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 室 (Brookhaven National Laboratory), 她 是 那 种 纯 粹 搞 基 础 科 学 研 究 的 实 验 室, 是 通 过 多 所 大 学 与 政 府 的 合 作 成 立 的 战 后, 事 情 很 清 楚, 某 些 科 研 项 目 太 大, 由 某 一 所 大 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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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宇 称 问 题 侧 记 J. 伯 恩 斯 坦 (Jeremy Bernstein) 自 从 第 一 颗 原 子 弹 爆 炸 的 巨 响 震 动 人 寰 以 后, 物 理 学 在 人 们 的 心 目 中 就 彻 底 变 了 样 子 物 理 学 作 为 几 乎 是 纯 科 学 由 学 者 们 在 大 学 和 研 究 所 里 进 行 研 究 的 时 代 已 经 过 去, 而 且 很 可 能 永 远 不 会 再 返 回 物 理 学 家 被 要 求 去 研 究 炸 弹 和 火 箭 以 及 各 式 掩 体, 现 代 战 争 的 所 有 各 种 可 怕 的 装 置 一 般 说 来, 他 们 并 不 很 情 愿 去 担 负 这 些 责 任, 但 是 他 们 觉 得 总 要 有 人 去 考 虑 既 是 高 技 术 通 常 又 是 非 常 复 杂 的 事 情 因 为, 如 果 物 理 学 家 不 去 做, 又 有 谁 去 做 这 些 事 情 呢? 人 人 都 知 道 原 子 弹 和 火 箭, 一 方 面, 使 物 理 学 家 在 社 会 上 有 了 崭 新 的 地 位 ( 正 如 一 则 旧 笑 话 所 云 : 救 命 呀! 救 命 呀! 我 的 做 医 生 的 儿 子 就 要 淹 死 了! 今 天, 也 许 应 该 说 : 我 的 做 核 物 理 学 家 的 儿 子 ); 另 一 方 面, 则 几 乎 完 全 把 物 理 学 真 正 是 什 么 弄 得 模 糊 不 清 了 本 来, 物 理 学 应 该 是 一 门 发 现 自 然 界 规 律 或 者 说 发 现 自 然 界 基 本 原 理 的 科 学 实 际 上, 即 使 制 造 原 子 弹 和 火 箭 所 使 用 的 技 术 是 非 常 先 进 的, 但 并 没 有 采 用 什 么 新 的 物 理 原 理 说 真 的, 把 火 箭 技 术 与 物 理 学 相 混 同, 就 犹 如 把 发 明 长 时 间 录 音 唱 片 技 术 与 写 作 一 首 交 响 乐 混 为 一 谈 一 样 当 然 可 以 这 么 说, 政 府 与 物 理 学 之 间 交 互 作 用, 对 物 理 学 是 有 益 的 ( 即, 发 现 自 然 界 的 基 本 原 理 ), 同 时 对 政 府 也 是 有 利 的 ( 即, 发 明 火 箭 技 术 ) 政 府 对 基 础 科 学, 或 者 说 对 纯 科 学 研 究 的 支 持 一 向 是 物 理 学 发 展 的 最 重 要 的 因 素 像 位 于 长 岛 厄 普 顿 (Upton) 的 布 鲁 克 海 文 国 家 实 * 原 文 见 Jeremy Bernstein,A Question of Parity, New Yorker, Vol. 38, , May 12, 1962 ( 纽 约 客 第 38 卷 ,1962 年 5 月 12 日 出 版 ) 123

2 验 室 (Brookhaven National Laboratory), 她 是 那 种 纯 粹 搞 基 础 科 学 研 究 的 实 验 室, 是 通 过 多 所 大 学 与 政 府 的 合 作 成 立 的 战 后, 事 情 很 清 楚, 某 些 科 研 项 目 太 大, 由 某 一 所 大 学 来 承 担 是 不 可 能 的 于 是 便 有 九 所 大 学 联 合 起 来 成 立 了 一 个 研 究 中 心 1947 年, 他 们 建 立 了 布 鲁 克 海 文 实 验 室 这 所 实 验 室 用 一 个 旧 军 事 基 地, 也 就 是 厄 普 顿 军 营, 来 访 问 的 人 们 很 容 易 感 觉 到 一 些 建 筑 物 的 军 事 特 色 实 验 室 的 经 费 来 自 原 子 能 委 员 会, 但 是 由 实 验 室 的 成 员 大 学 来 管 理 在 那 里 有 两 台 非 常 大 的 粒 子 加 速 器,AGS ( 交 变 梯 度 同 步 加 速 器 ) 和 Cosmotron ( 高 能 同 步 稳 相 加 速 器 ), 后 者 于 1953 年 建 成, 前 者 在 去 年 (1961 年 译 者 ) 才 完 成 ; 一 座 核 研 究 反 应 堆 ; 一 所 研 究 医 院 ; 还 有 许 多 其 它 科 学 装 置 实 验 室 的 任 务 是 进 行 纯 粹 科 学 的 几 乎 每 一 个 领 域 的 研 究 建 造 一 座 像 AGS 那 样 的 粒 子 加 速 器 大 约 需 要 3000 万 美 元 原 子 能 委 员 会 提 供 了 这 笔 经 费, 让 来 自 这 九 所 大 学 的 物 理 学 家 来 使 用 AGS 但 是, 单 独 的 某 项 实 验 需 要 使 用 许 多 专 门 的 仪 器, 如, 电 子 计 算 机 泡 室 等, 也 许 要 几 十 万 美 元 的 投 资 这 些 经 费 也 是 来 自 原 子 能 委 员 会 没 有 政 府 的 支 持, 任 何 一 所 大 学 都 没 有 能 力 支 持 现 代 物 理 研 究 的 巨 大 开 支 由 于 仪 器 和 经 费 的 庞 大, 势 必 会 改 变 单 个 物 理 学 家 的 心 态 一 位 负 责 使 用 价 值 约 百 万 美 元 大 型 科 研 仪 器, 如 泡 室 的 科 学 家, 他 跟 仪 器 的 关 系, 不 会 也 不 可 能 跟 那 种 在 家 里 自 己 动 手 制 造 的 小 型 仪 器 一 样 了 阿 色 罗 伯 特 (Arthur Robert) 博 士, 现 在 在 位 于 芝 加 哥 郊 区 的 阿 贡 国 家 实 验 室 (Argonne National Laboratory) 工 作, 是 一 位 音 乐 家, 一 位 诗 人, 同 时 也 是 一 位 优 秀 的 物 理 学 家 他 感 觉 到 了 那 些 在 战 前 或 者 说 细 绳 封 腊 时 代 成 长 起 来 的 物 理 学 家 被 新 物 理 学 所 引 起 的 一 点 沮 丧 和 怀 旧 的 心 情 但 是, 在 他 写 了 下 面 这 首 打 油 诗 之 后, 他 自 己 继 续 用 那 大 加 速 器 做 实 验 在 一 座 古 老 的 军 营, 124

3 世 界 上 最 高 级 的 电 子 - 核 机 器, 它 身 价 十 亿 美 元, 它 产 生 电 压 百 亿 伏, 它 要 用 五 千 位 学 者, 七 年 才 能 把 它 建 成 它 只 是 个 模 型, 当 然 是 为 了 建 造 更 大 的 机 器 这 就 是 物 理 学 的 未 来, 我 想 你 们 都 会 赞 同 拿 走 吧, 你 的 十 亿 美 元! 拿 走 吧, 你 的 肮 脏 的 黄 金! 噢, 还 是 拿 来 那 十 亿 美 元 吧, 让 我 们 重 新 做 物 理 学 家 像 布 鲁 克 海 文 那 种 的 实 验 室, 为 了 开 展 工 作, 那 里 实 际 需 要 有 三 种 物 理 学 家 第 一 种 是 理 论 物 理 学 家, 他 们 从 事 数 学 物 理 的 工 作, 如 使 用 数 学 计 算 的 技 巧 去 尝 试 预 言 或 解 释 实 验 的 结 果, 犹 如 当 年 牛 顿 用 引 力 定 律 去 分 析 行 星 运 动 的 观 察 结 果 那 样 ( 当 然 通 常 成 功 的 可 能 性 很 小 ); 第 二 种 是 实 验 物 理 学 家, 他 们 实 实 在 在 做 实 验 第 三 种 可 以 称 他 们 为 仪 器 学 家 他 们 设 计 并 制 造 许 多 实 验 用 的 复 杂 装 置, 如 AGS 在 牛 顿 时 代, 实 际 上, 直 到 不 久 以 前, 一 位 单 个 的 物 理 学 家 自 己 可 以 完 成 上 述 三 种 人 的 工 作, 而 现 在, 什 么 事 情 都 变 得 复 杂 起 来 通 常, 一 位 实 验 物 理 学 家, 没 有 时 间, 或 者 缺 少 数 学 的 训 练 让 他 去 做 理 论 工 作 而 一 位 理 论 物 理 学 家, 不 太 懂 做 实 验 的 电 子 学 技 术, 等 等 当 然, 125

4 界 线 并 不 是 绝 对 的 但 是, 一 位 物 理 学 家 能 够 成 功 地 横 跨 另 一 门 就 十 分 难 能 可 贵 了 事 实 上, 只 有 已 故 的 恩 瑞 柯 费 米 (Enrico Fermi) 是 唯 一 的 一 位 现 代 物 理 学 家, 既 能 够 在 实 验 物 理 又 能 在 理 论 物 理 上 做 出 众 多 的 第 一 流 的 贡 献 费 米 1901 年 生 于 罗 马,1939 年 来 到 美 国, 基 本 上 在 现 代 物 理 学 的 各 个 不 同 领 域 都 工 作 过 1938 年, 他 因 他 在 中 子 物 理 方 面 的 实 验 工 作 获 得 了 诺 贝 尔 奖 但 在 当 时 他 在 理 论 物 理 的 一 些 领 域 也 做 出 了 开 创 性 的 工 作 很 难 说 在 这 些 领 域 中 哪 个 方 面 的 贡 献 更 重 要 在 战 争 年 代, 费 米 在 研 制 原 子 弹 和 核 反 应 堆 方 面 工 作 战 后, 他 成 为 芝 加 哥 大 学 的 教 授 直 到 1954 年 去 世 费 米 同 时 是 理 论 物 理 和 实 验 物 理 学 家, 又 是 一 位 卓 越 的 物 理 学 教 授 他 吸 引 了 战 后 整 整 一 代 物 理 学 人 才 来 到 芝 加 哥, 他 们 现 在 都 在 物 理 学 界 起 着 骨 干 作 用 费 米 对 于 实 验 设 备 和 数 学 计 算 方 面 都 是 十 分 精 通 的 他 在 他 的 时 代 是 独 一 无 二 的 在 他 去 世 后, 随 着 物 理 学 变 得 越 来 越 复 杂, 看 起 来, 在 未 来 再 也 不 会 出 现 像 费 米 这 样 的 物 理 学 家 了 对 于 物 理 学 所 有 优 秀 的 工 作, 实 验 和 理 论 之 间 有 着 不 断 的 交 流 理 论 提 出 做 实 验 的 建 议, 或 者 反 过 来 在 现 代, 有 关 理 论 和 实 验 关 系 的 最 好 事 例 就 出 现 在 1956 和 1957 年 由 此 导 致 纯 粹 物 理 学 发 生 了 非 常 大 的 进 展 尽 管 现 在 任 何 一 个 人 都 能 指 出, 这 一 进 展 没 有 任 何 技 术 应 用 这 个 发 现 是 由 两 位 物 理 学 家, 即 杨 振 宁 和 李 政 道 共 同 做 出 并 且 于 1957 年 10 月 一 起 获 得 了 诺 贝 尔 物 理 学 奖 瑞 典 皇 家 科 学 院 称 : 他 们 关 于 对 称 定 律 的 深 入 探 索, 导 致 有 关 基 本 粒 子 的 重 大 发 现 杨 振 宁 当 时 35 岁, 李 政 道 31 岁, 是 最 年 轻 的 诺 贝 尔 奖 获 得 者 中 的 两 位 ; 他 们 至 今 还 是 唯 一 的 两 位 得 此 重 奖 的 中 国 人 这 项 奖 金 的 颁 发, 确 实 是 战 后 物 理 学 最 令 人 振 奋 的 岁 月 的 高 峰 在 现 代 物 理 学 中, 没 有 什 么 可 与 李 杨 合 作 相 比 美 的 了 的 确, 在 126

