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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 举 制 与 基 督 教 会 对 制 度 演 变 的 影 响 : 宪 政 与 宗 教 文 化 制 度 来 源 于 比 较 2012 年 第 3 期 出 版 日 期 2012 年 06 月 01 日 许 成 钢 中 国 经 济 发 展 的 长 期 远 景 取 决 于 政 治 经 济 社 会 稳 定, 这 又 取 决 于 体 制 改 革 而 体 制 改 革 的 核 心 是 推 动 宪 政, 推 动 法 治 自 从 17 世 纪 世 界 最 早 的 宪 政 改 革 成 功 以 来, 世 界 上 数 十 个 国 家 宪 政 改 革 成 功, 由 此 推 动 其 工 业 革 命 和 工 业 化, 从 而 奠 定 了 社 会 长 期 稳 定 发 展 的 基 础 如 今 世 界 上 所 有 不 依 赖 资 源 的 富 裕 国 家 都 是 宪 政 体 制, 而 且 都 是 宪 政 改 革 在 先, 富 裕 在 后 ( 有 些 国 家 是 发 展 到 中 等 富 裕 才 进 行 宪 政 改 革 ) 从 戊 戌 变 法 起, 中 国 体 制 改 革 的 先 驱 们 一 百 多 年 来 一 直 前 赴 后 继 地 推 动 宪 政 改 革, 但 至 今 中 国 的 宪 政 改 革 不 能 成 功, 亟 待 解 决 的 问 题 集 中 在 一 些 最 基 本 的 体 制 因 素 上 我 打 算 从 制 度 演 进 的 角 度 用 一 系 列 文 章 来 讨 论 阻 碍 中 国 宪 政 改 革 的 主 要 因 素, 本 文 是 这 一 系 列 文 章 的 第 一 篇, 集 中 讨 论 中 国 长 期 帝 制 历 史 上 形 成 的 科 举 制 度 对 宪 政 的 影 响 其 他 重 要 方 面 会 接 下 来 另 写 文 章 讨 论 制 度 演 进 的 路 径 依 赖 性 作 为 基 本 道 理 似 乎 已 经 众 所 周 知, 即 制 度 演 进 的 方 式 取 决 于 制 度 的 历 史 状 态 但 机 械 地 套 用 任 何 原 理 解 释 现 实 都 是 危 险 的 为 了 认 清 中 国 历 史 制 度 的 特 点, 本 文 以 中 西 对 比 的 方 式 讨 论 制 度 化 的 宗 教 文 化 对 政 治 制 度 的 影 响 具 体 而 言, 政 治 制 度 就 是 中 国 的 两 千 年 帝 制, 与 之 相 比 的 是 罗 马 帝 国 的 帝 制 以 及 中 世 纪 的 君 主 制 本 文 集 中 比 较 中 国 的 儒 教 和 科 举 制 与 西 方 的 基 督 教 会, 以 及 它 们 与 不 同 政 治 制 度 的 交 互 关 系 本 文 首 先 归 纳 科 举 制 和 基 督 教 会 的 基 本 制 度 特 点, 并 比 较 科 举 制 与 中 华 帝 国 基 督 教 会 与 罗 马 帝 国 帝 制 的 不 同 关 系 概 括 地 说, 科 举 制 在 本 质 上 是 帝 制 的 人 事 制 度 和 洗 脑 工 具 的 核 心, 完 全 不 具 有 独 立 性 ; 基 督 教 会 虽 与 罗 马 帝 国 关 系 密 切, 但 始 终 作 为 一 个 独 立 体 存 在, 并 由 此 奠 定 了 政 教 分 离 的 社 会 力 量 接 下 来, 本 文 对 比 科 举 制 与 基 督 教 会 下 的 激 励 体 制 科 举 制 提 供 了 强 大 的 现 世 激 励 回 报, 这 使 社 会 中 的 知 识 分 子 失 去 独 立 性 和 信 仰 ; 相 比 之 下, 基 督 教 会 的 来 世 回 报 则 是 较 弱 的 激 励 机 制 由 此 本 文 进 一 步 对 比 了 两 种 帝 制 下 的 人 事 制 度, 其 中 科 举 制 与 中 华 帝 国 的 人 事 制 度 紧 密 相 连 相 反, 基 督 教 会 的 人 事 制 度 则 与 世 俗 帝 制 关 系 甚 微 由 于 基 督 教 会 的 非 世 俗 特 点 和 上 帝 高 于 皇 帝 的 认 识, 教 会 中 出 现 了 独 立 的 学 术 研 究 机 构 和 非 世 俗 追 求 的 知 识 分 子, 他 们 之 后 成 为 欧 洲 启 蒙 运 动 的 重 要 推 动 力 量 而 在 科 举 制 的 思 想 束 缚 下, 中 国 的 知 识 分 子 很 难 冲 破 皇 权 至 上 的 世 俗 追 求, 跨 出 独 立 思 考 的 一 步 至 此 本 文 通 过 制 度 化 宗 教 文 化 的 中 西 比 较, 推 演 出 科 举 制 和 基 督 教 会 下 知 识 分 子 的 不 同 精 神 状 态, 并 讨 论 了 这 种 不 同 对 政 治 统 治 产 生 的 影 响 一 科 举 制 的 制 度 特 点 首 先 我 们 来 看 科 举 制, 如 果 把 科 举 制 同 罗 马 帝 国 时 期 的 基 督 教 会 作 为 制 度 来 比 较, 有 几 个 基 本 的 特 点 其 中 最 大 的 特 点 是, 科 举 制 是 中 国 帝 制 的 基 本 组 成 部 分 可 以 毫 不 夸 张 地 说, 科 举 制 是 决 定 中 国 帝 制 长 期 稳 定 的 基 本 因 素 之 一 具 体 来 说, 作 为 中 国 帝 制 基 本 组 成 部 分 的 科 举 制 具 有 以 下 特 点 : 第 一, 科 举 制 从 一 开 始 就 是 皇 帝 创 造 出 来 的, 其 目 的 在 于 巩 固 帝 制 科 举 制 的 前 身 最 早 由 汉 朝 的 董 仲 舒 提 出, 那 时 候 中 国 的 帝 制 才 刚 刚 起 步, 急 需 这 样 的 制 度 来 巩 固 权 力

