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西 神 話 中 的 懲 罰 緒 論 本 文 嘗 試 從 中 外 神 話 中 内 容 帶 有 懲 罰 成 分 的 神 話 故 事, 來 探 討 懲 罰 性 神 話 母 題 的 特 色 文 中 選 取 的 神 話 故 事 分 別 來 自 世 界 上 不 同 的 地 區, 其 中 包 括 中 國 神 話 希 臘 神 話 希 伯 萊 神 話 北 歐 神 話, 以 及 印 第 安 神 話 一. 懲 罰 性 神 話 的 分 類 世 界 各 地 的 學 者 一 直 希 望 找 到 一 個 比 較 合 理 統 一 的 神 話 作 品 分 類 方 法, 從 而 更 加 有 效 地 研 究 神 話 然 而, 不 同 的 學 者 對 神 話 的 分 類 都 有 不 同 的 主 張, 其 分 類 或 粗 或 細, 目 前 爲 止 還 沒 有 一 個 比 較 統 一 的 分 類 英 國 哲 學 家 斯 賓 塞 (H Spencer) 將 神 話 分 爲 21 類, 其 中 第 5 類 就 是 刑 罰 神 話 1 本 文 所 研 究 的 懲 罰 性 神 話 就 屬 於 刑 罰 神 話 的 類 別 本 文 將 嘗 試 進 一 步 嘗 試 將 懲 罰 性 神 話 進 行 分 類 1. 永 劫 類 ( 永 劫 回 歸 ) 對 於 神 話 故 事 的 人 物 來 説, 永 劫 是 一 種 永 恒 的 悲 劇 神 話 人 物 大 多 爲 了 自 己 的 過 失 罪 行, 或 是 觸 怒 神 明 而 受 罰 永 劫 類 的 懲 罰 是 極 爲 嚴 厲 的, 讓 受 罰 者 在 永 恒 的 時 間 洪 流 裏 不 斷 地 接 受 形 式 相 同 的 懲 罰, 受 罰 者 必 然 是 十 分 痛 苦 的 除 了 時 間 上 的 折 磨 外, 受 罰 者 一 般 會 受 到 肉 體 上 的 苦 楚, 當 中 包 括 不 斷 勞 動 帶 來 的 疲 累 和 痛 苦, 有 或 是 身 體 上 遭 受 的 無 比 痛 楚 等 等, 更 甚 的 是 精 神 上 的 折 磨 中 外 神 話 中 的 永 劫 類 懲 罰 故 事 屬 於 永 劫 回 歸 的 結 構, 若 就 以 下 所 列 舉 的 神 話 故 事 例 子 而 言, 其 過 程 為 ( 一 ) 不 斷 勞 動 / 不 斷 受 肉 體 上 的 折 磨 傷 害, 引 致 強 烈 的 痛 楚 ( 二 ) 差 不 多 完 成 的 勞 動 工 作 還 原 / 身 體 上 所 受 的 傷 迅 速 復 元, 是 以 不 死 ( 三 ) 重 新 開 始 勞 動 工 作 / 身 體 再 受 傷 害 而 引 致 強 烈 的 痛 楚 以 上 的 過 程 不 斷 的 循 環 回 歸, 構 成 了 一 個 又 一 個 永 劫 回 歸 的 懲 罰 故 事 1.1 不 斷 勞 動 帶 來 的 疲 累 和 痛 苦 在 中 國 神 話 故 事 中, 月 亮 上 有 不 停 砍 樹 的 吳 剛 根 據 唐 代 段 成 式 的 酉 陽 雜 俎. 天 咫 所 述 : 舊 言 月 中 有 桂, 有 蟾 蜍 故 異 書 言 : 月 桂 高 五 百 丈, 下 有 一 人, 常 斫 之, 樹 創 隨 合 人 姓 吳 名 剛, 學 仙 有 過, 謫 令 伐 樹 2 吳 剛 因 學 仙 有 過 而 被 罰 砍 樹, 但 樹 創 隨 合, 只 要 月 亮 上 的 桂 樹 不 斷 重 生, 砍 樹 帶 來 的 疲 累 與 痛 苦 也 就 永 無 休 止 雖 然 酉 陽 雜 俎. 天 咫 對 吳 剛 的 記 述 只 有 寥 寥 數 句, 缺 乏 1 陳 建 憲 : 神 祇 與 英 雄 : 中 國 古 代 神 話 的 母 題 ( 北 京 : 三 聯 書 店,1995), 頁 12-13 2 ( 唐 ) 段 成 式 著 : 酉 陽 雜 俎 天 咫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1) - 28 -
生 動 的 故 事 情 節 與 細 緻 的 描 寫, 但 已 經 清 楚 地 表 現 了 懲 罰 性 神 話 的 主 題 :(1) 受 罰 原 因 : 學 仙 有 過 ;(2) 懲 罰 内 容 : 吳 剛 受 罰 常 斫 桂 樹, 樹 創 隨 合 故 需 要 不 停 砍 樹 ;(3) 懲 罰 時 限 : 文 中 沒 有 提 及, 但 從 桂 樹 的 不 斷 重 生, 吳 剛 永 遠 沒 有 可 能 成 功 將 樹 砍 掉, 他 就 必 須 繼 續 砍 下 去 希 臘 神 話 人 物 西 緒 福 斯 亦 同 樣 身 受 勞 動 帶 來 的 痛 苦 根 據 希 臘 神 話 中 對 西 緒 福 斯 的 描 述, 他 是 塵 世 間 最 陰 險 狡 詐 的 人, 他 爲 了 自 己 的 利 益 出 賣 了 眾 神 之 首 宙 斯, 宙 斯 下 令 死 神 塔 那 托 斯 帶 西 緒 福 斯 到 冥 府 去 其 間 西 緒 福 斯 成 功 逃 脫, 但 當 他 正 坐 在 豐 盛 的 宴 席 上 大 吹 他 怎 樣 成 功 的 欺 騙 了 冥 王 時, 塔 那 托 斯 突 然 出 現, 毫 不 容 情 地 把 他 抓 到 了 冥 府 在 地 獄, 他 受 到 的 懲 罰 是 手 腳 並 用, 使 足 氣 力, 從 平 地 往 高 山 推 滾 一 塊 沉 重 的 大 理 石 但 每 當 他 以 爲 已 經 把 它 滾 到 