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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問 學 第 七 期 年 高 雄 :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六 祖 壇 經 及 其 語 言 研 究 考 述 邱 湘 雲 * 摘 要 禪 宗 自 唐 代 盛 行 至 今 歷 千 年 而 不 衰 六 祖 壇 經 為 禪 門 重 要 典 籍 欲 知 中 國 禪 宗 思 想 之 開 展 當 由 此 書 看 起 本 文 回 歸 文 本 考 論 壇 經 之 書 名 作 者 編 撰 者 及 版 本 比 較 諸 家 異 同 並 論 述 此 經 之 思 想 內 涵 及 表 現 形 式 冀 能 由 此 闡 明 禪 宗 南 宗 之 法 門 特 色 禪 門 深 奧 之 哲 理 如 何 藉 言 語 表 達 出? 歷 來 壇 經 研 究 多 集 中 於 思 想 層 面 本 文 揭 示 另 一 研 究 方 向 - 即 禪 宗 語 言 研 究 之 路 徑 此 類 研 究 尚 少 是 一 待 開 發 園 地 而 本 文 以 為 : 所 謂 禪 宗 語 言 研 究 應 自 廣 義 而 言 其 範 圍 可 包 括 :( 一 ) 語 言 語 法 學 ( 二 ) 語 言 風 格 學 及 ( 三 ) 語 言 哲 學 三 方 面 禪 宗 主 張 不 立 文 字 然 而 壇 經 上 萬 言 之 著 作 卻 是 以 文 字 形 式 傳 下 如 此 與 不 立 文 字 是 否 相 為 矛 盾? 本 文 以 為 不 立 文 字 非 不 要 文 字 而 是 不 住 於 文 字 ; 由 壇 經 語 言 之 研 究 亦 可 照 見 禪 門 說 理 特 色 所 在 關 鍵 字 : 禪 宗 典 籍 ; 六 祖 壇 經 ; 慧 能 ; 禪 宗 語 言 ; 不 立 文 字 1

2 問 學 第 七 期 年 高 雄 :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壹. 前 言 佛 教 本 是 梵 教 自 漢 代 傳 入 中 國 流 傳 六 百 餘 年 後 至 唐 代 可 謂 極 盛 ; 唐 代 佛 教 1 之 盛 由 開 出 之 八 宗 可 知 其 後 因 種 種 因 素 他 宗 薪 火 漸 弱 唯 禪 宗 至 今 仍 歷 久 彌 新 對 後 世 影 響 之 層 面 亦 最 深 廣 禪 宗 所 以 獨 盛 其 原 因 何 在? 禪 之 思 想 為 佛 教 中 本 有 傳 至 中 國 後 至 六 祖 而 宗 風 大 顯 六 祖 壇 經 一 書 書 為 開 宗 之 代 表 著 作 壇 經 乃 慧 能 大 師 思 想 之 記 錄 此 書 為 中 國 佛 典 中 唯 一 非 佛 所 說 而 稱 經 者 按 佛 教 典 籍 分 經 律 論 三 類 所 謂 經 者 常 也 萬 世 不 變 之 真 理 方 可 為 經 佛 教 中 唯 佛 陀 親 自 所 說 者 始 可 稱 經 且 文 首 必 作 如 是 我 聞 以 示 尊 崇 此 部 壇 經 乃 由 不 識 字 之 樵 夫 ( 慧 能 ) 所 說 卻 亦 稱 經 是 少 見 非 佛 陀 所 說 而 稱 經 者 然 後 世 並 不 視 為 偽 經 甚 且 愈 至 後 代 其 地 位 愈 顯 重 要 箇 中 道 理 何 在? 1978 年 香 港 中 文 大 學 新 亞 書 院 設 錢 賓 四 先 生 學 術 文 化 講 座 錢 穆 先 生 於 座 中 指 示 學 子 : 古 籍 中 有 七 部 書 乃 中 國 人 人 必 讀 之 書 2 壇 經 便 是 其 一 二 十 年 後 1998 年 北 京 大 學 校 內 外 50 餘 位 著 名 教 授 共 同 推 薦 北 大 學 生 應 讀 書 目 三 十 種 壇 經 亦 在 其 列 試 想 中 國 典 籍 何 等 浩 瀚 濃 縮 而 言 不 外 儒 道 釋 三 家 但 佛 家 典 籍 又 何 其 多 何 以 不 選 列 其 他 經 書 而 於 諸 本 佛 教 著 作 中 唯 以 壇 經 為 代 表? 其 特 色 到 底 如 何? 本 文 將 一 窺 究 竟 此 外 不 立 文 字 為 禪 宗 宗 風 特 色 然 而 既 言 不 立 文 字 何 以 又 有 壇 經 各 本 傳 燈 錄 及 上 千 則 公 案 等 文 字 之 作? 所 謂 不 立 文 字 之 真 義 為 何? 是 一 般 以 為 之 摒 棄 文 字? 抑 或 是 後 人 有 所 誤 解? 經 中 如 何 看 待 文 字? 禪 宗 之 語 言 文 字 觀 如 何? 本 文 亦 擬 作 一 介 紹 貳. 六 祖 壇 經 考 述 禪 宗 是 今 日 顯 學 八 0 年 代 學 術 上 興 起 一 股 談 禪 之 風 不 唯 國 內 即 如 韓 日 歐 美 研 究 禪 宗 者 亦 不 在 少 數 禪 宗 中 化 之 關 鍵 在 壇 經 故 不 可 不 由 源 本 文 作 者 邱 湘 雲 屏 東 永 達 技 術 學 院 兼 任 講 師 高 師 大 國 文 所 博 士 生 ; 研 究 領 域 為 古 文 字 古 語 言 頭 看 起 但 攸 關 此 書 之 作 者 版 本 內 容 等 歷 來 研 究 者 眾 3 此 方 言 荀 語 子 法 正 等 名 ; 篇 發 及 表 其 之 論 言 文 價 有 值 台 及 灣 閩 許 客 渾 方 及 言 其 比 詠 較 史 之 詩 意 之 義 成 及 就 其 語 等 言 比 較 孟 荀 二 書 語 言 方 面 的 比 較 卻 仍 存 有 許 多 問 題 尚 待 张 呂 八 七 曼 祖 宗 部 濤 謙 依 書 編 輯 成 一 之 立 為 六 先 祖 近 論 後 壇 思 語 看 經 錄 研 分 究 二 七 別 論 為 是 集 王 法 孟 守 華 一 子 仁 ( 書 之 天 將 三 台 近 傳 為 ) 年 習 三 來 錄 老 論 有 子 關 唯 識 四 壇 ( 為 經 法 相 莊 討 ) 子 論 淨 之 土 重 五 要 即 律 篇 六 章 華 祖 結 嚴 壇 集 成 經 禪 冊 及 密 六 可 宗 為 參 等 朱 看 八 熹 宗 作 台 *

