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年第 4 期 俄语语言文学研究 2011, 4 总第 34 期 Russia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Studies Serial 34 идти-ходить 与 走 来 去 的语义对比 王 钢 ( 黑龙江大学俄罗斯语言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 哈尔滨 150080) 提要 : 运动动词是俄语中的重要一类, 运动动词语义是一个广阔的研究领域 俄语 идти-ходить 与汉语 走 来 去 虽有诸多相似之处, 但由于其对运动形式 运动方向等侧面的不同关注, 导致了它们语义上的差异 对俄语 идти-ходить 与汉语 走 来 去 的语义进行对比分析, 有助于加深对这两组词的理解, 对俄汉互译和俄语教学都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关键词 : 运动动词 ; 趋向动词 ; 运动形式 ; 运动方向中图分类号 :H353 文献标识码 :A 1 引言 运动动词是俄语中一类特殊的动词, 在整个动词体系中占据重要位置 汉语虽没有 运动动词 这一术语, 却也有类似的动词, 如趋向动词 无论是俄语的运动动词, 还是汉语的趋向动词, 都是一类数量虽然较少 但是用法极为复杂的动词 很多学者都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为了更好地进行对外俄语教学, 俄罗斯出版了几部针对外国学习者的教材 (Т.И.Распопова 2002,Л.В.Архипова 2006) 国内也曾出版过学习俄语运动动词的教材 ( 朱丽云 1985) 和大量的期刊论文 ( 刘环宇 1979, 杨杰 1990 等 ) 汉语界对趋向动词的研究也很深入和广泛, 有的学者专门研究了趋向补语的问题 ( 刘月华 1998); 有的学者专门研究了趋向动词的语法化问题 ( 梁银峰 2007), 还有的学者从方言表现 历时演变和共时描写等方面对趋向动词进行了较为全面的讨论 ( 王国栓 2005) 发表在各种期刊上的相关论文更是数量众多, 不胜枚举 但对运动动词和趋向动词的研究, 大都从语法角度进行展开, 从语义角度进行研究的尚不充分 从俄汉两种语言语义对比的角度展开论述的更是寥寥无几, 陈国亭论述了俄汉语运动动词意义中的视点差异 ( 陈国亭 1997); 徐英平 张志军分析了俄汉语 徒步 空间运动动词语义构式的异同 ( 徐英平张志军 2010) 俄语运动动词共有 18 对, 本文以最常用的 идти-ходить 为例, 结合语义学 对比语言学的相关理论, 以大量语料为基础, 与同为表示空间位移的 走 来 去 进行对比分析 运动动词语义是一个非常广阔的领域 (Е.В.Падучева 2004:373), 本文只考虑这两组词表示运动的基本意义, 对其转义不做探讨 例句如不单独标注, 俄语均来自俄罗斯国家语料库 (http://www.ruscorpora.ru), 汉语均来自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现代汉语语料库 (http://ccl.pku.edu.cn:8080/ccl_corpus) 2 идти-ходить 与 走 来 去 的相同之处 语言的可比性是对比的前提和基础 必须保证从两种语言中分别选出来的那两部分语言 14
现象是可以比较的, 所作的比较才是有意义的 ( 许余龙 2003:24) идти-ходить 与 走 来 去 不但都属于动词, 而且都属于广义上的空间位移动词, 有相同的义素, 是可以对比的 从元语言释义上看, 苏联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四卷本 俄语词典 中将 идти 的基本运动动词意义解释为 :1 空间位移 ( 双脚迈步移动 ; 按某个方向 沿某个线路移动 );2 带着某种目的前往某地 (словарь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 Том Ⅰ1981:631 632) 将 ходить 的基本运动动词意义解释为 : 1 具有双脚迈步移动的能力 ( 指人和动物 );2 同 идти 的 1 解, 区别在于 ходить 表示运动的重复, 运动在不同的方向或在不同的时间完成 ;3 同 идти 的 2 解, 区别在于 ходить 表示运动的重复, 运动在不同的方向或在不同的时间完成 (словарь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 Том Ⅳ1981:611)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 现代汉语词典 ( 第 5 版 ) 中将 走 的基本运动动词意义解释为 1 人或鸟兽的脚交互向前移动 ;5 离开 ; 去 ( 现代汉语词典 ( 第 5 版 )2009:1816) 将 来 和 去 的基本运动意义分别解释为 从别的地方到说话人所在的地方 ( 跟去 1 1 相对 ) 和 从所在地到别的地方 ( 跟来 1 1 相对 ) ( 现代汉语词典 ( 第 5 版 )2009:807,1129) 由此可见, 位移 这个义素将这两组词联系在了一起 当不强调区别性义素时,идти-ходить 与 走 来 去 存在某种对应关系 当 ходить 用于 1 解时, 可以相当于 走 的 1 解 (1)Дочь невеста скоро будет. Сын уже ходит и говорит. Старухой скоро стану.