了 山 頂 時, 這 重 物 便 翻 轉 過 來, 於 是 這 塊 陰 險 的 巨 石 就 又 滾 到 山 下 去 這 個 備 受 折 磨 的 罪 犯 一 而 再, 再 而 三, 永 不 停 歇 往 上 滾 這 塊 巨 石, 冷 汗 不 住 的 從 肢 體 上 流 下 來 3 宙 斯 本 來 只 打 算 以 死 亡 的 方 式 來 懲 罰 西 緒 福 斯, 但 他 竟 罪 大 惡 極, 設 法 逃 走 和 侮 辱 神 明, 結 果 他 的 刑 罰 加 重, 改 爲 推 石 他 要 承 受 不 斷 將 一 塊 沉 重 的 大 理 石 推 上 高 山 的 辛 勞 每 當 他 以 爲 快 要 將 大 理 石 推 到 山 頂 時, 大 理 石 又 滾 到 山 下 去, 這 是 對 他 精 神 上 的 折 磨 使 盡 氣 力 卻 無 法 完 成 工 作 的 無 力 感 在 肉 體 上, 受 罰 勞 動 者 永 遠 處 於 筋 疲 力 盡 的 狀 態 ; 在 精 神 上, 勞 動 受 罰 者 終 日 辛 勞 工 作, 疲 累 不 堪, 卻 徒 勞 無 功, 内 心 因 而 產 生 強 烈 的 無 力 感 挫 敗 感, 這 就 是 受 罰 勞 動 者 最 大 的 悲 哀 1.2 身 體 上 遭 受 的 無 比 痛 楚 在 永 劫 類 的 懲 罰 性 神 話 中, 也 出 現 了 極 爲 殘 暴 恐 怖 的 虐 待 式 神 話 故 事, 受 罰 者 的 身 體 往 往 會 遭 受 到 無 比 的 痛 楚, 又 或 是 極 度 飢 渴 難 受, 甚 至 要 時 時 刻 刻 面 對 死 亡 的 恐 懼 受 罰 者 所 受 的 虐 待 是 殘 忍 的, 但 最 殘 忍 的 莫 過 於 這 種 懲 罰 的 永 無 止 息 的, 那 種 痛 苦 與 絕 望 可 想 而 知 希 臘 神 話 中 的 英 雄 普 羅 米 修 斯, 因 偷 偷 從 太 陽 車 盜 取 帶 到 人 間, 違 背 了 宙 斯 拒 絕 給 人 類 火 的 決 定, 故 被 宙 斯 所 懲 罰 根 據 希 臘 神 話 記 述, 普 羅 米 修 斯 令 人 悲 哀 的 被 吊 在 懸 崖 絕 壁 上, 總 得 直 挺 挺 的 懸 着, 不 能 睡 覺, 也 從 不 能 彎 一 彎 疲 憊 的 雙 膝 你 將 白 白 地 發 出 多 少 哀 怨 和 悲 嘆 啊, 赫 淮 斯 托 斯 對 他 說, 宙 斯 的 意 思 是 不 可 改 變 的, 不 久 之 前 才 奪 得 天 國 統 治 權 的 新 神 都 是 冷 酷 的 這 個 囚 徒 的 痛 苦 也 真 的 將 是 永 久 的 宙 斯 是 説 一 不 二 的 他 派 出 一 隻 鷹 每 天 啄 食 這 個 囚 徒 的 肝 臟, 而 那 肝 臟 被 吃 去 多 少 就 從 新 長 出 多 少 在 沒 有 一 個 人 出 來 自 願 受 死, 替 他 受 罪 之 前, 這 種 痛 苦 是 不 會 停 止 的 4 普 羅 米 修 斯 為 地 上 的 人 類 造 福, 卻 觸 怒 衆 神 之 首 宙 斯 諷 刺 的 是, 普 羅 米 修 斯 是 神 而 非 人, 所 以 其 肝 臟 被 吃 去 多 少 就 從 新 長 出 多 3 ( 德 ) 斯 威 布 著 ; 高 中 甫 關 惠 文 譯 : 古 希 臘 神 話 與 傳 説 ( 北 京 : 北 京 燕 山 出 版 社, 2000), 頁 46 4 ( 德 ) 斯 威 布 著 ; 高 中 甫 關 惠 文 譯 : 古 希 臘 神 話 與 傳 説 ( 北 京 : 北 京 燕 山 出 版 社, 2000), 頁 6-29 -
少, 宙 斯 要 他 永 遠 承 受 這 種 因 不 死 帶 來 的 永 劫 痛 苦 然 而, 普 羅 米 修 斯 的 情 況 也 不 是 完 全 絕 望, 他 所 受 的 懲 罰 並 不 是 無 了 期 的 只 要 有 人 出 來 自 願 受 死, 替 他 受 罪, 他 還 是 有 機 會 脫 離 永 劫 之 苦 後 來, 普 羅 米 修 斯 就 被 海 格 力 斯 所 救, 結 束 了 其 痛 苦 的 受 罰 生 活 普 羅 米 修 斯 是 中 外 永 劫 類 懲 罰 性 神 話 中 少 數 有 機 會 脫 離 永 劫 懲 罰 的 人 物, 這 應 與 他 善 待 人 類, 是 人 類 的 朋 友 有 關 普 羅 米 修 斯 用 泥 土 製 造 人, 又 造 福 人 類, 甚 至 為 了 人 類 而 偷 火 受 罰 希 臘 人 對 普 羅 米 修 斯 自 然 是 充 滿 崇 敬 和 感 激 的, 人 們 對 他 的 遭 遇 都 很 同 情, 認 爲 他 沒 有 犯 事, 不 該 罰 普 羅 米 修 斯 的 獲 救 是 希 臘 民 間 的 共 同 願 望 希 臘 神 話 中 的 坦 塔 羅 斯 與 普 羅 米 修 斯 完 全 相 反, 他 是 個 不 折 不 扣 的 壞 人, 甚 至 壞 得 麻 木 不 仁, 爲 了 試 探 神 是 否 真 的 無 所 不 知, 他 竟 將 自 己 親 生 的 兒 子 殺 死, 煮 成 菜 餚 供 神 們 食 用 結 果, 諸 神 認 爲 坦 塔 羅 斯 惡 貫 滿 盈, 因 此 諸 神 將 他 打 入 了 地 獄, 讓 他 遭 受 酷 烈 的 痛 苦 折 磨 他 站 在 一 個 池 塘 的 中 央, 湖 水 觸 動 着 他 的 下 巴 頦 兒, 但 他 卻 忍 受 着 嗓 眼 冒 火 似 的 焦 渴, 池 水 就 在 嘴 邊 卻 一 滴 