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 灣 國 際 研 究 季 刊 第 10 卷 第 1 期 頁 99-117 2014 年 / 春 季 號 Taiw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Quarterly, Vol. 10, No. 1, pp. 99-117 Spring 2014 越 南 與 中 國 的 邊 界 戰 爭 與 戰 略 涵 義 顏 建 發 健 行 科 技 大 學 企 管 系 副 教 授 摘 要 本 文 不 只 意 在 描 繪 1979 年 越 中 邊 界 戰 爭 的 歷 史 過 程, 也 意 欲 揭 露 潛 於 該 事 件 之 下 的 底 層 與 結 構 性 因 素 此 一 戰 爭 本 身 即 是 一 場 死 傷 數 以 萬 計 慘 絕 人 寰 的 災 難 該 事 件 亦 呈 現 出 越 中 的 歷 史 與 結 構 關 係 尤 甚 於 此, 如 柬 埔 寨 蘇 聯 與 美 國 等 區 域 及 全 球 層 次 的 政 治 行 為 者, 亦 捲 入 其 中 本 文 論 道, 沒 有 永 久 的 敵 人, 也 沒 有 永 久 的 朋 友, 只 有 永 久 的 利 益 雖 是 外 交 的 規 律, 但 在 可 見 的 未 來, 隨 著 中 國 的 崛 起, 越 南 對 於 越 中 關 係 的 看 法 應 更 加 地 防 衛 與 敵 對 關 鍵 詞 :1979 越 中 戰 爭 赤 柬 中 國 崛 起 南 海 爭 議 越 美 關 係
100 台 灣 國 際 研 究 季 刊 第 10 卷 第 1 期 (2014/ 春 季 號 ) 壹 越 中 關 係 的 歷 史 宿 怨 與 矛 盾 的 迭 起 自 古 以 來, 越 南 與 中 國 的 關 係 便 糾 纏 著 兩 國 邊 界 長 達 一 千 一 百 五 十 公 里, 山 水 相 連, 使 得 越 南 在 歷 史 上 不 管 社 會 文 化 或 經 濟 往 來, 都 深 受 中 國 的 影 響 與 支 配 越 南 曾 長 期 為 中 國 的 藩 屬, 有 時 脫 離 中 國 控 制 而 獨 立 越 南 對 中 國 的 朝 貢 是 東 南 亞 各 國 當 中 維 持 最 久 者 ( 陳 鴻 瑜,1992:235) 越 南 人 潛 在 的 反 中 情 結 不 僅 表 現 在 越 南 人 的 意 識 當 中, 也 有 歷 史 文 物 為 憑 河 內 的 環 劍 湖 的 神 龜 背 上 的 碑 文 便 記 載 著, 十 五 世 紀 越 南 國 王 黎 利 對 抗 中 國 明 朝 侵 略 的 英 勇 事 蹟 與 神 話 ( 顏 建 發,1996:56-57) 在 歷 史 上, 越 中 關 係 的 形 態 是 越 南 人 擔 心 中 國 隨 時 會 再 次 支 配 他 們, 越 南 人 一 直 提 防 著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期 間, 日 本 曾 佔 領 法 屬 中 南 半 島 戰 後, 日 本 投 降 撤 出, 留 下 權 力 真 空 越 南 民 主 共 和 國 成 立 後, 為 法 國 所 承 認, 但 法 國 隨 即 發 動 一 場 政 變, 越 南 重 回 法 國 的 控 制 法 國 的 復 辟 得 到 中 國 國 民 黨 的 支 持, 但 越 南 獨 立 運 動 是 蘇 聯 所 加 持 的 中 國 共 產 黨 的 協 助 而 進 行 的 蘇 聯 支 持 越 南 共 產 黨 與 胡 志 明 在 蘇 聯 與 中 國 決 裂 之 前, 中 共 對 越 共 的 支 持 遠 多 於 蘇 共 ;1950 年 1 月 18 日 中 共 與 北 越 建 交, 中 國 向 北 越 提 供 武 器 軍 訓 和 補 給 品 去 抵 抗 與 美 國 結 盟 的 南 越 ; 蘇 中 決 裂 後, 蘇 共 成 為 越 共 的 首 要 的 支 持 來 源 1952 年 10 月 16 日 史 達 林 死 後, 蘇 中 關 係 逐 漸 惡 化 對 此, 越 南 並 沒 有 靠 向 中 國, 越 中 兩 國 結 下 了 樑 子 1954 年, 中 共 於 日 內 瓦 會 議 中, 建 議 以 北 緯 17 度 線 劃 分 南 北 越, 越 共 統 一 全 國 的 美 夢 為 之 粉 碎 越 戰 期 間, 中 國 與 蘇 俄 雙 方 都 對 北 越 提 供 大 量 軍 經 援 助, 但 北 越 對 中 國 有 戒 心, 企 圖 以 引 蘇 制 中 之 策 略, 阻 止 中 國 勢 力 入 侵, 北 京 對 此 極 度 不 滿, 多 方 阻 撓 蘇 俄 援 越 物 資 過 境, 致 使 越 共 懷 恨 在 心 而 越 共 不 願 對 中 共 俯 首 聽 命, 反 而 擴 大 宣 傳 中 共 企 圖 染 指 中 南 半 島 的 野 心, 雙 方 種 下 仇 因 1972 年 尼 克 森 在 謀 士 季 辛 吉 的 協 助 下, 促 成 了 中 國 的 開 放 以 及 美 中 新 的 戰 略 性 的 反 蘇 聯 盟 的 形 成 ( 維 基 百 科,2013a) 美 中 關 係 走 近, 自 然 加 大 中 國 和 越 南 在 中 南 半 島 上 的 競 爭 1973 年, 北 越
越 南 與 中 國 的 邊 界 戰 爭 與 戰 略 涵 義 101 宣 布 容 許 外 資 在 南 海 開 採 石 油, 中 國 於 1974 年 派 軍 隊 收 復 當 時 由 南 越 控 制 的 西 沙 群 島 1974 年 8 月 尼 克 森 因 水 門 醜 案 下 台, 依 憲 法 由 當 時 的 副 總 統 福 特 繼 任 總 統 隔 年,1975 年 4 月 越 共 攻 陷 南 越 首 府 西 貢, 南 越 政 權 滅 亡 美 國 退 出 越 南 戰 場 1975 年 秋, 越 南 權 力 於 統 一 大 業 的 建 設 越 共 總 書 記 黎 筍 前 往 中 國 和 蘇 聯 訪 問 中 國 推 搪, 但 蘇 聯 則 答 應 向 越 南 提 供 大 量 長 期 的 援 助 從 此, 越 蘇 關 係 趨 好, 而 越 中 關 係 變 壞 越 南 控 制 了 雙 方 存 有 主 權 爭 議 的 南 沙 群 島 的 多 數 島 礁, 越 中 的 矛 盾 也 隱 隱 出 現 ( 維 基 百 科, 2013a) 1975 年 5 月, 赤 柬 侵 入 了 越 南 富 國 島, 後 被 越 南 軍 隊 驅 離 此 後 兩 國 不 斷 發 生 邊 境 衝 突 越 南 指 責 赤 柬 入 侵 越 南 領 土 屠 殺 在 柬 埔 寨 的 越 南 公 民 柬 埔 寨 也 指 控 越 南 侵 犯 了 柬 埔 寨 的 領 土 ( 維 基 百 科,2013d) 1976 年 越 南 統 一 越 南 希 望 與 華 盛 頓 保 持 外 交 的 對 話, 但 也 堅 持 以 經 濟 援 助 為 條 件 越 南 則 回 報 解 決 在 越 失 踪 的 美 軍 的 問 題 在 接 近 1976 年 美 國 總 統 選 舉 之 際, 福 特 總 統 發 表 敵 視 河 內 的 言 詞, 使 得 其 餘 下 的 總 統 任 期 內 缺 乏 改 善 美 越 雙 方 關 係 的 機 會 ( 阮 蓮 幸,2013) 此 時 中 南 半 島 的 在 美 蘇 兩 強 的 對 峙 下 的 國 際 關 係 情 勢 是 : 越 南 和 蘇 聯 靠 近, 中 國 和 美 國 靠 近, 而 越 南 和 中 國 之 間 矛 盾 在 醞 釀 中 1977 年 2 月 越 南 共 產 黨 第 四 次 全 國 代 表 大 會 後, 確 立 了 以 黎 筍 為 總 書 記 的 領 導 體 制 和 親 蘇 聯 的 政 治 路 線 1977 年 4 月, 越 軍 攻 打 越 南 邊 境 的 六 個 省 份, 中 國 增 強 對 柬 埔 寨 的 軍 事 援 助 和 政 治 支 持 越 南 則 回 以 收 緊 越 南 境 內 華 人 的 活 動 ( 阮 蓮 幸,2013) 河 內 擔 心 南 越 的 華 僑 成 為 中 國 的 內 應, 同 時, 又 想 將 回 歸 的 南 越 經 濟 徹 底 轉 成 社 會 主 義 模 式, 乃 命 令 南 方 華 人 遷 移 至 特 定 地 區, 重 新 開 發 處 女 地, 但 終 因 環 境 惡 劣, 大 量 華 人 無 法 忍 受 而 逃 離 (Suryadinate, 2007: 82), 在 社 會 主 義 改 造 運 動 過 程, 華 人 被 迫 入 籍 或 沒 收 財 產, 或 加 以 驅 逐 者 達 約 有 6 萬 人 之 譜 此 外 越 共 更 於 1977 年 接 受 蘇 聯 顧 問 的 建 議, 實 施 所 謂 的 淨 化 邊 境 地 區 計 畫, 中 國 無 力 承 擔 這 些 返 鄉 難 民, 產 生 極 大 的 困 擾, 衝 突 期 間 中 共 雖 數 度 與 越 共 交 涉, 卻 一 直 無 法 獲 得 解 決 ( 阮 蓮 幸,2013)
