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 言 教 学 与 研 究,1998(3):102-113. 一 量 VP 的 语 法 语 义 特 点 李 宇 明 根 据 量 词 的 不 同, 一 量 VP 可 以 分 为 三 类 : (1) 畜 力 车, 哪 怕 是 牛 车, 竟 一 辆 没 有 ( 陈 冲 不 自 然 的 黑 色, 十 月 1989 年 6 期 34 (2) 一 刻 都 不 敢 离 开 你 呢 ( 小 牛 上 路 谣, 当 代 1997 年 3 期 58 (3) 一 把 抓 住 了 杜 金 的 脖 子 ( 晓 苏 重 上 娘 山 72 页, 长 江 文 艺 出 版 社,1997 年 ) (1) 中 的 辆 是 名 量 词,(2) 中 的 刻 是 时 量 词,(3) 中 的 把 是 动 量 词 本 文 讨 论 的 是 第 三 类, 即 量 词 为 动 量 词 的 一 量 VP 许 多 动 量 词 借 自 名 词, 有 些 一 名 结 构 与 本 文 讨 论 的 现 象 语 表 近 似 本 文 采 用 两 种 办 法 来 甄 别 : 第 一, 看 一 X 之 间 能 否 再 插 入 量 词 ; 第 二, 看 一 X 能 否 被 一 下 替 换 例 如 : (4) 紫 娥 不 慌 不 忙 割 了 根 青 藤, 一 脚 踩 着 一 端, 用 手 将 它 扭 熟 ( 罗 旋 红 线 记, 1980 全 国 优 秀 短 篇 小 说 评 选 获 奖 作 品 集 410 页, 上 海 文 艺 出 版 社,1981 年 ) (5) 恩 老 爷 子 晃 了 几 晃, 一 脚 踢 开 恩 少 岩 ( 关 仁 山 老 陵, 当 代 1997 年 3 期 97 (6) 星 星 一 手 抓 住 了 小 汽 车, 一 手 抓 住 了 钢 笔 ( 柯 云 路 衰 与 荣 ( 上 卷 ), 当 代 1987 年 6 期 164 (7) 那 红 色 人 影 一 甩 头 一 拧 腰, 酷 似 一 个 劫 法 场 的 江 湖 侠 盗, 一 手 抄 住 汪 清 亮 的 后 腰, 低 声 喝 道 : 还 不 快 走! ( 程 鹰 神 钓, 花 城 1989 年 6 期 63 (4)(6) 中 的 一 脚 一 手 中 间 可 以 加 只, 且 不 能 用 一 下 替 换, 是 一 名 结 构 (5)(7) 中 的 一 脚 一 手 中 间 不 能 加 只, 且 可 以 用 一 下 替 换, 是 一 量 结 构 1 本 文 讨 论 有 关 一 量 VP 的 三 个 问 题 : 第 一, 充 当 量 词 的 词 语 ; 第 二,VP 的 构 成 ; 第 三, 一 量 VP 的 语 义 特 点 一 量 词 在 一 量 VP 中 充 当 量 的 词 语, 主 要 有 两 大 类 : 第 一 类, 临 时 借 用 的 动 量 词 ; 第 二 类, 一 般 动 量 词 ( 一 ) 临 时 借 用 的 动 量 词 临 时 借 用 的 动 量 词 又 分 两 种 : 第 一 种, 表 示 身 体 器 官 的 ; 第 二 种, 表 示 工 具 器 械 的 1 表 示 身 体 器 官 的 表 示 身 体 器 官 的 词 语, 主 要 有 头 部 的 头 眼 口, 手 部 的 手 爪 掌 巴 掌 拳, 以 及 脚 屁 股 等 2 例 如 : (8) 胡 摊 主 像 一 片 叶 子 一 样 飞 了 起 来, 来 不 及 惊 呼 一 声, 就 一 头 撞 在 路 边 一 根 电 杆 上, 眼 珠 子 都 迸 出 来 了 ( 小 牛 上 路 谣, 当 代 1997 年 3 期 54 (9) 我 一 眼 就 认 出 来 了!( 柯 云 路 衰 与 荣 ( 上 卷 ), 当 代 1987 年 6 期 173 (10) 徐 徐 地 关 上 门, 才 一 口 咬 定 那 绿 豆 糕, 狠 狠 地 嚼 了 起 来 ( 张 力 空 军, 花 城 1989 年 6 期 131 (11) 陈 玄 风 一 爪 下 去, 噗 的 一 声, 五 指 直 插 入 张 阿 生 背 心 ( 金 庸 射 雕 英 雄 传 ( 一 ) 154 页, 吉 林 人 民 出 版 社,1984 年 ) 本 研 究 为 中 华 社 科 基 金 九 五 项 目 现 代 汉 语 量 范 畴 研 究 的 一 部 分 论 文 撰 写 过 程 中, 受 到 邢 福 义 先 生 的 指 教, 特 此 致 谢 惧 闲 聊 斋 供 稿 1