都 喝 不 到 每 當 他 低 頭, 貪 婪 的 想 讓 嘴 接 近 水, 水 就 在 他 的 眼 前 消 失, 池 塘 乾 涸, 黑 土 地 在 他 的 腳 下 出 現 好 像 有 一 個 妖 魔 把 池 塘 變 乾 了 同 時 他 還 忍 受 着 難 熬 的 飢 餓 他 身 後 湖 岸 上 有 美 麗 的 果 樹 茂 盛 的 生 長, 樹 枝 垂 到 他 的 頭 頂 每 當 他 挺 起 身 來, 多 汁 的 梨, 鮮 紅 的 蘋 果, 火 紅 的 石 榴, 芬 芳 的 無 花 果 和 綠 色 的 橄 欖 便 笑 盈 盈 的 映 入 他 的 眼 簾 但 他 伸 手 向 抓 住 它 們, 一 股 驟 起 的 就 把 樹 枝 刮 到 雲 端 與 他 這 種 巨 大 痛 苦 相 伴 的, 是 永 不 間 斷 地 對 死 的 恐 懼, 因 爲 有 一 塊 巨 石 懸 在 他 的 頭 頂, 隨 時 都 可 能 掉 下 來 壓 在 他 身 上 這 樣, 這 個 蔑 視 神 的 兇 惡 的 坦 塔 羅 斯, 就 命 中 注 定 要 在 地 獄 裏 身 受 這 永 無 終 止 的 三 種 苦 刑 5 值 得 留 意 的 是, 希 臘 神 話 中 的 懲 罰 以 冥 府 ( 地 獄 ) 的 犯 人 所 受 的 懲 罰 最 具 豐 富 的 幻 想 色 彩, 那 裏 的 懲 罰 方 法 目 的 是 令 受 罰 者 惡 有 惡 報, 因 此 是 殘 忍 而 不 留 情 面 的, 也 是 超 現 實 的 就 如 坦 塔 羅 斯 所 受 的 懲 罰 一 般, 突 然 消 失 的 水 與 被 吹 到 雲 端 的 樹 枝, 都 像 受 到 神 力 ( 或 魔 幻 的 力 量 ) 所 支 配 控 制 那 塊 搖 搖 欲 墜 的 巨 石 就 更 是 一 絕, 沒 有 任 何 嚇 人 的 刑 具, 只 用 簡 單 的 一 塊 巨 石 就 令 受 罰 者 被 死 亡 的 恐 懼 所 折 磨 至 於 北 歐 神 話 中 的 洛 奇 身 為 神, 卻 喜 歡 惡 作 劇, 後 來 他 唆 使 黑 玆 爾 下 手 殺 害 愛 與 光 之 神 巴 得 爾, 犯 下 了 重 罪 眾 神 把 他 帶 進 深 山 中 的 一 個 洞 穴 裏, 找 了 三 塊 平 坦 的 大 岩 石, 並 用 鐵 鏈 把 這 三 塊 岩 石 串 連 起 來, 把 洛 奇 用 鐵 鏈 綁 在 岩 石 上, 此 外 又 在 洛 奇 的 頭 上 放 了 一 條 毒 蛇, 讓 毒 液 不 斷 地 滴 落 在 洛 奇 的 臉 上 當 眾 神 離 去 後, 只 有 洛 奇 的 妻 子, 不 忍 見 自 己 的 丈 夫 如 此 的 受 苦, 而 甘 願 留 下 與 他 作 伴 先 用 鉢 子 來 盛 毒 液 ; 然 而 每 當 毒 液 滴 滿 時, 就 不 得 不 拿 去 倒 掉, 此 時 毒 液 仍 會 滴 在 洛 奇 的 臉 上, 由 於 毒 液 有 強 烈 的 腐 蝕 性, 使 得 洛 奇 禁 不 住 痛 苦 大 叫, 而 且 用 力 擺 動 身 體 如 此 一 來, 大 地 也 跟 著 發 生 了 震 動, 這 就 是 人 們 所 稱 的 地 震 6 由 此 可 見, 北 歐 神 話 的 世 界 是 公 平 的, 神 犯 事 與 人 一 樣 要 受 罰, 而 懲 罰 一 般 由 其 他 眾 神 去 決 定 和 執 行 眾 神 對 自 己 的 同 類 ( 神 ) 並 沒 有 偏 袒, 絲 毫 不 留 情 的 執 行 殘 酷 的 懲 罰 洛 5 ( 德 ) 斯 威 布 著 ; 高 中 甫 關 惠 文 譯 : 古 希 臘 神 話 與 傳 説 ( 北 京 : 北 京 燕 山 出 版 社, 2000), 頁 38-39 6 程 羲 譯 著 : 北 歐 神 話 故 事 ( 臺 北 : 星 光 出 版 社,1984), 頁 129 130-30 -
奇 當 場 被 強 烈 的 腐 蝕 性 的 毒 蛇 毒 液 滴 面 時 的 景 象 是 恐 怖 而 驚 慄 的 ( 從 北 歐 神 話 的 文 字 記 述 可 想 像 得 到 ), 但 眾 神 竟 然 忍 心 用 這 樣 的 方 法 懲 罰 洛 奇 在 希 伯 來 伊 甸 園 神 話 中, 夏 娃 受 到 蛇 的 誘 惑, 偷 吃 了 雅 威 天 主 禁 止 他 們 吃 的 善 惡 樹 果 實, 還 把 果 實 給 阿 當 吃 了 爲 此 天 主 懲 罰 夏 娃, 我 會 增 加 你 懷 孕 的 痛 苦, 你 將 在 痛 楚 中, 生 下 你 的 兒 女 7 天 主 將 夏 娃 生 殖 的 痛 苦 增 加, 無 疑 是 對 夏 娃 受 蛇 的 誘 惑, 違 背 祂 的 説 話 的 一 種 懲 罰 這 種 懲 罰 也 是 一 種 永 劫 式 的 懲 罰, 因 爲 雖 然 夏 娃 在 有 生 之 年 受 罰, 但 其 後 代 中 的 女 性 就 代 替 她 一 代 傳 一 代 的 受 罰, 永 不 止 息 這 種 罪 與 罰 的 繼 承, 由 生 殖 循 環 不 停 的 循 環 下 去, 也 算 得 上 是 一 種 永 劫 的 回 歸 2. 