102 台 灣 國 際 研 究 季 刊 第 10 卷 第 1 期 (2014/ 春 季 號 ) 1978 年 2 月, 中 南 半 島 局 勢 趨 緊 越 南 一 方 面 支 持 柬 埔 寨 人 推 翻 赤 柬 的 波 布 政 權, 另 一 方 面 在 北 方 邊 境 與 支 持 赤 柬 的 中 國 也 發 生 衝 突 越 中 關 係 日 益 交 惡 中 國 遂 於 6 月 16 日 關 閉 越 南 駐 廣 州 南 寧 昆 明 之 總 領 事 館, 繼 於 7 月 3 日 停 止 對 越 南 一 切 援 助 並 撤 回 援 越 顧 問, 雙 方 關 係 自 此 全 面 破 裂 ( 葉 我 閩,2006; 辛 遠,2009) 11 月 3 日, 越 南 和 蘇 聯 簽 署 了 越 蘇 友 好 合 作 互 助 條 約, 河 內 與 莫 斯 科 簽 訂 針 對 中 國 的 軍 事 同 盟 協 議, 並 定 下 進 攻 消 滅 親 中 的 柬 埔 寨 的 計 劃 自 此, 越 中 關 係 已 無 法 回 頭 對 於 越 南 來 說, 當 中 國 有 意 和 其 頭 號 敵 對 人 美 國 發 展 關 係 時, 在 原 本 越 南 對 蘇 聯 戒 心 較 少, 關 係 較 密, 又 有 共 同 外 患 美 國 與 中 國 的 狀 況 下, 自 然 會 尋 求 與 蘇 聯 更 緊 密 關 係 的 發 展 越 南 並 著 手 剷 除 其 勢 力 範 圍 內 親 中 的 赤 柬 波 布 政 權 1978 年, 越 南 共 產 黨 中 央 政 治 局 決 定 了 攻 柬 抗 華 的 方 針, 遂 大 力 加 強 和 蘇 聯 的 關 係, 蘇 聯 軍 事 技 術 裝 備 源 源 不 斷 運 抵 越 南 8 月, 以 防 空 軍 中 將 沃 羅 比 耶 夫 為 首 的 蘇 聯 軍 事 技 術 顧 問 團 120 人 隨 同 運 送 裝 備 的 兩 架 安 -22 軍 用 運 輸 機 經 巴 基 斯 坦 印 度 到 達 河 內 1978 年 11 月 3 日 越 南 共 產 黨 總 書 記 黎 筍 和 蘇 聯 共 產 黨 總 書 記 布 里 茲 涅 夫 在 莫 斯 科 簽 訂 了 蘇 越 友 好 合 作 條 約, 也 就 是 在 鄧 小 平 11 月 5 日 出 訪 東 南 亞 的 前 兩 天 中 國 指 該 條 約 為 軍 事 聯 盟 鄧 小 平 接 著 在 東 南 亞 國 家 時 曾 講, 越 南 是 一 個 流 氓, 我 們 需 要 教 訓 它 一 下 顯 見, 此 刻 已 是 山 雨 欲 來 風 滿 樓 的 處 境 ( 辛 遠,2009) 1978 年 12 月 15 日 美 中 兩 國 政 府 宣 佈, 將 在 1979 年 1 月 1 日 建 立 外 交 關 係 此 際, 與 前 蘇 聯 簽 署 友 好 合 作 條 約 的 越 南, 強 烈 感 受 到 中 共 背 叛 革 命 而 與 之 交 惡, 乃 於 12 月 25 日 攻 打 親 中 的 赤 柬 波 布 政 權, 而 於 1979 年 1 月 7 日 解 放 了 金 邊, 推 翻 了 赤 柬 政 權 中 國 為 了 對 與 蘇 聯 的 親 密 的 河 內 的 挑 釁 之 舉 做 出 回 應, 於 1979 年 2 月 發 動 懲 越 戰 爭 ( 辛 遠,2009)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在 這 場 中 越 邊 境 戰 爭 中, 北 京 顯 然 掌 主 導 權, 而 北 京 發 動 對 河 內 發 動 戰 爭, 自 始 就 設 定 在 有 限 戰 爭, 有 見 好 就 收, 而 不 願 擴 大 的 準 備 究 其 歷 史 脈 絡, 是 有 些 原 因 超 越 中 越 關 係 的 因 素 之 外 首 先, 中 國 對 越 南 發 動 戰 爭 顯 然 只 是 回 應 性 的 此 前, 鄧 小 平 雖 公 開 提 過 要 教 訓 越 南,
越 南 與 中 國 的 邊 界 戰 爭 與 戰 略 涵 義 103 畢 竟 是 口 頭 上, 且 未 曾 言 及 動 武 而 在 戰 爭 過 程, 解 放 軍 從 訓 練 到 準 備, 從 訓 練 資 源 到 經 驗, 都 嚴 重 不 足 不 過,1978 年 5 月, 在 柬 埔 寨 的 百 春 大 屠 殺 後, 波 布 政 權 對 反 抗 者 進 行 大 清 洗, 被 鎮 壓 的 流 亡 者 在 越 南 成 立 了 柬 埔 寨 民 族 團 結 救 國 陣 線 此 時 中 國 應 已 嗅 到 不 免 一 戰 的 氣 息, 但 仍 不 希 望 擴 大 戰 爭 規 模, 故 於 1978 年 12 月 8 日 上 午, 正 式 下 達 作 戰 命 令 : 無 論 戰 果 如 何, 我 軍 攻 克 高 平 和 諒 山 後 不 得 戀 戰, 即 行 撤 回 而 由 於 當 時 中 國 認 為 主 要 的 威 脅 是 北 方 的 蘇 聯, 因 此 在 越 南 戰 場 上 準 備 投 入 的 僅 是 次 要 的 兵 力 ( 維 基 百 科,2013c) 但 無 論 如 何, 中 共 中 央 軍 委 下 達 作 戰 命 令 後, 仍 屬 戰 爭 準 備 狀 態 12 月 25 日 越 南 對 柬 埔 寨 動 武, 此 時 中 國 仍 按 兵 不 動,1979 年 北 京 於 2 月 15 日 中 蘇 友 好 同 盟 互 助 條 約 過 期 失 效 之 後 的 2 月 17 日, 才 在 人 民 日 報 發 表 了 是 可 忍, 孰 不 可 忍 的 評 論 文 章, 正 式 宣 告 將 與 越 南 方 面 在 有 限 的 時 間 空 間 規 模 進 行 自 衛 反 擊 保 衛 邊 疆 的 戰 鬥 ( 維 基 百 科,2013c) 當 然, 依 歷 史 時 序 來 看, 波 布 政 權 的 大 屠 殺 引 發 越 南 對 柬 埔 寨 動 武, 而 越 南 攻 柬, 逼 迫 中 國 對 越 動 武 不 過, 發 動 一 場 戰 爭, 也 不 免 同 時 出 於 其 它 動 念, 尤 其 是 內 部 權 力 鬥 爭 因 素 中 國 歷 經 文 革 後, 人 民 對 中 共 統 治 階 層 普 遍 有 信 任 危 機 鄧 小 平 明 知 文 革 後 軍 隊 戰 鬥 力 減 弱, 卻 還 決 心 與 越 南 一 戰, 無 非 是 要 通 過 發 動 一 場 打 擊 侵 略 者 的 戰 爭, 藉 以 重 新 煽 動 國 民 的 民 族 主 義 情 緒, 轉 移 對 內 鬥 爭 的 注 意 力, 利 用 戰 爭 對 不 滿 份 子 施 以 高 壓 恐 嚇, 達 到 攫 取 黨 權 鞏 固 軍 權 之 目 的 而 從 戰 爭 後, 鄧 小 平 便 成 功 取 得 黨 內 大 權 並 將 中 央 軍 委 主 席 華 國 鋒 趕 下 台, 由 此 可 見 ( 辛 遠,2009) 此 外, 外 部 因 素 自 然 也 脫 離 不 了 干 係, 也 就 是 : 此 舉 亦 有 警 惕 蘇 聯 知 所 節 制, 並 討 好 曾 在 越 南 吃 過 虧 的 美 國 的 意 圖 ( 辛 遠,2009) 季 辛 吉 曾 透 露 鄧 小 平 的 話 : 我 ( 從 美 國 ) 回 來 後, 馬 上 就 打 仗 了 但 我 們 事 先 徵 求 了 你 們 的 意 見 ( 亨 利. 基 辛 格,2013) 季 辛 吉 說, 假 若 沒 有 美 國 的 合 作, 他 們 ( 中 國 ) 也 不 可 能 摸 老 虎 屁 股 ; 鄧 小 平 的 目 的 是 阻 止 越, 如 有 可 能 還 要 扭 轉 蘇 聯 戰 略 的 勢 頭 ; 此 戰 爭 早 已 定 調, 是 有 限 的 戰 爭 ; 適 當 地 給 他 們 有 限 的 教 訓 ( 亨 利. 基 辛 格,2013)