3 問 學 第 七 期 年 高 雄 :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釐 清 以 下 便 對 壇 經 相 關 課 題 作 一 考 述 : 一. 考 其 書 名 今 日 所 見 最 早 之 敦 煌 本 壇 經 曾 載 慧 能 寂 滅 前 語 : 十 弟 子 已 後 傳 法 遞 相 教 授 一 卷 壇 經 不 失 本 宗 不 稟 受 壇 經 非 我 宗 旨 壇 經 之 名 並 非 後 起 書 中 便 已 如 此 自 稱 若 依 諸 家 版 本 觀 之 則 此 書 名 稱 至 少 有 以 下 四 種 : 1. 稱 南 宗 頓 教 最 上 乘 摩 訶 般 若 波 羅 密 經 六 祖 慧 能 大 師 於 韶 州 大 梵 寺 施 法 壇 經 : 此 本 經 名 最 長 共 三 十 二 字 是 所 見 最 早 之 版 本 敦 煌 本 所 列 長 串 名 稱 中 已 說 明 此 經 之 說 者 ( 六 祖 慧 能 ) 處 所 ( 韶 州 大 梵 寺 ) 正 名 ( 施 法 壇 經 ) 法 門 ( 最 上 乘 摩 訶 般 若 波 羅 密 經 ) 及 宗 派 尊 稱 ( 南 宗 頓 教 ) 等 如 此 完 整 之 經 名 應 是 仿 照 佛 教 經 典 之 名 而 立 4 2. 稱 六 祖 壇 經 : 此 種 稱 名 最 精 簡 日 本 興 聖 寺 所 藏 宋 代 惠 昕 本 壇 經 最 早 作 此 名 今 人 亦 多 用 此 簡 稱 3. 稱 韶 州 曹 溪 山 六 祖 師 壇 經 : 日 本 金 山 天 寧 寺 大 乘 寺 本 皆 如 此 作 是 點 明 說 法 地 點 及 說 法 之 人 4. 稱 六 祖 法 寶 壇 經 : 是 今 日 之 流 行 本 宗 寶 本 所 稱 今 日 所 見 諸 本 亦 多 用 此 為 稱 5 按 佛 教 中 有 所 謂 三 寶 即 佛 寶 法 寶 及 僧 寶 三 者 皆 佛 教 所 尊 崇 供 養 之 寶 且 禪 宗 傳 承 漸 由 當 初 之 重 傳 衣 轉 為 後 來 之 重 傳 法 如 此 命 名 乃 在 尊 此 經 所 說 之 法 為 法 寶 按 以 上 經 名 大 同 中 有 小 異 然 諸 名 之 中 皆 有 壇 字 稱 壇 者 表 土 築 高 臺 設 壇 說 法 之 意 與 壇 場 壇 戒 之 壇 相 同 故 稱 壇 經 以 示 慎 重 說 法 之 所 在 ; 且 據 書 中 所 載 此 書 乃 慧 能 於 廣 東 大 梵 寺 設 壇 說 法 時 之 記 錄 故 稱 壇 經 ; 至 於 稱 之 為 經 乃 因 傳 者 視 慧 能 業 已 成 佛 6 其 所 說 之 法 可 與 佛 相 當 故 以 經 為 名 以 示 尊 崇 二. 考 其 作 者 惠 能 當 作 慧 能 6 如 之 佛 日 乘 文 化 出 版 六 經 經 人 祖 名 中 柳 六 壇 有 田 祖 經 聖 壇 最 山 經 三 上 主 十 根 編 七 本 之 一 節 大 般 云 六 樂 金 剛 不 空 三 昧 大 教 王 經 瑜 珈 集 要 救 難 陀 羅 尼 焰 口 儀 軌 經 是 長 串 以 : 祖 為 嶺 壇 作 南 經 者 有 諸 福 本 為 集 慧 生 成 能 佛 中 在 明 版 正 統 本 清 代 真 重 梓 本 及 曹 溪 原 本 等 皆 如 此 作 然 此 而 胡 是 當 適 時 另 己 持 視 異 慧 說 能 為 佛 以 為 故 是 其 後 說 堪 世 稱 弟 為 子 神 經 會 為 4 5 北 大 社 年

4 問 學 第 七 期 年 高 雄 :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傳 宗 付 法 所 作 7 ; 但 由 諸 家 版 本 與 早 期 之 敦 煌 本 比 較 可 見 : 各 本 壇 經 前 半 部 分 改 動 較 少 諸 本 內 容 之 異 同 主 要 表 現 在 此 書 之 後 半 部 即 與 弟 子 問 答 部 分 因 此 神 會 等 弟 子 只 是 對 原 本 之 內 容 加 以 刪 改 補 充 作 者 仍 應 屬 慧 能 為 是 此 書 為 慧 能 思 想 言 行 之 記 錄 按 慧 能 名 慧 者 乃 以 法 慧 施 眾 生 之 意 名 能 者 能 做 佛 事 也 慧 能 又 作 惠 能 何 者 方 是 正 名? 按 敦 煌 本 惠 昕 本 契 嵩 本 及 明 本 皆 作 惠 能 而 曹 溪 原 本 德 異 本 作 慧 能 本 文 考 釋 後 以 為 : 較 早 之 敦 煌 本 雖 作 惠 能 但 此 版 本 為 手 抄 本 其 中 抄 錄 之 誤 字 俗 字 及 簡 寫 字 甚 多 如 定 惠 不 二 智 惠 常 名 等 皆 以 惠 代 慧 故 六 祖 本 名 應 為 慧 能 而 非 惠 能 惠 能 之 稱 乃 因 手 抄 求 簡 所 致 三. 考 其 編 撰 者 敦 煌 本 標 明 此 書 乃 弘 法 弟 子 法 海 集 記 實 則 今 日 所 見 壇 經 己 經 多 次 刪 改 早 非 原 來 樣 貌 且 全 書 明 顯 可 看 出 分 為 二 大 部 分 : 前 半 部 為 慧 能 平 日 說 法 之 記 錄 後 半 部 為 慧 能 示 寂 後 弟 子 所 補 尤 其 今 日 流 行 之 版 本 增 添 機 緣 品 一 章 此 非 早 期 版 本 ( 如 敦 煌 本 ) 所 有 因 此 本 書 應 是 慧 能 平 日 公 開 說 法 門 人 分 別 記 錄 法 海 等 弟 子 依 慧 能 說 法 加 以 平 日 言 行 及 臨 終 咐 囑 語 而 成 其 後 又 有 多 次 增 刪 先 是 神 會 及 弟 子 為 立 南 宗 地 位 而 增 訂 並 以 此 書 為 傳 宗 之 依 據 8 ; 至 五 代 南 宋 時 仍 有 禪 門 弟 子 予 以 修 訂 故 此 書 於 流 傳 過 程 中 曾 經 不 斷 修 訂 與 補 充 慧 能 弟 子 及 再 傳 弟 子 均 可 說 是 編 撰 者 之 一 ; 但 即 使 諸 家 所 編 不 同 記 錄 慧 能 禪 法 思 想 之 重 點 仍 是 各 本 共 通 之 部 分 四. 考 其 興 盛 之 因 慧 能 生 於 唐 初 其 時 佛 教 發 展 已 瑧 成 熟 且 分 立 出 許 多 不 同 宗 派 各 派 皆 有 特 色 禪 宗 不 立 文 字 教 外 別 傳 之 宗 風 明 顯 異 於 其 他 宗 派 何 以 禪 宗 獨 盛 而 傳 世 不 衰? 歸 究 其 原 因 有 以 下 幾 點 : 1. 平 民 化 近 代 學 者 劉 堅 以 為 : 佛 教 至 隋 唐 形 成 許 多 宗 派 當 時 一 般 教 派 皆 注 重 背 誦 及 解 釋 7 胡 參 適 神 會 和 尚 遺 集 胡 適 紀 念 館 1969 年 8 浩 瀚 佛 典 修 行 則 著 重 於 繁 複 之 宗 教 儀 式 及 漸 修 之 功 夫 且 在 寺 院 經 濟 發 達 下 產 生 洪 一 修 批 平 顯 禪 貴 宗 僧 思 人 想 的 形 出 成 入 與 宮 發 廷 展 :1991 參 與 年 政 治 高 鬥 雄 爭 佛 光 教 成 育 為 出 佛 版 教 社 之 頁 302 貴 族 派 ; 佛 教 至 此 宗 派 森 立 經 卷 浩 繁 日 益 繁 瑣 大 眾 亦 漸 失 興 趣 此 為 佛 教 發 展 必 須 面 對 之 危 機 因 此 禪 宗 便 以 革 新 派 之 面 貌 出 現 禪 宗 示 教 不 重 經 義 不 講 繁 文 縟 節 其 精 簡 之 風 格 深 4

