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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1 文與哲. 第十期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 鄭志明 [ 摘要 ] 易經 的宇宙觀可以說是神話宇宙觀的集大成, 將語言傳誦的知識經由文字的記錄與定型, 確立了人們生命對應自然的智慧與知識體系 易經 雖然是建立在對天地自然萬象的觀察, 追究宇宙運行的原理與法則, 但是主要的目的是要將宇宙論轉化成人生自我安頓之道, 建立人與自然相互協調的生存求優模式 易經 的宇宙觀可以極天地之淵蘊, 進而能落實到生命的實踐上, 得以盡人事之終始, 能透顯著深切的人生感悟與生命感悟, 將宇宙之理最後歸之於開創人文與成就人文價值上, 提昇與完善社會人生至理想境地 易經 不只是上古文明精神性觀念的結晶, 其抽象性的原理凝聚早期人類特有的靈感思維, 可以幫助人們整體性的理解到宇宙的生成規律與萬物的發展模式, 在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之中, 這種精神性的觀念系統不僅不會沒落, 反而能以原理與法則的方式, 擴展到各種學術領域之中提供新的思維模式 生死學是當代新崛起的學術範疇, 除了與高科技的醫學知識相結合外, 對生命品質的維護還是要回到超克死亡的精神性文明, 此時 易經 仍可提供安身立命的存有本源, 從性命的圓滿來貞定生死的內涵 關鍵字 : 易經 周易 八卦 六十四卦 宇宙論 生死關懷 * 輔仁大學宗教學系教授 收稿日期 :2006 年 11 月 13 日, 審查通過日期 :2007 年 1 月 10 日責任編輯 : 劉文強教授

2 2 文與哲. 第十期 一 前言 中國古代文明是經歷過漫長的演變過程, 最大的轉折是從語言的神話思維跨入到文字的哲學思維, 大約是三千年以前到一萬年之間, 人們已有豐富的語言表達與器物創造的能力, 也有著各種精神性的價值觀念展現在神話的敘述過程中, 人類這種抽象的思維能力, 企圖經由圖象來表達, 後來發展出象形文字 從語言經由圖像到文字的完整表述, 大約有三 四千年的時間, 此時人類已從體能的實踐中鍛鍊出智慧與知識, 發展出生活原理 秩序原理與技術原理 1 張光直指出中國是一種連續性的文明, 史前的宇宙觀 巫術與天地人神溝通等精神性文化, 經由圖像 文字而延續到後來的人文社會 2 當人類能使用語言來進行相互溝通時, 已是能思的生命體, 面對生存的自然環境自建而形成精神的觀念世界, 構想自己在現實環境中的具體生存世界, 從而使自己的生存環境更加的合理化與優化, 發展出神話時期的宇宙觀 3 這種宇宙觀經過漫長的圖像時期到文字的形成, 更加擴充其抽象的思維內涵, 豐富了人與自然之間的觀念化建構, 帶動了人自體生命種種精神性的體驗 此一時期宇宙論的發展過程, 即是 易經 成書的主要背景, 相傳伏羲觀察天地萬象始畫八卦, 建立了八卦宇宙模式, 此時是易經的圖像時期 又相傳夏代有 連山 與商代有 歸藏, 應是從圖像過度到文字的時期, 已有豐富象與數的宇宙模式, 到了周文王完成了圖像的定型化與語言的文字化, 系統化 易經 的宇宙模式 4 易經 的宇宙觀可以說是神話宇宙觀的集大成, 將語言傳誦的知識經由文字的記錄與定型, 確立了人們生命對應自然的智慧與知識體系 易經 雖然是建立在對天地自然萬象的觀察, 追究宇宙運行的原理與法則, 但是主要的目的是要將宇宙論轉化成人生自我安頓之道, 建立人與自然相互協調的生存求優模式 易經 的宇宙觀可以極天地之淵蘊, 進而能落實到生命的實踐上, 得以盡人事之終始, 能透顯著深切的人生感悟與生命感悟, 將宇宙之理最後歸之於開創人文 歐崇敬, 文化本源中的知識傳統 ( 台北 : 傳統思潮社,1993 年 ), 頁 18 張光直, 考古學專題六講 ( 台北 : 稻鄉出版社,1988 年 ), 頁 23 苗啟明 溫益群, 原始社會的精神歷史構架 ( 雲南昆明 : 雲南人民出版社,1993 年 ), 頁 3 李樹清, 周易象數通論 從科學角度的開拓 ( 北京 : 光明日報出版社,2004 年 ), 頁 18