李 宇 明 一 量 VP 的 语 法 语 义 特 点 (12) 可 是 荣 荣 向 来 不 怕 他, 见 他 瞪 眼, 反 而 一 掌 推 开 了 他 妈 妈 端 着 的 碗, 大 嚷 起 来 ( 高 尔 品 风 流 误, 花 城 1989 年 6 期 177 (13) 一 巴 掌 便 将 鸨 儿 杨 婶 婶 打 了 个 趔 趄 ( 王 鸿 儒 绿 腰 风 尘, 今 古 传 奇 1996 年 3 期 108 (14) 苏 健 劈 面 一 拳 打 了 过 去 ( 柯 云 路 衰 与 荣 ( 上 卷 ), 当 代 1987 年 6 期 50 (15) 弟 弟 大 宝 正 一 脚 踩 在 凳 子 上, 哼 着 曲, 擦 他 的 皮 鞋, 没 抬 头 ( 同 上,132 (16) 他 一 屁 股 坐 在 我 床 上, 瞪 着 两 个 圆 眼 睛 猝 然 说 道 ( 程 鹰 神 钓, 花 城 1989 年 6 期 46 并 非 所 有 的 表 示 身 体 器 官 的 词 语 都 能 被 一 量 VP 借 用 为 量 词 上 面 列 举 的 这 些 词 语, 具 有 两 个 倾 向 明 显 的 特 点 : 第 一, 多 为 口 语 词, 表 明 一 量 VP 是 口 语 性 的 结 构 例 如, 用 眼 不 用 目, 用 头 不 用 头 颅, 用 屁 股 不 用 臀 部 等 3 而 且 这 些 口 语 词 也 多 是 单 音 节 的 第 二, 这 些 词 所 代 表 的 部 位 相 对 说 来 都 是 运 动 性 比 较 强 的 鼻 子 耳 朵 肚 子 脊 梁 大 腿 脚 踝 等 一 般 都 不 被 借 用 为 一 量 VP 中 的 量 词 在 这 些 词 语 中, 手 部 的 词 语 较 多, 其 次 是 头 部 2 表 示 工 具 器 械 的 表 示 工 具 器 械 的 词 语 具 有 开 放 性, 无 法 穷 举 尽 列, 只 能 举 几 个 例 子 : (17) 一 刀 砍 去 鸡 头, 举 着 血 涌 如 注 的 鸡 脖 子 扑 过 来, 将 李 驼 子 从 头 到 脚 喷 上 鸡 血, 最 后 又 将 鸡 血 狠 狠 涂 在 他 嘴 巴 上 ( 小 牛 上 路 谣, 当 代 1997 年 3 期 42 (18) 提 起 狼 牙 棒, 一 棒 打 在 那 叶 四 郎 的 头 上, 登 时 脑 浆 迸 裂, 一 命 呜 呼 ( 金 庸 射 雕 英 雄 传 ( 一 ) 4 页, 吉 林 人 民 出 版 社,1984 年 ) (19) 就 在 这 时, 山 虎 朝 着 正 要 行 凶 的 猪 牯 怒 吼 一 声, 一 钢 叉 扎 过 去, 但 扎 在 脊 背 上, 只 伤 一 层 皮 ( 罗 旋 红 线 记, 1980 年 全 国 优 秀 短 篇 小 说 评 选 获 奖 作 品 集 414 页, 上 海 文 艺 出 版 社,1981 年 ) (20) 我 认 识 的 导 演 多 了, 挑 个 名 气 大 些 的, 说 不 定 一 炮 打 响!