104 台 灣 國 際 研 究 季 刊 第 10 卷 第 1 期 (2014/ 春 季 號 ) 貳 1979 年 越 中 邊 界 有 限 戰 爭 的 過 程 與 後 果 1979 年 2 月 17 日 中 國 對 越 南 採 取 軍 事 攻 擊 中 國 方 面 宣 稱 投 入 了 7 個 步 兵 軍, 動 用 了 60 萬 人, 兵 分 北 東 北 西 北 三 路, 想 要 教 訓 越 南 不 過 攻 打 越 南 的 是 解 放 軍 的 二 軍 最 好 訓 練 與 配 備 的 一 軍 正 面 向 北 方, 以 支 應 俄 軍 的 可 能 的 來 襲 越 南 方 面, 因 為 85% 的 越 南 主 力 部 隊 約 10 萬 人 正 在 柬 埔 寨 作 戰, 擔 負 越 中 邊 境 防 衛 任 務 的 部 隊 只 有 1 個 主 力 師 和 1 個 農 業 師, 其 餘 為 地 方 部 隊, 邊 防 部 隊 和 民 兵 在 解 放 軍 大 軍 壓 境 的 包 圍 下, 越 南 整 個 防 線 近 於 崩 潰 不 過, 由 於 越 南 軍 事 領 導 人 在 以 奧 巴 圖 羅 夫 大 將 為 首 的 蘇 軍 顧 問 團 的 協 助 下, 採 取 了 有 效 的 作 戰 指 揮 措 施, 以 及 蘇 聯 武 裝 力 量 在 蘇 中 邊 界 一 線 從 事 大 規 模 調 動 的 計 謀 下, 終 於 迫 使 中 國 軍 隊 停 止 繼 續 向 前 推 進 ( 南 國 劍 出 鞘,2005) 3 月 5 日 中 國 宣 佈 有 組 織 有 計 劃 的 撤 軍 中 國 進 入 越 南 北 部, 斬 獲 幾 個 邊 界 城 市, 宣 稱 其 懲 罰 任 務 已 達 成, 並 將 軍 隊 自 邊 界 撤 回 中 國 戰 鬥 行 動 全 部 結 束 是 在 3 月 18 日 越 南 也 宣 稱 勝 利, 一 方 面, 中 國 交 戰 的 大 半 是 邊 界 民 兵, 並 且 越 南 並 沒 有 自 柬 埔 寨 撤 軍, 一 直 維 持 到 1989 年 也 就 是 說 中 國 的 圖 謀 並 未 成 功 雙 方 皆 宣 稱 給 對 方 一 個 教 訓, 並 獲 得 勝 利 (n.a., 2013a) 戰 爭 期 間, 越 南 曾 使 用 在 越 戰 期 間 從 美 國 手 中 獲 取 的 武 器 越 南 避 免 用 正 規 軍, 而 採 取 游 擊 戰 中 國 解 放 軍 在 短 時 間 內 佔 領 越 南 北 部 幾 個 重 要 城 市, 一 個 月 之 內 便 宣 布 勝 利, 撤 出 了 越 南 越 方 在 中 方 撤 出 之 後 也 宣 佈 取 得 了 戰 爭 的 勝 利 鄧 小 平 之 所 以 採 速 戰 速 決, 見 好 就 收 的 戰 略, 是 希 望 不 要 深 度 陷 入, 甚 而 導 致 俄 羅 斯 有 藉 口 捲 入 由 於 解 放 軍 死 傷 不 少 指 揮 失 利 越 南 頑 強 抵 抗 以 及 擔 心 蘇 聯 捲 入, 使 得 解 放 軍 不 敢 對 敵 深 入 越 軍 方 面 其 在 柬 埔 寨 15 萬 的 主 力 部 隊 並 未 抽 出 越 南 當 地 部 隊 或 民 兵 採 取 自 鎮 上 疏 散 到 附 近 山 丘 而 等 解 放 軍 入 甕 後 再 加 以 包 抄 的 策 略, 解 放 軍 所 到 之 處, 無 不 受 到 嚴 重 的 襲 擊 (Wikipedia., 2013) 這 一 場 戰 役, 中 國 號 稱 有 60 萬 大 軍 進 入 越 南 北 部, 但 實 際 數 字 其 實 只
越 南 與 中 國 的 邊 界 戰 爭 與 戰 略 涵 義 105 有 40 萬 中 國 的 軍 事 佈 署 都 在 美 國 的 衛 星 監 視 底 下 1979 年 鄧 小 平 訪 美 時 被 問 起 這 個 數 字 時, 表 示 確 無 誤 而 在 鄧 小 平 講 過 後, 中 國 國 內 媒 體 才 敢 對 此 進 行 報 導 (Wikipedia, 2013) 損 失 方 面, 根 據 越 南 方 面 的 統 計, 中 國 軍 隊 在 戰 爭 中 損 失 了 280 輛 坦 克 和 裝 甲 車,118 門 大 炮 越 南 方 面 被 摧 毀 了 45,000 座 農 舍,60 萬 平 方 米 城 市 住 宅,900 所 學 校,428 所 醫 院 ( 南 國 劍 出 鞘,2005) 有 關 解 放 軍 傷 亡 人 數, 越 方 稱, 中 方 傷 亡 達 62,500 人, 但 民 主 人 士 魏 京 生 在 1980 年 告 訴 西 方 媒 體, 戰 爭 期 間, 中 方 死 亡 九 千, 而 受 傷 一 萬, 中 國 官 方 則 宣 稱 受 難 者 只 有 6,954 人 同 樣 地, 中 國 估 計 越 方 死 亡 約 42,000 個 軍 人, 而 70,000 民 兵 被 殺 不 過 越 共 宣 稱 死 亡 人 民 約 超 過 一 萬 人 顯 然, 雙 方 官 方 都 有 所 隱 瞞 ( 維 基 百 科,2013c) 另 外 有 越 方 人 士 稱, 雙 方 在 這 次 戰 役 中 傷 亡 慘 重, 解 放 軍 的 傷 亡 人 員 達 4 萬 名, 越 軍 的 傷 亡 人 員 則 超 過 10 萬 名 ( 阮 蓮 幸, 2013) 而 中 方 非 官 方 數 據 統 計, 戰 爭 共 造 成 中 方 2.6 萬 人 戰 死 3.7 萬 人 受 傷, 越 方 3 萬 人 戰 死 3.2 萬 受 傷, 傷 亡 的 平 民 更 以 10 萬 計 ( 辛 遠,2009) 這 場 戰 爭, 一 般 也 稱 為 第 三 次 中 南 半 島 戰 爭 儘 管 各 方 數 據 不 一, 但 總 體 看, 這 次 戰 役 越 中 雙 方 皆 可 以 說, 損 失 慘 重 中 方 的 軍 費 支 出 至 少 34 億 人 民 幣, 使 得 中 國 1997-1980 年 的 經 濟 計 畫 因 而 遭 到 延 擱 越 南 也 損 失 不 眥, 尤 其 是 中 國 在 離 去 前 採 焦 土 政 策, 使 得 解 放 軍 所 到 過 的 越 南 鄉 村 和 基 礎 設 施, 毀 壞 殆 盡 解 放 軍 毀 壞 了 當 地 所 有 的 基 礎 設 施 與 資 源, 這 些 曾 經 是 戰 前 來 自 中 國 的 捐 贈 中 國 開 展 對 越 南 的 懲 罰 戰 爭, 解 放 軍 一 度 逼 近 河 內, 不 過 解 放 軍 於 同 年 3 月 5 日 撤 出 中 越 邊 境 話 說 為 的 是 懲 越, 但 不 管 如 何, 最 終 中 國 並 未 能 達 成 逼 使 越 南 從 柬 埔 寨 撤 軍 的 願 望, 相 反 地, 越 南 在 柬 埔 寨 扶 植 了 一 個 傀 儡 政 權 柬 埔 寨 人 民 共 和 國 長 達 14 年 之 久, 該 政 權 得 到 蘇 聯 和 東 歐 國 家 集 團 的 承 認, 在 此 期 間, 越 南 人 民 軍 部 隊 一 直 駐 留 在 柬 埔 寨 領 土 上 ( 維 基 百 科,2013d) 然 而, 從 另 方 面 看, 開 打 前, 中 國 東 協 和 美 國 達 成 聯 盟, 要 求 對 越 南 進 行 懲 罰 和 孤 立, 並 強 令 越 南 撤 軍 美 國 對 北 京 大 開 綠 燈, 允 許 中 國 攻 打 越 南 中 國 可 以 說 成 功 地 動 員 了 國 際 社 會, 而 讓 越 南 遭 到 指 責 而 其 所 扶 植 的 政 權 不 受 國 際 承 認 同 時, 中 國 也 假 保 護 泰 國 與 新 加 坡 免 於 受 越 南 侵 略, 適 時 地 聯 合 了 東 協