5 实 验 物 理 学 中 需 要 合 作, 由 于 实 验 的 复 杂 性, 合 作 是 不 可 缺 少 的 因 此, 有 的 实 验 团 队 的 人 员 多 年 合 作 然 而, 理 论 物 理 学 家 喜 欢 单 干 是 众 所 周 知 的 某 些 人 从 不 与 人 合 作 一 些 人 偶 然 与 人 合 作 ( 两 个 人 独 立 做 同 一 项 计 算 要 比 一 个 人 做 两 次 同 一 项 计 算 的 效 率 要 高 得 多 ), 但 是 往 往 经 常 改 变 合 作 对 象 李 和 杨 是 理 论 物 理 学 家, 却 不 在 此 例 ( 杨 作 为 一 名 研 究 生 曾 在 芝 加 哥 大 学 艾 立 逊 教 授 (S.K. A11ison) 的 实 验 室 做 过 一 些 实 验 工 作 但 是, 根 据 我 从 他 的 同 学 那 里 得 到 的 说 法, 他 在 实 验 室 里 工 作 并 不 是 那 么 得 心 应 手 当 时 实 验 室 里 有 一 则 顺 口 溜 说 : 哪 里 有 响 声, 哪 里 有 杨 (Where there is a bang, there is Yang), 于 是 不 久 后 他 就 改 做 理 论 工 作 去 了 李 则 完 全 没 有 参 加 过 实 验 工 作 ( 虽 然 他 和 杨 两 人 在 理 解 有 关 实 验 设 备 的 工 作 原 理 方 面 很 有 兴 趣 ) 他 们 都 独 自 做 出 过 出 色 的 工 作, 前 后 也 和 其 他 人 合 作 过, 然 而 大 量 的 工 作, 包 括 他 们 获 得 诺 贝 尔 奖 的 工 作, 都 是 由 他 们 两 人 一 起 完 成 的 1945 年, 李 和 杨 都 是 中 国 昆 明 西 南 联 合 大 学 的 学 生, 在 数 月 之 内 ( 杨 在 当 年, 李 在 次 年 ) 他 们 两 人 都 是 靠 奖 学 金 来 到 美 国 当 研 究 生 杨,23 岁, 已 取 得 了 物 理 学 硕 士 学 位 他 的 父 亲, 杨 武 之, 是 一 位 数 学 家 杨 是 在 数 学 和 物 理 的 薰 陶 中 成 长 的 在 他 到 美 国 的 时 候, 他 在 数 学 和 物 理 两 方 面 都 有 充 分 的 准 备 事 实 上, 他 在 芝 加 哥 大 学 发 现 自 己 比 其 他 研 究 生 水 平 要 高 得 多 当 杨 还 在 中 国 的 时 候, 他 读 了 本 杰 明 富 兰 克 林 (Benjamin Franklin) 的 自 传 作 为 一 个 人, 作 为 一 个 科 学 家, 富 兰 克 林 都 给 杨 留 下 了 深 刻 的 印 象 因 此, 当 他 要 来 美 国 的 时 候, 杨 决 定 要 取 名 富 兰 克 林 因 为 他 不 喜 欢 本 杰 明 这 个 名, 他 给 自 己 取 名 富 兰 克 林, 或 富 兰 克, 在 芝 加 哥 大 学 的 研 究 生 们 都 这 样 称 呼 他, 现 在 物 理 学 家 非 正 式 地 称 他 为 富 兰 克 物 理 学 家 亲 切 地 把 李 称 作 T.D. ( 政 道 英 文 拼 音 的 第 一 个 字 母 ) 杨 经 由 印 度 苏 伊 士 运 河 大 西 洋, 于 1945 年 11 月 到 达 纽 约 他 当 时 已 是 费 米 的 崇 拜 者, 猜 想 127

6 费 米 仍 在 哥 伦 比 亚 费 米 在 他 因 原 子 弹 工 程 而 被 调 往 洛 斯 阿 拉 莫 斯 (Los Alamos) 之 前, 一 直 是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的 教 授 杨 直 接 到 了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的 普 平 (Pupin) 实 验 室, 想 见 一 见 在 那 里 讲 课 的 费 米 杨 曾 追 忆 过 当 时 的 情 形 : 我 记 得 有 一 天, 在 刚 刚 到 达 纽 约 之 后, 我 立 刻 来 到 哥 伦 比 亚, 登 上 了 普 平 实 验 室 的 第 八 层 去 打 听 费 米 教 授 是 不 是 就 要 在 这 里 讲 课 秘 书 们 十 分 茫 然 地 看 着 我 我 才 知 道, 传 闻 要 在 芝 加 哥 建 立 一 个 研 究 所, 费 米 要 去 那 里 工 作 于 是 我 就 去 了 芝 加 哥, 在 大 学 里 登 记 注 册 但 是, 直 到 1946 年 1 月 我 亲 眼 目 睹 费 米 开 始 讲 课 时 我 才 确 信 无 疑 大 致 可 以 说, 不 久 杨 便 成 了 费 米 的 助 手 有 些 时 候, 费 米 出 差, 他 便 代 课 杨 得 到 了 中 美 庚 款 奖 学 金 的 资 助, 这 是 他 在 中 国 通 过 全 国 考 试 得 到 的 中 美 庚 款 奖 学 金 的 来 历 很 有 意 思, 杨 在 获 得 诺 贝 尔 奖 金 的 宴 会 上 曾 简 要 地 说 过 : 尊 敬 的 陛 下 尊 敬 的 殿 下, 女 士 们 先 生 们! 首 先, 请 允 许 我 感 谢 诺 贝 尔 基 金 会 和 瑞 典 科 学 院, 由 于 他 们 的 亲 切 款 待, 杨 夫 人 和 我 过 得 极 其 愉 快 我 还 特 别 要 感 谢 卡 琼 (Karlgren) 教 授, 听 了 他 用 中 文 说 的 引 述 和 一 段 话, 我 感 到 心 中 格 外 温 暖 颁 发 诺 贝 尔 奖 金 的 制 度 开 始 于 1901 年, 在 这 同 一 年 里, 另 一 个 具 有 历 史 重 要 性 的 大 事 件 发 生 了 凑 巧, 这 个 事 件 对 于 我 个 人 的 生 活 历 程 有 决 定 性 的 影 响, 并 对 于 我 现 在 出 席 1957 年 度 的 诺 贝 尔 贺 宴 是 有 关 联 的 借 着 您 的 允 许, 我 想 花 几 分 钟 就 这 件 事 说 几 句 在 上 一 世 纪 下 半 叶, 西 方 文 化 和 经 济 体 系 扩 张 影 响 的 冲 击 给 中 国 人 带 来 了 剧 烈 的 矛 盾 和 冲 突 人 们 激 烈 辩 论 的 问 题 是 : 中 国 应 当 在 多 大 程 度 上 引 进 西 方 文 化 然 而, 在 答 案 得 出 之 前, 理 智 被 感 情 所 压 倒, 128

7 在 1890 年 代 兴 起 了 在 中 国 称 之 为 义 和 团 的 民 团, 在 英 语 里 称 作 Boxers, 他 们 声 称 能 赤 身 抵 挡 现 代 武 器 的 攻 击 他 们 对 于 在 中 国 的 西 方 人 所 采 取 的 愚 昧 无 知 的 行 动 促 成 了 1900 年 许 多 欧 洲 国 家, 和 美 国 的 军 队 进 占 北 京, 这 个 事 件 被 称 之 为 义 和 团 战 争 其 特 点 是 双 方 的 野 蛮 的 屠 杀 和 可 耻 的 掠 夺 归 根 结 底, 这 个 事 件 起 因 于 骄 傲 的 中 国 人 的 愤 怒 的 感 情 : 他 们 遭 受 着 外 来 的 日 益 加 重 的 压 榨 和 内 部 的 腐 化 与 堕 落 同 时, 这 个 事 件 在 历 史 上 可 被 看 作 是 加 速 地 解 决 了 中 国 应 当 在 多 大 程 度 上 引 进 西 方 文 化 的 这 场 大 辩 论 这 个 战 争 在 1901 年 结 束, 当 时 签 订 了 一 个 条 约, 条 约 中 的 一 项 规 定, 中 国 要 赔 偿 列 强 总 数 为 五 亿 盎 司 的 白 银, 这 在 当 时 是 一 个 惊 人 的 数 目 大 约 10 年 后, 以 一 个 典 型 的 美 国 姿 态, 美 国 决 定 把 赔 款 总 数 中 其 分 享 的 部 分 归 还 中 国 这 笔 钱 用 来 建 立 了 一 项 基 金, 创 建 一 座 大 学, 即 清 华 大 学 ; 另 外 还 设 立 了 留 美 研 究 生 奖 金 我 是 这 两 个 项 目 的 直 接 受 益 者 我 成 长 在 一 个 与 世 隔 绝 的 学 院 气 氛 浓 郁 的 大 学 校 园 里, 我 的 父 亲 是 这 所 学 校 的 一 位 教 授, 我 享 受 着 宁 静 的 童 年 这 一 切, 与 我 同 时 代 的 大 多 数 中 国 青 少 年 不 幸 是 享 受 不 到 的 后 来, 就 在 清 华 大 学 里, 我 接 受 了 出 色 的 头 二 年 的 研 究 生 教 育 而 后, 又 得 到 留 美 研 究 生 奖 金 的 资 助 到 美 国 继 续 我 的 学 业 今 天, 我 站 在 这 儿 向 你 们 叙 述 这 一 切 时, 我 以 沉 重 的 心 情 体 会 到 这 一 事 实 : 从 不 只 一 层 意 义 上 说, 我 是 中 国 和 西 方 两 种 文 化 共 同 的 产 物, 二 者 既 有 冲 突, 也 有 协 调 我 想 说, 我 既 为 我 的 中 国 根 源 和 背 景 感 到 骄 傲, 也 为 我 献 身 于 现 代 科 学 而 感 到 满 意, 现 代 科 学 是 人 类 文 明 起 源 于 西 方 的 一 部 分 对 于 它, 我 将 继 续 奉 献 我 的 努 力 * 政 道 是 走 另 一 条 路 来 到 芝 加 哥 的 他 出 生 在 上 海, 是 一 位 商 人 六 * 译 注 : 杨 振 宁 的 这 段 讲 话 的 译 文 摘 录 自 杨 振 宁 文 集, 华 东 师 范 大 学 出 版 社, 第 页 129

8 个 孩 子 中 的 第 三 个 战 争 打 断 了 他 受 的 教 育 1945 年 他 去 了 昆 明, 被 录 取 进 了 西 南 联 合 大 学 杨 振 宁 当 时 已 经 取 得 了 他 的 硕 士 学 位 李 和 杨 那 时 只 有 点 头 之 交, 在 来 芝 加 哥 之 前, 实 际 上 互 相 并 不 了 解 在 昆 明, 李 受 教 于 中 国 著 名 物 理 学 家 吴 大 猷 教 授 吴 教 授 现 在 加 拿 大 渥 太 华 国 家 研 究 中 心 工 作 他 是 广 东 人,1933 年 在 密 歇 根 大 学 获 得 博 士 学 位, 然 后 回 到 中 国 教 书 战 后 他 重 新 回 到 美 国, 带 着 两 个 研 究 生 从 事 研 究 工 作 其 中 之 一 就 是 李 政 道 当 时, 李 大 学 还 没 毕 业 吴 的 选 择 极 具 远 见 在 吴 稍 后 写 给 他 在 密 歇 根 大 学 时 的 老 师 现 在 在 布 鲁 克 海 文 实 验 室 工 作 的 高 德 斯 密 特 教 授 (S.Goudsmit) 的 信 中 写 到 李 政 道 时 说 : 李 在 中 国 只 念 了 三 年 大 学, 但 他 是 一 个 非 常 聪 明 的 孩 子 思 想 敏 捷, 看 法 尖 锐, 工 作 勤 奋 如 果 好 好 引 导 他, 我 相 信 他 能 成 为 一 个 出 色 的 物 理 学 家 回 头 看 来, 对 李 的 这 番 描 述 并 没 有 言 过 其 实 当 李 到 达 美 国 时, 他 得 悉 芝 加 哥 大 学 是 唯 一 一 所 大 学 允 许 没 有 大 学 学 位 的 学 生 去 读 博 士 学 位 的 所 以 他 就 在 芝 加 哥 大 学 注 了 册 这 样, 在 1946 年, 富 兰 克 和 政 道 一 起 住 进 了 芝 加 哥 大 学 的 国 际 学 生 宿 舍 他 们 最 早 的 一 次 合 作 并 没 有 做 物 理 学 方 面 的 研 究 那 是 芝 加 哥 的 一 家 报 纸 举 行 的 字 谜 竞 赛 活 动 字 谜 是 类 似 联 字 猜 想 第 一 名 的 奖 金 大 约 要 超 过 五 万 美 元 这 个 数 目 极 具 吸 引 力 于 是 他 们 便 取 得 了 另 外 几 位 研 究 生 的 帮 助 去 参 加 这 一 竞 赛 竞 赛 的 参 加 者 之 一 是 咖 温 博 士 (R.L.Garwin) 他 当 时 在 费 米 指 导 下 从 事 实 验 物 理 工 作, 现 在 是 IBM 公 司 的 华 生 实 验 室 (Watson Laboratory) 的 副 主 任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的 物 理 学 教 授 他 后 来 在 1957 年 宇 称 实 验 中 发 挥 了 重 要 作 用 参 加 竞 赛 的 报 名 费 约 现 金 8 美 元 他 们 这 个 小 组 后 来 又 花 了 四 十 美 元 买 了 两 卷 未 删 节 的 韦 伯 新 国 际 字 典, 因 为 它 是 此 次 竟 赛 的 正 式 指 定 字 典 他 们 正 确 地 解 答 了 第 一 组 难 题, 进 入 加 赛 难 题 他 们 彻 底 研 究 了 加 赛, 发 现 了 竞 赛 规 则 中 有 一 个 模 棱 两 可 的 地 方, 提 出 了 两 130