3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3 與成就人文價值上, 提昇與完善社會人生至理想境地 5 當代已有學者將 易經 運用到其他學術領域之中, 如管理學 6 人格學 7 8 心理學等, 顯示 易經 具有 普遍運用的原理, 用在生死學上更為恰當, 傳達先民們生存的共同經驗與對應智 慧 二 從八卦到六十四卦 史作檉在 中國哲學精神溯源 一書, 指出 易經 是部占卜之書, 自其淵源到形成大約經歷了 4000 餘年, 主要在於從 三劃 到 六劃 的演變, 所謂 三劃 是指八卦, 大約形成於紀元前 5000 年到 2000 年之間, 在文字以前, 是純粹的符號卜 所謂 六劃 是指六十四卦, 確立在紀元前 1100 年, 已有文字, 其卜已非由符號本身產生意義, 而是由文字加以重釋, 從圖形的思考進入到文字思考是文明的高度發展, 是從原始文明進入到人文文明時期 9 圖象時期的八卦, 是兩種神話宇宙論的會合, 即包含了天地的陰陽二元論, 以及三劃象徵天地人三元論, 在文字尚未完全建構之前, 已有相當程度的宇宙思考模式 二元的宇宙論應該是人類最早的空間觀念, 意識到天地上下的分別, 將宇宙一分為二, 形成彼此剖分與對立的關係, 後以氣化的陰陽觀念作為宇宙二元論的象徵 10 陽爻與陰爻是較早出現的圖象, 以陽爻代表天, 以陰爻代表地, 即兩儀的基本觀念 很難直接從二元宇宙論發展到三元宇宙論, 較容易形成的應該是從一分為二發展出二分為四的空間觀念, 即四象的基本觀念, 來象徵四方或四時 這種一分為四的宇宙論, 實際上是從二元對立原則發展而成, 也可能是早期人類根據太陽運動為基準進行時空座標的表述 11 三元的宇宙論可能來自於神話的浪漫想像, 如 兩河三界 神話的形成 所 王新春, 神妙的周易智慧 ( 北京 : 中國書店,2001 年 ), 頁 203 王奇偉, 從周易看現代管理 ( 台北 : 尼羅河書房,2001 年 ) 姜祖桐, 周易與人格 ( 上海 : 上海三聯書店,2004 年 ) 姜祖桐, 易學心理學 ( 上海 : 上海三聯書店,2005 年 ) 史作檉, 中國哲學精神溯源 ( 台北 : 書鄉文化公司,2000 年 ), 頁 265 葉舒憲 田大憲, 中國古代神祕數字 ( 北京 :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6 年 ), 頁 32 葉舒憲, 中國神話哲學 ( 北京 :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2 年 ), 頁 18

4 4 文與哲. 第十期 謂 兩河三界, 是指早期人類意識到人與天地在宇宙空間的相互分隔是以天河與地川來劃界, 天河與地川是相通的, 可以浮天載地, 發展出天地水三分的宇宙觀, 以及人鬼神區分的三界觀 12 這種兩河相隔與三界分離的神話宇宙觀, 擴大了人以自我意識來認識與交通天地鬼神的願望, 人的主體性逐漸提昇到與天地並稱的位置上, 此即 易經 三劃形成的基本心態, 彰顯了人在天地中的主體價值意識, 具有可以參與天地而運化萬物的能力, 進而與天地萬物有生生不已的互動關係 三元的宇宙論擴大了二元符號的空間運作模式, 從二元的二次方發展到二元的三次方, 即從四象擴充到八卦 二次方到三次方是思維上的一大突破, 是三元宇宙觀確立之後, 方能快速的發展, 將三劃帶入到二爻的運作, 進行三次方的排列, 演化出八卦圖形 根據新石器時代的陶器裝飾圖案, 學者認為八卦是起源於動態的 旋渦紋 發展成 八角星紋, 或稱 四方八角 圖紋, 即一個正方形又支出八個直角三角形, 是八等分圓周而劃成的八角星, 或者是兩個正方形交錯疊壓所得的八角星 這是平面空間的進一步演化, 從四方發展到八方, 應是三元宇宙論形成後的產物, 以三次方來擴大原本二次方的世界 小河沿文化的八角星紋圖案可以視為是八卦的原始圖形, 本于四方八角具有四時八節的涵義, 在小圓與大圓之間的八角, 類似八卦圖形, 大圓外的四角則是象徵四象的圖形 13 透過出土的古代陶器圖紋, 可以證實八卦圖式是經過長時間的累積與發展, 才逐漸地規範定型, 圖像背後所含藏的宇宙觀念也就更為豐富與多樣 在三元宇宙觀成型的同時, 另有不同系統的五元宇宙觀, 是從核心與四方的對應發展成五方的觀念, 以金木水火土等來象徵宇宙五方的時空動能, 以五行的宇宙觀來擴大解釋自然現象與人事現象的變遷, 14 此宇宙觀後來被記錄在 尚書 洪範 之中 三元宇宙觀與五元宇宙觀, 在神話時期應該是兩套不同的知識系統, 當 易經 進行二元與三元的組合時, 未納入五元的宇宙觀, 是以 陰陽 作為空間運作的主題, 未受 五行 觀念的影響, 將陰陽宇宙觀與五行宇宙觀結合是戰國時代以 陶思炎, 中國宇宙神話略論 ( 中國神話學文論選萃下冊, 北京 : 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 1994 年 ), 頁 765 陸思賢, 神話考古 ( 北京 : 文物出版社,1995 年 ), 頁 264 徐復觀, 中國人性論史先秦篇 ( 台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1969 年 ), 頁 525

