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中 極 學 刊 一 前言 清末著名的改良戲曲 黑籍冤魂 原為清末小說家吳趼人寫的短篇小說 名 伶夏月珊將其稍易節目 並搬演於舞臺 由於劇情發人深省 反映社會之弊 故 引 起 當 時 熱 烈 的 迴 響 黑 籍 冤 魂 可 說 是 晚 清 啟 蒙 儀 式 中 最 為 重 要 的 片 段 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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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極學刊 第八輯 國立暨南國際大學 中 國 語 文 學 系 年 1 2 月 張純梅 暨南國際大學中文所 摘 要 晚 清 戲 曲 改 良 運 動 為 近 代 戲 曲 奠 定 了 現 代 性 之 基 礎 尤 其 是 於 清 末 1908 年 上 海 竣 工 的 新 式 劇 場 新 舞 臺 不 僅 使 觀 劇 空 間 硬 體 設 備 如 燈 光 照 明 道 具 舞臺設計等改變 演員 表演形態 樣式 甚至乃至觀眾的接受與審美均與傳統 戲曲大異其趣 此外 自清末著名報刊 申報 戲曲廣告專欄處尚能發現 當日 戲曲的宣傳與行銷方式亦多有不同 而最為明顯的現象即是 運用 啟蒙 等類 似 的 理 想 口 號 像 是 醒 世 新 劇 勸 人 善 戲 作 為 戲 曲 演 出 前 的 包 裝 因 此 本文除了考察新式劇場 新舞臺 內外設備以及當日的戲曲表演樣式外 並以一 齣 新舞臺 當日著名新劇 黑籍冤魂 為例 進一步探析晚清戲曲中啟蒙與商 品之議題 關鍵詞 晚清戲曲 新舞臺 表演形式 啟蒙與商品

2 158 中 極 學 刊 一 前言 清末著名的改良戲曲 黑籍冤魂 原為清末小說家吳趼人寫的短篇小說 名 伶夏月珊將其稍易節目 並搬演於舞臺 由於劇情發人深省 反映社會之弊 故 引 起 當 時 熱 烈 的 迴 響 黑 籍 冤 魂 可 說 是 晚 清 啟 蒙 儀 式 中 最 為 重 要 的 片 段 之 一 最 初 萌 於 清 末 小 說 家 吳 趼 人 之 妙 筆 下 發 表 於 光 緒 32 年 (1907 )12 月 其 創 辦 雜 誌 月 月 小 說 1 內 容 在 摹 寫 煙 客 一 生 墮 入 黑 籍 後 家 破 人 亡 妻 離 子 散 之 悲 慘 經 歷 予 讀者極為強烈的真實感 小說中似乎以自嘲之口吻 著墨那些流於民間無智識之 傳說 更以笑話的筆觸托出自身的不滿與憤怒 敘事手法幽默 頗富饒趣 為吳 趼人帶實驗性質的短篇小說 後為新劇家許復民改編 並幾經上海新舞臺名伶夏 月 珊 潘 月 樵 等 人 洗 禮 黑 籍 冤 魂 似 乎 成 了 晚 清 無 人 不 知 的 改 良 戲 曲 作 品 格 外 廣 受 眾 人 喜 愛 不 僅 如 此 該 劇 還 於 1913 年 被 新 民 民 鳴 等 劇 社 改 編 為 連 臺 本 戲 更 於 1916 年 被 張 石 川 所 創 辦 的 幻 仙 影 片 公 司 拍 攝 為 電 影 原 劇 四 幕 影片也拍成四本 一幕一本 類似現在的戲曲紀錄片 影片曾先後在上海及各地 放 映 產 生 了 積 極 而 廣 泛 的 影 響 2直 至 1923 年 此 部 影 片 還 於 上 海 作 為 反 鴉 片 公 賣 之 宣 傳 利 器 並 於 當 時 著 名 的 新 愛 倫 影 院 重 新 放 映 由 此 可 知 黑 籍 冤 魂 之重要性可見一斑 而本節即聚焦於筆者目前手邊掌握的三種不同版本之 黑籍 冤 魂 透 過 三 本 文 本 中 的 文 字 敘 事 乃 至 圖 像 等 試 圖 作 進 一 步 探 析 期 能 更 深 入 地考察晚清戲曲改良的演出狀況 發展與脈絡 二 黑籍冤魂 之文本分析 一 黑 籍 冤 魂 的 版 本 分 析 此 三 種 版 本 分 別 是 刊 於 1909 年 2 月 中 旬 至 3 月 下 旬 時 事 報 圖 畫 旬 報 之 新 劇 專 欄 同 年 11 月 19 日 至 12 月 25 日 圖 畫 日 報 之 世 界 新 劇 專 欄 3及 1911 年 9 月 出 版 的 單 行 本 收 入 於 張 庚 黃 菊 盛 主 編 的 中 國 近 代 文 學 大 系 戲 劇 集 一 根 據 圖 畫 日 報 之 序 可 得 知 時 事 報 圖 畫 旬 報 實 為 圖 畫 日 報 的 發表於雜誌 月月小說 1 卷 4 號 清末小說中 除了吳趼人創作的短篇小說 黑籍冤 魂 之 外 彭 養 鷗 亦 有 一 篇 名 為 黑 籍 冤 魂 的 長 篇 小 說 但 由 於 與 本 文 無 有 緊 密 關 係 因此不多贅述 張 偉 前 塵 影 事 中 國 早 期 電 影 的 另 類 掃 描 ( 上 海 上 海 辭 書 出 版 社 年 ) 頁 7 圖 畫 日 報 創 刊 於 1909 年 8 月 停 刊 於 1910 年 10 月 共 出 版 404 期 本 文 所 引 用 之 版 本 為 年 由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發 行 之 圖 畫 日 報 叢 書 共 8 冊 每 期 固 定 1 2 頁 每頁均設一欄目 而 世界新劇 刊載於第 6 頁

3 159 前身 圖 畫 日 報 應 屬 于 上 海 蔡 乃 煌 控 制 的 輿 論 日 報 時 事 報 系 列 刊 名 和 出 版 商 迭 經 變 化 情 況 較 為 複 雜 圖 畫 日 報 的 前 身 之 一 是 創 于 一 九 0 八 年 二 月 二 十 九 日 的 輿 論 日 報 圖 畫 這 是 一 份 輿 論 日 報 附 送 的 畫 報 內容多為社會新聞畫 諷刺畫等 陳煒 陳子青繪圖 一九 0 九年三 月 一 日 上 海 的 另 一 份 日 報 時 事 報 也 開 始 印 送 畫 報 逢 十 出 版 石 印 十 六 開 經 折 裝 封 面 雙 色 套 印 底 色 印 圖 中 繪 地 球 由 上 海 環 球 社 印 行 初 名 時 事 報 圖 畫 旬 報 後 一 度 改 名 時 事 畫 報 一 九 0 九 年 四 月 二 十 一 日 輿 論 日 報 時 事 報 合 併 為 輿 論 時 事 報 附 送 的 畫 報 也 改 名 為 輿 論 時 事 圖 畫 新 聞 每 天 兩 頁 四 面 十 六 開 兩 報 合 併 後 輿 論 時 事報 館曾將原 圖畫旬報 按內容重新編排 印成三十六卷的 戊申全 年畫報 出版 但內容以小說為主 其中圖畫新聞有十三卷 一九 0 九年 夏 圖 畫 旬 報 停 刊 是 年 八 月 十 六 日 環 球 社 另 行 發 刊 了 圖 畫 日 傲 獨立發行 4 由 於 圖 畫 日 報 前 身 為 圖 畫 旬 報 故 其 風 格 與 內 容 多 承 襲 後 者 僅 是 將 旬 刊 改 為 日 刊 不 過 這 一 改 新 聞 性 大 大 加 強 信 息 量 也 大 大 增 加 5若 細 探 圖 畫 日 報 之 辦 報 宗 旨 圖 存 以 自 捍 保 菁 燐 而 自 強 6 則 有 極 為 濃 厚 的 啟 蒙 教 育 意味 其所刊的專欄內容亦多與當時社會時事有關 十分貼近市民生活 報刊中 刊登的文字內容與圖像 不僅保存了大量近代民間的文化習俗 建築與經濟的史 料 尚 有 強 烈 的 批 判 性 如 新 智 識 雜 貨 店 即 常 以 漫 畫 形 式 揭 露 中 國 社 會 之 惡習 官場的黑暗等 而本節所關注的 世界新劇 專欄 則專刊登晚清戲曲改 良的新戲作品 共九齣 均是上海新舞臺較具代表性的劇目 其風格多承襲 圖 畫 旬 報 新 劇 專 欄 不 僅 排 版 方 式 均 是 以 文 字 配 合 圖 畫 合 為 一 頁 圖 畫 樣 式 與 刊 登 目 的 亦 多 有 雷 同 之 處 以 新 劇 黑 籍 冤 魂 來 說 圖 畫 日 報 本 較 圖 畫 旬 報 本 詳 盡 許 多 7 除 了 在 內 容 上 添 增 了 許 多 細 節 外 情 節 亦 有 些 許 差 異 此 外 自 兩 文 本 的 署 名 來 看 應 為 不 同 的 記 錄 者 圖 畫 旬 報 本 署 名 漱 應 為 晚 清 馮 金 牛 圖畫日報 序 收 入 圖 畫 日 報 第 1 冊 ( 上 海 上 海 古 籍 社 出 版 年 ) 頁 3 馮 金 牛 圖 畫 日 報 序 收 入 圖 畫 日 報 第 1 冊 頁 3 圖 畫 日 報 第 期 圖 畫 日 報 第 二 年 出 版 紀 言 收 入 圖 畫 日 報 第 1 冊 頁 圖 畫 旬 報 記 敘 相 當 簡 要 僅 有 1 2 小 節 勸子 喪父 藥誤 哭 墳 反 目 仰 藥 提 審 探 獄 墮 劫 遇 嬌 結 果 ( 第 9 小 節 闕 漏 ) 非 常 粗 略 地 描 述 劇 情 大 綱 文 中 並 無 記 錄 人 物 角 色 的 對 話 圖 畫 日 報 本 則 共 有 3 6 小 節 勸 子 拒 煙 成 癮 喪 父 措 眥 出 殯 諍 夫 購 葯 誤 吞 請 醫 殤 子 喪 母 哭 墳 反 目 仰 葯 慘 殮 放 火 控 欠 提 訊 探 獄 變 產 覆 訊 釋 獄 捲 逃 家 破 露 宿 謀 豔 鬻 女 墮 劫 受 辱 逢 婢 徵 妓 騙 報 懲 騙 訪 父 結 果

