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 尼 克 卡 瓦 第 亚 斯 著 杨 楚 琪 译
1 我 们 马 上 就 到 了, 卡 拉 兰 姆 船 长 都 看 不 见 我 的 老 爷 子 肯 定 是 疯 了 3 2 嘟 哝 道, 我 们 应 该 就 在 青 洲 岛 附 近 可 我 什 么 天 渐 渐 变 亮 接 着 就 见 岛 在 眼 前, 全 是 绿 的, 岛 上 的 宫 殿 镶 间 在 绿 树 中 像 云 做 的 蕾 丝 领 港 员 来 了 我 在 船 尾 等 船 进 港 随 着 领 港 员 跑 上 来 很 多 年 轻 姑 娘 她 们 来 帮 忙 背 纤, 这 很 普 遍 船 长 拿 起 喇 叭 向 我 喊 道 : 这 都 是 什 么 人? 就 是 那 些 我 回 答 让 她 们 走 我 没 回 应 我 知 道 接 下 来 会 发 生 什 么 驾 驶 桥 楼 上 已 经 开 始 骚 动 领 港 人 威 胁, 要 是 不 让 这 些 姑 娘 留 下, 他 也 走 让 她 们 留 下 喇 叭 又 传 来 话 哪 些? 我 问 道 那 些 恶 魔 叫 来 的 妓 女 有 她 们 帮 忙 我 们 很 快 就 能 完 事 4 她 们 很 灵 活 地 理 钢 丝 绳, 就 跟 玩 念 珠 一 样 才 刚 5 把 甲 板 弄 完 就 又 开 始 干 别 的 了 她 们 把 舱 房 涂 上 碱, 扫 地, 抹 掉 灰 尘 还 有 那 些 码 头 上 常 见 的 没 工 钱 的 活 我 们 把 午 饭 分 给 她 们 吃 当 钟 声 敲 响 五 下, 就 开 始 下 一 项 活 动 不 出 声 的 夜 间 活 动 要 收 仔 儿 早 上 我 们 进 入 船 坞, 隔 天 我 们 将 锚 抛 在 九 龙 和 香 港 之 间, 等 船 向 其 他 买 家 交 货 和 离 开 他 们 没 准 备 好 钱, 船 长 跟 我 说 道 他 们 会 拖 延 我 们, 就 我 看, 一 个 星 期 不 过 这 样 也 正 好 低 矮 的 雾 气 笼 罩 着 这 两 座 城 市, 但 仍 然 能 看 见 里 面 日 夜 不 息 的 彩 色 霓 虹 灯 我 一 个 人 坐 在 餐 厅 就 在 这 个 时 候 她 跑 到 门 边 又 高 又 大 用 来 抵 御 海 浪 的 台 阶 将 她 从 腰 以 下 遮 住 她 直 视 我 的 眼 睛 瘦 窄 的 背 上 背 着 一 个 包 袱, 里 面 是 一 个 半 岁 大 的 婴 儿, 布 的 两 头 在 脖 子 下 打 成 结, 另 外 两 头 系 在 背 上 小 婴 儿 玩 着 她 的 辫 子 我 让 她 进 来 她 1 原 文 船 长 用 词 为 方 言 2 原 文 为 Green Island 3 原 文 表 达 意 思 不 明 确, 希 腊 语 里 也 可 理 解 为 船 进 港 了 或 者 我 爷 爷 会 什 么 都 干 4 原 文 为 海 员 用 语 5 同 上 2
灵 巧 地 翻 过 台 阶, 动 作 优 美, 没 有 扶 任 何 东 西 她 穿 一 件 编 织 上 衣 和 一 条 黑 色 略 紧 的 裤 子 手 里 拿 一 顶 竹 子 编 的 大 斗 笠 她 怂 一 下 肩 膀 将 小 婴 儿 在 背 上 安 置 好 她 看 上 去 大 概 8 岁 面 容 不 太 好 看, 但 一 双 眼 睛 非 常 有 神, 让 人 看 不 够 你 要 什 么? 我 问 她 我 要 为 你 干 活, 只 要 你 们 在 这 她 用 音 调 起 伏 的 英 语 回 答 道 你 能 干 什 么? 扫 地, 擦 地 还 可 以 补 袜 子 她 的 手 仿 佛 会 说 话 她 打 着 手 势 让 你 明 白 你 给 我 和 我 弟 弟 饭 吃 就 好 了 我 们 吃 的 不 多 不 会 花 你 多 少 钱 的 我 看 出 她 看 一 个 剩 着 鸡 蛋 的 盘 子 时 眼 里 的 饥 渴 我 给 了 她 四 个 她 将 两 个 装 进 口 袋, 另 外 两 个 握 在 手 中 她 要 走 你 去 哪? 去 Sampan 6, 回 我 家 你 这 样 怎 么 爬 绳 梯? 