驅 禁 類 這 裡 拘 禁 一 詞 的 解 釋 是 驅 逐 與 囚 禁, 這 一 類 的 懲 罰 是 比 較 溫 和 的 :( 一 ) 受 罰 者 的 生 命 不 受 到 傷 害 ;( 二 ) 受 罰 者 也 沒 有 身 體 上 的 苦 刑 被 驅 逐 的 受 罰 者 往 往 受 到 精 神 上 的 打 擊, 以 及 流 離 失 所 的 悲 哀 ; 被 囚 禁 的 受 害 者 則 需 要 承 受 失 去 自 由 的 苦 痛, 以 及 與 親 人 或 愛 侶 分 離 之 苦 在 希 伯 來 伊 甸 園 神 話 中, 阿 當 和 夏 娃 偷 吃 了 雅 威 天 主 禁 止 他 們 吃 的 善 惡 樹 果 實, 違 反 了 天 主 的 命 令 於 是, 天 主 就 把 他 們 趕 出 伊 甸 園 8 這 個 柏 拉 圖 式 的 樂 園, 驅 逐 到 地 上 在 中 國 的 織 女 神 話 中, 牛 郎 與 織 女 的 悲 劇 性 愛 情 故 事 一 向 爲 人 們 所 同 情 而 就 牛 郎 與 織 女 的 分 離 原 因, 就 有 以 下 兩 種 説 法 其 一 是 借 錢 說, 太 平 御 覽 卷 三 一 引 日 緯 書 中 所 述 嘗 見 道 書 云, 牽 牛 娶 織 女, 取 天 帝 錢 二 萬 備 禮, 久 而 不 還, 被 驅 在 營 室 是 也 9 牛 郎 因 爲 在 迎 娶 織 女 時 曾 向 天 帝 借 錢, 久 久 不 還 錢 而 被 罰 拘 留 在 營 室, 被 逼 與 妻 子 織 女 分 開 其 二 是 廢 織 說, 月 令 廣 義. 七 月 令 引 小 説 : 嫁 後 遂 廢 織 絍 天 帝 怒, 責 令 歸 河 東, 許 一 年 一 度 相 會 10 小 説 中 提 及 織 女 出 嫁 後 荒 廢 織 布 的 工 作, 沒 有 盡 個 人 的 本 分, 因 此 被 罰 歸 河 東, 夫 妻 分 離, 每 年 只 能 相 聚 一 次 希 臘 神 話 中 的 英 雄 忒 修 斯 和 其 友 人 庇 里 托 俄 斯 因 爲 對 海 倫 一 見 鍾 情, 後 來 忒 修 斯 得 到 海 倫, 就 幫 助 庇 里 托 俄 斯 虜 走 珀 爾 塞 福 涅, 因 而 被 罰 永 囚 冥 府 當 忒 修 斯 和 庇 里 托 俄 斯 遠 征 到 巴 格 達 的 時 候, 他 們 看 見 海 倫 正 在 阿 耳 忒 彌 斯 神 廟 裏 跳 舞 二 人 心 中 都 燃 起 了 對 她 的 愛 情 他 們 忘 乎 所 以, 從 神 廟 搶 走 這 位 公 主 庇 里 托 俄 斯 決 定 從 冥 府 裏 擄 走 普 路 同 的 妻 子 珀 爾 塞 福 涅, 以 補 償 他 沒 有 得 到 海 倫 的 損 失 但 7 牧 靈 聖 經 ( 香 港 : 聯 合 出 版 公 司,1998) 8 牧 靈 聖 經 ( 香 港 : 聯 合 出 版 公 司,1998) 9 李 昉 等 編 : 太 平 御 覽 卷 三 一 引 日 緯 書 10 月 令 廣 義. 七 月 令 引 小 説, 輯 自 袁 珂 古 神 話 選 釋 - 31 -
是, 這 個 計 劃 失 敗 了, 忒 修 斯 和 庇 里 托 俄 斯 被 罰 永 囚 冥 府 11 後 來 忒 修 斯 成 功 逃 脫, 但 庇 里 托 俄 斯 則 失 去 自 由, 永 遠 被 囚 禁 於 冥 府 3. 自 懲 類 自 懲 類 的 神 話 故 事 並 不 常 見 此 類 神 話 故 事 中 的 施 罰 者 和 受 罰 者 是 同 一 個 人, 神 話 人 物 因 爲 個 人 的 良 心 忍 受 不 了 自 己 所 犯 的 罪 行, 因 而 試 圖 以 懲 罰 自 己 去 贖 罪, 減 低 自 己 的 罪 惡 感 自 懲 的 人 物 或 多 或 少 有 點 自 虐 的 傾 向, 因 而 對 自 己 施 以 懲 罰 : ( 一 ) 希 望 以 受 罰 的 痛 苦 抵 消 所 犯 的 罪, 認 爲 因 受 罰 而 產 生 的 痛 苦 是 值 得 的 ; ( 二 ) 對 犯 罪 的 自 己 心 存 憎 恨, 故 殘 忍 嚴 厲 地 懲 罰 這 個 犯 罪 的 自 己 ; ( 三 ) 試 圖 從 受 罰 的 苦 痛 中 的 得 到 快 感, 從 被 虐 的 快 感 中 忘 記 帶 罪 的 良 心 痛 苦, 又 或 在 受 罰 的 痛 苦 中 逃 避 良 心 的 責 備 希 臘 神 話 中 的 俄 狄 浦 斯 就 是 其 中 的 代 表 人 物 俄 狄 浦 斯 在 命 運 的 作 弄 之 下, 毫 不 知 情 地 殺 死 了 自 己 的 父 親, 並 迎 娶 了 自 己 的 母 親 當 他 最 終 發 現 自 己 竟 然 犯 下 了 弑 父 烝 母 的 重 罪 時, 不 禁 悲 從 中 來, 更 對 自 己 作 出 了 極 爲 血 腥 殘 忍 的 自 殘 懲 罰 行 為 他 從 她 的 袍 子 上 拽 下 純 金 煅 造 的 胸 針, 使 勁 刺 穿 自 己 的 眼 珠, 直 到 鮮 血 從 眼 窩 裏 湧 出 他 詛 咒 他 的 眼 睛, 它 們 不 應 該 再 看 到 他 所 做 的 和 他 所 容 忍 的 這 一 切 12 他 還 在 人 民 面 前 批 判 自 己 的 罪 狀, 又 要 求 要 將 自 己 驅 逐 出 國, 隨 後 他 讓 人 把 他 領 出 去, 告 訴 全 體 忒 拜 人 民 他 就 是 殺 害 父 親 的 兇 手, 娶 母 為 妻 的 亂 倫 者, 天 神 詛 咒 的 惡 徒, 大 地 的 妖 怪 他 要 求 把 他 趕 出 這 個 他 以 雙 重 的 罪 過 玷 污 的 國 家, 把 他 放 逐 到 喀 泰 戎 山 裏 去 是 死 是 活 全 由 神 來 安 排 13 俄 狄 浦 斯 可 謂 想 盡 辦 法 懲 罰 自 己, 他 勇 於 承 擔 個 人 所 犯 的 罪 行, 即 使 受 盡 命 運 的 折 磨 與 自 懲 的 痛 苦, 也 沒 有 選 擇 輕 生 他 覺 得 在 自 己 沒 有 贖 罪 前 不 能 結 束 生 命, 必 須 繼 續 受 苦 反 觀 其 母 親 伊 俄 卡 斯 忒 就 顯 得 軟 弱, 就 沒 有 兒 子 俄 狄 浦 斯 那 麽 勇 敢 伊 俄 卡 斯 忒 選 擇 以 死 亡 來 逃 避 犯 罪 的 事 實, 逃 避 世 人 與 個 人 良 心 的 責 備, 伊 俄 卡 斯 忒 已 經 自 縊, 披 着 一 頭 蓬 亂 的 長 髮 14 4. 