( 女儿很快就要出嫁了 儿子已经会走路 会说话了 自己也快成老太婆了 ) (2) 临行前, 我告诉他 : 你已经会走了, 要锻炼自己走路, 不能让妈妈抱 儿子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例 (1) 中的 ходить 与例 (2) 中的 走 走路 都表示人的徒步位移能力, 因此例 (1) 中的 ходить 可以直接翻译成 走 或 走路, 此时 ходить 的 1 解与 走的 1 解词义基本相同 当 идти 用于 1 解 ходить 用于 2 解时, 可以相当于 走 的 1 解 来 或 去 (3) Я долго иду пешком, потом еду, потом опять иду. ( 我步行走了很久, 然后坐车, 然后又步行 ) (4) Ходил по комнате рослый молодой парень, временами поглядывал на телефон ( 魁梧的小伙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时不时地看看电话 ) (5) 六十六中, 就在广安门那边, 走就行啦 (6) 他出了街门, 赵姑母正从东面来, 他本来想往东, 改为往西去, 怕姑母看见他的红眼圈 例 (3) 中的 иду 与例 (4) 中的 ходил 都表示空间的徒步位移, 与例 (5) 例 (6) 中的 走 的 1 解 来 去 意义相近 关于 идти 与 ходить 走 与 来 去 的差别, 将在下文中予以说明 当 идти 用于 2 解 ходить 用于 3 解时, 可以相当于 来 或 去 (7) Я гладила это платье, врала маме, что я иду к подруге на день рождения.( 我熨好这件连衣裙, 对妈妈谎称去给女友过生日 ) (8) Он ходил к нам в это время каждый день обедать, пил чай и ужинал. ( 他每天的这个时间都来我们这里吃午饭, 喝茶和吃晚饭 ) (9) 前不久, 一位朋友来我们这里花高价买下 3 只羊, 每只合 100 多元 (10) 去年夏秋之交, 孔繁森同志去北京开会, 取道山东回藏, 曾在济短暂逗留 15
同理, 例 (7) 中的 иду 与例 (8) 中的 ходил 都表示带着某种目的前往某地, 与例 (9) 例 (10) 中的 来 去 意义相近 3 идти-ходить 与 走 来 去 的不同之处 3.1 对运动形式的强调不同 идти-ходить 强调运动的形式是徒步进行的, 不借助交通工具, 而且是在陆地上进行 1 而 走 的 5 解 来 去 对运动形式则是包容的, 可以徒步, 也可以借助交通工具, 而且还可以不在陆地上进行 идти ходить 的 徒步 义素贯穿其词义的各个方面 在俄罗斯国家语料库中检索发现, 做谓词的 идти-ходить( 各种语法形式 ) 都可以与含 徒步 义素的词共现 (идти-ходить 本身的语义中就含有 徒步 的义素, 因此其他含 徒步 义素的词可以省略 ), 但是不可以与含 借助交通工具 义素的词共现 (11)И я иду по этой дороге.( 我走这条路 ) (12)Девушка его боялась и ходила за водой в другое место. ( 姑娘怕他, 就去别的地方打水了 ) (13)Они идут пешком по длинной аллее. ( 他们沿着长长的林荫路步行 ) (14)Я последние дни ходил пешком на работу, потому что у меня не было денег даже на метро. ( 最近几天我是步行去上班的, 因为连坐地铁的钱都没有了 ) (15) * Сегодня утром иду на работу на автобусе. (16) * Забыл написать... Лет с 20 по 21, я вообще на метро не ходил! 例 (11) (12) 中, 尽管没有出现其他含 徒步 义素的词, 但是 иду 和 ходила 词义本身就包含了 徒步 的义素, 因此行为必然是徒步进行的 例 (13) (14) 中 идут ходил 都有 пешком 修饰, 徒步 义素重复出现, 进一步强调了动作的形式 在语词言语组合系列中, 不仅存在相同义素可以重复出现的规则, 而且也存在着将重复义素删除的规则 (Ю.Д.