5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5 後發展的現象, 不在 易經 原有的文化範疇內 有些學者認為 易經 與 洪範 在宇宙論上也是相互流通, 主張八卦在定型之時, 是將天地的陰陽觀念與五方的金木水火土觀念結合而成, 強調八卦之名是從陰陽 五行的名稱編制出來, 兩套宇宙觀早已形成完整的系統 15 這種以後代的觀念所作的推測, 是不相應於當初先民們的思維模式 在神話中相傳伏羲作易八卦時, 應該還是素樸的宇宙觀, 是在二元三次方的觀念下排列而成, 從圖象到定名是長時間的制作與整理, 非一時一人之功 周易 繫辭傳上 云 : 是故易有太極, 是生兩儀, 兩儀程生四象, 四象生八卦 是從二元的一次方發展到三次方, 基本上還是偏重在二元的思維模式, 尚未加入五元的宇宙觀 八卦依其圖象定名為乾 坤 艮 兌 坎 離 震 巽等, 分別代表天 地 山 澤 水 火 雷 風等自然物, 以這八種自然物來代表宇宙萬物的生化歷程 八卦依圖象的相反相成, 又可兩兩合併歸類為四類, 乾坤代表天地, 是原有的二元宇宙觀, 震巽的雷風屬於天象, 艮兌的山澤屬於地象, 坎離的水火則是天地交接之象, 是人道生活的必需品, 後六卦是對應著天地人三元的宇宙觀 八卦圖象的定名應該到了文字時代以後的事, 最先的圖象是直接用來象徵此八種自然物, 或是這八種自然物原始性的文字, 是早期八卦名稱的專用字, 即天 地 山 澤 水 火 雷 風等就是八卦的名稱 16 人們是以八種自然物的象徵意義, 來進行依類博取的推理思維, 透過具體的形像或符號來進行集體約定俗成的語言表述 在文字尚未普遍使用以前, 人類語言下的神話思維能力, 已能運用圖像符號進行抽象性的思考, 這是人類心智的高度展現, 是經過漫長時間的探索過程, 在符號凝定中, 可以強化了反思的能力, 以適應愈趨複雜的社會生活, 此時期八卦圖象已是高度抽象性符號, 能激發使用者的想像力與創造力, 已足夠進行會意下的系統思維 17 神話思維最大的特徵在於類比思維, 如 周易 繫辭傳下 云 : 陸復初 程志方, 中國人精神世界的歷史反思 ( 雲南昆明 : 雲南人民出版社,1993 年 ), 頁 107 楊吉德, 周易卦象與本文統解 ( 山東濟南 : 齊魯書社,2004 年 ), 頁 19 王鍾陵, 中國前期文化 心理研究 ( 四川重慶 : 重慶出版社,1991 年 ), 頁 106

6 6 文與哲. 第十期 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 仰則觀象於天, 俯則觀法於地, 觀鳥獸之文, 與 地之宣, 近取諸身, 遠取諸物, 於是始作八卦, 以通神明之德, 以類萬物 之情 這段文字有三種類比思維的方法, 第一種是 觀象於天 與 觀法於地, 從天象地法與鳥獸之文, 去掌握其中的類比因素與類比程序 第二種是 近取諸身 與 遠取諸物, 取自身與萬物之象, 作為推比的類概念, 進行概括性的類化思考, 如形態類比或屬性類比 第三種是 通神明之德 與 以類萬物之情, 是進一步抽象性的類比思維, 從以己度類與以類度類, 進展到以已知來推測未知, 追究人與萬物生命背後的存有之理 18 在圖象時代三劃的八卦已足夠思考模式的運用與表達, 但是進入到純符號的文字時代後, 人類的思維能力有著跨越時代的大躍進, 原先的神話思維經由文字符號的記載, 累積了更豐富的創造能量, 更能以抽象的思維模式來傳達其感性生活與精神生活, 在短短的數百年間三劃的八卦已跟不上思維的快速進展, 在文字程序化與定型化的過程, 八卦的各種推算方式也隨之形式化, 甚至還繼續在推演與累積中, 其內涵經由文字的傳達更為精緻與多樣, 三劃的抽象符號已難以滿足人們進入文字之後的統合性思維, 很快地六劃的六十四卦就隨之成型, 傳說是由周文王的整理與完成, 加上文字性的表述內容, 成為古文明劃時代的宇宙論專著 六劃是來自於三劃, 是三劃的二次方, 即倚三而兩之, 是在八卦的基礎上再作八卦的推衍, 是將八卦兩兩相重, 形成六十四卦, 從三劃卦演變到六劃卦, 時空的運作模式更為齊全與周延, 六劃卦一般是根據上下兩個三劃卦組織而成, 基本上還是延續著三劃的宇宙觀, 或者說是三劃宇宙觀的重複組合, 主要還是偏重在二元與三元的宇宙觀, 仍然尚未將五元的五行宇宙觀, 納入到卦象的對應模式之中, 其思維的主體仍緊扣在陰陽的二元觀念與天地人的三元觀念上, 重視陰陽對應自然而來的運行法則 六劃的六十四卦, 也是先有圖象, 後才有解釋圖象的定型文字, 文字是記錄語言的符號, 傳承了神話思維的宇宙觀念, 進而也以文字來重新建構圖象背後所 18 鄧啟耀, 中國神話的思維結構 ( 四川重慶 : 重慶出版社,1992 年 ), 頁