9 组 解, 各 解 一 组 几 天 后, 他 们 气 愤 地 得 知, 他 们 因 为 提 出 了 过 多 的 解 而 丧 失 了 竞 赛 的 资 格, 虽 然 他 们 比 获 奖 者 多 若 干 分, 但 是 毫 无 用 处 这 时, 杨 和 李 已 开 始 认 真 地 讨 论 物 理 问 题 在 这 一 段 时 间 里, 李 向 杨 学 习 了 许 多 物 理 学 知 识, 因 为 杨 比 李 搞 物 理 要 早 三 到 四 年 在 芝 加 哥 大 学, 一 般 说 来 研 究 生 都 尽 量 自 己 教 育 自 己, 或 者 互 相 帮 助 大 学 里 设 有 各 种 课 程, 但 是 大 家 认 为 要 深 入 学 习 就 不 能 太 依 靠 它 们 当 学 生 感 到 自 己 已 经 准 备 好 了, 便 去 参 加 严 格 的 考 试 去 获 取 准 于 撰 写 博 士 论 文 的 许 可, 一 般 在 一 位 教 授 的 指 导 下 准 备 论 文 李 于 1948 年 通 过 了 考 试 他 在 费 米 指 导 下 写 了 有 关 天 体 物 理 的 论 文 ( 有 关 白 矮 星 的 理 论 ) 杨 是 在 爱 德 华 泰 勒 教 授 (Edward Teller) 的 指 导 下 研 究 核 反 应 问 题 杨 于 1948 年 获 得 了 他 的 博 士 学 位 李 是 在 1950 年 他 们 第 一 篇 合 作 写 的 论 文 发 表 在 1949 年 合 作 者 还 有 当 时 芝 加 哥 大 学 的 一 位 研 究 生 罗 森 布 鲁 斯 (M.Rosenbluth) 他 现 在 是 加 州 大 学 拉 霍 亚 (La Jolla) 分 校 教 授, 通 用 原 子 公 司 的 研 究 物 理 学 者 在 芝 加 哥 的 几 年 里, 杨 和 李 听 了 一 系 列 费 米 为 某 些 研 究 生 开 的 非 正 式 的 夜 间 讲 座 费 米 总 是 带 着 一 大 堆 笔 记, 里 面 写 的 是 他 对 于 有 关 物 理 学 很 广 泛 的 问 题 的 见 解 晚 间 讲 课, 要 么 费 米 或 者 一 位 学 生 提 出 一 个 讨 论 的 题 目, 然 后 从 笔 记 里 去 寻 找, 费 米 总 是 能 在 里 面 找 到 他 要 提 出 的 有 关 见 解 他 的 讨 论 总 是 带 有 基 本 和 直 觉 的 色 彩, 十 分 着 重 简 明 的 原 理, 作 为 数 学 推 导 的 基 础 讲 座 的 高 质 量 和 多 样 性 给 这 两 位 年 轻 人 留 下 了 深 刻 的 印 象 杨 写 了 : 我 们 了 解 到, 物 理 学 并 不 只 是 专 家 的 事 ; 物 理 学 要 从 基 础 建 起, 一 块 砖 一 块 砖, 一 层 又 一 层 地 建 造 我 们 了 解 到 抽 象 概 念 来 自 详 尽 的 基 础 工 作 之 后, 而 不 是 在 先 我 们 还 从 这 些 课 中 学 习 到, 费 米 不 厌 恶 计 算, 而 喜 欢 用 台 式 计 算 器 进 行 简 单 的 数 字 计 算 1950 年, 李 到 加 州 大 学 伯 克 利 分 校 物 理 系 任 讲 师 前 此 一 年, 131

10 杨 去 普 林 斯 顿 高 等 研 究 院 工 作,1952 年 成 为 该 研 究 院 的 永 久 工 作 人 员 通 常 该 研 究 院 大 约 有 一 百 位 是 临 时 工 作 人 员, 而 只 有 二 十 位 永 久 工 作 人 员, 后 者 来 自 各 个 学 科, 只 有 五 位 是 物 理 学 家 李 和 杨 一 块 在 这 个 研 究 院 工 作 了 两 年, 即 从 1951 到 1953 年, 之 后 李 在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得 到 了 一 个 职 位 纽 约 和 普 林 斯 顿 之 间 的 距 离 不 远, 他 们 制 订 了 一 个 计 划, 每 周 互 访 一 次 在 他 们 互 访 时 讨 论 当 前 物 理 学 中 看 来 重 要 的 问 题 1953 年, 杨 开 始 在 布 鲁 克 海 文 实 验 室 过 夏 天 每 年, 该 实 验 室 都 举 行 非 常 活 跃 的 暑 期 讨 论 会 来 自 全 世 界 各 地 的 访 问 学 者 在 办 公 室 或 者 在 实 验 室 和 附 近 海 滩 进 行 讨 论 布 鲁 克 海 文 实 验 室 的 夏 天 给 分 隔 各 地 的 物 理 学 家 提 供 了 一 个 见 面 并 讨 论 共 同 感 兴 趣 的 问 题 的 机 会 许 多 非 常 好 的 物 理 思 想 都 源 出 于 暑 期 讨 论 会, 有 一 些 就 是 在 海 滩 上 产 生 的 1956 年, 杨 在 四 月 回 到 布 鲁 克 海 文, 于 是 他 和 李 就 在 厄 普 顿 或 纽 约 之 间 互 相 访 问 在 此 之 前, 他 们 的 研 究 方 向 各 不 相 同, 但 是 现 在 他 们 两 人 都 在 研 究 同 一 个 问 题, 到 六 月 份 李 便 到 布 鲁 克 海 文 与 杨 一 起 工 作 那 年 春 天, 杨 和 李 全 神 灌 注 的 是 θ-τ 之 谜 它 使 研 究 基 本 粒 子 的 物 理 学 家 感 到 迷 惑 不 解 基 本 粒 子 是 构 成 所 有 物 质 的 基 材 大 体 说 来, 从 希 腊 人 直 到 1911 年 恩 内 斯 特 卢 瑟 福 (Ernest Rutherford) 发 现 原 子 核 之 前, 几 乎 每 一 个 人 都 认 为 原 子 是 基 本 的 粒 子 ; 事 实 上, 原 子 这 个 词 的 意 思 是 不 可 分 割 的 1911 年 以 后, 人 们 发 现 原 子 是 可 以 分 割 的, 里 面 是 质 量 很 重 的 叫 原 子 核 的 东 西, 外 面 是 很 松 散 的 带 电 荷 的 东 西, 现 在 人 们 称 它 为 电 子 云 最 初, 人 们 认 为 原 子 核 是 由 质 子 和 电 子 组 成 的 质 子 是 相 对 较 重, 带 正 电 荷 的 粒 子, 原 子 核 的 质 量 主 要 就 是 它 的 质 量 然 而, 认 为 电 子 是 存 在 于 原 子 核 内 部 的 看 法 是 站 不 住 脚 的 随 后,1932 年 查 得 维 克 (J.Chadwick) 发 现 了 中 子, 它 是 质 量 较 重 的 质 子 的 电 中 性 的 伙 伴, 并 且 弄 清 楚 了, 原 子 核 实 际 上 132

11 是 由 质 子 和 中 子 组 成 的 同 样, 在 1932 年 位 于 帕 萨 迪 那 的 加 州 理 工 学 院 的 安 德 森 (C.D.Anderson) 证 实 了 一 项 由 英 国 理 论 物 理 学 家 狄 拉 克 (P.A.Dirac) 提 出 的 光 辉 理 论 预 言, 发 现 了 电 子 的 带 正 电 荷 的 伙 伴, 名 叫 正 电 子 电 子 和 正 电 子 是 通 过 在 实 验 室 做 实 验 而 找 到 的 第 一 个 粒 子 和 反 粒 子 对 的 例 子 现 在 大 家 知 道, 每 一 种 粒 子 都 有 一 个 反 粒 子, 质 量 相 等 当 二 者 碰 到 一 起 时 它 们 就 互 相 湮 灭, 变 成 各 种 类 型 的 能 量 这 种 湮 灭 就 是 爱 因 斯 坦 发 现 的 质 量 和 能 量 是 等 价 的,E=m c 2 这 一 公 式 的 一 个 证 明 在 l932 年 年 底, 已 经 知 道 有 五 种 基 本 粒 子, 这 第 五 种 就 是 光 子, 光 就 是 由 它 组 成 的 ( 某 些 粒 子, 如 光 子, 它 们 的 反 粒 子 和 它 完 全 相 同 ) 现 在 已 知 的 基 本 粒 子 有 三 十 到 五 十 种 这 多 少 取 决 于 人 们 对 基 本 一 词 的 理 解, 一 点 也 不 清 楚 这 个 名 单 是 否 已 经 是 完 全 的 了 许 多 基 本 粒 子 是 在 战 后 发 现 的 主 要 原 因 是 实 验 技 术 的 不 断 改 善 像 AGS 这 样 的 大 加 速 器 建 造 起 来 了, 加 速 器 的 能 量 增 加 到 能 够 产 生 质 量 越 来 越 大 的 粒 子 安 德 森 是 在 宇 宙 线 实 验 中 发 现 了 正 电 子 宇 宙 线 是 指 从 外 空 间 来 的 小 数 量 的 天 然 辐 射 ( 光 子 除 外 ) 显 然, 对 实 验 物 理 学 家 来 说, 用 加 速 器 产 生 的 某 种 想 要 的 粒 子 流 来 做 实 验, 这 比 坐 等 偶 然 从 宇 宙 线 中 来 的 一 个 粒 子 的 效 率 要 大 得 多 当 然, 安 德 森 事 先 并 不 知 道 他 就 会 发 现 正 电 子, 宇 宙 线 是 一 种 发 现 未 知 粒 子 的 丰 富 源 泉 在 五 十 年 代 中 期, 发 现 了 一 批 全 新 的 基 本 粒 子 任 何 理 论 对 它 们 都 未 曾 预 言 过 ; 但 这 些 粒 子 就 是 在 那 里 存 在 着 因 此, 就 叫 这 些 粒 子 为 奇 异 粒 子 研 究 这 些 奇 异 粒 子 就 成 了 当 代 物 理 学 的 一 个 最 活 跃 的 分 支 第 一 批 奇 异 粒 子 是 在 1947 年 在 宇 宙 线 中 发 现 的 英 国 物 理 学 家 罗 彻 斯 特 (G.D.Rochester) 和 波 特 勒 (C.C.Butler) 在 云 室 里 观 察 到 了 它 的 轨 迹 但 奇 异 粒 子 和 通 常 物 质 之 间 的 联 系 实 际 上 是 非 常 少 的 通 常 的 物 质 是 由 质 子 中 子 和 电 子 组 成 的 然 而, 当 物 质 被 高 能 133

12 量 的 粒 子, 譬 如 质 子 来 轰 击 时, 奇 异 粒 子 就 在 撞 出 的 碎 片 中 产 生 了 由 于 在 碰 撞 中 一 次 又 一 次 地 产 生 同 一 种 奇 特 的 东 西, 这 个 事 实 使 物 理 学 家 相 信 这 些 东 西 一 定 是 存 在 的 实 验 物 理 学 家 看 一 张 粒 子 碰 撞 的 照 片, 就 可 以 按 照 轨 迹 的 不 同 告 诉 你 产 生 了 哪 一 种 粒 子 他 通 常 已 经 成 十 上 百 次 观 察 到 了 这 些 相 同 的 轨 迹 了 θ 介 子 和 τ 介 子 是, 或 者 至 少 看 起 来 是 两 种 奇 异 粒 子 它 们 同 时 自 发 地 衰 变 就 是 分 裂 为 比 较 熟 悉 的 粒 子, 叫 π 介 子, 或 者 简 称 为 π 子 令 人 迷 惑 不 解 的 是,θ 和 τ 具 有 明 显 相 同 的 性 质, 特 别 是 质 量 和 寿 命, 但 是 其 中 之 一,θ 衰 变 成 两 个 π 介 子, 另 一 个,τ 则 衰 变 成 三 个 π 介 子 在 自 然 界 会 存 在 这 么 两 种 如 此 相 似 的 粒 子, 而 仅 仅 衰 变 的 情 况 不 同 这 是 非 常 奇 怪 的 如 果 假 设 一 种 粒 子 有 两 种 衰 变 方 式 似 乎 更 合 理 事 实 上, 物 理 学 家 们 是 乐 意 看 到 θ 和 τ 是 同 一 粒 子 但 是, 现 在 在 芝 加 哥 大 学 工 作 的 澳 大 利 亚 物 理 学 家 达 立 兹 博 士 (R.H.Dalitz) 在 年 详 尽 地 分 析 了 τ 衰 变, 看 起 来 上 述 想 法 是 不 可 能 的 达 立 兹 的 分 析 根 据 当 时 都 接 受 的 物 理 学 原 理 其 中 之 一 就 是 叫 做 宇 称 守 恒 定 律 这 个 定 律 在 当 时 看 起 来 是 一 条 十 分 确 定 的 定 律, 是 不 会 轻 易 改 变 的 在 达 立 兹 的 分 析 指 出 这 里 有 问 题 后, 许 多 物 理 学 家, 包 括 杨 和 李 都 去 研 究 它 最 初, 有 希 望 证 实 θ 和 τ 的 质 量 稍 有 差 别 这 样 就 可 以 较 为 简 单 地 去 解 释 这 两 种 衰 变 方 式 但 在 1955 年 的 秋 冬, 对 θ 和 τ 的 质 量 的 测 量 越 来 越 精 细, 结 果 越 来 越 证 明 了 在 实 验 允 许 的 误 差 内,θ 和 τ 的 质 量 是 完 全 相 同 的 这 样, 任 何 一 种 简 单 的 解 释 都 不 能 成 立 1956 年 春, 物 理 学 家 就 很 明 确 地 认 识 到 他 们 面 临 着 一 个 名 符 其 实 的 佯 谬 那 年 四 月, 当 第 六 届 罗 彻 斯 特 高 能 核 物 理 年 会 在 纽 约 州 北 部 罗 彻 斯 特 大 学 举 行 的 时 候, 在 会 议 日 程 上,θ-τ 之 谜 列 为 重 要 议 题 跃 然 134