你 来 看 我 们 来 到 舷 栏 杆 没 任 何 预 兆, 她 一 下 子 将 手 中 的 两 个 鸡 蛋 扔 出, 紧 接 着 剩 下 的 两 个 我 弯 下 腰, 看 到 五 双 伸 直 了 的 手 没 有 一 个 鸡 蛋 破 碎 她 像 只 猴 子 一 样 爬 下 绳 梯 围 绕 我 们 的 是 大 约 十 来 只 小 戎 克 船 7 一 家 洗 衣 房, 一 间 裁 缝 铺, 一 间 咖 啡 店, 一 间 小 卖 铺, 一 家 牙 医 诊 所 和 一 家 针 灸 师 都 用 旗 子 标 明 窑 子 的 Sampan 是 黄 色 的 三 叶 草 标 记 晚 上 旗 子 就 会 降 下 换 成 灯 笼 小 姑 娘 的 Sampan 什 么 都 不 卖 上 面 的 标 记 翻 译 过 来 是 乞 丐 屋 她 没 过 一 会 儿 又 和 她 的 小 弟 弟 一 起 回 来 了, 她 把 小 婴 儿 松 开 小 心 翼 翼 地 放 到 一 堆 卷 起 来 的 救 生 缆 绳 间 的 空 处 她 站 到 我 面 前, 微 踮 着 脚 尖, 好 让 自 己 显 得 更 高 大 一 点 那 你 答 应 用 我 了 吗? 是 你 叫 什 么? 6 粤 语 发 音, 普 通 话 为 舢 板 船, 像 乌 篷 船 一 样 的 可 供 居 住 的 船 屋 7 Dschunke 的 音 译, 指 中 国 帆 船 3
她 说 了 一 个 我 完 全 记 不 起 来 也 重 复 不 了 的 名 字 我 就 叫 你 莉 我 说 她 同 意 了 你 多 大 了? 她 伸 直 了 手 向 我 伸 出 十 个 指 头 我 明 白 了 你 在 哪 出 生 的? 在 这 里 的 Sampan 上 跟 其 他 上 百 住 在 海 上 的 人 一 样 我 还 从 来 没 上 过 岸 他 们 管 我 们 叫 Tanka 8 我 们 不 能 在 陆 地 上 逗 留 国 家 的 法 律 完 全 不 保 护 我 们 有 的 人 造 假 证 跑 路 政 府 装 作 不 知 道 要 是 船 上 有 人 去 世 呢? 那 收 尸 船 就 会 来 是 一 条 帆 很 大 的 戎 克 船 船 将 尸 体 载 到 很 远 的 地 方 甩 到 海 里 你 不 会 想 去 香 港 看 一 看? 不 想 出 来 吗? 我 知 道 外 面 是 什 么 样 每 隔 七 天 有 老 师 和 讲 故 事 的 人 来 一 个 教 我 们 字 母 一 个 跟 我 们 讲 两 个 城 市 的 故 事 如 果 你 想 的 话, 我 可 以 不 迷 路 地 给 你 在 最 复 杂 的 隔 壁 带 路 再 把 你 带 回 来 要 试 一 下 么? 你 是 从 哪 来 的? 从 很 远 的 地 方 你 们 管 那 里 叫 Hsi La Kuo ( 希 腊 国 ) 她 听 懂 了 我 说 的 汉 语 她 很 高 兴 你 会 说 汉 语 吗? 你 是 在 Peioing 9 学 的 吗? Pu shih ( 不 是 ) 不 过 我 是 在 Tung Sun Sheng ( 满 洲 国 ) 出 生 的 她 疑 惑 地 看 着 我 然 后 坏 笑 了 一 下 说 道 : 我 们 看 一 下 就 知 道 了 你 要 在 这 呆 多 久? 8 粤 语, 普 通 话 为 艇 家 9 北 京 的 粤 语 发 音 4
可 能 十 天 吧 要 是 你 愿 意, 我 可 以 在 短 时 间 内 教 你 怎 么 正 确 说 粤 语 少 钱? 这 是 不 可 能 的 了 你 得 全 天 替 我 干 活, 为 我 打 扫 船 舱 和 无 线 电 收 发 机 你 要 多 你 给 多 少 我 就 要 多 少 她 用 恳 求 的 目 光 看 着 我 不 过 我 得 把 小 弟 弟 带 上 他 很 乖 他 不 哭 我 所 有 的 兄 弟 姐 妹 中 我 只 认 识 他 其 他 的 要 么 搬 走 了, 要 么 打 渔 去 了 她 停 了 下 来 还 有 的 呢? 她 陷 入 沉 思 他 们 不 在 这 我 母 亲 住 在 下 面, 和 祖 父 祖 母 一 起 我 们 去 吃 饭 吧 ( ) 下 午 我 来 到 楼 上 的 无 线 收 发 台 只 见 到 处 干 净 得 闪 光 就 跟 我 房 间 里 一 样 小 女 孩 坐 在 一 道 矮 阶 上, 小 婴 儿 斜 着 坐 在 膝 盖 上 她 起 身 将 婴 儿 系 到 背 上 好 多 书 她 问 道, 都 是 你 的 么? 是 那 你 看 过 了 么? 都 看 了 那 你 肯 定 知 道 很 多 东 西 不 比 你 多 多 少, 我 想, 我 不 知 道 的 就 从 你 这 学, 哪 怕 我 四 十 了 我 识 字 她 说, 不 过 我 喜 欢 别 人 念 故 事 我 听 这 样 我 懂 得 更 好 我 还 有 一 5
