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 扁 迷 到 紅 衫 軍, 從 扁 娃 到 馬 奮 館 筆 者 少 年 時 期 所 處 的 八 年 代 末 九 年 代 初, 是 一 個 台 灣 正 歷 經 解 嚴 解 除 黨 禁 報 禁 各 種 社 會 運 動 蓬 勃, 而 市 民 社 會 對 於 土 地 社 會 歷 史 之 大 敘 事 持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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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從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觀 點 看 當 代 台 灣 社 會 的 民 主 參 與 和 認 同 建 構 莊 佳 穎 台 灣 師 範 大 學 台 灣 語 文 學 系 助 理 教 授 摘 要 本 文 試 圖 跨 越 自 一 九 九 八 年 到 二 〇 一 三 年 的 台 灣, 透 過 歷 年 來 的 參 與 觀 察 深 度 訪 談 和 焦 點 團 體 等 研 究 方 法, 觀 看 在 二 〇 〇 〇 年 第 一 次 政 黨 輪 替 二 〇 〇 八 年 第 二 次 政 黨 輪 替 及 當 代 台 灣 脈 絡 中, 台 灣 公 民 之 特 殊 民 主 參 與 形 式 和 認 同 建 構 工 程, 並 據 此 提 出 政 治 消 費 此 一 觀 點 筆 者 認 為, 政 治 消 費 ) 是 一 個 當 代 台 灣 特 有 的 政 治 文 化 現 象, 也 是 一 個 發 展 中 之 研 究 國 族 建 構 和 民 主 化 的 另 類 觀 點 :1) 作 為 一 個 正 在 發 生 的 文 化 現 象, 台 灣 的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乃 是 政 治 邏 輯 和 商 品 化 邏 輯 相 互 交 疊 於 文 化 實 踐 領 域 中 的 台 灣 特 殊 政 治 文 化 2) 作 為 一 個 發 展 中 之 研 究 國 族 建 構 和 民 主 化 的 另 類 觀 點, 政 治 消 費 觀 點 試 圖 從 當 代 台 灣 社 會 的 脈 絡 出 發, 將 台 灣 ( 國 族 ) 認 同 建 構 過 程 放 置 在 台 灣 急 速 發 展 的 民 主 化 過 程 中 所 共 時 發 生 的 消 費 社 會 的 無 限 擴 張 脈 絡 之 上 政 治 消 費 將 研 究 聚 焦 於 在 政 治 人 物 ( 文 宣 幕 僚 )/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與 政 治 迷 / 支 持 者 / 社 會 運 動 參 與 者 的 文 化 實 踐 場 域, 藉 以 捕 捉 台 灣 認 同 和 民 主 化 是 如 何 在 政 治 人 物 ( 文 宣 幕 僚 )/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政 治 商 品 與 政 治 迷 / 支 持 者 / 社 會 運 動 參 與 者 之 間 的 文 化 生 成 過 程 中 形 成 本 文 乃 立 基 於 以 下 幾 個 基 本 立 場 :1) 進 行 對 於 台 灣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的 命 名 及 描 繪, 提 供 一 個 思 考 當 代 台 灣 民 主 參 與 和 ( 國 族 ) 認 同 建 構 的 另 類 觀 點 ;2) 與 古 典 國 族 主 義 研 究 和 民 主 政 治 研 究 對 話 ;3) 反 省 首 次 政 黨 輪 替 二 次 政 黨 輪 替 和 當 代 台 灣 社 會 民 主 化 過 程 中,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所 扮 演 的 角 色 關 鍵 詞 : 政 治 消 費 總 統 大 選 民 主 化 國 族 認 同 政 治 迷 本 文 為 國 科 會 專 題 研 究 計 畫 台 灣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 二 次 政 黨 輪 替 之 後 (NSC H ) 的 部 分 研 究 成 果 論 文 初 稿 發 表 於 二 〇 一 三 年 台 灣 文 化 學 術 研 討 會, 感 謝 研 討 會 評 論 人 莊 雅 仲 教 授 及 期 刊 兩 位 匿 名 審 查 委 員 給 予 本 文 的 寶 貴 建 議 同 時, 本 文 作 者 也 感 謝 研 究 助 理 鄭 艾 馨 小 姐 協 助 收 集 相 關 研 究 資 料

2 從 扁 迷 到 紅 衫 軍, 從 扁 娃 到 馬 奮 館 筆 者 少 年 時 期 所 處 的 八 年 代 末 九 年 代 初, 是 一 個 台 灣 正 歷 經 解 嚴 解 除 黨 禁 報 禁 各 種 社 會 運 動 蓬 勃, 而 市 民 社 會 對 於 土 地 社 會 歷 史 之 大 敘 事 持 續 渴 望 和 生 產 的 時 代 不 論 是 候 選 人 競 選 口 號 社 會 運 動 標 語 或 政 治 人 物 談 話 如 奶 頭 與 拳 頭 的 戰 爭 1 四 百 年 來 第 一 戰 2 特 殊 的 國 與 國 關 係 3 等, 在 在 呈 現 了 一 種, 植 基 於 現 代 性 精 神 在 經 濟 上 由 大 型 生 產 模 式 主 導 在 政 治 上 關 懷 革 命 與 國 民 國 家 意 識 形 態 在 文 化 / 思 想 上 擁 護 文 明 和 理 性 的, 雖 多 聲 嘈 雜 卻 又 歸 於 某 種 統 合 價 值 體 系 的 時 代 氛 圍 當 時 也 是 陳 水 扁 崛 起 於 台 灣 政 壇, 並 參 選 首 次 台 北 市 長 選 舉 之 時 扁 迷 文 化 萌 芽 於 一 九 九 四 年 台 北 市 長 選 舉, 竄 起 於 一 九 九 八 年 台 北 市 長 選 舉, 成 型 於 二 年 總 統 選 舉, 成 功 包 裝 了 陳 水 扁 並 助 其 取 得 政 權, 結 束 了 國 民 黨 長 達 半 世 紀 之 久 的 一 黨 專 政 ( 莊 佳 穎,2004) 二 年, 台 灣 社 會 進 入 一 個 新 的 時 代 在 經 濟 上, 進 入 全 球 化 脈 絡 的 台 灣 由 生 產 模 式 轉 型 為 服 務 與 消 費 模 式, 迎 接 強 調 個 人 風 格 之 全 面 消 費 社 會 的 來 臨 ( 裴 元 領,2004:23) 在 政 治 上, 扁 陣 營 / 民 進 黨 的 執 政 使 台 灣 政 治 結 構 發 生 變 化, 不 僅 讓 原 先 在 野 的 政 治 勢 力 得 以 進 入 國 家 決 策 體 制 中, 但 也 因 此 讓 原 有 社 會 運 動 中 涉 及 家 國 意 識 形 態 的 高 度 政 治 化 訴 求, 轉 型 為 議 題 化 導 向 的 路 線 4 而 在 文 化 / 思 想 上, 大 敘 事 逐 漸 瓦 解 5, 化 身 為 一 個 又 一 個 漂 浮 在 台 灣 上 空 輕 薄 短 小 的 小 故 事, 無 所 不 在 於 諸 如 台 灣 之 子 6 我 姓 馬 就 稍 微 吃 點 虧 7 你 好 大 我 不 怕 8 等 候 選 人 競 選 口 號 社 會 運 動 標 語 或 政 治 人 物 談 話 裡 扁 陣 營 / 民 進 黨 可 謂 具 有 成 功 捕 捉 台 灣 社 會 在 政 治 經 濟 和 文 化 / 思 想 上 轉 變 之 態 勢 的 能 力 在 扁 迷 文 化 之 中, 我 們 看 到 台 灣 政 治 史 上 第 一 個 被 政 黨 以 創 造 一 系 列 選 舉 廣 告 音 樂 活 動 和 填 充 玩 偶 相 關 配 件 商 品 所 成 功 行 銷 的 候 選 人 ; 我 們 也 看 到 扁 迷 在 大 排 長 龍 的 隊 伍 中 購 買 收 集 相 關 商 品 二 四 年, 在 執 政 優 勢 之 下, 扁 陣 營 / 民 進 黨 持 續 經 營 阿 扁 文 化, 並 在 二 二 八 牽 手 護 台 灣 活 動 中 由 南 到 北 成 功 動 員 了 近 百 萬 人 以 牽 手 宣 誓 政 黨 支 持, 一 舉 拉 抬 陳 水 扁 聲 勢, 拿 下 1 許 曉 丹 一 九 八 九 年 的 立 委 選 舉 口 號 2 陳 定 南 一 九 九 四 年 的 省 長 選 舉 口 號 3 特 殊 的 國 與 國 關 係 是 一 九 九 九 年 七 月 九 日 時 任 總 統 的 李 登 輝 先 生 接 受 德 國 之 聲 錄 影 專 訪 時, 所 提 出 的 對 於 台 灣 與 中 國 關 係 的 嶄 新 詮 釋 4 民 進 黨 的 執 政 致 使 台 灣 的 社 會 運 動 轉 型, 不 再 試 圖 挑 戰 政 治 體 制 本 身 的 正 當 性, 而 抗 爭 對 象 也 回 歸 到 環 保 議 題 本 身, 並 採 用 議 題 式 的 抗 爭 策 略 ( 何 明 修,2005:63) 5 請 見 Jean-François Lyotard (1979/1984) 和 東 浩 紀 (2012) 對 大 敘 事 之 消 逝 的 相 關 討 論 6 扁 陣 營 在 二 年 總 統 大 選 期 間 出 版 了 台 灣 之 子 : 我 的 成 長 歷 程 經 營 哲 學 和 國 家 願 景 ( 陳 水 扁,2000), 用 以 詮 釋 陳 水 扁 並 做 為 貫 穿 扁 陣 營 各 類 型 文 宣 之 理 念 7 馬 陣 營 / 國 民 黨 於 二 八 年 競 選 期 間 以 馬 英 九 姓 氏 同 音 同 義 字, 推 出 一 系 列 馬 上 會 更 好 文 宣 在 其 上 任 近 兩 個 月 後, 面 對 台 灣 社 會 對 於 其 政 績 的 普 遍 無 感, 馬 英 九 竟 自 嘲 : 我 姓 馬, 就 稍 微 吃 點 虧 ( 見 NOWnews 觀 測 站,2008) 8 你 好 大 我 不 怕 為 二 一 二 年 反 媒 體 壟 斷 901 大 遊 行 口 號 2

3 過 半 的 選 票 透 過 參 加 活 動 的 人 牽 起 彼 此 的 手, 二 二 八 牽 手 護 台 灣 活 動 訴 諸 的 不 是 對 於 一 個 偉 大 英 雄 的 膜 拜, 而 是 每 一 個 參 與 牽 手 的 人 每 一 張 選 票 每 一 段 生 命 故 事 用 以 保 護 台 灣 這 片 土 地 的 力 量 這 是 由 關 於 每 個 人 愛 情 親 情 友 情 等 小 故 事 的 敘 事 軸 心 所 打 造 的 成 功 選 戰 策 略 如 果 借 東 浩 紀 的 話 來 說, 從 每 個 牽 手 者 的 自 我 探 求 出 發, 二 二 八 牽 手 護 台 灣 呼 應 了 當 代 台 灣 社 會 偏 好 小 敘 事 的 主 流 口 味, 並 聚 焦 在 每 個 牽 手 者 自 己 的 小 宇 宙 中, 帶 領 大 家 進 行 一 場 與 自 我 的 對 話 過 程 ( 東 浩 紀,2012) 站 在 和 國 民 黨 相 對 的 國 族 書 寫 位 置, 扁 陣 營 / 民 進 黨 以 其 所 生 產 的 一 系 列 選 舉 廣 告 選 舉 音 樂 造 勢 活 動 和 扁 娃 等 相 關 政 治 商 品 書 寫 並 標 舉 所 謂 的 民 主 價 值 台 灣 性 和 台 灣 國 族 認 同, 並 提 供 了 其 支 持 者 一 種 透 過 消 費 政 治 商 品 進 行 民 主 參 與, 和 一 種 標 舉 台 灣 認 同 作 為 政 治 品 味 的 可 能 扁 迷 文 化 因 此 是 一 個 扁 陣 營 和 扁 迷 透 過 生 產 和 消 費 政 治 商 品 彼 此 召 喚 動 員 和 對 話, 經 由 概 念 交 換 和 身 體 展 演, 所 共 同 創 造 的, 另 一 種 參 與 民 主 的 可 能 方 式, 和 一 個 國 族 認 同 的 ( 再 ) 書 寫 空 間 然 而, 扁 迷 文 化 在 歷 經 幾 乎 每 年 一 次 的 頻 繁 選 舉 動 員 以 及 扁 家 接 連 涉 入 的 弊 案 疑 雲 之 後 退 燒 取 而 代 之 的, 是 泛 綠 支 持 者 的 沉 默 和 未 表 態 二 六 年, 紅 衫 軍 在 扁 案 爆 發 的 時 刻 被 快 速 動 員 並 成 軍 施 明 德 透 過 媒 體, 在 幾 乎 短 短 一 個 星 期 就 完 成 了 每 人 捐 百 元 的 一 億 募 款 大 關 黃 哲 斌 (2006) 為 倒 扁 總 部 相 較 於 扁 陣 營 更 形 精 緻 的 行 銷 手 法 下 了 如 下 的 註 解, 從 另 一 角 度 說, 傳 統 群 眾 運 動 是 貨 到 付 款, 施 明 德 操 作 的 則 是 郵 購 預 約, 一 種 革 命 想 像 的 團 體 集 購, 一 種 政 治 主 張 的 履 約 保 證 一 百 元 捐 款 迥 異 於 其 他 社 會 運 動 的 交 易 邏 輯 在 於, 先 消 費, 後 上 街 而 一 百 元 捐 款 的 核 心 價 值 則 在 於, 透 過 集 結 一 個 個 市 民 社 會 成 員 的 小 夢 想 和 小 力 量, 買 賣 和 預 約 一 個 對 台 灣 未 來 的 集 體 期 待 從 扁 迷 文 化 到 紅 衫 軍, 政 治 主 張 逐 漸 成 為 可 供 ( 預 約 ) 消 費 的 商 品, 而 政 治 訴 求 則 化 身 為 每 個 支 持 者 一 個 個 感 動 人 的 生 命 小 故 事 不 過, 正 如 同 扁 迷 文 化, 也 如 同 曾 經 讓 台 灣 人 民 投 入 大 量 資 本 大 量 勞 動 力 所 瞬 間 成 就 卻 曇 花 一 現 的 電 子 雞 熱 Hello Kitty 熱 葡 式 蛋 塔 熱 紅 酒 熱, 紅 衫 軍 的 驟 起 和 驟 落, 起 於 一 百 捐 款 潮 集 結 於 公 佈 倒 扁 主 題 曲 和 相 關 倒 扁 商 品 壯 大 於 凱 道 前 倒 扁 / 反 扁 / 反 貪 腐 靜 坐 衰 退 於 遊 覽 車 隊 全 台 開 紅 花 直 到 火 車 站 前 的 逐 漸 消 逝 零 落 目 睹 民 進 黨 在 極 度 缺 乏 資 源 的 情 況 下, 透 過 成 功 的 選 舉 策 略, 從 黨 外 到 成 為 最 大 反 對 黨 從 地 方 到 中 央 成 功 動 員 選 票 並 取 得 政 權, 國 民 黨 陣 營 在 二 年 後 開 始 積 極 仿 效 民 進 黨 選 舉 策 略, 試 圖 達 到 動 員 選 票 和 支 持 的 目 的 9 二 八 9 以 國 民 黨 在 國 家 發 展 研 究 院 ( 前 革 命 實 踐 研 究 院 ) 所 舉 辦 的 一 連 串 選 戰 策 略 營 隊 為 例, 二 〇 〇 三 年 時 任 國 家 發 展 研 究 院 助 理 研 究 員 劉 新 圓 撰 文, 強 調 國 民 黨 正 透 過 以 下 各 類 型 課 程 的 開 授, 讓 國 民 黨 工 得 以 習 得 民 進 黨 的 選 戰 策 略 並 藉 之 與 民 進 黨 競 爭 選 票 : 一 鼓 動 風 潮 : 教 大 家 如 何 上 街 頭 抗 爭 ; 二 口 語 表 達 : 訓 練 講 演 的 技 巧 ; 三 辯 論 比 賽 : 分 組 就 時 事 議 題 做 辯 論, 訓 練 反 應 的 技 巧 ; 四 草 根 運 動 : 學 習 使 用 非 理 性 的 草 莽 語 言, 以 接 近 群 眾 ; 五 文 宣 大 作 戰 : 找 廣 告 公 司 的 人 來 指 導 我 們 如 何 利 用 行 銷 手 法 來 為 政 黨 宣 傳 ; 六 選 戰 模 擬 : 學 習 如 何 掃 街 拜 票, 並 模 3