13 纸 上 在 会 议 中, 提 出 了 许 多 解 决 这 一 难 题 的 建 议, 但 是 都 不 能 令 人 满 意 在 杨 对 奇 异 粒 子 的 讨 论 做 了 一 个 小 结 之 后, 有 一 段 时 间 讨 论 讨 论 的 纪 要 中 有 一 段 值 得 一 提 : 杨 感 到, 只 要 我 们 对 于 θ-τ 的 简 并 还 不 太 清 楚, 我 们 对 于 这 个 问 题 最 好 思 想 开 放 沿 着 这 开 放 的 思 路, 费 曼 (Feynman) 代 波 洛 克 (Block) 提 出 了 问 题 : 是 不 是 θ 和 τ 是 同 一 粒 子 的 不 同 宇 称 态, 这 一 粒 子 没 有 确 定 的 宇 称 ; 也 就 是 说, 宇 称 是 不 守 恒 的? 这 就 是 说, 自 然 界 是 不 是 有 一 种 明 确 确 定 右 手 或 左 手 宇 称 的 途 径? 杨 指 出, 他 和 李 研 究 过 这 一 问 题, 但 未 得 到 任 何 确 定 结 论 因 此, 或 许 存 在 一 种 粒 子 具 有 两 种 宇 称 或 许 可 以 说 宇 称 守 恒 是 可 以 被 破 坏 的 可 能 弱 相 互 作 用 都 是 来 自 这 同 一 来 源, 即 空 间 时 间 对 称 的 破 坏 会 议 进 行 了 更 多 讨 论 和 猜 测 最 后, 就 在 会 议 结 束 之 前, 奥 本 海 默 教 授 (J.Robert 0ppenheimer) 担 任 主 席, 指 出 : 事 情 很 清 楚,τ 介 子 要 么 具 有 内 部 的 要 么 具 有 外 部 的 复 杂 性 这 是 一 个 预 言 那 时, 总 的 感 觉 是 迷 惑 和 挫 折 杨 后 来 写 到 : 那 时 物 理 学 家 的 处 境 就 好 比 一 个 人 在 一 间 黑 屋 子 里 摸 索 出 口 他 知 道, 在 某 一 个 方 向 一 定 有 一 个 门 能 让 他 从 困 境 中 出 去 但 是 在 哪 个 方 向 呢? 他 和 李 回 去 后 就 开 始 工 作 最 后, 没 有 别 的 出 路, 他 们 决 定 要 对 宇 称 守 恒 的 实 验 基 础 进 行 细 致 的 研 究 出 人 意 外, 这 确 实 让 他 们 找 到 了 从 黑 屋 子 里 出 去 的 门 什 么 是 宇 称 守 恒, 为 什 么 物 理 学 家 们 如 此 不 情 愿 去 怀 疑 它? 宇 称 守 恒, 或 者 有 些 时 候 称 它 为 镜 像 对 称, 是 一 个 物 理 系 统 和 它 镜 子 里 的 形 像 的 对 称 大 家 都 知 道, 当 一 个 物 体 在 镜 中 显 现 的 时 候, 镜 子 就 把 它 的 右 变 成 左, 反 过 来 也 是 一 样 在 物 理 学 中, 一 切 经 验, 直 到 认 识 135

14 θ-τ 之 谜 之 前, 看 来 都 显 示, 一 个 物 理 系 统 的 行 为 和 它 的 镜 像 的 完 全 一 致, 都 遵 从 同 样 的 定 律 这 种 一 个 物 理 系 统 的 行 为 和 它 的 镜 像 的 完 全 一 致, 叫 做 镜 像 对 称 然 而, 用 复 杂 的 数 学 推 理, 可 以 证 明, 如 果 θ 和 τ 是 同 一 粒 子, 这 就 意 味 着 在 描 述 它 们 的 衰 变 时 要 抛 弃 镜 像 对 称 也 就 是 说, 要 抛 弃 宇 称 守 恒 定 律 杨 在 他 获 诺 贝 尔 奖 金 的 致 词 中 试 图 去 解 释 一 下 这 一 规 律 的 某 些 内 涵 他 说 : 对 称 原 理 之 一, 即 左 右 对 称, 是 与 人 类 文 明 一 样 古 老 的 观 念 自 然 界 是 否 具 有 这 样 一 种 对 称 性, 过 去 的 哲 学 家 们 一 直 争 论 不 休 当 然,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左 右 是 明 显 可 分 的 例 如, 我 们 的 心 脏 处 在 身 体 左 侧 我 们 的 语 言 甚 至 还 有 这 样 的 内 涵 : 不 论 在 东 方 还 是 西 方, 右 边 都 意 味 着 美 好, 而 左 边 意 味 着 邪 恶 然 而, 物 理 定 律 过 去 却 一 直 显 示 出 左 右 之 间 的 完 全 对 称 性 日 常 生 活 中 的 不 对 称 性 被 归 咎 于 周 围 环 境 或 有 机 生 命 体 初 始 条 件 的 偶 然 的 不 对 称 性 为 了 再 进 一 步 解 释 这 一 点, 假 定 存 在 这 样 一 个 镜 中 人, 他 的 心 脏 在 身 体 的 右 侧, 其 他 内 脏 也 处 在 同 我 们 相 反 的 一 侧, 而 构 成 他 身 体 的 分 子 ( 例 如 糖 分 子 ) 也 是 我 们 身 体 分 子 的 镜 像, 再 假 定 他 所 吃 的 食 物 也 是 我 们 所 吃 食 物 的 镜 像, 那 么, 按 照 过 去 的 物 理 定 律, 他 的 身 体 机 能 就 应 该 和 我 们 的 完 全 一 样 有 效 地 进 行 1956 年 李 和 杨 给 他 们 自 己 提 出 的 问 题 是, 我 们 怎 样 知 道 这 一 定 律 是 对 的? 他 们 的 发 现 使 他 们 大 为 惊 奇 过 去 实 验 所 证 实 的 这 一 定 律, 只 适 用 于 强 相 互 作 用 力, 也 就 是 把 原 子 核 聚 在 一 起 的 那 种 作 用 力, 以 及 起 化 学 反 应 的 那 种 作 用 力 ; 没 有 任 何 一 个 实 验 去 检 验 这 一 定 律 对 弱 作 用 力 究 竟 如 何, 例 如 那 种 让 θ 和 τ 粒 子, 或 者 让 众 所 周 知 的 放 射 性 同 位 素 进 行 衰 变 的 力 有 许 多 有 关 弱 作 用 力 的 实 验, 但 是 没 有 一 个 ( 有 一 个 非 常 的 例 外, 当 时 李 和 杨 以 及 大 多 数 物 理 学 家 都 还 不 知 道 ) 是 136

15 与 宇 称 守 恒 问 题 有 关 的 杨 曾 描 述 过 当 时 他 们 对 这 一 问 题 的 见 解 的 感 受 : 事 实 上, 关 于 在 弱 作 用 中 宇 称 守 恒, 在 没 有 实 验 支 持 的 情 况 下, 为 人 们 长 期 相 信, 这 是 令 人 吃 惊 的 但 是 更 令 人 吃 惊 的 是, 物 理 学 家 所 熟 知 的 空 间 时 间 对 称 定 律 很 可 能 要 被 破 坏 掉 这 一 前 景 我 们 过 去 没 有 想 过, 而 是 在 做 各 式 各 样 的 努 力 去 解 θ-τ 之 谜 遭 受 失 败 之 后 强 迫 我 们 得 到 这 一 结 论 的 回 顾 过 去, 像 李 和 杨 做 出 的 发 现, 看 起 来 容 易, 但 对 发 现 者 来 说 就 不 一 样 了 最 近 我 和 杨 讨 论 了 这 一 问 题 他 试 着 描 述 了 一 个 人 在 这 种 情 况 下 的 心 理 过 程 他 说, 当 一 个 人 处 理 像 θ-τ 之 谜 这 样 的 问 题 时, 因 为 他 还 没 有 一 点 概 念 到 哪 里 去 寻 找 答 案, 因 而 要 集 中 到 任 何 一 个 单 独 的 途 径 上 是 困 难 的 一 旦 当 他 有 了 解 决 问 题 的 思 路, 他 就 可 以 集 中 他 的 全 部 努 力 去 把 它 攻 克 但 是 在 这 之 前, 一 个 人 的 思 想 会 东 一 槌 子 西 一 棒 子, 没 有 任 何 明 确 的 目 标 杨 已 记 不 准 他 和 李 要 去 检 验 过 去 有 关 弱 作 用 实 验 的 想 法 是 怎 样 得 来 的 了 但 是 他 却 记 得 是 什 么 时 候 在 什 么 地 方 那 是 五 月 初, 他 刚 刚 驾 车 从 厄 普 敦 到 纽 约 访 问 李 他 把 李 从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的 办 公 室 接 上 车, 但 在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附 近 很 难 找 到 一 个 停 车 的 地 方 他 和 李 一 边 驾 着 车 到 处 找 停 车 位 置, 一 边 谈 话 他 们 终 于 把 车 暂 时 停 在 靠 近 125 街 和 百 老 汇 街 交 叉 角 的 一 个 中 国 餐 馆 前 面 餐 馆 还 未 开 门 他 们 便 去 附 近 的 白 玫 瑰 咖 啡 馆 他 们 坐 下, 开 始 讨 论 这 时, 他 们 忽 然 有 一 想 法 突 然, 他 们 明 白 了, 应 该 去 检 查 一 个 又 一 个 弱 作 用 实 验 的 结 果, 去 看 一 看 有 没 有 任 何 有 关 宇 称 不 守 恒 的 信 息 这 样, 杨 和 李 一 连 三 个 星 期 进 行 了 紧 张 的 工 作, 杨 在 布 鲁 克 海 文, 李 在 哥 伦 比 亚 他 们 的 方 法 是 对 一 个 一 定 的 实 验, 允 许 宇 称 可 以 不 守 恒, 做 出 有 关 它 的 理 论 计 算 举 例 说, 他 们 计 算 了 各 种 弱 衰 变 过 程 的 137

16 衰 变 率 在 这 些 衰 变 率 的 数 学 公 式 中, 那 些 可 能 反 映 宇 称 不 守 恒 的 项 正 好 都 被 消 除 掉 这 样, 测 量 衰 变 率 的 实 验, 不 管 它 是 做 得 多 么 好, 没 有 一 个 能 够 反 映 出 宇 称 不 守 恒 的 效 应 如 此 继 续 检 验 在 1956 年 前 做 的 所 有 其 它 一 些 实 验 几 周 里, 他 们 没 能 找 到 一 个 指 导 性 的 原 则, 使 他 们 能 够 在 做 详 细 的 计 算 前 说 出, 哪 个 实 验 会 对 宇 称 不 守 恒 灵 敏, 哪 个 实 验 不 灵 敏 六 月 初, 他 们 发 现 如 何 去 做 这 件 事 随 后 就 比 较 简 明 地 列 出 了 一 些 实 验 名 单, 原 则 上 这 些 实 验 可 以 指 出 宇 称 守 恒 被 破 坏 的 效 应 六 月 下 旬, 杨 和 李 在 布 鲁 克 海 文 写 了 一 篇 论 文 : 弱 相 互 作 用 中 的 宇 称 守 恒 质 疑, 现 在 这 篇 论 文 成 了 经 典 在 开 头 部 分, 论 文 总 结 了 当 时 的 情 况, 被 视 作 科 学 论 文 的 典 范 文 章 写 着 : 最 近, 实 验 显 示 θ 和 τ 介 子 的 质 量 和 寿 命 几 乎 完 全 一 样 另 一 方 面, 基 于 角 动 量 和 宇 称 守 恒, 对 τ + 的 衰 变 产 物 的 分 析 强 烈 建 议 τ + 和 θ + 是 不 同 的 粒 子, 这 就 形 成 了 一 个 相 当 令 人 迷 惑 的 局 面, 并 引 起 了 广 泛 的 讨 论 摆 脱 这 种 困 境 的 一 种 方 法 是, 假 定 宇 称 不 严 格 守 恒,θ + 和 τ + 是 同 一 粒 子 的 两 种 不 同 的 衰 变 模 式, 它 们 的 质 量 和 寿 命 就 必 须 相 同 在 本 文 中, 我 们 想 在 已 有 的 宇 称 守 恒 的 实 验 证 据 的 基 础 上 分 析 这 种 可 能 性 我 们 的 分 析 清 楚 显 示, 在 强 作 用 和 电 磁 作 用 中, 现 有 的 实 验 以 很 高 的 精 确 度 表 明 宇 称 守 恒 ; 但 是, 对 弱 相 互 作 用 ( 即, 介 子 和 超 子 的 衰 变 作 用 和 各 种 费 米 相 互 作 用 1 ) 宇 称 守 恒 至 今 仍 只 是 外 推 的 假 设, 并 没 有 实 验 证 据 的 支 持 ( 人 们 甚 至 可 以 说, 现 在 的 θ-τ 之 谜 也 许 可 以 视 为 弱 作 用 中 宇 称 守 恒 破 坏 的 迹 象 但 是, 这 个 论 点 没 有 被 认 真 对 待, 因 为, 我 们 目 前 对 于 奇 异 粒 子 的 性 质 了 解 得 太 少 倒 不 如 说, 这 1 作 者 Bernstein 注 : 费 米 于 1934 年 提 出 了 关 于 弱 衰 变 的 基 本 理 论 138