个 旧 的 望 远 镜 可 以 看 到 太 平 顶 上 面 发 生 了 什 么 你 想 去 上 面 看 看 么? 她 咬 了 下 嘴 唇 我 不 知 道 她 说 道, 太 难 了 你 今 天 要 上 岸 么? 不 去 那 你 应 该 去 有 好 多 乐 师 的 Sampan 那 就 在 那, 标 记 着 Ta Lo 10 的 我 从 来 没 进 去 过 但 我 每 天 都 能 听 到 传 来 的 音 乐 然 后 睡 着 我 们 走 进 厨 房 之 后 她 顺 着 绳 梯 下 去 了 午 夜 时 我 们 惹 了 点 麻 烦 我 们 将 楼 梯 上 的 灯 笼 架 起, 方 便 女 人 们 过 来 一 艘 Sampan 伴 随 着 船 桨 来 了, 我 们 就 立 刻 分 散 进 了 船 舱 过 了 一 会, 我 们 去 甲 板 上 呼 吸 新 鲜 空 气 时, 看 见 一 艘 满 载 着 上 百 女 人 的 大 船 我 们 忘 了 将 灯 笼 撤 走 她 们 小 声 说 着 话, 听 起 来 像 轻 柔 的 雨 声 一 样 我 们 跟 她 们 解 释 她 们 笑 着 走 了 我 们 仍 和 最 初 的 那 些 一 起 老 鸨 们 坐 在 船 尾 数 着 这 次 的 收 入 中 国 女 人 有 我 一 生 中 所 见 过 的 最 美 的 下 肢 粉 红 色 的 私 处 如 一 朵 含 苞 欲 裂 的 花 朵 11 像 半 合 着 的 眼 睛 做 着 梦 花 朵 向 上 抽 条 如 一 缕 稻 穗 或 者 像 某 个 年 轻 官 员 下 巴 上 稀 疏 的 胡 子 黎 明 时, 陪 我 过 夜 的 女 人 起 身 要 走 她 走 出 的 时 候 刚 好 碰 见 莉 过 来 她 们 停 下 互 相 打 了 招 呼 莉 走 进 将 小 婴 儿 放 下 婴 儿 不 多 的 头 发 被 她 梳 好 在 头 顶 绑 成 一 束 茉 莉 花 你 看 他 她 说, 是 不 是 很 好 看? 这 个 叫 花 式 头 12 你 见 过 花 吗? 我 问 嗯 嗯, 好 多 次 你 有 盆 栽 的 花 吗? 没 有, 花 不 会 在 Sampan 上 生 长, 不 过 如 果 市 里 有 花 节, 会 来 很 多 载 满 人 的 10 普 通 话 为 打 锣 11 这 里 指 清 朝 九 品 及 九 品 以 上 官 员 12 指 现 今 常 说 的 冲 天 辫 6
Sampan 也 装 满 了 被 人 撒 到 海 上 的 花 我 们 收 集 花 环 水 流 卷 走 好 多 青 洲 上, 我 告 诉 她 满 是 花 就 在 这 前 面 你 去 过 那 吗? 没 有, 不 过 我 知 道 它 以 前 那 住 的 是 做 戎 克 船 出 海 抢 劫 的 海 贼 那 些 宫 殿 当 中 的 一 座 住 着 一 个 很 有 家 室 的 老 头 他 养 大 了 大 约 两 百 多 年 轻 女 孩 给 她 们 吃 的, 给 她 们 衣 服 穿, 让 她 们 整 天 在 花 园 里 到 处 跑 晚 上 有 几 个 太 监 看 守 她 们 如 果 有 人 逃 跑, 就 把 她 绑 着 扔 到 海 里 故 事 我 对 她 说, 讲 故 事 的 人 编 给 你 们 的 吧 不 是 我 讲 的 是 真 的 有 时 候 他 的 人 会 来 我 们 这 挑 人 挑 最 漂 亮 的 被 挑 中 的 觉 得 可 以 去 那 很 幸 福 你 会 愿 意 去 吗? 她 竖 起 了 小 脑 袋, 双 手 交 叉 手 掌 贴 胸 说 : Lao pu( 绝 不 ) 她 转 身 看 她 的 小 弟 弟, 他 在 玩 我 的 鞋 我 也 不 会 允 许 他 们 把 我 的 弟 弟 带 走 我 怕 她 会 哭 但 中 国 女 人 只 有 确 定 你 很 眷 恋 她 们, 她 们 才 会 在 你 面 前 哭 当 她 说 话 的 时 候, 我 轻 轻 把 她 拉 近 想 要 把 她 抱 到 我 腿 上 她 反 抗 着 很 快 跑 掉, 第 一 次 忘 了 把 小 弟 弟 带 上 我 很 难 过 我 害 怕 这 个 十 岁 的 小 女 孩 误 解 了 我 的 安 慰 我 还 没 想 明 白 她 又 回 来 了, 手 里 牵 着 一 个 18 岁 的 姑 娘 我 还 小 她 认 真 地 对 我 说, 我 还 不 会 这 门 艺 术 她 知 道 那 天 晚 上 和 你 们 一 起 过 来 的 是 做 这 个 的 就 是 她 我 跟 莉 解 释 那 给 她 点 什 么 好 让 她 走 要 不 然 她 会 难 过 的 写 字 柜 上 我 有 一 些 零 钱 我 告 诉 莉, 让 她 按 自 己 想 的 拿 一 些 给 那 个 姑 娘 你 自 己 给 她 对 我 说 我 不 能 碰 不 是 我 的 钱 绝 对 不 要 把 钱 到 处 乱 放 这 是 诱 惑 晚 上, 当 莉 准 备 要 走 时, 我 问 她, 第 二 天 愿 不 愿 意 跟 我 一 起 去 市 里 到 处 逛 逛 她 把 她 的 小 眼 睛 张 到 最 大 7