5 問 學 第 七 期 年 高 雄 :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得 庶 士 寒 門 之 支 持 9 2. 修 行 簡 便 唐 代 譯 經 事 業 發 達 自 魏 晉 至 唐 譯 出 之 佛 經 不 知 凡 幾 一 般 大 眾 面 對 深 奧 繁 多 之 典 籍 往 往 嘆 為 觀 止 卻 是 初 忻 而 後 厭 典 籍 日 多 反 而 不 利 佛 教 之 傳 播 因 此 禪 宗 不 立 文 字 之 觀 點 便 應 時 而 出 不 立 文 字 乃 對 當 時 專 執 文 字 之 反 動 而 由 繁 約 簡 由 博 反 約 本 為 歷 史 必 然 之 擺 盪 除 此 之 外 南 宗 修 行 主 頓 悟 而 不 主 漸 悟 只 要 人 向 內 求 索 一 念 頓 悟 便 可 成 佛 如 此 之 修 行 法 簡 單 明 白 故 不 分 在 家 出 家 不 分 貧 富 貴 賤 人 人 皆 能 欣 然 受 之 3. 生 活 化 壇 經 行 由 品 紀 錄 慧 能 之 言 行 但 言 行 舉 措 中 實 已 體 現 禪 門 風 格 所 在 如 慧 能 答 五 祖 弘 忍 : 人 雖 有 南 北 佛 性 無 南 北 出 此 驚 人 之 語 後 弘 忍 大 師 卻 仍 令 其 隨 眾 作 務 退 至 後 院 破 柴 踏 碓 八 月 餘 此 事 所 示 即 是 : 禪 並 非 殿 上 枯 坐 之 坐 禪 搬 柴 運 水 無 非 是 禪 若 能 於 煩 惱 塵 勞 中 常 不 能 染 即 是 見 性 ( 般 若 品 因 此 壇 經 將 高 深 之 佛 法 落 實 於 生 活 中 使 禪 法 隨 時 隨 地 而 可 得 禪 即 生 活 在 壇 經 中 早 已 示 現 4. 得 免 於 法 難 佛 教 流 傳 過 程 並 非 一 路 順 利 如 到 唐 代 有 敬 宗 毀 佛 事 件 又 有 安 史 黃 巢 等 動 亂 不 斷 佛 教 遭 受 法 難 時 其 他 宗 派 之 浩 繁 卷 帙 隨 之 而 毀 者 不 知 凡 幾 唯 禪 宗 之 不 立 文 字 反 成 優 勢 不 立 文 字 所 重 不 在 文 字 便 無 經 文 被 毀 之 虞 故 禪 宗 得 免 於 法 難 其 傳 播 過 程 相 較 而 言 亦 較 順 遂 由 以 上 可 見 : 禪 宗 獨 盛 自 有 其 時 代 背 景 其 流 傳 過 程 中 表 現 出 對 繁 文 縟 節 之 摒 棄 及 對 貴 族 宗 教 之 反 動 其 文 字 也 因 欲 接 引 大 眾 而 質 樸 無 華 明 白 易 懂 能 上 及 公 卿 下 及 普 羅 大 眾 深 及 各 個 階 層 是 皆 為 禪 宗 傳 揚 不 絕 之 原 因 所 在 五. 考 其 版 本 壇 經 廣 為 流 行 後 便 衍 生 出 不 少 版 本 :1976 年 日 本 柳 田 聖 山 影 印 之 六 祖 壇 經 諸 本 集 成 搜 集 之 版 本 有 十 一 種 之 多 日 本 宇 井 伯 壽 禪 宗 史 研 究 考 察 壇 經 版 本 近 二 十 種 之 後 大 陸 學 者 楊 增 文 搜 羅 所 見 之 版 本 更 多 達 近 三 十 種 10 劉 版 本 雖 其 多 同 堅 書 上 : 未 其 註 見 古 實 頁 代 茲 多 310 白 轉 話 引 簡 自 述 洪 修 平 語 文 禪 研 宗 究 思 想 的 形 成 年 與 發 展 頁 有 傳 承 關 係 其 傳 承 關 係 學 者 推 論 如 下 11 : 9 : 第 期 1 5

6 (1999 : 頁 ( 問 學 第 七 期 年 高 雄 :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南 方 宗 旨 本 敦 煌 本 壇 經 原 本 (775 年 前 ) ( 約 780 年 ) ( 約 西 元 年 ) 文 繁 之 古 本 惠 昕 本 ( 約 年 ) (967 年 ) 德 異 本 曹 溪 大 師 別 傳 契 嵩 本 (1290 年 ) (781 年 ) (1056 年 ) 宗 寶 本 曹 溪 原 本 (1291 年 ) 壇 經 版 本 雖 複 雜 但 歸 納 而 言 僅 敦 煌 本 惠 昕 本 及 契 嵩 本 而 已 其 餘 各 本 皆 在 此 三 本 系 統 之 下 其 中 源 自 契 嵩 本 之 宗 寶 本 因 是 今 日 通 行 之 版 本 12 因 此 郭 朋 先 生 指 出 : 真 正 獨 立 的 壇 經 本 子 仍 不 外 乎 敦 煌 本 ( 法 海 本 ) 惠 昕 本 契 嵩 本 和 宗 寶 本 這 四 種 本 子 ; 其 餘 的 都 不 過 是 這 四 种 本 子 中 一 些 不 同 的 翻 刻 本 或 傳 抄 本 而 已 13 四 種 版 本 之 特 色 分 別 如 下 : 版 本 時 代 經 名 / 分 卷 / 字 數 / 特 色 編 者 改 版 動 機 存 佚 敦 煌 本 法 海 本 14 唐 末 五 代 西 元 780 年 1. 南 宗 頓 教 最 上 大 乘 摩 訶 弟 子 法 海 般 若 波 羅 密 經 六 祖 惠 能 集 記 大 師 於 韶 州 大 梵 寺 施 法 壇 經 2. 不 分 卷 不 分 篇 章 品 節 3. 一 萬 二 千 字 4. 今 日 所 見 最 古 本 文 字 質 樸 假 借 字 及 訛 誤 字 甚 多 15 大 英 博 物 館 S5475 號 大 正 藏 第 四 十 八 卷 惠 昕 本 興 聖 寺 本 北 宋 太 祖 乾 德 5 年 西 元 967 年 1. 六 祖 壇 經 2. 分 上 下 卷 分 十 一 門 分 章 始 見 於 此 3. 一 萬 四 千 字 4. 比 < 敦 煌 本 > 多 一 千 多 字 期 第 及 諸 家 所 新 考 證 聞 出 版 社 6 ( 1969 ) 宋. 惠 昕 序 古 本 文 繁 初 忻 後 厭 存 日 本 興 聖 寺 中 界 見 宗 印 教 順 研 大 究 師 中 国 禪 年 宗 史 章 年 洪 修 平 關 於 壇 經 的 若 干 問 題 研 究 世 如 個 郭 日 朋 人 性 文 松 同 壇 本 誤 註 經 文 作 導 三 讀 郎 姓 著 巴 蜀 許 聞 書 洋 社 譯 作 六 問 祖 年 壇 經 迷 12 ) 之 研 作 究 名 見 境 佛 光 作 學 報 鏡 頁 等 229 松 本 文 三 郎 列 誤 字 共 四 十 頁 265 竹 正 : 6

