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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权力结构:民国时期 云南区域政治生态研究 陈鲁雁 [摘要] 在民族国家构建过程中ꎬ民国中央政府构筑了中央 / 地方 中心 / 边缘的政治场景ꎬ推进政治一体化进程ꎮ 云南地方政府按中央政府规制设置地方行政 党务机构ꎬ建构起融党于政的权力文化网络运行体系ꎮ 但是这种 政治权力文化网络运行体系被土司 土匪 会道门及殖民势力等蚕食与分割ꎬ区域政治权力结构日趋复杂ꎬ导致 政治生态恶化ꎮ [ 关键词] 权力结构ꎻ多元化ꎻ民国时期ꎻ云南地区ꎻ政治生态 中图分类号:Ｃ９５１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４ ３９２６(２０１６)０６ ００１５ ０６ 作者简介:陈鲁雁(１９６２ )ꎬ男ꎬ山东青岛人ꎬ云南民族大学党委书记ꎬ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政治ꎮ 云南 昆明 ６５００３１ 学术界对民国时期中央及地方政治权力结构 任云南都督ꎬ以其为首的滇系军阀从护国英雄向 多有论述ꎬ 杜 赞 奇 以 华 北 农 村 为 切 入 点ꎬ 认 为 文 独霸云南转变ꎬ但他不满足对云南一隅的控制ꎬ急 化 权力与国家的建构过程中ꎬ政权建设主要表现 速扩张权力ꎮ 滇系军阀与四川 贵州等省军阀展 为政权的官僚化 渗透性 分化及对下层控制的巩 开混战ꎬ通过征战ꎬ唐继尧控制了滇川黔三省ꎬ声 固ꎮ[１] ( Ｐ ２) 又有学者运用杜赞奇的文化权力网 络 观ꎬ以巴塘事变为个案ꎬ剖析了康区及其在近代汉 藏史上的重要性ꎮ[２] 民国时期的少数民族精英ꎬ是 理解中国从 天下帝国 到 民族国家 进程的钥 匙ꎮ[３] 中国边疆民族地区少数民族精英分子的主 体性或族群认同建构ꎬ乃至民族国家创建经历了 中心 / 边缘 中央 / 地方 二维关系中多元和复 杂的互动过程ꎮ[４] 此时ꎬ中国政治结构突出地表现 势显赫ꎬ其先后任川 滇 黔 鄂 豫 五省联军总司 令 和滇 黔 川 鄂 豫 陕 湘 闽八省联帅ꎬ自制 东亚大陆主人 印章ꎮ 就连唐氏主政云南时所建 东陆大学ꎬ也是坐北朝南ꎬ沿正大门九十五级台阶 拾级而上ꎬ显现出 九五之尊 的文化标识ꎬ足见其 不满足掌控云南一隅ꎬ欲登顶全国政治高峰之企 图ꎬ表现出从地方到中央的政治诉求和价值取向ꎮ 西南军阀混战过程中ꎬ滇系军阀扩张了权力ꎬ 为全国性的 官僚制度的上层结构以及由不同的 地方团体组成的广大基层ꎮ[５] ( Ｐ ３３) 上述研究成果 成为掌控云南军政大权的地方实力派ꎮ 按中央政 为剖析区域政治权力结构提供了研究方法和分析 家政治一体化进程ꎮ １９２２ 年唐继尧改组云南省政 视角ꎮ 本文将以民国时期云南区域政治场景为分 析视角ꎬ剖析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化进程中ꎬ滇系 军阀 土司 土匪和会道门 外国殖民势力等相互 博弈的区域政治权力结构ꎬ揭示该区域权力文化 网络之复杂性ꎮ 一 滇系军阀势力:对区域政治权力的把控 民国时期ꎬ以唐继尧为代表的滇系军阀是一 股重要势力ꎬ其率先举起护国战争大旗ꎬ迫使袁世 凯取消帝制ꎬ赢得了护国战争的胜利ꎬ获得了巨大 的政治资本ꎬ树立了较高的政治声望ꎮ 唐继尧出 府规制设置行政机构ꎬ加强内部权力控制ꎬ融入国 府后以省长名誉 总揽全省军民政 [６] ( Ｐ １１３９) ꎮ 继 唐继尧而起的龙云 卢汉等滇系军阀ꎬ相继成为云 南地方实力派代表ꎬ不断强化对云南政局的把控ꎬ 按照 全 国 政 治 一 体 化 进 程ꎬ 完 善 省 县 区 乡 ( 镇) 保 甲的权力控制体系ꎮ 在省级设 党务指 导委员会 ꎬ各县均设县党部ꎮ １９３８ 年ꎬ按国民政 府颁行的 组织条例 ꎬ分别组建省 县各级 参议 会 ꎮ 可见ꎬ民国时期云南地方实力派在权力运行 体系中ꎬ形成了融党于政的社会治理模式ꎬ 在力 所能及的区域ꎬ其政治目标就是以武力为基础ꎬ将

16 «西 南 民 族 大 学 学 报»( 人 文 社 会 科 学 版 )2016 年 第 6 期 该 区 域 改 造 成 为 一 个 以 该 集 团 为 中 心 的 地 方 政 治 共 同 体 ꎮ [7](P 252) 云 南 地 方 实 力 派 按 照 中 央 政 府 对 地 方 的 规 制 进 行 省 县 机 构 设 置 ꎬ 体 现 出 民 国 中 央 政 府 强 力 推 进 政 治 一 体 化 进 程 在 云 南 收 到 一 定 成 效 ꎬ 中 央 / 地 方 中 心 / 边 缘 的 政 治 建 构 得 以 推 进 ꎬ 国 家 认 同 民 族 认 同 得 到 加 强 ꎮ 正 如 有 的 学 者 所 说 : 民 族 认 同 是 对 某 一 特 定 共 同 体 的 道 德 和 情 感 认 同 ꎬ 建 立 在 忠 诚 于 章 程 性 原 则 并 参 与 其 集 体 的 自 我 理 解 的 基 础 上 ꎮ 它 创 造 了 共 同 的 归 属 感 ꎬ 提 供 了 集 体 认 同 的 基 础 ꎬ 培 养 了 共 同 的 忠 诚 ꎬ 给 予 团 体 成 员 以 生 活 在 一 起 的 自 信 ꎬ 甚 至 是 存 在 不 一 致 [8](P 94) 和 文 化 差 异 所 带 来 的 快 乐 ꎮ 但 是 ꎬ 云 南 社 会 经 济 发 展 体 现 出 不 平 衡 性 ꎬ 虽 然 清 代 在 云 南 进 行 了 大 规 模 