4 年, 馬 英 九 挾 著 七 百 多 萬 張 選 票 當 選 總 統 當 選 之 後, 苗 栗 縣 政 府 以 發 展 觀 光 為 名, 計 畫 積 極 整 建 通 霄 鎮 的 馬 家 庄, 並 在 投 入 一 億 七 千 多 萬 元 拓 寬 馬 家 庄 聯 外 道 路 後, 再 以 五 千 萬 元 在 馬 家 庄 附 近 興 建 馬 英 九 奮 鬥 館 據 報 導, 苗 栗 縣 政 府 規 劃 在 館 中 記 錄 馬 英 九 從 小 到 大 的 成 長 求 學 從 政 等 人 生 歷 程, 並 陳 列 昔 日 穿 過 的 衣 物 常 看 的 書 籍, 和 販 售 與 馬 英 九 有 關 的 紀 念 品 ( 李 信 宏 張 勳 騰,2008) 雖 然 苗 栗 縣 政 府 在 引 發 全 台 譁 然 的 拍 馬 屁 爭 議 後, 已 將 原 建 築 物 改 名 為 楓 樹 里 農 業 推 廣 教 育 中 心, 但 是 縣 政 府 仍 強 調, 一 切 構 想 的 出 發 點 都 是 為 了 留 住 觀 光 客 ( 祁 容 玉,2009) 值 得 一 提 的 是, 當 扁 迷 漸 漸 沉 默, 紅 衫 軍 繼 起 之 時, 同 樣 一 種 論 述 方 式 開 始 服 務 於 相 對 的 政 治 立 場 紅 衫 軍 在 身 體 展 演 的 過 程 中, 書 寫 其 反 扁 反 民 進 黨 的 基 本 立 場, 同 時 也 在 活 動 後 期 因 為 泛 藍 陣 營 的 介 入 而 逐 漸 宣 示 其 和 陳 水 扁 及 民 進 黨 相 對 的 國 族 認 同 立 場 從 阿 扁 文 化 扁 帽 商 品 及 扁 迷, 到 倒 扁 文 化 反 扁 商 品 及 紅 衫 軍, 甚 至 是 後 來 的 擁 馬 文 化 馬 奮 館 及 馬 迷, 台 灣 特 有 的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更 形 精 緻 台 灣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已 與 單 一 政 黨 或 個 別 政 治 人 物 脫 勾, 而 從 某 一 特 定 政 治 品 牌 的 操 演 模 式 衍 化 並 蔓 延 為 台 灣 民 主 化 過 程 中, 所 有 政 黨 社 會 運 動 在 動 員 群 眾 時 的 必 要 / 基 本 手 段 倒 扁 總 部 不 但 超 越 扁 陣 營 過 去 的 操 作 模 式, 更 進 一 步 發 展 出 在 街 頭 運 動 前 的 預 約 式 捐 款 活 動 此 外, 倒 扁 陣 營 也 將 扁 陣 營 嘉 年 華 式 造 勢 活 動 的 創 意 充 分 發 揮, 讓 凱 道 前 的 倒 扁 活 動 成 為 下 班 後 的 定 點 娛 樂, 讓 全 台 遍 地 開 花 成 為 流 動 觀 光 紅 衫 軍 消 失 後 兩 年 所 興 起 的 馬 奮 館 概 念, 標 舉 了 台 灣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走 向 另 一 個 運 作 層 次 的 可 能 一 個 平 地 高 樓 起 與 旅 遊 觀 光 工 業 結 合 以 政 治 人 物 為 觀 光 賣 點 的 主 題 樂 園 從 扁 迷 到 紅 衫 軍, 從 扁 娃 到 馬 奮 館, 甚 至 是 晚 近 風 起 雲 湧 的 社 會 運 動 ( 如 : 反 媒 體 壟 斷 運 動 白 衫 軍 等 等 ), 標 舉 著 一 個 個 結 合 政 治 商 品 生 產 和 消 費 民 主 遊 戲 規 則 和 國 族 認 同 書 寫 的 文 化 實 踐, 政 治 消 費 (political consumerism) 文 化, 已 經 在 台 灣 社 會 誕 生 在 過 去 的 三 十 年 間, 台 灣 社 會 不 但 歷 經 了 消 費 社 會 的 急 速 養 成, 也 走 過 了 民 主 化 的 快 速 發 展 在 消 費 社 會 急 速 養 成 的 過 程 中, 台 灣 社 會 養 成 了 獨 特 的 風 格 表 現 形 式 和 都 市 地 景, 也 衍 生 了 飽 和 過 多 爾 後 丟 棄 的 生 產 和 消 費 形 式 在 民 主 化 快 速 發 展 的 過 程 中, 台 灣 社 會 完 成 了 透 過 選 舉 機 制 的 民 主 實 踐, 同 時 也 開 啟 了 在 中 國 ( 人 ) 國 族 認 同 之 上 ( 再 ) 書 寫 台 灣 ( 人 ) 國 族 認 同 的 空 間 政 治 消 費 從 對 於 上 述 文 化 現 象 的 觀 察 出 發 筆 者 認 為, 政 治 消 費 是 迸 發 於 台 灣 特 殊 政 治 經 濟 脈 絡, 透 過 消 費 實 踐 所 展 演 的, 獨 特 的 民 主 參 與 和 國 族 認 同 建 構 過 程 筆 者 在 過 去 幾 年 的 研 究 中, 將 研 究 聚 焦 於 在 政 治 人 物 ( 文 宣 幕 僚 ) /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與 政 治 迷 / 支 持 者 / 社 會 運 動 參 與 者 的 文 化 實 踐 場 域, 藉 以 捕 捉 台 擬 造 勢 晚 會 活 動 ( 劉 新 圓,2003) 4

5 灣 認 同 和 民 主 化 是 如 何 在 此 動 態 的 文 化 生 成 過 程 中 形 成 筆 者 以 參 與 觀 察 深 度 訪 談 和 焦 點 團 體 等 研 究 方 法 整 理 並 分 析 了 二 年 終 結 國 民 黨 一 黨 專 政 的 扁 陣 營 / 民 進 黨 扁 文 化 商 品 和 扁 迷, 二 八 年 重 新 取 得 政 權 的 馬 陣 營 / 國 民 黨 馬 文 化 商 品 和 馬 迷, 及 晚 近 從 紅 衫 軍 到 白 衫 軍 反 媒 體 壟 斷 等 社 會 運 動, 發 現 在 這 個 透 過 符 號 消 費 滿 足 民 主 參 與 的 泛 政 治 化 時 代, 主 導 民 主 參 與 和 國 家 認 同 建 構 的 核 心 場 域, 是 極 致 的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實 踐 台 灣 的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乃 是 政 治 邏 輯 和 商 品 化 邏 輯 相 互 交 疊 於 文 化 實 踐 領 域 中 的 特 殊 現 象 政 治 人 物 ( 文 宣 幕 僚 ) /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運 用 商 品 消 費 邏 輯 的 操 作 方 式, 鼓 動 自 己 的 支 持 者 ( 或 是 迷 ) 消 費 自 己 的 政 治 商 品 ( 包 括 廣 告 音 樂 及 其 他 具 型 的 商 品 ); 在 他 們 的 文 化 生 產 實 踐 之 中, 政 治 商 品 融 合 了 政 治 理 念 和 商 品 運 作 邏 輯, 而 被 呈 現 為 一 種 特 定 的 文 化 風 格 政 治 商 品 與 政 治 迷 / 支 持 者 / 社 會 運 動 參 與 者 則 藉 由 對 於 政 治 商 品 的 消 費, 創 造 他 們 的 政 治 認 同 與 文 化 品 味, 同 時 參 與 民 主 ; 在 他 們 的 文 化 消 費 實 踐 之 中, 政 治 商 品 成 為 一 種 可 供 購 買 收 集 佩 帶 參 與 而 用 以 展 演 宣 稱 和 書 寫 特 定 國 族 認 同 立 場 和 文 化 風 格 的 多 重 文 本 空 間 因 之, 不 論 是 民 進 黨 國 民 黨 或 是 社 會 運 動 團 體, 不 論 是 扁 娃 馬 英 九 公 仔 或 是 反 媒 體 壟 斷 T 恤, 不 論 是 民 進 黨 支 持 者 國 民 黨 支 持 者 中 間 選 民 或 社 會 運 動 支 持 者, 都 是 透 過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實 踐, 在 當 代 台 灣 社 會 參 與 民 主 化 並 建 構 國 家 認 同 本 文 將 進 行 對 於 台 灣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的 命 名 及 描 繪, 以 提 供 一 個 思 考 台 灣 ( 國 族 ) 認 同 的 另 類 觀 點, 和 分 析 台 灣 民 主 化 的 另 一 種 視 角 有 別 於 古 典 國 族 主 義 研 究 所 習 慣 採 用 的 歷 史 分 析 政 治 經 濟 學 文 學 分 析 哲 學 分 析 等, 政 治 消 費 觀 點 將 台 灣 ( 國 族 ) 認 同 建 構 過 程 放 置 在 台 灣 急 速 發 展 的 民 主 化 過 程 中 所 共 時 發 生 的 消 費 社 會 的 無 限 擴 張 脈 絡 之 上, 並 援 引 了 Antonio Gramsci(1971) 和 Pierre Bourdieu (1977, 1984, 1990) 觀 點 的 交 會 處 做 基 底 和 John Storey(1999) 的 方 法 做 框 架, 將 關 注 焦 點 放 在 政 治 人 物 ( 文 宣 幕 僚 )/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與 政 治 迷 / 支 持 者 / 社 會 運 動 參 與 者 的 文 化 實 踐 場 域, 用 以 捕 捉 台 灣 認 同 和 民 主 化 是 如 何 在 政 治 人 物 ( 文 宣 幕 僚 )/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政 治 商 品 與 政 治 迷 / 支 持 者 / 社 會 運 動 參 與 者 的 文 化 生 成 過 程 中 形 成 因 此, 筆 者 首 先 將 針 對 政 治 消 費 觀 點 和 古 典 國 族 主 義 觀 點 進 行 討 論 其 次, 將 處 理 台 灣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的 重 要 社 會 脈 絡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的 急 速 養 成 和 民 主 化 的 快 速 發 展 接 著, 筆 者 將 探 討 Gramsci Bourdieu 和 Storey 等 人 的 理 論 如 何 在 政 治 消 費 觀 點 中 交 會 並 被 運 用, 藉 以 思 考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做 為 當 代 台 灣 社 會 特 有 之 文 化 現 象 所 形 構 的 特 殊 民 主 參 與 形 式 和 認 同 建 構 可 能, 以 及 討 論 政 治 消 費 作 為 一 個 思 考 台 灣 國 族 認 同 之 另 類 觀 點 在 此 時 此 刻 的 必 要 性 5

6 從 古 典 國 族 認 同 研 究 到 政 治 消 費 研 究 政 治 消 費, 在 今 天 的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和 民 主 體 制 之 中, 應 被 視 為 足 以 抗 拒 當 下 政 治 霸 權 的 實 踐 和 書 寫 空 間 ; 是 一 個 複 數 流 動 和 多 重 發 言, 用 以 建 構 國 家 認 同 和 參 與 民 主 的 場 域 這 是 一 個 已 然 存 在 於 台 灣 社 會, 同 時 被 高 度 實 踐 和 參 與 的 文 化 現 象 然 而, 台 灣 學 界 尚 未 對 其 命 名 與 進 行 思 考 目 前, 不 論 是 西 方 或 是 台 灣 的 古 典 國 族 主 義 研 究, 多 數 由 學 術 體 制 內 社 會 科 學 預 設 的 研 究 範 疇 和 學 術 疆 界 進 行 對 於 國 族 認 同 的 反 思 也 因 為 如 此, 古 典 國 族 研 究 的 焦 點 往 往 是 在 有 意 識 地 劃 分 了 社 會 政 治 經 濟 文 化 等 學 門 領 域 之 後, 所 切 割 出 來 的, 預 設 的 單 一 領 域 這 樣 的 起 始 點, 已 經 將 問 題 意 識 所 處 的, 多 重 脈 絡 交 織 而 成 的 社 會 脈 絡 扭 曲, 同 時 也 已 經 將 真 正 建 構 解 構 重 構 國 族 認 同 的 行 動 主 體 和 發 生 建 構 解 構 重 構 的 行 動 場 域 排 除 在 問 題 意 識 的 起 點 之 外 類 似 的 化 約 也 發 生 在 理 論 家 觀 看 社 會 行 動 者 如 何 產 製 其 對 於 生 活 世 界 與 政 治 的 意 識 時 (Weber, 1978; Gramsci, 1971; Parsons, 1951; Elias, 1994; Habermas, 1981; Foucault, 1970) 多 如 星 雲 的 迷 茫 概 念, 如 政 治 場 域 (political field) 政 體 (state) 或 公 共 領 域 (public sphere), 不 僅 在 提 出 時 沒 有 給 定 一 個 清 晰 的 疆 界, 也 犯 了 將 社 會 行 動 者 假 定 為 一 個 同 質 整 體 的 錯 誤 立 基 於 這 種 未 經 檢 證 的 概 念 和 推 定 之 上, 理 論 家 關 於 既 得 利 益 和 權 力 鬥 爭 的 宣 稱, 只 能 繼 續 沿 用 並 執 著 於 階 級 分 析 的 既 有 架 構 在 既 有 的 學 門 疆 界 思 考 方 式 之 上, 歷 史 與 政 治 經 濟 條 件, 雖 然 依 舊 主 導 著 西 方 學 界 對 於 國 族 主 義 和 國 家 認 同 的 討 論 (Edensor, 2002: Vi), 卻 有 一 群 學 者 早 已 開 始 關 注 文 化 與 國 族 主 義 的 關 係 (Gellner, 1983; Hobsbawm, 1983; Hutchinson, 1987; Anderson, 1991; Smith, 1991, 1998) 他 們 對 於 想 像 的 國 族 情 感 的 見 解, 是 當 代 西 方 國 族 主 義 和 國 家 認 同 相 關 理 論 的 基 礎 然 而, 這 些 西 方 觀 點 全 然 聚 焦 於 理 論 性 的 形 而 上 討 論, 同 時 在 沒 有 進 行 任 何 田 野 研 究 的 情 況 下, 將 文 化 標 定 為 一 個 不 證 自 明 的, 構 成 國 家 認 同 的 決 定 性 因 素 根 據 Tim Edensor 的 說 法, 他 們 的 觀 點 過 度 強 調 壯 觀 的 和 歷 史 的 因 素, 而 缺 乏 對 於 文 化 本 身 的 競 逐 本 質 選 擇 性 建 構 和 能 動 性 的 覺 察 (2002: 10-11) 以 Benedict Anderson 為 例, Anderson (1991) 指 出 國 家 作 為 想 像 的 共 同 體, 並 據 此 和 其 他 國 家 彼 此 區 隔, 並 不 是 透 過 其 虛 假 性 或 本 真 性, 而 是 透 過 其 所 被 想 像 的 方 式 (Anderson, 1991: 6) 他 說 明 了 國 家 作 為 政 治 的 想 像 共 同 體, 並 非 透 過 其 本 真 性, 而 是 經 由 其 在 文 化 條 件 之 中 被 集 體 想 像, 而 被 區 辨 出 來 的 然 而,Anderson 的 觀 點 雖 然 具 有 開 創 性, 他 在 論 著 中 也 做 了 關 於 文 字 和 印 刷 媒 介 等 在 建 構 國 家 想 像 過 程 中 所 扮 演 之 重 要 角 色 的 相 關 解 釋 但 是, 他 卻 沒 有 針 對 這 個 主 要 論 點 提 出 後 續 的 說 明, 以 釐 清 國 家 共 同 體 的 想 像 是 如 何 在 文 化 實 踐 之 中 被 想 像 又 是 如 何 被 鞏 固 的 6