( 袁 一 强 戏 剧 人 生, 当 代 1997 年 3 期 119 这 两 类 借 用 量 词 的 特 点, 从 语 义 上 看, 它 们 大 都 是 VP 所 代 表 的 动 作 得 以 进 行 的 凭 借 或 伴 随 物, 具 有 工 具 性 4 ( 二 ) 一 般 动 量 词 一 般 动 量 词 与 临 时 借 用 的 动 量 词 的 区 别, 是 一 般 动 量 词 不 能 看 作 施 行 VP 的 工 具 一 般 动 量 词 数 量 较 少, 且 大 都 是 表 示 一 下 之 量 的, 像 次 回 遭 番 通 场 趟 阵 顿 遍 等 多 数 所 谓 的 专 用 动 量 词 很 难 进 入 一 量 VP 一 般 动 量 词 有 宽 泛 和 具 体 的 差 异 例 如 : (21) 小 莉 夺 过 火 柴, 一 下 坐 到 父 亲 身 边, 噌 地 划 着 了 ( 柯 云 路 夜 与 昼 ( 上 卷 ), 当 代 1986 年 1 期 26 (22) 陈 导 的 脸 一 下 子 变 得 惨 白 ( 陈 世 旭 天 鹅 湖 畔, 十 月 1984 年 1 期 137 (23) 父 亲 一 步 跨 出 门 槛, 喘 着 粗 气 说,( 晓 苏 重 上 娘 山 155 页, 长 江 文 艺 出 版 社, 1997 年 ) (24) 肖 剑 锋 一 把 拉 住 老 赵 : 来 不 及 啦! 我 们 也 不 能 暴 露 自 己 ( 刘 泉 刘 琼 石 勇 明 灯, 十 月 1984 年 1 期 177 (25) 小 杜 一 把 抱 住 她 不 许 她 再 去 撞 头 ( 航 鹰 蒺 藜 女, 当 代 1997 年 3 期 128 下 下 子 是 比 较 宽 泛 的, 步 把 是 比 较 具 体 的 作 为 动 量 词 的 步 指 脚 移 动 一 下, 作 为 动 量 词 的 把, 是 指 作 抓 握 动 作 的 手 [ 如 (24)] 或 作 搂 抱 动 作 的 胳 膊 [ 如 (25)] 的 一 次 运 动 一 般 动 量 词 的 宽 泛 或 具 体, 不 仅 表 现 在 意 义 上, 而 且 还 表 现 在 与 动 词 的 组 合 上 下 面 讨 论 一 量 与 VP 的 关 系 时, 将 会 看 到, 宽 泛 的 量 词 与 动 词 的 组 合 面 也 较 宽 泛, 而 具 体 的 量 词 与 动 词 组 合 具 有 较 大 的 限 制 一 般 动 量 词 与 临 时 借 用 的 动 量 词 之 间 并 不 存 在 截 然 的 鸿 沟, 有 些 临 时 借 用 的 动 量 词 正 在 向 一 般 动 量 词 发 展 例 如 : (26) 三 木 一 口 回 绝 了 ( 袁 一 强 戏 剧 人 生, 当 代 1997 年 3 期 114 (27) 松 松 地 吐 出 口 气, 便 一 头 横 躺 在 椅 子 上 卧 倒 了 ( 高 晓 声 陈 奂 生 上 城, 1980 年 全 国 优 秀 短 篇 小 说 评 选 获 奖 作 品 集 203 页, 上 海 文 艺 出 版 社,1981 年 ) 惧 闲 聊 斋 供 稿 2
语 言 教 学 与 研 究,1998(3):102-113. (28) 男 人 和 女 人 在 一 块 儿, 有 没 有 过 事, 他 一 眼 就 明 白 ( 柯 云 路 衰 与 荣 ( 上 卷 ), 当 代 1987 年 6 期 81 这 三 例 的 一 口 一 头 一 眼 中 的 口 头 眼, 便 难 以 再 看 作 其 VP 的 工 具, 不 再 具 有 工 具 性, 它 们 在 向 一 般 动 量 词 转 化 当 然, 转 化 是 有 条 件 的, 例 如 他 一 眼 就 明 白 是 省 略 看 造 成 的 这 种 转 化 条 件 值 得 进 一 步 研 究 二 动 词 短 语 ( 一 ) 动 词 的 范 围 在 一 量 VP 中 出 现 的 动 词, 动 作 性 都 较 强, 像 是 等 于 加 以 给 予 等 不 能 充 当 VP 的 中 心 语 除 了 与 一 下 一 下 子 组 合 的 动 词 外, 与 其 它 量 词 组 合 的 动 词 受 到 非 常 严 格 的 限 制 譬 如, 与 脚 相 配 的 动 词 多 是 踩 踢 踹 跺 等 : (29) 他 又 一 脚 踩 在 小 板 凳 上 ( 柯 云 路 衰 与 荣 ( 上 卷 ), 当 代 1987 年 6 期 68 (30) 不 喜 欢 了, 把 他 一 脚 踢 开!