的 改 土 归 流 ꎬ 但 是 江 外 宜 土 不 宜 流 ꎬ 江 内 宜 流 不 宜 土 的 局 面 依 然 存 在 ꎮ 在 民 族 国 家 构 建 过 程 中 ꎬ 不 仅 需 要 强 化 中 央 / 地 方 中 心 / 边 缘 的 政 治 一 体 化 权 力 控 制 ꎬ 更 需 要 注 重 地 方 实 际 以 及 社 会 发 展 特 色 ꎬ 在 民 族 国 家 的 旗 帜 下 ꎬ 才 能 增 强 国 家 认 同 和 民 族 认 同 ꎮ 因 此 ꎬ 民 国 时 期 云 南 地 方 实 力 派 在 行 政 权 力 体 系 建 构 过 程 中 ꎬ 要 充 分 考 量 区 域 特 色 ꎬ 于 是 不 同 于 国 内 其 他 地 区 的 弹 压 委 员 设 治 局 殖 边 督 办 公 署 等 相 继 出 现 ꎮ 清 末 民 初 ꎬ 设 于 云 南 土 司 统 治 地 区 的 弹 压 委 员 ꎬ 其 职 能 从 军 事 震 慑 向 行 政 管 理 转 变 ꎬ 形 成 土 司 制 向 流 官 制 转 变 的 一 个 过 渡 形 态 ꎮ 随 后 出 现 的 设 治 局 殖 边 督 办 公 署 等 ꎬ 强 化 了 民 国 中 央 政 府 对 云 南 土 司 地 区 的 社 会 管 理 ꎬ 对 外 还 宣 示 了 主 权 ꎮ 这 成 为 云 南 区 域 政 治 权 力 文 化 网 络 的 一 大 特 色 ꎬ 在 土 司 与 地 方 政 府 甚 或 中 央 政 府 之 间 建 立 联 络 机 构 ꎬ 形 成 土 流 并 治 格 局 ꎮ 民 国 时 期 以 滇 系 军 阀 为 首 的 地 方 实 力 派 ꎬ 其 各 级 权 力 机 构 中 的 官 僚 军 阀 土 豪 劣 绅 等 代 表 中 国 最 落 后 的 和 最 反 动 的 生 产 关 系 ꎬ 阻 碍 中 国 生 产 力 的 发 展 [9](P 4) ꎮ 他 们 一 方 面 打 出 维 护 民 族 国 家 利 益 的 旗 帜 ꎬ 主 动 抑 或 被 动 地 融 入 国 家 政 治 一 体 化 进 程 ꎻ 另 一 方 面 培 植 党 羽 为 其 统 治 服 务 ꎬ 自 1929 年 起 ꎬ 龙 云 设 立 训 政 讲 习 所 ꎬ 轮 训 县 乡 镇 保 甲 行 政 人 员 ꎬ 向 他 们 灌 输 忠 于 领 袖 的 思 想 意 识 ꎬ 而 龙 云 所 谓 的 领 袖 ꎬ 不 仅 指 国 家 领 袖 ꎬ 更 指 以 其 为 代 表 的 云 南 地 方 实 力 派 之 领 袖 ꎮ 有 论 者 认 为 龙 云 执 掌 滇 省 政 务 时 在 云 南 的 政 治 军 事 财 政 经 济 等 各 项 政 令 军 令 都 是 自 成 一 套 ꎬ 他 对 国 民 党 中 央 政 权 处 于 半 独 立 状 态 [10](P 2) ꎮ 此 论 虽 有 偏 颇 ꎬ 却 道 出 以 龙 云 为 首 的 云 南 地 方 实 力 派 与 民 国 中 央 政 府 的 微 妙 关 系 ꎬ 云 南 区 域 政 治 复 杂 性 于 此 可 见 一 斑 ꎮ 总 之 ꎬ 民 国 时 期 滇 系 军 阀 不 仅 执 掌 本 省 军 政 大 权 ꎬ 还 向 四 川 贵 州 等 省 扩 张 权 力 ꎮ 他 们 一 方 面 响 应 中 央 政 府 政 治 一 体 化 进 程 的 号 召 ꎬ 推 行 省 政 县 政 以 及 乡 镇 保 甲 制 ꎬ 对 行 政 权 力 进 行 重 新 分 配 与 布 局 ꎬ 设 党 委 务 员 会 党 部 等 ꎬ 形 成 融 党 于 政 的 治 理 模 式 ꎬ 依 靠 这 些 行 政 党 务 等 机 构 释 放 出 各 种 权 力 并 辐 射 到 城 市 与 乡 村 ꎬ 增 强 了 基 层 的 国 家 认 同 和 民 族 认 同 ꎬ 顺 应 了 民 族 国 家 统 一 的 历 史 潮 流 ꎮ 另 一 方 面 又 根 据 民 国 时 期 云 南 经 济 社 会 发 展 的 不 平 衡 性 ꎬ 设 弹 压 委 员 设 治 局 殖 边 督 办 公 署 等 有 着 显 著 区 域 特 色 的 行 政 人 员 和 行 政 机 构 ꎮ 无 论 依 托 哪 一 种 行 政 机 构 形 成 的 社 会 治 理 模 式 ꎬ 云 南 当 局 者 都 是 通 过 灌 输 忠 于 领 袖 主 要 是 忠 于 地 方 实 力 派 领 袖 的 思 想 意 识 ꎬ 以 此 强 化 对 云 南 区 域 政 治 的 控 制 ꎮ 这 导 致 民 国 中 央 政 府 对 云 南 地 方 行 政 的 干 预 式 微 ꎬ 比 如 云 南 地 方 官 员 任 免 权 被 以 滇 系 军 阀 为 首 的 地 方 实 力 派 操 纵 ꎬ 中 央 政 府 只 是 形 式 上 给 予 任 免 而 已 ꎮ 二 土 司 势 力 : 对 区 域 政 治 权 力 的 分 割 民 国 时 期 ꎬ 云 南 仍 有 土 司 分 布 在 上 自 兰 坪 云 龙 ꎬ 下 至 开 化 广 南 ꎬ 大 小 近 百 十 家 ꎬ 地 沿 二 千 余 里 ꎬ 人 口 三 四 百 万 [11](P 3090) ꎮ 这 一 片 区 域 在 民 国 时 期 称 为 腾 龙 沿 边 普 思 沿 边 以 及 河 麻 沿 边 ꎬ 亦 即 今 滇 西 北 滇 西 滇 西 南 至 滇 东 南 一 线 ꎬ 土 司 的 级 别 从 宣 慰 司 宣 抚 司 安 抚 司 长 官 司 至 土 千 总 土 把 总 等 林 林 总 总 ꎮ 土 司 辖 区 内 有 藏 族 傈 僳 族 傣 族 景 颇 族 阿 昌 族 彝 族 哈 尼 族 白 族 拉 祜 族 布 