7 問 學 第 七 期 年 高 雄 :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契 嵩 本 曹 溪 本 宗 寶 本 明 藏 本 宋 仁 宗 1. 六 祖 大 師 法 寶 壇 經 曹 至 和 3 年 溪 原 本 西 元 分 三 卷 十 品 年 3. 二 萬 餘 字 元 世 祖 1. 六 祖 大 師 法 寶 壇 經 至 元 28 年 2. 分 一 卷 十 品 AD1291 年 3. 二 萬 餘 字 4. 增 弟 子 請 益 機 緣 品 為 今 日 之 通 行 本 得 壇 經 諸 本 大 全 宗. 契 嵩 編 俗 所 增 損 文 字 鄙 俚 繁 雜 得 曹 溪 古 本 校 之 勒 成 三 卷 至 元 二 十 各 本 不 同 大 正 八 年 宗 寶 互 有 得 失 藏 四 十 改 編 且 板 已 漫 滅 八 冊 ( 一 ) 版 本 比 較 由 上 文 所 列 可 知 : 1. 敦 煌 本 : 是 目 前 所 見 之 最 古 版 本 然 非 最 古 之 原 本 雖 說 是 所 見 最 早 之 版 本 但 其 中 文 字 傳 鈔 錯 謬 之 字 甚 多 且 所 誤 往 往 是 音 同 假 借 而 造 成 誤 字 如 姓 作 性 慧 作 惠 等 錯 字 連 篇 累 牘 應 是 傳 抄 者 文 字 水 準 不 高 所 致 因 此 有 學 者 甚 且 視 敦 煌 本 為 惡 本 16 但 潘 重 規 教 授 則 以 為 : 同 音 互 用 正 是 民 間 俗 字 常 見 之 現 象 此 為 當 時 抄 寫 本 有 之 習 慣 並 非 傳 抄 粗 疏 所 致 17 想 必 抄 寫 之 時 必 另 有 一 依 據 之 原 本 可 惜 今 日 已 不 得 見 若 依 時 代 推 算 六 祖 沒 後 120 年 敦 煌 本 便 已 補 成 此 本 特 色 是 不 分 品 近 代 日 本 禪 學 大 師 鈴 木 大 拙 將 之 分 為 五 十 七 節 以 便 察 考 之 用 此 外 此 本 文 中 有 南 能 北 秀 之 語 此 等 文 字 應 是 慧 能 弟 子 神 會 等 為 爭 法 統 地 位 而 添 由 以 上 可 知 今 日 之 敦 煌 本 是 原 貌 經 後 人 修 飾 而 成 研 究 思 想 時 應 分 主 要 部 分 與 後 人 添 附 部 分 分 別 觀 之 2. 興 聖 寺 本 : 此 本 前 有 惠 昕 序 序 言 : 古 本 文 繁 批 覽 之 徒 初 忻 後 厭 足 見 惠 昕 曾 予 以 刪 削 過 但 此 書 仍 較 敦 煌 本 多 二 千 多 字 可 見 刪 削 所 據 必 非 敦 煌 本 因 為 既 嫌 其 文 繁 照 理 應 刪 削 成 更 少 字 數 此 書 文 字 反 比 敦 煌 本 多 應 是 另 有 更 古 更 繁 之 版 本 存 在 3. 宗 寶 本 : 年 如 參 大 潘 與 頁 陸 重 學 規 者 敦 任 煌 繼 六 愈 祖 壇 日 經 本 讀 學 後 者 之 柳 管 田 見 聖 山 一 文 鈴 刊 木 大 敦 拙 煌 等 壇 經 新 書 附 冊 台 灣 佛 陀 教 育 基 金 會 敦 煌 本 惠 昕 相 較 此 本 於 章 編 排 形 式 上 有 諸 多 異 同 : (1) 順 序 不 同 者 : 如 品 名 順 序 惠 昕 本 定 慧 品 在 般 若 品 之 前 宗 寶 本

8 1993 問 學 第 七 期 年 高 雄 :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則 反 之 ( 參 文 後 附 錄 二 ) (2) 增 加 文 字 者 : 如 惠 昕 本 緣 起 說 法 門 中 段 文 字 較 敦 煌 增 三 十 餘 字 ( 參 附 錄 三 ) (3) 減 文 改 字 者 : 如 得 法 偈 敦 煌 本 本 有 二 偈 但 自 興 聖 寺 本 後 便 皆 融 合 成 一 偈 ; 且 敦 煌 本 莫 使 有 塵 埃 興 聖 寺 本 改 有 作 染 而 明 藏 本 改 有 做 惹 ( 參 附 錄 四 ) 又 如 敦 煌 本 有 達 摩 以 來 六 祖 各 祖 師 之 偈 語 興 聖 寺 本 完 全 略 去 二 祖 至 五 祖 之 偈 頌 且 慧 能 本 有 三 首 偈 頌 此 本 刪 去 後 二 頌 明 藏 本 則 於 達 摩 及 六 祖 後 新 增 大 段 長 文 18 壇 經 已 雜 入 後 人 添 附 部 分 由 此 亦 可 見 ( 參 附 錄 五 ) (4) 全 缺 而 後 者 新 添 者 : 如 風 動 幡 動 心 動 之 事 如 機 緣 品 等 皆 是 早 期 版 本 所 無 而 屬 後 人 新 增 之 部 分 由 以 上 版 本 之 討 論 可 見 壇 經 在 流 傳 過 程 中 已 經 後 人 不 斷 增 刪 以 至 衍 生 出 許 多 不 同 樣 貌 之 版 本 通 過 版 本 之 比 較 吾 人 可 還 原 壇 經 初 始 樣 貌 進 而 能 了 解 整 個 禪 宗 思 想 之 來 龍 去 脈 ( 二 ) 異 同 優 劣 : 敦 煌 本 誤 字 俗 字 甚 夥 後 人 患 其 為 俗 所 增 損 而 文 字 鄙 雜 殆 不 可 考 因 此 加 以 修 改 以 吾 人 耳 熟 能 詳 之 得 法 偈 為 例 : 敦 煌 本 菩 提 本 無 樹 明 鏡 亦 非 台 ; 佛 性 常 清 淨 何 處 有 塵 埃? 心 是 菩 提 樹 身 為 明 鏡 台 ; 明 鏡 常 清 淨 何 處 染 塵 埃? 惠 昕 本 菩 提 本 無 樹 明 鏡 亦 非 台 ; 本 來 無 一 物 何 處 有 塵 埃? 契 嵩 本 1 菩 提 本 無 樹 明 鏡 亦 非 台 ; 本 來 無 一 物 何 處 惹 塵 埃? 宗 寶 本 1 菩 提 本 無 樹 明 鏡 亦 非 台 ; 本 來 無 一 物 何 處 惹 塵 埃? 由 上 表 可 見 敦 煌 本 作 二 偈 而 惠 昕 本 併 為 一 句 且 第 三 句 明 顯 不 同 : 敦 煌 本 作 佛 性 常 清 淨 而 惠 昕 本 作 本 來 無 一 物 二 者 所 顯 示 之 立 場 大 不 相 不 同 : 佛 性 常 清 淨 表 明 慧 能 佛 性 論 之 立 場 而 本 來 無 一 物 卻 可 說 是 本 無 論 之 見 解 此 按 見 二 禪 郭 宗 朋 段 長 思 文 想 中 主 國 亦 佛 見 張 教 於 史 非 景 德 有 臺 傳 非 北 燈 無 : 錄 文 津 不 出 同 注 落 版 兩 社 16 頁 253 邊 本 年 來 無 一 物 則 有 偏 空 偏 無 之 嫌 唯 佛 性 常 清 淨 能 不 執 不 異 不 落 邊 見 可 謂 得 其 中 道 此 句 為 得 法 偈 中 最 關 鍵 之 字 句 後 人 反 而 妄 改 如 此 已 不 合 六 祖 原 意 19 推 其 刪 改 之 因 恐 是 不 同 人 依 不 同 需 要