106 台 灣 國 際 研 究 季 刊 第 10 卷 第 1 期 (2014/ 春 季 號 ) 但 在 資 本 主 義 陣 營 與 中 國 的 聯 合 孤 立 之 下, 越 南 選 擇 更 加 靠 向 蘇 聯 依 賴 蘇 聯 ( 維 基 百 科,2013c) 一 直 要 到 蘇 聯 解 體 之 前,1990 年 3 月 11 日 立 陶 宛 宣 佈 自 蘇 聯 獨 立, 繼 而 其 他 共 和 國 紛 紛 仿 效 蘇 聯 趨 於 解 體 的 政 治 情 勢 牽 動 了 越 中 關 係 的 解 凍 經 過 越 中 雙 方 的 秘 密 聯 絡,1990 年 9 月 3 日 至 4 日, 越 共 總 書 記 阮 文 靈 偕 同 越 南 部 長 會 議 主 席 杜 梅, 與 中 國 領 導 人 在 成 都 舉 行 了 會 晤 這 是 中 越 關 係 正 常 化 的 轉 折 點 1991 年 11 月, 新 任 越 共 總 書 記 杜 梅 等 訪 問 中 國, 兩 國 宣 布 中 越 關 係 正 常 化 ( 范 盛 雨,2013b) 叁 越 中 一 場 雙 輸 戰 爭 的 教 訓 據 海 外 媒 體 透 露, 當 時 中 共 大 部 份 前 線 指 戰 員 下 令 接 近 者 不 論 老 弱 婦 孺 皆 視 為 敵 人 射 殺 而 受 到 致 命 打 擊 的 越 南 重 要 城 鎮 包 括 老 街 芒 街 諒 山 孟 康 和 高 平 ( 辛 遠,2009) 由 於 鄧 小 平 曾 揚 言 要 教 訓 越 南 這 個 流 氓, 一 旦 越 軍 對 柬 埔 寨 採 取 行 動 時, 鄧 小 平 乃 臉 上 無 光 部 分 為 了 面 子 問 題, 這 場 戰 雖 號 稱 有 限 的 懲 罰, 但 著 實 並 非 一 個 長 時 間 充 分 訓 練 與 準 備 的 戰 爭 解 放 軍 從 訓 練 到 準 備, 從 訓 練 資 源 到 經 驗, 都 嚴 重 不 足 包 括 缺 乏 適 當 的 地 圖 羅 盤 導 致 於 軍 隊 迷 路 後 勤 支 援 訓 練 也 不 夠, 導 致 在 軍 對 第 一 次 接 戰 後, 近 24 到 28 小 時, 軍 隊 竟 然 沒 有 水 喝 (n.a., 2013b) 中 國 軍 隊 因 無 可 資 識 別 的 軍 階 和 軍 銜 制 度, 導 致 指 揮 體 系 紊 亂, 也 使 中 國 部 隊 傷 亡 人 數 增 加 ( 辛 遠,2009) 如 此 的 軍 事 素 養 顯 見 中 國 高 層 對 於 懲 越 戰 爭, 既 沒 有 充 分 準 備, 也 不 準 備 全 力 和 長 期 作 戰 尤 其 是, 又 碰 上 剛 和 美 國 打 完 仗 而 且 是 打 勝 仗 的 強 悍 越 軍, 其 戰 略 與 戰 術 自 然 嫻 熟 且 善 於 頑 強 抵 抗, 這 使 得 中 方 軍 隊 傷 亡 十 分 慘 重, 並 出 乎 中 方 的 意 料 之 外 負 責 擔 任 諒 山 高 平 一 線 的 解 放 軍 精 銳 主 攻 部 隊 第 41 42 軍 與 越 南 首 都 防 衛 軍 第 308 師 正 面 交 鋒, 幾 乎 全 軍 覆 滅 ( 辛 遠,2009) 希 格 爾 (Gerald Segal) 其 1985 出 版 的 Defending China 下 結 論 說, 中 國 1979 年 的 懲 越 戰 爭 是 個 徹 底 失 敗, 理 由 是 : 中 國 無 能 迫 使 越 南 軍 對 撤 出 柬 埔 寨 無 能 停 止 邊 界 衝 突 無 能 質 疑 蘇 聯 的 軍 力 無 法 去 除 中 國 紙 老 虎 的 形 象 無 法 將 美 國 拉 進 反 蘇 的 合 作 (GlobalSecurity.organization, 2013)
越 南 與 中 國 的 邊 界 戰 爭 與 戰 略 涵 義 107 而, 歷 史 學 家 一 般 認 為 這 場 戰 爭 中 國 代 價 巨 大 文 革 期 間 解 放 軍 在 政 治 掛 帥 的 影 響 下, 裝 備 陳 舊 後 勤 薄 弱 人 員 短 缺 戰 術 僵 硬, 以 致 於 中 國 軍 隊 進 展 緩 慢, 損 失 慘 重 ( 亨 利. 基 辛 格,2013) 實 際 戰 事 非 常 慘 烈, 中 國 軍 隊 傷 亡 嚴 重 ( 亨 利. 基 辛 格,2013) 相 對 於 希 格 爾 所 稱 中 國 懲 越 戰 爭 是 徹 底 失 敗, 越 南 也 沒 有 成 功 越 南 既 有 戰 略 判 斷 上 的 失 誤, 也 有 戰 術 上 的 失 誤 :( 一 ) 戰 略 失 誤 : 越 南 的 早 期 判 斷 出 現 了 全 面 的 策 略 性 錯 誤, 導 致 在 沒 有 做 好 戰 前 準 備, 就 匆 匆 投 入 戰 鬥, 並 且 因 過 於 大 意, 未 將 部 隊 主 力 置 於 越 中 邊 境 越 方 使 用 的 防 禦 部 隊 都 是 民 兵, 他 們 根 本 不 能 與 正 規 部 隊 對 打 越 方 高 層 尤 其 是 前 越 南 人 民 軍 武 元 甲 大 將 事 前 預 判, 中 國 歷 經 十 年 的 文 化 大 革 命, 經 濟 與 軍 事 力 量 應 該 是 衰 弱 無 比, 不 可 能 再 有 能 力 來 攻 打 邊 境, 所 剩 的 應 只 能 是 坐 下 來 接 受 越 南 的 談 判 協 議 ( 范 盛 雨,2013a) ( 二 ) 戰 術 失 誤 : 叢 林 戰 和 遊 擊 戰 曾 是 越 南 用 來 打 擊 美 國 侵 略 者 的 最 佳 手 段 但 是 在 這 些 地 區, 中 國 軍 隊 曾 經 3 次 部 署 在 這 裡, 對 於 這 裡 的 地 形 地 貌 十 分 熟 悉 而 這 次 前 來 已 經 是 他 們 的 第 4 次 了 中 國 使 用 的 攻 擊 部 隊 主 要 是 廣 西 與 雲 南 兩 地 部 隊 他 們 熟 悉 叢 林 的 程 度 不 低 於 越 南 後 來, 越 方 知 道 狀 況 後, 試 圖 提 出 停 戰 談 判, 思 以 獲 得 調 整 部 隊 的 時 間, 但 為 中 國 所 拒 絕 ( 范 盛 雨,2013a) 所 幸, 河 內 民 眾 畢 竟 經 過 與 美 國 作 戰 的 長 期 薰 陶 與 訓 練, 且 民 眾 上 下 一 心 抵 抗 外 侮 的 鬥 志 昂 揚, 最 後 終 於 嚇 退 了 解 放 軍, 迫 使 停 止 攻 擊, 甚 至 狼 狽 撤 軍 ( 范 盛 雨,2013a) 固 然 有 說 法 指 出, 中 國 藉 此 戰 獲 得 美 國 認 可, 因 而 得 以 走 進 西 方 經 濟 模 式 ( 辛 遠,2009) 季 辛 吉 也 認 為 對 越 中 戰 爭 開 啟 了 冷 戰 期 間 中 美 兩 國 最 為 緊 密 的 合 作 契 機, 應 該 是 中 國 最 大 的 戰 略 勝 利 ( 亨 利. 基 辛 格,2013) 但, 冷 靜 想, 中 國 非 要 打 此 仗 才 能 獲 得 嗎? 殺 敵 一 萬, 自 損 八 千 一 將 功 成, 萬 骨 枯 恐 怕 也 只 有 極 權 統 治, 才 能 如 此 草 菅 人 命, 視 人 民 的 生 命 與 財 產 之 損 失 為 無 物 戰 役 後, 越 中 之 間 持 續 進 行 和 談, 但 在 1979 年 12 月 破 裂, 而 越 中 雙 方 都 開 始 鞏 固 邊 防 越 南 在 越 中 邊 境 要 點 建 立 了 大 小 不 一 的 公 安 屯, 並 派 出 60 萬 名 軍 人 和 民 兵 駐 守 邊 境 ; 中 國 則 派 出 40 萬 名 軍 人 戍 守 ( 維 基 百 科,2013b) 越 南 安 置 32 個 師, 約 60 萬 軍 隊, 以 防 止 中 國 可 能 再 犯, 中 國 則 擺 了 25-28 個 師 對 越 中 雙 方 而 言, 其 實 都 支 付 了 很