朗 族 壮 族 汉 族 等 ꎬ 形 成 大 杂 居 小 聚 居 的 分 布 格 局 ꎬ 民 族 关 系 错 综 复 杂 ꎬ 文 化 多 样 性 特 征 显 著 ꎬ 社 会 经 济 发 展 不 平 衡 ꎬ 成 为 云 南 区 域 政 治 复 杂 的 一 大 成 因 ꎮ 民 国 时 期 云 南 土 司 统 治 区 域 沿 续 着 传 统 的 区 域 社 会 治 理 体 系 ꎬ 通 过 设 立 传 统 意 义 上 的 行 政 司 法 军 事 等 治 理 机 构 ꎬ 把 牢 了 区 域 治 理 话 语 权 ꎬ 与 云 南 当 局 乃 至 民 国 中 央 政 府 存 在 对 抗 对 话 与 合 作 的 关 系 ꎮ 在 中 华 民 族 多 元 一 体 格 局 的 框 架 下 ꎬ 国 家 认 同 与 民 族 认 同 成 为 主 流 的 思 想 意 识 和 价 值 取 向 ꎮ 但 是 对 于 民 族 多 元 文 化 多 元 以 及 社 会 经 济 发 展 不 平 衡 的 云 南 边 疆 民 族 地 区 而 言 ꎬ 少 数 民 族 精 英 或 称 之 为 少 数 民 族 上 层 的 政 治 选 择 在 民 族 国 家 的 构 建 过 程 中 ꎬ 确 乎 有 着 举 足 轻 重 的 作 用 ꎮ 一 般 情 况 下 ꎬ 多 民 族 国 家 在 社 会 转 型 过 程 中 能 够 在 多 大 程 度 上 保 留 原 来 的 版 图 ꎬ 是 最 终 解 体 还 是

人 类 学 理 论 与 个 案 17 基 本 保 存 原 有 的 疆 界 ꎬ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取 决 于 边 缘 地 区 的 各 部 族 首 领 在 与 中 央 外 部 势 力 之 间 的 交 流 与 互 动 中 最 终 作 出 的 选 择 [3] ꎮ 民 国 时 期 ꎬ 云 南 土 司 称 代 表 国 家 宣 慰 边 民 ꎬ 为 边 民 与 政 府 间 桥 梁 [12](P 217) ꎬ 发 挥 着 守 土 安 民 传 达 中 央 政 府 及 地 方 政 府 政 令 的 职 能 ꎬ 体 现 出 对 民 族 国 家 的 认 同 感 及 归 属 感 ꎮ 更 何 况 民 国 时 期 国 内 政 治 腐 败 军 阀 混 战 ꎬ 中 央 及 地 方 政 府 力 量 难 以 深 入 土 司 统 治 地 区 ꎮ 国 外 法 英 德 美 日 等 列 强 入 侵 ꎬ 在 内 忧 外 患 的 社 会 环 境 下 ꎬ 云 南 土 司 面 临 着 两 种 选 择 : 一 是 坚 持 扩 大 自 治 权 ꎬ 在 外 力 支 持 下 谋 求 分 裂 ꎻ 二 是 效 忠 中 央 政 权 ꎬ 争 取 中 央 政 府 或 地 方 政 府 任 命 职 位 ꎬ 或 认 可 其 既 得 利 益 ꎬ 从 而 沿 续 对 地 方 社 会 的 治 理 ꎮ [3] 事 实 上 ꎬ 这 两 种 选 择 都 存 在 风 险 ꎬ 第 一 种 选 择 面 临 中 央 政 府 的 征 伐 ꎬ 且 因 其 所 借 助 的 外 部 力 量 未 必 可 靠 ꎬ 如 与 国 外 势 力 勾 结 成 功 ꎬ 会 背 上 投 敌 叛 国 罪 名 ꎬ 成 为 民 族 国 家 的 罪 人 ꎮ 1945 年 ꎬ 腾 龙 沿 国 边 十 土 司 在 陇 川 召 集 会 议 ꎬ 暗 结 势 力 ꎬ 潜 伏 隐 匿 ꎬ 秘 密 向 英 活 动 [13](P 105) ꎬ 密 谋 成 立 滇 西 边 区 特 别 行 政 区 滇 西 边 区 联 合 委 员 会 [13](P 101) 川 康 滇 摆 夷 独 立 设 计 委 员 会 [14](P 49) 等 ꎬ 这 些 举 动 引 起 民 国 中 央 政 府 及 云 南 地 方 政 府 的 严 正 关 切 ꎬ 武 力 征 讨 箭 在 弦 上 ꎬ 迫 于 民 国 中 央 政 府 及 地 方 政 府 的 威 慑 ꎬ 滇 西 土 司 试 图 借 助 外 力 谋 求 独 立 的 阴 谋 最 终 流 产 ꎮ 事 实 上 ꎬ 考 察 云 南 近 代 史 上 发 生 的 片 马 抗 英 班 洪 抗 英 滇 西 抗 战 等 重 大 历 史 事 件 ꎬ 不 难 发 现 云 南 土 司 土 官 能 够 从 维 护 民 族 国 家 的 利 益 出 发 ꎬ 站 在 抗 击 外 来 入 侵 的 前 列 ꎮ 如 滇 西 抗 中 土 司 积 极 组 织 抗 日 武 装 力 量 潞 江 自 卫 支 队 滇 西 边 区 自 卫 军 福 碧 泸 练 民 众 自 卫 支 队 耿 沧 抗 日 自 卫 支 队 班 洪 自 支 队 等 ꎬ 国 民 党 第 十 一 集 团 军 总 司 令 宋 希 濂 赠 土 司 线 光 天 为 国 干 城 锦 匾 ꎬ 同 时 国 民 党 元 老 李 根 源 赠 诗 潞 江 有 土 官 ꎬ 忠 贞 能 报 国 ꎬ 上 游 段 镜 湖 ꎬ 下 游 线 比 德 ( 线 光 天 ) [15] ꎬ 从 一 个 侧 面 反 映 了 土 司 对 民 族 国 家 的 认 同 以 及 为 之 付 出 的 努 力 ꎮ 第 二 种 选 择 面 临 失 去 权 力 失 去 其 既 得 利 益 的 风 险 ꎬ 既 然 指 望 中 央 政 府 任 命 ꎬ 那 么 土 司 政 治 身 份 的 获 得 与 认 定 便 有 很 大 的 不 确 定 性 ꎮ 事 实 上 ꎬ 民 国 时 期 云 南 土 司 承 袭 确 实 具 有 这 种 不 确 实 性 ꎮ 如 1930 年 盏 达 土 司 思 鸿 升 多 次 提 出 要 求 