7 台 灣 學 界 的 國 族 認 同 研 究 取 向, 在 承 襲 當 代 西 方 觀 點 之 外, 開 闢 了 一 條 將 理 論 本 土 化 的 道 路 但 因 為 台 灣 社 會 長 期 以 來 的 國 家 認 同 爭 議, 台 灣 學 界 的 國 族 認 同 研 究 也 呈 現 了 台 灣 和 中 國 兩 種 國 族 主 義 相 互 競 爭 的 情 況 理 論 家 以 他 們 投 入 大 量 心 力 所 做 的 論 證 和 所 收 集 來 的 龐 大 證 據 資 料, 提 出 對 於 其 所 支 持 之 認 同 立 場 的 理 論 基 礎, 和 對 於 台 灣 未 來 的 可 行 提 議 有 趣 的 是, 雖 然 理 論 家 支 持 的 是 完 全 相 對 的 兩 種 立 場, 卻 大 都 以 歷 史 記 憶 和 共 享 文 化 作 為 論 證 的 基 礎 當 中 國 國 族 主 義 理 論 家 極 力 突 顯 台 灣 與 中 國 的 相 同 與 連 帶, 台 灣 國 族 主 義 理 論 家 則 試 著 強 調 台 灣 與 中 國 之 間 的 差 異 中 國 國 族 主 義 理 論 強 調 中 國 的 五 千 年 歷 史, 和 強 調 台 灣 和 中 國 間 的 共 同 民 族 血 脈 ( 胡 佛,1983; 陳 映 真,1988; 王 曾 才,1994; 陳 昭 瑛, 1995) 台 灣 國 族 主 義 理 論 則 強 調 台 灣 人 的 四 百 年 史 ( 史 明,1980; 李 喬,1993) 共 同 悲 情 記 憶 ( 吳 乃 德,1992,1993,1996) 共 享 的 語 言 文 化 (Hsiau, A-Chin, 2000) 公 民 意 識 的 共 同 體 精 神 ( 張 茂 桂,1996; 吳 叡 人,1997) 和 作 為 台 灣 人 的 主 觀 一 體 感 ( 施 正 鋒,1998) 10 上 述 幾 位 理 論 家 的 觀 點, 對 於 台 灣 學 界 的 國 族 認 同 相 關 研 究, 具 有 先 導 性 的 重 要 意 義 而 在 他 們 的 研 究 成 果 之 上, 若 以 台 灣 國 族 主 義 的 觀 點 為 例, 筆 者 想 要 繼 續 追 問 以 下 幾 個 問 題 首 先, 如 果 台 灣 認 同 崛 起 的 最 佳 解 釋, 是 台 灣 人 共 享 歷 史 和 文 化 的 被 喚 醒, 那 麼 為 什 麼 台 灣 認 同 只 在 日 本 殖 民 時 期 造 成 菁 英 階 級 的 零 星 抗 爭 而 沒 有 大 規 模 崛 起? 其 次, 為 什 麼 台 灣 認 同 不 是 在 國 民 黨 殖 民 之 初 興 起, 而 是 在 國 民 黨 以 一 個 同 樣 根 源 於 漢 文 化 的 中 國 國 族 主 義 規 馴 台 灣 社 會 的 幾 十 年 後, 在 一 九 八 〇 年 晚 期 才 明 顯 地 浮 現? 筆 者 希 望 在 此 提 出 對 於 古 典 國 族 認 同 理 論 之 思 考 方 向 和 研 究 路 徑 上 的 增 補 在 思 考 方 向 上, 筆 者 支 持 古 典 國 族 認 同 研 究 觀 點 在 論 及 相 關 議 題 時, 賦 予 歷 史 和 政 治 經 濟 條 件 在 結 構 上 所 佔 有 的 重 要 性 然 而, 筆 者 以 為, 歷 史 和 政 治 經 濟 條 件 無 法 直 接 造 成 認 同 的 翻 轉, 而 是 創 造 了 一 個 比 較 有 利 的 脈 絡 或 基 礎 歷 史 記 憶 和 共 享 文 化 等 條 件 應 該 是 論 述 的 開 始, 而 非 論 證 的 終 點 也 因 此, 如 何 理 解 歷 史 和 政 治 經 濟 條 件, 將 左 右 國 族 認 同 相 關 研 究 如 何 被 論 述 Michael Billig (1995) 和 Tim Edensor (2002) 的 觀 點 提 供 了 國 族 認 同 相 關 研 究 一 個 思 考 轉 向 的 可 能 Edensor(2002) 透 過 對 於 流 行 文 化 與 日 常 生 活 的 研 究, 試 圖 增 補 Anderson 所 提 出 的 國 家 共 同 體 的 概 念 Edensor 延 伸 Billig (1995) 的 凡 常 民 族 主 義 (banal nationalism) 概 念, 主 張 國 家 的 認 同 是 紮 根 於 每 日 生 活 中 的, 是 在 社 會 互 動 例 行 工 作 與 實 踐 知 識 的 平 凡 細 節 中 (Edensor, 10 江 宜 樺 在 當 前 台 灣 國 家 認 同 論 述 之 反 省 一 文 中 廣 泛 地 回 顧 並 有 系 統 地 爬 梳 和 分 析 台 灣 學 者 關 於 台 灣 社 會 國 族 認 同 討 論 的 文 獻 循 藉 江 文, 筆 者 回 到 上 述 原 典 中 再 讀 這 些 相 關 文 獻, 同 時 亦 閱 讀 了 江 文 中 未 及 涵 蓋 到 的 學 者, 如 蕭 阿 勤 (Hsiau, A-Chin) 和 施 正 鋒 等 人 7

8 2002:17), 特 別 是 透 過 流 行 文 化 之 中 的 共 享 性, 所 被 形 塑 的 (ibid.: 23) Edensor 批 評 Anderson 將 文 化 簡 化 為 文 字 和 印 刷 媒 體, 此 種 過 度 化 約 的 視 野 他 進 一 步 提 出 更 多 元 更 豐 富 的 文 化 形 式, 並 透 過 對 於 這 些 文 化 形 式 在 每 日 生 活 之 展 演 的 徹 底 分 析, 發 展 其 修 正 當 前 國 族 認 同 理 論 的 論 點 他 將 消 費 視 為 座 落 於 特 殊 的 脈 絡 中, 同 時 也 是 涉 及 商 品 和 其 背 後 之 社 會 關 係 的, 每 日 生 活 的 一 部 分 (ibid.: 109), 同 時 也 把 這 樣 的 概 念 擺 放 在 其 看 待 國 族 認 同 如 何 形 構 的 脈 絡 之 中 透 過 對 於 流 行 文 化 之 空 間 物 質 和 展 演 實 踐 的 聚 焦,Edensor 揭 示 了 國 族 認 同 的 建 構, 是 如 何 經 由 流 行 文 化 的 實 踐 而 加 以 形 塑 的 因 此, 國 族 認 同 應 不 僅 建 構 於 想 像 的 一 體 感 之 上, 而 更 是 根 據 Edensor 所 說 的, 還 紮 根 於 每 日 生 活 的 社 會 互 動 例 行 工 作 與 實 踐 知 識 的 平 凡 細 節 之 中 就 像 一 個 住 在 台 北 的 台 灣 人, 可 以 聽 到 有 著 台 北 口 音 而 非 北 京 腔 的 華 語 ; 就 像 一 個 住 在 高 雄 的 台 灣 人, 在 每 天 生 活 中 更 常 使 用 正 港 的 台 語 而 非 廣 東 話 居 住 在 台 灣 的 人 們, 可 以 與 其 他 台 灣 人 共 享 有 關 台 灣 政 治 人 物 和 流 行 歌 手 的 笑 料 與 八 卦, 或 分 享 好 萊 塢 電 影 與 歐 洲 書 籍 的 特 有 翻 譯 版 本 這 些 形 塑 作 為 一 個 台 灣 人 的 瑣 碎 平 凡 而 共 享 的 細 節, 包 含 了 共 同 的 消 費 經 驗, 以 及 在 每 日 生 活 中, 來 自 習 癖 (habitus) 例 行 工 作 與 實 踐 知 識 的 共 享 片 段 筆 者 認 為, 這 樣 的 思 考 觀 點 將 歷 史 政 治 經 濟 文 化 條 件 視 為 一 個 認 同 建 構 / 解 構 / 重 構 的 基 礎 或 起 點, 關 注 行 動 主 體 實 踐 場 域 的 多 重 脈 絡, 同 時 也 將 消 費 主 義 於 晚 近 的 發 展 納 入 考 量, 這 樣 的 思 考 方 向, 是 較 貼 近 於 台 灣 當 代 社 會 的 發 展 動 向 的 在 研 究 路 徑 上, 筆 者 主 張 在 上 述 國 族 認 同 研 究 的 豐 碩 成 果 上 繼 續 前 進, 將 研 究 觸 角 伸 入 行 動 主 體 的 生 活 實 作 現 場 之 中, 去 觀 看 國 族 認 同 是 如 何 在 每 日 實 踐 中 被 建 構 的 如 此, 將 能 夠 在 古 典 國 族 認 同 研 究 的 論 述 策 略 上, 讓 真 正 的 行 動 主 體 台 灣 人 的 樣 貌 被 更 清 晰 地 描 繪 當 台 灣 人 的 生 活 風 貌 不 再 只 是 依 賴 政 治 經 濟 分 析 和 歷 史 文 獻 分 析 並 被 先 設 為 一 個 不 證 自 明 的 概 念 時, 當 我 們 面 對 諸 如 台 灣 認 同 如 何 在 中 國 國 族 主 義 規 馴 台 灣 社 會 幾 十 年 後 依 舊 崛 起 的 提 問, 或 許 除 了 歸 因 於 台 灣 人 在 社 會 改 革 過 程 中 所 被 喚 醒 的 共 享 歷 史 和 認 同 ( 及 對 於 歷 史 和 政 治 經 濟 條 件 的 強 調 ) 之 外, 還 能 夠 透 過 對 於 台 灣 人 每 日 生 活 實 作 現 場 的 探 究, 將 認 同 轉 變 的 動 態 過 程 呈 現 台 灣 ( 人 ) 國 族 認 同 的 建 構, 是 一 個 行 動 主 體 在 一 個 前 所 未 有 的, 消 費 主 義 和 民 主 主 義 統 合 的 區 塊 中 所 正 在 進 行 的 國 族 建 構 的 動 態 過 程 這 一 個 正 在 進 行 的 動 態 過 程, 倘 若 只 是 以 歷 史 分 析 文 本 分 析 統 計 調 查 哲 學 論 辯 或 是 政 治 經 濟 學 來 捕 捉 其 樣 貌, 恐 怕 遺 漏 了 國 族 認 同 過 程 中, 霸 權 動 力 不 斷 發 生 衝 突 與 妥 協 的 軌 跡 我 們 必 須 先 承 認 台 灣 政 治 經 濟 脈 絡 的 殊 異 性, 進 入 到 台 灣 人 的 每 日 生 活 實 踐 現 場, 並 跳 脫 原 有 的 分 析 正 統 和 理 論 架 構, 才 能 擺 脫 觀 看 國 族 認 同 建 構 過 程 時, 知 識 生 產 與 辯 證 的 既 有 姿 態 如 此, 也 才 能 將 國 族 認 同 建 構 過 程 中, 政 治 8