108 台 灣 國 際 研 究 季 刊 第 10 卷 第 1 期 (2014/ 春 季 號 ) 大 的 財 政 代 價 (GlobalSecurity.organization, 2013) 此 外, 中 國 在 邊 境 進 行 半 秘 密 的 騷 擾 戰, 破 壞 山 上 農 作 運 輸 與 通 訊 設 施, 以 及 鼓 勵 走 私 貨 幣 黑 市 囤 積 等 經 濟 戰 (GlobalSecurity.organization, 2013) 越 中 邊 界 成 為 雙 方 心 中 所 認 定 的 嚴 重 威 脅 在 1980 年 代, 越 中 雙 方 在 邊 境 上 有 著 零 星 的 衝 突,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要 求 越 南 無 條 件 撤 出 柬 埔 寨 作 為 兩 國 重 啟 談 判 的 先 決 條 件 而 這 場 戰 爭 開 啟 了 此 後 10 年 的 老 山 邊 界 戰 爭 以 及 兩 國 海 軍 在 1980 年 代 初 在 西 沙 群 島 爆 發 得 數 次 海 上 軍 事 衝 突 1979 年 蘇 聯 和 越 南 簽 訂 協 議, 無 償 租 用 金 蘭 灣 25 年, 用 於 控 制 東 南 亞 地 區 和 其 沿 海 一 帶 1980 年 代, 蘇 聯 進 一 步 在 金 蘭 灣 進 行 擴 建, 使 其 成 為 蘇 聯 海 外 最 大 的 海 空 軍 事 基 地, 致 使 中 國 腹 背 受 敵, 實 為 北 京 始 料 所 未 及 者 越 南 至 今 仍 維 持 世 界 最 大 陸 軍 之 一, 部 份 原 因 也 在 於 對 中 國 可 能 入 侵 的 擔 憂 ( 辛 遠,2009) 來 自 海 上 的 威 脅 也 不 小 1988 年 3 月, 越 中 在 南 沙 群 島 赤 瓜 礁 發 生, 中 方 擊 沈 1 艘, 擊 傷 2 艘 越 南 海 軍 艦 艇, 並 在 南 沙 群 島 的 6 個 礁 盤 上 建 立 了 據 點 ( 維 基 百 科,2013b) 整 個 1980 年 代, 中 國 一 直 嘗 試 請 求 蘇 聯 出 面 斡 旋, 使 越 南 撤 出 柬 埔 寨, 蘇 聯 方 面 起 初 拒 絕, 一 直 到 1988 年 底, 戈 巴 契 夫 接 見 錢 其 琛 時 表 示, 才 表 示 願 意 早 日 解 決 柬 埔 寨 問 題 1989 年 1 月, 越 南 宣 布 將 在 柬 埔 寨 政 治 解 決 協 議 制 定 後 的 9 月 底 前, 從 柬 埔 寨 撤 軍 完 畢 1991 年 蘇 聯 解 體, 越 南 撤 出 柬 埔 寨, 中 越 雙 方 關 係 開 始 有 改 善 雙 方 於 1991 年 達 成 了 外 交 關 係 正 常 化 ( 維 基 百 科,2013b) 總 結 而 言,1979 年 這 場 戰 爭 無 疑 地 給 越 中 關 係 產 生 了 沉 重 而 深 刻 的 打 擊 歷 史 總 會 過 去, 但 走 過 也 必 留 下 痕 跡 一 位 越 南 官 員 在 其 回 憶 錄 中 引 述 已 故 總 理 武 文 傑 於 1991 年 越 中 恢 復 雙 邊 關 係 時 的 感 想 是 : 中 國 永 遠 是 一 個 陷 阱 ( 辛 遠,2009) 懲 越 戰 爭 坐 實 了 河 內 視 中 國 為 威 脅 的 觀 感 而 此 戰 加 強 了 蘇 越 的 關 係, 自 然 也 延 緩 了 越 南 改 革 開 放 的 行 程 同 樣 地, 以 今 日 看, 越 中 關 係 如 無 當 年 鄧 小 平 的 懲 越 行 動, 也 許 越 南 將 成 為 中 國 進 入 東 協 的 助 力 而 非 阻 力 雙 方 為 了 相 互 敵 視 付 出 生 命 財 產 與 發 展 的 代 價, 而 即 便 暫 時 修 好, 彼 此 心 底 的 歷 史 傷 痕 恐 怕 沒 那 麼 快 抹 滅, 甚 至 會 因 為 新 的 紛 爭 而 重 現
越 南 與 中 國 的 邊 界 戰 爭 與 戰 略 涵 義 109 肆 越 中 戰 爭 的 國 際 政 治 涵 義 在 中 國 開 戰 當 天, 美 國 國 務 院 也 發 表 要 求 中 國 立 即 停 止 武 力 行 為 的 聲 明, 但 同 時 譴 責 越 南 入 侵 柬 埔 寨 的 行 為 美 國 要 求 立 即 召 集 安 理 會 會 議 討 論 雙 邊 撤 軍 問 題 聯 合 國 人 權 委 員 會 指 責 中 國 入 侵 越 南, 亞 洲 大 部 份 國 家 如 日 本 印 度 和 蒙 古 等 國 也 要 求 中 國 撤 軍 當 時 明 確 支 持 中 國 的 只 有 北 韓 赤 柬 及 新 加 坡 ( 辛 遠,2009) 不 過, 美 國 並 非 僅 只 於 口 頭 要 求, 實 際 上, 美 國 也 做 好 了 預 防 性 措 施 當 美 艦 集 結 北 部 灣, 蘇 聯 當 時 並 未 及 時 依 約 發 兵 牽 制 中 國 有 觀 點 認 為, 這 是 因 為 在 中 國 發 起 攻 勢 的 數 小 時 後, 一 隻 龐 大 的 美 國 艦 隊 迅 速 向 北 部 灣 集 結, 這 給 了 前 蘇 聯 情 報 機 關 造 成 中 美 共 同 作 戰 的 假 像, 讓 蘇 聯 有 所 忌 憚, 進 而 影 響 了 其 戰 略 選 擇 ( 辛 遠,2009) 中 國 領 導 人 對 美 方 的 解 釋 過 程, 把 越 南 在 中 南 半 島 的 存 在 描 述 為 蘇 聯 在 國 際 戰 略 部 署 中 關 鍵 的 一 著 棋 中 方 認 為, 蘇 聯 在 東 歐 和 中 國 邊 境 已 集 結 了 重 兵, 並 在 中 南 半 島 非 洲 和 中 東 開 始 建 立 基 地, 如 此, 一 旦 蘇 聯 在 這 些 地 區 的 地 位 得 以 鞏 固 後, 便 能 輕 易 控 制 能 源 通 道, 尤 其 是 連 接 太 平 洋 和 印 度 洋 的 麻 六 甲 海 峽, 這 將 使 蘇 聯 掌 握 此 區 海 上 活 動 的 主 動 權 ( 亨 利. 基 辛 格,2013) 中 國 似 乎 意 在 說 服 美 國 支 持 懲 越, 美 國 固 不 會 不 明 白 個 中 道 理, 但 顯 然 美 國 無 參 戰 的 意 願 美 國 除 了 要 求 停 戰, 也 要 求 立 即 召 集 安 理 會 會 議 討 論 雙 邊 撤 軍 的 問 題, 自 然 是 不 願 戰 事 擴 大 而 在 越 中 交 戰 的 過 程 中, 蘇 聯 有 一 艘 斯 維 爾 德 羅 夫 級 巡 洋 艦 一 艘 克 裡 瓦 克 級 驅 逐 艦 及 11 艘 其 他 各 型 戰 艦 鎮 守 越 南 海 岸 線, 同 時 又 啟 動 空 中 軍 援 行 動, 並 且 派 出 軍 事 顧 問 團 赴 河 內 支 援, 自 然 是 一 種 表 態 加 以, 雖 然 美 中 兩 國 都 同 意, 防 止 出 現 越 南 主 導 的 中 南 半 島 聯 邦 符 合 它 們 各 自 的 國 家 利 益 ( 亨 利. 基 辛 格,2013), 但 美 國 顯 然 並 無 參 戰 的 意 願 蘇 聯 應 也 無 意 激 起 戰 事 美 蘇 的 態 度 應 是 促 使 北 京 見 好 就 收 的 重 要 理 由 之 一 ( 辛 遠, 2009) 而 越 中 戰 爭 中, 蘇 聯 的 回 應 未 如 預 期 中 的 積 極, 意 味 著 蘇 聯 對 河 內 協 防 承 諾 的 侷 限 性, 可 以 視 為 蘇 聯 不 願 意 為 盟 友 冒 擴 大 戰 爭 的 風 險 的 慣 性 其 實,1979 年 這 次 蘇 聯 給 新 盟 友 越 南 的 支 持 與 20 年 前 台 海 危 機 時 期, 它 給