你 说 的 是 真 话 吗? 我 把 双 手 手 指 并 拢 合 成 塔 状 向 她 发 誓 她 相 信 了 我 把 弟 弟 也 带 上 不 行, 我 们 回 来 时, 你 可 以 给 他 带 点 东 西 好 吧 带 一 个 焦 糖 苹 果 和 一 个 纸 公 鸡 天 破 晓 前, 她 在 楼 梯 前 等 我 穿 着 熨 过 的 普 通 衣 服 没 人 从 乌 篷 船 出 来 跟 她 告 别 机 动 船 来 了 莉 坐 在 我 身 边 我 们 便 出 发 了 既 没 有 开 心 也 没 有 沮 丧 跟 以 往 一 样 想 着 事 情 十 分 钟 之 后 我 们 到 了 位 于 干 诺 道 的 码 头 栈 桥 第 一 次 到 内 陆 的 小 人 儿 迟 疑 着 没 有 伸 手, 当 别 人 从 外 面 伸 出 胳 膊 想 帮 她 上 岸 时 一 列 黄 包 车 等 在 一 边 她 不 让 我 坐 我 们 爬 了 一 小 会 儿 山, 来 到 香 港 最 喧 闹 的 街 道, 皇 后 大 道 她 并 没 有 像 尾 巴 一 样 跟 着 我 而 是 走 在 我 身 边 她 四 处 张 望 脸 上 既 看 不 出 困 惑, 也 没 有 惊 讶 但 我 知 道, 在 13 她 心 里 这 两 种 感 觉 都 有, 因 为 我 见 她 走 着 走 着, 突 然 竖 起 肩 停 住, 仿 佛 一 道 微 弱 的 电 流 从 她 体 内 经 过 一 样 我 们 来 到 帝 国 大 厦 14 15, 一 幢 巨 大 的 跟 伍 尔 沃 斯 商 店 一 样 的 大 楼 16 我 们 乘 扶 梯 上 到 卖 儿 童 衣 物 的 一 层 我 把 莉 交 给 一 个 年 轻 的 售 货 员 姑 娘 姑 娘 意 会 地 笑 了 笑 我 等 在 一 边 半 个 小 时 后, 姑 娘 把 她 带 了 回 来, 从 头 到 脚 变 了 个 样 没 变 的 只 有 她 脸 上 的 表 情 没 有 骄 傲 只 有 庄 重 漂 亮 的 售 货 员 端 着 一 个 包 裹 告 诉 我, 里 面 是 莉 之 前 穿 的 衣 服, 她 没 有 用 旧 这 个 字 眼 我 告 诉 她, 这 些 衣 服 可 以 扔 掉 了 她 弯 下 身 对 莉 轻 声 说 了 些 什 么 莉 立 马 抢 过 包 裹 对 她 来 说, 丢 掉 她 自 己 的 衣 服 是 一 件 不 可 思 议 的 事 我 说 服 她, 只 是 将 衣 服 存 在 那, 晚 上 再 来 拿 她 拿 过 收 据 小 心 地 放 好 我 们 走 出 大 楼 我 提 议 去 过 早 她 不 同 意 : 我 得 先 去 找 我 哥 他 第 一 次 溜 走 时, 我 还 是 个 婴 儿 他 从 没 想 到 过 我 们 我 母 亲 有 话 要 捎 给 他 我 得 去 他 那 要 是 你 愿 意, 可 以 在 这 个 大 门 这 等 我, 我 用 不 了 多 久 你 识 路 吗? 你 不 是 说 你 没 上 过 岸 吗? 我 没 骗 你 这 是 我 第 一 次 出 门, 但 是 我 比 你 更 容 易 找 到 他 我 怕 扔 下 她 一 个 人 我 们 一 起 上 电 车 来 到 市 的 西 边 我 们 停 在 一 家 打 铁 铺 一 个 八 岁 脏 兮 兮 满 脸 凶 相 的 男 孩 跑 出 来, 没 打 招 呼 就 直 接 跟 她 说 话 他 转 过 身, 用 充 满 敌 意 的 眼 光 看 着 我 13 原 文 用 词 为 方 言 14 原 文 中 为 China Emporium 15 Woolworths: 澳 大 利 亚 最 大 的 食 品 零 售 商 16 原 文 用 词 为 方 言 8
你 花 多 少 钱 买 的 她? 我 尽 量 让 自 己 冷 静, 告 诉 他 不 是 这 样 的 别 编 了 他 对 我 说 道, 你 给 我 什 么? 