4 160 中 極 學 刊 著 名 的 小 說 家 兼 戲 曲 家 孫 玉 聲 (其 筆 名 為 海 上 漱 石 生 ) 而 署 名 為 珮 的 圖 畫 日 報 本 與 1911 年 9 月 的 單 行 本 據 中 國 近 代 文 學 大 系 戲 劇 集 一 所 收 入 黑 籍 冤 魂 前 的 簡 介 云 宣 統 元 年 (1909 ) 新 劇 家 鄭 正 秋 將 夏 月 珊 演 出 的 京 戲 等 整 理 成 詳 細 提 綱 發 表 於 圖 畫 日 報 宣 統 三 年 九 月 又 出 單 行 本 題 夏 月 珊 編 鄭 正 秋 錄 故 可 知 圖 畫 日 報 本 與 單 行 本 之 記 錄 者 當 是 清 末 民 初 的 新 劇 家 鄭 正秋 至 於 1911 年 9 月 發 行 的 單 行 本 全 幕 共 2 3 場 8 實 則 上 是 新 劇 黑 籍 冤 魂 的 說 明 書 凡 例 第 一 則 云 鴉 片 之 害 盡 人 知 之 夏 氏 月 珊 尤 視 為 己 飢 己 溺 其志趣懷抱豈尋常伶人所能望其項背哉 記者與有同志 爰請其將所編 黑籍冤 魂 一 劇 擇 其 能 發 人 深 省 者 印 成 照 片 並 附 白 話 說 明 書 9近 代 戲 園 內 開 始 在 戲 單 後 附 加 說 明 書 略 載 該 齣 戲 的 各 幕 大 綱 孫 玉 聲 於 戲 劇 月 刊 連 載 的 上 海戲園變遷志 中有云 戲單上用說明書 始於各種本戲 第初祇略載大綱 如小說之章回目錄 近歲始有長篇說明 排於戲單後幅 觀劇者深以為便 而演員於劇中飾演 何角 亦在單上標明 尤可一見便知 蓋戲單至是一再改良 堪稱造乎其 極 矣 10 將此單行本較之於前兩者 雖劇情概要大致上相同 但人物名字 情節發展等 則明顯不同於 圖畫旬報 本與 圖畫日報 本 筆者根據 申報 所刊之 各 戲 園 戲 目 告 白 專 欄 方 知 原 來 黑 籍 冤 魂 自 1911 年 8 月 起 開 始 新 排 第 二 本 黑 籍 冤 魂 鴉 片 之 流 毒 世 人 未 嘗 不 知 乃 知 之 而 猶 犯 之 故 其 害 尤 烈 夏 藝 員 月 珊 熱心救世 欲為我同胞脫離苦海 故未奉禁烟明詔之前 在丹桂排 黑籍 此 2 3 場 名 稱 分 別 為 第 1 場 奉 爹 娘 命 抽 煙 弄 假 成 真 第 2 場 為 兩 口 烟 來 不 及 送 終 第 3 場 一 面 做 孝 子 一 面 抽 烟 第 4 場 叫 煞 烟 迷 不 出 來 第 5 場 買 參 片 來 抵 三 個 二 十 四 口 烟 第 6 場 毒 死 兒 子 氣 死 老 娘 第 7 場 東 家 不 問 事 管 事 起 黑 心 第 8 場 哭 公 婆 又 哭 兒 子 第 9 場 烟 鬼 不 受 勸 逼 死 老 婆 命 第 1 0 場 債 主 只 揀 有 辮 子 的 抓 第 11 場 一 臉 黑 氣 是 抽 烟 人 的 招 牌 第 1 2 場 鴉 片 一 口 鷹 餅 四 十 第 1 3 場 一 場 官 司 打 完 人 家 第 1 4 場 爹 兒 雙 雙 拋 撇 家 門 第 1 5 場 人 窮 臉 兒 好 就 有 人 來 媒 第 1 6 場 捨 得 親 生 女 捨 不 得 鴉 片 烟 第 1 7 場 一 朝 錢 在 手 痛 苦 都 忘 卻 第 1 8 場 賣 良 為 娼 是 抽 烟 的 報 應 第 1 9 場 賣 女 錢 都 撥 到 烟 斗 眼 兒 裡 去 了 第 2 0 場 要 拉 野 雞 自 己 倒 給 堂 館 拉 第 2 1 場 兩 眼 巴 巴 望 著 女 兒 當 妓 女 第 2 2 場 女 兒 不 得 見 倒 乞 龜 兒 打 第 2 3 場 臨 死 發 善 心 留 字 勸 後 人 黑 籍 冤 魂 收 入 張 庚 黃 菊 盛 等 編 中 國 近 代 文 學 大 系 戲 劇 集 一 ( 上 海 上 海 書 店 出 版 社 1992 年 ) 冊 16 頁 679 孫 玉 聲 上 海 戲 園 變 遷 志 第 5 期 收 入 上 海 戲 劇 月 刊 社 編 戲 劇 月 刊 姜 亞 沙 經 莉 陳 湛 綺 編 中 國 早 期 戲 劇 畫 刊 (北 京 全 國 圖 書 館 文 獻 縮 微 複 製 中 心 2006 年 重 印 ) 頁 333

5 161 冤魂 一齣為局中人現身說法 窮形盡相 足使頑石點頭 迨本舞臺成立 後 始配入各種畫景 更覺有聲有色 悅目爽心 第劇中描摹黑籍實因期 望之過深 不覺形容之太甚 以之警世則有餘 勸世則不足 夏藝員曲體 人情 於是續排第二本 以饜閱者之意 劇情從真 勿戒垂斃遇救後 率 能立志戒烟 重興事業 劇中歷寫戒烟之種種有益 與前本兩兩比較 一 興一敗 雖極下愚亦當猛省 至於節目之離奇 神情之生動 尤令人拍案 叫絕 並綴新製特色活動 綵景無一不花樣翻新 別開生面 誠未有之奇 官 也 且 俟 排 練 純 熟 擇 日 開 演 特 登 廣 告 此 佈 11 文 中 提 及 頭 本 黑 籍 冤 魂 警 世 則 有 餘 勸 世 則 不 足 故 又 再 排 第 二 本 而 此 種現象即是海派京劇的特色之一 當時一齣新戲曲的演出若於公演時榮獲佳積 隨即被編演成連臺本戲 以此吸引大批的 忠實 觀眾 連臺本戲 故事情節曲 折 豐 富 且 會 於 每 一 段 戲 後 設 有 伏 筆 賣 關 子 使 觀 眾 難 忍 其 癢 不 得 不 再 買 票進戲園看下一本 為近代戲曲商業化之產物 連臺本戲在我國的傳統戲曲中 可說是一種基本的表現形式 這種形式 五十多年前傳到上海 結合上海的特點 經過許多前輩藝人的創造 又有 了 新 的 發 展 特 別 是 夏 月 珊 夏 月 潤 創 辦 新 舞 臺 後 吸 取 了 新 劇 (即 後 來 的 話 劇 )的 表 演 方 法 與 現 代 化 的 舞 臺 技 術 (後 來 俗 稱 機 關 布 景 ) 再 加 上 它 通 俗懂 情節緊湊熱鬧 獲得了廣大觀眾的歡迎 於是 它就成為了江南所 特 有 的 藝 術 品 種 12 好戲除了被編演成連臺本戲外 甚至亦成為其它戲園 劇場爭相競演的對象 如 文 明 大 舞 臺 自 1911 年 4 月 15 日 起 開 始 夜 演 黑 籍 冤 魂 13 而 當 天 新 舞 臺 亦 夜 演 黑 籍 冤 魂 競 爭 意 味 頗 為 濃 厚 此 三 本 在 文 字 敘 事 方 面 圖 畫 旬 報 本 以 文 言 文 敘 事 內 容 簡 短 意 賅 而 圖 畫日報 本雖亦多以文言文為主要敘事方式 但卻有開始滲入白話成份的現象 而 1911 年 9 月 出 版 的 單 行 本 則 全 以 白 話 文 作 為 敘 事 主 體 凡 例 第 二 點 即 云 二 語云 言之無文 行而不遠 記者此編純用白話 不亦陋乎 惟中人 以下 通文者鮮 與其失之艱深 毋寧失之簡淺 故樸質不華 欲使白香 申 報 年 8 月 2 日 第 1 張 第 7 版 見 周 信 芳 談 談 連 臺 本 戲 收 入 周 信 芳 文 集 ( 北 京 中 國 戲 劇 出 版 社 年 ) 頁 344 據 申 報 戲 園 戲 目 告 白 可 知 文 明 大 舞 臺 實 則 自 年 4 月 3 日 起 即 開 始 廣 告 編 演 黑 籍 冤 魂 並 擇 於 4 / 1 5 日 演