9 1968 問 學 第 七 期 年 高 雄 :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不 同 立 場 而 改 除 此 之 外 如 弘 忍 大 師 以 顛 倒 迦 裟 遮 圍 一 事 惠 昕 本 有 而 敦 煌 本 亦 無 此 恐 後 世 弟 子 為 添 加 戲 劇 性 而 加 由 此 更 凸 顯 壇 經 廣 傳 之 後 經 人 不 斷 改 纂 之 事 實 20 至 於 神 秀 之 偈 語 則 各 本 皆 同 神 會 錄 曾 評 論 神 秀 之 偈 語 云 : 身 如 菩 提 樹 以 肉 身 無 常 喻 菩 提 樹 不 凋 不 妥 ; 鏡 者 物 來 即 應 物 去 即 無 不 若 心 之 能 生 萬 法 ; 時 時 勤 拂 拭 則 顯 執 相 未 見 本 性 21 按 神 秀 主 張 息 心 看 靜 此 為 漸 法 而 非 頓 法 本 來 無 一 物 亦 失 之 執 空 故 弘 忍 大 師 以 為 並 未 見 性 不 若 慧 能 之 識 自 本 心 見 自 本 性 為 佳 六. 考 其 內 容 壇 經 內 容 可 分 前 後 二 部 分 : 前 文 敘 述 慧 能 身 世 及 得 法 傳 宗 之 事 蹟 為 大 梵 寺 施 法 部 分 後 文 記 載 慧 能 啟 導 門 人 之 言 教 是 參 請 機 緣 部 分 全 書 反 映 慧 能 之 思 想 也 可 見 到 禪 宗 思 想 之 縮 影 以 下 便 分 項 敘 述 其 內 容 要 旨 : 1. 就 形 式 結 構 言 今 本 壇 經 分 以 下 十 品 : (1) 行 由 品 : 本 節 敘 述 六 祖 慧 能 求 法 之 因 緣 慧 能 一 生 求 法 過 程 頗 具 戲 劇 性 依 敦 煌 本 記 載 : 慧 能 為 南 海 人 生 於 唐 太 宗 貞 觀 十 二 年 ( 西 元 638 年 ) 而 於 玄 宗 先 天 二 年 ( 西 元 713 年 ) 滅 度 春 秋 七 十 六 22 文 中 記 錄 六 祖 自 賣 柴 聽 聞 金 剛 經 而 得 悟 起 至 得 弘 忍 印 可 由 小 悟 而 悟 大 悟 其 後 又 敘 述 六 祖 如 何 得 傳 衣 缽 如 何 寄 身 獵 人 行 伍 之 中 達 十 五 年 之 久 23 如 何 由 風 動 幡 動 而 點 出 心 動 為 人 所 識 終 而 薙 度 出 家 如 何 於 廣 州 法 性 寺 韶 州 大 梵 寺 及 曹 溪 寶 林 寺 弘 法 四 十 餘 年 之 過 程 (2) 般 若 品 : 本 節 敘 般 若 之 體 用 如 言 : 菩 提 般 若 之 智 世 人 本 自 有 之 只 緣 心 迷 不 能 自 悟 一 切 般 若 智 皆 從 自 性 生 按 文 中 言 自 性 乃 就 體 而 言 言 般 若 乃 就 用 而 言 一 切 即 一 一 即 一 切 心 體 無 滯 即 為 般 若 (3) 疑 問 品 : 述 韋 刺 史 問 法 為 釋 布 施 有 無 功 德? 在 家 出 家 有 無 分 別? 等 進 而 拈 出 悟 者 自 淨 其 心. 隨 其 心 淨 即 佛 土 淨 之 見 解 20 削 見 此 景 除 德 聖 傳 意 燈 惑 錄 亂 後 卷 徒 二 豈 十 成 八 言 記 教? 陽 此 慧 距 惠 能 於 逝 代 世 宗 僅 大 六 曆 十 尚 已 且 經 如 感 此 嘆 後 當 世 時 刪 改 把 則 壇 更 經 不 改 必 說 揉 鄙 譚 印 推 順 胡 據 則 適 法 卒 法 師 : 年 海 考 睿 神 應 六 宗 會 祖 為 景 和 壇 五 雲 尚 經 年 元 遺 法 年 集 寶 見 ( 壇 西 經 中 台 元 國 北 略 禪 序 : 宗 胡 年 史 適 之 ) 紀 說 二 念 正 文 館 然 聞 皆 有 出 見 異 版 於 說 社 : 年 全 依 頁 唐 柳 186 文 宗 元 曹 溪 第 六 祖 賜 諡 大 鑒 禪 師 碑 序 ) 載 南 : 忠 卒 ( 換 添 9

10 問 學 第 七 期 年 高 雄 :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4) 定 慧 品 : 言 定 慧 一 體 不 是 二 定 是 慧 體 慧 是 定 用 定 慧 猶 如 燈 之 與 光 有 體 方 能 有 用 又 於 此 揭 示 頓 教 法 門 乃 是 以 無 念 為 宗 無 相 為 體 無 住 為 本 無 相 者 於 相 而 離 相 ; 無 念 者 於 念 而 無 念 ; 無 住 者 人 之 本 性 又 言 頓 漸 乃 假 名 若 見 本 性 則 頓 漸 本 無 差 別 ; (5) 坐 禪 品 : 論 坐 禪 與 禪 定 之 不 同 外 離 一 切 善 惡 境 不 起 名 為 坐 內 見 自 性 不 動 名 為 禪 外 離 相 即 禪 內 不 亂 即 定 足 見 真 正 之 坐 禪 非 限 於 趺 坐 蒲 團 之 形 式 而 是 於 行 住 坐 臥 任 一 時 中 皆 不 攀 緣 不 住 著 於 相 方 是 坐 禪 之 真 義 如 此 為 坐 禪 做 一 新 解 (6) 懺 無 邊 悔 品 : 本 節 授 無 相 懺 悔 三 歸 依 及 四 弘 誓 願 : 自 心 眾 生 無 邊 誓 願 度 自 心 煩 惱 誓 願 斷 自 性 法 門 無 邊 誓 願 學 自 性 無 邊 佛 道 誓 願 成 又 言 : 心 中 有 眾 生 邪 迷 心 誑 妄 心 不 善 心 嫉 妬 心 惡 毒 心 如 是 等 心 盡 是 眾 生 亦 為 眾 生 一 詞 作 新 解 由 此 又 可 見 慧 能 不 執 文 字 之 常 解 能 靈 活 運 用 以 解 說 文 字 之 真 義 (7) 機 緣 品 : 此 乃 慧 能 平 日 答 諸 弟 子 請 益 所 問 匯 錄 則 成 機 緣 品 文 中 有 無 盡 藏 尼 法 海 法 達 行 思 懷 讓 等 十 二 位 弟 子 來 問 諸 佛 妙 理 非 關 文 字 即 心 即 佛 三 身 四 智 24 等 語 皆 見 於 此 章 節 中 (8) 頓 漸 品 : 禪 宗 自 弘 忍 後 分 途 弘 化 因 此 有 南 頓 北 漸 之 說 本 章 論 頓 漸 二 宗 教 法 之 不 同 然 提 醒 佛 子 當 知 法 無 頓 漸 人 有 利 鈍 故 名 頓 漸 文 中 有 評 論 北 宗 住 心 看 淨 是 病 非 禪 之 語 亦 有 北 宗 門 人 行 刺 慧 能 之 記 載 按 此 段 批 評 北 宗 之 語 敦 煌 本 並 未 見 到 應 是 神 會 等 後 世 弟 子 為 爭 正 宗 地 位 而 貶 抑 北 宗 之 語 是 為 後 人 所 添 並 非 原 本 所 有 (9) 護 法 品 : 本 節 述 當 時 朝 廷 尊 崇 六 祖 及 護 法 之 情 形 六 祖 為 內 侍 說 道 無 明 暗 明 暗 是 代 謝 義 煩 惱 即 菩 提 及 不 生 不 滅 等 禪 學 義 理 (10) 付 囑 品 : 記 六 祖 涅 槃 前 對 門 下 高 徒 之 最 後 咐 囑 並 記 其 遷 化 後 之 情 形 慧 能 滅 度 前 教 弟 子 : 說 法 不 可 失 本 宗 不 可 離 自 性 全 文 最 末 則 敘 述 禪 宗 自 摩 訶 迦 葉 以 來 傳 承 法 統 之 世 代 次 序 共 記 二 十 八 世 祖 師 之 名 按 此 種 重 視 譜 系 正 統 之 作 法 應 與 六 朝 當 時 之 風 氣 有 關 2. 就 內 涵 思 想 言 壇 經 思 想 散 見 各 品 之 中 本 文 歸 納 其 大 旨 可 列 為 三 大 綱 領 即 : 一. 自 性 二. 般 若 三. 以 無 念 為 宗 無 相 為 體 無 住 為 本 以 下 分 別 敘 述 之 : 24 鏡 三 智 身 者 平 等 清 性 淨 智 法 身 妙 觀 汝 察 之 智 性 及 也 成 ; 所 圓 作 滿 智 報 身 三 身 汝 四 之 智 皆 也 從 ; 自 千 性 百 生 億 化 與 身 自 性 汝 有 之 關 行 也 四 智 者 : 大 圓 10

