周 敦 颐 创 作 «太 极 图» 启 发 甚 大 ꎮ 前 后 蜀 时 期 ꎬ 经 学 多 私 相 传 授 ꎬ 这 与 汉 儒 传 经 传 统 近 似 ꎬ 亦 是 中 唐 以 后 民 间 学 术 群 体 之 流 裔 ꎮ 前 后 蜀 之 经 学 既 是 隋 唐 经 学 的 遗 续 ꎬ 亦 可 作 为 宋 代 理 学 之 先 声 ꎬ 在 唐 宋 学 术 由 经 学 往 理 学 的 转 变 中 承 前 启 后 ꎮ 赵 宋 进 一 步 拓 展 前 后 蜀 之 文 教 事 业 ꎬ 增 学 馆 ꎬ 续 石 经 ꎬ 成 就 斐 然 ꎮ 唐 末 以 来 ꎬ 藩 镇 割 据 ꎬ 战 火 纷 飞 ꎬ 巴 蜀 以 其 安 定 的 环 境 ꎬ 吸 引 了 大 批 移 民 ꎮ 移 民 入 蜀 ꎬ 在 带 来 大 量 劳 动 力 的 同 时 ꎬ 也 带 来 了 文 化 的 种 子 ꎮ 前 后 蜀 之 经 学 文 学 艺 术 在 这 一 时 期 大 放 异 彩 ꎬ 俨 然 当 时 学 术 文 化 的 中 心 ꎬ 更 是 宋 代 文 化 中 心 转 移 完 成 的 序 曲 ꎮ 注 释 : 1 摩 崖 石 刻 ꎬ 唐 代 工 程 尤 多 ꎬ 如 邛 崃 花 置 寺 千 佛 庵 ꎬ 广 元 千 佛 崖 ꎬ 夹 江 千 佛 崖 资 中 北 岩 巴 中 南 龛 造 像 ꎬ 重 庆 大 足 造 像 ꎬ 安 岳 卧 佛 沟 造 像 等 唐 代 刻 像 居 多 ꎮ 隋 唐 时 期 巴 蜀 佛 道 二 教 之 历 史 记 录 ꎬ 可 参 看 龙 显 昭 主 编 «巴 蜀 道 教 碑 文 集 成»ꎬ 四 川 大 学 出 版 社 ꎬ1997 年 版 和 «巴 蜀 佛 教 碑 文 集 成»ꎬ 巴 蜀 书 社 ꎬ2004 年 版 ꎮ 2 唐 承 隋 制 ꎬ 武 德 元 年 唐 设 国 子 学 ꎬ 隶 属 太 常 寺 ꎮ 贞 观 元 年 ꎬ 国 子 学 改 称 国 子 监 ꎬ 成 为 独 立 的 教 育 行 政 机 构 ꎮ 据 «旧 唐 书 高 宗 本 纪» 载 : 凡 六 学 ꎬ 皆 隶 于 国 子 监 ꎮ 所 谓 六 学 ꎬ 即 国 子 太 学 四 门 律 书 算 学 ꎬ 六 学 皆 隶 属 国 子 监 而 统 之 于 礼 部 ꎮ 此 外 还 有 弘 文 崇 文 两 馆 ꎬ 体 系 完 备 ꎬ 等 级 森 严 ꎬ 前 所 未 有 ꎮ 周 予 同 评 价 唐 代 的 学 校 制 度 ꎬ 较 诸 中 古 的 任 何 一 代 ꎬ 复 杂 而 完 备 ꎮ ( 周 予 同 :«中 国 学 校 制 度»ꎬ 民 国 丛 书 第 三 编 ꎬ 上 海 书 店 ꎬ1991 年 ꎬ 第 56 页 ꎮ) 而 迨 及 五 代 十 国 时 期 ꎬ 除 南 唐 外 ꎬ 其 他 国 家 均 只 设 一 学 而 已 ꎮ 至 于 国 子 监 生 贫 困 ꎬ 拿 不 起 光 学 钱 ꎬ 可 参 看 马 端 临 «文 献 通 考» 卷 四 一 «学 校» 载 马 端 临 言 : 按 五 代 弊 法 ꎬ 凡 官 府 公 使 钱 ꎬ 多 令 居 官 者 自 出 其 费 ꎬ 宰 相 则 有 光 省 钱 ꎬ 御 史 则 有 光 台 钱 ꎬ 至 于 监 生 亦 令 其 出 光 学 钱 ꎬ 则 贫 士 何 所 从 出? 既 徵 其 钱 ꎬ 复 不 蠲 其 役 ꎬ 待 士 之 意 ꎬ 亦 太 薄 矣 ꎮ 然 史 所 言 ꎬ 多 有 未 曾 授 业 辄 取 解 送 者 ꎬ 往 往 乱 离 之 际 ꎬ 其 居 学 者 亦 皆 苟 贱 冒 滥 之 士 耳 ꎮ 3 苏 协 杜 希 言 费 禹 珪 见 «茅 亭 客 话» 卷 二 ꎻ 王 贲 见 «十 国 春 秋» 卷 五 十 二 ꎻ 卞 震 见 «十 国 春 秋» 卷 五 十 三 ꎻ 中 正 父 子 见 «十 国 春 秋» 卷 五 十 六 ꎻ 陈 熙 载 见 «茅 亭 客 话» 卷 七 ꎻ 杨 鼎 夫 见 «全 唐 诗» 卷 七 〇 六 ꎮ 4 王 著 举 见 «玉 壶 清 话» 卷 