滅 人 類 世 界 各 地 都 有 出 現 人 因 爲 觸 怒 了 創 世 神, 因 此 神 毀 滅 世 界, 消 滅 所 有 人 類 的 神 話 故 事, 以 下 三 則 神 話 都 屬 於 這 一 類 這 類 神 話 中 的 人 類 是 沒 有 反 抗 能 力 和 意 識 的, 他 們 的 死 活 全 由 神 去 支 配 11 ( 德 ) 斯 威 布 著 ; 高 中 甫 關 惠 文 譯 : 古 希 臘 神 話 與 傳 説 ( 北 京 : 北 京 燕 山 出 版 社,2000), 頁 137 12 ( 德 ) 斯 威 布 著 ; 高 中 甫, 關 惠 文 譯 : 古 希 臘 神 話 與 傳 説 北 京 : 北 京 燕 山 出 版 社,2000 頁 146-147 13 ( 德 ) 斯 威 布 著 ; 高 中 甫 關 惠 文 譯 : 古 希 臘 神 話 與 傳 説, 頁 146-147 14 ( 德 ) 斯 威 布 著 ; 高 中 甫 關 惠 文 譯 : 古 希 臘 神 話 與 傳 説, 頁 146-32 -
在 希 伯 萊 神 話 中 有 神 施 洪 水 滅 世, 與 諾 亞 方 舟 的 故 事 雅 威 看 到 大 地 上 的 人 們 罪 惡 深 重, 心 中 裝 滿 了 邪 惡 念 頭 15 : 神 因 爲 大 地 上 的 人 類 充 滿 罪 惡, 後 悔 造 出 了 人 類, 因 而 施 水 滅 世 諾 亞 因 受 到 神 的 喜 愛, 故 神 要 諾 亞 在 祂 滅 世 之 前 製 造 諾 亞 方 舟 以 保 存 再 殖 地 上 的 人 類 和 生 物 希 臘 也 有 類 似 的 神 話 宙 斯 回 到 奧 林 帕 斯 山, 與 眾 神 商 量, 打 算 消 滅 這 個 罪 惡 的 人 類 決 定 天 降 暴 雨, 讓 人 類 淹 死 在 洪 水 中 16 印 第 安 神 話 中 也 有 創 造 神 滅 人 類 的 故 事, 但 並 不 是 採 取 施 水 的 方 法, 而 是 把 人 類 變 成 石 頭 創 世 主 帕 查 卡 馬 克 來 到 這 裡, 心 血 來 潮, 便 隨 手 造 就 了 第 一 批 人 類 以 及 飛 禽 走 獸 他 所 創 造 的 那 批 人 雖 然 已 經 開 始 了 原 始 的 生 活, 但 不 僅 不 懂 得 向 賦 予 他 們 生 命 和 靈 魂 的 創 造 主 感 恩 戴 德, 而 且 連 最 起 碼 的 敬 天 畏 神 之 心 都 沒 有, 整 天 駡 駡 咧 咧 指 天 咒 地, 甚 至 向 走 出 湖 面 的 帕 查 卡 馬 克 扔 石 塊 吐 口 水 帕 查 卡 馬 克 一 怒 之 下, 把 他 們 都 變 成 了 石 雕 像 17 中 國 廣 西 少 數 民 族 傜 族 也 有 洪 水 滅 世 的 神 話 故 事, 但 施 水 的 神 只 是 雷 神 ( 自 然 神 ) 而 不 是 創 造 神, 故 事 中 的 男 子 也 積 極 對 抗 雷 神 與 洪 水 18 由 此 可 見, 中 國 神 話 中 人 與 神 的 關 係 與 西 方 不 同 中 國 神 話 與 西 方 神 話 對 神 的 威 脅 態 度 不 一, 前 者 採 取 積 極 的 求 生 態 度, 試 圖 從 反 抗 中 戰 勝 自 然 神 ( 或 大 自 然 19 ); 後 者 則 為 人 神 對 立, 但 神 擁 有 絕 對 的 能 力 與 權 威, 人 類 沒 有 反 抗 的 意 識 與 能 力 5. 死 亡 類 死 亡 是 人 生 命 的 終 結, 對 死 亡 的 恐 懼 是 人 的 本 能 因 此, 死 亡 也 是 神 話 故 事 中 嚴 厲 的 懲 罰 之 一 中 國 神 話 中 的 治 水 英 雄 鲧, 因 爲 偷 去 帝 之 息 壤 用 以 治 水, 而 受 罰 被 殺 死, 生 存 的 權 利 被 剝 奪 山 海 經. 海 内 經 : 洪 水 滔 天 鲧 竊 帝 之 息 壤 以 堙 洪 水, 不 待 帝 命 帝 令 祝 融 殺 鲧 於 羽 郊 20 印 第 安 神 話 中 的 女 神 圖 拉 索 圖 爾 特 就 因 爲 淫 蕩, 再 加 上 施 展 法 術 誘 惑 自 己 的 姐 妹, 而 被 眾 神 之 母 懲 罰 處 死, 死 後 屍 體 還 化 爲 藥 草 丘 玆 庫 特 ( 眾 神 之 母 ) 被 她 15 牧 靈 聖 經 ( 香 港 : 聯 合 出 版 公 司,1998), 頁 16-19 16 ( 德 ) 斯 威 布 著 ; 高 中 甫 關 惠 文 譯 : 古 希 臘 神 話 與 傳 説, 頁 8 17 蕭 風 編 譯 : 印 第 安 神 話 故 事 ( 北 京 : 宗 教 文 化 出 版 社,1998), 頁 1-2 18 袁 珂 : 中 國 古 代 神 話 ( 上 海 : 商 務 印 書 館,1957), 頁 42-45 19 陳 建 憲 說 : 最 初 的 神, 實 際 上 就 是 在 初 民 思 想 中 人 格 化 了 的 自 然 陳 建 憲 : 神 祇 與 英 雄 : 中 國 古 代 神 話 的 母 題 ( 北 京 : 三 聯 書 店,1995), 頁 3 20 山 海 經. 海 内 經 - 33 -