第 二, 科 举 制 无 论 从 组 织 到 预 算 都 是 帝 国 政 治 的 基 本 部 分 帝 国 财 政 的 基 本 部 分 第 三, 科 举 制 不 仅 由 皇 帝 建 立, 而 且 由 皇 帝 直 接 操 作 从 科 举 制 成 熟 的 唐 朝 起, 就 出 现 了 殿 试 即 由 皇 帝 作 为 考 官, 直 接 考 察 应 试 者 按 照 科 举 制, 参 加 殿 试 者, 无 论 名 次, 统 统 自 动 变 成 皇 帝 的 学 生, 这 一 点 具 有 非 常 重 要 的 中 国 特 色 第 四 个 特 点 是, 科 举 制 实 际 上 决 定 了 中 华 帝 国 的 意 识 形 态 那 个 时 候 虽 然 没 有 宣 传 部, 但 是 科 举 制 直 接 决 定 了 帝 国 的 意 识 形 态 为 什 么 呢? 因 为 科 举 制 的 考 试 内 容 是 皇 帝 的 御 用 文 人, 或 者 甚 至 是 皇 帝 亲 自 圈 定 的, 圈 定 的 这 些 内 容 一 定 符 合 皇 帝 的 利 益 于 是 世 世 代 代 的 知 识 分 子 都 在 学 习 这 些 内 容, 并 且 认 为 它 们 都 是 天 经 地 义 的, 而 这 正 好 也 是 皇 帝 的 用 意 因 此 可 以 说, 科 举 制 是 皇 帝 设 计 并 操 作 的 一 台 洗 脑 机 器, 用 儒 教 的 正 统 解 释 对 知 识 分 子 洗 脑 第 五 个 特 点, 与 科 举 制 的 第 四 个 特 点 紧 密 相 关, 科 举 制 是 君 权 神 授 的 制 造 和 传 播 机 制 科 举 制 前 身 的 创 始 人 董 仲 舒 是 提 出 君 权 神 授 的 第 一 人 科 举 制 的 考 试 内 容, 从 一 开 始 就 是 董 仲 舒 主 张 的 儒 教 教 义, 并 经 朱 熹 等 后 人 的 不 断 改 进 所 以, 儒 教 正 统 的 解 释 中 包 含 了 君 权 神 授 的 基 本 概 念 君 权 神 授 也 就 成 为 科 举 考 试 的 基 本 内 容 同 时, 科 举 制 还 决 定 了 帝 国 大 部 分 的 人 事 安 排 任 何 人 要 想 入 朝 廷 做 官, 一 定 要 通 过 科 举 考 试 考 试 合 格 者 由 吏 部 进 行 最 后 分 配 一 种 流 行 见 解 是, 由 于 科 举 制 不 问 出 身, 从 而 使 会 读 书 的 普 通 人 也 有 机 会 步 入 仕 途 但 是, 这 一 见 解 忽 略 了 科 举 制 的 另 一 重 大 意 义 : 从 制 度 上, 从 社 会 基 础 上, 消 灭 任 何 可 能 挑 战 或 制 约 皇 权 的 力 量 在 秦 汉 及 隋 朝 以 前 300 多 年 的 社 会 环 境 里, 这 个 力 量 就 是 有 土 地 有 实 权 的 贵 族 科 举 制 是 消 灭 贵 族 根 基 的 一 个 基 本 制 度, 因 为 科 举 制 下 如 果 不 经 过 考 试, 身 为 贵 族 也 不 可 能 当 官 从 汉 朝 起, 科 举 制 日 趋 重 要, 并 于 隋 朝 正 式 建 立, 其 根 本 原 因 正 是 在 于 隋 朝 的 皇 帝 从 历 史 中 看 到, 秦 汉 之 后 300 多 年 的 分 裂, 乃 贵 族 所 致 随 着 隋 朝 建 立 了 统 一 的 帝 国, 如 何 保 证 帝 国 不 再 重 蹈 覆 辙 呢? 答 案 是 要 消 灭 贵 族 的 根 源 如 何 消 灭 贵 族 的 根 源 呢? 那 就 是 科 举 制 科 举 制 不 仅 强 化 了 君 权 神 授 效 忠 皇 帝 的 基 本 概 念 ; 同 时 也 约 束 了 贵 族 进 入 统 治 阶 层 的 途 径 科 举 制 的 最 后 一 个 特 点 是 它 决 定 了 帝 国 的 大 部 分 政 治 这 里 最 基 本 的 原 因 在 于 制 度 不 仅 因 为 科 举 制 培 养 出 绝 大 多 数 政 治 人 才, 更 因 为 科 举 制 度 导 致 帝 国 里 不 存 在 真 正 有 力 量 的 独 立 的 知 识 机 构, 从 而 也 就 没 有 任 何 制 度 性 的 知 识 力 量 能 够 挑 战 帝 国, 这 也 是 中 国 历 史 制 度 的 基 本 特 色 中 国 近 两 千 年 的 帝 制 科 举 使 知 识 分 子 都 追 求 仕 途, 同 时 科 举 制 用 正 统 的 儒 教 对 知 识 分 子 洗 脑 所 以 说, 科 举 制 是 有 助 于 巩 固 和 稳 定 中 国 帝 制 并 延 续 其 两 千 年 统 治 的 非 常 基 本 的 制 度 二 基 督 教 会 的 制 度 特 点 接 下 来, 我 们 从 比 较 的 视 角 来 看 基 督 教 会 从 制 度 上 看, 基 督 教 会 和 中 国 的 科 举 制 似 乎 有 相 似 之 处 基 督 教 会 作 为 罗 马 帝 国 的 国 教, 对 罗 马 帝 国 至 关 重 要 但 是, 它 又 与 科 举 制 有 重 要 的 不 同 这 个 不 同 在 于 基 督 教 会 本 身 并 不 是 罗 马 帝 国 的 一 部 分 在 中 世 纪 晚 期, 西 方 人 反 对 政 教 合 一 要 求 政 教 分 离 的 努 力 是 推 动 整 个 欧 洲 进 步 的 核 心 力 量 这 里 所 说 的 政 教 合 一, 是 指 基 督 教 会 被 作 为 罗 马 帝 国 的 国 教 到 了 中 世 纪, 虽 然 不 再 有 罗 马 帝 国, 但 是 所 有 君 主 都 必 须 要 由 教 皇 来 加 冕 另 一 方 面, 所 有 封 建 君 主 国 里 的 国 王 又 都 要 控 制 本 国 的 教 会 另 外, 虽 然 所 有 封 建 君 主 制 的 欧 洲 国 家 都 把 基 督 教 会 作 为 国 教, 但 是 教 会 的 最 高 层 次, 罗 马 教 会,

并 非 任 何 一 个 国 家 的 政 治 的 一 部 分 它 们 虽 然 有 紧 密 联 系, 但 并 没 有 从 属 关 系 以 下 我 们 列 举 基 督 教 会 的 基 本 特 点 首 先, 一 个 基 本 事 实 是 教 会 最 初 建 立 于 罗 马 帝 国 之 外 而 且 基 督 教 会 初 建 时 是 罗 马 帝 国 镇 压 的 对 象 在 其 成 为 国 教 之 前, 基 督 教 会 已 是 自 成 体 系 的 宗 教 团 体 而 当 罗 马 皇 帝 决 定 以 基 督 教 作 为 国 教 时, 基 督 教 会 已 经 非 常 强 大, 它 从 来 不 是 罗 马 帝 国 自 身 的 一 部 分 第 二, 基 督 教 会 虽 然 是 国 教, 但 它 的 宗 教 内 容 并 非 由 罗 马 皇 帝 决 定, 而 是 由 基 督 教 会 自 身 来 决 定 当 然, 由 于 基 督 教 会 成 了 国 教, 得 到 了 罗 马 帝 国 暴 力 和 行 政 力 量 的 支 持, 使 得 这 部 分 教 会 对 宗 教 的 解 释 成 为 了 所 谓 的 正 统, 其 余 则 都 成 为 异 教 徒 而 可 以 被 打 击 消 灭 在 这 个 意 义 上 讲, 罗 马 帝 国 后 期 人 们 被 正 