9 與 意 識 形 態 如 何 經 由 文 化 的 闡 連 過 程 (articulation) 11 - 文 化 生 產 文 化 商 品 文 化 消 費 而 被 ( 再 ) 書 寫 和 ( 再 ) 建 構, 準 確 地 描 繪 這 是 本 文 的 反 省 起 點, 也 是 筆 者 將 目 光 轉 向 台 灣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以 更 貼 近 台 灣 ( 人 ) 國 族 認 同 如 何 在 台 灣 人 每 日 實 踐 生 活 現 場 之 中 被 建 構 解 構 重 構 此 一 問 題 意 識 的 最 主 要 原 因 同 時, 在 國 族 認 同 建 構 過 程 中 扮 演 論 述 書 寫 之 實 作 角 色 的 在 政 治 人 物 ( 文 宣 幕 僚 )/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更 不 曾 被 古 典 國 族 認 同 研 究 所 正 視 在 今 日 的 消 費 社 會 中, 政 治 人 物 / 政 黨 文 宣 幕 僚 或 是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以 ( 廣 告 ) 文 化 工 業 創 意 人 員 的 生 產 姿 態 進 行 其 國 族 書 寫 也 就 是 說, 這 群 人 在 其 每 日 生 活 實 踐 現 場 中 對 於 選 舉 廣 告 音 樂 活 動 臉 書 貼 文 及 其 他 具 型 政 治 商 品 的 文 化 生 產, 是 從 未 被 瞄 準 但 卻 是 最 關 鍵 的 起 始 點 但 是 正 如 同 廣 告 研 究 中 實 作 者 研 究 的 普 遍 缺 乏 (Cronin, 2000), 國 族 認 同 研 究 中 關 於 實 際 生 產 政 治 商 品 操 作 國 族 書 寫 的 文 宣 幕 僚, 始 終 是 一 個 模 糊 的 影 像 甚 至, 一 直 以 來 在 Gellner 等 學 者 的 研 究 中 被 想 像 和 定 位 為 具 有 高 度 政 治 計 算 和 全 理 性 思 考 的 所 謂 政 治 菁 英 (elite)( 見 Gellner, 1983; Hobsbawm and Ranger, 1983), 而 忽 略 了 其 在 文 化 生 產 的 實 踐 過 程 中, 交 錯 於 歷 史 偶 然 個 人 習 癖 等 脈 絡 之 上 的 真 實 面 貌 12 即 使 是 對 上 述 理 論 提 出 修 正 的 Billig, 也 將 政 治 人 物 的 書 寫 實 踐 化 約 為 一 個 同 質 整 體, 並 以 單 一 文 本 代 表 ( 政 治 人 物 的 演 講 稿 ) 作 為 分 析 其 論 述 的 主 要 依 據 而 在 Edensor 強 調 國 族 認 同 是 在 流 行 文 化 消 費 實 踐 中 被 建 構 的 研 究 裡, 則 完 全 忽 略 了 對 政 治 人 物 及 其 幕 僚 的 考 察 筆 者 認 為 政 治 消 費 的 主 要 動 力 乃 存 在 於 台 灣 社 會 中, 延 伸 自 政 治 經 濟 脈 絡 底 蘊, 來 自 結 構 和 行 動 個 體 的, 對 於 國 族 認 同 的 積 極 創 生 蛻 變 和 消 解 在 台 灣 快 速 民 主 化 和 消 費 社 會 急 速 養 成 過 程 中, 政 治 消 費 正 是 由 台 灣 社 會 所 提 煉 出 的, 以 生 產 和 販 賣 特 定 文 化 品 味 鼓 吹 特 定 國 族 認 同 或 政 治 立 場, 從 而 得 以 成 功 顛 覆 或 鞏 固 原 有 政 治 霸 權 的 巧 妙 手 法 從 政 治 消 費 來 看 當 代 的 台 灣 國 族 認 同 建 構 和 再 書 寫 過 程, 除 了 能 將 國 族 認 同 的 問 題 意 識 起 點 帶 回 到 台 灣 社 會 的 在 地 脈 絡 之 中, 進 而 捕 捉 認 同 建 構 過 程 的 動 態 性, 同 時 也 能 對 正 統 國 族 認 同 研 究 預 設 的 範 疇 疆 界 進 行 反 思 這 不 只 是 從 文 化 研 究 的 角 度 出 發 來 看 國 族 認 同 的 政 治 性 空 間, 更 是 將 國 族 認 同 研 究 的 學 術 生 產 放 回 到 台 灣 所 處 的 基 本 脈 絡 之 中 將 台 灣 的 主 體 位 置 視 為 一 個 地 理 歷 史 空 間 的 想 像 實 體 ( 陳 光 興 錢 永 祥,2005), 一 個 透 過 社 會 實 踐 的 持 11 張 君 玫 在 文 化 消 費 與 日 常 生 活 (Cultural Consumption and Everyday Life)( 2001) 一 書 的 譯 序 中 解 釋 其 將 articulation 譯 為 闡 連 的 用 意, 在 取 其 除 了 作 家 或 理 論 家 的 闡 述 之 外, 來 自 消 費 者 在 文 化 消 費 中 對 意 義 與 脈 絡 的 表 達 與 扣 連 基 於 Hall 所 言 明 的 雙 重 意 含, 闡 連 為 在 闡 釋 與 表 達 中, 扣 連 到 一 些 脈 絡 與 意 義 環 節 所 創 造 出 的 文 化 的 意 義 12 筆 者 曾 為 扁 陣 營 文 宣 小 組 一 員, 負 責 廣 告 文 案 撰 寫 競 選 歌 曲 作 詞 作 曲 及 主 唱 在 筆 者 創 作 / 生 產 上 述 文 宣 作 品 時, 多 數 時 候 的 靈 感 來 自 於 創 作 的 當 下, 而 非 高 度 政 治 計 算 或 全 然 理 性 思 考 而 所 謂 的 創 作 的 當 下 的 靈 感, 根 據 筆 者 的 經 驗, 往 往 是 取 材 於 筆 者 近 來 所 閱 讀 的 書 籍 所 看 過 的 電 影, 或 是 筆 者 在 過 去 生 命 經 驗 中 所 習 得 的 種 種, 來 自 交 錯 於 歷 史 偶 然 個 人 習 癖 等 脈 絡 的 元 素 9

10 續 建 構 過 程 達 到 平 衡 和 穩 定 的, 多 重 交 疊 網 絡 上 的 一 個 結 點 (nodal point) 政 治 消 費, 除 了 作 為 觀 看 當 代 台 灣 社 會 國 族 認 同 建 構 一 個 更 貼 近 現 實 圖 像 的 觀 點 之 外, 同 時 也 是 一 個 涉 及 民 主 政 治 和 消 費 文 化 在 當 代 社 會 媒 合 之 重 要 議 題 的 觀 點 雖 然 針 對 民 主 參 與 / 民 主 化 及 消 費 認 同 這 兩 個 議 題 在 學 界 已 經 分 別 被 廣 泛 地 研 究 過 了, 但 這 其 中 卻 僅 有 少 數 論 文 針 對 這 兩 者 間 的 互 動 提 出 討 論 這 些 極 少 數 研 究 主 要 集 中 在 傳 播 學 政 策 研 究 和 行 銷 研 究 等, 而 研 究 觀 察 雖 然 指 出 了 公 民 權 和 消 費 文 化 間 越 來 越 多 的 重 疊 (Pollitt, 1988; Scammell, 2000; Spring, 2003), 但 是 卻 仍 流 於 籠 統 的 理 論 性 討 論, 而 沒 有 深 入 到 公 民 消 費 者 或 消 費 者 公 民 的 日 常 生 活 世 界 透 過 對 於 廣 告 美 學 和 公 民 政 治 論 述 的 接 合,Anne Cronin 分 析 消 費 文 化 和 民 主 政 治 在 本 質 上 的 相 互 依 賴 她 所 提 出 之 消 費 者 公 民 身 份 的 概 念 (2002), 探 索 了 在 每 日 視 覺 經 驗 中, 涉 及 公 民 權 內 涵 的 政 治 論 述 如 何 與 涉 及 歸 屬 感 的 文 化 論 述 相 扣 連 她 聚 焦 於 跨 越 傳 統 邊 界, 如 公 民 權 和 消 費 主 義 個 人 與 國 家 視 覺 和 行 動 之 間 的 流 動 性 之 上, 並 關 注 於 發 生 在 重 劃 了 這 些 分 界 的 另 類 空 間 裡, 正 在 發 生 的, 多 重 認 同 的 持 續 爭 戰 筆 者 採 納 Cronin 消 費 者 公 民 身 份 這 個 在 當 代 消 費 社 會 比 較 靈 活 的 概 念, 並 借 用 於 政 治 消 費 的 觀 點 中, 以 觀 察 民 主 參 與 和 國 族 建 構 在 台 灣 是 如 何 透 過 消 費 實 踐 而 加 以 達 成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急 速 養 成 和 民 主 化 快 速 發 展 筆 者 認 為, 台 灣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乃 崛 起 於 過 去 三 十 年,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急 速 養 成 和 民 主 化 快 速 發 展 過 程 中 在 此 三 十 年 間, 台 灣 人 試 圖 透 過 民 主 化 機 制 和 消 費 社 會 運 作 邏 輯 實 踐 與 ( 再 ) 書 寫 關 於 國 族 認 同 懸 而 未 決 的 爭 議 這 不 是 一 個 發 生 在 封 閉 空 間 的 國 族 建 構 歷 史, 而 是 如 前 所 述, 來 自 於 多 重 交 疊 網 絡 上 的 結 點 之 上, 透 過 社 會 實 踐 的 持 續 建 構 過 程 當 我 們 試 圖 回 溯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急 速 養 成 和 民 主 化 快 速 發 展 的 過 程, 掀 開 其 下 交 疊 的 層 層 網 路, 我 們 看 到 台 灣 的 認 同 主 體 在 殖 民 歷 史 之 中 持 續 拉 扯 移 轉 台 灣 社 會 在 資 本 主 義 的 全 球 化 疆 域 之 中 投 注 大 量 資 本 和 密 集 勞 動 力, 以 及 台 灣 民 主 化 從 冷 戰 到 後 冷 戰 時 期 所 逐 漸 演 化 自 資 本 主 義 生 產 和 消 費 邏 輯 的 運 轉 模 式 筆 者 過 去 三 十 年 的 成 長 過 程 之 中, 歷 經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急 速 養 成 和 民 主 化 快 速 發 展 的 歷 史 時 刻 從 筆 者 的 世 代 經 驗 出 發, 消 費 實 踐 沿 著 大 量 資 本 和 密 集 勞 力 的 生 產 軸 線 開 展, 而 民 主 實 踐 則 沿 著 資 本 主 義 所 成 就 的 生 產 與 消 費 機 制 運 轉 三 十 年 間, 台 灣 社 會 正 進 行 一 場 透 過 消 費 實 踐 和 民 主 實 踐 所 體 現 的 國 族 認 同 的 建 構 與 摸 索 10

11 陳 光 興 以 KTV 文 化 的 興 起 為 例, 描 繪 了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如 何 在 大 量 資 本 和 密 集 勞 動 的 投 入 之 中, 誕 生 於 在 地 殖 民 歷 史 與 全 球 資 本 主 義 擴 張 的 辯 證 過 程 (Chen, 2000; 陳 光 興,2002) 以 資 本 主 義 的 全 球 化 疆 域 為 核 心 座 標, 陳 光 興 認 為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是 一 種 結 構 性 的 歷 史 條 件, 是 逐 漸 形 成 的 社 會 構 造, 其 生 成 擴 大 與 表 現 乃 直 接 受 制 於 資 本 主 義 的 經 濟 生 產 陳 光 興 觀 點 下 的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作 為 一 個 社 會 形 構 的 結 構 性 切 面, 近 似 於 Jean Baudrillard 對 於 法 國 後 現 代 消 費 社 會 的 觀 察 Baudrillard 認 為, 消 費 是 一 個 延 伸 自 工 業 生 產 力 的 符 號 聚 合 系 統, 消 費 同 時 也 是 生 產 的 一 項 功 能, 消 費 力 繼 勞 動 力 之 後 成 為 最 新 的 生 產 力 (1988: 46; 斜 體 字 為 Baudrillard 所 強 調 ) 消 費 社 會 作 為 一 個 嶄 新 而 特 殊 的 社 會 化 模 式, 激 發 了 新 的 生 產 力 和 一 個 高 產 出 經 濟 系 統 的 獨 佔 重 建 過 程 ( Baudrillard, 1988: 49; 斜 體 字 為 Baudrillard 所 強 調 ) 在 殖 民 政 權 移 轉 更 迭 的 歷 史 脈 絡 之 下, 台 灣 認 同 主 體 長 期 以 來 受 到 多 種 歷 史 與 結 構 性 力 量 的 拉 扯 在 全 球 化 資 本 主 義 疆 域 之 中 以 大 量 資 本 和 密 集 勞 力 作 為 消 費 社 會 的 發 展 動 力, 在 自 由 主 義 與 後 殖 民 的 大 敘 事 氛 圍 中 以 反 威 權 和 去 殖 民 作 為 民 主 化 和 本 土 化 的 指 標, 而 逐 步 產 製 出, 以 大 量 資 本 和 密 集 勞 力 的 投 資 模 式 操 作 和 實 踐 民 主 的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而 這 樣 的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伴 隨 著 在 生 活 現 場 之 中 的 消 費 實 踐 和 民 主 實 踐, 座 落 於 不 同 個 人 和 不 同 群 體 的 政 治 參 與 內 容 及 形 式 上 筆 者 在 這 裡 要 列 舉 幾 個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以 大 量 資 本 和 密 集 勞 力 所 投 入 的 生 產 與 消 費 現 象, 同 時 將 這 些 特 殊 的 現 象 與 台 灣 的 民 主 化 過 程 一 併 討 論 一 般 認 為,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起 自 一 九 七 年 代 後 半 期, 而 逐 漸 成 熟 於 一 九 九 年 代 中 期 從 以 農 養 工 到 外 銷 導 向 的 經 濟 發 展, 台 灣 社 會 展 開 了 長 期 的 勞 力 密 集 與 資 本 積 累 生 產 模 式 勞 力 密 集 與 資 本 積 累 的 生 產 模 式 帶 動 了 快 速 的 經 濟 成 長, 也 大 幅 提 升 了 民 間 消 費 力 房 地 產 業 文 化 工 業 ( 如 : 廣 告 業 ) 的 大 幅 擴 張, 同 時 也 反 映 了 家 庭 支 出 在 娛 樂 文 化 支 出 的 大 幅 成 長 (Chen, 2000; 陳 光 興,2002) 裴 元 領 (2004) 指 出, 如 果 服 務 業 被 視 為 是 消 費 社 會 的 基 礎 建 設, 那 麼 根 據 二 年 官 方 統 計 資 料, 台 灣 已 經 從 製 造 導 向 的 工 業 社 會 轉 型 為 市 場 導 向 的 消 費 社 會,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已 經 建 立 陳 光 興 認 為 7-11 形 式 之 便 利 超 商 在 台 灣 地 毯 式 的 擴 散 蔓 延 致 使 市 民 社 會 的 生 活 世 界 產 生 了 改 變 (2002); 在 日 常 生 活 的 層 次 上, 大 規 模 的 連 鎖 營 理 行 銷 取 代 了 既 有 雜 貨 店 的 家 庭 式 經 營, 改 變 了 社 區 生 活 內 部 消 費 的 社 會 關 係 然 而 從 今 天 7-11 和 攤 販 雜 貨 店 逐 夜 市 共 生 的 經 營 型 態 來 看, 陳 光 興 所 言 的 取 代 或 許 尚 未 / 不 會 發 生 應 該 說,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在 全 球 化 資 本 主 義 的 影 響 之 下, 發 展 出 一 種 混 雜 於 現 代 跨 國 連 鎖 販 賣 和 傳 統 夜 市 叫 賣 的 共 生 地 景 或 機 制 貼 切 一 點 地 來 說,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即 使 在 三 十 年 內 躍 進 至 和 西 方 社 會 相 仿 的 態 勢, 其 特 殊 的 在 地 的 消 費 模 式 並 沒 有 被 取 代, 反 而 是 以 一 種 相 互 雜 揉 的 方 式 和 7-11 共 生 於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之 中 這 是 一 種 不 同 於 西 方 消 費 社 會 的 生 產 和 消 費 模 式, 一 11