17 提 供 了 一 个 检 验 宇 称 守 恒 问 题 的 动 机 ) 要 明 确 地 认 定 宇 称 在 弱 作 用 中 是 否 守 恒, 我 们 必 须 通 过 实 验 确 定 弱 作 用 能 否 分 出 右 和 左 下 面 将 讨 论 一 些 可 能 的 这 类 实 验 在 论 文 的 其 余 部 分, 他 们 给 出 了 需 要 做 的 实 验 的 详 细 介 绍 在 让 实 验 物 理 学 家 们 去 做 工 作 之 前, 李 和 杨 除 了 等 待 之 外 不 能 做 什 么 事 就 在 他 们 等 待 的 时 候, 他 们 就 在 布 鲁 克 海 文 实 验 室, 在 物 理 学 的 一 个 完 全 不 同 的 分 支 统 计 力 学 方 面 开 始 工 作 统 计 力 学 是 研 究 一 种 系 统, 诸 如 气 体, 它 是 由 数 目 非 常 巨 大 的 粒 子 组 成 的 为 了 描 述 这 种 系 统, 人 们 不 去 试 图 描 述 某 单 个 原 子 或 分 子 的 行 为, 而 是 尝 试 做 出 大 量 粒 子 的 统 计 理 论 这 是 物 理 学 很 有 兴 趣 的 一 支, 而 李 和 杨 在 不 同 时 期 曾 为 它 做 出 过 重 要 的 贡 献 在 这 一 等 待 期 间 留 下 了 一 份 奇 妙 的 文 件, 这 就 是 李 在 布 鲁 克 海 文 的 草 稿 本 的 一 页 另 一 位 在 该 实 验 室 工 作 的 物 理 学 者 发 现 了 这 一 页, 决 定 把 它 留 作 纪 念, 而 且 在 下 一 年 秋 冬 季 发 生 的 令 人 激 动 的 事 情 之 后, 登 在 1957 年 12 月 的 今 日 物 理 杂 志 的 封 面 上, 这 个 杂 志 是 由 美 国 物 理 学 会 出 版 的 行 业 杂 志 在 这 一 页 上 李 整 齐 地 写 满 了 符 号 和 公 式, 偶 而 可 见 墨 水 的 污 渍 有 趣 的 是 它 的 内 容 大 约 有 一 半 公 式 是 有 关 统 计 力 学 的, 而 另 一 半 是 有 关 弱 相 互 作 用 以 及 宇 称 不 守 恒 的 对 于 理 论 物 理 学 家, 在 实 验 物 理 学 家 进 行 测 量 的 时 候, 只 能 等 待 和 即 兴 随 写, 而 李 就 是 在 等 待 和 即 兴 随 写 我 想 这 样 说 是 公 正 的, 在 1956 年 夏 天 和 秋 天, 多 数 物 理 学 家 认 为 宇 称 不 守 恒 的 可 能 性 很 小 他 们 觉 得, 如 果 真 有 不 守 恒 的 效 应, 也 是 非 常 之 小 的 杨 和 李 在 他 们 的 论 文 中 提 出 来 的 观 点 是 无 可 质 疑 的 但 很 难 理 解, 为 什 么 单 单 弱 作 用 不 具 有 守 恒 的 宇 称 ( 顺 便 提 一 下, 现 在 这 还 是 很 难 理 解 的 ) 在 那 些 接 受 挑 战 的 实 验 物 理 学 家 小 组 中, 有 一 个 组 是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国 家 标 准 局 的 合 作 小 组 他 们 认 为, 即 使 预 139

18 期 得 到 最 大 成 果 的 几 率 很 小, 按 照 物 理 学 的 优 秀 传 统, 用 实 验 去 检 验 一 个 普 适 的 原 理 永 远 是 必 须 做 的 因 此, 他 们 全 力 以 赴 去 做 这 项 实 验 在 参 加 这 项 实 验 的 物 理 学 家 中, 有 一 位 与 杨 和 李 有 密 切 的 工 作 关 系, 那 就 是 吴 健 雄 女 士,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教 授 吴 女 士 ( 袁 家 骝 的 夫 人 ), 与 李 和 杨 一 样, 出 生 在 中 国 她 的 科 学 事 业 也 跟 他 们 一 样, 是 在 美 国 进 行 的 她 是 他 们 两 位 的 老 朋 友, 也 是 李 在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的 同 事 她 由 于 做 了 极 为 精 确 的 弱 相 互 作 用 实 验 而 闻 名 世 界 正 是 她 组 织 了 与 华 盛 顿 国 家 标 准 局 一 批 实 验 学 家 的 合 作, 后 者 都 是 极 低 温 技 术 的 专 家 实 验 中 需 要 这 种 技 术 实 验 论 文 最 后 完 成 的 时 候, 在 上 面 署 名 的 有 : 吴 女 士, 代 表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 安 布 勒 (E. Ambler), 海 沃 德 (R.W.Hayward), 霍 普 斯 (D.D.Hoppes), 赫 德 逊 (R.P.Hudson), 代 表 标 准 局 与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标 准 局 实 验 几 乎 同 时, 芝 加 哥 大 学 的 一 个 小 组, 在 泰 勒 格 第 教 授 (V.L.Telegdi) 的 领 导 下 开 始 按 李 和 杨 在 他 们 论 文 中 建 议 的 另 一 个 方 案 做 实 验 十 二 月,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标 准 局 的 实 验 数 据 明 显 地 显 示, 在 弱 相 互 作 用 中 宇 称 是 不 守 恒 的 这 个 小 组 是 由 极 出 色 的 也 是 十 分 严 谨 的 实 验 学 家 组 成 的, 他 们 意 识 到 他 们 可 能 正 处 在 二 十 世 纪 物 理 学 的 一 项 重 大 发 现 的 边 缘 他 们 非 常 想 在 发 表 他 们 的 结 果 之 前, 确 定 他 们 所 做 的 每 一 件 事 都 是 极 为 正 确 的 同 时, 杨 和 李 差 不 多 每 天 都 与 吴 女 士 保 持 着 接 触, 而 实 验 数 据 的 积 累 使 他 们 相 信 宇 称 守 恒 是 不 存 在 的 一 月 四 日, 星 期 五,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的 物 理 学 家 们 聚 集 在 一 起 共 进 中 国 午 餐 中 国 午 餐 是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物 理 系 自 1953 年 李 来 到 之 后 开 始 的 一 个 传 统 做 法 ( 即 使 他 不 在 时, 他 们 也 是 这 么 做 ) 星 期 五 是 各 个 系 举 行 学 术 讲 座 的 日 子, 这 种 午 餐 会 通 常 是 在 星 期 五 在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附 近 几 家 好 的 中 餐 馆 中 的 一 家 中 举 行, 点 十 或 十 一 道 菜 李 是 一 位 美 食 家 ( 这 可 能 是 由 于 他 在 二 战 期 间 在 难 民 营 里 呆 过 他 在 那 里 140

19 一 年 只 有 米 饭 和 辣 椒 ) 所 以, 他 在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时, 总 是 由 他 点 菜 在 这 个 具 有 特 别 意 义 的 星 期 五, 李 带 来 了 重 要 的 消 息, 他 刚 从 吴 女 士 那 里 得 知, 看 来 大 概 有 把 握 说,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标 准 局 的 实 验 证 明 宇 称 是 不 守 恒 的 他 介 绍 了 他 和 杨 的 思 路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的 一 位 实 验 物 理 学 家 莱 德 曼 (L.Lederman) 教 授 也 是 周 五 中 国 午 餐 的 积 极 分 子 他 在 那 时 正 在 研 究 另 外 一 种 弱 衰 变, 即 π 介 子 衰 变 π 介 子 衰 变 成 另 外 的 介 子,μ 子, 后 者 又 衰 变 成 一 个 电 子 和 两 个 中 微 子 ( 中 微 子 是 一 种 没 有 质 量 的 粒 子 许 多 弱 衰 变 都 放 出 中 微 子 它 与 一 般 的 物 质 的 作 用 非 常 弱, 直 到 1953 年 两 位 洛 斯 阿 拉 莫 斯 (Los Alamos) 的 科 学 家 莱 纳 斯 (F.Reines) 和 科 万 (C.L.Cowan Jr.) 在 汉 福 德 (Hanford) 完 成 他 们 的 美 妙 实 验 之 前, 中 微 子 与 物 质 的 作 用 事 实 上 没 有 被 观 察 到 过 ) 莱 德 曼 想 到, 如 果 宇 称 是 不 守 恒 的, 他 可 以 设 计 一 个 实 验, 如 果 运 气 好 的 话, 可 以 证 明 在 两 种 衰 变 中 宇 称 都 是 不 守 恒 的 那 天 晚 上 九 点 钟, 他 与 伽 温 博 士 联 系, 伽 温 那 时 起 就 在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工 作 他 们 两 人 便 开 始 研 究 这 一 问 题 十 点 一 刻, 他 们 想 出 如 何 去 做 这 一 实 验 凌 晨 二 时, 便 开 始 在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的 加 速 器 上 取 数 据 事 实 上, 他 们 认 为 已 经 看 到 了 他 们 想 看 的 现 象, 但 在 当 时, 设 备 中 的 一 个 部 件 烧 了 周 末 便 用 来 修 复 损 坏 ( 伽 温 使 他 的 同 伴 吃 惊, 竟 能 自 己 动 手 在 车 间 用 车 床 把 新 的 部 件 做 好 ) 星 期 一 下 午 实 验 设 备 又 运 转 起 来 在 星 期 二 清 晨, 他 们 的 实 验 毫 无 疑 问 地 证 明 了 宇 称 守 恒 在 弱 相 互 作 用 中 是 不 存 在 的 星 期 二 上 午 六 时, 莱 德 曼 打 电 话 给 李, 宣 布 了 这 一 消 息 这 是 当 时 物 理 学 家 们 之 间 很 多 这 样 的 电 话 中 的 第 一 个 我 想 并 不 言 过 其 实, 如 果 说, 到 这 一 周 的 周 末, 美 国 每 一 位 活 跃 在 高 能 物 理 研 究 的 物 理 学 家, 都 听 到 了 有 关 实 验 的 情 况 我 记 得, 在 星 期 三 或 星 期 四, 我 和 一 组 物 理 学 家 在 哈 佛 大 学 讨 论 一 个 从 国 家 标 准 局 传 出 的 传 闻 ( 我 们 与 这 些 实 验 组 的 任 何 一 组 没 有 直 接 的 接 触 ) 施 温 格 教 授 (Julian Schwinger) 是 哈 佛 大 学 的 首 席 理 论 物 理 学 家, 劝 告 我 们, 在 最 后 的 结 果 未 知 晓 前, 141