统 的 作 为 国 教 的 基 督 教 洗 脑, 与 隋 唐 以 后 的 中 国 人 被 科 举 制 下 的 儒 教 洗 脑 有 相 似 性 第 三, 异 教 徒 在 罗 马 帝 国 之 后 的 中 世 纪 时 期 遭 到 教 会 和 帝 国 的 共 同 镇 压 这 一 点 与 中 国 的 情 况 则 各 有 异 同 相 同 的 地 方 是 同 为 某 种 正 统 解 释 压 倒 其 他 观 点 ; 不 同 的 地 方 则 在 于 基 督 教 会 对 异 教 徒 有 非 常 清 楚 的 定 义 : 异 教 徒 可 以 挑 战 政 治, 即 挑 战 帝 国, 也 可 以 和 帝 国 毫 无 瓜 葛, 纯 粹 是 对 圣 经 有 不 同 的 解 释 但 是, 对 圣 经 的 解 释 如 果 不 同 于 国 教 教 会 的 解 释, 那 是 不 被 允 许 的 异 教 徒 会 遭 受 宗 教 法 庭 审 判, 甚 至 遭 受 火 刑 的 惩 罚 但 是, 在 中 国 如 果 你 只 是 有 一 个 不 同 的 想 法, 而 非 试 图 挑 战 帝 国, 只 是 不 能 参 加 科 举 考 试, 而 只 能 在 一 边 吟 诗 作 画, 却 不 至 于 被 人 烧 死 所 以, 只 要 不 挑 战 皇 帝, 从 某 种 意 义 上 说, 中 国 可 能 更 加 宽 容 一 点 最 后 一 点, 教 会 是 罗 马 帝 国, 以 及 后 来 欧 洲 封 建 君 主 国 君 权 神 授 的 执 行 者 这 一 点 同 中 国 的 科 举 制 有 些 相 似 之 处 当 然, 在 中 国 因 为 并 没 有 加 冕 的 概 念, 所 以 没 有 这 种 神 化 皇 权 的 严 格 制 度 在 西 方, 由 教 会 为 皇 帝 或 国 王 加 冕 则 可 以 帮 助 皇 帝 在 民 众 中 树 立 神 的 形 象 皇 帝 之 所 以 寻 求 教 会 的 帮 助, 是 因 为 教 会 已 经 制 度 化 地 告 诉 全 体 信 徒, 只 有 通 过 教 会, 你 才 能 知 道 上 帝 要 的 是 什 么, 你 才 能 知 道 上 帝 的 好 恶, 世 界 上 不 存 在 第 二 个 途 径 能 让 你 知 道 上 帝 喜 欢 的 是 什 么 所 以 由 教 会 为 皇 帝 加 冕, 就 相 当 于 告 诉 全 体 民 众, 皇 帝 的 权 力 是 获 得 了 神 的 许 可 三 基 督 教 会 与 帝 制 的 关 系 如 上 文 所 述, 我 们 可 以 看 到 基 督 教 会 和 科 举 制 的 相 似 与 不 同 其 中 一 个 非 常 重 要 的 区 别 是, 基 督 教 会 和 罗 马 帝 国 的 关 系 不 同 于 中 国 的 科 举 制 与 帝 国 的 关 系 首 先, 基 督 教 会 虽 然 与 罗 马 帝 国 紧 密 相 关, 但 不 是 罗 马 帝 国 的 一 部 分 比 如 说 在 基 督 教 会 里 教 皇 主 教 这 些 最 重 要 的 人 事 安 排, 与 罗 马 皇 帝 没 有 关 系, 而 是 由 教 会 自 己 决 定 的 即 使 在 罗 马 皇 帝 对 教 会 影 响 最 大 的 时 候, 皇 帝 也 没 有 直 接 决 定 教 皇 的 权 力 这 表 明, 在 罗 马 帝 国 的 政 治 制 度 之 外, 有 另 一 个 制 度, 即 教 会 制 度 其 次, 基 督 教 会 在 财 政 上 是 同 罗 马 帝 国 分 开 的, 基 督 教 会 有 自 己 的 财 产, 有 自 己 的 预 算 当 然, 罗 马 帝 国 也 曾 经 帮 助 过 教 会, 但 这 种 帮 助 并 不 是 把 基 督 教 会 放 入 罗 马 帝 国 的 财 政 体 系 中, 而 是 罗 马 帝 国 通 过 对 基 督 教 会 免 税 使 其 获 得 了 快 速 发 展 即, 财 政 上 帝 国 与 教 会 也 是 两 个 分 开 的 制 度 最 后, 基 督 教 会 有 自 己 内 部 的 政 治, 而 基 督 教 会 自 己 内 部 的 政 治 并 非 罗 马 帝 国 的 政 治 另 一 面, 罗 马 帝 国 有 自 己 的 政 治, 罗 马 帝 国 的 政 治 也 不 是 教 会 的 政 治 也 就 是 说, 基 督 教 会 和 罗 马 帝 国 是 两 个 实 体, 它 们 虽 然 纠 缠 在 一 起, 但 并 不 是 一 个 实 体, 这 一 点 很 重 要 与 此 相 反, 科 举 制 和 中 国 的 帝 制 不 是 两 个 实 体, 而 是 一 个 实 体, 科 举 制 本 质 上 由 皇 帝 直 接 决 定 中

国 的 帝 制 是 比 罗 马 帝 国 更 集 权 更 一 元 化 更 专 制 的 制 度 科 举 制 是 这 个 大 一 统 制 度 中 的 一 个 基 本 成 分 这 就 是 基 督 教 会 和 科 举 制 在 根 本 上 不 同 的 一 点 中 世 纪 后 期 以 来, 在 欧 洲 追 求 政 教 分 离 是 最 终 导 致 宪 政 的 起 点 无 论 是 文 艺 复 兴 还 是 启 蒙 运 动, 政 教 分 离 都 是 基 本 内 容 之 一 英 国 的 大 宪 章 运 动 和 光 荣 革 命, 也 都 与 政 教 分 离 的 基 本 内 容 相 关 当 国 人 看 到 欧 洲 如 此 努 力 地 前 赴 后 继 地 推 动 政 教 分 离 的 时 候, 在 没 有 认 真 比 较 制 度 史 实 的 情 况 下, 往 往 认 为 欧 洲 的 政 教 是 在 一 起 的 而 事 实 上, 谈 到 政 教 合 一 时 必 须 要 关 注 比 较 的 对 象 如 果 比 较 的 是 中 国 的 科 举 制 和 中 国 帝 制 的 关 系, 那 么 我 们 就 会 发 现, 在 欧 洲, 基 督 教 会 和 君 主 虽 然 紧 密 相 关, 但 并 非 相 同 的 实 体, 他 们 之 间 没 有 隶 属 关 系 人 们 之 所 以 要 求 政 教 分 离, 恰 好 是 因 为 原 本 基 督 教 会 和 国 家 政 权 就 不 是 一 回 事, 人 们 希 望 清 清 楚 楚 地 把 它 们 分 开 另 一 个 重 要 的 事 实 是, 政 教 分 离 的 要 求 也 源 自 基 督 教 正 统 教 会 之 外 日 益 增 长 的 异 教 力 量 基 督 教 实 际 上 远 远 不 止 官 方 正 统 教 会 这 一 支, 社 会 上 有 非 常 多 的 和 官 方 正 统 教 会 有 不 同 解 释 的 分 