110 台 灣 國 際 研 究 季 刊 第 10 卷 第 1 期 (2014/ 春 季 號 ) 舊 盟 友 中 國 的 支 援 並 無 二 致 蘇 聯 都 是 很 保 留 得 而, 另 個 角 度 看, 這 或 許 也 是 蘇 聯 沒 落 前 的 一 個 徵 兆 ( 亨 利. 基 辛 格,2013) 最 終, 中 國 沒 能 拯 救 赤 柬, 也 沒 能 迫 使 越 南 從 柬 埔 寨 撤 軍 越 南 撤 出 柬 埔 寨 還 是 10 年 後 的 事 不 過, 中 國 實 現 了 它 對 蘇 對 越 更 大 的 地 緣 政 治 目 標 : 中 國 東 協 和 美 國 因 而 達 成 一 種 聯 盟 關 係, 節 制 了 蘇 聯 在 東 南 亞 和 麻 六 甲 海 峽 的 進 一 步 擴 展, 並 且 使 越 南 付 出 了 沉 重 的 代 價 ( 亨 利. 基 辛 格, 2013) 同 時, 一 直 以 來, 中 國 擔 心 越 蘇 是 否 會 對 中 國 形 成 包 圍 ; 越 南 則 擔 心 中 美 以 及 親 中 的 柬 埔 寨 是 否 會 對 其 自 身 構 成 包 圍 或 顛 覆 此 一 戰 役 導 致 越 與 蘇 更 親 近 而 中 與 美 更 親 近 的 效 應, 兩 個 壁 壘 分 明 的 陣 營 於 焉 成 型 Bruce Elleman 認 為, 中 國 是 外 交 上 獲 勝 因 為 終 究 蘇 聯 並 沒 有 實 際 捲 入 而 這 也 說 明 越 蘇 之 間 的 軍 事 協 定 的 實 際 效 果 相 當 有 限 中 國 的 戰 略 勝 利 在 於, 縮 小 了 其 對 蘇 與 對 越 兩 面 作 戰 的 可 能 性 (GlobalSecurity.organization, 2013) 美 國 默 許 中 國 懲 罰 越 南 也 意 味 著, 圍 堵 中 國 和 中 國 共 產 黨 不 再 是 美 國 亞 洲 政 策 的 核 心, 藉 此, 中 國 測 出 了 美 國 的 底 線 (Rosen & Jones,1980: 133) 同 時, 越 中 戰 爭 也 有 一 個 戰 略 上 的 意 義, 那 就 是 既 拖 垮 越 南 的 經 濟, 也 藉 由 越 南 來 拖 垮 蘇 聯 戰 後, 越 南 要 保 持 100 多 萬 正 規 軍, 投 入 經 濟 建 設 之 勞 動 力 的 質 與 量 便 大 受 影 響 100 萬 正 規 軍 需 要 大 量 後 勤 支 持, 這 些 需 要 蘇 聯 的 援 助, 蘇 聯 的 負 擔 因 而 加 重, 財 政 狀 況 變 得 更 加 困 難 ( 亨 利. 基 辛 格,2013) 而 新 加 坡 總 理 李 光 耀 說 : 西 方 媒 體 認 為 中 國 的 懲 罰 行 動 失 敗 了, 我 卻 認 為 它 改 寫 了 東 亞 的 歷 史 ( 亨 利. 基 辛 格,2013) 伍 越 中 新 的 邊 界 矛 盾 再 起 : 南 海 主 權 爭 議 1979 年 中 國 所 謂 的 懲 越 戰 爭 是 越 南 與 中 國 關 係 裂 痕 再 現 的 近 例 1991 年 11 月 5-9 日, 越 中 關 係 邁 入 正 常 化 不 過, 南 海 主 權 與 東 京 灣 石 油 探 勘 之 爭, 一 直 是 越 南 與 中 國 難 解 的 潛 在 危 機 ( 陳 鴻 瑜,1992:250) 越 中 戰 役 之 後, 其 後 續 的 邊 界 衝 突 仍 然 不 斷, 持 續 近 十 年, 到 了 1991 年 11 月, 才 有 了 越 中 關 係 的 正 常 化 1999 年 12 月 30 日, 中 越 雙 方 在 河 內 簽 署 了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和 越 南 社 會 主 義 共 和 國 陸 地 邊 界 條 約, 確 認 了 以 1887
越 南 與 中 國 的 邊 界 戰 爭 與 戰 略 涵 義 111 年 中 法 等 歷 史 邊 界 條 約 為 基 礎, 雙 方 宣 稱 本 著 平 等 協 商, 互 諒 互 讓 的 友 好 精 神 解 決 陸 地 邊 界 問 題 2000 年 12 月 25 日, 中 越 雙 方 在 北 京 簽 署 了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和 越 南 社 會 主 義 共 和 國 關 於 兩 國 在 北 部 灣 領 海 專 屬 經 濟 區 和 大 陸 架 的 劃 界 協 定, 在 北 部 灣 地 區 確 立 了 21 個 海 上 分 界 點, 解 決 了 在 北 部 灣 地 區 的 領 海 專 屬 經 濟 區 和 大 陸 架 劃 分, 大 致 上 各 自 獲 得 了 50% 的 北 部 灣 海 域 除 此 之 外, 簽 署 了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政 府 和 越 南 社 會 主 義 共 和 國 政 府 北 部 灣 漁 業 合 作 協 定, 在 跨 雙 方 管 轄 海 域 劃 定 了 一 塊 漁 業 共 同 作 業 區, 建 立 了 聯 合 巡 邏 等 制 度 2004 年, 雙 方 完 成 了 上 述 協 定 的 各 自 國 內 法 定 批 准 程 序,2004 年 6 月 30 起, 協 定 生 效, 中 越 兩 國 關 於 北 部 灣 海 域 的 爭 議 基 本 宣 告 解 決 而 陸 地 邊 界 的 爭 議 則 到 了 2010 年 7 月 14 日 也 徹 底 解 決 不 過, 中 越 雙 方 在 西 沙 群 島 和 南 沙 群 島 的 主 權 爭 議 的 外 交 解 決 進 展 卻 相 當 緩 慢 2002 年, 中 國 和 包 括 越 南 在 內 的 東 協 十 國 簽 署 了 南 海 各 方 行 為 宣 言, 宣 言 承 諾 爭 議 各 方 將 根 據 聯 合 國 海 洋 法 公 約 等 公 認 的 國 際 法 準 則, 尋 求 和 平 解 決 爭 議 之 道, 並 在 爭 端 解 決 前 保 持 克 制, 避 免 問 題 複 雜 化 ( 維 基 百 科,2013b) 但 此 宣 言 終 究 並 非 國 際 法 意 義 上 的 條 約, 不 具 有 法 律 約 束 效 力 2011 年 5 月 底, 中 方 海 監 船 進 入 越 南 海 域, 切 斷 正 在 進 行 地 震 勘 探 作 業 的 越 南 國 家 油 氣 集 團 平 明 02 號 勘 探 船 的 電 纜, 越 南 方 面 抗 議 要 求 中 方 道 歉 並 賠 償 損 失 6 月 中 旬, 越 南 再 次 抗 議 中 方 漁 政 船 舶 在 越 南 專 屬 經 濟 區 內 破 壞 了 越 南 租 用 的 法 國 探 測 船 VIKING 2 號 的 電 纜, 侵 犯 了 越 南 的 主 權 但 中 方 並 不 接 受 指 控, 宣 稱 中 國 執 法 船 舶 在 中 國 管 轄 海 域 內 從 事 正 常 海 洋 行 政 執 法 活 動 同 月, 越 南 宣 布 其 軍 方 將 於 南 海 進 行 軍 事 演 練 此 前, 中 國 對 越 南 在 南 海 進 行 石 油 開 採 活 動 表 示 反 對, 並 重 申 南 沙 群 島 及 其 周 邊 海 域 屬 於 中 國 2011 年 6 月 19 日, 中 方 媒 體 披 露 了 中 國 的 環 海 南 島 海 上 實 兵 演 練 6 月 25 日, 越 南 副 外 交 部 長 胡 春 山 以 越 南 領 導 人 的 特 使 身 分 訪 問 中 國, 與 中 國 國 務 委 員 戴 秉 國 舉 行 了 會 談, 雙 方 表 示 要 通 過 談 判 與 友 好 協 商 來 和 平 解 決 兩 國 之 間 的 海 上 爭 議 但 是 此 行 顯 然 沒 有 成 果 隔 年,2012 年 6 月 21 日, 中 國 宣 布 正 式 批 准 於 海 南 省 建 立 地 級 三 沙 市 是, 管 轄 西 沙 群 島 中 沙