7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7 象徵的宇宙萬物本原與生成變化規律 從三劃到六劃不只是圖象更複雜而已, 文字的定型更深化了神話語言的思維內涵, 進而發展出純文字的思維建構, 文字思維具有整合語言思維的能力, 進而能不斷地強化與精神文化產品間的涌流與積聚 19 文字的思維膨脹是相當快速, 可以將原本零星的觀念會合成龐大的思想體系, 將三劃與六劃的圖象進行整體性與系統性的思維, 全面性的解釋三劃與六劃的結構性內涵, 確立其中宇宙演化的宏偉歷程 20 文字解說下的六十四卦, 或許就是周文王推演的 周易, 除了六十四卦圖象外, 還有解釋卦象與爻象的簡易文字, 為 周易 最初的古本, 至於稱為 易傳 的 十翼, 即文言 彖傳上下 象傳上下 繫辭傳上下 說卦傳 序卦傳 雜卦傳等, 應是西周以來後人所增補的, 用來輔助與解釋經文, 也非一時一人所為, 引進了後代儒家的思想, 或者說借儒學的義理來充實易學的內容 21 即三劃與六劃的圖象, 進入文字時代後其宇宙論的思維活動還一直在發展之中, 蘊藏著相當豐富的系統觀念與哲學思想, 企圖從宇宙與自然萬物的運動規律中, 去理解與之相對立的社會人事之生活法則 三 六十四卦的排列與分類 八卦在排列組合上較為簡單, 一般是採先天八卦之說, 排列為乾一 兌二 離三 震四 巽五 坎六 艮七 坤八等, 根據 說卦傳 此八卦可以兩兩相交錯, 如云 : 天地定位, 山澤通氣, 雷風相薄, 水火不相射, 八卦相錯 即乾坤為一對, 艮兌為一對, 震巽為一對, 坎離為一對, 兩卦數字相加都為九數, 且圖象都是陰陽相對, 顯示出彼此有互補的關係, 22 說明宇宙萬物之間是可以互為因應, 進而可以相互連貫, 展現出宇宙氣化生生不息的流轉 六十四卦的排列組合就較為複雜, 序卦傳 將 易經 分成上下經, 上經三十卦, 從乾卦坤卦到坎卦離卦 下經三十四卦, 從咸卦恒卦到既濟卦未濟卦 夏甄陶 李淮春 郭湛主編, 思維世界導論 關於思維的認識論考察 ( 北京 : 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 年 ), 頁 595 劉長林, 中國系統思維 ( 北京 :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 年 ), 頁 65 戴璉璋, 易傳之形成及其思想 ( 台北 : 文津出版社,1989 年 ), 頁 37 周鼎珩, 易經講話 ( 台北 : 榮泰印書館,1964 年 ), 頁 189

8 8 文與哲. 第十期 強調是依天地生長與萬物消長的次序來排列, 採用的是兩兩相耦的方式, 即兩兩一組, 六十四卦可以分成三十二組, 每組兩兩構成相反或相對的關係, 其中二十八組為 覆, 即後一卦是前一卦的反覆顛倒, 四組為 變, 後一卦是前一卦的對卦, 即陽爻變陰爻, 陰爻變陽爻 23 或許六十四卦有其序卦的原則, 用以說明天地萬物和諧與變化的規律, 一如 序卦傳 的文字說明, 是有其動態發展的排列規律, 在圖象上重視陰陽平衡與互補原則, 是具有環環相叩與可操作性的排列規律 24 可是, 這種排序的規律相當複雜, 很難明確的條理化 1973 年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的帛書 易經, 是不同於通行本的卦序, 上下卦是有較為條理的排列規律 其上卦的次序為 : 乾 艮 坎 震 坤 兌 離 巽等, 下卦的次序為 : 乾 坤 艮 兌 坎 離 震 巽等, 上卦是以前陽後陰為序, 下卦則是以陰陽相輪為序, 與 說卦傳 相同, 是以上卦為基準, 一個上卦依次配下卦, 組合成八個上卦相同的宮卦, 將六十四卦分成八個宮, 對應的次序相當完整, 有利於記誦與查閱 25 但是下卦為內卦, 又稱為 貞, 是體是靜, 上卦為外卦, 又稱為 悔, 是用是動, 卦象的解釋是由下而上, 由體致用, 有一定宇宙運動的規律, 上卦相同的宮, 由於下卦是各自不同的體, 導致同一宮的各卦差異甚大, 無助於宇宙論的詮釋與開展, 只是有形式上的便利, 缺乏內容實質性的貫通功能 易經的重卦, 應該是以下卦來配上卦, 如邵雍的 伏羲六十四卦方圓圖, 是依伏 張其成, 易道主幹 ( 北京 : 中國書店,2003 年 ), 頁 51 李尚信, 序卦卦序之建構及其思想 ( 象數精解, 四川成都 : 巴蜀書社,2004 年 ), 頁 80 蕭登福, 易經新譯 ( 台北 : 文津出版社,2001 年 ), 頁 104

9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9 羲八卦的卦序結構進行圓周的排列, 即以乾一 兌二 離三 震四 巽五 坎六 艮七 坤八等為下卦, 分別再對應八卦, 形成八宮, 以內卦為體為宮, 以外卦為用為變, 能依宇宙的氣化運行原理組織出和諧的圓滿結構, 用來法天道以立人道 易經主要還是以內卦為主, 以外卦為輔, 從內卦入手可以把握到宇宙的本質與運動的方向 26 此 伏羲六十四卦圓圖 的左方為陽共三十二卦, 右方為陰共三十二卦, 天代表的陽氣與地代表的陰氣相交, 生成萬物, 其中乾宮與坤宮象徵了天地尊卑之位, 坎宮與離宮列為左右的門戶, 此圖是以乾坤為經, 以坎離為緯, 圓圖的方位把天地闔辟, 太陽的出沒, 一年四季的氣候, 日月運行的變化, 都在圖中顯現出來 27 同一宮的八卦, 因內卦相同, 彼此的立足點是一致的, 只是對應的外卦不同, 後來的生成方向有所變化, 但是變化的幅度有一定的規律, 不會有太大的對立或錯變的對象 除了分成八宮, 來掌握下卦的重卦演變過程外, 也可以依帛書下卦陰陽相輪的原則, 將八宮組合成四大系統, 乾坤兩宮為一組, 兌艮兩宮為一組, 離坎兩宮為一組, 震巽兩宮為一組 分宮分組的目的, 主要還是為了掌握與理解 易經 萬物運行規律的宇宙論, 從三劃到六劃, 即是從內卦到外卦, 從天地陰陽的氣化原型去演示或預測宇宙運動變化的行程, 探求生存環境的系統平衡與穩定方法 每一卦從下而上的六個爻象徵著宇宙發生或發展的規律, 每一宮因下卦三劃是相同的, 彼此間已有著特定的關係與特定的組成結構, 支配了上卦在一定時空中的運動面向, 進而有著相互對應與調節的關係, 領悟到具有恒古常新的精神觀念與生存法則 下面簡述四組八宮自成系統的宇宙論概況 : 1. 乾宮 : 乾夬大有大壯小畜需大畜泰 乾宮是共同以乾卦作為下卦, 都帶有乾卦的基本象徵內涵, 根據 說卦傳 大約有下列幾個特性 : 乾, 健也 乾, 為馬 乾, 為首 乾, 天也, 故 稱乎父 等, 或總結云 : 常秉義, 易經與大智慧 ( 北京 : 光明日報出版社,2005 年 ), 頁 34 劉平, 易經圖解 ( 北京 : 文化藝術出版社,1991 年 ), 頁 22