6 162 中 極 學 刊 山 寺 老 嫗 都 解 14 可知鄭正秋乃是有意識地以白話敘事 若將此三種版本按出版時間順序來看 可 發現不僅在文字敘事手法上有不同 情節乃至於人物角色與形象等也有很大的轉 變 其次 透過詳讀 黑 劇的這三種版本 劇情雖大致相同 但情節 人物形 象 等 均 有 變 異 整 體 上 來 說 從 圖 畫 旬 報 本 圖 畫 日 報 本 至 1911 年 9 年 出版的單行本來看 不僅情節越來越細緻 人物的形象也越來越鮮明 如 圖畫 日報 本中 即成功地塑造了劇中人物 煙性堅強的曾伯稼 勤儉持家又相夫教 子的曾妻 老奸巨猾的王氏婦人 鏟奸除惡的承審官等 均為 圖畫旬報 本所 無 尤其文中藉承審官之口 給予吸洋煙者當頭棒喝 深具威嚴 如在 釋獄 一節 伯稼之女真真將家中地契與家產全數變賣後的錢 還予各債戶後 伯稼再 度上堂聽候審判 文中云 迴 顧 伯 稼 曰 爾 此 後 將 奈 何 伯 稼 曰 當 變 產 抵 償 官 曰 抵 償 知 之 矣 惟 鴉 片 如 何 伯 稼 默 然 官 喝 曰 爾 真 怙 不 過 不 悛 耶 爾 亦 知 鴉 片還害人 爾能從早回頭 則彼岸尚不遂 若再夢夢 則將去落魄丐食之 期 不 遠 (3-114) 藉由承審官的扮演 道出吸洋煙之害 較單純敘事更具感染力 說服力 不過 透過三種版本的比較 除了人物角色增加 名字改變外 人物形象也有所不同 如在 圖畫旬報 與 圖畫日報 本之曾母 雖在開始時贊成伯稼吸洋煙 但因 見伯稼沉溺於黑籍後意志消沉 胸無大志之狀而轉為後悔 後因曾父與曾伯稼之 子 相 繼 去 世 過 度 傷 心 而 死 而 於 1911 年 9 月 單 行 中 的 甄 母 (金 氏 ) 卻 是 因 媳 婦 (梅 氏 )勸 其 子 戒 煙 而 活 活 被 氣 死 又 如 承 審 官 於 圖 畫 日 報 本 為 正 派 角 色 至單行本卻轉為昏官 自上司至底下的官役全都是貪官污吏 諷刺當時中國官場 上之腐敗與無能 此外 情節部分也有稍作變易 如在 圖畫旬刊 本 文末並 無 交 待 曾 家 二 位 店 夥 賈 熱 心 惠 運 動 (即 圖 畫 日 報 本 卜 遙 蓮 與 梅 志 實 ) 之去向 但於 圖畫日報 本與單行本中卻有兩人之後續發展 由此看來 清末 戲曲改良的演出 常會因觀眾之需求或是將演出時間拉長 劇情與部分情節會作 適時之調整 並無固定的演出版本 周信芳對當時戲曲劇本之編寫即有描述 後 來 常 用 的 方 法 (大 約 從 夏 氏 兄 弟 開 始 )是 擬 定 一 個 總 的 提 綱 然 後 由 各 個 主要演員分頭去寫 寫的時候也可以和這段戲有關的演員一起討論 寫完 14 黑籍冤魂 收 入 張 庚 黃 菊 盛 等 編 中國近代文學大系 戲劇集一 冊 1 6 頁 6 8 0

7 163 以 後 再 由 一 個 人 歸 總 從 頭 到 尾 理 一 理 15 文此段引文可知 晚清戲曲搬演時仍無專職的編劇 所有演員均能夠參與劇本的 編寫與修改 僅依著劇情大綱走 沒有絕對的劇本與臺詞 可以說當時每次的演 出都是即興表演一樣 活潑性與趣味性大增 尤其會適時地於劇中融合時事或是 當時人民之生活景況 如 圖畫日報 本在 殤子 一節 述及鴉片毒害於人體 之 速 度 勝 郵 電 (2-570) 以 郵 電 譬 喻 雖 有 誇 張 之 效 但 如 此 描 述 卻 能 使 當 時讀者更為理解鴉片毒害之甚 如在單行本中第一場中 甄弗戒在拒絕其父母吸 洋煙時云 一 過 宣 統 五 年 (按 應 為 宣 統 三 年 ) 吸 煙 人 就 要 身 穿 廢 民 嵌 肩 前 後 畫 著 烏龜 自己拿著烟照 出去挑膏 你老人家勸我抽烟豈不是叫兒子作候補 烏 龜 嗎 (682 頁 ) 此乃因當時清政府奏定並頒發 領吸執照 章程 所有吸洋煙者需領執照方可吸 之 故 此 外 單 行 本 中 還 出 現 了 救 火 會 賈熱心 惠運動二人 因為小東家日夜專心抽鴉片烟 不問正事 所以在 當舖裡私下宕欠銀洋不少 有一天 有債主甲乙二人來要帳 賈 惠隨口 答應 明天來取 等到債主一走 兩人就計算對付的法子 賈熱心心腸最 毒 他叫惠運動去買兩箱火油 一到晚上就放起火來 把甄守舊辛辛苦苦 掙 下 的 一 個 當 舖 燒 得 乾 乾 淨 淨 救 火 會 來 救 已 經 趕 不 上 了 16 救 火 會 乃 於 1910 年 9 月 28 日 成 立 17 故 乃 為 圖 畫 旬 報 本 與 圖 畫 日 報 本 所 無 由以上針對三種文本的分析 可知 圖畫旬報 本與 圖畫日報 本雖皆以 報 刊 (文 字 配 合 圖 像 )形 式 介 紹 或 宣 傳 黑 劇 但 前 者 像 新 聞 報 導 簡 潔 地 截 取 重要劇情概要 忽略全部細節 後者卻極為詳盡 完整 已具有小說性質 似乎 有 將 整 齣 劇 搬 至 紙 上 舞 臺 演 出 的 企 圖 而 1911 年 9 月 發 行 的 單 行 本 則 融 合 了 時 事 貼近市民生活 更為生活化 易取得觀劇者之共鳴 透過人物角色的對白文 字 來 看 其 性 質 更 類 似 劇 本 三 種 版 本 記 錄 方 式 不 同 所 達 到 的 效 用 亦 不 相 類 不過 可以自此三種版本 約略得知晚清當時改良戲曲的演出 並非每次的表演 均一成不變 情節會隨著演出次數越多而越來越細緻 完整 並且更注意到演出 應更加生活化 方能使劇更為具體 更為真實 見 周 信 芳 談 談 連 臺 本 戲 頁 黑籍冤魂 收 入 張 庚 黃 菊 盛 等 編 中國近代文學大系 戲劇集一 冊 1 6 頁 見 申 報 年 9 月 2 9 日

8 164 中 極 學 刊 二 文字與圖像的戲劇敘事建構與呈現 1. 記者 的現身說法 三本雖均以提綱方式記錄 黑 劇 但記錄方式卻有所不同 尤其 圖畫旬 報 及 圖畫日報 兩本 記敘者於每小節文末都會加入自己的聲音 且多是觀 此 劇 後 之 心 得 如 第 4 節 哭 墳 (敘 曾 妻 挈 女 婢 為 其 子 與 曾 伯 稼 父 上 墳 之 事 ) 末 挈 女 與 婢 上 墳 百 結 哀 腸 發 為 墦 間 一 哭 其 悽 愴 處 有 幾 令 座 中 泣 下 者 為嗜烟人歷悲狀況 即為嗜烟人痛下針砭 理想周密 勸戒深沉 不圖于 戲 劇 得 之 (2-7892) 文 中 不 圖 於 戲 劇 得 之 幾 字 可 知 記 述 者 雖 主 要 在 勸 人 戒 吸 洋 煙 但 卻 有 介 紹 讀 者 親 至 戲 園 觀 黑 劇 的 濃 厚 意 味 圖 畫 日 報 本 之 記 敘 方 式 雖 承 襲 圖 畫 旬 報 但 文 字 敘 述 更 加 完 整 不 僅 詳 細 記 錄 劇 情 發 展 與 脈 絡 尚 插 入 人 物 角 色 對話 此外 文字的描述則更具有趣味性及文學性 例如在 圖畫旬報 本第 5 節 探獄 中 敘述主人翁曾伯稼因欠債無錢歸還而被迫入獄 然囹圄乃官員生 財之地 况吸烟人一入囹圄 尤為看役生財地步 講高舖 講開燈等種種要索不一 而 足 劇 中 描 摩 盡 致 令 人 歎 洋 烟 之 不 可 誤 吸 而 監 獄 之 不 可 不 趕 緊 改 良 具 見 頗 有 深 意 (5-7939) 而 同 一 場 景 圖 畫 日 報 之 描 繪 卻 即 為 細 膩 見夫獄中諸罪犯枯瘠尪羸 若卑田中人 髮長數寸 衣襟上虱蠕蠕動 身 又為之塞縮 迴視己身 雖敝衣垢面 然一較諸同獄伴侶則固大相逕庭 獄吏及獄犯以曾伯稼為後來之秀也 群起而恫喝之 揶揄之 獄吏固盜拓 其心 而虎郎其行者 見曾伯稼被押 知曾為一郡富翁 且知伯稼為黑籍 中 巨 擘 爰 變 易 其 面 目 呵 斥 曰 爾 亦 知 此 間 非 錢 不 行 乎 曾 伯 稼 淚 眼 矇 矓 正 當 癮 發 時 拱 手 乞 憐 曰 能 否 假 我 一 席 地 俾 一 過 癮 否 則 死 矣 獄 吏 笑 曰 汝 何 言 之 易 也 汝 欲 於 此 最 寶 貴 之 地 橫 陳 一 榻 則 須 以 英 餅 百 枚 為 區 區 壽 更 為 爾 前 輩 進 一 觴 則 庶 幾 可 從 爾 願 (3-78) 圖畫旬報 本僅以 劇中描摩盡致 令人歎烟之不可誤吸 而監獄之不可不趕緊 改 良 幾 句 略 述 但 圖 畫 日 報 卻 以 近 240 字 實 際 對 獄 中 人 物 服 裝 及 黑 暗 面 等作細膩的描繪 呈現出監獄裡官員貪賄之景況 使情節更為細緻 不過 更值 得 注 意 的 是 圖 畫 日 報 本 與 圖 畫 旬 報 本 於 每 小 節 末 均 有 記 者 的 敘 事 聲