( 同 上,158 (31) 简 直 想 唾 他 一 口, 扇 他 几 个 耳 光, 然 后 一 脚 踹 倒 他, 让 他 滚 蛋 ( 同 上,91 (32) 他 忍 无 可 忍, 把 她 一 脚 跺 倒 再 如, 与 头 相 配 的 动 词 多 是 扎 栽 钻 撞 倒 等 : (33) 一 头 扎 进 他 的 怀 里, 痛 哭 起 来 (34) 豹 子 喊 了 一 声, 一 头 栽 进 草 窠 里, 哆 嗦 着 痉 挛 ( 关 仁 山 老 陵, 当 代 1997 年 3 期 84 (35) 下 课, 他 就 一 头 钻 进 宿 舍, 一 直 闷 到 吃 晚 饭 才 出 来 ( 肖 复 兴 和 当 代 中 学 生 对 话, 当 代 1987 年 6 期 234 (36) 她 跌 下 来, 一 头 撞 在 了 前 面 座 椅 的 铁 背 上 ( 柯 云 路 衰 与 荣 ( 上 卷 ), 当 代 1987 年 6 期 116 (37) 说 完 就 一 头 倒 进 了 石 中 的 怀 抱 ( 晓 苏 重 上 娘 山 84 页, 长 江 文 艺 出 版 社,1997 年 ) 又 如, 与 把 相 配 的 动 词 是 表 示 手 部 和 胳 膊 活 动 的 动 词 : (38) 他 竟 伸 出 手, 一 把 抓 住 了 大 亮 的 衣 袖, 长 贵, 你 怎 么 了? ( 达 理 亚 西 亚 的 故 事, 收 获 1984 年 3 期 7 (39) 我 一 惊, 手 中 的 烟 掉 在 地 上, 那 疯 子 赶 紧 俯 身 一 把 捏 住, 弓 着 腰 乐 癫 癫 地 跑 了 ( 程 鹰 神 钓, 花 城 1989 年 6 期 38 (40) 烦 透 了 的 父 亲 几 乎 说 不 出 任 何 理 由, 就 把 贵 叔 刚 刚 点 上 的 桅 灯 一 把 扭 了 下 来 扔 到 老 远 去 ( 黄 康 俊 雪 鱼, 花 城 1989 年 6 期 4 (41) 趁 怡 兰 夹 菜 的 当 儿, 耀 昌 突 然 一 把 握 住 她 伸 过 筷 子 的 手 ( 戚 小 彬 外 面 的 世 界, 花 城 1989 年 6 期 92 (42) 说 着, 一 把 攥 住 了 她 的 臂 膀 ( 达 理 亚 西 亚 的 故 事, 收 获 1984 年 3 期 9 (43) 王 老 师 一 把 拽 住 他 的 手, 也 瞪 着 眼 睛 冲 他 叫 道, 那 你 打 我 吧! ( 肖 复 兴 和 当 代 中 学 生 对 话, 当 代 1987 年 6 期 234 (44) 她 很 快 地 追 上 了 晚 珠, 一 把 拉 住 她 问 : 你 这 是 怎 么 了! ( 航 鹰 蒺 藜 女, 当 代 1997 年 3 期 128 (45) 她 一 把 夺 过 了 她 的 红 裙 子 ( 晓 苏 五 里 铺 117 页, 珠 海 出 版 社,1996 年 ) (46) 父 亲 说 着 扑 过 去 一 把 抱 起 床 上 的 女 人 欲 要 扔 出 窗 外 去 ( 黄 康 俊 雪 鱼, 花 城 1989 年 6 期 8 (47) 阿 仔 便 高 高 兴 兴 扑 了 过 来, 一 把 搂 住 父 亲 的 脖 子 ( 同 上,24 在 一 量 VP 结 构 中 出 现 的 动 词 的 范 围, 很 明 显 受 可 在 此 结 构 中 出 现 的 动 量 词 的 制 约, 因 为 动 词 与 动 量 词 具 有 一 定 的 选 配 关 系 动 量 词 的 语 义 越 是 具 体, 对 动 词 的 选 择 制 约 越 是 明 确 除 了 一 些 抽 象 虚 化 比 喻 之 类 的 特 殊 情 况, 与 下 下 子 眼 等 之 外 的 动 量 词 相 配 的 动 词, 所 表 示 的 动 作 行 为 都 是 可 以 诉 诸 视 觉 的, 这 类 动 词 可 称 为 外 显 动 词 ; 与 把 惧 闲 聊 斋 供 稿 3