Апресян 1974:85) 因此, 例 (13) (14) 中的 пешком 可以省略, 不会改变句子的命题 例 (15) (16) 是错误的, 因为 иду 和 ходил 的 徒步 义素与 на автобусе 和 на метро 的 借助交通工具 义素相矛盾 走 的 1 解也强调运动形式的 徒步 意义, 但 走 的 5 解 来 去 则不强调运动的形式 : 是徒步还是借助交通工具 因此, 走 的 5 解 来 去 表示的运动可以是徒步的, 也可以借助交通工具, 脱离上下文语境的制约有时很难判断 如 : (17) 那一天早晨, 安娜起床后见到了郭沫若留给她的信, 知道他已经走了 (18) 卓东来说, 已经来了三天, 可是除了出来吃面的时候外, 从来没有出过房门 (19) 姚明大一点时, 我们定期带他去医院作治疗 在例 (17) (18) (19) 中, 走 强调的是 离开 之义, 不强调具体的运动形式 来 和 去 也类似, 脱离上下文语境无法判断该运动是徒步进行的, 还是借助了交通工具 两个词汇单位正确组合的条件是, 它们至少要有一个共同的义素, 以充当联系的手段 ( 张家骅 2006:138) 因此, 有时可以从语义一致关系判断 走 来 去 是徒步还是借助交通工具, 如 : (20) 春玲下着口令, 齐步走到江水山面前立定 (21) 他们中不仅有步行来的百姓, 还有开着轿车的干部 (22) 即使到北京出差, 他也很少坐出租汽车, 常常是挤公共汽车, 甚至徒步去办事 (23) 山楂村的十几只大船要连夜顺流而下, 把粮食运到县城, 刘景桂随同坐船走 16
(24) 我们两家是一起坐火车来的 (25) 梅吉, 你能想象得到他们是坐飞机去的吗? 这是千真万确的! 例 (20) (21) (22) 中, 分别有 齐步 步行 徒步 几个修饰成分, 他们的 徒步 义素决定了 走 来 去 也是徒步进行的, 没有借助交通工具 而例 (23) (24) (25) 中, 分别有 坐船 坐火车 坐飞机 几个修饰成分, 他们的 借助交通工具 义素决定了 走 来 去 不是徒步进行的, 而是借助了某种交通工具 3.2 对运动方向的理解不同俄语关注的方向, 侧重的是运动有无固定的某一方向,идти 强调运动是按照一定方向进行的,ходить 强调运动不是按照一定方向进行的, 即运动无一定的方向, 或者运动是往返的 (26)И я видела, как он идет к памятнику и ищет меня глазами.( 我看到, 他一边向纪念碑走, 一边用眼睛寻找着我 ) (27)Я сижу у отца на плечах. Он ходит по комнате. ( 我骑在父亲的肩膀上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 (28)А потом я ходила к нему каждый день. ( 后来呢, 我就每天去他那儿 ) 例 (26) 中 к памятнику 决定了运动是按照一定方向进行的, 因此应该用 идти 的相应形式 例 (27) 中 по комнате 决定了运动没有一定的方向, 因此应该用 ходить 的相应形式 而例 (28) 中 каждый день 表明动作是重复进行的, 即运动是往返的, 此时也应该使用不定向动词 与俄语不同, 汉语关注的方向, 是指运动以某个地方为参照点确定的方向, 来 一般指运动的方向是从别的地方到说话者所在的地方 ; 去 一般指运动的方向是从运动主体所在的地方到别的地方 ; 走 与 去 类似 (29) 我之所以会吃惊, 是因为没想到会在北京遇见他, 更没想到他来北京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我 (30) 如 1958 年, 他去新疆伊犁野外考察, 两次经过赛里木湖, 三次将有关资料写入日记 (31) 他走了, 不知去向, 更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例 (29) 中方向是以说或者 我 所在地 ( 北京 ) 为参考点, 因为 我 也在北京, 所以 他 也到北京了, 就是 来 北京了 例 (30) 中方向是以运动主体 他 原来所在地 ( 未明确指出 ) 为参考点, 他 从原来的地方到了别的地方 ( 新疆伊犁 ), 就是 去 了 而例 (31) 中 走 也是以运动主体 他 原来所在地 ( 未明确指出 ) 为参考点, 他 从原来的地方到了别的地方 ( 也为明确指出 ) 需要说明的是, 来 去 走 的用法及其复杂和灵活, 在不同的语境下会有不同的语用意义及指示条件 限于篇幅和水平, 本文仅仅探讨了最常见 最典型的意义和用法 有的学者曾专门对 来 去 的语用意义及其指示条件做过详细的研究 ( 文旭 2007:91 96) 4 结束语 идти-ходить 与 走 来 去 除了相同的义素外, 还有许多不同的义素 正是这些区别性义素的存在, 使得 идти-ходить 与 走 来 去 既相似又有区别 总之, идти 表示在陆地上徒步进行的 不借助交通工具的 按照一定方向进行的运动 ходить 表示 1 人的徒步位移能力 ;2 在陆地上徒步进行的不借助交通工具的 不是按照一定方向进行的 17
( 无一定的方向或者往返的 ) 运动 走 表示 1 人的徒步位移能力 ;2 在陆地上徒步进行的不借助交通工具的 从运动主体所在的地方到别的地方的运动 ;3 在陆地上徒步进行的 或借助交通工具的 从运动主体所在的地方到别的地方的运动 来 表示在陆地上徒步进行的 或借助交通工具的 从别的地方到说话者所在地方的运动 去 表示在陆地上徒步进行的 或借助交通工具的 从运动主体所在的地方到别的地方的运动 在俄语教学和俄译汉时, 要注意 идти-ходить 对运动形式 ( 徒步 ) 要求的单一性, 对 一定方向 或 非一定方向 ( 无一定方向或者往返方向 ) 的选择性 ; 在对外汉语教学和汉译俄时, 要注意 走 来 去 对运动形式 ( 徒步还是借助交通工具 ) 要求的包容性, 对 从别的地方到说话者所在的地方 或 从运动主体所在的地方到别的地方 的选择性 附注 1 идти-ходить 的意义不仅限于指人的步行, 在转义时也可以表示车 船的空间位移 走 来 去 也如此 参考文献 [1]Апресян Ю.