9 165 音現身 但相較之下 其作用較後者複雜 除了勸人戒洋煙外 尚有助於劇情情 緒 的 鋪 展 如 第 27 小 節 謀 豔 最 末 云 記 者 於 此 不 僅 為 曾 真 真 危 且 為 曾 伯 稼 之 祖 或 宗 痛 矣 (3-162) 文中敘述曾伯稼與其女真真至塋邊之空茅屋暫宿 為平日以 蟻媒 為生之王姓 婦 人 所 見 王 氏 見 真 真 面 貌 姣 好 又 見 伯 稼 之 窘 窮 故 無 不 處 心 積 慮 覬 覦 之 記 者 述 至 此 不 僅 為 曾 真 真 危 且 為 曾 伯 稼 之 祖 或 宗 痛 矣 敘 述 者 有 如 說 書 人 如此成功地將讀者引入緊張之氛圍 迫使讀者不得不讀下一節 再如 徵妓 一 節 敘 及 卜 遙 蓮 與 梅 志 實 二 人 (原 為 曾 父 所 開 當 鋪 所 雇 之 店 夥 ) 於 曾 伯 稼 沉 浸 於 鴉片後趁機詐領保金逃逸 並將騙得之保險金於數月吃著一空 後在上海街頭遇 到 曾 伯 稼 二 人 遂 躲 至 一 家 飯 館 壓 驚 喝 豔 酒 不 料 酒 保 所 薦 之 妓 即 為 曾 伯 稼 之 女 真 真 卜 梅 二 人 見 此 怦 然 為 之 動 此 時 記 者 云 噫 一 驚 再 驚 卜 梅 二 人 既 心 地 黑 暗 遂 無 往 而 非 危 險 可 靜 地 矣 (3-222) 不 同 於 圖 畫 旬 報 本 之 記 敘 者 僅 偏 重 強 調 鴉 片 害 人 之 警 語 圖 畫 日 報 本 之 記 者 更順著劇情之發展 人物角色之遭遇等作評述 類似評點 彷彿在與讀者交 流 對話 有增加讀者趣味之作用 至 於 1911 年 9 月 所 發 之 單 行 本 因 為 說 明 書 性 質 故 無 記 者 現 身 與 評 述 的敘事聲音 但因全文以白話敘事 文字更為通俗易懂 加上以人物對話為主 更為生活化 文字描繪雖不如 圖畫日報 本細膩 但諷刺性更強且更為幽默 如 將 主 人 翁 曾 伯 稼 改 為 甄 弗 戒 (取 真 不 戒 之 諧 音 ) 如 第 5 場 買 參 片 來 抵 三 個 二 十 四 口 烟 甄 弗 戒 為 了 要 讓 其 妻 以 為 自 己 戒 煙 故 以 為 只 要 天 天 在 外 頭 開 燈 就 可 以 瞞 過 妻 子 但 是 該 如 何 熬 過 早 上 的 三 個 二 十 四 口 煙 不過 早上總得在被窩裡先抽二十四口 才能睜開眼睛 再抽二十四口 才能起身下床 再抽二十四口 才能吃得下東西 就是這三個二十四口倒 不易說誆 哄過老婆 想了一想 說倒不如去買兩瓶戒烟藥 回去抵抵烟 癮 吃 過 午 飯 馬 上 出 來 開 燈 (687) 文 中 以 幽 默 的 口 吻 來 呈 現 出 甄 弗 戒 煙 癮 之 大 再 如 第 11 場 一 臉 黑 氣 是 抽 烟 人 的 招 牌 描 寫 甄 弗 戒 因 欠 債 而 被 地 保 給 拉 到 堂 上 與 堂 上 老 爺 的 對 話 弗 戒 抬 頭 老 爺 對 他 仔 細 打 量 一 回 道 甄 弗 戒 你 怎 麼 臉 上 烏 漆 黑 黑 的 都 是 一 臉 的 黑 氣 呀 弗 戒 道 回 老 爺 的 話 這 不 是 黑 氣 因 為 抽 鴉 片 烟 所以臉上有那麼多的黑氣 實在是烟氣 不是黑氣 老爺聽他這話 就 把 鼻 子 上 架 的 眼 鏡 除 下 叫 左 右 看 道 來 看 老 爺 臉 上 有 烟 氣 沒 有 左

10 166 中 極 學 刊 右 回 說 沒 有 老 爺 再 問 弗 戒 道 你 短 人 家 的 錢 為 什 麼 不 還 弗 戒 供 說 不是我該的 是我的管事該的 我一點兒都沒有知道 老爺把案桌一拍 道 渾 帳 鋪 子 是 你 開 的 管 事 是 你 用 的 你 就 不 該 還 嗎 你 們 這 些 糊 塗 東西 有了幾個大 往往依靠管事 自己就不問長短 一個月之中可有去 調查幾次 所以我們中國的商界就不能發達 你這個人一件都沒有 怎麼 可 以 用 東 家 吶 弗 戒 道 老 爺 我 雖 然 眼 力 心 力 腦 力 閱 歷 一 件 沒 有 然 而 我 有 極 大 的 烟 力 (693) 引文中不僅暗諷老爺亦有吸烟 並透過老爺之口 道出清末中國人商界所以不發 達之故 而文中更諷刺那些鎮日沉迷於雲霧中者 既沒有財力 又沒有智力 眼 力 心 力 腦 力 閱 歷 卻 有 極 大 的 烟 力 讀 至 此 不 禁 使 人 會 心 一 笑 此 單行本之真正目的乃是作為觀劇者觀戲前簡介之用 不過卻也因此而使紀錄更加 詳實 原汁地呈現實際的戲曲演出 尤其其中所記錄的人物對白 使讀者更能掌 握演出的方式與脈絡 2. 圖像敘事 在分析文本中的文字敘事部份之後 文本中的圖像與攝影亦十分值得關注 圖像乃標誌著繪畫藝術與印刷產業之結合產品 實則上 在明代中葉後所出版的 戲曲與小說 都有放置插圖 說明了自明代以後 出版者即關注到了文本視覺性 之重要 插圖中所顯示的構圖與場景 可使讀者在閱讀文字時 配合圖像觀看 有助於閱者更具體地參與文本建構出的情境想像 此外 圖像亦易能攫取讀者目 光 在文字與圖像雙重敘事與補充下 獲得另一種閱讀的趣味 清末之際 隨著 石印技術的引進與普及 更能夠大量地印製繪畫藝術 並且改變了繪畫藝術作品 的 作 用 與 人 們 對 其 之 觀 感 這 種 複 製 方 法 第 一 次 不 僅 使 它 的 產 品 一 如 既 往 地 大 批 量 銷 入 市 場 而 且 以 日 新 月 異 的 形 式 構 造 投 放 到 市 場 18 石 印 技 術 的 出 現 亦 能 夠更為輕易地展示人們的日常生活風景 力圖使其完美地模仿自然景觀與宏偉的 建築 並在出現不久後 即與新興公共空間的報刊結合 成為了具有現代性意涵 的新媒體 畫報 其出現改變了過去文字多 圖像少的傳統閱讀形式 製造出 了另一種視覺文化 實為讀者提供多樣性的紙上景觀 帶來了更為立體的閱報方 式 此外 圖像滿足都市群眾視覺上的需求 許多在文字上無法描繪的新景觀 如公園 博物館 戲劇院等西式建築 地理上的新概念 如美國 日本 義大利 等 均可透過圖像的觀看呈現 為當時國人帶來新想像與視野 加以在中西文化 沖撞之際 有太多的資訊 文化要吸收 而閱讀文字速度不如圖像 戲曲文本亦 18 德 本 雅 明 著 王 才 勇 譯 攝 影 小 史 機 械 複 製 時 代 的 藝 術 作 品 ( 南 京 江 蘇 人 面 出 版 社 2006 年 ) 頁 49

11 167 在圖像大量生產下 找到新的呈現載體 報刊 亦找到了紙上戲曲新的呈現形 態 即文字與圖像的融合 下文就要接著探討三個不同 黑籍冤魂 版本中的圖 像呈現樣貌 首 先 最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圖 畫 旬 刊 本 與 圖 畫 日 報 本 上 所 刊 載 的 圖 像 性 質不同於以往戲曲文本的插圖 似乎在模仿新舞臺現場 每張圖像右下方或左下 方處 均繪入了新舞臺的舞臺周圍之邊界 且隨著新舞臺於表演時布景的轉換 而有不同的情景 有街道 居室 人力車等 講求 逼真 效果 意即繪畫者模 仿或是複製了真實的表演空間 指涉現實 實為再現中的再現 舞臺中有舞臺 此外 讀者還可以感受到繪圖者彷彿有試圖在模仿照相機的意味 刻意地在製造 真 實 如 前 文 有 稍 微 提 及 過 於 圖 畫 日 報 本 第 87 號 刊 載 黑 籍 冤 魂 前 刊 登 的 現 身 說 法 圖 (見 圖 一 ) 咳 好了 現在我們中國人 都說鴉片煙是大大的一害了 卻是說的只是 說吸的還吸 這是什麼緣故呢 咳 只是因鴉片煙害人的真像 總沒有看 見 所以我排一齣黑籍冤魂的新戲 現身說法 並且拍了這個照像片 請 吸煙的人看看 究竟不吸煙的時候是怎樣 吸了煙後來的收成結果又是怎 樣 我想諸位看了這個照像片 自然是不能不戒的 又有人向我說 你把 吸煙的形容得太利害了 那吸煙的人看了一定要罵你的 我說只要吸煙的 看了這照像片就肯戒煙 他就是罵我 我也是情願 要是只曉得罵不曉得 戒 煙 恐 怕 他 後 來 的 收 成 結 果 要 不 如 這 個 樣 子 哪 (2-438) 文 中 似 乎 是 節 錄 了 戲 劇 開 始 表 演 時 的 開 場 白 道 出 鴉 片 對 於 中 國 之 害 甚 大 並 拍 了 現身說法 的照相片 圖中三人由右至左分別為 黑籍中到後來的冤魂 不吸煙的好國民 吸煙入了黑籍的廢民 並置了過去 現在及未來三個時 間點的超現實概念 但有趣的是 於文中呈現出的圖像並非是照相片 而僅是繪 圖 再 看 真 正 的 現 身 說 法 照 相 (見 圖 二 ) 透 過 這 兩 張 圖 片 讀 者 可 以 很 清 楚 地知道 圖畫日報 本的 現身說法 圖像 實則上是模仿了攝影 繪圖者之 眼 光 猶 如 照 相 機 的 鏡 頭 可 任 意 地 選 取 某 個 角 度 拍 攝 或 隨 意 地 拉 長 縮 短 焦 距 決定了讀者的視角 繪圖者的視角就是此齣戲劇之中心 帶領讀者正視或俯視此 紙上舞臺 是一種主觀性的詮釋 圖畫旬報 與 圖畫日報 中呈現出的 黑籍冤魂 就是透過一連串圖像 組 織 成 的 語 境 並 透 過 讀 者 視 覺 上 的 消 解 與 接 受 擬 構 出 另 一 種 形 式 的 舞 臺 現 場 加上文字解說 建構出另一種雙重敘事的可能性 即運用視覺文本搭配語言解說 的符號 圖像的呈現 使觀者自身的聯想機制停頓 故需要文字的出現加以定義 與填補 若沒有文字的穿插與點綴 圖像上所展示的事物 結構等都會顯得模糊