11 1988 問 學 第 七 期 年 高 雄 :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1) 自 性 25 : 慧 能 初 參 弘 忍 時 語 出 驚 人 言 : 人 有 南 北 佛 性 無 南 北 悟 法 後 讚 嘆 : 何 期 自 性 本 自 清 淨 何 期 自 性 本 不 生 滅 何 期 自 性 本 自 具 足 何 期 自 性 本 無 動 搖 何 期 自 性 能 生 萬 法 慧 能 思 想 中 心 最 大 要 旨 即 在 此 自 性 二 字 自 性 即 覺 性 佛 性 壇 經 自 始 至 終 卷 卷 提 及 本 性 自 性 佛 性 或 本 心 計 書 中 言 及 自 性 者 便 有 百 餘 處 可 見 自 性 對 禪 門 修 行 之 重 要 自 性 人 人 皆 有 自 性 本 不 生 滅 本 自 具 足 且 能 生 萬 法 唯 人 因 一 時 煩 惱 繫 縛 而 不 得 見 性 因 此 說 一 念 悟 時 煩 惱 即 菩 提 煩 惱 與 菩 提 乃 一 體 兩 面 (2) 般 若 : 按 敦 煌 本 經 名 中 有 摩 訶 般 若 波 羅 密 經 數 字 是 於 經 名 中 已 開 宗 明 義 點 出 慧 能 所 說 之 法 是 摩 訶 般 若 波 羅 密 之 般 若 法 摩 訶 般 若 波 羅 密 即 大 智 慧 到 彼 岸 之 意 般 若 即 智 慧 慧 能 說 明 般 若 之 智 皆 從 自 性 生 不 由 外 入 ( 般 若 品 ) 要 如 何 見 性 如 何 破 除 煩 惱 塵 勞 亦 靠 此 般 若 智 慧 (3) 無 念 無 相 無 住 : 自 性 人 人 本 有 但 清 淨 之 佛 性 常 為 妄 念 所 掩 欲 顯 此 佛 性 須 有 功 夫 此 功 夫 即 所 謂 三 無 無 念 無 住 無 相 之 功 夫 所 謂 無 念 即 念 法 者 見 一 切 法 而 不 著 一 切 法 於 念 而 無 念 無 念 並 非 一 念 不 起 而 是 於 一 切 境 上 不 染 著 機 緣 品 曾 載 一 則 故 事 : 一 臥 輪 禪 師 偈 云 : 臥 輪 有 伎 倆 能 斷 百 思 想 對 境 心 不 起 菩 提 日 日 長 慧 能 聞 之 卻 曰 : 此 偈 未 明 心 地 若 仿 行 之 是 加 繫 縛 因 示 一 偈 曰 : 慧 能 沒 伎 倆 不 斷 百 思 想 對 境 心 數 起 菩 提 作 麼 長 人 非 木 石 人 豈 能 全 無 念 頭 全 無 一 念 起 是 斷 念 是 死 寂 一 念 斷 即 是 死 又 何 來 菩 提 可 言? 菩 提 必 就 煩 惱 生 死 而 言 唯 於 百 思 想 中 無 執 無 著 思 而 不 思 念 而 無 念 方 可 得 自 在 解 脫 26 因 此 念 念 不 斷 是 常 但 萬 不 可 念 念 不 忘 若 欲 斷 念 即 此 欲 斷 念 之 心 亦 是 虛 妄 而 所 謂 無 相 者 是 於 相 而 離 相 無 住 者 念 念 不 住 著 ; 心 不 染 萬 境 外 離 一 切 相 本 體 自 然 清 淨 而 無 繫 縳 因 此 壇 經 自 言 其 宗 派 乃 以 無 念 為 宗 無 相 為 體 無 住 為 本 為 法 門 所 在 綜 觀 以 上 三 點 可 知 : 壇 經 內 容 基 本 上 反 映 慧 能 以 空 融 有 直 了 心 顿 悟 成 指 此 佛 參 事 之 胡 物 自 禪 順 真 性 學 萍 實 思 : 不 想 六 假 同 祖 之 於 而 壇 龍 此 經 體 樹 禪 思 性 中 想 觀 宗 之 派 此 思 承 所 想 傳 欲 自 一 與 破 性 言 影 斥 響 之 則 以 自 指 性 蔽 國 人 之 立 之 台 中 本 其 灣 觀 性 實 師 主 張 只 範 佛 大 性 有 學 緣 或 起 空 緣 起 則 無 自 性 其 自 性 國 覺 見 文 性 所 而 碩 言 士 二 論 字 文.. 如 何 見 年 性 頁? 頓 悟 見 性 ; 如 何 頓 悟? 須 般 若 智 ; 而 如 何 是 見 性 之 功 夫? 即 所 謂 三 無 : 念 無 相 無

12 問 學 第 七 期 年 高 雄 :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住 因 此 綜 歸 壇 經 思 想 可 說 是 : 以 自 性 為 體 以 般 若 為 用 以 三 無 為 工 夫 之 圓 融 思 想 七. 考 其 法 門 特 色 : 壇 經 是 頗 有 一 己 特 色 之 佛 教 典 籍 其 顯 見 之 特 色 有 以 下 數 點 : 1. 頓 悟 法 門 : 晉 朝 道 生 言 不 悟 則 佛 是 眾 生 一 念 悟 時 眾 生 是 佛 慧 能 則 進 一 步 指 出 一 念 迷 即 眾 生 一 念 悟 即 成 佛 只 要 世 界 觀 當 下 改 過 便 可 與 真 理 相 契 慧 能 立 教 主 張 頓 悟 成 佛 如 此 一 掃 依 傍 而 直 揭 主 體 自 由 之 真 義 2. 不 離 世 間 : 禪 宗 至 慧 能 大 顯 原 因 之 一 是 因 其 能 將 玄 理 落 實 於 生 活 中 有 偈 為 證 : 佛 法 在 世 間 不 離 世 間 覺 離 世 覓 菩 提 恰 如 覓 兔 角 ( 般 若 品 ) 淨 土 不 在 西 方 心 淨 則 國 土 淨 但 識 本 性 不 分 在 家 出 家 皆 可 成 佛 如 此 成 佛 不 再 高 高 在 上 而 是 化 玄 理 為 智 愚 人 人 可 行 之 宗 教 普 及 於 大 眾 如 此 已 將 佛 法 人 間 化 3. 重 實 踐 : 本 書 行 由 品 述 慧 能 事 蹟 其 中 亦 有 深 意 : 慧 能 現 不 識 字 相 其 意 在 表 明 不 可 執 著 於 文 字 學 問 ; 慧 能 搬 柴 踏 碓 隨 眾 作 務 等 事 相 則 在 在 顯 示 禪 宗 不 重 口 說 而 重 心 行 如 此 影 響 後 代 禪 宗 而 有 所 謂 挑 水 搬 柴 無 非 是 禪 一 日 不 做 一 日 不 食 等 生 活 方 式 如 此 在 在 說 明 禪 之 修 行 要 能 於 生 活 中 實 踐 4. 繼 承 與 創 新 : 自 靈 山 會 上 佛 陀 拈 花 微 笑 與 迦 葉 尊 者 以 心 印 心 開 始 禪 宗 經 二 十 八 代 傳 至 達 摩 達 摩 為 中 國 禪 宗 之 初 祖 其 後 傳 慧 可 慧 可 傳 僧 燦 再 經 道 信 弘 忍 而 至 神 秀 慧 能 至 慧 能 時 其 思 想 與 之 前 之 師 承 不 盡 相 同 因 此 自 達 摩 至 弘 忍 之 禪 法 稱 如 來 禪 慧 能 之 禪 法 則 另 立 為 祖 師 禪 二 者 可 作 一 比 較 : 法 門 別 稱 創 始 人 根 據 法 門 特 色 禪 坐 悟 道 方 式 目 的 之 義 如 來 禪 達 摩 楞 伽 經 住 心 看 淨 禪 定 漸 悟 苦 行 為 息 心 祖 師 禪 慧 能 金 剛 經 無 所 住 而 生 其 心 禪 悟 頓 悟 為 見 性 蕩 相 遣 執 見 釋 印 海 佛 學 思 想 譯 (( 摘 譯 自 日 本 宗 教 思 潮 ) 六 七 期 ) 頁 印 度 禪 與 中 國 禪 不 同 尤 其 至 慧 能 時 於 教 理 上 融 合 起 信 論 及 維 摩 經 等 風 格 上 亦 融 合 中 國 之 老 莊 與 儒 教 27 其 實 中 國 早 有 禪 之 思 想 即 莊 子 之 心 齋 坐