10 10 文與哲. 第十期 乾, 為天, 為圓, 為君, 為父, 為玉, 為金, 為寒, 為冰 為大赤, 為良 馬, 為瘠馬 為駁馬, 為木果 乾卦的圖象符號可以作為不少物象的共同的象徵, 最大的特色在於 為首 的概念, 即代表了萬物之首, 是宇宙的天, 是一國的君, 是一家的父, 是一人的頭 在宇宙論上則是象徵天體不停的運行規律, 故稱為 健, 即乾宮具有著天剛健不息的精神, 在四季寒暑中周轉不止, 是萬物生生不已的動力來源, 是宇宙萬象生機的源頭 乾卦對應上卦乾 兌 離 震 巽 坎 艮 坤等, 而為乾卦 夬卦 大有卦 大壯卦 小畜卦 需卦 大畜卦 泰卦等 此宮的主卦是乾卦, 上卦與下卦都是天, 即是天的象徵, 都是由陽剛之氣所構成, 以強健之性來生成萬物, 如 彖 曰 : 大哉乾元, 萬物資始, 乃統天, 雲行雨施, 品物流行 乾卦象徵的是天道的永恆運行, 是世間萬物創造的動力, 是一切存有的本源, 是自然規律的天則, 有一定運行的天象與時序 夬卦的圖象是五陽在下而一陰在上, 象 曰: 澤上於天 是指澤中水氣蒸發上升於天, 必然會下雨來施慧於萬物 陰氣在五個陽氣之上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是順著陽氣的決斷來運行, 不被陰氣所牽制 大有卦的圖象是第五爻為陰, 其他爻為陽, 象 曰 : 火在天上 上卦為離為火為日, 日的火光在天上高照, 更有助於萬物的欣欣向榮與蕃盛生長, 也能順應上天的規律來按時序行動 大壯卦的圖象是四陽在下二陰在上, 象 曰: 雷在天上 上卦為震為雷, 雷動響於天上必降大雨來滋潤萬物, 也象徵天剛健而動的強盛之力 小畜卦的圖象是第四爻為陰, 其他爻為陽, 象 曰: 風行天上 上卦為巽為風, 是指陰氣初生而風動, 能畜密雲而下雨, 也能有助於萬物的生長 需卦的圖象是四爻與六爻為陰, 象 曰: 雲上於天 上卦為坎為水為雲, 水上昇為雲就有下雨的時機, 最終還是能滋潤萬物 大畜卦的圖象是四爻與五爻為陰, 象 曰 : 天在山中 上卦為艮為山, 天包藏在大山之中是大有蓄積的象徵, 在陽剛勁健之氣下, 萬物都能厚重而充實 泰卦的圖象是上卦皆為陰, 象 曰 : 天地交泰 上卦為地, 下卦為天, 陰往陽來互相應合, 在天地相盪的過程中可以化育萬物

11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11 乾宮八卦是以天作為下卦來對應八種自然物的後續演化, 其基礎在於萬物資始的生機上, 都帶有著剛行則健的創生能力, 回到宇宙的本元上來推動其後續的發展變化規律 到了上卦剛健的陽氣雖然受到陰氣的阻礙, 但是在陽強陰弱的情勢下, 陽氣還是能發揮出主導的作用, 來貞定天地萬物的生長秩序, 或者蓄聚生長的能量, 在適當的時機中還是能應造化而生生不息 2. 坤宮 : 否萃晉豫觀比剝坤 坤宮是共同以坤卦作為下卦, 都帶有著坤卦的基本象徵內涵, 根據 說卦傳 大約有下列幾個特性 : 坤, 順也 坤, 為牛 坤, 為腹 坤, 地也, 故 稱乎母 等, 或總結云 : 坤, 為地, 為母, 為布, 為釜 為吝嗇 為均, 為子母牛, 為大輿, 為文, 為眾, 為柄, 其於地也為黑 坤卦的圖象符號剛好與乾卦是相反, 指稱對象也是相對的, 以地對天, 以母對父, 象徵天地與父母相反相成之理 在宇宙論上地的重要性不亞於天, 也是萬物化育的本原, 因為大地能厚載萬物, 其特性在於 順, 能承受天的陽氣來孕育出萬物, 帶有著含蓄的承受潛能, 能使萬物都能亨通成長 坤卦對應上卦乾 兌 離 震 巽 坎 艮 坤等, 而為否卦 萃卦 晉卦 豫卦 觀卦 比卦 剝卦 坤卦等 此宮的主卦為坤卦, 下卦與上卦都是地, 即是地的象徵, 都是由陰柔之氣所構成, 是以靜順之性來厚戴萬物, 如 彖 曰 : 至哉坤元, 萬物資生, 乃順承天 坤卦象徵的是地道的孕育萬物, 能配合陽剛之氣來促進萬物的生成與發展, 最終還要面對萬物的消滅, 等待下一次再生的契機, 是能順承天的規律來依四時的運行, 達到剛柔相濟的作用 否卦的圖象是下卦為陰上卦為陽, 象 曰: 天地不交 是指陰氣無法上昇, 陽氣無法下降, 導致天地之氣上下不通而造成閉塞, 甚至導致萬物的衰弱與消亡, 即地無法發揮其順承的特性, 不能配合天來育成萬物 萃卦的圖象上卦為澤, 象 曰: 澤上於地 大地有澤則能聚氣, 若能與天時相合則生, 若無天