恢 复 土 司 职 衔 ꎬ 云 南 省 政 府 批 示 碍 难 照 准 [16](P. 35) ꎻ1932 年 ꎬ 云 南 省 政 府 批 示 方 云 龙 承 袭 芒 市 安 抚 司 之 职 [17](P 31) ꎮ 就 政 府 当 权 者 与 少 数 民 族 政 治 精 英 而 言 ꎬ 他 们 最 后 选 择 究 竟 是 什 么 ꎬ 传 统 的 向 心 力 能 够 发 挥 多 大 作 用 ꎬ 取 决 于 中 央 政 府 和 这 些 部 族 精 英 的 个 人 政 治 智 慧 ꎮ [3] 如 土 司 与 军 阀 勾 结 ꎬ 参 与 军 阀 混 战 ꎬ 试 图 寻 找 更 为 有 力 的 政 治 靠 山 ꎬ 建 立 稳 固 的 政 治 联 盟 ꎮ 比 如 ꎬ 袁 世 凯 的 女 婿 龙 象 乾 是 广 东 督 军 龙 济 光 的 儿 子 ꎬ 纳 楼 土 司 普 钧 堂 之 子 普 少 堂 又 是 龙 济 光 的 女 婿 ꎮ 袁 世 凯 试 图 利 用 龙 济 光 助 其 称 帝 ꎬ 龙 济 光 派 其 兄 龙 觐 光 通 过 广 西 进 入 云 南 ꎬ 欲 以 普 钧 堂 龙 体 乾 为 内 应 击 垮 唐 继 尧 ꎬ 迫 使 广 西 军 阀 陆 荣 廷 拥 护 袁 世 凯 ꎬ 试 图 使 云 南 广 西 广 东 连 成 一 片 ꎬ 增 强 拥 袁 力 量 ꎮ 但 是 由 于 信 息 不 畅 及 指 挥 失 误 ꎬ 纳 楼 土 司 在 这 场 军 阀 混 战 中 崩 溃 了 ꎮ [18](P 5-11) 以 上 事 例 说 明 ꎬ 在 我 国 从 天 下 帝 国 到 民 族 国 家 的 进 程 中 ꎬ 中 央 政 府 和 这 些 部 族 精 英 的 政 治 智 慧 ꎬ 不 仅 事 关 各 自 所 代 表 利 益 集 团 的 生 死 存 亡 ꎬ 还 关 乎 民 族 国 家 的 团 结 与 统 一 ꎮ 权 力 文 化 网 络 可 能 因 为 此 消 彼 长 的 权 力 角 逐 而 被 撕 破 ꎬ 不 得 不 重 新 编 织 ꎻ 也 可 能 因 为 彼 此 间 的 制 衡 而 维 系 原 来 的 权 力 文 化 网 络 ꎬ 旧 有 的 统 治 方 式 因 而 得 以 维 系 ꎮ 民 国 时 期 云 南 部 分 地 区 土 司 尚 存 ꎬ 成 为 云 南 政 治 权 力 一 体 化 进 程 中 的 一 大 障 碍 ꎮ 云 南 省 第 六 区 行 政 督 察 专 员 李 国 清 认 为 : 土 司 制 度 实 系 国 家 之 毒 瘤 ꎬ 割 治 愈 迟 ꎬ 溃 伤 愈 大 ꎮ [19](P 46) 因 此 ꎬ 他 向 政 府 建 言 废 除 土 司 制 度 ꎮ 但 是 ꎬ 民 国 政 府 在 治 理 云 南 边 疆 时 ꎬ 面 临 国 家 内 而 奸 党 祸 国 ꎬ 外 而 缅 甸 独 立 风 云 日 紧 ꎬ 近 来 缅 北 之 摆 夷 ( 傣 族 ) 与 山 头 ( 景 颇 [20](P 52) 族 )ꎬ 亦 正 以 民 族 主 义 相 标 榜 ꎬ 各 树 一 帜 的 局 面 ꎮ 此 前 ꎬ 腾 龙 沿 边 土 司 密 谋 成 立 滇 西 边 区 特 别 行 政 区 滇 西 边 区 联 合 委 员 会 也 是 一 种 警 示 ꎮ 抗 战 结 束 后 ꎬ 国 民 党 忙 着 发 动 内 战 ꎬ 土 司 在 国 内 的 政 治 联 盟 又 多 了 一 个 选 项 ꎬ 使 民 国 政 府 与 云 南 省 当 局 只 能 对 云 南 土 司 采 取 怀 柔 政 策 ꎬ 戡 乱 时 期 不 宜 废 除 土 司 制 度 成 为 基 本 判 断 ꎮ 民 国 中 央 政 府 在 全 国 推 进 政 治 一 体 化 进 程 ꎬ 意 在 使 地 方 服 从 中 央 ꎬ 强 化 中 央 对 地 方 的 权 力 控 制 ꎮ 但 是 中 央 政 府 又 无 力 对 云 南 土 司 及 时 进 行 改 土 归 流 ꎬ 只 得 采 取 折 中 办 法 以 兼 顾 中 央 和 地 方 利 益 ꎮ 一 则 能 与 国 内 政 治 一 体 化 同 步 推 进 ꎬ 一 则 又 不 至 于 引 发 土 司 的 强 烈 抗 争 ꎮ 于 是 ꎬ 一 种 有 着 区 域 特 色 的 行 政 设 置 应 运 而 生 ꎬ 弹 压 委 员 设 治 局 殖 边 督 办 公 署 等 先 后 设 立 于 土 司 统 治 地 区 ꎬ 同 时 在 土 司 辖 区 推 行 乡 镇 保 甲 制 度 ꎬ 形 成 新 的 土 流 并 治 格 局 ꎮ 从 表 面 上 看 ꎬ 这 些 做 法 使 得 国 家 权 力 深 入 到 土 司 统 治 地 区 ꎬ 土 司 职 权 或 许 会 因 此 削 弱 ꎬ

18 «西 南 民 族 大 学 学 报»( 人 文 社 会 科 学 版 )2016 年 第 6 期 将 云 南 边 疆 民 族 地 区 纳 入 国 家 政 治 一 体 化 进 程 统 一 管 理 ꎮ 云 南 各 土 司 纷 纷 改 头 换 面 ꎬ 蒙 上 新 设 行 政 机 构 行 政 官 员 面 纱 ꎬ 担 任 乡 长 镇 长 保 长 等 ꎮ 土 司 甚 至 可 以 参 加 国 民 代 表 选 举 ꎬ1947 年 国 民 代 表 选 举 中 ꎬ 猛 卯 土 司 获 3000 票 芒 市 土 司 获 4757 票 干 崖 土 司 获 10233 票 ꎬ 最 终 芒 市 土 司 和 干 崖 土 司 当 选 国 大 代 表 ꎮ [21](P 54) 这 一 现 象 反 映 出 云 南 土 司 不 仅 并 不 完 全 游 离 于 国 家 行 政 体 系 之 