五 ꎻ 裴 庄 见 «宋 史» 卷 二 七 七 ꎮ 5 关 于 «左 传» 之 文 学 性 研 究 ꎬ 具 体 可 参 看 复 旦 大 学 2006 年 黄 鸣 之 博 士 学 位 论 文 «春 秋 时 代 的 文 学 与 文 学 活 动 左 传 研 究 札 记»ꎮ 6 其 事 见 于 吴 任 臣 «十 国 春 秋 后 蜀 后 主 本 纪»ꎮ 7 周 予 同 先 生 曾 将 唐 宋 间 孟 子 地 位 上 升 的 状 况 称 之 为 孟 子 升 格 运 动 ꎬ 详 见 周 予 同 :«群 经 概 论 孟 子»ꎬ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 ꎬ 1983 年 ꎬ 第 289 页 ꎮ 参 考 文 献 : [1] 释 慧 立 ꎬ 彦 悰 著 ꎬ 孙 毓 棠 ꎬ 谢 方 点 校. 大 慈 恩 寺 三 藏 法 师 传 ( 卷 一 )[M].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 ꎬ2000. [2] 王 钦 若 等 编 纂 ꎬ 周 勋 初 等 校 订. 册 府 元 龟 ( 卷 四 八 六 ) [M]. 南 京 : 凤 凰 出 版 社 ꎬ2006. [3] 刘 昫 等 撰. 旧 唐 书 ( 卷 九 )[M].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 ꎬ1976. [4] 文 天 祥. 横 州 上 元 记 [ A] / / 文 山 先 生 全 集 ( 卷 九 ) [ M]. 四 部 丛 刊 影 印 本. [5] 刘 咸 炘. 推 十 文 蜀 学 论 [ M]. 成 都 : 成 都 古 籍 书 店 ( 影 印 )ꎬ1996. [6] 司 马 光 编 著 ꎬ 胡 三 省 音 注. 资 治 通 鉴 ( 卷 六 十 三 ) [ M].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 ꎬ1976. [7] 司 马 光 编 著 ꎬ 胡 三 省 音 注. 资 治 通 鉴 ( 卷 二 六 六 ) [ M].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 ꎬ1977. [8] 勾 延 庆. 锦 里 耆 旧 传 ( 卷 一 )[M]. 影 印 文 渊 阁 «四 库 全 书» 本 ( 第 464 册 )[Z]. 台 北 : 台 湾 商 务 印 书 馆 ꎬ2008. [9] 吴 任 臣. 十 国 春 秋 百 官 表 ( 卷 一 百 十 四 ) [ M]. 文 渊 阁 «四 库 全 书» 本 ( 第 466 册 ) [ Z]. 台 北 : 台 湾 商 务 印 书 馆 ( 影 印 )ꎬ 2008. [10] 十 国 春 秋 后 蜀 后 主 本 纪 ( 卷 四 十 九 ) [ M]. 文 渊 阁 «四 库 全 书» 本 ( 第 466 册 )[Z]. 2008. [11] 赵 抃. 成 都 记 [ M]. 范 成 大. 石 经 始 末 记 [ M]. ( 明 ) 杨 慎 编. 全 蜀 艺 文 志 ( 卷 三 十 六 )[M]. 清 嘉 庆 丁 丑 重 刻 本. [12] 王 应 麟. 玉 海 ( 卷 四 十 三 )[M]. 江 苏 古 籍 出 版 社 上 海 书 店 联 合 出 版 ꎬ 影 印 光 绪 九 年 浙 江 书 局 本. [13] 十 国 春 秋 孙 逢 吉 传 ( 卷 五 十 六 ) [ M]. 文 渊 阁 «四 库 全 书» 本 ( 第 466 册 )[Z]. 台 北 : 台 湾 商 务 印 书 馆 ( 影 印 )ꎬ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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