導 演 的 人 神 悲 劇 氣 得 怒 目 圓 睜 着 喝 道 : 你 這 妖 孽 居 然 還 嫌 為 禍 人 世 不 夠, 竟 在 自 己 姐 妹 身 上 施 展 妖 法, 真 是 人 神 共 憤, 其 心 可 誅, 念 你 之 身 尚 有 葯 用, 且 誅 你 之 淫 心, 留 你 之 身 軀 供 人 來 摘 為 藥! 說 着 便 當 胸 一 劍 挖 出 了 圖 拉 索 圖 爾 特 的 心 臟, 把 它 變 成 一 顆 殷 紅 的 寶 石 放 進 鹿 皮 囊 中 在 圖 拉 索 圖 爾 特 被 誅 的 地 方 長 出 一 棵 草, 後 來 的 印 第 安 人 稱 之 爲 古 柯, 少 服 可 以 提 神 治 病, 多 服 則 情 欲 泛 濫, 因 爲 那 裏 面 尚 存 淫 蕩 女 神 的 少 許 毒 性 21 其 中, 女 神 屍 體 化 爲 藥 草 滲 入 了 萬 物 有 靈 萬 物 一 體 的 觀 念 神 的 軀 體 可 以 化 爲 草, 還 留 有 淫 蕩 女 神 的 少 許 毒 性 生 前 的 性 格 特 徵 這 與 中 國 神 話 中 的 瑤 草 神 話 中, 帝 女 的 屍 體 化 爲 瑤 草 一 節 相 類 似 帝 女 死 後 化 爲 瑤 草 是 爲 了 達 成 媚 人 願 望 而 化 草 的, 是 對 死 亡 的 補 償, 帝 女 的 生 命 ( 靈 魂 ) 也 就 以 瑤 草 的 形 式 延 續 下 去 可 是, 圖 拉 索 圖 爾 特 傷 害 自 己 的 姐 妹, 實 在 死 有 餘 辜, 她 死 後 的 屍 體 只 是 被 奪 去 心 ( 靈 魂 ) 的 軀 殼, 更 是 在 眾 神 之 母 的 懲 罰 之 下 才 化 爲 有 益 於 人 的 藥 草 因 此, 這 則 神 話 故 事 中 根 本 沒 有 任 何 補 償 圖 拉 索 圖 爾 特 的 死 亡 的 意 思 6. 變 形 類 比 勒 爾 (A.Birrelle) 說 : 變 形 常 與 處 罰 的 主 題 相 扣 連 22 除 了 上 述 的 印 第 安 神 話 外, 中 國 神 話 中 也 有 變 形 式 的 懲 罰 搜 神 記 卷 十 四 女 化 蠶 一 篇 就 屬 於 變 形 類 的 懲 罰 神 話 故 事 故 事 中 的 少 女 ( 下 稱 蠶 女 ) 有 一 天 因 爲 思 念 父 親, 與 馬 說 笑, 承 諾 爾 能 為 我 迎 得 父 還, 吾 將 嫁 汝 馬 聽 後 真 的 絕 韁 而 去, 更 把 蠶 女 的 父 親 帶 回 家 結 果, 蠶 女 與 父 親 悔 婚, 還 不 合 情 理 的 伏 弩 射 殺 之, 暴 皮 於 庭, 竟 把 於 己 有 恩 的 馬 殺 了, 還 將 馬 的 屍 體 剝 皮 暴 曬 蠶 女 的 不 守 諾 言 和 以 怨 報 恩, 造 成 馬 的 悲 劇, 也 就 引 發 了 馬 對 蠶 女 的 報 復 性 懲 罰 劉 燕 萍 說 : 化 蠶 及 吐 絲 不 斷 的 勞 苦, 這 種 懲 罰 性 變 形, 可 説 是 對 蠶 女 所 犯 的 罪 的 一 種 處 罰 23 嫦 娥 奔 月 化 爲 月 精 的 故 事 幾 乎 無 人 不 曉 文 選 兩 引 歸 藏 : 其 一, 昔 嫦 娥 以 不 死 藥 奔 月 24 ; 其 二, 昔 嫦 娥 以 西 王 母 不 死 藥 服 之, 遂 奔 月 為 月 精 25, 記 載 簡 略 地 記 錄 了 嫦 娥 奔 月 的 神 話 然 而, 嫦 娥 是 因 爲 偷 取 西 王 母 賜 予 丈 夫 羿 的 不 死 藥 服 下 後, 才 奔 向 月 亮 成 爲 月 精 嫦 娥 犯 了 偷 竊 不 死 藥 的 罪 行, 這 種 偷 竊 的 罪 行 也 導 致 了 懲 罰 托 身 為 月, 是 為 蟾 蜍 26 對 本 為 美 女 的 嫦 娥 來 説 就 是 一 種 變 形 式 的 懲 罰, 嫦 娥 雖 然 成 仙, 卻 變 形 更 為 醜 陋 的 蟾 蜍 袁 珂 : 嫦 娥 是 古 今 同 譽 的 美 人 21 22 蕭 風 編 譯 : 印 第 安 神 話 故 事 ( 北 京 : 宗 教 文 化 出 版 社,1998), 頁 16 比 勒 爾 (A.Birrelle) 說 : 變 形 常 與 處 罰 的 主 題 相 扣 連 引 自 劉 燕 萍 : 難 題 求 婚 中 的 人 獸 婚 論 搜 神 記 中 的 槃 瓠 和 女 化 蠶 ( 香 港 : 嶺 南 大 學 中 文 系,12/2003), 頁 15 23 劉 燕 萍 : 難 題 求 婚 中 的 人 獸 婚 論 搜 神 記 中 的 槃 瓠 和 女 化 蠶 ( 香 港 : 嶺 南 大 學 中 文 系,12/2003), 頁 15 24 文 選. 祭 顏 光 祿 文 李 善 注 引 歸 藏 25 文 選. 祭 顏 光 祿 文 李 善 注 引 歸 藏 26 出 自 清 代 嚴 可 均 全 上 古 三 代 秦 漢 三 國 六 朝 文 内 所 輯 張 衡 的 靈 憲 - 34 -