12 種 筆 者 稱 之 為 點 線 面 的, 全 面 的 消 費 模 式 以 逛 夜 市 或 逛 街 為 例, 我 們 可 以 在 新 光 三 越 買 衣 服 回 家 的 路 上 在 7-11 繳 電 話 費, 然 後 移 動 到 蚵 仔 煎 或 香 雞 排 攤 位 買 晚 餐 之 後 再 到 雜 貨 店 前 面 的 複 合 式 奶 茶 舖 買 珍 珠 奶 茶 這 樣 的 消 費 經 驗 是 邊 走 邊 逛 式 的, 配 合 著 夜 市 的 叫 賣, 點 線 面 全 面 的 消 費 模 式, 和 西 方 的 點 對 點 消 費 經 驗 ( 從 家 裡 出 發, 開 車 到 shopping mall 買 齊 所 有 的 東 西 ) 截 然 不 同 13 另 外 特 別 值 得 一 提 的 是, 台 灣 社 會 經 濟 發 展 過 程 之 中 打 帶 跑 (hit-and-run) 的 勞 力 密 集 與 資 本 積 累 生 產 模 式 同 時 也 蔓 延 至 消 費 模 式 之 上 高 度 密 集 勞 力 和 高 速 流 動 的 中 小 型 資 本, 以 打 帶 跑 的 機 動 性 而 快 速 性, 創 造 了 一 種 在 流 行 產 業 之 間 現 學 現 賣 並 尋 求 資 金 在 短 期 之 內 大 量 累 積 的 生 產 模 式 這 樣 的 生 產 模 式 迅 速 延 伸 至 台 灣 人 的 消 費 領 域, 從 電 子 雞 熱 葡 式 蛋 塔 熱 Hello Kitty 熱 到 紅 酒 熱, 台 灣 社 會 投 入 一 次 又 一 次 的 流 行 消 費, 以 和 生 產 模 式 旗 鼓 相 當 的 消 費 模 式, 透 過 高 度 密 集 勞 力 ( 大 排 長 龍 ) 和 大 量 流 動 的 資 本 ( 大 量 買 進 ), 進 行 一 種 在 流 行 消 費 文 化 之 間 用 過 即 丟 的 消 費 模 式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之 中 高 度 密 集 勞 力 和 大 量 流 動 資 本 的 生 產 與 消 費 模 式, 與 現 學 現 賣 用 過 即 丟 的 流 行 熱 文 化, 也 反 映 在 民 主 實 踐 之 中 民 間 消 費 力 的 興 起, 支 撐 了 黨 外 雜 誌 生 存 的 空 間, 而 這 正 是 消 費 社 會 作 為 台 灣 民 主 化 之 歷 史 條 件 的 最 好 證 明 民 進 黨 起 家 於 黨 外, 在 初 期 缺 乏 組 織 和 資 金 的 窘 境 之 中, 唯 有 透 過 拼 裝 板 車 和 野 台 戲 棚 在 街 頭 巷 尾 的 機 動 式 演 講, 輔 以 講 者 辛 辣 的 演 講 風 格 和 幽 默 的 演 講 技 巧, 與 台 下 的 聽 眾 進 行 情 感 交 流 這 是 在 民 進 黨 草 創 時 期 透 過 對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生 產 和 消 費 模 式 的 學 習 所 延 伸 而 來 的 選 舉 運 作 邏 輯 這 個 成 功 的 挪 用 之 後 更 成 為 其 書 寫 國 族 認 同 搶 奪 文 化 詮 釋 權 走 向 社 會 權 力 核 心 並 取 得 執 政 權 的 手 段 從 一 九 九 四 年 的 市 長 選 舉 開 始, 陳 水 扁 和 扁 陣 營 成 功 地 透 過 對 於 競 選 政 治 商 品 廣 告 文 宣 選 舉 音 樂 和 造 勢 晚 會 的 符 號 書 寫, 創 造 一 個 和 扁 迷 一 起 觀 看 世 界 詮 釋 國 家 認 同 的 共 同 視 野 ( 莊 佳 穎,2004) 以 扁 陣 營 晚 會 為 例, 晚 會 之 前 以 廣 告 宣 傳 車 扁 迷 口 耳 相 傳 等 先 進 與 原 始 複 合 的 奔 相 走 告 方 式, 告 知 晚 會 已 經 走 唱 到 貴 寶 地, 緊 密 網 絡 的 宣 傳 手 法 再 搭 配 上 不 亞 於 電 子 花 車 機 動 性 的 高 效 率, 便 是 阿 扁 晚 會 的 動 員 特 質 扁 陣 營 晚 會 的 搭 設 地 點, 多 為 大 型 公 園 廣 場 公 園 預 定 地 等 空 曠 而 無 人 為 建 築 物 的 空 地 而 這 些 地 點 的 好 處, 便 是 舞 台 背 板 與 音 響 等 製 造 娛 樂 聲 光 效 果 的 設 備 能 在 晚 會 開 始 前 一 天 搭 設, 同 時 也 能 在 晚 會 結 束 後 一 天 內 拆 除 扁 陣 營 在 各 地 晚 會 的 包 裝 已 經 達 到 一 種 規 格 化, 宛 如 職 業 級 表 演 團 體 的 專 業 水 準 民 進 黨 將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的 生 產 與 消 費 模 式 充 分 挪 用 至 他 們 經 營 政 治 的 手 法 之 上, 而 以 機 動 性 ( 隨 拆 隨 裝 的 舞 台 和 宣 傳 車 ) 密 集 勞 力 ( 扁 迷 動 輒 上 萬 的 熱 情 參 與 ) 在 民 主 機 制 中 進 行 其 對 於 國 族 認 同 的 書 寫 扁 迷 置 身 於 晚 會 彷 如 置 身 於 迪 士 尼 樂 園 ; 或 更 傳 神 地 說, 置 身 於 晚 會 彷 如 置 身 帶 有 高 度 政 治 意 識 的 民 13 此 處 的 觀 察 靈 感 來 自 與 記 者 林 朝 億 的 對 談 12

13 主 夜 市 不 斷 堆 積 的 感 官 覆 誦 過 程 將 個 體 推 向 集 體 思 想 的 頂 端, 因 為 充 斥 於 支 持 者 口 鼻 間 的 攤 販 香, 充 滿 於 支 持 者 雙 眼 的 選 舉 旗 幟 和 標 語, 以 及 耳 際 不 斷 接 收 到 的 動 算 選 舉 口 號 喇 叭 聲 競 選 主 題 樂 聲, 在 在 使 參 與 其 中 的 扁 迷 的 情 感 被 挑 逗 性 地 引 發 在 人 為 建 構 的 造 勢 晚 會 場 景 中, 政 治 人 物 和 扁 迷 是 真 實 的, 民 主 參 與 的 過 程 也 是 真 實 的 ; 然 而 用 以 凝 聚 扁 迷 前 往 晚 會 的 力 量, 用 以 支 撐 晚 會 氣 氛 的 興 奮 情 感, 卻 是 扁 陣 營 透 過 一 連 串 符 號 系 統 所 生 產 出 來 的 幻 想 結 果 ( 莊 佳 穎, 2004: ) 扁 陣 營 / 民 進 黨 取 材 自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運 作 邏 輯 同 時 貼 近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口 味 的 選 舉 手 法, 在 九 年 代 末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形 成 並 進 入 深 化 期 的 同 時, 因 為 扁 陣 營 / 民 進 黨 文 宣 幕 僚 相 關 扁 娃 政 治 商 品 ( 包 含 廣 告 音 樂 具 型 商 品 等 等 ) 和 扁 迷 的 文 化 闡 連, 快 速 搭 建 了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扁 迷 文 化 為 台 灣 社 會 樹 立 了 一 個 典 範, 亦 即 對 於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品 味 的 掌 握 與 否, 成 為 是 否 能 夠 動 員 群 眾 進 而 接 近 權 力 中 心 的 核 心 路 徑 在 那 之 後 我 們 見 證 了 二 四 年 二 二 八 牽 手 護 台 灣 活 動 成 功 拉 抬 陳 水 扁 聲 勢 並 將 其 送 進 總 統 府 ; 而 二 一 二 年 反 媒 體 壟 斷 運 動 和 二 一 三 年 白 衫 軍 在 沒 有 政 黨 和 財 團 支 持 下, 透 過 在 臉 書 上 訴 說 著 人 民 有 感 的 切 身 小 故 事, 動 員 了 龐 大 支 持 並 成 就 了 如 此 大 規 模 的 社 會 運 動 以 白 衫 軍 為 例, 洪 仲 丘 案 這 個 令 台 灣 人 心 痛 發 生 在 一 個 平 凡 年 輕 人 身 上 的 故 事, 因 為 民 眾 在 臉 書 上 自 發 性 地 串 連, 動 員 了 超 過 十 萬 人 的 參 與 ( 密 集 勞 力 ), 而 當 天 活 動 也 不 乏 動 人 的 音 樂 ( 如 活 動 主 題 曲 你 敢 有 聽 著 咱 的 歌? ) 舞 台 及 燈 光 效 果 ( 密 集 資 金 ) 這 些 活 動 的 成 功, 標 舉 了 台 灣 的 民 主 深 化 原 是 透 過 消 費 深 化 ; 主 導 國 家 認 同 建 構 的 不 再 是 國 家 政 體, 而 是 服 膺 於 消 費 社 會 的 政 黨 或 社 運 團 體 政 治 消 費 的 文 化 闡 連 (articulation): 政 治 人 物 ( 文 宣 幕 僚 )/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的 文 化 生 產 政 治 商 品 與 政 治 迷 / 支 持 者 / 社 會 運 動 參 與 者 的 文 化 消 費 Democracy originates among ordinary people in acts of conversation, among citizens who begin to question the disparities between their experience and what politicians and intellectuals are currently feeding them (Carey, 1995). James Carey 認 為, 民 主 起 源 於 一 般 人 的 對 話, 起 源 於 一 般 人 對 於 政 治 人 物 或 知 識 份 子 加 諸 其 上 之 說 法 相 異 於 自 身 經 驗 的 詰 問 他 的 上 述 文 字 勾 勒 了 一 個 長 期 以 來 以 模 糊 的 樣 貌 存 在 於 學 界 的, 介 於 政 治 人 物 政 治 論 述 和 公 民 生 活 場 域 的 政 治 性 空 間, 也 還 原 了 公 民 在 解 讀 和 詮 釋 政 治 人 物 或 知 識 份 子 的 政 治 論 述 時, 一 個 ( 再 ) 書 寫 ( 再 ) 詮 釋 與 反 抗 的 可 能 以 扁 迷 文 化 為 例, 我 們 看 到, 即 使 國 民 黨 政 權 透 過 意 識 型 態 和 壓 制 性 國 家 機 13

14 器 的 運 作, 將 中 國 國 族 主 義 強 加 於 台 灣 社 會 之 上, 台 灣 認 同 依 舊 崛 起, 並 進 而 挑 戰 中 國 國 族 主 義 的 正 當 性 扁 迷 文 化 由 下 而 上 的 出 現, 其 實 是 挪 用 了 台 灣 社 會 甫 興 起 的 台 灣 認 同, 並 加 以 有 系 統 地 組 織 和 動 員 為 台 灣 國 族 主 義, 以 進 一 步 地 顛 覆 國 民 黨 的 中 國 國 族 主 義 霸 權 以 反 媒 體 壟 斷 運 動 為 例, 發 起 和 參 與 反 媒 體 壟 斷 運 動 的 年 輕 人 們 多 數 在 台 灣 解 嚴 後 出 生, 在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富 裕 的 環 境 中 成 長, 更 具 備 有 對 於 各 種 新 媒 體 的 嫻 熟 操 作 能 力 他 們 所 面 對 的, 不 再 是 以 赤 裸 暴 力 張 牙 舞 爪 的 威 權 政 體, 而 是 與 資 本 主 義 合 流 將 控 制 的 力 量 具 體 而 微 於 市 民 社 會 每 一 個 角 落 的 高 明 國 家 機 器 也 因 此, 當 代 社 會 運 動 已 經 轉 型 為 在 顛 簸 的 民 主 化 道 路 上, 以 消 費 社 會 的 運 作 邏 輯, 對 抗 司 法 體 系 社 會 體 制 執 法 程 序 等 不 正 義 發 起 運 動 和 參 與 運 動 的 年 輕 人 們 深 諳 此 道 理, 也 因 此, 相 較 於 野 百 合 學 運 世 代 較 中 心 化 和 組 織 化 的 運 作 模 式, 其 動 員 群 眾 的 方 式, 是 一 種 去 中 心 的 嬉 戲 嘲 諷 又 具 美 學 品 味 的 策 略 他 們 善 用 臉 書 平 台 和 獨 立 媒 體 進 行 論 述 與 動 員 ( 如 : 串 連 上 萬 台 灣 及 海 外 支 持 者 在 臉 書 上 張 貼 自 己 與 我 在 〇 〇, 我 反 媒 體 壟 斷 標 語 的 合 照 等 ), 上 傳 自 製 的 精 美 音 樂 和 廣 告, 並 以 海 報 橫 旗 漫 畫 標 語 歌 唱 舞 蹈 遊 戲 演 講 甚 或 cosplay 等 各 種 多 元 形 式, 進 行 理 念 宣 傳 並 召 喚 更 多 支 持 者 政 治 活 動 和 社 會 運 動, 正 逐 漸 成 為 一 種 品 味 和 時 尚, 一 個 在 抗 爭 中 探 求 自 我 價 值 追 尋 文 化 尋 找 快 樂 的 過 程 扁 迷 文 化 和 反 媒 體 壟 斷 運 動 化 身 為 流 行 文 化, 並 涉 入 人 民 的 日 常 生 活 實 踐 中 此 二 者 的 成 功 說 明 了 動 員 和 配 置 一 個 座 落 於 文 化 消 費 之 每 日 實 踐 的 反 抗 力 量 / 反 霸 權 的 可 能 性 這 正 是 政 治 消 費 作 為 當 代 台 灣 社 會 的 一 個 文 化 現 象, 最 引 人 入 勝 的 特 點 政 治 消 費 觀 點 所 關 注 的 焦 點, 是 在 當 代 台 灣 國 族 認 同 建 構 過 程 中, 發 生 於 政 黨 文 宣 幕 僚 的 文 化 生 產 政 治 商 品 與 政 治 迷 的 文 化 消 費 間 的 文 化 闡 連 透 過 對 於 Gramsci(1971) 和 Bourdieu(1977, 1984, 1990) 觀 點 之 交 會 處 的 閱 讀 ( 尤 其 是 霸 權 (hegemony) 和 習 癖 (habitus) 這 兩 個 概 念 的 對 話 ), 同 時 參 照 John Storey 的 方 法 做 為 框 架, 在 這 裡 我 們 找 到 梳 理 政 治 消 費 這 個 文 化 現 象, 同 時 也 是 探 索 政 治 消 費 這 個 國 族 認 同 研 究 另 類 觀 點 的 理 論 基 底 與 門 徑 Bourdieu 的 理 論 關 注 文 化 生 產 的 商 業 或 經 濟 可 轉 換 性 (Featherstone, 1991: 87-94), 而 Gramsci 的 理 論 則 是 關 注 文 化 霸 權 的 政 治 滲 透 力 (Hoare and Smith, 1971) 儘 管 他 們 分 別 從 商 業 和 政 治 這 兩 個 不 同 的 視 角 出 發, 但 是 文 化 實 踐 的 概 念 卻 同 時 貫 穿 他 們 兩 人 的 作 品 文 化 實 踐 在 Bourdieu 和 Gramsci 作 品 中 的 交 會, 不 僅 能 用 以 探 索 政 治 人 物 幕 僚 和 支 持 者 / 迷 的 文 化 實 踐, 更 能 用 以 理 解 消 費 社 會 中 的 生 產 與 消 費 (Bourdieu 的 觀 點 ), 與 民 主 制 度 下 政 黨 之 間 的 權 力 鬥 爭 (Gramsci 的 觀 點 ) 習 癖 (habitus), 對 於 Bourdieu 來 說, 是 一 種 用 以 在 特 定 社 會 情 境 下 提 供 14