20 不 要 轻 易 地 去 做 结 论 接 着, 一 个 电 话 打 来 来 自 哥 伦 仑 比 亚 大 学 的 拉 比 教 授 (I.I.Rabi), 告 诉 了 他 最 后 的 结 果 施 温 格 回 来 就 说 : 先 生 们, 我 要 向 大 自 然 致 敬! 接 下 来 一 月 十 五 日, 星 期 二,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物 理 系 做 了 一 件 没 有 先 例 的 事 : 为 这 一 新 发 现 举 行 了 一 次 新 闻 发 布 会 拉 比 说 道 : 在 某 种 意 义 上, 一 个 相 当 完 整 的 理 论 结 构 已 从 根 本 上 被 打 碎, 我 们 不 知 道 这 些 碎 片 将 来 如 何 能 再 聚 在 一 起 这 是 一 个 清 楚 的 宣 告 于 是 宇 称 不 守 恒 现 在 就 正 式 被 承 认 了 次 日, 纽 约 时 报 写 了 一 篇 编 辑 部 文 章, 标 题 是 外 表 与 真 实 文 中 解 释 了 这 项 实 验 的 巨 大 重 要 性 文 章 最 后 的 一 段 话 实 在 使 现 在 在 基 本 粒 子 领 域 内 工 作 的 每 一 个 人 感 到 了 不 小 的 讽 刺 ; 理 论 与 实 验 间 的 鸿 沟, 如 果 有 的 话, 在 多 数 领 域 里, 从 1957 年 起 扩 大 了 纽 约 时 报 写 道 : 人 们 相 信, 这 件 事 ( 宇 称 不 守 恒 的 发 现 ) 移 开 了 通 往 建 立 一 个 关 于 构 成 物 质 宇 宙 的 基 本 单 元 的 统 一 理 论 的 主 要 路 障 理 论 会 是 什 么 样 子, 也 许 还 要 化 上 二 十 年 时 间, 但 是 物 理 学 家 们 现 在 感 到 有 信 心, 他 们 至 少 从 现 在 的 宇 宙 丛 林 里 找 到 了 一 条 出 路 迟 在 一 月 十 七 日, 苏 黎 士 理 工 学 院 (Eidgenossische Technische Hochschule) 的 泡 利 教 授 (Wolfgan Pauli) 在 一 封 给 麻 省 理 工 学 院 韦 斯 可 夫 (V.F.Weisskopf) 的 信 中 表 达 了 他 关 于 宇 称 不 守 恒 的 怀 疑 泡 利 生 于 维 也 纳, 是 二 十 世 纪 贡 献 极 大 的 理 论 物 理 学 家 之 一 ( 他 死 于 1958 年 ), 是 已 故 物 理 学 家 中 最 尖 锐 的 理 论 物 理 批 评 家 之 一 ; 然 而 在 1931 年, 就 是 他 第 一 个 提 出 了 中 微 子 的 存 在 的 假 设, 来 解 释 当 时 存 在 的 弱 作 用 力 中 的 神 秘, 牵 涉 到 能 量 的 守 恒 弱 作 用 力 是 物 理 学 中 新 思 想 的 金 矿 另 一 位 维 也 纳 人, 韦 斯 可 夫, 自 从 希 特 勒 在 德 国 上 台 后, 就 在 美 国 作 教 授, 现 在 是 日 内 瓦 欧 洲 核 子 研 究 中 心 (CERN) 的 主 任, 他 是 142

21 三 十 年 代 泡 利 的 得 意 门 生, 与 他 的 老 师 一 直 保 持 着 经 常 的 通 信 联 系 泡 利 写 道 : 我 不 相 信, 上 帝 是 个 弱 的 左 撇 子 我 准 备 拿 一 大 笔 钱 打 赌, 实 验 一 定 会 得 出 对 称 的 结 果 一 月 二 十 七 日, 在 实 验 的 结 果 到 达 苏 黎 士 之 后, 泡 利 又 写 信 给 韦 斯 可 夫, 这 封 信 或 许 比 任 何 东 西 都 深 刻 地 反 映 出, 宇 称 守 恒 的 观 点 已 是 多 么 深 地 嵌 入 到 物 理 学 家 们 的 头 脑 中 了 他 写 道 : 在 第 一 次 冲 击 过 去 之 后, 我 开 始 整 理 自 己 的 思 想 是 的, 这 是 非 常 戏 剧 性 的 在 二 十 一 日, 星 期 一, 我 准 备 在 晚 八 时 做 一 个 有 关 中 微 子 理 论 的 讲 座 五 时, 我 收 到 了 三 份 实 验 报 告 ( 两 份 是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的, 另 一 份 是 差 不 多 同 时 完 成 的 芝 加 哥 大 学 的 ) 我 并 没 感 到 那 么 震 惊, 上 帝 可 能 是 左 撇 子 然 而, 当 他 强 烈 地 表 现 他 自 己 时, 他 仍 然 是 左 右 对 称 的 简 言 之, 现 在 现 实 的 问 题 看 来 就 是 : 为 什 么 强 相 互 作 用 是 右 左 对 称 的 呢? 美 国 物 理 学 会 每 年 的 年 会 都 在 一 月 底, 在 秋 春 学 季 之 间 召 开 学 会 日 程 上 的 题 目 事 先 都 要 公 布 出 来 通 常 是 物 理 学 家 当 时 最 感 兴 趣 的 问 题, 每 一 位 会 员 可 以 做 十 分 钟 的 报 告, 但 事 先 要 把 报 告 的 摘 要 交 给 学 会 秘 书, 而 那 些 做 出 特 别 出 色 工 作 的 物 理 学 家 则 被 邀 请 做 较 长 时 间 的 报 告 然 而, 如 果 回 头 看 看 1957 年 会 议 的 日 程, 一 月 三 十 日 开 幕, 却 完 全 没 有 关 于 宇 称 不 守 恒 的 内 容 ; 从 1957 年 年 会 的 日 程 看 来, 确 实 是 十 分 一 般 的 宇 称 不 守 恒 的 题 目 之 所 以 未 被 包 括 进 日 程, 简 单 的 原 因 是, 所 有 的 内 容 在 十 一 月 底 的 时 候 就 定 下 来 了, 而 那 时 不 守 恒 的 实 验 仍 在 进 行 之 中 事 实 上, 除 此 之 外 并 没 有 别 的 原 因 当 会 议 开 始 的 时 候, 第 一 批 实 验 结 果 已 经 知 晓 实 验 者 们, 和 任 何 人 一 样, 非 常 希 望 把 实 验 结 果 公 之 于 众 虽 然 传 闻 已 经 传 开, 而 新 闻 发 布 会 也 在 这 之 前 不 久 开 过, 但 是 在 其 它 领 域 工 作 的 物 理 学 家 还 没 有 了 解 到 某 些 细 节 此 外, 几 乎 每 天 还 有 新 的 结 果 出 来 因 此, 就 在 会 议 的 最 后 一 天, 星 期 六, 组 织 了 一 次 专 门 的 会 议, 在 纽 约 饭 店 举 行, 它 创 造 了 一 个 记 143

22 录, 大 约 有 三 千 位 物 理 学 家 参 加 学 会 常 务 秘 书 达 罗 博 士 (Karl K.Darrow) 通 常 都 是 用 他 的 文 学 风 格 去 处 理 较 难 表 达 的 物 理 学 会 的 公 报 他 写 道 : 正 式 注 册 的 到 会 人 数 是 3110 人, 接 近 了 3206 人 的 记 录, 这 是 由 美 国 物 理 学 协 会 (American Institute of Physics) 和 我 们 以 及 它 的 创 建 办 学 会 在 一 年 前 共 同 创 造 的 达 罗 博 士 继 续 写 道 : 更 令 人 吃 惊 的 是, 在 专 门 报 告 在 接 受 报 告 申 请 截 止 期 后 的 论 文 的 会 议 上, 参 加 的 人 数 创 造 了 惊 人 的 历 史 最 高 记 录 会 议 期 间, 就 在 星 期 六 下 午, 通 常 我 们 安 排 的 那 个 最 大 的 报 告 厅, 被 那 么 多 听 众 占 满, 以 致 某 些 会 员 用 尽 除 了 把 自 己 吊 在 吊 灯 上 以 外 的 方 法 挤 在 里 面 这 是 因 为 黑 板 和 谣 传 已 把 消 息 传 开, 说 截 止 期 后 的 几 篇 文 章 将 要 报 导 宇 称 不 守 恒 的 问 题, 而 这 一 问 题 早 在 两 周 之 前 已 经 闯 进 了 公 众 的 视 野 这 是 一 件 大 事 这 次 会 议 预 定 在 两 点 钟 召 开, 但 在 一 时 十 五 分 的 时 候, 饭 店 的 大 厅 已 坐 满 物 理 学 家 我 在 十 二 时 三 十 分 到 达, 带 着 我 的 午 餐, 找 到 了 一 个 座 位 李 并 不 那 么 幸 运, 过 了 好 一 会, 看 来 他 连 报 告 厅 都 根 本 没 法 进 去 这 时, 某 些 物 理 学 家 认 出 了 他, 让 开 了 路 杨 莱 德 曼 泰 勒 格 第 (Telegdi) 和 吴 女 士 发 了 言 有 一 些 实 验 数 据 很 新, 在 图 表 上, 点 和 曲 线 只 是 很 粗 略 地 画 上 推 翻 宇 称 守 恒 的 证 据 就 这 样 集 中 在 这 一 个 地 方, 在 这 么 一 间 报 告 厅 里 被 描 绘 出 来, 绝 对 令 人 信 服, 使 人 得 到 一 种 见 证 的 感 觉 科 学 的 历 史 转 折 点 就 在 这 里 会 间 没 有 可 能 提 问, 之 后 在 饭 店 前 厅, 我 瞥 见 李 和 杨 一 眼, 他 们 被 热 心 的 物 理 学 家 们 团 团 包 围, 都 想 得 到 更 多 的 信 息 在 新 的 实 验 结 果 激 励 下, 李 和 杨 把 统 计 力 学 完 全 放 下, 去 研 究 事 情 会 进 一 步 发 展 成 为 什 么 样 子 从 一 月 份 起, 这 方 面 的 工 作 进 展 迅 速, 整 整 一 年 他 们 没 有 一 个 人 再 提 出 有 关 统 计 力 学 的 任 何 想 法 有 一 次 李 曾 对 我 说 起 过, 那 年 冬 天, 他 有 了 一 次 奇 特 的 经 历, 他 和 杨 被 邀 参 加 一 次 统 计 力 学 的 会 议 在 霍 波 肯 (Hoboken) 斯 涕 汶 学 院 (Stevens 144

23 College in Hoboken) 其 间, 韦 斯 可 夫 问 了 李 一 个 有 关 公 式 的 问 题, 公 式 是 由 李 和 杨 推 导 出 来 的 李 说, 他 竭 力 回 想, 但 还 是 一 点 也 想 不 起 来 这 个 公 式 正 如 他 说 : 什 么 印 象 都 没 有 了 那 时, 他 和 杨 完 全 投 入 了 弱 相 互 作 用 的 研 究, 关 于 统 计 力 学 的 想 法 都 消 失 了 事 实 上, 在 物 理 学 会 论 文 报 告 申 请 截 止 期 后 的 专 场 会 议 之 后, 物 理 学 家 都 承 认 宇 称 守 恒 是 不 对 的 了, 在 物 理 学 方 面, 人 们 了 解 了 所 发 生 的 事 情, 也 就 不 会 再 有 另 外 的 想 法 了 物 理 学 会 在 复 活 节 假 期 里 举 行 的 春 季 会 议 开 会 时, 宇 称 已 是 一 个 被 公 认 的 领 域 这 次 会 议, 日 程 上 安 排 了 一 次 宇 称 研 讨 会, 发 言 人 是 李, 吴 女 士, 伽 汶, 泰 勒 格 第 和 克 劳 (K.M.Crowe) 克 劳 的 名 字 被 加 在 发 言 人 的 名 单 里 是 很 有 趣 的, 因 为 他 是 来 自 斯 坦 福 大 学, 他 的 名 字 的 出 现 说 明, 在 1957 年 春 天 美 国 各 主 要 实 验 室, 以 及 其 它 地 方 的 实 验 室, 都 在 努 力 地 做 宇 称 和 弱 相 互 作 用 的 实 验 工 作 李 指 出 : 这 是 一 个 雪 崩 效 应 一 旦 发 现 宇 称 在 某 些 弱 衰 变 中 被 破 坏, 很 明 显, 所 有 的 弱 衰 变 都 要 从 这 个 观 点 出 发 去 研 究 因 此, 各 种 规 模 的 实 验 室 都 有 工 作 可 做 像 伯 克 莱 (Berkeley) 和 布 鲁 克 海 文 实 验 室, 它 们 有 加 速 器, 能 够 产 生 奇 异 粒 子, 通 过 它 们 的 衰 变 研 究 宇 称 不 守 恒, 而 那 些 习 惯 于 用 通 常 的 放 射 性 同 位 素 的, 则 去 研 究 放 射 衰 变 中 的 宇 称 不 守 恒 问 题 接 下 去 的 几 个 月, 对 物 理 学 来 说 是 愉 快 而 富 有 成 果 的 时 期 1957 年 10 月, 李 和 杨 被 授 予 诺 贝 尔 奖 在 下 一 次 纽 约 物 理 学 会 时, 也 就 是 1958 年 1 月, 不 光 知 道, 而 且 确 信 无 疑, 宇 称 在 所 有 确 定 的 弱 衰 变 中 都 是 不 守 恒 的 1955 年 达 立 兹 文 章 中 关 于 θ-τ 之 谜 的 第 一 点 细 微 的 墨 迹 现 在 变 成 了 丰 硕 的 成 果 有 关 宇 称 的 故 事, 值 得 一 提 的 趣 闻 是 由 随 后 在 布 鲁 克 海 文 实 验 室 工 作 的 物 理 学 家 格 劳 金 斯 博 士 (L.Grodzins) 最 近 提 供 的 他 在 翻 阅 某 145