外 ꎬ 而 且 还 试 图 通 过 多 种 渠 道 参 与 到 国 家 政 治 的 主 流 话 语 体 系 之 中 ꎬ 在 权 力 文 化 网 络 中 找 到 新 坐 标 点 ꎬ 使 之 成 为 拓 展 新 的 区 域 政 治 权 力 的 有 效 支 点 ꎮ 从 中 央 政 府 的 角 度 来 看 ꎬ 让 土 司 土 官 成 为 国 大 代 表 用 心 良 苦 ꎬ 这 表 明 土 司 是 民 族 国 家 的 一 分 子 ꎬ 自 然 可 以 以 国 家 公 民 的 身 份 参 与 代 表 选 举 ꎬ 行 使 作 为 公 民 参 政 议 政 的 权 利 ꎮ 更 为 重 要 的 是 还 显 示 出 中 央 / 地 方 或 中 心 / 边 缘 二 维 关 系 在 民 族 国 家 的 构 建 过 程 中 多 元 及 复 杂 的 互 动 关 系 ꎮ 土 司 职 衔 加 上 新 的 行 政 官 员 身 份 ꎬ 足 见 民 国 政 府 在 推 进 政 治 一 体 化 进 程 中 ꎬ 对 于 土 司 是 否 改 土 归 流 作 出 了 无 奈 选 择 ꎬ 这 注 定 设 治 局 的 行 政 权 力 将 会 被 架 空 ꎮ 首 先 是 行 政 经 费 困 难 ꎬ 设 治 局 除 向 土 司 求 情 资 助 外 ꎬ 不 能 向 人 民 直 接 征 收 [22](P 70) ꎻ 其 次 ꎬ 对 于 设 治 局 的 政 令 土 司 也 不 使 尊 从 [23](P 120) ꎬ 甚 至 莲 山 设 治 局 长 方 敏 中 盈 江 设 治 局 长 李 竹 溪 均 被 土 司 派 人 杀 害 ꎻ 再 次 ꎬ 设 治 局 官 员 贪 婪 成 性 ꎬ1947 年 ꎬ 瑞 丽 设 治 局 长 舒 自 天 被 当 地 民 众 列 举 18 条 罪 状 上 告 省 府 ꎮ [24](P 180-182) 如 此 ꎬ 设 治 局 行 政 效 能 打 了 很 大 折 扣 ꎬ 还 导 致 土 司 统 治 地 区 各 族 人 民 常 常 把 本 民 族 的 统 治 者 及 相 关 联 的 土 司 制 度 视 为 保 护 自 己 免 遭 大 民 族 主 义 压 迫 的 一 道 重 要 防 线 [25] ꎮ 总 之 ꎬ 民 国 时 期 云 南 土 司 与 地 方 政 府 之 博 弈 ꎬ 是 一 个 复 杂 的 互 动 关 系 ꎬ 一 方 面 土 司 稀 释 了 地 方 政 府 苦 心 经 营 的 行 政 效 力 ꎬ 仍 然 垄 断 着 地 方 统 治 权 力 ꎻ 另 一 方 面 土 司 也 未 完 全 游 离 于 民 族 国 家 的 行 政 权 力 体 系 之 外 ꎮ 这 样 就 更 增 加 了 云 南 区 域 政 治 场 景 的 复 杂 性 ꎮ 三 土 匪 会 道 门 势 力 : 对 区 域 政 治 权 力 的 蚕 食 民 国 时 期 云 南 土 匪 滋 生 漫 延 ꎬ 这 些 黑 恶 势 力 挑 战 云 南 政 府 当 局 的 权 力 运 行 ꎬ 成 为 社 会 肌 体 上 的 毒 瘤 ꎬ 恶 化 了 云 南 的 政 治 生 态 ꎮ 民 国 末 期 ꎬ 云 南 省 有 土 匪 250 股 4 5 万 [26](P 人 668) ꎬ 他 们 在 云 南 城 乡 烧 杀 抢 掠 绑 架 勒 索 拦 路 抢 劫 甚 至 参 与 军 阀 混 战 等 ꎮ 1916 年 至 1934 年 间 ꎬ 在 滇 越 铁 路 沿 线 的 建 水 县 一 带 出 现 临 安 匪 患 ꎬ 土 匪 吴 学 显 声 势 较 大 ꎬ 有 匪 徒 千 余 人 ꎬ 不 仅 在 滇 越 铁 路 沿 线 城 乡 社 会 大 肆 烧 杀 抢 掠 ꎬ 还 参 与 军 阀 混 战 ꎬ 吴 学 显 助 唐 继 尧 击 毙 顾 品 珍 ꎬ 被 唐 继 尧 委 任 为 元 武 江 防 司 令 ꎮ 人 们 见 各 地 的 土 匪 当 了 司 令 ꎬ 做 了 大 官 ꎬ 以 为 做 土 匪 是 升 官 发 财 的 一 条 捷 [27](P 535) 径 ꎬ 群 起 为 匪 ꎬ 土 匪 因 而 飞 快 的 增 多 了 ꎮ 有 些 土 匪 被 招 安 摇 身 一 变 成 为 保 路 大 队 长 ꎬ 官 匪 勾 结 ꎬ 土 匪 身 份 转 变 成 为 地 方 行 政 官 员 ꎬ 挤 进 云 南 区 域 政 治 权 力 空 间 ꎬ 使 云 南 区 域 政 治 场 景 变 得 更 为 复 杂 ꎮ 民 国 时 期 ꎬ 云 南 的 会 道 门 发 展 很 快 ꎬ 成 了 官 僚 地 主 恶 棍 地 痞 赌 徒 流 氓 的 大 杂 烩 ꎬ 有 的 还 被 反 动 势 力 所 利 用 ꎬ 在 地 方 社 会 形 成 又 一 股 黑 恶 势 力 ꎮ 在 云 南 城 乡 活 动 的 青 班 红 门 有 国 民 党 军 官 地 主 恶 霸 地 痞 流 氓 ꎬ 也 有 商 人 和 贫 民 ꎮ 他 们 占 码 头 据 为 自 己 的 地 盘 ꎬ 贩 运 烟 毒 和 枪 支 弹 药 ꎬ 开 设 烟 馆 赌 场 ꎬ 其 首 领 多 系 封 建 把 头 ꎬ 为 非 作 歹 ꎬ 欺 压 百 姓 [28](P 208) ꎮ 一 贯 道 传 入 云 南 后 ꎬ 国 民 党 军 政 要 员 特 务 地 主 反 动 党 团 骨 干 混 迹 其 中 充 当 道 首 ꎮ 如 1940 年 加 入 云 南 一 贯 道 纯 一 坛 的 道 首 殷 成 章 ꎬ 先 后 发 展 道 徒 50 余 万 人 ꎬ 道 徒 遍 布 省 内 外 ꎬ 行 敲 诈 勒 索 奸 淫 妇 女 残 害 人 命 勾 当 ꎬ 乃 至 建 立 地 下 