什 么 都 不 给 那 我 就 把 她 扣 下 如 果 你 有 收 据 证 明 你 买 了 她, 就 给 我 点 东 西 带 她 走 要 是 你 什 么 都 没 有, 我 就 发 火 了 我 们 说 话 的 时 候, 莉 站 在 我 们 中 间, 像 小 老 虎 一 样 随 时 准 备 攻 击 但 不 是 对 我 你 想 怎 样 就 怎 样, 但 是 得 快 点, 我 很 急 他 看 上 去 有 点 害 怕 了 呆 滞 的 笑 了 笑 那 我 就 带 她 走 了 我 对 他 说 道 他 换 了 一 幅 肮 脏 的 乞 讨 面 孔, 一 直 鞠 躬 求 我 给 几 枚 硬 币 我 掏 出 了 几 枚 莉 抓 住 我 的 手 硬 币 掉 到 地 上, 他 弯 下 腰 去 捡 他 妹 妹 从 地 上 抓 了 一 把 泥, 对 着 他 的 头 扔 了 过 去 在 这 里 这 是 对 一 个 男 人 最 大 的 侮 辱 跟 我 们 的 对 人 啐 唾 沫 一 样 ( ) 我 们 现 在 去 喝 茶 我 说, 然 后 去 维 多 利 亚 山, 爬 到 山 顶 上, 去 吃 点 东 西 还 不 行 我 还 要 去 找 我 姐 我 也 要 给 她 带 个 信 儿 我 们 停 在 一 幢 砖 砌 的 由 木 梁 支 撑, 墙 上 满 是 圣 像 的 老 房 子 前 房 顶 像 波 浪 一 样 往 下, 在 橙 色 的 墙 上 打 出 一 片 阴 影 我 们 上 了 三 级 台 阶, 心 跳 加 速, 好 像 要 走 进 一 间 圣 屋 一 样 我 们 来 到 大 堂 墙 壁 是 木 制 的, 画 上 了 湖 畔, 小 桥 和 宝 塔 矮 凳 上 坐 着 几 个 年 纪 轻 轻 的 姑 娘 每 人 身 前 都 有 一 个 放 着 茶 具 的 小 桌 子 她 们 小 声 地 说 活 莉 站 到 大 堂 中 间, 看 了 一 圈 喊 了 些 什 么 一 个 瘦 瘦 的 年 轻 漂 亮 的 姑 娘, 没 有 起 身, 向 莉 张 开 手 臂 莉 跳 着 跑 向 她 她 将 裙 子 捋 到 右 边, 露 出 左 边 漂 亮 的 腿, 将 莉 拉 到 身 边, 温 柔 的 拦 进 怀 里 其 他 人 起 身 为 她 俩 让 出 位 置 我 坐 在 角 落 低 着 头 脑 子 里 一 片 空 白 正 午 一 道 阳 光 洒 在 这 两 姐 妹 身 上 我 凝 视 她 们 的 脸 庞, 它 们 偶 尔 发 亮 偶 尔 阴 沉 突 然 姐 姐 看 上 去 好 像 有 点 生 气 从 莉 的 手 势 可 以 看 出, 她 在 祈 求 什 么 姐 姐 温 柔 地 将 莉 从 腿 上 移 开 放 到 凳 子 上 她 走 向 我 向 我 轻 轻 地 鞠 了 个 躬 这 个 动 作 比 那 些 伊 顿 公 学 之 类 的 寄 宿 学 校 学 生 所 做 的 看 上 去 要 人 性 化 多 了 她 把 手 指 紧 闭 的 双 手 放 到 我 胸 上 然 后 走 开 一 个 姑 娘 端 来 一 壶 茶 给 我 倒 9
到 一 个 碗 里 莉 并 没 有 看 我 一 眼 另 一 个 给 莉 端 来 一 盘 苹 果 蜜 饯 和 染 成 各 种 颜 色 的 烤 鹰 嘴 豆 莉 放 了 一 颗 鹰 嘴 豆 到 嘴 里, 然 后 将 剩 下 的 都 包 到 一 张 纸 里 她 姐 姐 走 过 来 拿 着 一 个 小 包 裹 她 把 莉 放 在 膝 盖 上 她 们 没 有 说 话 过 了 一 会 儿 姐 姐 把 莉 举 起 向 我 示 意 让 我 张 开 手 臂 她 把 莉 放 到 我 胸 前, 又 立 刻 把 莉 抱 开 到 窗 户 边, 将 香 蒲 窗 帘 撩 起, 好 让 莉 看 到 窗 外 之 后 她 走 向 我, 弯 下 膝 盖, 头 触 地 面, 又 抬 起 头 凝 视 着 我 的 眼 睛 我 也 跪 了 下 来, 拾 起 她 的 两 个 衣 角 放 到 我 额 头 上 下 意 识 地, 也 许 是 我 早 忘 掉 了 的 儿 时 记 忆 在 这 一 刻 跑 出 来, 我 做 出 了 一 个 人 们 在 这 个 国 家 的 贵 族 前 表 示 敬 意 的 动 作 所 有 姑 娘, 表 情 严 肃 地, 将 我 们 围 成 一 个 圈, 像 是 赞 许 着 要 给 我 作 伴 儿 一 样 我 们 离 开 的 时 候, 莉 没 有 简 单 地 走, 而 是 边 唱 边 跳 我 们 坐 沿 维 多 利 亚 山 往 上 的 车 厢 穿 过 层 层 植 被 覆 盖 的 山 谷 到 达 太 平 顶 路 上 看 到 跑 马 地, 宝 塔 和 紫 檀 香 树 山 顶 上 可 以 看 到 远 处 的 大 陆 和 周 围 的 小 岛 从 为 游 客 们 准 备 的 望 远 镜 里 我 们 看 到 了 虎 门 和 珠 江 泛 白 的 急 流, 将 来 自 广 州 的 污 水 吐 出 我 们 在 最 大 的 餐 厅 里 坐 下 所 有 使 馆 的 官 员, 香 港 的 上 流 社 会, 暴 发 户 都 来 这 里 的 平 台 吃 饭 莉 脱 下 她 圆 顶 的 新 草 帽, 在 大 厅 里 转 了 一 圈 装 作 不 太 感 兴 趣 地 走 上 平 台 又 走 下 最 后 走 回 来 你 饿 吗? 我 问 不 饿 我 从 她 的 眼 神 里 看 出 她 更 饿 了, 她 尽 量 不 流 露 出 自 己 的 好 奇 我 给 她 中 文 的 菜 单, 我 看 欧 洲 的 那 份 她 让 她 身 边 的 服 务 员 稍 等 然 后 她 点 了 菜 Bow yü ( 鲍 鱼 ),Pay Daahn ( 皮 蛋 ) 服 务 员 转 向 我 您 呢? 跟 她 一 样 莉 跳 起 来 你 吃 中 国 式 鸡 蛋 ( 皮 蛋 )? 吃 你 已 经 吃 过? 10