24 些 较 老 的 物 理 学 文 献 时, 发 现 实 际 上 早 在 1928 年, 在 一 项 用 放 射 性 同 位 素 做 的 实 验 中 就 已 经 观 测 到 了 宇 称 不 守 恒 的 效 应 那 年, 三 位 在 纽 约 大 学 工 作 的 美 国 物 理 学 家 考 克 斯 (R.T.Cox), 马 克 阿 埃 拉 斯 (C.G.McIlwraith) 和 库 瑞 梅 耶 (B.Kurrelmeyer) 在 他 们 有 关 镭 衰 变 的 一 种 放 射 性 同 位 素 的 衰 变 数 据 中 发 现 了 一 种 效 应, 用 今 天 的 概 念 说, 就 是 很 清 楚 的 宇 称 守 恒 的 破 坏 之 后, 考 克 斯 的 一 位 学 生 查 斯 (C.T.Chase) 沿 着 这 个 线 索 进 行 了 进 一 步 的 实 验, 但 是 使 用 了 改 进 的 技 术 在 1930 年, 他 得 出 了 结 论, 不 仅 是 在 每 一 轮 实 验, 而 甚 至 每 一 轮 的 所 有 实 验 数 据, 除 少 数 例 外, 都 表 现 出 了 这 个 效 应 然 而, 那 时, 弱 相 互 作 用 的 研 究 是 处 在 初 期, 没 有 理 论 需 要 这 些 结 果 事 实 上, 也 就 是 早 在 1927 年, 匈 牙 利 出 生 的 物 理 学 家 维 格 勒 (Engene Wigner 现 在 是 普 林 斯 顿 大 学 的 教 授 ) 提 出 了 第 一 个 在 量 子 理 论 里 有 关 宇 称 守 恒 的 真 正 的 数 学 公 式 因 而, 这 些 实 验 结 果 没 能 去 挑 战 一 个 已 建 立 的 充 分 理 解 的 理 论 倒 不 如 说, 他 们 就 像 在 真 空 中 的 宣 言 只 是 在 实 验 和 理 论 物 理 各 分 支 进 行 了 几 近 三 十 年 透 彻 的 研 究 之 后, 最 重 要 的, 有 了 李 和 杨 的 工 作, 才 使 物 理 学 家 能 够 准 确 地 理 解 那 些 早 期 实 验 的 意 义 所 有 这 一 切, 对 物 理 学 来 说 意 味 着 什 么 呢? 现 在 还 是 有 问 题, 但 是 某 些 事 情 已 经 清 楚 在 哥 伦 比 亚 国 家 标 准 局 的 实 验 里, 所 发 现 不 仅 只 是 宇 称 不 守 恒 另 一 个 长 久 以 来 公 认 的 原 理, 物 理 学 家 称 之 为 电 荷 共 轭 不 变 性 的 原 理 也 被 证 明 不 能 成 立 电 荷 共 轭 不 变 性 是 关 于 粒 子 变 为 反 粒 子 的 数 学 运 算, 例 如, 电 子 变 成 正 电 子 直 到 1957 年, 物 理 学 家 还 相 信, 譬 如 说, 一 个 由 反 物 质 构 成 的 星 系, 其 所 有 的 物 理 特 性 ( 如 光 发 射 ) 与 正 物 质 构 成 的 星 系 完 全 一 样 如 果 这 两 个 星 系 相 撞, 物 质 和 反 物 质 就 互 相 湮 灭 成 辐 射 ( 这 样 的 过 程 已 经 多 次 在 实 验 室 中 小 规 模 地 被 观 察 到 ) 然 而, 当 物 质 和 反 物 质 分 开 时, 某 个 从 星 系 外 观 察 这 两 个 星 系 的 人 说 不 出 哪 个 是 哪 个 人 们 就 是 这 样 相 信 的 146

25 新 的 实 验 证 明 这 是 不 正 确 的 原 则 上, 弱 作 用 力 可 以 区 分 粒 子 和 反 粒 子 这 是 一 个 原 先 想 不 到 的 结 果, 而 也 不 是 由 θ-τ 之 谜 所 提 出 的 在 这 两 个 看 来 已 经 十 分 确 定 的 对 称 原 理 被 推 翻 后, 问 题 是 : 弱 作 用 力 是 不 是 完 全 不 能 显 示 出 一 点 对 称? 实 际 上, 在 1956 年 的 夏 天, 杨 和 李 曾 设 想 过 一 种 可 能 性, 在 同 一 个 时 间 可 以 有 多 于 一 个 的 对 称 被 弱 作 用 力 所 破 坏 他 们 的 这 种 想 法 是 受 到 了 欧 米 (Reinhard 0ehme) 给 他 们 的 一 封 信 的 启 发 而 产 生 的, 欧 米 是 芝 加 哥 大 学 的 一 位 理 论 学 家 他 提 出 的 问 题 是, 在 李 和 杨 的 第 一 篇 论 文 中 的 某 些 概 念 是 否 可 以 在 更 普 遍 的 情 况 下 来 考 虑 在 较 深 入 地 研 究 了 这 一 问 题 之 后, 李 和 杨 推 测, 原 则 上 是 可 以 想 像 有 一 种 状 态, 如 果 首 先 用 系 统 的 镜 像 替 代 它 ( 即 宇 称 变 换 P), 随 之 又 用 它 们 的 反 粒 子 替 代 正 粒 子 ( 即 电 荷 共 轭 变 换 C), 或 者 先 做 C 变 换, 再 做 P 变 换, 至 今 所 有 的 实 验 数 据 似 乎 都 表 明 这 一 系 统 是 守 恒 的 弱 作 用 分 别 地 破 坏 宇 称 和 电 荷 共 轭, 但 是 这 两 种 对 称 变 换 在 一 起, 即 两 者 的 乘 积 CP,CP 对 称 在 所 有 的 过 程 里 都 是 守 恒 的 C 和 P 仅 在 强 作 用 中, 如 核 力, 分 别 是 守 恒 的 正 如 泡 利 在 1957 年 清 楚 地 预 见 到 的 那 样, 对 称 性 跟 强 作 用 力 或 弱 作 用 力 的 关 系 已 成 为 一 个 主 要 的 理 论 问 题, 但 是 至 今 为 了 解 决 这 个 问 题 所 取 得 的 进 展 还 是 太 少 在 宇 称 之 年 显 现 出 来 的 另 一 项 十 分 重 要 的 结 果 是 中 微 子 理 论 的 澄 清 和 简 化 泡 利 假 定 这 个 粒 子 的 存 在 是 为 了 拯 救 弱 作 用 过 程 中 的 能 量 守 恒 理 论 1929 年, 以 故 韦 尔 教 授 (H.Weyl), 德 国 出 生 的 数 学 家 和 物 理 学 家 ( 他 在 1933 年 至 1955 年 在 普 林 斯 顿 高 等 研 究 院 工 作 ) 指 出, 已 经 有 一 个 用 在 中 微 子 上 的 极 为 简 单 和 漂 亮 的 数 学 理 论, 但 就 是 要 放 弃 宇 称 守 恒 多 年 来, 这 个 理 论 没 被 承 认 在 1956 年 的 发 现 出 现 后, 这 项 理 论 被 李 和 杨 以 及 俄 国 学 者 朗 道 (L.Landau) 和 巴 基 斯 坦 学 者 萨 拉 姆 (A.Salam) 所 复 活, 他 们 都 是 独 立 做 的 工 作 现 在 这 项 理 论 通 过 147

26 了 所 有 为 此 而 做 的 实 验 的 检 验, 于 是 成 为 大 家 都 接 受 的 中 微 子 的 数 学 描 述 韦 尔 有 一 次 亲 自 对 戴 森 教 授 (F.J.Dysan)( 另 一 位 高 等 研 究 院 的 永 久 性 成 员 ) 说, 我 的 工 作 一 直 是 想 把 真 实 与 漂 亮 的 数 学 公 式 联 系 起 来, 当 我 要 选 择 一 个 公 式 时 我 总 是 选 择 那 个 漂 亮 的 遗 憾 的 是, 他 在 1955 年 9 月 9 日 去 世, 恰 是 在 事 情 的 发 展 复 活 了 他 的 理 论 之 前 由 于 1956 和 1957 年 的 激 动, 许 多 在 其 它 领 域 工 作 的 物 理 学 家 的 注 意 力 都 集 中 到 弱 相 互 作 用 的 研 究 上 去 了 因 此 做 出 了 许 多 重 要 的 进 展 但 是, 弱 和 强 相 互 作 用 之 间 的 关 联 依 然 像 过 去 那 样 是 个 不 解 之 谜 纵 然 这 一 年 是 物 理 丰 收 之 年, 但 是 它 并 没 有 使 李 和 杨 的 生 活 发 生 什 么 大 的 变 化 1960 年, 李 从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转 到 位 于 普 林 斯 顿 的 高 等 研 究 院 工 作 他 和 杨 现 在 的 办 公 室 相 邻, 合 作 更 为 方 便 在 这 几 年 里 他 们 曾 一 起 研 究 过 各 种 各 样 的 问 题 他 们 两 人 都 是 说 中 国 话 和 英 语 两 种 语 言, 但 当 他 们 一 起 工 作 的 时 候, 他 们 几 乎 总 是 说 中 国 话 虽 然 有 时 他 们 不 知 道 某 个 物 理 名 词 的 的 中 文 说 法, 中 国 话 中 夹 杂 英 语, 弄 得 旁 听 的 人 莫 明 其 妙 ; 还 有, 有 时 他 们 说 英 文 : 噢, 是 这 样 作 为 一 个 物 理 学 者, 我 曾 多 次 无 意 中 听 到 他 们 讨 论 工 作 的 对 话 如 果 谁 的 办 公 室 靠 近 他 们 在 普 林 斯 顿 或 布 鲁 克 海 文 的 办 公 室, 那 不 太 可 能 听 不 到 他 们 的 讨 论 他 们 做 每 一 件 事 都 十 分 热 情, 投 入 全 部 精 力 他 们 感 到 极 大 愉 快, 互 相 比 着 进 行 计 算, 他 们 两 位 思 维 都 极 为 敏 捷, 看 他 们 或 听 他 们 讨 论 工 作 是 一 件 令 人 兴 奋, 或 者 说 是 一 种 无 穷 的 享 受 今 天 他 们 在 普 林 斯 顿 与 自 己 的 家 庭 平 静 地 生 活 着 每 一 个 人 都 有 一 位 可 爱 动 人 的 妻 子 杨 的 夫 人, 杜 致 礼, 是 他 1945 年 在 中 国 教 书 时 的 一 位 学 生 ; 李 是 在 1948 年 遇 到 他 的 夫 人 秦 惠 的 当 时 秦 正 在 芝 加 哥 访 问 李 有 两 个 儿 子, 一 个 九 岁, 一 个 五 岁 ; 杨 有 两 个 儿 子, 一 个 十 岁, 一 个 三 岁 还 有 一 个 女 儿 他 们 想 尽 可 能 多 地 把 他 们 丰 富 148

27 的 中 国 传 统 传 给 他 们 的 孩 子 们 尽 管 孩 子 们 在 摆 满 了 珍 贵 的 中 国 艺 术 品 的 家 庭 里 长 大, 但 当 他 们 长 大 的 时 候, 他 们 仍 然 强 烈 地 倾 向 于 美 国 儿 童 通 常 的 兴 趣 秦 惠 的 父 亲 是 一 位 画 家, 住 在 中 国, 李 在 普 林 斯 顿 的 家 中 墙 上 的 许 多 装 饰 品, 如 鸟 啦, 花 啦, 都 是 他 为 他 们 画 的 李 非 常 喜 爱 中 国 艺 术 他 对 艺 术 的 热 情, 仅 次 于 物 理 学, 如 果 你 真 想 了 解 李 就 要 去 听 他 谈 论 艺 术, 这 会 使 你 感 到 极 大 愉 快 我 特 别 记 得,1961 年 夏, 我 们 在 欧 洲 核 子 研 究 中 心 餐 厅 的 一 次 讨 论 那 是 在 清 晨, 餐 厅 里 几 乎 空 无 一 人 李 刚 听 说 大 都 会 博 物 馆 就 要 举 行 一 次 中 国 博 物 馆 若 干 收 藏 品 的 展 览, 那 是 1948 到 1949 年 从 北 京 运 到 台 湾 去 的 我 对 中 国 艺 术 的 历 史 一 无 所 知, 于 是 他 开 始 给 我 介 绍 很 快 我 的 笔 记 本 就 记 满 了 有 关 中 国 书 法 的 重 要 年 代 和 例 子 当 他 讲 话 时, 他 很 富 表 现 力 地 使 用 他 的 双 手 ( 他 和 杨, 在 他 们 做 计 算 时, 如 果 没 有 黑 板 和 纸 笔, 就 用 手 指 在 空 中 写 字 ; 李 告 诉 我, 这 是 在 战 争 时 期 养 成 的 习 惯, 当 时 中 国 纸 张 非 常 缺 乏 ) 而 当 他 谈 得 越 来 越 深 入 的 时 候, 我 们 逐 渐 地 吸 引 了 一 小 批 物 理 学 者, 大 家 从 他 那 兴 奋 的 表 情 上 还 以 为 他 是 在 宣 布 一 个 新 的 发 现 呢 我 们 随 后 讨 论 了 东 方 艺 术 的 不 同 领 域, 并 进 行 了 争 论, 谈 谈 停 停, 几 乎 花 了 一 天 时 间 杨 也 是 一 个 钟 情 于 中 国 艺 术 和 中 国 哲 学 的 人, 偶 然 他 也 乐 意 做 一 些 户 外 运 动 他 试 过 登 山 和 滑 雪 登 山 运 动 险 些 造 成 灾 难 那 是 在 1952 年 夏 天, 他 在 西 雅 图 华 盛 顿 大 学 访 问, 在 那 里 登 山 大 学 里 的 物 理 学 家 们 许 多 都 是 有 经 验 的 登 山 者, 他 们 说, 杨 天 生 的 体 质 和 平 衡 能 力 能 使 他 成 为 一 位 出 色 的 登 山 运 动 员 ; 但 在 那 次 攀 登 中, 小 组 里 的 一 位 成 员, 是 位 女 性, 在 一 个 险 峻 的 冰 坡 上 滑 倒, 把 杨 也 带 着 滑 下 去 幸 运 的 是, 他 们 被 大 学 里 知 名 的 理 论 物 理 学 家, 一 位 熟 练 的 登 山 者 乌 林 (E.A.Uehling) 拉 住 这 次 事 件 未 酿 成 大 祸 然 而, 说 到 底, 杨 和 李 是 献 身 物 理 学 的 当 他 们 研 究 一 个 问 题 时, 他 们 昼 夜 不 停 地 工 作, 没 有 时 间 去 做 别 的 事 普 林 斯 顿 的 高 等 研 究 院 149