反 共 组 织 ꎮ 一 贯 道 在 抗 日 战 争 时 期 ꎬ 即 为 日 寇 侵 华 效 劳 ꎮ 解 放 战 争 时 期 ꎬ 被 国 民 党 特 务 组 织 所 接 收 ꎬ 在 特 务 机 构 的 操 纵 下 ꎬ 发 展 组 织 ꎬ 进 行 危 害 人 民 的 罪 恶 活 动 [29](P 477) ꎮ 民 国 时 期 在 云 南 城 乡 活 动 的 反 动 会 道 门 是 被 帝 国 主 义 与 国 民 党 匪 帮 所 掌 握 与 利 用 的 反 革 命 工 具 ꎬ 是 反 动 的 封 建 迷 信 的 组 织 ꎬ 是 欺 骗 与 陷 害 落 后 群 众 的 组 织 [30](P 477) ꎮ 凡 此 等 等 ꎬ 云 南 区 域 政 治 权 力 博 弈 又 多 了 一 股 势 力 ꎮ 四 外 国 列 强 势 力 : 对 区 域 政 治 权 力 的 挤 占 民 国 时 期 ꎬ 云 南 半 殖 民 地 半 封 建 社 会 化 程 度 加 深 ꎬ 外 国 列 强 势 力 不 断 渗 透 ꎬ 极 力 挤 占 云 南 政 治 权 力 空 间 ꎬ 云 南 政 治 生 态 发 生 较 大 改 变 ꎮ 法 国 推 行 所 谓 环 北 湾 战 略 ꎬ 以 军 事 力 量 为 后 盾 ꎬ 以 滇 越 铁 路 修 建 为 先 导 ꎬ 以 开 办 银 行 为 抓 手 ꎬ 以 资 源 掠 夺 和 商 品 倾 销 为 手 段 ꎬ 殖 民 势 力 迅 速 进 入 云 南 ꎬ 不 仅 扼 住 云 南 经 济 发 展 命 脉 ꎬ 还 干 预 云 南 政 局 ꎮ 云 南 成 为 法 国 实 施 地 缘 政 治 战 略 的 重 要 区 域 ꎬ 被 当 作 向 中 国 腹 地 渗 透 势 力 和 固 守 越 南 的 战 略 要 地 ꎬ 法 国 人 古 德 尔 孟 说 吾 之 政 策 ꎬ 当 割 取 云 南 全 省 ꎬ 然 后 方 足 以 保 越 南 [31](P 769) ꎮ 老 牌 殖 民 帝 国 主 义 国 家

人 类 学 理 论 与 个 案 19 英 国 ꎬ 同 样 把 云 南 看 成 其 实 施 地 缘 战 略 的 重 要 区 域 ꎬ 视 云 南 为 链 接 印 度 洋 和 扬 子 江 的 链 环 ꎬ 加 紧 推 进 向 云 南 的 殖 民 扩 张 ꎮ 此 外 ꎬ 还 有 美 国 日 本 德 国 等 也 参 与 展 开 对 云 南 的 争 夺 ꎬ 云 南 面 临 严 重 危 机 ꎬ 区 域 政 治 融 入 了 国 际 化 因 素 ꎬ 随 着 英 法 等 国 在 云 南 扩 张 殖 民 势 力 ꎬ 云 南 的 危 机 ꎬ 随 着 世 界 第 [32](P 159) 三 次 分 割 的 时 机 的 成 熟 而 渐 逼 ꎮ 外 国 列 强 通 过 在 云 南 设 立 海 关 领 事 馆 ꎬ 开 办 东 方 汇 理 银 行 蒙 自 支 行 等 方 式 ꎬ 将 权 力 触 角 伸 向 云 南 ꎮ 从 1889 年 到 1941 年 ꎬ 蒙 自 海 关 共 有 42 任 税 务 司 ꎬ 均 由 清 政 府 总 税 务 司 委 派 欧 美 籍 外 国 人 充 任 ꎬ 执 掌 蒙 自 海 关 与 分 关 的 进 出 口 货 物 税 项 征 免 收 支 拨 解 税 款 的 大 权 ꎮ 法 国 东 方 汇 理 银 行 蒙 自 支 行 ꎬ 采 取 对 大 锡 跟 单 押 汇 发 行 纸 币 搜 运 银 元 出 境 等 措 施 ꎬ 干 扰 了 云 南 的 财 政 和 金 融 市 场 ꎬ 拿 捏 着 以 滇 系 军 阀 为 首 的 地 方 实 力 派 之 经 济 命 脉 ꎮ 驻 云 南 外 国 领 事 享 有 领 事 裁 判 权 ꎬ 无 视 地 方 行 政 机 构 恣 意 妄 为 ꎮ 如 法 国 驻 蒙 自 领 事 以 游 历 为 名 常 住 昆 明 ꎬ 未 经 过 蒙 自 关 道 直 接 向 云 南 督 抚 大 员 提 出 照 会 ꎮ 驻 蒙 自 法 国 领 事 还 派 官 员 驻 蛮 耗 ꎬ 思 茅 河 口 开 关 后 法 国 亦 派 驻 领 事 ꎮ 设 于 蒙 自 的 法 国 领 事 馆 ꎬ 设 法 国 巡 捕 8 人 越 南 警 察 6 人 华 人 翻 译 1 人 及 1 所 监 狱 ꎬ 不 通 过 中 国 政 府 就 直 接 逮 捕 犯 人 ꎮ 1919-1929 年 ꎬ 外 国 列 强 对 华 实 行 军 火 禁 运 ꎬ 法 国 以 装 备 滇 越 铁 路 上 的 中 国 巡 警 队 为 借 口 仍 走 私 军 火 ꎮ 从 1909-1927 年 期 间 ꎬ 蒙 自 海 关 平 均 每 年 进 口 军 火 价 值 6169 海 关 两 ꎬ1926 年 甚 至 达 到 166665 海 关 两 ꎮ [33] 走 私 的 军 火 多 成 为 滇 系 军 阀 混 战 的 武 器 装 备 ꎬ 从 而 加 剧 了 地 区 局 势 的 动 荡 ꎮ 外 国 列 强 还 在 云 南 培 植 买 办 势 力 ꎬ 如 法 国 将 云 南 特 派 员 公 署 秘 书 陈 公 宪 培 养 成 买 办 ꎬ 龙 东 公 司 因 而 持 有 昆 明 行 营 滇 黔 绥 靖 公 署 云 南 省 政 府 军 管 区 司 令 部 等 单 位 的 通 用 出 入 证 ꎬ 为 走 私 军 火 大 开 方 便 之 门 ꎮ 他 们 始 终 站 在 帝 国 主 义 一 边 ꎬ 是 极 端 的 反 革 命 ꎮ [9](P 4) 外 国 列 强 还 借 机 参 与 军 阀 混 战 ꎬ 龙 云 联 合 胡 若 愚 打 击 唐 继 尧 时 ꎬ 得 到 法 国 驻 