15 特 定 舉 措 的, 共 享 的 先 在 秉 性 (pre-disposition) 這 其 中 包 含 了 一 套 套 與 過 去 經 驗 相 結 合 而 持 續 的 可 轉 換 的 秉 性, 在 任 何 時 刻 做 為 行 動 主 體 感 知 鑑 賞 和 行 動 的 母 源, 以 提 供 行 動 主 體 在 日 常 生 活 場 域 中 如 何 行 動 和 反 應 的 判 斷, 並 對 各 式 各 樣 的 狀 況 做 出 應 對 ( Bourdieu, 1977: 82-83) Bourdieu 解 釋 了 個 體 如 何 透 過 對 於 既 有 物 質 條 件 的 內 化, 而 有 意 識 或 無 意 識 地 在 一 而 再 再 而 三 的 實 踐 中, 進 入 社 會 生 產 和 再 生 產 的 過 程 Bourdieu 的 概 念, 如 果 延 伸 到 集 體 國 家 認 同 的 層 次 之 上, 就 是 Edensor (2002) 所 宣 稱 的, 建 構 在 物 質 的 空 間 的 瑣 碎 的 每 日 實 踐 之 上 的 國 家 認 同 國 族 認 同 和 國 族 主 義 是 透 過 一 種 伴 隨 著 對 應 特 定 事 物 的 身 體 和 感 官 經 驗 之, 運 用 物 體 和 操 作 工 具 的 平 常 能 力 (Edensor, 2002: 106, 斜 體 為 Edensor 所 強 調 ) 所 建 造 的 對 於 Gramsci 來 說, 文 化 霸 權 具 有 其 政 治 的 知 識 的 和 道 德 的 同 意 基 礎 (1971) 這 涉 及 一 種 並 非 透 過 強 制 支 配, 而 是 透 過 政 治 和 意 識 形 態 領 導 的 手 段 所 同 意 的 支 配, 而 這 也 就 是 同 意 的 組 織 化 (organization of consent ) (Simon, 1982:21) 就 這 一 點 而 言, 一 個 政 體 政 黨 或 霸 權 團 體 也 許 能 透 過 獲 得 人 民 的 同 意 而 取 得 其 文 化 霸 權 的 領 導 位 置 這 種 同 意, 以 Joseph Femia (1981) 的 話 來 說, 意 味 著 一 種 心 理 和 精 神 狀 態, 包 含 了 某 種, 對 於 社 會 政 治 秩 序 或 其 中 某 些 重 要 部 分 的, 可 言 明 或 不 可 言 明 的 贊 同 (1981: 36) 然 而, 作 為 一 種 權 力 關 係 的 獨 特 形 式, 霸 權 往 往 促 發 一 股 與 其 相 對 的, 建 造 反 霸 權 (counter-hegemony) 的 力 量 對 Gramsci 而 言, 霸 權 和 反 霸 權 的 辯 證, 原 則 上 會 在 學 校 教 堂 家 庭 媒 體 鄰 里 和 工 作 場 所 等 較 大 社 會 場 域 之 中 展 開 (Rudé, 1980: 281) 當 霸 權 與 從 屬 階 級 對 於 其 存 在 條 件 的 根 本 理 解 相 衝 突 時 (Schaffer, 1995: 33), 反 霸 權 就 有 崛 起 的 機 會 對 Schaffer 來 說, 反 霸 權 論 述 的 系 統 化, 是 奠 基 於 現 存 條 件 之 實 踐 和 現 實 事 物 之 覺 察 的, 行 動 和 思 考 的 結 合 (1995) Gramsci 的 觀 點 可 以 解 釋, 崛 起 於 每 日 實 踐 之 中 的 台 灣 認 同 是 如 何 被 動 員 被 有 系 統 地 闡 述, 而 作 為 反 中 國 霸 權 的 相 對 論 述 然 而, 雖 然 Gramsci 的 概 念 捕 捉 到 了 意 念 和 實 踐 的 在 每 日 實 踐 之 中 的 辯 證 關 係, 他 並 沒 有 機 會 見 證 到 消 費 社 會 的 興 起 ( 即 使 1971 年 出 版 的 作 品 中, 記 載 了 他 曾 經 稍 微 討 論 了 美 國 文 化 和 福 特 主 義 ), 也 因 此 沒 有 討 論 到 商 業 力 量 對 於 文 化 霸 權 領 域 的 滲 透 和 支 配 ( 晚 近 的 Gramsci 研 究 學 者 已 對 此 做 出 討 論 和 修 正, 如 Jessop 1990 年 代 中 期 作 品, 另 見 Jessop and Sum, 2000) 對 於 意 識 和 實 踐 之 辯 證 關 係 的 另 一 個 角 度 的 考 察, 可 以 從 習 癖 的 概 念 得 出, 也 就 是 Bourdieu 提 到 的 一 個 持 久 存 在 和 可 轉 換 的 系 統, 一 個 正 在 進 行 建 構 同 時 也 已 經 建 構 的 結 構 (1977: 72) 習 癖 是 一 個 組 織 世 界 的 方 法, 與 社 會 氛 圍 相 關, 並 紮 根 於 過 去 和 未 來 的 實 踐 之 中 Bourdieu 習 癖 的 概 念, 是 文 化 實 踐 嵌 入 的 所 在, 也 是 一 個 重 建 社 會 秩 序 和 重 構 文 化 霸 權 的, 已 建 構 和 建 構 中 的 15

16 場 所 (Schaffer, 1995) 這 特 別 有 助 於 思 考 消 費 文 化 和 文 化 霸 權 之 間 的 辨 證 關 係, 譬 如 台 灣 人 共 有 的 關 於 真 實 世 界 的, 關 於 台 灣 是 什 麼 中 國 是 什 麼 這 類 議 題 的, 行 動 與 思 考 這 說 明 了 台 灣 人 所 共 享 的 經 濟 富 裕 及 政 治 民 主 等 一 般 經 驗, 如 何 為 台 灣 性 (Taiwaneseness) 台 灣 認 同 台 灣 國 族 主 義 提 供 了 根 本 的 條 件 台 灣 人 在 每 日 生 活 中 所 進 行 的 消 費 實 踐, 如 購 物 穿 著 和 旅 遊, 強 化 了 他 們 在 市 場 中 對 於 商 品 進 行 自 由 選 擇 的 感 知 與 實 踐 意 義 同 樣 的, 台 灣 人 定 期 所 參 與 的 民 主 實 踐, 如 抗 議 社 會 運 動 和 選 舉, 亦 鞏 固 了 他 們 在 選 舉 中 對 於 候 選 人 進 行 自 由 選 擇 的 意 念 與 行 動 意 義 自 由 選 擇 在 台 灣 人 的 每 日 生 活 中 被 各 式 各 樣 瑣 碎 的 實 踐 活 動 加 以 積 累 並 強 化, 成 為 鑲 嵌 在 台 灣 人 共 同 經 驗 中 理 所 當 然 的 一 部 分, 並 植 基 於 他 們 共 享 概 念, 從 而 在 他 們 其 他 的 實 踐 活 動 中, 扮 演 已 然 存 在 於 結 構 中 的 理 所 當 然 的 部 份 這 些 是 展 現 於 機 構 訓 導 的 疆 界 之 外 (outside the realm of institutional pedagogy;bourdieu, 1984: 77), 崛 起 於 台 灣 人 每 日 實 踐 之 中, 並 取 代 國 民 黨 透 過 軍 事 和 教 育 系 統 所 強 加 之 中 國 國 族 主 義 的, 台 灣 認 同 的 重 要 組 成 筆 者 認 為, 在 當 代 消 費 社 會 中, 習 癖 其 實 可 以 被 視 為 重 構 文 化 霸 權 及 社 會 秩 序 的 場 域 Bourdieu 認 為, 階 級 的 ( 再 ) 生 產, 正 是 由 集 結 了 特 定 權 力 的 個 人, 透 過 習 癖 的 再 生 產 過 程 所 加 以 支 撐 的 然 而, 由 於 他 過 於 強 調 同 一 社 會 階 級 / 位 置 之 個 體 間 的 文 化 同 質 性, 而 忽 略 了 透 過 動 員 跨 越 團 體 和 階 級 之 集 體 意 志 以 集 結 反 抗 力 量 的 可 能 相 對 而 言,Gramsci 文 化 霸 權 概 念 之 相 對 鬆 散 的 輪 廓, 提 供 了 一 種 將 超 越 單 一 階 級 串 連 社 會 力 量 之 反 抗 意 識 加 以 動 員 並 系 統 化 論 述 的 可 能 性 (Schaffer, 1995) 因 為, 相 較 於 其 他 社 會 ( 如 :Bourdieu 所 在 的 法 國 ), 台 灣 社 會 並 不 具 有 高 度 階 級 意 識, 台 灣 人 對 於 國 族 認 同 議 題 遠 遠 較 階 級 議 題 來 得 敏 感 Gramsci 跨 階 級 意 識 形 態 動 員 的 見 解, 用 以 考 察 台 灣 認 同 在 政 治 人 物 ( 文 宣 幕 僚 )/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與 政 治 迷 / 支 持 者 / 社 會 運 動 參 與 者 間 的 論 述 形 構, 十 分 具 有 啟 發 性 透 過 對 於 Bourdieu 和 Gramsci 理 論 的 整 合, 讓 我 們 能 夠 進 一 步 探 索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所 展 現 的 幾 個 主 要 特 質 : 是 一 種 商 業 與 政 治 領 域 的 融 合 是 一 個 文 化 產 製 和 國 族 建 構 的 過 程 是 在 每 日 實 踐 中 霸 權 與 反 霸 權 闡 述 的 系 統 化 是 意 念 和 實 踐 的 辯 證 關 係 從 Bourdieu 和 Gramsci 的 觀 點, 我 們 看 到 台 灣 認 同 如 何 透 過 台 灣 人 民 的 消 費 實 踐 和 消 費 意 識 逐 漸 浮 現 台 灣 國 族 主 義, 作 為 一 個 被 系 統 化 闡 述 以 反 抗 中 國 國 族 主 義 的 反 霸 權 論 述, 已 然 被 扁 迷 文 化 的 生 產 實 踐 和 消 費 實 踐 所 動 員 起 來, 並 在 之 後 的 政 治 活 動 和 社 會 運 動 中, 逐 漸 成 熟 Storey (1999) 採 取 了 Gramsci 式 的 文 化 研 究 觀 點, 用 以 思 考 意 義 是 如 何 透 過 文 化 消 費 而 被 製 造 的 他 將 文 化 消 費 理 解 為 生 產 端 與 消 費 端 之 間 的 積 極 關 係 ; 其 中, 意 義 是 在 文 化 消 費 的 實 踐 中 被 積 極 闡 連 和 產 製 的 他 主 張, 文 化 的 養 成, 並 非 由 文 化 工 業 的 經 濟 條 件 所 機 械 式 地 決 定 的, 並 不 能 被 解 讀 為 銘 刻 於 一 個 封 閉 16

17 文 本 中 的 特 殊 隱 含 義, 也 並 不 是 因 為 懼 怕 陷 入 經 濟 化 約 論 而 誇 大 的 消 費 主 體 能 動 力 文 化 消 費 是 一 個 文 化 的 生 成 過 程 (Storey, 1999: 168, 斜 體 為 Storey 所 強 調 ) 在 文 化 消 費 的 每 日 實 踐 之 中, 文 化 意 義 創 造 於 生 產 端 和 消 費 端 結 構 和 行 動 者 之 間 的 妥 協 均 勢 (ibid.: 150) 筆 者 在 借 用 Storey 文 化 消 費 觀 點 來 探 求 台 灣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的 同 時, 卻 必 須 對 其 觀 點 提 出 修 正 Storey 的 觀 點 雖 然 強 調 生 產 和 消 費 之 間 的 積 極 對 話 關 係, 卻 在 其 研 究 範 式 中 給 予 生 產 端 和 消 費 端 不 對 等 的 對 話 位 置 在 將 消 費 端 的 視 角 拉 近 到 每 個 具 有 能 動 性 之 意 義 產 製 的 消 費 主 體 的 同 時,Storey 卻 仍 將 消 費 端 等 同 於 生 產 文 化 商 品 的 整 體, 一 個 改 良 ( 法 蘭 克 福 學 派 ) 版 本 的 文 化 工 業 他 忽 略 了 文 化 商 品 的 生 產 者 和 消 費 者 一 樣, 都 是 來 自 不 同 生 命 脈 絡 和 背 景 擁 有 各 式 各 樣 生 活 風 格 及 品 味 的, 異 質 的 文 化 社 群 也 因 此, 透 過 修 改 Storey 的 框 架, 政 治 消 費 觀 點 認 為 台 灣 國 族 主 義 的 構 成, 是 一 個 生 產 端 ( 幕 僚 人 員 ) 和 消 費 端 ( 支 持 者 / 迷 ) 之 間 積 極 的 對 話 關 係 也 因 為 如 此, 筆 者 認 為 進 入 到 幕 僚 人 員 和 支 持 者 / 迷 的 生 活 實 作 現 場 支 中, 是 必 要 的 基 於 上 述 所 提 到 的 部 份, 筆 者 主 張 應 用 多 重 研 究 方 法, 處 理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這 個 議 題, 及 闡 述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這 個 觀 點, 包 含 參 與 觀 察 ( 以 描 繪 政 治 人 物 文 宣 幕 僚 /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與 政 治 迷 / 支 持 者 / 社 會 運 動 參 與 者 的 社 群 及 實 作 場 域 ), 深 度 訪 談 及 焦 點 團 體 ( 針 對 政 治 人 物 文 宣 幕 僚 /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與 政 治 迷 / 支 持 者 / 社 會 運 動 參 與 者 ), 和 文 本 分 析 ( 針 對 政 治 商 品 ) 如 此 將 能 夠 避 免 過 度 化 約 政 治 商 品 的 生 產 者 為 一 個 同 質 整 體, 也 能 夠 追 溯 在 生 產 者 和 消 費 者 之 間, 意 義 是 如 何 被 闡 連, 而 文 化 ( 反 ) 霸 權 是 如 何 被 建 構 的, 完 整 的 圖 像 從 政 治 消 費 觀 點 看 小 確 幸 台 灣 : 幾 個 關 於 台 灣 民 主 參 與 的 延 伸 提 問 筆 者 以 為, 從 政 治 消 費 觀 點 出 發, 能 夠 將 當 代 台 灣 社 會 之 中, 政 治 邏 輯 和 商 品 化 邏 輯 相 互 交 疊 於 國 族 文 化 實 踐 場 域 中 的 特 殊 現 象 清 楚 描 繪 透 過 對 於 台 灣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的 研 究, 我 們 得 以 爬 梳 國 族 認 同 如 何 透 過 民 主 化 機 制 和 消 費 社 會 運 作 邏 輯 被 實 踐 與 ( 再 ) 書 寫 政 治 消 費 觀 點 能 夠 在 觀 看 台 灣 國 族 認 同 的 建 構 過 程 時, 關 照 介 於 政 治 人 物 文 宣 幕 僚 /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的 文 化 生 產 政 治 商 品 與 與 政 治 迷 / 支 持 者 / 社 會 運 動 參 與 者 的 文 化 消 費 之 間 的 文 化 闡 連 過 程, 同 時 將 當 下 台 灣 脈 絡 的 特 殊 性 納 入 思 考 之 中 發 生 在 台 灣 脈 絡 之 中 最 有 趣 的 是, 民 進 黨 所 標 舉 的 台 灣 ( 人 ) 國 族 認 同 的 大 規 模 崛 起 並 非 發 生 在 日 治 時 期 初 期 日 本 人 和 台 灣 人 來 自 不 同 文 化 的 分 歧, 或 是 國 民 黨 初 來 乍 到 外 省 本 省 族 群 差 異 最 大 的 時 候 民 進 黨 所 鼓 吹 的 台 灣 ( 人 ) 國 族 認 同 的 大 規 模 崛 起, 反 而 是 在 經 過 國 民 黨 幾 十 年 的 黨 國 規 訓 和 台 灣 人 對 於 中 國 ( 人 ) 17