当 然 你 知 道 它 是 怎 么 做 的 吗? 不 知 道, 告 诉 我 你 们 的 人 乱 讲 听 着 将 五 针 松 木 炭 和 柳 树 捣 成 三 种 灰 把 它 们 和 茶 叶 熟 石 灰 和 盐 混 在 一 起 搅 成 粥 状 后 挨 着 用 勺 子 将 鸡 蛋 放 进 去, 不 能 用 手 碰 然 后 把 这 些 都 弄 到 一 个 陶 瓷 罐 里 中 间 混 点 土, 让 它 们 互 相 不 碰 到 把 它 们 放 到 阴 凉 的 地 方 存 放 一 百 天 必 须 是 一 百 天, 不 多 不 少 做 这 些 的 时 候 不 能 说 话 必 须 绝 对 安 静 听 懂 了 吗? 嗯 然 后 呢? 等 服 务 员 上 菜 上 来 的 鸡 蛋 都 没 被 碰 过 可 以 说 是 当 日 的 只 不 过 闻 起 来 有 点 怪 筷 子 不 是 这 么 握 的 她 说, 我 来 弄 给 你 看 她 嘴 巴 一 边 说 着 一 边 轻 握 我 的 手 只 有 上 面 的 筷 子 动, 夹 菜 下 面 的 不 动 谁 教 你 上 下 一 起 动 的? 哈 尔 滨 的 一 个 满 族 人 怪 不 得 你 握 不 对 筷 子 你 还 记 得 她 吗? 记 得 她 那 时 候 十 六 岁, 马 尾 编 得 紧 紧 的, 身 上 有 一 股 味 儿, 但 我 记 不 起 来 是 什 么 味 儿 了 像 湿 木 材? 可 能 吧 我 们 南 方 人 闻 起 来 像 什 么? 像 野 菊 花 她 没 有 听 懂 我 给 她 解 释 如 果 你 跟 我 说 茶, 我 可 以 懂, 但 你 说 的 那 个 我 不 认 识 我 还 从 来 没 闻 过 是 跟 ya p ien yen ( 鸦 片 烟 ) 一 样 吗? 11
不 是 你 吸 过 鸦 片 烟? 很 多 次 了 喜 欢 吗? 喜 欢 又 不 喜 欢 你 尝 过 吗? 当 然 了, 还 不 止 一 次 尽 管 你 还 这 么 小? 每 个 月 我 爷 爷 都 会 点 一 次 烟 我 们 就 一 起 吸 了 你 喜 欢 吗? 那 种 感 觉, 就 好 像 我 在 旅 行 你 懂 吗? 她 边 吃 边 说 我 很 惊 讶 这 个 快 乐 的 小 女 士 从 小 就 学 会 了 在 轮 船, 在 火 车 和 大 饭 店 里 如 何 举 止 她 用 刀 叉 用 得 既 自 信 又 充 满 美 感, 仿 佛 是 被 瑞 士 学 校 的 嬷 嬷 教 过 一 样 但 其 实 这 所 有 的 都 是 她 趁 去 太 平 山 酒 店 的 平 台 转 一 圈 的 时 候 现 学 的 我 是 一 个 笨 蛋, 在 所 有 我 认 识 的 人 当 中, 没 有 比 我 更 蠢 的 了, 尤 其 在 关 键 时 刻 我 会 说 一 些 跟 当 下 格 格 不 入 的 话, 令 旁 听 的 人 印 象 深 刻 当 我 睡 觉 的 时 候, 这 些 话 又 窜 进 我 的 脑 子 里, 唤 起 我 当 时 的 记 忆, 再 次 折 磨 我 其 实 是 我 自 己 跟 自 己 过 不 去 我 走 了 之 后, 你 会 想 起 我 吗? 我 问 她, 你 会 想 起 我 吗? 她 没 有 回 答 我 为 什 么 要 这 么 问 呢? 是 为 了 让 她 对 我 表 示 感 激, 让 她 对 我 心 觉 亏 欠 么? 仿 佛 被 魔 鬼 附 身 了 一 般, 我 毁 掉 了 这 个 美 好 的 时 刻, 让 她 疏 远 了 我 她 变 得 很 沉 默 她 把 目 光 转 向 远 方 渐 渐 显 现 的 拱 北 岛, 沿 澳 门 方 向 仿 佛 自 言 自 语 一 般, 我 听 到 她 说 : 那 边 是 虎 门 顺 着 珠 江 就 到 了 黄 埔, 到 了 广 州 17 很 多 年 前, 我 们 在 那 跟 洋 人 打 过 仗 洋 人 有 很 多 大 炮 而 我 们 只 有 很 少 的 从 洋 17 指 英 国 人, 见 中 英 鸦 片 战 争 12