12 12 文與哲. 第十期 時相合則亡, 是必須配合上天之命 晉卦的圖象上卦為火, 象 曰 : 明出地上 是指太陽上升其光照耀大地, 這是大地能生長萬物之象 豫卦的圖象上卦為雷, 象 曰: 雷出地奮 是指雷聲迸發, 大地隨之振奮, 天地順時而動, 將有雨水來滋潤萬物 觀卦的圖象上卦為風, 象 曰: 風行地上 風若依時序而動, 有助萬物的生長, 風若不能依四時更替不差, 將有亂象有礙萬物的培育 比卦的圖象上卦為水, 象 曰: 地上有水 大地是要有水來滋潤, 彼此能親密無間, 但是不能是大水或洪水, 衝毀萬物而致凶險 剝卦的圖象是第六爻為陽其他為陰, 象 曰 : 山附於地 指山剝落頹附在大地之上, 象徵的是陰盛陽衰, 無法發揮陽剛之氣, 不利於萬物的生長 坤宮八卦是以地來作為下卦, 雖然肯定大地厚載萬物的本能, 但是若無法與天的陽氣相配合, 則不能展現出其順承的孕育之能力 坤宮的宇宙論核心在於陰陽和合, 由於大地不是創生的主體, 缺乏主動的能量, 只能被動地迎合陽氣的作用, 若陰陽兩氣無法相濟, 天地不能相互交合則萬物無法生長, 如否卦是此宮最差的生存情境, 其中也存在否極泰來的契機, 局勢還是能有所扭轉 3. 兌宮 : 履兌睽歸妹中孚節損臨 兌宮是共同以兌卦作為下卦, 為一陰於二陽之上, 象徵大地陰濕之 澤, 是水草交厝之地 根據 說卦傳 大約有下列幾個特性 : 兌, 說也 兌, 為 羊 兌, 為口 兌, 三索而得女 等, 或總結云 : 兌, 為澤, 為少女, 為巫, 為口舌, 為毀折, 為附決 其於地也, 為剛鹵, 為妾, 為羊 澤能滋潤草木使其欣欣向榮, 故謂 說, 是指萬物欣悅之意 但是草木成熟後則有物老凋謝的肅殺之象, 故謂 毀折, 顯示物成熟而後枯折的現象 兌卦象徵人體的口, 人們以口語來交流而喜悅, 但是也會有言多必失的口舌之災 在宇宙論上是象徵有陽氣來支援陰氣, 在良好的環境下可以得到一定的發展

13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13 兌卦對應上卦的八卦秩序, 而為履卦 兌卦 睽卦 歸妹卦 中孚卦 節卦 損卦 臨卦等 此宮的主卦為兌卦, 下卦與上卦都是澤, 其象取兩澤並連而能交相浸潤之意, 象 曰: 麗澤兌 是指澤與澤之間能互相滋潤而欣悅, 顯示自然萬物在一定的運行規律下都能欣欣向榮 履卦的圖象上卦是天, 第三爻是陰, 其他為陽, 象 曰: 上天下澤 天在上澤在下, 這是正常的天象, 合乎上下尊卑的自然之理 睽卦的圖象上卦為火, 象 曰: 上火下澤 又 彖 曰: 火動而上, 澤動而下 是指火燃向上與澤流向下, 二者的走向是相違背, 但是生成萬物之理還是可以相通的, 應著重在陰陽二氣的和合上 歸妹卦的圖象上卦為雷, 象 曰: 澤上有雷 雷震於上, 澤隨之而動, 是順其自然而成的法則 中孚卦的圖象上卦為風, 象 曰: 澤上有風 大澤上吹拂著和風, 四陽爻圍著二陰爻, 象徵柔氣在內而剛氣處中, 是應合天道的秩序 節卦的圖象上卦為水, 象 曰: 澤上有水 沼澤上本應該有水, 也是順乎自然, 但是水量不宜過多, 應作適度的節制 損卦的圖象上卦為山, 象 曰: 山下有澤 高山之下有深澤, 彼此的盈滿或虧虛, 都要順應著時機 臨卦的圖象上卦為地, 二陽上有四陰, 象 曰 : 澤上有地 地居澤上能以高臨下, 也是正常的自然之理 兌宮八卦是以澤來作為下卦, 共同的屬性在於喜悅之象, 追求大氣的和諧景觀, 重視萬物順其自然的生成原理, 能適應陰陽升降與盈虛消長的過程, 維持在相持與均勢的狀態中 兌宮的宇宙觀是追求動態性的穩定狀況, 上卦的各種卦象都能與下卦的澤保持和悅的關係, 能以平緩諧和的方式來達到協調統一的境界, 符合自然原有的生存規律 4. 艮宮 : 遯咸旅小過漸蹇艮謙 艮宮是共同以艮卦作為下卦, 為一陽於二陰之上, 象徵在地表層之上凝有堅石的 山, 上層雖然高拔剛健, 下層有豐富的陰氣來滋長萬物 根據 說卦傳 大約有下列幾個特性 : 艮, 止也 艮, 為狗 艮, 為手 艮, 三索而得男 等, 或總結云 :