支 到 中 世 纪 中 后 期 产 生 出 一 些 重 要 的 分 支, 它 们 原 本 都 被 当 做 异 教 徒, 其 中 最 突 出 的 就 是 清 教 徒 在 许 多 国 家, 清 教 徒 是 被 镇 压 的 对 象, 所 以 他 们 也 就 成 为 推 动 政 教 分 离 最 突 出 最 有 力 量 的 群 体 清 教 徒 首 先 大 量 集 中 在 荷 兰, 然 后 大 量 集 中 在 英 国, 他 们 也 是 后 来 推 动 宪 政 改 革 和 工 业 革 命 的 基 本 力 量 对 此 马 克 斯 韦 伯 也 有 过 相 当 多 的 讨 论 我 这 里 想 要 强 调 的 是, 在 中 国 自 古 就 不 存 在 这 两 种 在 欧 洲 曾 经 推 动 政 教 分 离 的 社 会 力 量 在 中 国 帝 制 历 史 上, 任 何 独 立 于 皇 权 的 社 会 力 量 都 被 消 灭 了 如 果 将 欧 洲 的 政 教 分 离 运 动 与 康 梁 变 法 和 公 车 上 书 的 内 容 作 一 番 比 较, 就 会 发 现, 康 梁 变 法 的 认 识 深 度 比 起 欧 洲 当 时 推 动 政 教 分 离 时 有 很 大 的 差 距 四 科 举 制 和 帝 制 的 关 系 我 们 还 是 采 用 比 较 分 析 的 方 法 进 一 步 分 析 帝 制 和 科 举 制 之 间 的 关 系 如 前 所 言, 在 欧 洲 有 非 常 强 烈 的 政 教 分 离 的 诉 求, 但 是 在 中 华 帝 国, 从 没 有 要 把 学 术 和 朝 廷 分 开 考 试 和 朝 廷 分 开 的 诉 求, 甚 至 在 准 备 科 考 的 秀 才 出 来 反 对 当 时 体 制 的 公 车 上 书 中 也 都 没 有 这 样 的 诉 求 其 中 的 原 因 是, 在 中 华 帝 国 两 千 年 的 统 治 下, 学 术 独 立 既 没 有 制 度 基 础, 也 没 有 思 想 基 础 读 书 人 以 为 效 忠 皇 权 是 天 经 地 义 中 华 帝 国 的 第 一 个 大 学 就 是 跟 科 举 制 度 联 系 在 一 起 的 从 制 度 的 层 面 看, 自 古 以 来 大 学 和 科 举 制 都 是 帝 国 所 建 造 的, 属 于 帝 国 的 一 部 分 第 二, 从 思 想 层 面 来 看, 由 于 科 举 制 自 古 出 自 皇 帝 之 手, 为 帝 制 服 务, 因 此 整 个 社 会 的 思 想 都 被 科 举 制 洗 脑 了 科 举 制 里 的 一 个 基 本 内 容 是 国 家 兴 亡, 匹 夫 有 责 意 思 就 是 每 一 个 读 书 人, 脑 子 里 想 的 都 是 这 个 帝 国 的 兴 亡, 这 是 所 有 应 试 者 的 最 高 境 界, 有 了 这 个 境 界, 才 算 得 上 是 好 的 知 识 分 子 但 是 有 这 个 境 界 的 知 识 分 子 不 会 关 心 民 众 的 利 益, 不 会 探 讨 与 皇 权 无 关 的 学 术, 因 为 他 觉 得 自 己 和 国 家 是 连 为 一 体 的, 没 有 国 家 就 没 有 个 人, 也 就 是 说, 学 术 和 朝 廷 分 开 没 有 意 识 形 态 上 的 根 基 五 科 举 制 和 基 督 教 会 的 激 励 机 制 任 何 制 度 非 常 重 要 的 一 部 分 内 容 是 提 供 激 励 机 制 科 举 制 也 不 例 外 作 为 一 个 制 度, 科 举 制 有 着 特 别 强 的 激 励 机 制 这 个 激 励 机 制 是 以 现 世 作 回 报 的, 也 就 是 说, 你 活 着 的 时 候 就 能 得 到 回 报 道 理 很 简 单, 任 何 人 通 过 科 举 考 试, 可 以 一 步 登 天 如 果 你 年 轻 的 时 候 没 钱, 只 要 有 人 资 助 你 读 书, 你 就 有 机 会 出 人 头 地 在 中 国 古 代 许 多 地 方 有 个 传 统, 即 有 钱 的 大 户

人 家, 都 会 招 义 子, 因 为 他 怕 自 己 家 的 孩 子 不 够 聪 明 如 果 他 的 孩 子 不 够 聪 明 考 不 上 科 举, 他 的 家 族 就 不 够 强 大 于 是, 在 古 代 中 国 穷 人 的 孩 子 要 是 聪 明, 被 大 户 人 家 看 中 招 了 义 子, 就 有 机 会 读 书, 读 了 书 考 科 举, 就 有 机 会 一 步 登 天 这 就 是 回 报 的 第 一 种 形 式 在 帝 制 和 科 举 制 的 环 境 下, 个 人 的 前 途 都 与 当 官 连 在 一 起 但 是 当 官 只 有 一 种 途 径 科 举 考 试 考 试 是 当 官 的 必 要 条 件 因 此, 对 个 人 来 说, 科 举 制 的 强 激 励 机 制 表 现 为 两 个 方 面 : 一 是 只 有 科 举 这 条 路 能 让 他 当 官, 二 是 走 这 条 路 的 回 报 特 别 巨 大, 这 两 个 方 面 结 合 起 来 产 生 了 特 别 强 大 的 现 世 回 报 激 励 在 这 个 激 励 机 制 的 引 导 下, 绝 大 多 数 科 举 考 生 学 生 和 知 识 分 子, 只 求 仕 途, 不 求 信 仰 的 确 科 举 制 本 身 与 信 仰 无 关, 科 举 考 试 看 重 的 并 非 信 仰, 而 是 考 试 结 果 你 的 成 就 你 的 社 会 地 位 你 的 回 报, 一 切 的 一 切 都 是 由 考 试 结 果 来 衡 量 的, 因 此 在 科 举 制 下 不 需 要 信 仰 这 一 点 很 重 要 如 果 几 个 人 或 是 几 百 几 千 人 没 有 信 仰, 那 并 不 重 要, 因 为 世 界 上 的 人 原 本 就 是 多 样 化 的, 有 些 人 有 信 仰, 而 有 些 人 没 有 但 是, 如 果 存 在 一 个 制 度 使 得 整 个 社 会 中 有 才 能 的 人 都 没 有 信 仰, 而 且 世 世 代 代 没 有 信 仰, 这 便 非 常 重 要 了 所 以, 科 举 制 的 结 果 是, 不 仅 不 存 在 一 个 独 立 于 朝 廷 的 学 术 机 构, 而 且 世 世 代 代 的 大 多 数 读 书 人 没 有 信 仰 与 科 举 制 相 比 较, 基 督 教 会 是 宗 教 机 构, 不 是 世 俗 机 构, 也 就 是 说 它 不 是 帝 国 的 政 治 机 构 由 于 不 是 世 俗 机 构, 所 以 教 会 没 有 世 俗 的 激 励 机 制 罗 马 帝 国 作 为 世 俗 政 府, 有 自 己 的 官 僚 体 制 和 人 事 制 度, 也 有 其 激 励 机 制 但 是, 这 些 制 度 和 机 制 都 与 基 督 教 会 没 有 紧 密 的 关 系 另 一 方 面, 当 基 督 教 变 成 国 教 以 后, 要 求 所 有 人 信 仰 国 教, 这 便 带 来 了 很 大 的 社 会 压 力 对 于 信 徒 来 说, 有 没 有 对 应 的 激 励 机 制 提 供 呢? 