( 張 衡 靈 憲 已 有 翩 翩 歸 妹 之 語 ), 卻 化 爲 這 種 醜 陋 的 動 物, 推 想 起 來, 必 有 譴 責 的 意 思 在 内 27 嫦 娥 因 竊 藥 而 受 到 的 懲 罰 還 不 至 於 此 唐 代 詩 人 李 商 隱 的 著 名 詩 作 嫦 娥 就 提 出 了 對 於 嫦 娥 應 悔 偷 靈 藥, 碧 海 青 天 夜 夜 心 的 感 慨, 從 碧 海 青 天 夜 夜 心 一 句 可 感 受 到 嫦 娥 奔 月 後 的 孤 獨 寂 寞, 雖 為 神 仙, 卻 有 如 被 單 獨 囚 禁 在 月 亮 上 的 受 罪 的 犯 人 一 樣 李 商 隱 的 另 一 首 詩 則 寫 嫦 娥 搗 藥 無 窮 已, 可 見 不 停 搗 藥 的 勞 動 工 作 也 是 嫦 娥 所 受 的 懲 罰 之 一 7. 上 述 未 有 提 及 的 其 他 分 類 二. 神 話 中 懲 罰 的 來 源 2.1 神 話 中 的 懲 罰 方 法 取 材 神 話 中 的 懲 罰 方 法 主 要 取 材 自 大 自 然, 這 與 神 話 時 代 的 人 類 生 活 遠 比 現 在 較 爲 依 賴 自 然 有 關, 人 們 的 思 維 方 式 還 停 留 在 比 較 原 始 的 階 段 故 神 話 故 事 中 的 懲 罰 方 法 是 以 初 民 在 大 自 然 裏 的 實 際 生 活 經 驗 為 基 礎, 憑 着 天 馬 行 空 的 想 象 力 創 造 出 來 的 神 話 裏 的 懲 罰 方 法 刑 具 等 等 都 是 不 可 思 議 的, 卻 不 會 脫 離 現 實 生 活 和 大 自 然, 充 分 表 現 出 人 類 對 大 自 然 的 無 限 幻 想 雖 然 大 自 然 提 供 了 人 類 的 生 存 所 需, 但 大 自 然 ( 如 猛 獸 自 然 災 害 等 等 ) 亦 會 危 及 人 類 的 生 命, 或 對 人 類 造 成 極 大 的 傷 害 與 痛 苦 這 些 由 大 自 然 而 來 的 苦 痛, 在 經 過 思 想 上 的 整 理 和 加 工 後, 就 成 爲 一 些 以 自 然 力 量 執 行 懲 罰 的 方 法 如 普 羅 米 修 斯 的 肝 臟 每 天 被 鷹 所 啄 食, 正 是 人 類 在 大 自 然 裏 不 幸 被 猛 獸 襲 擊 時 受 傷 或 死 亡 那 種 痛 苦 的 場 面 經 過 加 工 後 產 生 的 洪 水 神 話 是 人 類 憑 遠 古 冰 河 時 期 的 記 憶, 或 人 類 將 雨 季 時 河 水 泛 濫, 家 居 和 農 作 物 被 水 浸 沒 的 情 況 作 程 度 上 的 誇 張 繼 而 創 造 出 來 的 除 了 自 然 災 害 外, 神 話 中 的 懲 罰 方 法 也 取 材 自 人 類 在 原 始 的 勞 動 生 活 之 中 的 苦 痛 人 們 將 勞 動 工 作 量 大 大 加 重, 勞 動 的 時 間 也 大 大 加 長, 簡 直 是 到 了 無 法 負 荷 的 境 界 這 就 構 成 了 以 過 渡 勞 動 為 主 的 神 話 懲 罰 方 法 如 吳 剛 被 罰 砍 樹 ; 嫦 娥 被 罰 搗 藥 ; 西 緒 福 斯 被 罰 推 巨 石 上 山 等 等 2.2 從 宗 教 的 角 度 看 神 話 中 懲 罰 的 來 源 神 話 時 代 的 人 類 從 大 自 然 的 恩 賜 中 看 到 了 大 自 然 的 偉 大 無 窮 無 盡, 因 此 對 27 袁 珂 : 中 國 神 話 通 論 ( 四 川 : 巴 蜀 書 社,1993), 頁 235-35 -
大 自 然 產 生 了 崇 敬 的 心 情 變 幻 莫 測 的 大 自 然 威 力 很 大, 足 以 威 脅 人 類 的 生 命 安 全, 人 類 亦 因 此 對 大 自 然 感 到 恐 懼 這 種 又 敬 又 怕 的 複 雜 心 情, 加 上 萬 物 有 靈 天 人 合 一 的 萬 物 一 體 化 思 想 的 影 響, 人 類 在 想 象 中 就 將 自 然 萬 物 人 格 化, 成 爲 各 個 神 明 這 種 信 仰 最 初 只 是 人 類 對 神 ( 大 自 然 ) 的 崇 敬 之 情, 後 來 則 發 展 為 各 大 宗 教, 信 仰 宗 教 的 人 們 要 絕 對 的 服 從 所 敬 拜 的 神 這 種 對 神 的 萬 能 和 其 不 可 侵 犯 的 權 威 的 絕 對 崇 拜, 將 神 的 地 位 提 得 很 高 因 此, 觸 怒 神 明 就 成 爲 很 嚴 重 的 罪 行, 觸 怒 神 明 的 人 要 受 到 懲 罰 處 分 一 般 來 説, 因 觸 怒 神 明 而 被 罰 的 懲 罰 極 重, 如 蔑 視 神 的 坦 塔 羅 斯, 就 被 罰 在 地 獄 裏 身 受 永 無 終 止 的 三 種 苦 刑 然 而, 坦 塔 羅 斯 所 受 到 的 只 是 個 人 的 懲 罰 而 已 在 印 第 安 神 話 中 第 一 批 人 類 就 是 因 爲 對 神 不 尊 敬 而 全 都 被 創 造 神 帕 查 卡 馬 克 變 成 了 石 雕 像 在 希 伯 萊 神 話 和 希 臘 神 話 中 的 洪 水 滅 世 神 話 裏, 神 因 爲 人 類 充 滿 罪 惡 而 施 水 滅 世, 這 種 懲 罰 是 十 分 嚴 厲 的 2.3 從 賞 善 懲 惡 的 正 義 感 看 神 話 中 懲 罰 的 來 源 人 類 有 追 求 真 善 美 的 本 性, 這 是 與 生 俱 來 的 人 們 對 於 犯 罪 作 惡 的 人 尤 其 是 殺 人 者 就 特 別 憎 惡 討 厭 即 使 他 們 和 犯 罪 者 並 沒 有 直 接 的 關 係, 也 沒 有 受 到 犯 罪 者 的 傷 害, 他 們 還 是 希 望 上 天 ( 神 明 ) 會 懲 罰 那 些 