李 宇 明 一 量 VP 的 语 法 语 义 特 点 和 临 时 借 用 的 动 量 词 相 配 的 动 词, 都 是 需 要 凭 借 一 定 的 工 具 才 能 进 行 的 有 凭 动 词 5 与 下 下 子 等 相 配 的 动 词, 可 以 是 外 显 动 词 有 凭 动 词, 也 可 以 不 是 ( 二 ) 动 词 短 语 的 类 型 VP 一 般 都 由 动 词 结 构 充 当, 而 且 主 要 是 动 补 结 构, 包 括 带 有 宾 语 的 动 补 结 构 例 如 : (48) 我 一 脚 踢 过 去, 哎 约, 那 石 头 比 咱 脚 硬!( 杨 继 仁 绝 无 仅 有, 当 代 1997 年 3 期 14 (49) 他 一 头 栽 倒 在 地, 再 也 没 有 起 来 ( 罗 旋 红 线 记, 1980 年 全 国 优 秀 短 篇 小 说 评 选 获 奖 作 品 集 418 页, 上 海 文 艺 出 版 社,1981 年 ) (50) 自 己 又 斟 一 壶 酒, 一 口 喝 干 ( 金 庸 射 雕 英 雄 传 ( 一 ) 7 页, 吉 林 人 民 出 版 社,1984 年 ) (51) 黄 平 平 一 眼 就 看 明 白 了 这 位 屠 泰 ( 柯 云 路 衰 与 荣 ( 上 卷 ), 当 代 1987 年 6 期 129 (52) 猛 地 一 把 抓 住 它 的 背 鳍 ( 黄 康 俊 雪 鱼, 花 城 1989 年 6 期 24 只 有 个 别 是 动 宾 结 构, 单 个 动 词 充 当 VP 的 现 象 更 为 少 见 例 如 : (53) 一 枪 崩 了 他!( 韩 少 功 西 望 茅 草 地, 1980 年 全 国 优 秀 短 篇 小 说 评 选 获 奖 作 品 集 455 页, 上 海 文 艺 出 版 社,1981 年 ) (54) 凭 什 么 一 步 登 天 成 为 明 星?( 柯 云 路 衰 与 荣 ( 上 卷 ), 当 代 1987 年 6 期 21 (54) 方 国 良 一 口 答 应 了 ( 袁 一 强 戏 剧 人 生, 当 代 1997 年 3 期 108 从 意 义 上 看, 这 些 动 词 结 构 可 以 分 为 含 结 果 义 的 和 不 含 结 果 义 的 两 类 例 如 : (55) 把 没 抽 完 的 一 窝 烟 磕 在 楼 板 上, 一 脚 踩 熄, 怒 冲 冲 地 问 ( 罗 旋 红 线 记, 1980 年 全 国 优 秀 短 篇 小 说 评 选 获 奖 作 品 集 407 页, 上 海 文 艺 出 版 社,1981 年 ) (56) 黑 鬼 立 刻 来 了 劲, 一 口 咬 开 了 瓶 盖 ( 晓 苏 重 上 娘 山 114 页, 长 江 文 艺 出 版 社,1997 年 ) (57) 一 箭 猛 射 过 去 ( 金 庸 射 雕 英 雄 传 ( 一 ) 112 页, 吉 林 人 民 出 版 社,1984 年 ) (58) 我 再 也 经 不 起 这 种 感 情 的 磨 难, 一 头 栽 在 他 的 怀 里, 哇 地 哭 出 了 声 ( 刘 富 道 南 湖 月, 1980 年 全 国 优 秀 短 篇 小 说 评 选 获 奖 作 品 集 308 页, 上 海 文 艺 出 版 社,1981 年 ) 踩 熄 咬 开 了 瓶 盖 是 含 结 果 义 的, 射 过 去 栽 在 他 的 怀 里 是 不 含 结 果 义 的 含 结 果 义 的 VP 中 一 般 都 有 结 果 补 语 或 程 度 补 语, 不 含 结 果 义 的 VP, 其 动 词 的 补 语 多 是 趋 向 词 语 或 含 处 所 义 的 介 词 结 构 当 然,VP 是 否 含 有 结 果 义, 有 时 还 取 决 于 其 它 因 素 三 一 量 VP 的 表 义 特 点 一 量 VP 中 含 就 不 含 就, 意 义 会 发 生 一 些 变 化, 因 此 需 要 分 开 来 说 ( 