12 168 中 極 學 刊 不清而無法解讀 彷彿圖像是密碼 需要利用文字來解碼一樣 如 圖畫旬刊 最後一節 結果 云 曾伯稼之人亡家破 身敗名裂 受洋烟之害 前戲已排演靡遺 圖中亦繪 之 詳 矣 而 其 最 慘 之 結 果 則 為 遇 女 被 龜 奴 毆 打 後 之 一 場 彼 時 羞 憤 交 并 所拉之東洋車亦已失去 曾乃一生九死 窮無所歸 於是 行至中途 竊 某測字人之筆墨與紙 歷書生平種種嗜烟被害情由 擲筆竟斃路側 而是 戲乃唱到尾聲 觀者無不啼虛欲絕 嗟乎 老槍萬毒 殺盡世人 小大一 星 燒完家業 雖吸烟者不必人人如是下場 而驚心觸目之餘 人人當存 一如是下場之慮 庶烟禍有滅除之日 而夏伶等排戲之心 與本報作畫勸 懲 之 意 乃 不 負 也 (9-7) 文中 曾伯稼之人亡家破 身敗名裂 受洋烟之害 前戲已排演靡遺 圖中亦繪 之詳矣 說明圖像乃先於文字 即文字是為了解釋圖像而存在的 彷彿像 是看圖說故事一般 其次 透過 圖畫旬報 與 圖畫日報 兩本中 黑 劇的圖像 除了可以 解讀出繪畫者實則上是有企圖 刻意地構擬出新舞臺的表演空間 更能進一步地 去 從 圖 像 中 所 呈 現 出 的 圖 景 布 置 人 物 服 裝 等 窺 見 新 舞 臺 當 日 演 出 之 景 況 圖 畫 旬報 及 圖畫日報 兩本圖像呈現出的場景空間基本上包括了中國式的傳統客 廳 曾父 母與曾伯嫁夫婦的兩間起居室 曾伯稼吸煙房 塋邊 衙門 牢房 菜館 老北門外等九個場景 而 圖畫日報 本 因內容上添增許多細節 故場 景配置上又多了如販賣戒煙丸的店舖 曾父經營的當舖 曾伯稼與其女露宿的野 田 茅屋等等 兩本圖像進一步比較之後 可知兩本中類似 重覆的場景不少 如 圖 畫 旬 刊 本 第 7 節 提 審 (見 圖 三 )與 圖 畫 日 報 本 第 19 小 節 提 訊 (見 圖 四 ) 自 衙 門 場 景 的 布 置 至 繪 圖 視 角 均 完 全 相 同 再 如 圖 畫 旬 報 本 第 11 節 遇 嬌 (見 圖 五 )與 圖 畫 日 報 本 第 30 節 受 辱 (見 圖 六 ) 畫 中 呈 現 了 極 有深度感之布景 而無論是房子形狀 排列的層次感亦非常類似 不過 前者圖 像中呈現出來的人物 服裝乃至房屋的線條之繪畫筆觸 均較後者細膩得多 但 圖像中展示的舞臺美術布景 視角相似度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透露出 此兩 本於新舞臺搬演時 部分的舞臺布景是相同的 而 圖畫日報 本 則是在 圖 畫旬報 本的基礎下繼續發展與進行的 此訊息除了透過兩本的出版先後 兩本 展 示 之 圖 像 可 知 外 自 申 報 各 戲 園 戲 目 告 白 19欄 目 所 刊 登 的 新 舞 臺 演 出 廣 年 6 月 1 8 日 ( 同 治 11 年 5 月 1 3 日 ) 申 報 開 闢 各 戲 園 戲 目 告 白 欄 目 刊 登 各 戲 園 演 出 之 劇 目 此 乃 是 中 國 近 代 最 早 的 戲 園 廣 告 並 且 自 此 後 報 刊 上 的 戲 曲 廣 告 逐 漸 取 代 傳 統 於 街 頭 上 張 貼 廣 告 的 方 式 見 趙 山 林 編 近 代 上 海 戲 系 年 初 稿 ( 上 海 上 海 教 育 出 版 社 2003 年 ) 頁 63

13 169 告 亦 可 知 20 透過筆者目前能夠掌握到的 黑籍冤魂 幾張照相來看 更能夠助於讀者理 解 當 時 的 表 演 景 況 圖 七 為 1911 年 9 月 發 行 的 單 行 本 中 其 中 一 張 黑 的 表 演 劇 照 此 張 圖 片 與 圖 畫 日 報 本 第 31 節 逢 婢 (見 圖 八 ) 無 論 人 物 動 作 道 具等都極為相似 故筆者推測兩張圖實則上是表演同一場景 而透過照相片與圖 像的對照與比較 可以發現舞臺布景更為精緻化 而人物的服裝與髮型亦更具現 代 感 此 外 演 員 人 數 也 有 不 同 照 片 中 顯 示 出 的 人 物 角 色 有 5 人 但 後 者 僅 有 3 人 這 樣 的 狀 況 也 顯 示 出 新 舞 臺 在 每 次 搬 演 新 劇 黑 籍 冤 魂 角 色 人 數 也 隨 著 當 天演員的狀況而有所增減 畫報與戲曲的結合 帶給戲曲觀眾不同於傳統的觀看 方式 透過圖像與文字的相互填補 契合 建構出了一個另類的舞臺視角 提供 一扇戲曲櫥窗 運用大量的複製 使這類紙上舞臺能夠延展更多的角落被觀看與 凝視 此外 也藉由這些圖像 使近一百年後的讀者 亦能從中解讀出當時的改 良戲曲表演藝術 三 黑籍冤魂 的文化研究 一 戲劇的經營與宣傳 黑 籍 冤 魂 於 1908 年 6 月 23 日 首 演 於 丹 桂 茶 園 21 而 自 新 舞 臺 創 設 起 至 1911 年 9 月 30 日 (即 宣 統 3 年 8 月 ) 凡 搬 演 67 次 22 且 大 部 分 都 是 於 假 日 夜 場 開 演 23 該 劇 主 要 有 八 個 角 色 即 曾 父 曾 母 曾 伯 稼 曾 妻 曾 伯 稼 之 子 女 及 曾 氏 20 圖 畫 旬 刊 本 刊 登 日 期 (1909 年 2 月 中 旬 至 3 月 下 旬 )以 前 新 舞 臺 演 出 黑 籍 冤 魂 共 有 8 次 此 8 次 的 演 出 在 申 報 上 刊 登 的 廣 告 均 大 同 小 異 沒 什 麼 特 別 的 變 化 在 圖 畫 旬 報 本 刊 載 完 畢 後 至 圖 畫 日 報 本 刊 載 完 ( 年 11 月 1 9 日 至 1 2 月 2 5 日 ) 該 劇 共 於 新 舞 臺 演 出 1 7 次 但 自 4 月 1 7 日 的 演 出 廣 告 新 編 改 良 加 景 勸 人 善 戲 黑 籍 冤 魂 中 由 加 景 二 字 可 知 當 天 該 劇 的 舞 臺 布 景 與 往 常 不 同 再 如 5 月 1 6 日 新 添 異 樣 布 景 7 / 2 1 加 景 佈 彩 黑 籍 冤 魂 9 / 1 簇 新 畫 彩 黑 籍 冤 魂 9 / 2 1 近 換 新 式 巧 彩 改 良 佈 景 黑 籍 冤 魂 等 等 可 知 在 短 短 不 到 一 年 內 該 劇 的 舞 臺 布 景 與 表 演 方 針 等 變 化 幅 度 十 分 劇 烈 由 此 亦 可 理 解 圖 畫 日 報 本 與 圖 畫 旬 刊 本 為 何在劇情 場次與舞臺布景的安排上有如此大的差異 21 丹 桂 茶 園 於 新 舞 臺 開 幕 後 原 戲 班 演 員 全 部 轉 入 該 舞 臺 此 次 演 出 之 主 要 演 員 為 夏 月 珊 ( 飾 曾 伯 稼 ) 毛 韻 珂 ( 飾 曾 妻 張 氏 ) 馮 子 和 ( 飾 曾 伯 稼 之 女 ) 潘 月 樵 ( 飾 曾 父 ) 並 有 夏 月 潤 孫 菊 仙 等 人 合 演 見 趙 山 林 編 近 代 上 海 戲 曲 系 年 初 稿 ( 上 海 上 海 教 育 出 版 社 2003 年 ) 頁 / 11 / 1 6 日 首 演 於 新 舞 臺 此 後 演 出 分 別 是 年 1 2 / 年 1 / 6 1 / / / / / / / / / / / / / / 1 9 / / / / / / / / 年 1 / 1 2 / / 9 4 / / / / / / / / 6 8 / / / / / / / / / 年 1 / 8 2 / / 4 3 / / 8 4 / / / / 1 4 5/20 6/4 6/17 7/9 7/30 8/2 8/7 8/8 8/14 8/26 8/27 9/23 9/24 23 新 舞 臺 之 演 出 分 為 日 戲 與 夜 戲 日 戲 為 每 逢 星 期 三 六 日 早 上 十 二 點 三 十 分 開 演