Д. Лексическая семантика (синонимические средства языка) [M]. Москва: Наука, 1974. [2]Архипова Л.В. Изучаем глаголы движения [M]. Тамбов: Изд-во Тамб. гос.техн. ун-та, 2006. [3]Падучева Е.В. Динамические модели в семантике лексики [M]. Москва: Языки славянских культур, 2004. [4]Распопова Т.И. Справочник-тренинг по русским глаголам[m]. Воронеж: Воронеж. Гос. ун-т, 2002. [5]Словарь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 Том Ⅰ [ Z]. Москва: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русский язык», 1981. [6]Словарь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 Том Ⅳ [ Z]. Москва: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русский язык», 1981. [7] 陈国亭. 俄汉语动词表述运动意义时的视点差异 [J]. 外语学刊,1997 年第 4 期. [8] 梁银峰. 汉语趋向动词的语法化 [M]. 上海 : 学林出版社,2007. [9] 刘环宇. 俄语中不及物的运动动词的意义和用法 [J]. 外语教学与研究,1979 年第 2 期. [10] 刘月华. 趋向补语通释 [M]. 北京 : 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2007. [11] 王国栓. 趋向问题研究 [M]. 北京 : 华夏出版社,2005. [12] 文旭. 运动动词 来 / 去 的语用意义及其指示条件 [J]. 外语教学与研究,2007 年第 2 期. [13] 现代汉语词典 ( 第 5 版 )[M]. 北京 : 商务印书馆, 2009. [14] 徐英平张志军. 俄汉语 徒步 空间运动动词语义构式分析 [J]. 中国俄语教学,2010 年第 3 期. [15] 许余龙. 对比语言学 [ M]. 上海 :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 [16] 杨杰. ИДТИ-ХОДИТЬ 型运动动词的用法 [J]. 福建外语,1990 年第 1 期, 第 2 期. [17] 张家骅. 莫斯科语义学派的义素分析语言 [J]. 当代语言学,2006 年第 2 期. [18] 朱丽云. 俄语运动动词 [M]. 上海 :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5. Semantic Comparison between идти-ходить and zou lai qu WANG Gang (centre for Russian Languag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Studies of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150080, China) 18
Abstract: Movement verb is an important class of Russian verbs, and the semantics of movement verb is a vast field of study. Although there are many similarities between Russian идти-ходить and Chinese zou lai qu, they differ from each other in movement forms,movement directions, etc.. The comparative semantic analysis of them will help us understand the words in these two groups, and guide the Russian-Chinese translation and Russian teaching. Key words: movement verb; directional verb; movement forms; movement directions 作者简介 : 王钢 ((1980 ), 男, 黑龙江人, 东北石油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 黑龙江大学俄罗斯语言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 主要研究方向 : 语义学 语用学 俄语教学 收稿日期 :2011-08-26 [ 责任编辑 : 张春新 ]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