对 于 所 有 信 徒 来 说, 与 宗 教 直 接 相 关 的 激 励 机 制, 是 在 教 会 里 任 职, 以 及 职 位 是 否 能 步 步 高 升 虽 然 任 职 是 神 职, 但 我 们 同 样 可 以 用 世 俗 的 方 法 去 分 析 在 教 会 里 面, 更 高 的 神 职 意 味 着 更 大 的 权 力, 也 会 有 很 多 的 财 富, 就 相 当 于 世 俗 激 励 中 的 做 官 但 是, 因 为 教 会 毕 竟 不 是 世 俗 机 构, 它 和 世 俗 政 治 相 比 职 位 很 少, 在 教 会 里 任 职 的 机 会 很 小, 能 升 上 去 的 人 也 很 少 总 而 言 之, 对 于 众 多 信 徒 来 说, 能 寻 找 到 的 世 俗 激 励, 在 教 会 方 面 基 本 小 到 可 以 忽 略 不 计 当 然, 从 宗 教 境 界 的 角 度 看, 信 仰 基 督 教 是 有 激 励 机 制 的 这 个 激 励 机 制 是 来 世 的 回 报 : 活 着 的 时 候 努 力 赎 罪, 来 世 就 会 上 天 堂 ; 活 着 的 时 候 不 好 好 赎 罪, 甚 至 还 做 了 罪 加 一 等 的 事, 来 世 就 会 下 地 狱 但 是, 这 个 回 报 是 活 着 的 时 候 看 不 到 的 所 以, 同 科 举 制 一 步 登 天 的 现 世 回 报 相 比, 来 世 回 报 是 一 个 对 多 数 人 来 说 弱 得 多 的 激 励 机 制 概 而 言 之, 科 举 制 下 提 供 了 一 个 强 有 力 的 激 励 机 制, 引 着 你 追 寻 仕 途 ; 而 基 督 教 会 中 则 提 供 了 一 个 弱 得 多 的 追 求 来 世 回 报 的 激 励 机 制 六 科 举 制 与 帝 制 人 事 制 度 下 面 我 们 从 人 事 制 度 的 角 度 来 分 析 科 举 制 科 举 制 是 帝 国 人 事 制 度 最 重 要 的 基 本 部 分, 一 千 多 年 来, 它 把 中 国 绝 大 多 数 知 识 分 子 都 卷 进 去 了 而 科 考 的 训 练 就 是 给 皇 帝 做 事, 为 朝 廷 做 官 因 此, 无 论 是 制 度 上 的 引 导 还 是 个 人 的 知 识 训 练, 科 举 制 都 使 得 绝 大 多 数 知 识 分 子 不 独 立 于 朝 廷 他 们 以 忠 于 皇 帝 忠 于 朝 廷 而 自 豪 某 个 聪 明 绝 顶 的 人 物 可 能 可 以 在 某 个 具 体 政 策 问 题 上 挑 战 皇 帝, 但 最 终 目 的 是 为 了 更 好 地 效 忠 皇 帝, 效 忠 帝 国, 是 为 了 帝 国 的 长 治 久 安 在 这 个 体 制 下 知 识 分 子 不 代 表 民 众 的 利 益, 不 代 表 独 立 于 朝 廷 的 社 会 力 量 不 会 为 了

民 众, 为 了 独 立 的 社 会 力 量, 在 基 本 权 力 和 权 利 问 题 上, 挑 战 朝 廷 中 国 历 史 上 记 录 的 最 勇 敢 的 儒 士 曾 提 出 过 的 挑 战, 只 限 于 政 策 问 题, 目 的 在 于 促 进 帝 国 的 长 治 久 安 和 促 成 皇 帝 的 丰 功 伟 绩 概 言 之, 科 举 制 培 养 训 练 出 来 的 知 识 分 子, 一 定 不 挑 战 既 定 的 制 度 而 且, 科 举 制 与 人 事 制 度 有 密 不 可 分 的 联 系, 使 得 世 世 代 代 绝 大 多 数 的 中 国 知 识 分 子 不 探 讨 科 学 缺 少 对 世 界 的 好 奇 心 原 因 很 简 单, 因 为 科 举 同 科 学 毫 无 关 系 当 然, 这 里 有 一 个 很 重 要 的 例 外 这 个 例 外 就 是 天 象 和 历 法 朝 廷 通 过 观 天 象, 编 历 法 来 支 持 君 权 神 授 但 是, 天 象 历 法 这 些 内 容, 都 不 是 科 举 的 基 本 内 容, 它 是 单 独 另 有 训 练 的, 是 从 科 举 里 挑 选 出 一 些 聪 明 绝 顶 的 人 来 单 独 训 练 因 为 跟 科 举 制 度 无 关, 涉 及 观 天 象 编 历 法 的 人 很 少 但 观 天 象 和 编 制 历 法 的 机 构 是 与 朝 廷 紧 密 相 关 的 因 为 这 对 君 权 神 授 有 重 要 含 义 : 如 果 有 独 立 于 朝 廷 的 另 一 个 机 构 能 观 天 象 能 编 历 法 能 看 出 天 象 和 官 方 天 象 机 构 的 观 测 结 果 不 一 样, 而 且 证 明 朝 廷 的 观 测 结 果 是 错 的, 这 无 疑 将 威 胁 君 权 神 授 的 根 本 所 以 朝 廷 从 不 允 许 有 独 立 的 学 术 机 构 观 天 象 编 历 法 正 因 为 此, 在 帝 国 统 治 下, 观 天 象 编 历 法 一 定 是 不 允 许 普 及 的 科 学 技 术 中 国 是 世 界 上 最 发 达 的 观 天 象 和 编 历 法 的 国 家 之 一, 有 许 多 极 其 重 要 的 天 象, 都 是 中 国 人 最 早 记 载 的 有 许 多 重 要 的 记 载, 中 国 人 不 但 是 第 一 个 记 载 的, 而 且 可 能 比 世 界 上 第 二 个 记 载 早 一 两 千 年 这 其 中 的 原 因 都 和 它 的 体 制 相 关, 因 为 它 的 体 制 太 关 注 天 象 历 法, 因 为 观 测 天 象 能 把 天 象 特 点 和 皇 帝 连 在 一 起, 从 而 加 强 皇 帝 的 地 位 科 举 制 度 决 定 了 朝 廷 的 人 事 选 拔 因 此, 从 某 种 意 义 上 说 是 公 务 员 制 度 确 切 点 说, 公 务 员 制 度 是 科 举 制 度 中 的 一 部 分 中 国 是 世 界 上 最 早 创 建 了 公 务 员 制 度 的 国 家, 创 建 的 时 间 比 西 方 早 了 一 千 多 年 科 举 制 的 前 身 早 在 汉 代 就 已 经 出 