14 14 文與哲. 第十期 艮, 為山, 為徑路, 為小石 為門闕, 為果蓏, 為閽寺, 為指, 為狗, 為 鼠, 為黔喙之屬 其於木也, 為堅多節 山高峭而有靜穆之象, 故謂 止, 有無法再前進之意, 應以靜制動 此宮的宇宙論著重在動中有靜的運作法則, 宇宙運行與萬物變化雖然本質上是永無止息, 但是若能知止而後行, 則能蓄聚更大的造化能量 艮卦對應上卦的八卦秩序, 而為遯卦 咸卦 旅卦 小過卦 漸卦 蹇卦 艮卦 謙卦等 此宮的主卦為艮卦, 下卦與上卦都是山, 取兩山重疊屹立不動之象, 象 曰: 兼山 兩山並立, 強化抑止之意, 象徵宇宙氣化的過程, 也要能抑止而不妄動, 在靜態中蓄集更強的創造力 遯卦的圖象上卦為天, 二陰上有四陽, 象 曰: 天下有山 天在上而山在下, 沒有相交, 有著天退避山的象徵, 當天無法護持萬物生長時, 可以暫行退避, 有待來日重新復振 咸卦的圖象上卦為澤, 象 曰: 山上有澤 山澤氣息相通, 象徵陰陽的交互感應, 但是也不能躁動而急於交感, 要能安居靜守 旅卦圖象上卦為火, 象 曰: 山上有火 山上燃燒著火, 需要陰氣的協助來止住火勢的蔓延 小過卦的圖象上卦為雷, 象 曰: 山上有雷 雷聲震於山超過平時, 象徵氣勢小有過度, 也應止之 漸卦的圖象上卦為風, 也可視為木的象徵, 象 曰: 山上有木 木生山上逐漸高大, 象徵萬物生長要循序漸進, 不可急功冒進 蹇卦的圖象上卦為水, 象 曰: 山上有水 山高而水深, 象徵路艱難行, 要能柔順待時, 即要以平常心來看待發展過程中的曲折不順 謙卦的圖象上卦為山, 象 曰: 地中有山 這是一種特殊的景觀, 山居下而地處上, 是抑高舉下的象徵, 用來取多餘以補不足, 以平衡陰陽的氣勢 艮宮八卦是以山來作為下卦, 共同的屬性在於知止之象, 掌握到天地萬物動靜盈虛消長等變化法則, 是以漸進的方式來對應自然時空的發展規律, 掌握陰陽相互推移中的消長運動, 知其進也要知其退, 能否泰往來與損益盈虛, 進退不失其時, 能領悟動靜相生與難易相成的造化之功, 可以卑而能求高, 虧而能求盈, 符合天道的損有餘以補不足

15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離宮 : 同人革離豐家人既濟賁明夷 離宮是共同以離卦作為下卦, 為二陽包一陰的圖象, 即古文的火字, 象徵火以陽為表, 其內含有陰質, 顯示火是要與水來相互調和 根據 說卦傳 大約有下列幾個特性 : 離, 麗也 離, 為雉 離, 為目 離, 再索而得女 等, 或總結云 : 離, 為火, 為日, 為電, 為中女, 為甲冑, 為戈兵 其於人也, 為大腹, 為乾卦 為鱉, 為蟹 為鸁 為蚌, 為龜 其於木也, 為科上槁 火炎在上大顯光明, 可以作為太陽的象徵, 能照亮人間, 火能附著萬物現出輝煌之象 此宮的宇宙論偏重在陽氣的剛強上, 表現出陰附於陽與弱附於強之勢, 在正常的運動規律下能亨通順利 離卦對應上卦的八卦秩序, 而為同人卦 革卦 離卦 豐卦 家人卦 既濟卦 賁卦 明夷卦等 此宮的主卦為離卦, 上卦與下卦都是火, 象 曰: 明兩作 意謂光明兩次升起, 持續地將光明普施於四方, 若能依正道而行能為亨而利, 若不能行正道反而會為害而凶 同人卦的圖象上卦為天, 象 曰: 天與火 天在上, 火炎也向上, 二者有相同的屬性, 顯示出兩相親和之象, 彼此間可以維持和諧融洽的關係 革卦的圖象上卦為澤, 象 曰: 澤中有火 水澤中燃燒烈火轉而為桑田, 帶有變革之象, 在兩相衝突中必生變, 變革可以帶來福利, 也可能產生禍害 豐卦的圖象上卦為雷, 象 曰: 雷電皆至 雷震與電光一齊到來, 有豐沛盛大之象, 帶動天地的盈滿與虧虛, 以及隨之而來的消亡與生息 家人卦的圖象上卦為風, 象 曰: 風自火出 風可以加速火的燃燒, 由內向外擴散, 有風行教化之象 既濟卦的圖象上卦為水, 象 曰 : 水在火上 猶如煮食以火燒水, 是正常的現象, 也是陰陽相互配合之象 賁卦的圖象上卦為山, 象 曰: 山下有火 山下有火照耀, 山形更為煥彩增美, 表現出淳樸自然的美 明夷卦的圖象上卦為地, 象 曰: 明入地中 猶如太陽夕降於地, 有光明隱入地中之象