18 國 族 主 義 幾 十 年 的 實 踐 之 後 這 數 十 年 間 最 引 人 入 勝 的 轉 折, 正 是 消 費 社 會 的 急 速 養 成 和 民 主 化 的 快 速 發 展 另 外, 長 久 以 來, 台 灣 文 化, 因 為 其 更 迭 的 殖 民 歷 史, 一 直 是 一 個 混 成 的 文 化 (hybrid culture) 每 一 個 殖 民 的 歷 程 都 開 啟 了 一 個 第 三 空 間 (Bhabha,1990b), 一 個 被 殖 民 的 台 灣 人 和 殖 民 文 化 面 對 面, 相 互 混 成 的 交 界 從 最 早 的 歐 洲 殖 民 鄭 成 功 政 權 日 治 時 期 到 國 民 黨 政 權, 在 不 斷 面 對 外 來 文 化 的 學 舌 過 程 中, 台 灣 社 會 發 展 出 一 種 對 於 外 來 文 化 的 強 韌 適 應 力 和 再 創 造 力 也 因 為 如 此, 在 被 收 編 至 全 球 化 疆 域 之 後, 台 灣 文 化 衍 發 出 一 種 對 於 各 種 消 費 文 化 快 速 移 植 和 挪 用 的 特 色 ; 在 民 主 化 過 程 中, 台 灣 人 則 發 展 出 一 種 植 基 於 消 費 社 會 運 作 邏 輯 的 民 主 實 踐 方 式 藉 由 高 效 率 的 模 仿 和 學 習, 台 灣 移 植 了 西 方 的 百 年 經 驗, 將 消 費 社 會 和 民 主 化 發 展 壓 縮 於 三 十 年 間 迸 發 於 是 在 消 費 社 會 急 遽 形 構 及 和 民 主 化 快 速 發 展 之 後, 今 天 的 台 灣 社 會 衍 發 出 一 種 在 投 注 大 量 資 本 勞 力 生 產 和 消 費, 用 以 書 寫 國 族 認 同 實 踐 民 主 參 與 的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在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之 中, 台 灣 人 再 次 找 到 一 個 第 三 空 間, 一 個 混 雜 消 費 社 會 經 濟 邏 輯 民 主 機 制 政 治 邏 輯 並 用 以 鞏 固 或 推 翻 現 有 政 權 的 混 成 空 間 藉 由 對 於 台 灣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的 命 名 及 描 繪, 我 們 不 僅 能 將 對 於 台 灣 ( 國 族 ) 認 同 建 構 過 程 的 觀 察, 放 置 在 共 時 發 生 的 急 速 民 主 化 與 消 費 社 會 無 限 擴 張 之 當 代 脈 絡 上, 同 時 更 能 將 政 治 消 費 此 一 觀 點 延 伸, 進 一 步 探 究 幾 個 可 能 命 題 首 先, 因 為 政 治 邏 輯 和 商 品 化 邏 輯 的 交 互 交 疊, 民 主 政 治 與 消 費 社 會 已 然 是 互 為 表 裡 的 關 係 也 因 此, 在 未 來 的 研 究 中 我 們 必 須 認 知 到, 原 有 將 政 治 權 力 與 商 業 利 潤 劃 分 在 不 同 領 域 的 思 考 方 式 將 無 法 充 分 理 解 當 代 台 灣 社 會 民 主 化 及 ( 國 族 ) 認 同 建 構 過 程 中, 以 商 業 手 法 凝 聚 政 治 能 量 以 政 治 手 段 累 積 商 業 利 益 的 現 象 其 次, 從 政 治 人 物 ( 文 宣 幕 僚 )/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的 生 產 實 踐 來 看,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意 味 著 政 黨 在 當 代 台 灣 社 會 脈 絡 中, 已 然 公 司 化 的 本 質 性 轉 變 就 這 個 意 義 而 言, 我 們 應 當 繼 續 思 考 政 黨 公 司 化 如 何 影 響 台 灣 政 治 和 社 會 運 動 的 組 織 與 動 員 型 態 14 再 者, 從 政 治 迷 / 支 持 者 / 社 會 運 動 參 與 者 的 消 費 實 踐 來 看,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意 味 著 公 民 在 當 代 台 灣 社 會 脈 絡 中, 已 然 消 費 者 化 的 本 質 性 轉 變 就 這 個 意 義 而 言, 我 們 應 當 繼 續 思 考 公 民 消 費 者 及 消 費 者 公 民 將 如 何 影 響 台 灣 民 主 發 展 及 國 家 認 同 形 構 15 最 後, 從 政 治 商 品 此 端 來 看, 我 們 可 以 思 考, 政 治 商 品 本 身 的 形 式 轉 變, 及 另 類 流 通 管 道 的 形 成, 除 了 影 響 了 台 灣 政 治 和 社 會 運 動 的 既 有 樣 貌 之 外, 是 否 更 同 時 改 變 了 台 灣 日 常 政 治 地 景 近 幾 年,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的 主 流 口 味 引 領 人 們 來 到 一 個 嶄 新 的 社 會 氛 圍 可 14 譬 如, 目 前 台 灣 兩 大 黨 選 舉 活 動 幾 乎 都 以 外 包 方 式 仰 賴 公 關 公 司 給 予 的 技 術 人 員 和 文 宣 支 援 公 關 公 司 與 兩 黨 的 合 作 關 係 植 基 在 一 種 商 業 契 約 多 於 政 治 結 盟 的 暫 時 性 結 合, 而 同 一 公 關 公 司 也 可 能 前 後 服 務 不 同 政 黨 也 因 此, 過 去 台 灣 兩 大 黨 所 標 舉 的, 在 國 家 認 同 政 治 理 念 上 等 根 本 差 異, 都 應 該 被 重 新 考 量 15 譬 如, 今 天 的 政 治 迷 / 支 持 者 / 社 會 運 動 參 與 者 究 竟 是 因 為 政 治 商 品 而 認 同 政 治 理 念, 還 是 因 為 政 治 理 念 而 消 費 政 治 商 品, 此 類 涉 及 商 品 和 認 同 兩 造 間 的 倫 理 議 題, 也 應 該 被 重 新 考 量 18

19 愛 文 化 由 文 化 商 品 增 生 蔓 延 至 台 灣 人 ( 新 世 代 ) 的 身 體 實 踐 之 中, 從 購 買 收 集 和 使 用 文 化 商 品, 到 應 對 ( 如 : 可 愛 作 為 一 個 被 濫 用 同 時 可 具 有 讚 美 和 責 備 意 涵 的 詞 彙 ) 言 說 ( 如 : 娃 娃 音 或 尾 音 上 揚 ) 舉 措 ( 如 : 輕 跳 或 雙 手 合 十 於 頰 邊 擺 動 ) 和 穿 扮 ( 如 : 粉 色 系 蓬 蓬 裙 或 蕾 絲 ), 台 灣 年 輕 世 代 透 過 消 費 和 身 體 實 踐, 改 造 了 自 我 的 身 體 景 觀, 也 逐 漸 改 變 了 台 灣 社 會 的 文 化 風 情 這 種 當 代 台 灣 社 會 所 演 化 出 的 文 化 風 情, 訴 諸 一 個 崇 尚 可 愛 精 神 的 集 體 氛 圍 而 環 繞 著 可 愛 與 可 愛 相 近, 諸 如 ( 弱 )/( 幼 )/( 微 ) 小 慢 熟 稚 齡 天 真 等 概 念, 更 瀰 漫 於 台 灣 社 會, 成 為 人 們 共 享 的 價 值 體 系 和 行 事 準 則 (Chuang, 2011; 莊 佳 穎,2013) 二 〇 一 三 年 台 灣 媒 體 版 面 先 後 被 一 隻 名 為 圓 仔 的 小 貓 熊 和 一 隻 從 荷 蘭 進 口 的 黃 色 小 鴨 大 舉 攻 佔, 台 灣 社 會 沉 浸 在 一 片 好 可 愛 好 有 療 癒 效 果 的 讚 嘆 聲 中 自 圓 仔 誕 生 的 那 一 刻 起, 台 灣 最 大 入 口 網 站 搭 設 了 圓 仔 日 記 專 區, 提 供 粉 絲 見 證 牠 每 天 的 成 長 進 度 16, 而 圓 仔 週 邊 商 品 ( 包 含 動 物 園 發 行 的 玩 偶 甚 或 市 面 上 麵 包 店 自 製 的 熊 貓 蛋 糕 等 ) 也 隨 之 熱 賣 在 圓 仔 熱 潮 之 後, 由 黃 色 塑 膠 皮 做 成 的 黃 色 小 鴨 風 潮 也 席 捲 全 台 灣 黃 色 小 鴨 相 關 報 導 大 篇 幅 佔 領 了 平 面 及 電 子 新 聞 版 面, 而 黃 色 小 鴨 相 關 商 品 ( 如 : 玩 偶 文 具 服 裝 甚 至 甜 點 等 ) 也 突 然 間 充 斥 在 街 邊 巷 尾 17 這 波 在 二 〇 一 三 年 由 圓 仔 和 黃 色 小 鴨 所 掀 起 的 可 愛 風 潮, 甚 至 引 起 今 日 台 灣 電 子 報 (Taiwan Today) 記 者 的 注 目, 以 台 灣 的 可 愛 文 化 (The culture of cute in Taiwan) 18 為 題, 從 圓 仔 與 黃 色 小 鴨 效 應 出 發, 報 導 台 灣 社 會 對 於 可 愛 文 化 的 執 迷 到 了 年 底, 台 北 捷 運 公 司 宣 布 邀 請 Hello Kitty 擔 任 貓 纜 為 期 一 年 的 代 言 人, 希 望 繼 續 複 製 Hello Kitty 在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的 高 人 氣, 拉 抬 低 迷 的 貓 纜 乘 載 率 19 二 〇 一 三 年 十 一 月 二 十 八 日, 由 中 華 民 國 台 灣 泰 迪 熊 協 會 主 辦 的 2013 年 泰 迪 熊 台 中 樂 活 嘉 年 華, 搭 合 著 台 灣 社 會 對 於 可 愛 文 化 的 高 度 興 趣, 不 僅 吸 引 了 過 去 九 屆 前 所 未 有 的 政 府 資 源 挹 注 媒 體 曝 光 機 會 及 大 眾 專 注 程 度, 更 將 舉 辦 規 模 擴 大 為 數 個 活 動 同 時 在 台 中 市 不 同 展 場 舉 行 的 模 式 20 二 〇 一 三 年 十 二 月 一 日, 共 計 有 二 十 萬 輛 車 次 為 了 此 活 動 湧 入 台 中 市, 16 見 雅 虎 奇 摩 新 聞 網 站 的 圓 仔 日 記 專 區 17 然 而, 新 聞 媒 體 鋪 天 蓋 地 的 黃 色 小 鴨 報 導 及 許 多 民 眾 爭 睹 黃 色 小 鴨 的 瘋 狂, 也 引 發 網 友 的 嘲 諷 有 網 友 戲 謔 地 回 顧 了 黃 色 小 鴨 的 新 聞 標 題 如 下 : 標 題 1.: 小 鴨 進 港, 萬 人 轟 動 ; 標 題 2: 小 鴨 拍 照 最 佳 角 度 ; 標 題 3: 小 丫 周 邊 商 品 ; 標 題 4: 小 鴨 從 高 雄 港 畢 業 ; 標 題 5: 小 鴨 到 桃 園 ; 標 題 6: 小 鴨 臉 上 有 三 條 線 ; 標 題 7: 小 鴨 爆 掉 (Chang, 2013) 18 請 見 Steve Hands 在 The culture of cute in Taiwan 報 導 中 的 討 論 今 日 台 灣 電 子 報 (Taiwan Today) 是 一 個 由 外 交 部 發 行 帶 有 官 方 色 彩 對 國 際 宣 傳 台 灣 現 況 的 電 子 報 19 見 台 北 捷 運 公 司 網 站, 貓 空 纜 車 Hello Kitty 年 12/6 起 跑 貓 纜 年 度 保 養 檢 修 順 利 完 成 全 新 風 貌 迎 賓 公 關 稿 20 已 經 舉 辦 了 九 屆 多 為 單 一 展 區 的 台 灣 國 際 泰 迪 熊 展 暨 創 作 比 賽, 今 年 第 十 屆 的 活 動 不 但 獲 得 台 中 市 政 府 的 補 助, 更 將 展 區 與 活 動 擴 大 為 在 秋 紅 谷 台 中 市 政 府 草 悟 道 和 美 術 園 道 舉 辦 的 泰 迪 熊 與 台 中 有 約 - 大 型 樂 活 熊 裝 置 藝 術 展 在 新 光 三 越 台 中 店 舉 辦 的 泰 迪 熊 樂 活 博 覽 會, 及 在 全 國 大 飯 店 舉 辦 的 第 十 屆 國 際 泰 迪 熊 展 暨 創 作 比 賽 其 他 相 關 說 明 請 見 中 華 民 國 台 灣 泰 迪 熊 協 會 架 設 之 2013 年 泰 迪 熊 台 中 樂 活 嘉 年 華 網 站 台 灣 泰 迪 熊 與 城 市 有 約 網 頁 19