现, 到 了 科 举 制 正 式 建 立 的 隋 朝, 就 是 清 清 楚 楚 的 公 务 员 制 度 而 西 方 一 直 到 了 十 七 八 世 纪 才 从 中 国 学 习, 建 立 起 公 务 员 制 度 在 一 个 多 元 化 的 宪 政 社 会 里, 政 府 的 职 能 有 限 受 制 约, 社 会 上 的 多 数 机 构 都 独 立 于 政 府 在 此 条 件 下, 公 务 员 制 度 才 有 益 于 提 高 社 会 福 利 当 政 府 不 受 限 制 地 统 治 社 会 时, 科 举 制 作 为 其 中 的 一 个 基 本 成 分, 其 作 用 主 要 是 巩 固 和 加 强 这 一 制 度, 使 得 这 一 制 度 难 于 改 革 七 基 督 教 会 的 非 世 俗 特 点 相 比 之 下, 基 督 教 会 同 罗 马 帝 国 的 人 事 制 度 干 部 制 度 完 全 无 关, 基 督 教 会 没 有 公 务 员 制 度 的 功 能 如 前 所 述, 西 方 的 公 务 员 制 度, 尤 其 是 以 考 试 与 业 绩 考 核 为 基 础 进 行 选 拔 和 提 升 的 制 度, 是 很 晚 才 出 现 的 西 方 文 献 中 非 常 清 楚 地 论 证 了 它 们 公 务 员 制 度 是 受 中 国 的 启 发 这 本 身 也 是 旁 证, 在 罗 马 帝 国 帝 制 中 起 重 要 作 用 的 基 督 教 会 同 罗 马 帝 国 的 干 部 制 度 毫 无 关 系 基 督 教 会 同 罗 马 帝 国 的 人 事 制 度 无 关 的 原 因 之 一, 是 因 为 它 们 在 制 度 上 和 帝 国 是 分 开 的 实 体 罗 马 帝 国 分 裂 以 后, 变 成 很 多 封 建 君 主 国, 教 会 同 这 些 封 建 君 主 国 在 制 度 上 也 是 分 开 的 实 体, 教 会 的 目 的 也 同 世 俗 的 公 务 员 制 度 没 有 关 系 其 次, 基 督 教 会 在 罗 马 帝 国 时 期 变 成 了 国 教, 在 罗 马 帝 国 分 裂 以 后 的 封 建 制 度 下 的 中 世 纪, 基 督 教 也 是 所 有 欧 洲 君 主 制 国 家 的 国 教, 英 国 的 国 教 到 了 很 晚 的 时 候 才 变 成 清 教 虽 然, 脱 离 罗 马 教 会, 但 仍 是 基 督 教 这 便 导 致 基 督 教 会 有 一 个 与 中 国 科 举 制 很 不 相 同 的 部 分 : 在 教 会 和 信 徒 中, 有 大 量 的 人 并 不 关 心 世 俗, 这 一 点 是 中 国 科 举 制 下 所 没 有 的 科 举 制 下, 所 有 的 人 都 关 心 世 俗, 因 为 考 试 的 目 的 就 是 做 官, 做 官 是 世 俗 追 求 而 在 基 督 教 会 这 一 方, 虽 然 它 是 国 教, 并 与 欧 洲 的 政 治 纠 缠 在 一 起, 但 是 仍 然 有 大 量 的 神 职 人 员 和 虔 诚 的 教 徒 关 心 的 是 上 帝, 不 是 世 俗 他 们 关 心 上 帝 作 为 造 物 主 究 竟 是 如 何 创 造 世 界 的 这 里 产 生 了 一 群 独 立

于 政 府, 独 立 于 政 治 的 知 识 分 子 其 中 有 一 些 人 从 事 非 常 严 密 的 推 理 和 观 察, 目 的 是 要 理 解 上 帝, 理 解 造 物 主 创 造 万 物 的 原 理 例 如, 太 阳 和 地 球 月 亮 的 关 系, 万 物 是 怎 么 回 事 背 后 的 原 理 是 什 么, 人 是 怎 么 回 事, 等 等 他 们 认 为, 既 然 万 物 都 是 上 帝 创 造 的, 故 而 人 只 有 了 解 万 物, 才 能 懂 得 上 帝, 而 懂 得 上 帝 太 重 要 了 所 以, 与 作 为 中 国 帝 制 附 庸 的 科 举 制 不 同, 基 督 教 会 以 制 度 化 的 形 式 保 存 发 展 了 一 群 独 立 于 政 府 的 知 识 分 子, 其 中 许 多 人 旨 在 探 索 世 界 再 次, 由 于 基 督 教 会 和 罗 马 帝 国 的 相 对 独 立, 罗 马 帝 国 只 是 想 利 用 基 督 教 会 来 帮 助 自 己 可 是 基 督 教 会 机 构 大 重 要 性 高, 有 钱 有 人 所 以, 事 实 上 罗 马 帝 国 在 利 用 教 会 的 同 时, 自 己 也 受 到 了 基 督 教 会 的 某 些 约 束 当 教 会 和 帝 国 相 互 纠 缠 的 时 候, 我 们 看 到 的 是 两 者 之 间 的 紧 密 合 作, 但 是 它 们 毕 竟 不 是 一 个 机 构, 所 以 实 际 上 是 有 约 束 的 比 如 说 英 国 国 王 亨 利 八 世, 他 脱 离 天 主 教 改 清 教 为 国 教 的 原 因 是 想 离 婚, 因 为 按 天 主 教 的 规 矩 是 不 能 离 婚 的 也 正 因 此, 教 皇 拒 不 批 准 亨 利 八 世 的 离 婚 请 求, 最 后 亨 利 八 世 无 奈 之 下 脱 离 天 主 教, 另 立 新 教 就 基 督 教 会 本 身 而 言, 虽 然 受 罗 马 帝 国 笼 络 利 用 和 施 压, 但 圣 经 里 一 直 都 有 反 对 罗 马 帝 国 和 任 何 专 制 的 基 本 内 容 基 督 教 里 影 响 最 大 的 圣 人 之 一 保 罗 把 基 督 的 统 治 理 解 为 与 管 辖 这 世 界 的 邪 恶 统 治 相 对 抗 而 他 所 谓 的 邪 恶 统 治 正 是 罗 马 帝 国 ( 他 公 元 64 年 死 于 罗 马 帝 国 的 监 狱 ) 保 罗 的 加 拉 太 书 包 括 传 播 他 反 罗 马 帝 国 的 福 音 需 要 强 调 的 是, 在 欧 洲, 传 统 上 就 有 独 立 于 世 俗 帝 国 的 学 术 机 构 和 学 术 探 讨, 其 原 因 即 与 两 大 制 度 的 并 立 直 接 关 联 两 大 制 度 并 立 换 成 今 天 的 语 言 就 是 制 度 多 元 化, 也 就 是 说, 有 不 止 一 个 制 度 同 时 存 在, 并 同 样 强 大 独 立 的 学 术 机 构 和 学 术 探 讨 在 早 年 能 够 存 在, 原 因 在 于 基 督 教 会 是 国 教 国 教 的 核 心 是 上 帝, 而 上 帝 只 有 一 个, 上 帝 是 造 物 主 既 然 罗 马 帝 国 把 基 督 教 立 为 国 教, 就 必 须 支 持 这 样 的 认 识 于 是, 