作 惡 的 人, 這 就 是 民 間 所 謂 的 惡 有 惡 報 人 們 相 信 對 犯 罪 者 的 懲 罰 能 讓 受 害 者 取 得 公 道, 更 可 藉 懲 罰 帶 來 的 驚 嚇 恐 懼 作 用 來 警 戒 世 人 不 要 犯 罪 作 惡 因 此, 神 話 中 不 乏 懲 罰 神 話 如 坦 塔 羅 斯 犯 了 殺 死 親 生 兒 子 的 大 罪, 就 被 罰 在 地 獄 裏 接 受 三 種 永 劫 的 苦 刑 ; 洛 奇 喜 歡 作 弄 別 人, 後 來 更 唆 使 別 人 殺 害 巴 得 爾, 因 而 要 遭 受 永 劫 的 皮 肉 之 苦 ; 圖 拉 索 圖 爾 特 用 法 術 誘 惑 自 己 的 姐 妹, 終 被 眾 神 之 母 處 以 死 刑 2.4 從 人 類 潛 藏 的 復 仇 意 識 看 神 話 中 懲 罰 的 來 源 人 類 在 實 際 生 活 中, 或 多 或 少 都 會 遇 到 不 公 平 的 事 情, 被 一 些 恃 強 淩 弱 的 人 所 欺 負, 又 或 是 曾 經 與 人 結 怨 就 這 樣, 人 們 的 内 心 就 會 產 生 想 要 復 仇 的 願 望 人 們 的 復 仇 意 識 經 過 長 年 的 累 積, 卻 因 爲 沒 有 報 仇 的 能 力 而 抑 鬱 在 心 中, 形 成 潛 藏 的 復 仇 意 識 這 種 潛 藏 的 復 仇 意 識 可 以 透 過 神 話 的 幻 想 空 間 得 到 宣 泄, 人 們 將 内 心 的 仇 恨 轉 化 為 神 話 中 的 殘 忍 懲 罰 他 們 看 見 神 話 故 事 中 的 犯 罪 者 受 罰, 就 好 像 看 到 自 己 的 仇 人 受 罰 一 樣 - 36 -
三. 中 外 神 話 的 懲 罰 比 較 中 國 神 話 1. 陳 建 憲 說 : 最 初 的 神, 實 際 上 就 是 在 初 民 思 想 中 人 格 化 了 的 自 然 28 中 國 神 話 中 滲 入 了 萬 物 有 靈 和 天 人 合 一 的 觀 念, 神 ( 自 然 神 ) 與 人 是 可 以 融 合 為 一 的, 兩 者 之 間 的 關 係 和 諧, 神 對 人 的 懲 罰 性 神 話 故 事 也 就 比 較 少 2. 中 國 神 話 中 的 神 少 有 與 人 類 為 敵, 神 對 人 比 較 寬 厚, 較 爲 樂 於 助 人 如 女 媧 為 救 世 而 煉 石 補 青 天, 織 女 白 水 素 女 下 凡 幫 助 仁 孝 者 3. 中 國 神 話 中 神 的 形 象 是 比 較 正 面 的, 神 大 多 是 由 大 自 然 幻 化 而 成 的 自 然 神, 人 們 對 神 的 形 象 有 善 與 美 的 追 求 善 是 内 在 的 善 良 本 性 ( 故 很 少 以 酷 刑 懲 罰 人 類 ), 美 是 外 在 的 形 貌, 這 種 要 求 對 女 神 尤 其 高 西 方 神 話 4. 西 方 的 神 是 至 高 無 上 的, 人 類 必 須 敬 畏 神, 服 從 神 的 旨 意, 否 則 就 會 遭 受 懲 罰, 西 方 的 滅 世 神 話 就 是 最 好 的 例 子 5. 西 方 神 話 中 的 神 將 人 類 視 爲 自 己 的 創 造 品, 比 自 己 低 級, 若 人 類 觸 怒 神, 或 威 脅 到 神 的 生 活, 神 會 毫 不 猶 豫 的 懲 罰 人 類, 甚 至 滅 人 從 希 臘 神 話 中 的 眾 神 之 首 宙 斯 對 人 類 的 態 度 可 見 一 斑 6. 希 臘 神 話 中 的 神 的 形 象 並 不 正 面, 祂 們 雖 然 是 神, 但 還 是 擁 有 人 類 也 擁 有 的 缺 點 和 劣 根 性 ( 如 眾 神 之 首 宙 斯 好 色, 天 后 赫 拉 嫉 妒 等 ) 28 陳 建 憲 : 神 祇 與 英 雄 : 中 國 古 代 神 話 的 母 題 ( 北 京 : 三 聯 書 店,1995), 頁 3-37 -
參 考 書 目 : 1. 袁 珂 : 中 國 古 代 神 話, 上 海 : 商 務 印 書 館,1957 2. 袁 珂 : 中 國 神 話 通 論, 四 川 : 巴 蜀 書 社,1993 3. 涂 元 濟, 涂 石 : 神 話. 民 俗 與 文 學, 福 州 : 海 峽 文 藝,1993 4. 程 羲 譯 著 : 北 歐 神 話 故 事 臺 北 : 星 光 出 版 社,1984 5. 陳 建 憲 : 神 祇 與 英 雄 : 中 國 古 代 神 話 的 母 題, 北 京 : 三 聯 書 店,1995 6. Joseph Campbell, Bill Moyers 作 / 朱 侃 如 譯 : 神 話, 臺 北 : 立 緒 文 化,1996 7. 陳 建 憲 : 神 話 解 讀, 武 漢 : 湖 北 教 育 出 版 社,1997 8. 蕭 風 編 譯 : 印 第 安 神 話 故 事, 北 京 : 宗 教 文 化 出 版 社,1998 9. 牧 靈 聖 經, 香 港 : 聯 合 出 版 公 司,1998 10. ( 德 ) 斯 威 布 著 ; 高 中 甫, 關 惠 文 譯 : 古 希 臘 神 話 與 傳 説, 北 京 : 北 京 燕 山 出 版 社,2000 11. 劉 燕 萍 : 難 題 求 婚 中 的 人 獸 婚 論 搜 神 記 中 的 槃 瓠 和 女 化 蠶, 香 港 : 嶺 南 大 學 中 文 系,2003-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