人 那 买 来 的 旧 步 枪 这 些 洋 武 器 并 没 有 怎 么 派 上 用 场 我 们 自 己 的 武 器 是 天 花 大 部 分 的 洋 人 死 于 天 花, 他 们 都 很 年 轻 漂 亮, 有 着 好 看 的 金 发 幸 存 下 来 的 一 生 都 得 带 着 疤 痕 其 中 一 个 年 轻 人 不 愿 意 带 着 毁 掉 的 样 子 回 家 他 留 在 这 里, 穿 得 跟 中 国 人 一 样, 忘 掉 了 自 己 的 语 言, 跟 其 他 苦 力 一 样 拉 黄 包 车, 从 来 不 接 他 同 族 的 人 只 接 中 国 客 人 我 祖 父 认 识 他 她 停 了 下 来 一 丝 酸 苦 在 她 脸 上 蔓 延 开 对 不 起, 她 喃 喃 道 这 个 世 界 上 没 有 比 被 别 人 伤 害 更 糟 糕 的 了 更 可 怕 的 是 感 到 恶 心 我 不 会 在 他 面 前 觉 得 恶 心 好 像 懊 悔 一 般, 她 把 她 小 小 的 手 指 呆 板 地 搭 在 我 手 上 没 有 别 的 我 们 走 开 了 我 们 来 到 旋 转 小 车, 在 这 里 我 看 见 她 又 重 新 回 到 小 孩 子 的 模 样 她 大 笑, 大 叫 着 紧 靠 在 我 身 上, 当 车 厢 笔 直 落 下 又 上 升 的 时 候 她 一 点 都 不 愿 从 那 离 开 再 来 一 点, 再 玩 一 次! 她 向 我 求 道 她 看 上 去 好 像 已 经 把 Sampan 忘 掉 了 我 心 想 ( ) 我 们 走 在 通 向 码 头 栈 桥 的 林 荫 道 上 回 去 的 路 是 出 发 的 时 候 了 一 条 大 河 冲 洗 着 庞 大 的 中 国, 将 所 有 的 黑 市 生 意 人, 妓 女 和 变 态 如 河 流 中 的 死 鱼 一 般, 冲 刷 到 两 个 大 水 池, 冲 到 被 叫 做 香 港 和 澳 门 的 沼 泽 地 上 这 是 一 场 片 刻 未 停 的 庆 祝 夜 以 继 日 来 自 上 海 和 北 京 最 昂 贵, 有 着 被 裹 得 畸 形 的 三 寸 金 莲, 白 天 足 不 出 户 的 妓 女 们, 披 着 昂 贵 的 披 肩, 戴 着 价 值 不 菲 的 黄 金 首 饰, 从 显 眼 的, 肮 脏 苦 力 拉 着 的 黄 包 车 里 向 路 人 示 意 其 他 的 木 偶 一 般 站 在 店 铺 门 前, 最 廉 价 的 那 些 轻 轻 地 碰 你 的 胳 膊 我 无 法 想 象, 她 们 什 么 时 候 可 以 歇 息, 什 么 时 候 睡 觉 也 许 在 某 个 安 全 不 存 在 的 时 候 路 边 的 小 贩 卖 着 鸦 片 和 海 洛 因, 仿 佛 卖 煎 鹰 嘴 豆 一 般 鸦 片 令 人 神 魂 颠 倒 的 气 味 像 云 一 样 将 人 包 围 其 他 人 在 那 卖 男 童 女 童, 一 百 港 币 一 个, 还 有 局 里 加 盖 印 章 的 卖 身 契 很 多 母 亲 在 这 里 最 后 一 次 跟 她 们 卖 出 去 的 孩 子 告 别 她 们 表 情 麻 木, 只 有 手 好 像 在 流 泪, 整 理 着 孩 子 的 辫 子 或 是 衣 服, 从 她 们 触 碰 自 己 孩 子 的 手 指 上 能 看 出 她 们 内 心 所 受 的 折 磨 和 绝 望 这 时 我 突 然 觉 得 有 些 不 对 劲 有 一 瞬 间 我 看 不 到 那 个 小 姑 娘, 之 后 又 在 一 个 柱 子 后 面 发 现 了 她 她 很 焦 虑 18 贝 鲁 特 你 得 在 我 面 前 走 我 要 看 到 你 的 辫 子 我 想 起 了 很 多 年 前 的 一 个 夜 晚, 我 在 19 弄 丢 了 一 个 来 自 米 提 里 尼 的 小 姑 娘, 当 我 多 年 后 找 到 她 的 时 候, 我 丝 毫 无 18 黎 巴 嫩 首 都 19 希 腊 的 一 座 岛,Mytilini 13
法 平 息 我 激 动 的 心 情 每 当 再 想 起 时, 我 仍 无 法 平 息 我 们 上 了 小 艇 她 坐 在 我 身 旁, 很 快 就 睡 着 了 我 们 到 了 船 边 我 第 一 次 见 她 不 想 下 来, 回 去 Sampan 她 将 一 床 毯 子 铺 在 沙 发 上, 拾 捣 好 她 买 的 东 西, 求 我 背 着 站 到 木 制 槅 门 一 边, 她 要 脱 衣 服 当 我 听 见 她 说 她 躺 下 了 的 时 候, 我 转 过 了 头 她 将 新 衣 服 小 心 地 虢 到 凳 子 上 她 平 躺 着, 将 手 掌 当 做 头 枕 我 点 了 根 烟 我 给 你 讲 个 故 事 吧 她 低 声 说 