教 徒 们 便 可 以 独 立 于 罗 马 帝 国 去 理 解 造 物 主 的 智 慧 所 以, 有 很 多 有 能 力 的 人 去 做 这 件 事, 并 由 此 导 致 无 论 是 罗 马 帝 国 皇 帝 还 是 罗 马 帝 国 之 后 的 封 建 君 主, 都 不 可 以 完 全 操 纵 神 职 人 员 和 信 徒 的 探 讨 他 们 做 什 么, 在 相 当 范 围 内 不 受 政 府 支 配 只 要 不 触 犯 世 俗 的 律 法, 他 们 的 结 社 活 动 就 是 自 由 的 不 但 是 自 由 的, 还 有 人 出 钱 养 他 们, 资 助 他 们 虽 然 罗 马 帝 国 的 帝 制 和 其 后 的 中 世 纪 封 建 君 主 制 都 是 专 制 制 度, 都 不 允 许 任 何 人 在 世 俗 方 面 挑 战 政 治, 不 可 以 挑 战 皇 帝 或 是 国 王 但 是, 相 对 独 立 于 王 权 的 教 会, 制 度 化 地 培 养 知 识 分 子 探 索 上 帝 他 们 可 以 借 着 对 上 帝 有 不 同 的 理 解, 间 接 地 挑 战 世 俗 在 君 权 神 授 的 环 境 下, 既 然 皇 帝 声 称 信 仰 上 帝, 如 果 我 发 现 你 对 上 帝 的 解 释 有 误, 且 我 可 以 告 诉 你 为 什 么 对 上 帝 的 理 解 有 误, 实 际 就 对 帝 制 权 威 构 成 最 基 本 的 挑 战 这 也 正 是 为 什 么 罗 马 帝 国 和 中 世 纪 各 君 主 国 都 非 常 严 厉 地 禁 止 并 镇 压 异 教 徒, 因 为 对 上 帝 的 不 同 解 释 会 从 根 本 上 动 摇 君 权 神 授 的 基 础 用 今 天 的 话 说, 就 叫 做 合 法 性 君 权 神 授 的 合 法 性 从 对 上 帝 的 理 解 而 来, 从 上 帝 的 旨 意 而 来, 如 果 你 告 诉 他, 他 对 上 帝 的 解 释 错 了, 那 他 顿 时 就 失 去 了 政 治 的 合 法 性, 所 以 要 坚 决 镇 压 异 教 徒 在 这 里, 需 要 进 一 步 强 调 的 是, 文 艺 复 兴 和 启 蒙 时 期 大 量 深 刻 的 思 想 认 识 和 思 想 推 动, 都 来 自 于 这 些 先 哲 们 对 上 帝 的 探 索 比 如 说, 最 早 对 人 权 的 认 识 和 表 达 就 都 是 从 这 里 来 的 最 早 系 统 地 讨 论 人 权 的 是 洛 克, 他 在 讨 论 人 权 的 时 候 认 为, 上 帝 作 为 造 物 主 创 造 出 来 的 人 都 是 一 样 的 这 其 中 当 然 有 一 个 非 常 基 本 的 观 念, 即 上 帝 比 皇 帝 高 而 在 中 国 是 没 有 这 个 观 念

的, 皇 帝 是 天 子, 洪 福 齐 天, 无 人 高 于 皇 帝 而 在 西 方, 说 上 帝 比 皇 帝 高, 皇 帝 只 好 认 了, 因 为 皇 帝 拉 拢 基 督 教 来 帮 忙, 就 只 好 认 可 上 帝 的 地 位 高 于 皇 帝 或 君 主 所 有 的 君 主 在 上 台 的 时 候, 都 要 求 基 督 教 加 冕, 也 就 是 说, 他 承 认 上 帝 高 于 君 主 既 然 上 帝 高 于 君 主, 一 个 推 论 便 是 上 帝 创 造 的 人 生 而 平 等 与 此 相 关 还 有 一 个 基 本 的 认 识, 就 是 任 何 君 主 任 何 人 造 的 制 度 都 必 须 尊 重 造 物 主 的 意 志 所 以, 近 现 代 的 人 权 意 识 法 治 意 识 和 对 君 主 体 制 及 思 想 上 的 限 制, 如 果 放 在 欧 洲 体 制 下 观 察, 它 们 的 起 源 都 和 基 督 教 会 相 关 这 无 关 理 论 讨 论, 亦 非 概 念 问 题, 而 是 基 本 事 实 相 比 之 下, 科 举 制 是 完 全 不 独 立 的, 在 根 本 上 就 是 帝 制 的 工 具 帝 制 下 皇 帝 通 过 科 举 制 提 供 强 大 的 激 励 机 制, 将 中 国 知 识 分 子 网 罗 一 空 在 科 举 制 达 到 鼎 盛 的 明 朝 清 朝, 激 励 也 更 加 强 大 在 那 时, 不 参 加 科 举 制 的 知 识 分 子 数 量 很 少 而 在 科 举 制 里, 基 本 内 容 就 是 所 谓 的 儒 教, 即 儒 家 思 想 孔 孟 之 道 说 到 儒 教, 这 里 我 们 只 关 心 在 历 史 上 起 了 真 正 重 要 作 用 的 儒 教, 而 不 是 后 人 解 释 的, 或 者 发 现 的 儒 教 理 解 近 些 年 来 有 所 谓 的 新 儒 教, 即 一 些 当 代 学 者 通 过 读 儒 教 经 典 得 出 的 新 解 释 与 此 对 应, 康 有 为 借 用 清 初 学 者 的 研 究, 早 就 曾 指 出, 自 东 汉 以 来 成 为 科 举 核 心 内 容 的 儒 教 经 典 很 多 是 为 帮 助 帝 制 篡 改 过 的, 不 是 真 正 的 孔 孟 之 道 这 里 我 想 强 调, 从 社 会 科 学 的 角 度 看, 如 果 我 们 的 目 的 是 理 解 历 史 而 不 是 儒 教 本 身, 我 们 最 应 该 关 心 的 则 应 该 是, 什 么 在 制 度 上 起 过 作 用 起 作 用 的 就 是 重 要 的, 没 起 作 用 的 就 不 重 要 什 么 是 真 正 的 孔 孟 儒 教, 离 开 了 在 历 史 中 的 作 用, 从 社 会 科 学 的 角 度 看, 并 不 重 要 那 么 究 竟 是 什 么 起 了 作 用 呢? 