14 170 中 極 學 刊 開 設 店 舖 之 雇 傭 二 人 演 出 者 多 為 夏 月 珊 (飾 曾 伯 稼 ) 毛 韻 珂 (即 七 盞 燈 ) 潘 月 樵 (小 連 生 ) 孫 菊 仙 夏 月 潤 趙 文 連 林 步 青 夜 來 香 等 而 表 演 形 式 上 則 受 近 代 興 起 的 文 明 戲 影 響 採 用 寫 實 手 法 並 用 新 式 背 景 唱 少 白 多 念 白 掺 雜 上 海 方 言 24該 劇 搬 演 後 無 論 是 其 表 演 或 是 在 宣 傳 策 略 上 面 都 非 常 成 功 並 且 尚 引 起 各 界 關 注 如 於 1909 年 2 月 27 日 當 天 於 申 報 第 1 張 第 7 版 上 即 刊 有 新 舞 臺 告 白 標 題 為 萬 國 禁 烟 會 西 賓 蒞 新 舞 臺 觀 戒 烟 新 劇 本舞臺新劇所編各本戒烟新劇 惟 黑籍冤魂 為最著 昨得聶紳來函 以是劇於中國禁烟前途大有關係 特為表揚於禁烟會各西員之前 並約日 煩 本 舞 臺 重 演 一 面 柬 邀 西 賓 七 八 十 人 蒞 臺 觀 劇 茲 已 訂 定 初 八 (即 西 元 1909 年 2 月 27 日 )下 午 兩 點 半 鐘 時 接 演 全 本 黑 籍 冤 魂 敬 告 熱 心 禁 烟 諸 大 善 長 屆 時 何 妨 命 駕 來 臨 預 斯 盛 舉 期 望 將 來 良 好 之 結 果 25 可 見 黑 籍 冤 魂 一 劇 不 僅 為 新 舞 臺 熱 門 新 戲 之 一 更 廣 受 當 時 社 會 各 界 之 青 睞 新舞臺每日所搬演的劇目短則每隔三天或四天就搬演一次 甚至連續好幾天 均 演 同 一 齣 26 (即 連 臺 本 戲 ) 如 新 舞 臺 於 1909 年 1 月 25 日 至 27 日 均 日 演 鐵 公 雞 27 如 同 今 日 的 連 續 劇 般 長 則 可 達 半 個 月 或 一 個 多 月 搬 演 一 次 黑 籍 冤魂 即是 但為了讓劇情演出有所變化 新舞臺常會運用新添或是更換畫彩佈 景之手法以招攬顧客 使觀劇者達到 陌生化 之效果 又因 黑 劇之演出 常遇有演員陣容調度困難與佈置彩景之不易等困難 無法常常演出狀況之下 觀 眾較不易看膩且每次演出實屬難得 故造成每次的搬演均造成座無虛席之盛況 黑籍冤魂一劇描神佈景均非易 易時當炎暑本 擬暫不排演 昨日見各報 登有蘇垣領吸執照章程之六言 韵示限於六月底截止 嗣後吸者 均須一 律買照云云 因此勉為一演 請來觀者轉相勸告 務宜及早戒除 以免領 照 而 蒙 廢 民 之 辱 想 我 愛 羣 諸 君 子 必 歡 迎 此 意 以 欣 然 蒞 覽 也 而 夜 戲 則 是 傍 晚 六 點 半 開 演 天 天 均 有 黑 籍 冤 魂 演 出 時 間 除 了 年 7 / 3 0 日 ( 五 ) 因 逢 清 政 治 頒 發 吸 烟 執 照 章 程 順 時 事 日 演 外 其 它 均 於 夜 場 開 演 可 見 該 劇 乃 為 新舞臺最熱門之新戲之一 趙 山 林 編 近 代 上 海 戲 曲 系 年 初 稿 頁 申 報 年 2 月 2 7 日 萬 國 禁 烟 會 西 賓 蒞 新 舞 臺 觀 戒 烟 新 劇 若 按 照 演 出 時 間 長 短 分 類 則 可 分 為 本 戲 折 子 戲 及 連 臺 本 戲 所 謂 的 連 臺 本 戲 即 是 連 日 接 演 同 一 齣 戲 如 封 神 榜 貍 貓 換 太 子 等 折 子 戲 是 從 整 本 大 戲 中 拆 出 相 對 完 整 的 一 折 單 獨 演 出 如 女 起 解 為 全 本 玉 堂 春 中 的 一 折 全 本 戲 乃 為 整 本 大 戲 見 石 呈 祥 京 劇 藝 術 中 國 文 化 的 一 朵 奇 葩 ( 保 定 河 北 大 學 出 版 社 年 ) 頁 33 根 據 筆 者 翻 閱 申 報 新 舞 臺 於 年 1 月 2 5 日 演 三 本 鐵 公 雞 1 / 2 6 日 演 四 本 鐵 公 雞 1 / 2 7 日 演 五 本 鐵 公 雞 而 天 仙 茶 園 於 1 / 2 5 日 演 頭 二 本 鐵 公 雞 見 申 報 年 7 月 3 0 日 第 3 版 戲 園 告 白

15 171 這 是 1909 年 7 月 30 日 申 報 戲 園 告 白 中 刊 登 的 新 舞 臺 傳 單 1909 年 7 月 28 日 清 政 府 奏 定 並 頒 發 領 吸 執 照 章 程 意 即 吸 煙 必 須 領 照 無 論 紳 商 士 庶 均 應 一 律 遵 行 六 月 三 十 截 止 逾 限 不 准 補 陳 29 新 舞 臺 一 獲 此 布 告 隨 即 於 隔 天 排 演 黑 籍 冤 魂 藉 由 領 吸 執 照 政 策 之 頒 發 順 勢 宣 傳 該 齣 新 劇 除 了能夠廣增客源外 更能夠藉此來建立新舞臺對外之良好形象 如此不僅獲得了 各界對新舞臺之肯定 又藉此取得該齣新劇演出之機會 可知新舞臺宣傳 黑 劇之手法除了新添或更換佈景之外 亦會配合時事來演出 為 配 合 黑 劇 之 演 出 新 舞 臺 還 設 立 了 戒 煙 公 社 地 址 即 於 新 舞 臺 左 邊 的俱樂部內 並於演出時發售戒煙丸 本 社 虔 修 戒 烟 靈 丸 照 本 發 售 貧 苦 送 戒 另 有 簡 章 兼 送 痧 葯 傷 葯 30 新舞臺將此 戒煙公社 作為資產之一部分 以廣增贏收 不僅如此 振市公司 又於該舞臺附近建造數間房子作為店面來營業 頓時發展為以新舞臺為中心的商 業 脈 絡 網 頗 為 熱 鬧 31 此 種 特 殊 之 宣 傳 手 法 為 過 去 傳 統 戲 曲 表 演 所 無 體 現 了 清 末戲曲改良之現代性 然 而 自 1909 年 末 新 劇 場 與 文 明 大 舞 臺 歌 舞 臺 等 戲 院 陸 續 開 張 後 新 舞 臺 遭 受 到 前 所 未 有 之 考 驗 與 衝 擊 由 申 報 各 戲 園 戲 目 告 白 中 可 以 看 到 新 劇 場 與 文 明 大 舞 臺 之 廣 告 不 僅 所 占 版 面 之 大 排 版 亦 極 為 清 楚 其 戲 園 內 部 建 築 與 演 員 陣 容 均 受 人 矚 目 32 透 過 各 戲 園 於 申 報 刊 登 的 廣 告 可 知 戲園彼此間之競爭越來越激烈 文明大舞臺除了演員陣容大與劇場之建築設 備 華 麗 外 演 出 方 式 更 是 別 出 心 裁 例 如 於 1910 年 2 月 23 日 至 25 日 文 明 大 舞 臺與新舞臺皆於傍晚搬演新戲 鬥牛宮 以共慶佳節 而若細觀兩者登於 申報 之廣告 版面雖差不多大 但廣告內容卻不盡相同 新舞臺廣告 商辦新舞臺燈 申 報 於 年 7 月 2 8 日 第 三 張 第 三 版 刊 登 實 行 發 給 烟 照 云 本 縣 田 大 令 出 示云 吃烟必須領照 係奉奏定章程 無論紳商士庶 均應一律遵行 六月三十截止 逾 限不准 補陳 照 由州縣 給嶺 吸戶 宜早報 明 查有 無照私 吃 罰辦決 不徇情 膏 士憑 照 售 賣 私 賣 提 案 嚴 懲 所 定 吸 戶 照 費 為 數 本 屬 微 清 譬 如 吃 烟 一 錢 每 張 只 須 十 文 此 外毫無 浮費 謠 言弗誤 聽 倘有藉 端需索 准 其指名 稟呈 特 再明白 示諭 其各 一體 懍遵 戒 煙 公 社 於 宣 統 元 年 5 月 21 日 成 立 即 1909 年 7 月 8 日 刊 於 申 報 第 1 張 第 6 版 名 為 新 舞 臺 同 人 設 立 協 濟 公 社 北 京 市 藝 術 研 究 所 上 海 藝 術 研 究 所 組 織 編 著 中 國 京 劇 史 上 卷 ( 上 海 上 海 藝 術 研 究 所 ) 頁 339 如 文 明 大 舞 臺 廣 告 本 臺 現 將 工 竣 形 式 均 照 泰 西 劇 場 建 築 規 模 宏 壯 內 容 美 備 計有十二 另詳傳單 伶界上選 行頭全新 世界景致佈置皆真 本臺不惜工本 實 為 鼓 舞 國 民 精 神 起 見 也 再 如 新 劇 場 廣 告 本 劇 場 現 從 日 本 運 到 各 種 奇 異 幻 彩 新 式佈景 其 中變化 莫測栩 栩如 生 使觀者 竟若身 歷其 境 實為從 未見過 之物 擇 於 本 月 二 十 二 日 封 箱 以 便 佈 置 一 切 并 請 名 家 紮 成 各 種 燈 彩 排 演 新 戲 見 申 報 年 1 2 月 2 7 日 ( 宣 統 元 年 11 月 1 5 日 ) 第 1 張 第 7 版

16 172 中 極 學 刊 戲 中 對 此 齣 戲 之 描 述 僅 翻 新 式 雙 轉 舞 臺 與 別 不 同 33數 字 而 文 明 大 舞 臺 新 排 鬥 牛 宮 此戲比係老劇 各園皆唱 數不見鮮 本舞臺拉倩好手將情節一律翻新 與眾不同 並赴蘇杭著名燈彩之處 將奇巧各燈搜羅畢至 五花八門 各 極其妙 內中兼插各種雜耍時 曲新由美國運來五色電光 新添各種靈幻 景 彩 大 轉 舞 臺 實 係 在 上 海 舞 臺 推 為 本 臺 此 劇 中 第 一 熱 鬧 之 戲 34 不 僅 有 靈 幻 景 彩 大 轉 舞 臺 尚 有 美 國 運 來 的 五 色 電 光 相 較 之 下 新 舞 臺 明顯地無法與文明大舞臺媲美 無論是戲園設備 廣告內容與演員陣容等 都差 距 甚 大 35 文 明 大 舞 臺 與 新 劇 場 著 實 為 新 舞 臺 帶 來 了 巨 大 的 困 境 為 了 能 夠 持 續 經 營 通 過 此 次 難 關 新 舞 臺 自 同 年 4 月 13 日 起 不 僅 廣 告 重 新 改 版 劇 目 與 演 員 一 目 了 然 並 且 開 始 於 演 出 時 不 定 期 地 贈 送 月 份 牌 照 片 與 雅 緻 搖 扇 等 如 於 1910 年 4 月 10 日 來 觀 黑 籍 冤 魂 的 演 出 之 觀 眾 即 送 月 份 牌 一 張 月 份 牌 是 長 方 形 的 類 似 中 國 畫 的 框 架 最 底 下 是 日 曆 最 初 是 從 西 方 資 本 主 義 引 入 的 一 種 廣 告 噱 頭 主 要 是 英 美 煙 草 藥 物 化 妝 品 織 物 和 石 油 公 司 36 時 間 的 觀 看 雖 為 其 本 身 的 作 用 然 而 日 曆 上 方 的 圖 片 字 樣 方 是 真 正 目 的 消 閑 與 時 間 的 放 置 不僅標誌了印刷術與藝術的結合 更成為當時最新的商業宣傳流行品 是現代性 的 產 物 此 外 新 舞 臺 亦 推 出 贈 送 照 片 如 於 1910 年 6 月 18 日 及 8 月 20 日 申 報 刊登的新舞臺廣告云 本舞臺 黑籍冤魂 一齣為沉迷烟籍者現身說法 一片婆心 前瑞升帥觀 察上海時 以是劇有益於世道人心 特賞給銀牌大加獎勵 本舞臺為喚醒 國民起見 不惜再三排演 况目下禁烟時代 期限日迫 法令日嚴 若不 及早戒除 將終身成為廢民 本舞臺深為憐憫 特於十六夜 即禮拜六晚 准 演 (黑 籍 冤 魂 ) 並 配 以 水 法 荷 渠 新 彩 戲 (天 河 配 ) 并 附 送 現 身 說 法 圖 一 張 俾 沉 淪 黑 籍 者 見 之 觸 目 驚 心 永 離 烟 海 即 未 有 烟 癖 者 亦 可 互 為 傳 送 轉 相 勸 勉 使 吾 同 胞 速 登 彼 岸 本 舞 臺 有 厚 望 焉 特 此 傳 告 37 攝 影 誕 生 於 1839 年 為 19 世 紀 末 的 新 科 技 能 夠 輕 易 地 在 短 時 間 內 透 過 人 工 機械捕捉過去的固定時間 透過大量地拍攝或是複製 建構出人類存在的世界 見 申 報 年 2 月 2 4 至 2 5 日 第 1 張 第 7 版 見 申 報 年 2 月 2 3 至 2 5 日 第 1 張 第 7 版 自 文 明 大 舞 臺 與 新 劇 場 開 演 後 至 年 4 月 1 3 日 間 新 舞 臺 昔 日 風 光 不 復 再 甚 至 於 同 年 1 月 2 5 日 到 2 月 5 日 間 申 報 完 全 沒 有 刊 登 新 舞 臺 之 廣 告 美 李 歐 梵 上 海 摩 登 一 種 新 都 市 文 化 在 中 國 ( 北 京 北 京 大 學 出 版 社 2001 年 ) 頁 90 此 廣 告 自 8/18 至 20 日 連 刊 三 天 演 員 為 演 員 七 盞 燈 夏 月 珊 夜 來 香 林 步 青 趙 文 連 小 連 生 小 黎 青 小 雙 鳳 見 申 報 年 第 1 張 第 7 版