道, 跟 珠 江 一 样 长 我 等 着 她 开 口 我 坐 下 来 看 着 她 她 睡 着 了 早 上 微 亮 的 时 候 我 听 见 她 在 船 舱 里 走 来 走 去 我 的 毯 子 貌 似 滑 到 地 上 了, 我 光 着 身 子 半 睡 半 醒 地 我 见 她 捡 起 毯 子 小 心 地 将 我 身 上 一 些 必 要 的 部 位 遮 上 一 些 她 的 女 同 胞 们 更 希 望 我 光 着 的 地 方 我 又 睡 着 了 20 中 午 的 时 候 集 合 令 来 了, 我 们 第 二 天 将 乘 着 意 大 利 游 船 亚 洲 号 离 开, 我 通 知 了 她 她 没 什 么 反 应 我 们 一 起 收 拾 箱 子 我 把 我 的 被 子, 枕 头, 床 垫 和 两 床 爱 尔 兰 床 单 送 给 了 她 我 听 到 海 员 叫 我 去 下 面 船 长 的 船 舱 卡 拉 兰 姆 头 儿 一 脸 严 肃 他 将 胳 膊 搭 在 我 肩 上 把 剩 下 的 鸡 蛋 都 拿 上 他 说, 还 有 一 打 鲑 鱼 罐 头 这 些 都 拿 去 给 你 那 个 养 女, 要 不 就 坏 了 她 每 天 早 上 都 帮 我 把 暖 水 瓶 灌 满 水 我 把 船 长 的 话 告 诉 了 她 我 现 在 是 有 钱 人 了, 她 说 所 有 Sampan 船 的 女 人 都 没 我 的 财 产 多 她 低 下 了 头 谢 谢 是 俗 气 的 酬 劳 两 个 人 一 起 生 活, 互 相 感 染 对 方 的 气 息, 没 有 酬 劳 的 位 置 我 会 再 回 来 的 我 对 她 说 没 有 人 回 来 过 好 心 的 龙 只 飞 下 来 到 我 们 的 房 子 一 次 很 多 人 完 全 没 见 到 它 我 见 到 它 了 你 为 什 么 不 用 麻 绳 将 它 绑 住, 好 让 它 不 离 开 你? 每 次 只 要 有 人 碰 了 它, 它 就 会 缩 小 直 到 变 成 了 一 条 虫, 小 得 跟 我 的 手 指 甲 一 样 被 俘 虏 了 它 就 没 法 再 做 好 事 了 它 是 什 么 样 的? 20 意 大 利 很 有 名 的 Lloyd Triestino 船 运 公 司 1953 年 建 造 的 一 艘 远 洋 航 海 船 Asia, 航 线 为 从 热 那 亚 和 那 不 勒 斯 到 香 港, 途 径 埃 及, 也 门, 巴 基 斯 坦, 印 度, 锡 兰 和 新 加 坡 船 身 长 158 米, 宽 21 米, 高 7 米, 可 容 纳 286 名 旅 客 1975 年 卖 出, 不 再 航 行, 参 考 http://www.lastoceanliners.com/cgi/lolline.pl?llo 14
它 是 用 金 色 的 线 绣 在 一 条 山 东 丝 绸 上 的 它 怎 么 帮 人 呢? 它 不 是 帮 它 在 那 之 前 出 现, 如 果 有 人 掉 到 河 里, 他 的 同 族 人 不 救 他 他 们 不 能 救 他 正 确 的 是, 在 发 生 之 前 阻 止 这 件 事 情 她 是 一 个 侏 儒 人, 我 心 想 小 孩 子 不 可 能 这 样 说 话 跟 我 说 实 话, 我 问 道 你 几 岁? 跟 昨 天 你 问 我 一 样 大 十 岁 你 为 什 么 要 问 呢? 她 半 夜 的 时 候 走 了 我 等 了 好 久, 盼 望 她 回 来 跟 我 告 别 她 没 有 出 现 21 多 格 威 尔 的 随 行 大 艇 早 上 八 点 到 达 普 罗 提 亚 斯 的 一 边 我 们 沿 舷 梯 往 上 走 所 有 人 都 转 身 送 别 这 艘 我 们 转 交 给 他 人 的 轮 船 每 个 海 员 都 回 想 起 它 的 光 鲜 和 不 堪 我 们 周 围 没 有 Sampan 也 没 有 戎 克 船 22 在 比 雷 埃 夫 斯 海 关, 一 位 检 察 官 检 查 我 的 包 裹 时, 在 我 的 海 员 行 李 袋 底 部 发 现 一 个 小 小 的 包 装 纸 裹 成 的 包 裹 这 个 行 李 袋 自 我 下 船 以 后 还 从 没 打 开 过 他 把 包 裹 打 开 小 心 翼 翼 地 抽 出 一 面 旧 旗 子, 上 面 是 一 条 磨 旧 的 金 线 绣 成 的 龙 他 将 旗 子 标 为 无 特 殊 价 值 物 品 然 后 放 回 原 处 1968 年 12 月 25 日 21 船 名,Dodwell 22 希 腊 雅 典 港 口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