一 ) 不 含 就 的 一 量 VP 不 含 就 的 一 量 VP 主 要 表 示 动 作 行 为 的 快 捷 例 如 : (59) 一 把 抓 过 来, 揉 成 一 团 ( 柯 云 路 衰 与 荣 ( 上 卷 ), 当 代 1987 年 6 期 175 (60) 她 踉 跄 着 冲 过 去, 一 把 抓 住 他 的 手 臂 ( 张 承 志 北 方 的 河, 十 月 1984 年 1 期 12 (59) 表 示 抓 的 迅 速,(60) 表 示 抓 手 臂 这 一 动 作 迅 速 一 量 VP 与 VP 一 量 表 面 上 好 似 具 有 变 换 关 系, 其 实 二 者 很 不 相 同 这 种 不 同 不 仅 表 现 在 多 数 情 况 下 不 能 相 互 变 换, 而 且, 即 使 是 可 以 相 互 变 换 的, 变 换 之 后 意 义 也 有 较 大 差 别 就 上 面 的 两 个 例 子 来 说,(60) 就 不 能 变 换 为 抓 住 他 的 手 臂 一 把 或 抓 住 一 把 他 的 手 臂 ;(59) 勉 强 可 以 变 换 为 (59 ) 抓 过 来 一 把 但 是 (59 ) 已 经 没 有 快 捷 义, 一 把 只 是 纯 表 动 量, 而 且 数 词 也 不 限 于 一 不 含 就 的 一 量 VP, 其 数 词 一 般 只 能 是 一 这 说 明 一 量 VP 中 的 一 量 并 不 仅 仅 具 有 表 示 动 量 的 功 能 ( 二 ) 含 就 的 一 量 VP 惧 闲 聊 斋 供 稿 4
语 言 教 学 与 研 究,1998(3):102-113. 含 就 ( 包 括 便 ) 的 一 量 VP, 是 指 就 加 在 一 量 和 VP 之 间, 就 出 现 在 一 量 之 前 的, 不 是 含 就 的 一 量 VP 例 如 : (61) 吼 着 就 一 把 拽 起 恩 少 岩, 蹶 达 蹶 达 地 走 了, 边 走 边 嚷, 来 人, 先 把 老 朽 搬 到 山 里 去 ( 关 仁 山 老 陵, 当 代 1997 年 3 期 97 (62) 见 到 吴 书 记 之 后, 就 一 把 抓 牢 ( 高 晓 声 陈 奂 生 上 城, 1980 年 全 国 优 秀 短 篇 小 说 评 选 获 奖 作 品 集 204 页, 上 海 文 艺 出 版 社,1981 年 ) 这 两 例 都 仍 属 于 不 含 就 的 一 量 VP 为 方 便 起 见, 可 以 把 含 就 的 一 量 VP 记 为 一 量 就 VP 在 语 法 条 件 允 许 的 情 况 下, 多 数 一 量 VP 都 可 以 变 为 一 量 就 VP 例 如 : (63) 但 他 顾 不 得 了, 一 拳 打 在 邢 笠 脸 面 上 ( 柯 云 路 衰 与 荣 ( 上 卷 ), 当 代 1987 年 6 期 61 (63 ) 但 他 顾 不 得 了, 一 拳 便 打 在 邢 笠 脸 面 上 (64) 郭 靖 一 匕 首 将 人 刺 倒 ( 金 庸 射 雕 英 雄 传 ( 一 ) 158 页, 吉 林 人 民 出 版 社, 1984 年 ) (64 ) 郭 靖 一 匕 首 就 将 人 刺 倒 仔 细 品 味 (63 )(64 ), 会 发 现 二 者 在 表 义 上 也 有 差 异 (63 ) 同 不 含 就 的 一 量 VP 的 意 义 差 不 多, 也 主 要 是 表 示 行 为 动 作 的 快 捷, 但 具 有 强 调 意 义 (64 ) 不 仅 强 调 行 为 动 作 的 快 捷, 而 且 含 有 一 下 子 就 达 到 了 某 种 程 度 或 结 果 的 意 义 如 果 把 (63 ) 之 类 记 为 一 量 就 1VP 把 (64 ) 之 类 记 为 一 量 就 2VP, 那 么 就 1 是 纯 粹 的 时 间 副 词, 就 2 已 经 接 近 于 语 气 副 词 正 因 如 此, 一 量 VP 含 不 含 就 1, 意 义 差 别 不 