13 問學 第七期 2004 年高雄 國立高雄師範大學國文系 忘 慧能雖承自先前五祖之教法但其 不住 頓悟 之思想多少有道家之身影 因此至祖師禪時禪法之表現比先前更具開創性且更中國化 慧能思想前有所承其中受 金剛經 影響尤大雖說慧能不識文字但 壇經 所引用之經典並不少如引 般若經 如來藏觀點用般若空慧實證真如佛性 又如 頓悟直心行住坐臥即修行動靜一體及不二等觀念皆承自 維摩詰經 28此外 還引 大涅槃經 菩薩戒經 法華經 華嚴經 觀無量慧經 乘本生心地 觀經 等可見其思想非憑空而來而是有其根源其中可尋繹者即有 １.自性思想 來自 涅槃經經 言佛性自性如來藏 ２.般若思想 來 金剛般若般羅密經 ３.無念無相無住思想 壇經 將 無念 無相 無住 三者結合結合 為一提倡 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 之宗教實修方法以 無念 無 相 無住 為一體三面而不可分其實此三無思想來自 楞枷經 起信論 29 維摩詰經 文殊說般若經 等經書 由上述得知 壇經 思想並非憑空而來處處皆見前有經典為依據由此更見 慧能 不立文字 絕非棄絕文字而僅是 不執文字 之意 此繼承前人之外禪宗還創新其 不重坐禪 行住坐臥皆是禪定 時時刻 刻皆可修行 不必出世 不重執經 平常心是道 等主張在當時皆是新異之 觀點並影響後來禪風之發展故聖嚴法師以為 禪宗特色即中國文化特色之一30 參 禪宗研究之 禪宗研究之新方向 新方向 禪宗語言研究 壇經 流傳至今一千三百餘年影響中國文化甚鉅 今日對禪宗之研究多集中於 思想之闡發或史學之紹述或談社會現象或在版本考釋然吾人面對浩瀚佛典之 餘常有嘆為觀止卻不知如何入手之感 按佛家以文字為 指月 不由指何以 知月 不由文字語言何以傳達禪宗之甚深微妙法 然而為 禪宗語言 專闢一門研 究者甚少何以如此 究其原因恐是受禪宗 不立文字教外別傳 思想之影響 以為勿執文字以免落入 文字相 殊不知 不立文字 非 不用文字 之意若 必捨棄文字便是 執空 執 空 執 有 皆落入 邊見 此非禪宗之本旨 語言為思想文化之載體佛家中亦有 五明 31之學以為修習佛法之基 五明中 參釋聖嚴 六祖壇經的思想 台北: 中華佛學學報 第三期1990 年頁 起信論 大正藏 三十二 五七六下 有 若得無念者則知心相生住異滅以無念等故而 實無有始覺之異 是為 無念 思想 金剛經 言 凡所有相皆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受者相 又云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是為 無相 無住 思 想之根源 詳見胡順萍 禪宗思想的傳承及其影響 一書所考證 同註 28 五明 者古印度五種學術也即語文學之 聲明 工藝學之 工巧明 醫藥學之 醫方明 13

14 問學 第七期 2004 年高雄 國立高雄師範大學國文系 又以 聲明 為第一 聲明者即語言文典之學也因此禪家亦主張要 不離文字而 得解脫密也 鄭樵 通志 七音略 中提及 釋氏以參禪為大悟通音為小悟 足見欲渡群迷當習佛典研習佛典則當先明語言文字以為渡津之筏 禪宗語言之風格與一般典籍迥然不同其語言文字獨具時代特色了解禪宗語言 特色可對佛典有 還原 作用對排除 文字障 以得文字解脫亦有正面意義文字 語意未先釐清則易闡釋訛誤而貽笑方家語言文字是基礎之學可惜禪宗語言層面之 32 研究相較於思想方面之著作實在少之又少 建立 禪宗語言學 專門研究有其必要 性 禪宗之語言特色如何以下列分別討論之 １ 壇經 之語言文字觀 不立文字 非 不用文字 按 壇經 中有不少提及語言文字之敘述如 (1) 行由品 言 慧能 不識文字 (2) 機緣品 記載 一尼 執卷問字師曰 字即不識義即請問 尼曰 字尚不識焉能會義 師曰 諸佛妙理非關文字 (3) 頓漸品 云 秀之徒眾往往譏南宗祖師不識一字有何所長 秀曰 他是無師之智深悟上乘 由以上可見慧能本人不識文字雖不識文字但對文字之態度又是如何 付囑 品 云 執空之人有謗經直言不用文字既云不用文字人亦不合語言 只此語言 便是文字之相 又云 直道不立文字即此不立文字亦是文字 足見慧能之 不立文字 並非 不用文字 執著於 不立文字 四字亦是有立於文 33 字 不立文字 非不立一字一語若依此解即落於執空不立文字乃 不執文字 警人勿執著於文字名相此亦呼應 壇經 中 無相無住 之思想後人譏禪宗主張 不 立文字 又立經典公案等各類文字為非此種觀點是對 不立文字 有所誤解就事實而 言禪宗最善用語言文字因禪宗能運用語言文字至無滯無礙來去自如之境地故 不立 文字 應正解為: 能用文字而不執著於文字 ２ 壇經 之語言特點 論理學之 因明 及宗教學之 內明 五者 如江燦騰藍吉富主編之 當代中國人的佛教研究 一書將佛教研究分為各大主要領域:1.佛教思想 哲學2.佛教史3.佛教美術4.其他而未分佛經語言一領域 參胡順萍 六祖壇經思想之傳承與影響 頁 75 14

15 問學 第七期 2004 年高雄 國立高雄師範大學國文系 34 台大陳榮波教授以為壇經語言有以下六種特性 １ 機鋒性 如 行由品 記五祖潛至碓坊 乃問曰 米熟也未 慧能曰 米 熟久矣猶欠篩在 祖以杖擊碓三下而去慧能即會其意 此 米熟也未猶 欠篩在 有言外之意即領悟已久唯欠老師心印之意如此問答之中顯現禪宗之 機 鋒性 所謂 機鋒 乃指禪師與弟子之應機對答迅若機弩禪宗公案中更多見師生 間問答不假思量機鋒敏捷一般人之思維速度往往望塵莫及 ２ 否定性 如 菩提本非樹 無念無住無相 壇經 常用否定詞以突 破概念之束縛否定是為去執掃著使心靈自由無礙萬不可又掉入空無之境 ３ 實踐性 壇經 要旨不在口說而在心行他人 說食不飽 而須是 如人飲水 冷暖自知 自性 尚須 自度 ４ 生活性 禪非 口頭禪 而是 生活禪 行住坐臥之生活無一不是禪 ５ 詩喻性 禪宗語言難說破故多用譬喻如以 燈與光 喻定慧不二喻自性如 日處虛空 喻煩惱如 火宅 喻不可能之事如 覓兔角..等皆是以譬喻語 顯之 ６ 行動性 如後來臨宗之棒喝 按此可視做肢體語言之表現 除此之外本文遍觀 壇經 文字以為尚有以下幾點特色即 ７ 邏輯思維性 語言學家王力認為 唐代為漢語句法嚴密化的新階段此主要是受 佛教傳入 之影響而此種影響主要表現在 聲明 與 因明 方面且以後者為 著 聲明學 之影響僅在漢語體系之說明上 如等韻學 因明學 則影響邏輯 思維之發展35 唐代為佛教之成熟期知識分子邏輯思維上或多或少皆受過佛教 影響 ８ 白話質樸 壇經 是慧能之語錄以語錄為文體一因說者不識字二乃為 接引各階層之大眾故 壇經 中方言俚語甚多用語明白如話如此使禪 宗得以廣為流傳 ９ 活潑性 禪宗之不執說一物便不中非有非無參活句勿參死句亦是禪 風特色之一 36 ３ 壇經 語言表達方式 壇經 語言主要採 遮詮 之方式 按語言表達有所謂 表詮 與 遮詮 表 詮 即正面表達 遮詮 即反面之否定讀 壇經 會發現其表達哲之方式有以下 參陳榮波 六祖壇經的語言哲學 一文1989 年高雄 佛光山禪學會議論文集 頁 130 王力 漢語史稿 :中華書局1980 年頁 479 參陳榮波 六祖壇經的語言哲學 頁