112 台 灣 國 際 研 究 季 刊 第 10 卷 第 1 期 (2014/ 春 季 號 ) 群 島 和 南 沙 群 島 ; 越 南 國 會 也 在 同 一 日 通 過 越 南 海 洋 法, 把 黃 沙 群 島 ( 即 西 沙 群 島 ) 和 長 沙 群 島 ( 即 南 沙 群 島 ) 劃 入 越 南 的 領 土 範 圍 當 日, 中 國 外 交 部 聲 明, 中 國 對 西 沙 群 島 南 沙 群 島 及 其 附 屬 海 域 擁 有 無 可 爭 辯 的 主 權 ; 越 南 外 交 部 發 言 人 則 在 同 一 天 作 出 回 應 聲 稱, 越 南 國 會 審 議 通 過 越 南 海 洋 法 是 正 常 的 立 法 程 序, 並 表 示 越 南 堅 決 反 對 中 國 的 無 理 指 控, 並 對 中 國 設 立 三 沙 市 表 示 強 烈 抗 議 ( 維 基 百 科,2013b) 2012 年 6 月 基 於 彼 此 對 南 海 主 權 的 對 立, 越 中 關 係 的 緊 張 再 起 而 在 另 一 方 面 的 越 美 關 係, 出 現 另 一 種 起 伏 1961 年 5 月, 甘 迺 迪 派 遣 一 支 特 種 部 隊 進 駐 南 越, 幫 助 對 抗 北 越, 開 啟 了 美 軍 戰 鬥 部 隊 進 入 越 南 的 先 河, 標 誌 著 越 美 戰 爭 的 開 始, 一 直 到 1975, 共 產 的 北 越 戰 勝 資 本 主 義 的 南 越, 美 軍 撤 離 越 南, 越 美 不 良 的 關 係 獲 得 終 止 1979 年 中 國 挑 起 的 懲 越 戰 爭, 越 南 勉 強 地 保 住 了 面 子, 但 北 越 靠 近 越 中 邊 界 的 城 市, 遭 到 嚴 重 損 害 越 南 為 了 重 建, 投 入 大 量 的 資 源 這 使 得 越 南 自 1979 年 起, 經 濟 出 現 負 成 長 越 南 1978 年 工 業 成 長 率 5.45%,1979 降 到 -4.5%,1980 降 到 -9.6%; 國 內 生 產 毛 額 (GDP) 由 2.2% 降 到 -0.5% -3.7% 而 由 於 冷 戰 格 局 的 影 響, 越 南 的 經 濟 幾 乎 都 仰 賴 蘇 聯 與 東 歐 共 產 集 團 的 貿 易 越 美 關 係 仍 處 於 冷 凍 狀 態 然 而 越 共 固 能 統 一 國 家, 卻 無 法 有 效 治 理 國 家 情 勢 所 迫, 1986 年 12 月 越 共 不 得 不 走 改 革 開 放 路 線, 迎 向 西 方 ( 顧 長 永 :1995:316 320-21) 惡 質 的 越 美 關 係 出 現 轉 機 但 越 南 與 美 國 恢 復 邦 交, 要 等 到 1995 年 7 月 11 日 相 對 於 越 中 在 1991 年 11 月 進 行 關 係 的 正 常 化, 越 美 關 係 來 得 慢 了 很 多 如 前 所 言,2004 年 6 月 和 2010 年 7 月 越 中 兩 國 徹 底 地 解 決 了 北 部 灣 海 域 與 陸 地 邊 界 的 爭 議 至 此, 越 中 關 係 應 有 朝 向 積 極 與 正 面 發 展 的 動 力 然 而, 事 與 願 違, 隨 著 中 國 的 快 速 崛 起 以 及 亞 太 政 經 結 構 的 巨 變,2009 年 7 月, 美 國 宣 告 重 返 亞 洲 政 策, 越 美 關 係 加 溫, 但 越 中 關 係 卻 在 失 溫 之 中 美 國 重 返 亞 洲 很 明 顯 是 對 中 國 發 展 加 以 制 約 的 一 種 戰 略 格 局 越 南 做 為 中 國 進 出 東 南 亞 的 門 戶, 以 及 其 與 中 國 的 歷 史 與 政 經 的 複 雜 糾 葛, 對 於 美 國 的 戰 略 價 值 與 戰 略 意 義, 自 然 是 非 比 尋 常 同 樣 地, 美 國 的 重 返 亞 洲 對 於 越 南 在 此 區 的 發 展, 也 提 供 基 礎 與 資 源 這 些 結 構 性 因 素, 使 得 越 中 原 本
越 南 與 中 國 的 邊 界 戰 爭 與 戰 略 涵 義 113 就 互 不 信 任 的 本 質, 變 得 敏 感 而 脆 弱 2011 年 5 月 起, 越 中 出 現 摩 擦, 越 中 關 係 趨 向 陰 暗, 而 越 美 關 係 趨 向 光 明 值 得 注 意 的 是,2011 年 11 月 12 日 在 APEC 的 場 合, 歐 巴 馬 所 公 佈 由 9 個 國 家 所 組 成 的 跨 太 平 洋 夥 伴 關 係 計 劃, 固 大 多 由 資 本 主 義 體 系 的 國 家 組 成, 卻 也 納 入 唯 一 社 會 主 義 國 家 的 越 南, 其 用 來 抵 擋 與 越 南 有 宿 怨 與 紛 爭 的 中 國, 可 以 說 意 在 言 外 而 今 (2013) 年 7 月 23-26 日, 越 南 總 統 張 晉 創 拜 訪 歐 巴 馬, 雖 然 敏 感 的 人 權 議 題 被 提 出 來, 但 一 般 對 於 美 越 夥 伴 關 係 的 建 立 與 發 展 卻 有 積 極 與 正 面 的 預 期 (Kapila, 2013) 甚 有 傳 言, 越 南 高 層 已 決 定 與 美 國 有 更 深 入 交 往, 以 制 衡 中 國, 同 時, 越 南 也 將 可 望 扮 演 美 國 的 亞 洲 再 平 衡 政 策 的 一 個 關 鍵 部 分 (Nguyen, 2013) 陸 結 語 從 前 面 的 分 析 看 來, 越 中 的 邊 界 戰, 由 來 已 久, 終 會 平 息, 但 也 隨 時 可 能 是 再 爆 發, 那 是 歷 史 的 社 會 心 理 的, 也 是 結 構 的 而 近 代 越 中 關 係 的 起 伏 不 免 與 及 其 緊 鄰 的 國 家, 尤 其 是 美 俄 兩 強, 息 息 相 關 但 明 顯 地, 自 冷 戰 以 及 後 冷 戰 以 來, 俄 美 兩 強 的 國 力 與 形 勢 之 消 長, 也 直 接 影 響 了 越 南 對 於 中 國 威 脅 度 的 感 受 就 越 南 的 發 展 與 安 全 議 題 而 言, 過 去 藏 身 在 越 - 中 背 後 的 俄 - 美 兩 個 對 峙 態 勢 已 然 消 失, 代 之 而 起 的, 卻 是 俄 美, 甚 至 包 括 印 度, 轉 到 越 南 背 後 來 運 用 越 南 對 抗 中 國 的 現 象 未 來, 這 會 不 會 讓 越 中 之 間 的 南 海 主 權 爭 議 變 得 更 糾 纏 與 複 雜, 值 得 關 切 當 然, 外 交 講 利 益, 利 益 又 是 多 元 的 且 多 變 的, 沒 有 永 久 的 敵 人, 也 沒 有 永 久 的 朋 友, 一 直 是 外 交 鐵 律 因 而, 我 們 很 難 據 此 斷 定 越 中 關 係 就 沒 有 轉 圜 餘 地, 不 過, 短 期 內, 趨 壞 情 況 的 可 能 性 應 高 於 趨 好 尤 其 是 中 國 在 經 濟 崛 起 後, 繼 之 而 來 的 政 治 崛 起 與 社 會 崛 起 是 必 然 的, 而 其 往 南 與 西 南 的 南 海 與 印 度 洋 之 擴 張 是 內 在 趨 力 與 結 構 力 量 使 然, 非 完 全 決 乎 領 導 階 層 的 意 念 或 政 策 具 有 地 緣 戰 略 位 置 的 越 南 不 管 出 於 自 身 的 防 衛 考 慮 或 受 外 力 ( 美 俄 印 ) 的 影 響, 相 信, 未 來 越 中 關 係 會 變 得 更 敏 感 與 微 妙 未 來 考 察 亞 太 國 際 關 係 的 變 化, 越 中 邊 界 狀 況 的 發 展 應 是 個 重 要 的 觀 察 指 標 在 此 態 勢 下, 也
114 台 灣 國 際 研 究 季 刊 第 10 卷 第 1 期 (2014/ 春 季 號 ) 可 以 想 像, 中 國 將 會 對 與 越 南 的 關 係 更 在 意, 並 會 做 更 多 更 綿 密 的 工 作 而 在 此 脈 絡 下, 料 想 未 來, 台 灣 與 越 南 的 關 係, 應 會 往 形 式 關 係 變 得 更 敏 感, 但 實 質 機 會 更 友 好 與 豐 富 的 方 向 發 展