20 因 而 癱 瘓 週 邊 交 通 ( 廖 容 瑩,2013) 小 確 幸, 正 是 在 這 樣 的 集 體 氛 圍 之 中 降 臨 台 灣 社 會 的 生 活 哲 學 源 自 日 本 文 學 家 村 上 春 樹 作 品 的 小 確 幸, 標 舉 的 是 日 常 生 活 中 小 而 確 實 的 幸 福 21 而 當 小 確 幸 被 摘 取 嫁 接 於 歷 經 媒 體 自 由 化 政 治 民 主 化 文 化 商 業 化 大 敘 事 全 面 消 解 世 代 不 正 義 的 台 灣 當 代 社 會 脈 絡 中, 小 確 幸 成 為 一 種 對 於 小 敘 事 的 執 迷 一 種 集 體 心 靈 遭 受 擠 壓 後 的 內 縮 ( 左 拉 與 芭 樂 姊 妹 花 們,2003; Paul, 2013) 和 因 為 當 下 外 在 條 件 限 制 而 委 屈 求 全 的 不 要 那 些 龐 大 的 虛 幻 的 遙 遠 的 願 景, 要 微 小 而 切 確 的 幸 福 感 ( Haung, 2003) 的 生 活 態 度 當 代 台 灣 以 小 確 幸 如 此 建 構 自 我, 而 中 國, 作 為 台 灣 社 會 的 巨 大 她 者, 也 以 類 似 的 概 念 觀 看 和 界 定 台 灣 呼 應 台 灣 小 確 幸 世 代 透 過 小 確 幸 一 詞 的 自 我 定 位 22, 中 國 最 拚 世 代 以 小 清 新 一 詞 形 容 台 灣 對 於 當 代 中 國 人 而 言, 由 陳 綺 貞 和 張 懸 等 所 代 表 的 小 清 新 的 台 灣, 是 一 個 鳳 梨 酥 和 高 山 茶 的 臺 灣, 一 個 戀 戀 風 塵 和 白 裙 飄 飄 的 臺 灣 ( 張 曉 舟,2013) 中 國 視 角 下 的 小 清 新, 是 一 個 為 中 國 清 新 綻 放 沒 有 政 治 的 台 灣 鏡 像 (ibid.), 更 是 一 個 由 去 政 治 化 的 生 活 方 式 美 學 品 味 和 文 化 消 費 偏 好 所 構 成 的 世 代 小 宇 宙 當 我 們 迎 接 小 確 幸 的 來 臨, 意 味 著 台 灣 社 會 正 在 面 對 中 國 崛 起 的 過 程 中 自 我 定 位, 也 正 走 向 一 個 政 治 和 經 濟 邏 輯 在 消 費 文 化 中 益 發 深 度 勾 連 的 時 代 接 下 來 我 們 應 該 要 關 注 的 並 非 哪 一 個 政 黨 政 治 人 物 文 宣 幕 僚 或 社 會 運 動 發 起 者 如 何 地 透 過 對 於 消 費 社 會 機 制 的 巧 妙 運 用 而 取 得 國 族 認 同 詮 釋 權 和 議 題 發 聲 權, 而 是 關 注 在 國 族 認 同 建 構 的 動 態 過 程 中, 意 識 形 態 和 文 化 如 何 被 闡 連, 並 產 生 內 在 邏 輯 的 轉 變 誠 如 在 本 文 一 開 始 筆 者 所 提 到 的, 從 扁 迷 到 紅 衫 軍 從 扁 娃 到 馬 奮 館, 政 治 消 費 文 化 已 經 與 單 一 政 黨 脫 勾, 成 為 台 灣 社 會 選 舉 機 制 中 必 備 的 基 本 要 件, 而 或 許 終 究 成 為 台 灣 脈 絡 中 不 可 或 缺 的 社 會 結 構 之 一 因 此, 我 們 應 該 關 注 的 並 非 誰 取 得 的 政 權, 而 是 政 治 消 費 不 斷 轉 化 和 變 動 之 中, 與 當 下 社 會 脈 絡 相 交 錯 所 迸 發 出 的 文 化 意 義 21 村 上 春 樹 在 與 插 畫 家 安 西 水 丸 合 著 的 蘭 格 漢 斯 島 的 午 后 (ランゲルハンス 島 の 午 後 ) 插 畫 散 文 集 (1986) 之 小 確 幸 一 文 中, 首 度 提 出 了 小 確 幸 一 詞, 意 指 微 小 而 確 定 的 幸 福 而 在 另 一 本 插 畫 散 文 集 尋 找 漩 渦 貓 的 方 法 (うずまき 猫 のみつけかた)(1996) 文 末, 村 上 春 樹 再 度 提 到 這 個 概 念 22 小 確 幸 時 代 出 現 在 第 872 期 (2013 年 9 月 4 日 ) 的 今 周 刊 中, 記 者 施 禔 盈 辛 曉 昀 以 狼 性 襲 台 - 當 中 國 最 拼 世 代 遇 上 台 灣 小 確 幸 世 代, 對 照 了 台 灣 和 中 國 新 世 代 集 體 心 靈 的 巨 大 差 異 文 中, 台 灣 小 確 幸 世 代 被 比 喻 為 溫 良 恭 儉 讓 的 羊 群, 而 中 國 最 拚 世 代 則 被 比 喻 為 成 群 獵 捕 獵 物 凶 狠 冒 險 敢 衝 的 狼 群 20

21 參 考 書 目 王 曾 才,1994 中 國 的 國 家 認 同 與 現 代 化 收 於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 編 ) 認 同 與 國 家 : 近 代 中 西 歷 史 的 比 較 頁 台 北 : 中 研 院 近 史 所 中 華 民 國 台 灣 泰 迪 熊 協 會,2013 台 灣 泰 迪 熊 與 城 市 有 約 2013 年 泰 迪 熊 台 中 樂 活 嘉 年 華 ( 史 明,1980 台 灣 人 四 百 年 史 San Jose, Calif.: 蓬 島 文 化 公 司 台 北 大 眾 捷 運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貓 空 纜 車 Hello Kitty 年 12/6 起 跑 貓 纜 年 度 保 養 檢 修 順 利 完 成 全 新 風 貌 迎 賓 ( 何 明 修,2005 社 會 運 動 概 論 台 北 : 三 民 李 信 宏 張 勳 騰,2008 拍 馬 屁? 拚 觀 光? 苗 縣 要 蓋 馬 奮 館 自 由 時 報 ( (2008/5/31) 李 喬,1993 台 灣 ( 國 家 ) 的 認 同 結 構 收 於 李 鴻 禧 ( 編 ) 國 家 認 同 學 術 研 討 會 論 文 集 頁 台 北 : 現 代 學 術 研 究 基 金 會 祁 容 玉,2009 不 叫 馬 奮 館 馬 家 庄 農 推 中 心 落 成 聯 合 新 聞 網 ( 2009/11/11) 吳 乃 德,1992 國 家 認 同 和 政 黨 支 持 : 台 灣 政 黨 競 爭 的 社 會 基 礎 中 央 研 究 院 民 族 學 研 究 所 集 刊 74 期, 頁 吳 乃 德,1993 省 籍 意 識 政 治 支 持 和 國 家 認 同 台 灣 族 群 政 治 理 論 的 初 探 收 於 張 茂 桂 等 族 群 關 係 與 國 家 認 同 頁 台 北 : 業 強 吳 乃 德,1996 自 由 主 義 和 族 群 認 同 : 搜 尋 台 灣 民 族 主 義 的 意 識 形 態 基 礎 台 灣 政 治 學 刊 創 刊 號, 頁 5-39 吳 叡 人,1997 民 主 政 治 的 吊 詭 與 兩 難? 對 於 台 灣 民 族 主 義 的 再 思 考 收 於 游 盈 隆 ( 編 ) 民 主 鞏 固 或 崩 潰 : 台 灣 二 十 一 世 紀 的 挑 戰 頁 台 北 : 月 旦 東 浩 紀 ( 褚 炫 初 譯 ), 2012 動 物 化 的 後 現 代 御 宅 族 如 何 影 響 日 本 社 會 台 北 : 大 藝 施 正 鋒,1998 族 群 與 民 族 主 義 台 北 : 前 衛 施 禔 盈 辛 曉 昀,2013 狼 性 襲 台 當 中 國 最 拼 世 代 遇 上 台 灣 小 確 幸 世 代 今 周 刊 872 期,9 月 4 日, 頁 胡 佛,1983 政 治 文 化 與 青 年 的 國 家 認 同 ( 訪 問 稿 ) 中 國 論 壇 15 卷 12 期, 頁 陳 水 扁,2000 台 灣 之 子 : 我 的 成 長 歷 程 經 營 哲 學 和 國 家 願 景 台 中 : 晨 星 陳 光 興,2002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形 成 的 初 步 思 考 收 於 大 學 學 術 講 演 錄 叢 書 編 委 會 ( 編 ) 中 國 大 學 學 術 講 演 錄 頁 廣 西 : 廣 西 師 範 大 學 出 版 社 陳 光 興 錢 永 祥,2005 新 自 由 主 義 全 球 化 之 下 的 學 術 生 產 收 於 反 思 會 議 工 21

22 作 小 組 ( 編 ) 全 球 化 與 知 識 生 產 : 反 思 台 灣 學 術 評 鑑 頁 3-30 台 北 : 唐 山 陳 映 真,1988 向 著 更 寬 廣 的 歷 史 視 野 收 於 施 敏 輝 ( 編 ) 台 灣 意 識 論 戰 選 集 頁 台 北 : 前 衛 陳 昭 瑛,1995 論 台 灣 的 本 土 化 運 動 : 一 個 文 化 史 的 考 察 中 外 文 學 23 卷 9 期, 頁 6-43 莊 佳 穎,2004 阿 扁 的 異 想 世 界 台 北 : 前 衛 莊 佳 穎,2013 做 可 愛 - 可 愛 文 化 在 台 灣 的 問 題 化 概 念 化 與 脈 絡 化 嘗 試 發 表 於 2013 年 台 灣 社 會 學 年 會 11 月 30 日 -12 月 1 日 黃 哲 斌,2006 我 錯 了, 原 來 阿 扁 人 緣 這 麼 差 中 時 電 子 報 ( (2006/08/23) Storey, John( 張 君 玫 譯 ),2001 文 化 消 費 與 日 常 生 活, 台 北 : 巨 流 張 茂 桂,1993 省 籍 問 題 與 民 族 主 義 收 於 張 茂 桂 等 族 群 關 係 與 國 家 認 同 頁 台 北 : 業 強 張 曉 舟,2013 小 清 新 大 一 統 中 國 張 懸 事 件 的 反 思 之 一 腾 讯 大 家 ( 雅 虎 新 聞 編 輯 室,2013 圓 仔 日 記 雅 虎 奇 摩 新 聞 ( 裴 元 領,2004 自 我 做 主 的 經 濟? 對 年 台 灣 消 費 社 會 形 成 的 初 步 觀 察 發 表 於 2004 台 灣 社 會 學 年 會 暨 研 討 會 新 竹 廖 容 瑩,2013 熊 創 單 日 20 萬 車 次 店 家 多 3 成 業 績 TVBS 新 聞 ( 劉 新 圓,2003 我 們 需 要 新 的 文 化 論 述 ( 教 文 ( 析 ) 號 ) 國 家 政 策 研 究 基 金 會 ( (2003/5/27) Anderson, Benedict Imagined Communities. London: Verso. Baudrillard, Jean Consumer Society. In Mark Poster, ed. Jean Baudrillard: Selected Writings, pp Stanford, Calif.: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Bhabha, Homi, ed. 1990a. Nation and Narration. London: Routledge. Bhabha, Homi. 1990b. The Third Space: Interview with Homi Bhabha. in J. Rutherford, ed. Identity: Community, Culture, Difference, pp London: Lawrence & Wishart.. Bourdieu, Pierre Outline of a Theory of Art Perception. International Social Science Journal, Vol. 2, No. 4, pp Bourdieu, Pierre (1986). Outline of a Theory of Practice, trans. Richard Nic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2

23 Bourdieu, Pierre Distinction: A Social Critique of the Judgment of Taste. London: Routledge & Kegan Paul. Bourdieu, Pierre The Field of Cultural Production. Cambridge: Polity Press. Bourdieu, Pierre The State Nobility. Cambridge: Polity Press. Bourdieu, Pierre. c1998. Practical Reason: On the Theory of Action. Cambridge: Polity Press. Carey, James W Abolishing the Old Spirit World. Critical Studies in Mass Communication, Vol. 11, No. 3, pp Chang, Ying,2013 Ying Chang 回 應 了 一 則 轉 貼 連 結 臉 書 ( 月 12 日 Chen, Kuan-Hsing The Formation and Consumption of KTV in Taiwan. in Beng-Huat Chua, ed. Consumption in Asia, pp London: Routledge. Chuang, Yin C Practising Kawaii in Taiwan Politic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Asia Pacific Studies, Vol. 7, No. 3, pp Cronin, Anne Advertising and Consumer Citizenship. London: Routledge. Edensor, Tim National Identity, Popular Culture and Everyday Life. Oxford: Berg. Elias, Norbert (1939). The Civilizing Process: The History of Manners and State Formation and Civilization, trans. Edmund Jephcott. Cambridge, Mass.: Blackwell. Femia, Joseph Gramsci s Political Thought: Hegemony, Consciousness, and the Revolutionary Process. Oxford: Clarendon Press. Featherstone, Mike Consumer Culture and Postmodernism. London: Sage. Foucault, Michel The Order of Things: An Archaeology of the Human Sciences. New York: Vintage Books. Gellner, Ernest Nations and Nationalism. Ithaca: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Gramsci, Antonio Selections from the Prison Notebooks. Quintin Hoare, and Geoffrey Nowell Smith, eds. and trans. New York: International Publishers. Grossberg, Lawrence Cultural Studies vs. Political Economy: Is Anybody Else Bored with This Debate? Critical Studies in Mass Communication, Vol. 11, No. 3, pp Habermas, Jürgen The Theory of Communicative Action, Vol. 1: Reason 23

24 and the Rationalization of Society. trans. Thomas McCarthy. Boston: Beacon Press. Hands, Steve, The culture of cute in Taiwan. Taiwan Today. ( Huang, Sean,2013 台 灣 人, 窮 得 只 剩 下 小 確 幸 商 業 週 刊 ( Hobsbawm, Eric, and Terence Ranger, eds The Invention of Tradition.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Hsiau, A-Chin Contemporary Taiwanese Cultural Nationalism. London: Routledge. Hutchinson, John The Dynamics of Cultural Nationalism: The Gaelic Revival and the Creation of the Irish Nation. London: Allen & Unwin. Lyotard, Jean-François (1984). The Postmodern Condition. Manchester: 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 NOWnews 觀 測 站,2008 毒 家 報 報 / 姓 馬 果 然 有 比 較 吃 虧 NOWnews ( Parsons, Talcott, and Edward A. Shils, eds Toward a General Theory of Action. New York: Harper & Row. Rudé, George Ideology and Popular Protest. New York: Pantheon. Schaffer, Scott E Hegemony and the Habitus: Gramsci, Bourdieu and James Scott on the Problem of Resistance. Research and Society, Vol. 8, pp Simon, Roger (1982). Gramsci s Political Thought. London: Lawrence & Wishart. Smith, Anthony National Identity. London: Penguin. Smith, Anthony Nationalism and Modernism. London: Routledge. Weber, Max Economy and Society: An Outline of Interpretive Sociology. trans. Guenther Roth Claus Winch.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