17 173 不斷地令我們的雙眼感到驚訝與詫異 觀者能夠自照相中 看到 過去 意即歷 史成為了能夠被觀看的對象 且其中展示出來的光韻 色調與光澤等均無法用人 工繪畫所取代的 令繪畫藝術置入尷尬之境地 而攝影其最大功用 乃在於準確 性 地 對 秘 密 的 披 露 或 對 實 情 的 建 構 38 具 有 見 證 性 及 警 示 預 告 之 效 故 利 於 展 示 新 舞 臺 不 僅 運 用 此 攝 影 特 性 使 黑 籍 者 見 之 觸 目 驚 心 永 離 烟 海 更 利 用此新興科技 引領時尚風氣 並藉以推銷和宣傳 使之成為另類的廣告商品 讓觀者趨之若鶩 由以上對新舞臺宣傳改良新劇手法的初淺探析 可知近代上海戲園在新舞臺 的 帶 動 下 使 各 戲 園 於 短 短 一 兩 年 改 頭 換 面 紛 紛 將 戲 園 茶 園 形 式 轉 型 為 西 式劇場 各劇場除了越趨追求新式且舒適的觀劇環境 著重新奇刺激及寫實的布 景與舞臺外 在商業利益之驅使下 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搶客源 如包廂減價 附 贈 劇 照 摺 扇 等 等 手 法 甚 或 邀 請 國 外 團 體 至 現 場 表 演 幻 術 影 戲 等 高 超 技 藝 以 吸 引 觀 眾 如 1911 年 1 月 24 日 歌 舞 臺 即 請 俄 國 著 名 大 幻 術 家 克 賴 美 諾 夫 向 表演魔術 最奇者 備有鐵箱一只向眾 關閉一美婦 懸於空中 另一技師持手鎗一 支 對 箱 射 擊 忽 令 箱 中 美 婦 杳 然 遁 去 又 有 眠 榻 一 只 令 一 西 女 坐 在 其 上 用外洋亮紗闈罩西女俾 座客眾目之時 能令西女逐漸昇上盤旋空中 霎 時間 西女杳無踪影 其他如跳舞各戲 尤為神妙不測 製就各色綵衣 臨演時五光奪目 變化離奇 此班從未到過滬上 技藝之精美 為全地球 之 冠 39 此種於戲院裡表演各國特技之情況屢見不鮮 也顯示出各戲院為捕捉開拓市場之 機會 發展出許多過去傳統戲曲表演生態不曾出現過的模式 開發出了近代戲曲 史上新的視野 新的觀賞樂趣 完全體現了近代戲曲現代性之景況 二 戲曲商品化的啟蒙型態 晚 清 的 戲 劇 乃 被 知 識 份 子 以 政 治 社 會 功 能 的 視 角 透 視 戲 曲 大 眾 化 的 性 質 順 而 被 想 像 成 為 啟 蒙 與 教 育 最 直 接 的 手 段 正 如 李 歐 梵 先 生 所 說 從 一 開 始 中 國 的 現 代 性 就 是 被 展 望 和 制 造 為 一 種 文 化 的 啟 蒙 事 業 40換 言 之 近 代 的中國戲曲藝術成為了具有社會特定啟蒙意義的替代物 啟蒙成為了藝術理念的 核心 這點可以自晚清文人大量關於戲曲改良的文章 實際創作的傳奇 雜劇 本 雅 明 著 王 才 勇 譯 攝 影 小 史 機 械 複 製 時 代 的 藝 術 作 品 頁 3 6 申 報 年 1 / 2 4 ( 二 ) 各 戲 園 戲 目 告 白 第 1 張 第 7 版 李 歐 梵 著 毛 尖 譯 上 海 摩 登 一 種 新 都 市 文 化 在 中 國 頁 5 7

18 174 中 極 學 刊 乃至於京劇藝人初期的戲曲編演之劇目可知 不過 啟蒙是種理性 是教條式的 規 範 然 而 戲 劇 表 演 卻 是 種 消 費 的 藝 術 商 品 既 是 商 品 就 必 須 要 講 求 消 費 與 利 潤 因此 教條式的啟蒙不可能完全成為戲曲演出結構的元素 否則將趨於僵化 尤 其 在 19 世 紀 末 至 20 世 紀 初 的 上 海 戲 曲 成 為 大 眾 化 的 藝 術 事 業 商 業 利 益 轉 而 成為戲曲表演首要追逐的目標 故原先扮演推動改良戲曲運動中樞的啟蒙 政治 與教育 隨著時間浪潮而漸漸被商業所取代 由此脈絡來看 晚清改良戲劇作品 所結合的啟蒙與商品 及啟蒙在商品利益滲透下所陷入的矛盾等 就成為一個晚 清戲曲非常有趣的議題 黑 籍 冤 魂 因 無 論 其 內 容 或 是 其 改 良 後 的 表 演 形 式 等 均 符 合 了 當 時 社 會 政治所需的實用價值 故在當時廣受市民喜愛 細究該劇不斷地演出之模式及意 圖 新舞臺雖有意識地推動社會弊病之改革 其背後仍不能否認其有濃厚追求營 利之意味 晚清知識份子雖一直是意識型態強烈的社會存在 然 大眾文化正是 以商業原則消解意識型態 以世俗的日常經驗和欲望滿足抵抗高高在上的超越精 神 和 趣 味 41大 眾 文 化 動 搖 了 最 初 推 動 戲 曲 改 良 運 動 的 精 神 基 調 並 使 消 費文化與商品化崛起 並讓啟蒙 政治在改良戲曲的運作機制處理中被時尚化 娛 樂 化 甚 至 生 活 化 在 此 情 況 下 新 劇 黑 籍 冤 魂 實 則 上 成 為 了 新 舞 臺 主 要 的 消 費 商 品 而 至 於 政 治 意 識 型 態 與 啟 蒙 轉 而 消 費 副 產 品 此 種 情 況 只 要 細 察 申 報 上 所 刊 登 新 舞 臺 自 1908 年 11 月 16 日 起 首 次 搬 演 至 1911 年 9 月 底 的 廣 告 即 知 該 劇 自 演 出 後 常 以 五 色 電 光 更 換 舞 臺 布 景 如 1910 年 4 月 23 日 巧 製 最 近 新 式 奇 景 黑 籍 冤 魂 同 年 6 月 18 日 洋 商 特 煩 改 良 新 劇 新 添 最 近 翻 新 佈 景 全 本 黑 籍 冤 魂 等 等 追 求 新 穎 ( th e n e w )的 方 式 提 高 該 劇 商 品 價 值 以 吸 引 更 多 觀 眾 甚 至 於 1911 年 8 月 起 搬 演 第 二 本 黑 籍 冤 魂 其 廣 告 就 透 露 了商業性質的線索 鴉 片 之 流 毒 世 人 未 嘗 不 知 乃 知 之 而 猶 犯 之 故 其 害 尤 烈 夏 藝 員 月 珊 熱心救世 欲為我同胞脫離苦海 故未奉禁烟明詔之前 在丹桂排 黑籍 冤魂 一齣為局中人現身說法 窮形盡相 足使頑石點頭 迨本舞臺成立 後 始配入各種畫景 更覺有聲有色 悅目爽心 第劇中描摹黑籍實因期 望之過深 不覺形容之太甚 以之警世則有餘 勸世則不足 夏藝員曲體 人情 於是續排第二本 以饜閱者之意 劇情從真 勿戒垂斃遇救後 率 能立志戒烟 重興事業 劇中歷寫戒烟之種種有益 與前本兩兩比較 一 興一敗 雖極下愚亦當猛省 至於節目之離奇 神情之生動 尤令人拍案 叫絕 並綴新製特色活動 綵景無一不花樣翻新 別開生面 誠未有之奇 41 陳 霖 文 學 空 間 的 裂 變 與 轉 型 ( 合 肥 安 徽 大 學 出 版 社 年 ) 頁 3 2