起 了 作 用 的 是 经 皇 帝 及 其 御 用 文 人 修 订 过 的 考 试 内 容, 它 们 无 一 不 有 利 于 统 治 的 延 续 除 此 之 外, 何 为 真 正 孔 孟 之 言, 何 为 确 切 史 实 之 鉴, 对 广 大 参 加 科 举 的 人 都 不 重 要, 因 为 根 本 不 在 考 试 范 围 内 为 了 考 试, 多 数 读 书 人 是 不 会 去 读 的 少 数 人 可 能 会 读, 但 即 便 读 了 之 后 在 考 场 上 也 只 能 按 照 皇 帝 和 他 的 御 用 文 人 修 订 出 来 的 必 考 内 容 去 回 答 这 个 修 订 从 汉 代 开 始, 一 步 一 步 越 修 越 精, 越 修 越 严 密, 修 订 到 最 后, 所 谓 的 孔 孟 之 道 必 须 在 这 个 范 围 内, 超 出 这 个 范 围 的 讨 论 认 为 与 中 国 历 史 无 关, 或 只 与 某 个 古 人 说 的 话 有 关, 而 与 中 国 历 史 发 生 的 事 无 关 在 这 种 情 况 下, 皇 帝 是 天 子, 唯 一 地 代 表 上 天 这 便 和 前 文 中 基 督 教 的 认 识 相 当 不 同 了 因 此, 在 科 举 考 试 的 儒 士 心 中, 并 不 存 在 一 个 高 于 皇 帝 的 上 帝 同 时, 绝 大 多 数 儒 士 也 没 有 探 索 朝 廷 以 外 世 界 的 好 奇 心 他 们 的 好 奇 心 都 集 中 在 朝 廷 里 : 比 如 哪 个 官 职 有 多 重 要 超 出 了 朝 廷 之 外, 他 就 失 去 了 好 奇 心, 尤 其 是 对 自 然 世 界 就 更 没 有 兴 趣 这 就 是 科 举 制 下 产 生 出 来 的 儒 士 和 宗 教 状 态 下 知 识 分 子 的 基 本 不 同 在 现 代 社 会 中, 市 场 机 制 可 以 成 为 帮 助 学 术 独 立 的 一 个 可 能 的 渠 道 因 为 市 场 本 身 可 以 是 一 个 独 立 的 力 量, 而 且 在 市 场 发 展 过 程 中, 人 们 会 有 越 来 越 清 楚 和 强 烈 的 对 产 权 的 诉 求 这 个 诉 求 最 终 可 能 成 为 一 支 很 大 的 独 立 力 量, 因 为 产 权 诉 求 本 身 就 意 味 着 独 立 于 政 府 之 外 另 一 方 面, 对 于 学 术 机 构, 一 个 很 重 要 的 背 景 和 必 要 条 件 就 是 资 金 但 是, 在 两 千 年 的 帝 制 下, 所 有 的 产 权 所 有 的 财 富 所 有 的 资 源 几 乎 统 统 垄 断 在 帝 国 政 府 手 里 因 此, 从 资 源 上 就 没 有 产 生 独 立 于 政 府 的 任 何 机 构 的 可 能

相 反, 只 有 当 一 个 社 会 有 相 当 数 量 的 资 源 独 立 于 政 府, 在 国 家 控 制 之 外, 并 受 到 法 律 保 护 时, 在 这 些 资 源 的 支 持 下, 才 有 可 能 产 生 独 立 的 学 术 机 制 如 上 所 述, 基 督 教 会 的 财 政 即 如 此, 而 科 举 则 不 然 当 然, 在 实 现 了 宪 政 的 条 件 下, 在 宪 政 的 约 束 下, 国 立 机 构 也 完 全 可 以 独 立 于 政 府 也 就 是 说, 国 有 学 术 机 构 不 一 定 不 能 独 立 于 政 治, 不 能 独 立 于 政 府 比 如 说 英 国 国 家 广 播 电 台 BBC,BBC 为 国 有, 由 政 府 出 资, 但 其 宗 旨 是 挑 战 政 府 BBC 不 可 以 帮 政 府 说 话, 否 则 就 违 反 了 宪 法 因 为 根 据 宪 政, 纳 税 人 不 愿 意 看 见 国 家 拿 自 己 的 钱 建 立 一 个 帮 政 府 说 话 的 机 构 而 无 论 在 英 国 或 是 法 国, 欧 洲 大 量 民 主 宪 政 下 的 大 学 很 多 都 是 公 立 的, 这 些 公 立 大 学 拿 的 是 纳 税 人 的 钱 但 在 宪 政 条 件 下, 民 众 要 求 这 些 学 校 不 可 以 成 为 政 府 的 一 部 分 再 比 如 说, 任 何 一 个 公 立 大 学 在 美 国 不 能 是 民 主 党 的, 也 不 能 是 共 和 党 的 没 有 人 可 以 用 大 学 的 身 份 推 动 选 举 每 个 人 可 以 参 与 选 举 过 程, 但 不 能 以 学 校 的 身 份 参 与 选 举 这 就 保 证 了 学 术 的 独 立 性 八 简 单 结 语 : 一 元 化 与 多 元 化 本 文 讨 论 的 核 心 问 题 即 在 于, 从 制 度 化 的 宗 教 文 化 角 度, 认 识 中 西 制 度 长 期 如 何 朝 着 多 元 化 或 一 元 化 演 进 从 政 治 制 度 上 看, 科 举 制 是 中 国 帝 制 一 元 化 制 度 的 中 坚 部 分 不 仅 政 治 上, 经 济 上 科 举 制 也 是 帝 制 的 基 本 部 分 ; 在 思 想 上, 只 要 涉 及 世 俗 政 治, 科 举 制 和 中 国 皇 帝 绝 不 宽 容 任 何 挑 战 皇 权 的 多 元 化 思 想 的 存 在, 这 也 正 与 科 举 制 的 统 治 工 具 属 性 相 吻 合 相 比 之 下, 基 督 教 会 则 与 罗 马 帝 国 形 成 了 制 度 上 的 二 元 化 当 然, 离 开 政 治 看 纯 粹 的 宗 教 文 化, 作 为 国 教 的 基 督 教 会 坚 持 宗 教 一 元 化, 打 击 异 教 徒, 不 容 忍 多 神 崇 拜 国 教 基 督 教 的 教 会 还 同 罗 马 帝 国 一 起 打 压 其 他 教 派 对 圣 经 和 对 上 帝 的 不 同 解 释 相 比 之 下, 科 举 制 下 的 儒 教 则 显 示 出 对 宗 教 多 元 化 的 宽 容 科 举 制 将 世 俗 皇 帝 封 为 天 子, 且 整 个 科 举 制 下 的 激 励 机 制 来 自 于 仕 途 的 现 世 回 报, 所 以 对 世 俗 之 外 的 神 的 崇 拜 与 世 俗 皇 帝 的 一 元 化 毫 不 冲 突 当 然, 在 此 我 们 作 了 高 度 的 简 化, 把 中 国 的 宗 教 文 化 简 化 为 一 个 儒 教 加 科 举 制 如 果 我 们 单 纯 从 宗 教 看 中 国 的 话, 中 国 比 西 方 更 多 元, 例 如 唐 朝 元 朝 但 是 这 种 宗 教 多 元 化 无 关 社 会 痛 痒, 无 关 政 治 经 济 权 力, 对 于 宪 政 的 演 进 没 有 任 何 帮 助 需 要 清 楚 认 识 的 是, 所 有 皇 帝, 所 有 一 元 化 的 政 府, 都 利 用 宗 教 文 化 来 巩 固 其 一 元 化 统 治 宪 政 最 基 本 的 特 点 是 政 治 权 力 的 相 互 制 约, 使 得 社 会 中 任 何 权 力 都 不 可 能 至 高 无 上 实 现 这 种 制 约 的 必 要 基 础 是 政 治 经 济 权 力 的 多 元 化, 以 及 思 想 文 化 宗 教 信 仰 的 多 元 化 一 元 化 的 社 会 不 仅 与 宪 政 背 道 而 驰, 而 且 破 坏 了 推 动 宪 政 的 基 本 社 会 力 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