滇 领 事 的 协 助 ꎬ 得 于 利 用 法 国 人 控 制 的 有 线 电 报 专 线 传 递 信 息 ꎬ 调 兵 遣 将 ꎮ [34](P 155) 于 此 可 见 外 国 列 强 与 滇 系 军 阀 互 相 勾 结 之 情 形 ꎮ 外 国 列 强 势 力 渗 透 到 云 南 ꎬ 打 破 云 南 原 有 的 政 治 权 力 结 构 体 系 ꎬ 使 云 南 的 区 域 政 治 掺 杂 进 国 际 因 素 ꎬ 云 南 也 因 之 卷 入 以 西 欧 为 中 心 的 近 代 国 际 秩 序 体 系 ꎮ [35](P 2) 滇 越 铁 路 建 成 后 ꎬ 不 仅 云 南 全 省 商 务 为 法 国 人 所 掌 握 ꎬ 而 且 云 南 政 府 也 在 巴 黎 政 府 掌 握 之 中 ꎮ [36](P 27) 此 种 局 面 的 出 现 ꎬ 使 民 国 中 央 政 府 在 民 族 国 家 的 构 建 过 程 中 又 多 了 只 拦 路 虎 ꎬ 对 于 云 南 的 区 域 政 治 场 域 而 言 ꎬ 又 多 了 一 股 抢 占 权 力 空 间 的 外 部 力 量 ꎮ 总 之 ꎬ 民 国 时 期 云 南 区 域 政 治 权 力 结 构 在 半 殖 民 地 半 封 建 社 会 化 进 程 中 重 组 ꎬ 地 方 政 府 调 整 行 政 党 务 机 构 设 置 ꎬ 强 化 经 营 加 强 权 力 控 制 ꎬ 建 构 起 融 党 于 政 的 权 力 运 行 体 系 ꎮ 这 种 权 力 运 行 体 系 表 面 上 覆 盖 云 南 区 域 政 治 领 域 ꎬ 意 在 推 进 中 央 / 地 方 或 中 心 / 边 缘 的 政 治 一 体 化 进 程 ꎮ 但 是 ꎬ 土 司 土 匪 及 会 道 门 外 国 列 强 等 势 力 以 不 同 方 式 蚕 食 分 割 云 南 区 域 政 治 权 力 运 行 体 系 并 抢 占 份 额 ꎮ 云 南 土 司 仍 然 实 际 操 控 着 地 方 权 力 ꎬ 将 设 治 局 乡 ( 镇 ) 等 行 政 机 构 之 权 力 架 空 ꎮ 土 匪 会 道 门 的 活 动 呈 漫 延 之 势 ꎬ 官 匪 勾 结 ꎬ 部 分 政 界 军 界 官 员 混 迹 会 道 门 ꎬ 使 土 匪 会 道 门 内 部 人 员 结 构 复 杂 多 样 ꎬ 身 份 兼 具 黑 白 两 道 特 征 ꎮ 外 国 列 强 在 云 南 设 海 关 领 事 及 开 办 银 行 ꎬ 从 政 治 经 济 军 事 等 方 面 ꎬ 将 权 力 的 触 角 伸 进 云 南 ꎮ 凡 此 等 等 ꎬ 使 民 国 中 央 政 府 在 民 族 国 家 的 建 构 过 程 中 ꎬ 政 治 一 体 化 进 程 受 阻 ꎬ 来 自 内 部 外 部 的 各 种 势 力 相 博 弈 ꎬ 不 能 形 成 权 力 运 行 的 正 向 合 力 以 引 导 社 会 发 展 进 步 ꎬ 而 只 能 形 成 社 会 运 行 的 反 向 合 力 ꎬ 正 是 这 种 反 向 合 力 消 解 了 云 南 区 域 政 治 健 康 发 展 的 动 力 ꎮ 因 而 民 国 时 期 云 南 区 域 政 治 生 态 恶 化 ꎬ 区 域 政 治 权 力 结 构 在 重 组 中 不 能 获 得 新 生 而 只 能 使 社 会 发 展 步 伐 迟 滞 ꎮ 参 考 文 献 : [1][ 美 ] 杜 赞 奇. 文 化 权 力 与 国 家 :1900-1942 年 的 华 北 农 村 [M]. 王 福 明 译. 南 京 : 江 苏 人 民 出 版 社 ꎬ2004. [2][ 美 ] 何 溯 源. 巴 塘 事 变 : 康 区 及 其 在 近 代 汉 藏 史 上 的 重 要 性 [J]. 汤 芸 译 ꎬ 彭 文 斌 校 对. 西 南 民 族 大 学 学 报 ( 人 文 社 会 科 学 版 )ꎬ2014(3). [3] 马 戎. 民 国 时 期 的 少 数 民 族 精 英 : 理 解 天 下 帝 国 到 民 族 国 家 进 程 的 钥 匙 [J]. 社 会 科 学 战 线 ꎬ2010(8). [4] 彭 文 斌. 边 疆 化 建 省 政 治 与 民 国 时 期 康 区 精 英 分 子 的 主 体 性 建 构 [J]. 汤 芸 译. 青 海 民 族 研 究 ꎬ2013(4). [5] 谢 文 孙. 军 阀 的 经 济 解 释 [ A] / / 中 国 现 代 史 论 集 ( 第 5 集 )[M]. 台 北 : 台 北 联 经 出 版 事 业 公 司 ꎬ1970. [6] 云 南 省 志 编 纂 委 员 会 办 公 室. 续 云 南 通 志 长 编 军 务 ( 上 )[Z]. 昆 明 : 云 南 省 科 学 技 术 情 报 研 究 所 印 刷 厂 ꎬ1985. [7] 谢 本 书 ꎬ 郭 大 烈 等. 云 南 民 族 政 治 制 度 史 [ M]. 昆 明 : 云 南 人 民 出 版 社 ꎬ1996. [8][ 英 ] 爱 德 华 莫 迪 默 ꎬ 罗 伯 特 法 恩 主 编. 人 民 民 族 国 家 族 性 与 民 族 主 义 的 含 义 [M]. 刘 泓 ꎬ 黄 海 慧 译. 北 京 : 中 央