19 175 官 也 且 俟 排 練 純 熟 擇 日 開 演 特 登 廣 告 此 佈 42 文中 節目之離奇 神情之生動 尤令人拍案叫絕 並綴新製特色活動 綵景無 一 不 花 樣 翻 新 別 開 生 面 誠 未 有 之 奇 觀 也 即 道 出 了 該 劇 演 出 的 商 業 性 目 的 離奇之劇情 翻新之布景 都是為了吸收更多觀眾而增加的商業元素 新舞臺不 斷 地 生 產 出 新 穎 的 表 演 模 式 以 展 現 前 所 未 見 所 謂 的 新 穎 就 是 在 發 現 規 則 後 打破規則 其不僅僅是一種表演模式 更是種新的風格 也是種實驗性質的 嘗試 而啟蒙即在此原則下 蛻變為高級的包裝 一種特殊時代建構下的標語 ( s lo g an ) 並 建 立 在 創 造 新 穎 的 概 念 上 如 醒 世 新 劇 勸 人 善 戲 就 是 當 時 很 好 的 標 題 愛 國 成 為 了 最 流 行 的 消 費 商 標 而 新 穎 是 種 實 驗 不 能 重 覆 太 多 次 因為過度頻繁地展示就失去了商品的附加價值 在此種焦慮下 也使得新舞臺在 演出該劇時 要不斷地構思要如何把同一齣劇演得新奇 要如何才能得到觀眾者 的青睞 新舞臺的應變措施 除了在表演方式即模仿文明戲 滲入更多的對白 傳統戲曲表演程式的刪減 更加曲折的劇情編排 在硬體設備上 追求標新立異 的視覺感官的震撼 以炫耀其獨一無二 宣傳手法方面 則透過在報刊廣告上使 用偌大的字體 以喧賓奪主 運用一些印製一些商品附產品 以銷售販賣 甚至 塑造了 明星 的傳播體制 然 而 在 追 求 新 穎 性 的 過 程 中 亦 容 易 喪 失 其 自 主 性 走 進 極 端 20 世 紀 20 年代的新舞臺 甚至當時在上海的各家戲院 就是如此 新穎步入極端後 反而 淪 為 陳 腐 新 穎 生 產 已 經 成 為 所 有 藝 術 生 產 的 正 常 我 們 幾 乎 可 以 說 傳 統 形 式 43 新舞臺在該劇的追求新穎的過程中 可以更進一步地討論的是運用的其宣傳 手法 首先 運用 黑籍冤魂 廣受大眾歡迎之特點 進而與晚清當時印刷術 攝 影 等 先 進 科 技 作 結 合 連 載 於 圖 畫 旬 報 圖 畫 日 報 上 以 畫 報 形 式 呈 現 並出版說明書 在搬演時附贈 現身說法 攝影照等都是 透過報刊與照相不斷 的複製與展示使 黑籍冤魂 更全面性地走向大眾 而無論是畫報 或是攝影 此兩種新興的傳播方式都偏重於視覺 觀看 非常符合戲劇本身的藝術性質 且 市民的接受度也高於以純文字作為媒介的表達方式 因為圖像的本身就有著先天 性的商業天賦 其較易解讀的特性即是可觀的經濟回報 另外 此種新興傳播型 態 使傳統的戲曲文本 失去了敘事性特質 轉而成為信息性的全新藝術 信息 特點即是具瞬間性 在時間序列中瞬間地展現 提供了商品資訊 而值得注意的 申 報 年 8 月 2 日 第 1 張 第 7 版 英 奧 斯 本 著 鄭 丹 丹 譯 啟 蒙 面 面 觀 社 會 理 論 與 真 理 倫 理 學 ( 北 京 商 務 印 書 館 2007 年 ) 頁 183

20 176 中 極 學 刊 是 信息本身就是商品 也就是說 黑籍冤魂 周邊的文化出版品 表面上提供 了 該 戲 曲 演 出 資 訊 但 實 際 上 這 些 出 版 品 就 是 一 種 消 費 商 品 透 過 戲 曲 另 類 (機 械 大 量 複 製 )的 呈 現 不 僅 替 新 舞 臺 廣 告 打 響 名 號 亦 無 形 之 中 為 該 出 版 社 設 置 新 焦 點 擴 大 客 源 無 形 之 中 擴 大 銷 路 增 加 收 益 此 外 機 械 複 製 技 術 大 量 複 製 的 不 只 是 藝 術 和 藝 術 主 體 (如 電 影 演 員 ) 它 還 複 製 了 消 費 這 種 藝 術 的 大 眾 44傳 播 媒體無形中建構了大眾的消費價值體系及審美標準 從而逐漸影響了大眾消費媒 體的選擇 其次 演員在新舞臺中所扮演的宣傳角色亦不可忽視 新舞臺開始著重演員 名角在一齣戲中乃扮演著 收視率 高或低的重要關鍵 無論在戲單 海報上 均需以最醒目的方式張貼 以招攬顧客 各戲園遇有名角登臺或新戲開演 例先須懸牌報告 然此所懸之牌 不過 以墨筆寫於全幅之硃砂紙上 用板糊掛而已 自舞臺成立 乃改用一品金 書 寫 漸 至 生 面 別 開 易 以 彩 製 夜 燃 電 燈 邇 來 名 角 且 加 懸 放 大 照 片 令 人 駐 足 圍 觀 新 戲 則 以 徑 丈 之 五 彩 大 油 畫 摹 繪 劇 中 機 關 背 景 之 緊 要 處 懸於門外牆邊 四為圍邊綴電燈 任人往來瞻視 以資號召 誠可謂精益 求 精 矣 45 文 中 易 以 彩 製 夜 燃 電 燈 邇 來 名 角 且 加 懸 放 大 照 片 令 人 駐 足 圍 觀 以 燈 光 照片聚焦觀眾之目光 說明了新舞臺塑造 明星 體制的企圖 著重一齣戲 的 演 員 陣 容 即 今 日 所 謂 的 卡 司 (ca s t) 此 外 在 戲 單 或 是 海 報 上 一 律 用 演 員 真 名 且若是戲班中的名角 每日必有獨特的海報 必不與其他藝員併於一張 由 此可見 新舞臺的演員在一齣戲的地位已與傳統表演戲曲時有極大的不同 總而言之 新舞臺的誕生 不僅嘗試建構一套新興的觀戲模式 規範 更建 構出了新的運作機制及市場規則 新的消費秩序 新的文化景觀 自對戲曲的生 產與創造 傳播與表演至消費與接受均發生巨烈地轉變 此外 新舞臺亦成為了 戲曲改良的新興的展示公眾空間 且具有自覺性的 強烈性的前衛性及探索性意 味 而 當 戲 曲 與 票 房 賣 點 收 視 率 等 市 場 機 制 關 係 越 緊 密 時 戲 曲 不 再以自身的內容作為宣傳內容 而逐漸為題材是否新奇 表演方式是否新潮而取 代 戲 曲 的 表 演 方 式 審 美 標 準 乃 至 於 消 費 方 式 等 均 受 文 化 市 場 的 制 衡 及 調 節 亦即市場的趨向逐漸決定戲曲的消費性質 張 邦 衛 媒 介 詩 學 傳 統 視 野 下 的 文 學 與 文 學 理 論 ( 北 京 社 會 科 學 文 獻 出 版 社 年 ) 頁 53 孫 玉 聲 上 海 戲 園 變 遷 志 第 5 期 收 入 上 海 戲 劇 月 刊 社 編 戲 劇 月 刊 姜 亞 沙 經 莉 陳 湛 綺 編 中 國 早 期 戲 劇 畫 刊 (北 京 全 國 圖 書 館 文 獻 縮 微 複 製 中 心 2006 年 重 印 ) 頁 336

21 177 四 結語 在晚清這樣一個中西文化相互碰撞 又相互融合的特殊時空下 戲劇被命名 為首要啟蒙 教育的手段 以深入社會 而本文即透過上海新舞臺中最受歡迎的 新劇 黑籍冤魂 解析 聚焦於該劇文本分析及其傳播文化的幾個層面 試圖揭 開清末民初時展開的戲曲改良運動底蘊 首先 先自筆者目前掌握到該劇的三個 版 本 圖 畫 旬 報 本 圖 畫 日 報 本 及 1911 年 出 版 的 單 行 本 深 入 地 探 討 此 三 種版本中的文字敘述與圖像 理解了當時改良戲曲的劇目與傳統戲曲其實有非常 大的不同 無論是故事情節 題材 人物的服裝 乃至於其呈現的方式均是 關 注 生 活 時 事 成 為 了 清 末 民 初 戲 曲 改 良 運 動 的 最 終 主 題 具 有 濃 厚 的 時 代 性 意 義 其次 以文化研究的視角 嘗試更深入地解讀新舞臺 黑籍冤魂 的社會意義 戲曲首次與畫報 廣告 攝影 甚至往後的電影結合 開拓了近代戲曲的現代文 化面向 此種現象 不僅反映出晚清改良戲曲的經濟方式呈現了高度商業化的現 象 更 帶 出 了 晚 清 戲 曲 有 趣 的 議 題 即 啟 蒙 與 商 品 的 融 合 啟 蒙 成 為 了 一 種 另 類 特殊時代的商業包裝 對新舞臺而言 其成為了最好的宣傳商標 而對消費者而 言 其亦成為了主要的消費目的 此種現象乃為傳統戲曲市場所無 透過此三種 層面的探討與分析 可以了解到此場歷時近二十年的戲曲革新運動 不僅是現代 戲劇的接軌 亦是中國戲曲史步入現代性的重要里程碑 其重要性與價值自然不 可被抹滅

22 178 中 極 學 刊 附錄 圖版 圖一 黑籍冤魂 之模仿 現身說 法 圖 刊載於 圖畫日報 第 87 號 第 2 冊 438 頁 (環球社編輯部 圖 畫日報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 1999 年) 圖二 黑籍冤魂 之真實照相片 為 上海新舞臺名伶夏月珊所飾 引自陳芳 清代戲曲研究五題 目錄 臺北 里仁 書局出版 2002 年 圖三 圖畫旬刊 本之第 7 小節 提 圖四 圖畫日報 本之第 19 小節 提 審 出自 時事報圖畫旬刊 收入收 訊 刊載於 圖畫日報 106 號 第 3 入 清末民初報刊圖畫集成 冊 18 冊 66 頁 北京 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復制中心 2003 年

23 179 圖五 圖畫旬刊 本之第 11 小節 遇 圖六 圖畫日報 之第 30 小節 受辱 驕 出自 時事報圖畫旬刊 冊 8 刊載於 圖畫日報 117 號 冊 頁 頁 圖七 引自陳芳 清代戲曲研究五題 圖八 圖畫日報 之第 31 小節 逢婢 目錄 臺北 里仁書局出版 2002 年 刊載於 圖畫日報 118 號 冊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