越 南 與 中 國 的 邊 界 戰 爭 與 戰 略 涵 義 115 參 考 書 目 阮 蓮 幸,2013 導 致 第 三 次 印 度 支 那 戰 爭 之 路 2 月 20 日 (http://hua-yue.net/ HuaShan/BBS/shishi/gbcurrent/213383.shtml)( 2013/8/31) 亨 利. 基 辛 格,2013 1979 年 中 越 戰 爭 : 中 國 懲 罰 行 動 失 敗 了 嗎? 4 月 11 日 (http:// tushu.junshishu.com/digest_1542_1.html)( 2013/9/1) 辛 遠,2009 中 越 戰 爭 30 年 還 原 歷 史 真 相 大 紀 元 2 月 19 日 (http://www. epochtimes.com/b5/9/2/20/n2435890.htm)( 2013/9/1) 陳 鴻 瑜,1992 東 南 亞 各 國 的 政 治 與 外 交 政 策 台 北 : 國 立 編 譯 館 南 國 劍 出 鞘,2005 蘇 軍 顧 問 組 在 1979 年 中 越 戰 爭 中 的 記 憶 (1) 12 月 17 日 (http://big5. china.com/gate/big5/military.china.com/zh_cn/history4/62/20051217/12955259.html ) (2013/8/31) 維 基 百 科,2013a 亨 利. 季 辛 吉 8 月 30 日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4%ba% A8%E5%88%A9%C2%B7%E5%9F%BA%E8%BE%9B%E6%A0%BC)( 2013/8/ 31) 維 基 百 科,2013b 中 越 關 係 3 月 23 日 (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4%b8%ad% E8%B6%8A%E9%97%9C%E4%BF%82)( 2013/8/31) 維 基 百 科,2013d 1979 年 中 越 戰 爭 8 月 27 日 (https://zh.wikipedia.org/wiki/1979% E5%B9%B4%E4%B8%AD%E8%B6%8A%E6%88%98%E4%BA%89)( 2013/8/31) 維 基 百 科,2013d 柬 越 戰 爭 8 月 1 日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6%9f%ac%e 8%B6%8A%E6%88%B0%E7%88%AD)( 2013/8/31) 范 盛 雨,2013a 武 元 甲 大 將 參 謀 回 憶 1979 年 抗 中 戰 爭 多 維 新 聞 5 月 18 日 (http:// history.dwnews.com/big5/news/2012-05-18/58737234-all.html)( 2013/9/1) 范 盛 雨,2013b 李 鵬 日 記 披 露 90 年 代 中 越 关 系 正 常 化 始 末 多 維 新 聞 5 月 1 日 (http://history.dwnews.com/big5/news/2012-05-01/58722232-all.html)(2013/9/1) 葉 我 閩,2006 從 後 勤 觀 點 探 討 中 共 懲 越 戰 爭 失 敗 之 原 因 ( http://blog.boxun.com/ hero/2006/nanshanxia/50_1.shtml)( 2013/9/2) 顏 建 發,1996 台 越 政 經 聯 盟 的 限 制 與 機 會 東 南 亞 季 刊 1 卷 4 期, 頁 51-65 顧 長 永,1995 東 南 亞 政 府 與 政 治 台 北 : 五 南 GlobalSecurity.organization. 2013. Chinese Invasion of Vietnam, February 1979. (http://www.globalsecurity.org/military/world/war/prc-vietnam.htm) (2013/8/31) Kapila, Subhash. 2013. Vietnam President s Significant Visit to United States Analysis, July 31 (http://www.eurasiareview.com/31072013-vietnam-presidentssignificant-visit-to-united-states-analysis/) (2013/9/2) Nguyen, Hai Hong. 2013. US-Vietnam Ties: Time for a Rethink? The Diplomat, July
116 台 灣 國 際 研 究 季 刊 第 10 卷 第 1 期 (2014/ 春 季 號 ) 25 (http://thediplomat.com/2013/07/25/us-vietnam-ties-time-for-a-rethink) (2013/9/2) Rosen, Steven J., and Walter S. Jones. 1980. The Logic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Cambridge, Mass: Winthrop Publishers. Leo Suryadinate. 2007. Understanding the Ethnic Chinese in Southeast Asia. Singapore: ISEAS Publishing. Wikipedia. 2013. Sino-Vietnamese War. (http://en.wikipedia.org/wiki/sino-vietnamese _War) (2013/8/31)
越 南 與 中 國 的 邊 界 戰 爭 與 戰 略 涵 義 117 The Vietnam-China War 1979 and Its Strategic Implications Jiann-fa Yan Associate Professor, Department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Chien Hsin University, Jhongli, Taoyuan, TAIWAN Abstract This article is not only to depict the historical process of the cross-border war between Vietnam and China erupted in 1979 but also to reveal the structural and underling factors beneath the historical event. The war itself is a tragic catastrophe with tens of thousands casualties and injuries. The event also presents the historical and structural relations between Vietnam and China. Beyond that, the political actors at the regional as well as the global level are involved, such as Cambodia, the Soviet Union, the United States, etc. This article argues that although it is a rule that no permanent friends or enemies, but permanent interests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in the foreseeable future, China rising will make Vietnam more defensive and hostile toward Vietnam-China relations. Keywords: Vietnam-China War 1979, Khmer Rouge, China rising, South China Sea disputes, Vietnam-US rela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