20 «西 南 民 族 大 学 学 报»( 人 文 社 会 科 学 版 )2016 年 第 6 期 民 族 大 学 出 版 社 ꎬ2009. [9] 毛 泽 东. 中 国 社 会 各 阶 级 的 分 析 [ A] / / 毛 泽 东 选 集 ( 第 1 卷 )[M]. 北 京 : 人 民 出 版 社 ꎬ1969. [10] 龚 自 知. 抗 日 战 争 前 龙 云 在 云 南 的 统 治 概 述 [ A] / / 云 南 文 史 集 粹 ( 二 )[Z]. 昆 明 : 云 南 人 民 出 版 社 ꎬ2004. [11] 李 根 源 辑. 永 昌 府 文 征 ( 三 ) [ Z]. 昆 明 : 云 南 美 术 出 版 社 ꎬ2001. [12] 方 克 胜. 建 设 腾 龙 边 区 各 土 司 意 见 书 [ A] / / 德 宏 史 志 资 料 ( 第 3 集 )[Z]. 芒 市 : 德 宏 民 族 出 版 社 ꎬ1985. [13] 卢 汉. 关 于 滇 西 各 土 司 情 况 给 民 政 厅 的 训 令 [ A] / / 德 宏 史 志 资 料 ( 第 5 集 )[Z]. 芒 市 : 德 宏 民 族 出 版 社 ꎬ1985. [14] 关 于 查 报 滇 西 土 司 组 织 大 同 盟 反 抗 取 消 土 司 制 度 的 密 令 [A] / / 德 宏 史 志 资 料 ( 第 5 集 ) [ Z]. 芒 市 : 德 宏 民 族 出 版 社 ꎬ 1985. [15] 李 济 洲 口 述 ꎬ 马 兆 民 整 理. 抗 日 土 司 线 光 天 [ J]. 今 日 民 族 ꎬ2005(6). [16] 盏 达 土 司 思 鸿 升 要 求 复 土 司 职 报 告 [A] / / 德 宏 史 志 资 料 ( 第 5 集 )[Z]. 芒 市 : 德 宏 民 族 出 版 社 ꎬ1985. [17] 芒 遮 板 设 治 局 的 报 告 及 印 结 [ A] / / 德 宏 史 志 资 料 ( 第 5 集 )[Z]. 芒 市 : 德 宏 民 族 出 版 社 ꎬ1985. [18] 普 梅 夫. 在 护 国 之 役 中 崩 溃 的 彝 族 纳 楼 土 司 [ A] / / 云 南 文 史 集 粹 ( 九 )[Z]. 昆 明 : 云 南 人 民 出 版 社 ꎬ2004. [19] 李 国 清. 关 于 废 除 土 司 制 度 意 见 书 [ A] / / 德 宏 史 志 资 料 ( 第 5 集 )[Z]. 芒 市 : 德 宏 民 族 出 版 社 ꎬ1985. [20] 多 英 培 请 求 不 废 除 土 司 制 度 的 报 告 [A] / / 德 宏 史 志 资 料 ( 第 5 集 )[Z]. 芒 市 : 德 宏 民 族 出 版 社 ꎬ1985. [21] 民 国 时 期 政 治 史 资 料 选 编 选 举 [ A] / / 德 宏 史 志 资 料 ( 第 10 集 )[Z]. 芒 市 : 德 宏 民 族 出 版 社 ꎬ1985. [22] 江 应 樑. 摆 夷 的 经 济 生 活 [ M]. 昆 明 : 云 南 人 民 出 版 社 ꎬ 2009. [23] 干 崖 设 治 局 关 于 土 司 办 理 自 治 保 甲 困 难 情 形 的 呈 函 [A] / / 德 宏 史 志 资 料 ( 第 10 集 ) [ Z]. 芒 市 : 德 宏 民 族 出 版 社 ꎬ 1985. [24] 瑞 丽 民 众 代 表 控 告 设 治 局 长 舒 自 天 贪 污 枉 法 [A] / / 德 宏 史 志 资 料 ( 第 13 集 )[M]. 芒 市 : 德 宏 民 族 出 版 社 ꎬ1989. [25] 王 文 成. 土 流 并 治 在 近 代 云 南 边 疆 的 全 面 确 立 [ J]. 云 南 师 范 大 学 学 报 ꎬ1993(1). [26] 卢 卫 东. 云 南 剿 匪 斗 争 概 况 [ A] / / 云 南 文 史 集 粹 ( 三 ) [Z]. 昆 明 : 云 南 人 民 出 版 社 ꎬ2004. [27] 曾 瑞 鹤. 云 南 土 匪 [A] / / 云 南 文 史 集 粹 ( 十 ) [ Z]. 昆 明 : 云 南 人 民 出 版 社 ꎬ2004. [28] 建 水 县 志 [Z].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 ꎬ1994. [29] 石 屏 县 志 [Z]. 昆 明 : 云 南 人 民 出 版 社 ꎬ1990. [30] 坚 决 取 缔 一 贯 道 [N]. 人 民 日 报 ꎬ1951-03 - 24. [31][ 法 ] 古 德 尔 孟. 云 南 游 记 [ A] / / 转 引 方 国 瑜. 云 南 史 料 丛 刊 ( 第 9 卷 )[Z]. 昆 明 : 云 南 大 学 出 版 社 ꎬ2001. [32] 思 慕. 中 国 边 疆 问 题 讲 话 [M]. 上 海 : 三 联 书 店 ꎬ1937. [33] 陈 存 恭. 列 强 对 中 国 的 军 火 禁 运 附 表 (1) - (2) [ J]. 台 湾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专 刊 ꎬ1983(47). [34] 龚 自 知. 龙 云 夺 取 云 南 的 经 过 [ A] / / 云 南 文 史 资 料 选 辑 ( 第 2 辑 )[Z]. 昆 明 : 云 南 人 民 出 版 社 ꎬ1963. [35] 林 文 勋 主 编. 民 国 时 期 云 南 边 疆 开 发 方 案 汇 编 [ Z]. 昆 明 : 云 南 人 民 出 版 社 2013. [36] 云 南 日 报 理 论 编 辑 部. 云 南 百 年 [ M]. 昆 明 : 云 南 教 育 出 版 社 ꎬ2004. 收 稿 日 期 2016-04 - 11 责 任 编 辑 李 克 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