大, 而 一 量 VP 含 不 含 就 2, 意 义 则 有 较 大 差 别 下 面 专 谈 一 量 就 2VP 的 情 况 一 量 就 2VP 不 仅 对 结 果 意 义 的 强 调 更 为 明 显, 而 且 还 包 含 着 认 为 一 量 的 量 值 较 小 这 种 主 观 评 价, 即 把 一 量 看 作 主 观 小 量 这 在 形 式 上 可 以 得 到 证 明 : 第 一, 一 量 前 可 加 只 或 只 X ( 只 要 只 需 只 用 等 ) 6 只 是 范 围 副 词, 但 也 是 主 观 小 量 的 标 记 第 二,VP 是 未 然 态 时, 一 量 就 2 与 VP 之 间 可 加 能 可 以 等 表 示 可 能 的 能 愿 动 词 第 三, 数 词 不 限 于 一, 但 不 管 用 什 么 数 词, 数 量 短 语 都 是 表 示 主 观 小 量 例 如 : (64a) 一 炮 就 把 碉 堡 轰 掉 了 (64b) 只 一 炮 就 把 碉 堡 轰 掉 了 (64c) 一 炮 就 能 把 碉 堡 轰 掉 (64d) 三 炮 就 把 碉 堡 轰 掉 了 达 到 VP 所 表 示 的 结 果 或 程 度, 有 个 相 对 的 难 易 度 有 难 易 度 也 就 有 量 的 问 题 在 一 量 就 2VP 中, 由 于 一 量 表 主 观 小 量, 由 于 对 结 果 的 强 调, 那 么 VP 往 往 含 有 主 观 大 量 的 色 彩 达 到 VP 所 表 示 结 果 或 程 度 的 难 度 越 大, 其 主 观 大 量 的 色 彩 就 越 浓 这 种 主 观 大 量 色 彩 在 含 数 量 词 语 的 VP 中 看 得 最 为 显 壑 : (65) 一 箭 就 射 出 几 里 远 (66) 一 炮 就 掀 掉 了 两 个 碉 堡 几 里 两 个 都 表 主 观 大 量 从 量 的 表 达 来 看, 一 量 就 2VP 形 成 小 量 - 大 量 的 序 列 一 量 就 2VP 中 的 一 量 有 时 可 以 换 成 一 动, 形 成 一 动 就 2VP 格 式 例 如 : (67) 顾 晓 鹰 一 眼 就 看 明 白 了 屋 里 的 阵 势 ( 柯 云 路 衰 与 荣 ( 上 卷 ), 当 代 1987 年 6 期 81 (67 ) 顾 晓 鹰 一 看 就 看 明 白 了 屋 里 的 阵 势 现 代 汉 语 八 百 词 (526 在 讨 论 本 文 所 说 的 一 动 就 2VP 时 指 出 : 前 后 两 个 动 词 相 同, 共 一 主 语 表 示 动 作 一 经 发 生 就 达 到 某 种 程 度, 或 有 某 种 结 果 后 一 动 词 常 为 动 结 式 动 趋 式 或 带 数 量 短 语 所 举 的 例 子 是 : 7 (68) 只 要 一 讲 就 能 讲 上 两 个 小 时 (60) 我 们 在 西 安 一 住 就 住 了 十 年 (70) 由 于 坡 陡 路 滑, 一 滑 就 滑 出 了 老 远 (71) 居 然 一 射 就 射 中 了 并 说 后 一 动 词 常 可 省 略, 或 者 用 是 来 代 替 (527 所 举 的 例 子 是 : 惧 闲 聊 斋 供 稿 5
李 宇 明 一 量 VP 的 语 法 语 义 特 点 (72) 一 写 就 一 大 篇 (73) 一 讲 就 是 两 个 小 时 这 些 例 子 与 一 量 就 2VP 的 相 同 之 处 是,VP 也 含 有 主 观 大 量 的 意 味 再 看 一 例 : (74) 一 讲 就 讲 个 天 昏 地 暗 飞 沙 走 石 沉 鱼 落 雁 羞 花 闭 月 不 亦 乐 乎 ( 黄 康 俊 雪 鱼, 花 城 1989 年 6 期 22 天 昏 地 暗 飞 沙 走 石 沉 鱼 落 雁 羞 花 闭 月 不 亦 乐 乎 都 是 极 度 夸 张, 足 见 VP 的 主 观 大 量 意 味 但 是 与 一 量 就 2VP 也 有 许 多 不 同 之 