16 問學 第七期 2004 年高雄 國立高雄師範大學國文系 37 特色 １ 即破即立雙遣雙照 如言 佛性非常非無常是故不斷名為不二 等 所謂 不二法門 在破斥兩邊之執著 禪宗原則上不說話但為應機說法 又不能完全離開文字不得已只好以否定性遮詮方式這正如修辭上 烘雲 托月 之手法因此吾人可見禪典中常有否定形式之字句此乃因法本不可說 說一物便不中不得已之下只好隨說隨掃即立即破以掃除人心之執著也 ２ 出語盡雙皆取對法 慧能在 付囑品 示弟子說法之要 若有人問汝義 問有將無對問無將有對問凡以聖對問聖以凡對二道相因生中道義 文中傳授說法要訣且傳授說法要訣有所謂 舉三科法門38 及 動用三 十六對 此三十六對乃以對法相互映襯正反相因使二法盡除用意仍是 為避執著之蔽故近人唐一玄居士以為 此 三十六對法 歸結而言只是一個 破執法 是 出沒即離兩邊 二道相因生中道義 之應對方法因事物 相為對立故彼此可相因互破以此破彼以此破此甚至連 中 亦不能成 立39 ３ 禪宗語言研究三方向 壇經 語言影響後來之禪宗語錄及公案故禪門語錄及其他公案之研究可形成 一門 禪宗語言學 近年已有不少學者注意到禪宗語言方面之問題但因切入點不 同而又形成不同領域之研究 一是語言語法學二是語言風格學三是語言哲學以 下便分別述之 １ 語言語法學 40 佛典中有豐富之語彙及嚴密之語法形式藉此以表現出佛教之深奧之哲理 其語法特點多諸如 A.疑問句疑問詞多 B.多用正反並列問句以正說以反說 C.否定句多D.喜用對話等 至於詞彙方面之特點有 A.有大量之口語詞俗語 詞B.複音詞漸多C.語氣詞不少 此種種表現皆可作為研究唐代語言之最佳素材 今見能研究禪宗語言者有張美蘭 禪宗語言概論 1998 年五南書局 王文杰 同上註 三科法門 者陰界入也陰是五陰入是十二入界是十八界 三十六對法 是無情五對 如天與地對明與暗對 法相語言十二對 如有與無對凡與聖對 及自性起用對十九對 如長 與短對邪與正對 見其改正版 六祖壇經 一書頁279 見朱慶之 佛典與中古漢語詞彙研究 文津出版社頁5 16

17 問學 第七期 2004 年高雄 國立高雄師範大學國文系 六祖壇經的語言研究 中正大學碩士論文2000 年 及單編論文如高錦平 六祖 壇經中所見的語法成分 (刊 語文研究 1990 年 4 期) 等 研究禪宗語錄於漢語史 上有其重要價值由此研究亦可知推知中古白話文發展之歷史即使如敦煌本訛字 雖多但在文字學上亦有 俗文學 研究之珍貴價值因此本文以為 壇經 除有 思想層面之價值外此書更是一部語言研究之重要寶藏吾人既入寶山又豈可空手 而歸? ２ 語言風格學 所謂 風格 乃指文章文體及語體兩方面所展現之特色讀過禪門典籍者皆知 禪典之語言多似散非散口語化又非純粹口語似文言而又是特殊語言變體其文 體實可稱為 佛教混合漢語 41 且文中有詩偈卻不求押韻修辭上多用譬喻誇飾 及象徵式之隱語又常 繞路說禪 於文義上有不可思議性種種風格皆顯現禪門 典籍不管在 語 或 文 上均有別於漢語傳統之文獻語言然而歷來有關禪典 語 言風格 之研究卻少之又少殊為可惜 佛典之語言風格研究 應是一可行途徑 目前亦有人著手為之(如劉芳薇 維摩詰經語言風格研究 中正大學碩士論文 1984 年)此為一待發掘之園地尚待後起之學者予以更多之澆灌 (3)語言哲學 台大陳榮波教授便有 六祖壇經的語言哲學 一文42文中以為 壇經 語言哲 學之理論基礎是 自性 表達此哲學之方式是一種不直接定義之遮詮不二法其用 意在顯示禪法 不可說 當由心領神會之意境 方式之一是經中常用 無 非 不 等否定詞方法之二是多用疑問句如最有名的 菩提本 無 樹明鏡亦 非 臺本來 無 一物何處惹塵埃 在否定疑問中破邪顯正雙遣雙照 此外文中尚揭示 壇經 語言哲學之要義有43 １ 語言經典貴在體悟 壇經 中言:誦法華經三千遍若不能體驗仍是迷人 所謂 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 44當由文字啟悟文字般若 ２ 一切經書文字因人而立 般若品 云 一切修多羅及諸文字大小乘皆因 人置因智慧性方能建立 若無世人一切萬法本不自有故知萬法本自人 興一切經書因人說有 同上註頁15 見佛光山 禪學國際會議實錄 1998 年 同上註頁 129 見 機緣品 第七 17

18 問學 第七期 2004 年高雄 國立高雄師範大學國文系 ３ 活用語言文字以明心見性 付囑品 執空之人有謗經直言不用文字既 云不用文字人亦不合語言語言便是文字相.直道不立文字亦是文字 見人所說便謗他言者著文字汝等須知自迷猶可又謗經不要謗經罪障 無數 足見 不立文字 非不用文字只說不執於文字活用文字語言是權 直之具如指月之指捕魚之筌以文字為 方便 來明自性真明佛性則 不必執語言文字執空執有皆非是 ４ 以無念無相無住顯見性功夫 壇經 語言哲學哲學要義並非否定文字而 是用而 不執 能活用語言不死於字下明心見性非理性思維文字是 方便非究竟此近 莊子外物篇 所云 筌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筌 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 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 也 以上 語言語法學 屬語言學範疇 語言風格學 與文學詩學有關而 語言哲學 則屬哲學範疇 其中 自性 說又發展為 心性說 影響陽明心學 壇經 融合了佛儒道三家對中國哲學由本體論到心性論起重要的環結作用 不立文字 之說不只影響語言藝術對詩詞及畫風流派之形成亦有深遠之影響 肆.結語 禪宗大顯於中國慧能是關鍵者禪門至慧能始能言其成 宗 於中國禪形成 過程中有重要地位其後 一花開五葉 45開出千樹萬花 壇經 是慧能所說 而慧能是中國佛教禪宗真正創始人其意義在使本為外來之佛教思想 內化 為中國 文化之重要部分 即由 印度佛學 轉化成有 己特色之 中國佛學 在此轉化過程 中轉化過程中 壇經 便是關鍵所在 季羨林教授曾指出 若不研究佛教對中國文化之影響就無法寫出真正之中國文 化史 六祖壇經 是語言文學思想之活水源頭融合前賢學說而又超越之 禪 宗因慧能而大顯 六祖壇經 為中國人所造堪尊為經以顯其獨特地位因此書完 成佛教中國化之本土性格此書之成立正如一面旗幟標誌中國禪宗之真正形成 主要參考書目 主要參考書目 參考書目 胡順萍 六祖壇經思想之傳承與影響 1988 年台灣師範大學碩士論文 釋聖嚴 六祖壇經思想 中華佛學學報 1990 年第三期 即禪宗五宗 溈仰臨濟曹洞雲門法眼臨濟宗是 看話禪 曹洞宗 默照禪

19 問 學 第 七 期 年 高 雄 :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系 佛 光 山 : 禪 學 國 際 會 議 實 錄 1998 年 高 雄 佛 光 山 洪 修 平 : 禪 學 思 想 的 形 成 與 發 展 1991 年 佛 光 出 版 社 日. 柳 田 聖 山 : 六 祖 壇 經 諸 本 集 成 1976 年 日 本 中 文 出 版 社 松 本 松 三 郎 六 祖 壇 經 版 本 考 釋 1991 年 佛 光 學 報 第 一 期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