28 是 他 们 工 作 的 极 好 地 方, 因 为 他 们 在 那 里 没 有 教 学 任 务, 能 够 把 任 意 多 的 时 间 用 在 研 究 工 作 上 一 次 又 一 次, 他 们 在 普 林 斯 顿 大 学 和 其 它 地 方 做 了 许 多 专 门 的 讲 演 他 们 的 讲 演 极 为 清 晰, 极 具 魅 力 杨 曾 写 过, 他 把 费 米 讲 演 的 风 格 直 接 用 在 他 自 己 的 讲 演 中, 李 也 是 这 样 杨 写 : 大 家 都 知 道, 费 米 的 讲 演 极 为 清 晰 这 是 他 的 风 格 每 一 个 专 题, 他 都 是 从 头 开 始 列 举 许 多 事 例, 尽 量 避 免 公 式 主 义 ( 他 常 嘲 笑 那 些 复 杂 的 公 式 是 高 级 传 教 师 的 ) 他 的 论 点 极 端 简 明 给 人 以 不 费 力 的 印 象 但 是 这 种 印 象 是 错 误 的 他 的 简 明 是 充 分 准 备 的 结 果, 也 是 仔 细 权 衡 各 种 不 同 表 达 方 式 的 结 果 像 李 和 杨 所 做 的 那 样 水 平 的 科 研 工 作, 要 求 相 当 强 的 自 信 同 时, 所 研 究 的 问 题 本 身 就 要 求 想 要 去 解 决 问 题 的 人 极 其 谦 虚 李 在 诺 贝 尔 奖 授 奖 仪 式 上 也 用 同 样 的 方 式 表 达 了 在 所 研 究 的 问 题 的 复 杂 性 和 深 刻 性 面 前 要 具 有 的 谦 虚 态 度 这 一 仪 式 通 常 都 是 在 晚 餐 和 舞 会 时 达 到 高 潮 瑞 典 几 所 大 学 的 学 生 被 邀 请 参 加 按 照 惯 例, 应 有 一 位 获 奖 人 对 大 学 生 们 讲 话 大 学 生 们 决 定, 因 为 李 与 他 们 的 年 龄 很 接 近, 要 听 李 的 讲 话 李 在 事 先 未 被 告 知, 也 没 有 十 分 确 定 要 讲 什 么 随 后, 他 想 到 一 个 有 趣 的 中 国 寓 言, 他 说 : 我 想 给 你 们 讲 一 个 小 故 事, 是 取 自 中 国 的 小 说 西 游 记 讲 的 是 一 只 猴 子 这 只 猴 子 与 其 它 猴 子 不 同, 是 从 石 头 里 生 出 来 的, 因 此 他 非 常 非 常 聪 明 他 自 己 碰 巧 对 此 也 很 清 楚, 于 是 整 个 故 事 就 这 样 开 始 了 他 雄 心 勃 勃, 自 命 不 凡 开 始 他 想 当 猴 王 这 一 点 他 很 容 易 就 做 到 了 但 是 很 快 他 就 厌 倦 当 猴 子, 甚 至 连 猴 王 也 不 愿 当 了 现 在 他 想 当 人 了 经 过 年 复 一 年 地 学 人 的 习 性, 他 穿 得 像 人, 说 话 像 人, 甚 至, 连 他 的 外 表 都 和 人 一 样 了 但 是, 他 仍 然 不 满 足 现 在 他 想 学 着 当 神 仙 了 他 到 了 神 山, 经 过 了 几 百 年 又 几 百 年 的 刻 苦 学 习 和 研 究, 150

29 他 学 会 了 做 神 仙 事 实 上, 他 学 到 了 很 大 的 魔 法 譬 如, 他 能 一 跳 就 走 十 万 八 千 里 于 是 他 要 跳 到 天 堂 上 去, 而 他 只 半 跳 就 到 了 天 堂 他 要 在 那 里 当 神 仙 玉 皇 大 帝 开 始 不 答 应, 但 是 这 只 猴 子 坚 持 不 退 让, 玉 皇 大 帝 让 步, 封 他 当 一 个 神 仙, 封 号 是 齐 天 大 圣 然 而, 这 只 猴 子 仍 然 不 满 意 这 一 次 他 不 光 想 当 神 仙, 还 要 当 玉 皇 大 帝 玉 皇 大 帝 没 有 办 法, 只 好 与 猴 子 打 仗, 真 打 了 可 是 这 只 猴 子 把 整 个 天 兵 都 打 败 了 玉 皇 大 帝 的 最 后 一 着, 只 好 向 如 来 佛 求 救 如 来 佛 来 了 他 告 诉 这 猴 子, 要 想 当 玉 皇 大 帝, 就 要 有 一 定 的 资 格 如 来 佛 张 开 他 的 手, 对 猴 子 说, 假 如 你 要 当 玉 皇 大 帝, 你 就 要 能 跳 进 我 的 手 掌, 然 后 再 跳 出 去 猴 子 看 着 如 来 佛, 它 有 大 约 30 米 高, 心 想, 我 一 跳 能 走 十 万 八 千 里, 这 样 做 很 容 易 就 可 以 当 上 玉 皇 大 帝 了 于 是 他 就 跳 进 了 如 来 佛 的 手 掌, 然 后 跳 了 一 大 跳 想 跳 出 手 掌 为 了 保 险, 他 跳 了 又 跳 在 跳 了 百 万 又 百 万 年 之 后, 这 猴 子 觉 得 有 点 累 了 最 后 他 跳 到 一 个 地 方, 有 五 根 巨 大 粉 红 色 的 柱 子 他 想 这 可 能 就 是 宇 宙 的 边 界 了, 柱 子 说 明 宇 宙 大 小 有 限 他 感 到 非 常 高 兴, 就 在 中 间 那 根 柱 子 上 涂 写, 齐 天 大 圣 到 此 一 游, 他 非 常 轻 松, 非 常 愉 快, 开 始 往 回 跳 跳 了 很 长 时 间, 他 回 到 了 开 始 跳 的 地 方, 于 是 他 自 豪 地 要 求 当 玉 皇 大 帝 这 时 如 来 佛 用 他 的 另 一 只 手 把 这 猴 子 提 起 来 指 着 那 只 张 开 的 手 掌, 指 给 他 看, 在 它 中 指 根 部, 有 猴 子 写 的 几 个 非 常 细 小 的 字 齐 天 大 圣 到 此 一 游 此 后, 在 中 国 就 有 一 个 说 法 : 纵 有 千 头 六 臂, 也 跳 不 出 如 来 佛 的 手 心 我 们 研 究 知 识, 可 能 会 做 出 很 大 的 进 展 但 是 我 们 要 记 住, 即 使 到 了 如 来 佛 手 指 根 部, 我 们 离 绝 对 真 理 还 是 非 常 远 的 物 理 学 家 对 于 基 本 粒 子 物 理 的 未 来 的 看 法 各 不 相 同 某 些 人 觉 得, 可 能 要 过 一 百 年 才 能 达 到 下 一 次 真 正 的 突 破 他 们 指 出, 在 牛 顿 力 学 和 量 子 力 学 之 间 有 将 近 三 百 年 的 时 间 间 隔, 其 间 曾 有 过 各 种 各 样 151

30 的 数 学 和 技 术 的 发 展 ; 例 如, 用 来 描 述 量 子 理 论 的 大 多 数 数 学 直 到 十 九 世 纪 才 发 展 出 来 其 他 一 些 物 理 学 家 有 这 样 的 看 法, 二 十 世 纪 物 理 学 的 发 展 中 发 生 的 巨 大 加 速, 能 够 缩 短 突 破 之 间 的 等 待 时 间 现 在 在 工 作 的 物 理 学 家 的 数 目 大 概 要 比 1900 年 前 整 个 科 学 历 史 中 的 都 多 自 牛 顿 之 后, 相 对 论 和 量 子 力 学 这 两 项 最 伟 大 的 概 念 的 进 步, 发 生 在 二 十 年 之 内, 前 者 是 在 1905 年, 后 者 是 在 二 十 年 代 后 期 这 种 现 象 恐 怕 不 是 偶 然 的 杨 和 李 不 断 地 思 考 着 这 一 问 题 为 了 解 决 这 些 问 题, 他 们 极 乐 意 从 极 其 深 奥 的 东 方 智 慧 的 源 泉 易 经 中 探 根 求 底 此 书 最 早 的 版 本 的 年 代 是 公 元 前 2000 年 从 此 它 一 直 在 发 展 中, 代 代 东 方 的 学 者 们, 继 续 不 断 地 对 它 进 行 阐 释 该 书 现 在 的 版 本 大 概 包 括 了 孔 夫 子 所 做 的 许 多 工 作 他 在 公 元 前 400 年 前 就 对 它 作 了 重 大 阐 释 易 经 包 含 有 一 系 列 抽 象 的 预 言 诗 句, 有 些 地 方 还 有 注 释, 书 中 文 字 都 伴 有 数 学 符 号 使 用 易 经 的 人 要 提 出 一 个 问 题, 然 后 取 三 个 金 属 硬 币 ( 更 古 老 的 传 统, 是 用 五 十 根 白 蓍 草 把 一 根 蓍 草 放 在 一 旁 不 动, 其 余 的 就 排 列 成 极 为 复 杂 的 形 式, 成 为 一 种 算 卦 的 形 式 ) 在 过 去, 用 的 都 是 中 国 传 统 的 中 间 有 一 个 方 孔 的 青 铜 币, 但 是 在 普 林 斯 顿 则 用 美 国 的 各 种 零 用 硬 币 并 设 计 了 正 背 系 统, 正 面 为 阴, 数 值 为 2, 背 面 为 阳, 数 值 是 3 掷 过 三 个 钱 币 之 后, 把 所 有 的 数 值 加 起 来, 可 以 是 9,8,7 或 6 这 些 数 字 与 书 中 的 符 号 相 应, 这 些 符 号 包 含 有 长 的 和 短 的 线, 排 成 六 边 形, 一 共 有 六 十 四 种 基 本 的 形 状, 是 了 解 预 言 的 钥 匙 通 常, 结 果 都 是 相 当 美 好 的, 偶 然 也 有 一 些 令 人 吃 惊 的 李 有 一 次 告 诉 我 : 一 些 预 言 有 时 会 使 你 的 思 想 改 变 到 新 的 方 向 1959 年 11 月 26 日, 他 和 杨 查 询 易 经, 在 今 后 二 十 年 里, 基 本 粒 子 物 理 会 不 会 有 突 破 呢? 他 们 得 到 了 以 下 部 分 答 案 : 152

31 渐 女 归 吉, 利 贞 山 上 有 木, 渐 ; 君 子 以 居 贤 德, 善 俗 鸿 渐 于 陆, 夫 征 不 复, 妇 孕 不 育, 凶 ; 利 御 寇 鸿 渐 于 逵, 其 羽 可 用 为 仪, 吉 鸿 渐 于 陵, 妇 三 岁 不 孕, 终 莫 之 胜, 吉 1961 年 6 月 21 日 佩 斯 教 授 (A.Pais), 荷 兰 人, 李 和 杨 在 高 等 研 究 院 的 同 事, 经 过 对 占 卜 方 法 的 仔 细 研 究, 查 询 易 经, 存 在 着 一 个 能 把 强 电 磁 和 弱 作 用 统 一 起 来 的 原 理 吗? 他 得 到 的 部 分 答 案 是 : 需, 须 也 ; 需 有 孚, 光 亨, 贞 吉 利 涉 大 川, 往 有 功 也 云 上 于 天, 需 ; 君 子 以 饮 食 宴 乐 注 : 当 云 彩 在 空 中 升 起, 那 是 要 下 雨 的 先 兆 现 在 无 所 是 事, 只 能 等 着 下 雨 与 生 活 中 的 情 形 相 似, 只 能 由 命 运 指 使 在 时 机 未 成 熟 的 时 候, 我 们 不 能 担 忧 并 试 图 去 干 予 事 情 的 发 展, 去 勾 画 未 来 我 们 要 静 心 地 用 食 物 饮 料 增 强 体 魄, 用 欢 乐 和 愉 快 的 心 情 增 强 头 脑 这 样, 当 命 运 注 定 来 临 时, 我 们 就 有 所 准 备 李 和 杨 就 是 怀 着 欢 乐 和 愉 快 的 心 情 在 等 待 和 工 作 着 153

32 纽 约 客,1962 年 5 月 12 日, 第 38 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