处 : 第 一, 一 动 并 不 必 然 含 有 主 观 小 量 的 意 味, 因 此 其 前 并 不 都 能 加 只 8 第 二, 数 词 限 于 一 第 三, 一 量 就 2VP 中 的 动 词 不 能 省 略, 也 不 能 用 是 来 代 替 因 此 (67) 与 (67 ) 的 变 换 不 是 平 行 变 换, 一 量 就 2VP 与 一 动 就 2VP 不 是 同 义 格 式 附 注 1 一 气 的 中 间 可 以 加 口, 例 如 : (1) 一 气 吹 了 十 八 遍, 愣 是 把 器 官 吹 炸 了, 等 号 音 一 停, 人 直 直 地 就 瞪 着 眼 珠 子 倒 了 下 去 ( 胡 德 培 一 部 难 得 的 佳 作, 当 代 1997 年 3 期 199 (2) 一 口 气 吹 了 十 八 遍 (3) 一 口 气 射 倒 了 十 余 人 ( 金 庸 射 雕 英 雄 传 ( 一 ) 104 页, 吉 林 人 民 出 版 社,1984 年 ) 一 气 同 一 般 的 一 名 结 构 有 较 大 不 同, 但 与 一 般 的 一 量 结 构 在 表 义 上 也 有 差 异, 本 文 不 做 讨 论 2 一 心 也 可 作 状 语, 例 如 : (1) 她 看 上 的 是 咱 们 这 个 高 干 家 庭, 一 心 想 找 个 高 干 子 弟, 慕 虚 荣!( 柯 云 路 衰 与 荣 ( 上 卷 ), 当 代 1987 年 6 期 9 (2) 一 心 扑 在 事 业 上 但 是, 这 种 用 法 与 其 它 现 象 有 较 大 的 不 同, 不 属 本 文 讨 论 的 范 围 3 只 有 口 有 些 特 殊 4 当 然 这 种 工 具 性 是 广 义 的 当 然 工 具 性 还 是 一 个 值 得 深 入 研 究 的 有 趣 课 题 像 一 头 撞 在 路 边 一 根 电 杆 上 一 屁 股 坐 在 我 床 上 的 头 屁 股 似 乎 也 可 以 归 入 到 广 义 的 工 具 范 畴 中 5 关 于 有 凭 动 词, 请 参 见 吴 继 光 (1997) 的 相 关 论 述 该 文 由 于 是 全 面 讨 论 用 事 成 分 的, 因 此, 文 章 列 出 的 有 凭 动 词 并 不 一 定 都 能 进 入 一 量 VP 结 构 6 一 眼 一 头 一 屁 股 之 前 有 时 不 大 容 易 加 上 只 和 只 X, 原 由 是 与 这 些 数 量 短 语 相 配 的 VP, 要 么 动 作 性 较 弱, 要 么 是 非 自 主 的 这 些 VP 不 常 表 示 结 果, 或 不 常 表 示 一 量 对 结 果 的 影 响, 或 不 强 调 一 量 对 结 果 的 影 响 力 由 这 些 量 词 所 形 成 的 一 量 就 VP 格 式 中 的 就 / 便, 一 般 都 是 表 示 时 间 的, 较 少 强 调 语 气 但 这 些 数 量 短 语 之 前 也 并 非 在 任 何 情 况 下 都 绝 对 不 能 加 只 或 只 X 7 例 句 编 号 为 本 文 所 加, 且 把 原 句 中 的 ~ 变 为 相 应 的 汉 字 下 五 例 同 此 8 (67) 中 的 只 要 是 表 示 充 分 条 件 的 假 设 词, 不 能 视 为 表 示 主 观 小 量 的 标 记 参 考 文 献 郭 先 珍 1987 现 代 汉 语 量 词 手 册, 中 国 和 平 出 版 社 李 宇 明 1997 主 观 量 的 成 因, 汉 语 学 习 5 期 吕 叔 湘 等 1980 现 代 汉 语 八 百 词, 商 务 印 书 馆 吴 继 光 1997 现 代 汉 语 用 事 成 分 研 究 ( 博 士 论 文 ), 油 印 本 邢 福 义 1997 汉 语 语 法 学, 东 北 师 范 大 学 出 版 社 惧 闲 聊 斋 供 稿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