16 16 文與哲. 第十期 離宮八卦是以火來做為下卦, 有著光明的共同屬性, 雖然光明有時會被其他物象所遮掩, 依正道而行就能顯現出光彩燦爛的一面 宇宙的運行原本就是有正有反, 彼此是相隨相成的, 此宮的宇宙論偏向於正道的運行, 挺立存有的莊嚴性格, 順著自然正常運動的法則, 讓陰陽之氣依著時序來生化與消息, 能以正面的活動來維持穩定的生態環境 6. 坎宮 : 訟困未濟解渙坎蒙師 坎宮是共同以坎卦作為下卦, 為二陰包一陽的圖象, 即古文的水字, 象徵水以陰為表, 內在蘊藏陽質, 可以資助萬物的生長 根據 說卦傳 大約有下列幾個特性 : 坎, 陷也 坎, 為豕 坎, 為耳 坎, 再索而得男 等, 或總結云 : 坎, 為水, 為溝瀆, 為隱伏, 為矯輮, 為弓輪 其於人也, 為加憂, 為心 病, 為耳痛 為血卦, 為赤 其於馬也, 為美脊, 為亟心, 為下首, 為薄 蹄, 為曳 其與輿也, 為多眚 為通, 為月, 為滔 其於木也, 為堅多心 水往下流, 常處於陸地低溼之處, 存在著坎陷的危機, 象徵水有滋潤萬物的大利益, 也帶有隱藏性危險的大害 此宮在宇宙論上偏重在陰氣的柔弱上, 要勇於度過各種存在的險難, 甚至是置於死地而後生 坎卦對應上卦的八卦秩序, 而為訟卦 困卦 未濟卦 解卦 渙卦 坎卦 蒙卦 師卦等 此宮的主卦為坎卦, 下卦與上卦都是水, 象 曰: 水洊至 兩水迭連流至, 為重重險陷之象, 若跌入坎陷深處必遭凶險 訟卦的圖象上卦為天, 象 曰: 天與水違行 天向上水向下, 二者互相乖違, 有著彼此衝突之象 困卦的圖象上卦為澤, 象 曰: 澤無水 水竭於下導致澤面乾涸, 現困苦窮厄之象 未濟卦的圖象上卦為水, 象 曰: 火在水上 火在上水在下, 二者無法相交, 難以煮物, 為事難成之象 解卦的圖象上卦為雷, 象 曰: 雷雨作 雷雨並作, 可以化解嚴寒, 象徵萬物承受自然恩澤能重萌生機

17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17 渙卦的圖象上卦為風, 象 曰: 風行水上 風行水面吹起漣漪, 有水波離散之象 蒙卦的圖象上卦為山, 象 曰: 山下出泉 大山下有泉水流出, 能在高山的險阻下現出生機, 有啟迪蒙昧之象 師卦的圖象上卦為地, 象 曰 : 地中有水 水源貯藏於地下, 暗藏無限的生機, 若能妥善運用, 則能化凶為吉 坎宮八卦是以水來做為下卦, 有著坎陷的共同屬性, 面對的是危機四伏的自然環境, 隨時都可能有困境險難的發生 此宮的宇宙論是偏重在陰面的險難上, 顯示天地原本就存在著重重險陷難關, 但是在困境中仍蘊藏著無限的生機, 可以隨著氣化的盈虛消長中, 即能獲得更新的力量 7. 震宮 : 无妄隨噬嗑震益屯頤復 震宮是共同以震卦作為下卦, 為一陽上有二陰的圖象, 上陰下降與下陽上 升, 象徵陰陽衝突, 爆發雷聲 根據 說卦傳 大約有下列幾個特性 : 震, 動 也 震, 為龍 震, 為足 震, 一索而得男 等, 或總結云 : 震, 為雷, 為龍, 為玄黃, 為旉, 為大塗, 為長子, 為決躁, 為蒼筤竹, 為雈葦 其於馬也, 為善鳴, 為馵足, 為作足, 為的顙 其為稼也, 為反 生 其究為健, 為蕃鮮 雷聲躍起於天上震動了地下萬物, 其聲雖然大而驚人, 卻能招來雨水滋潤大地的生長, 是在動力的激發下產生萬物萌芽的契機 此宮在宇宙論上著重在陰陽兩氣的震動上, 企圖掌握氣物下的變化生機與運動規律 震卦對應上卦的八卦秩序, 而為无妄卦 隨卦 噬嗑卦 震卦 益卦 屯卦 頤卦 復卦等 此宮主卦為震卦, 下卦與上卦都是雷, 象 曰: 洊雷 巨雷接連轟響, 氣勢龐大能震天動地, 釋放出其特異的自然能量, 表面上令人恐懼難安, 實質上生機無窮 无妄卦的圖象上卦為天, 象 曰: 天下雷行 雷霆運行於天下, 是自然原有的現象, 配合天時能育養萬物 隨卦的圖象上卦為澤, 象 曰 : 澤中有雷

18 18 文與哲. 第十期 大澤中有雷鳴, 四周隨著雷聲而振動, 啟發了萬物生長的契機, 要能隨時而作息 噬嗑卦的圖象上卦為火, 象 曰: 雷電 下震為雷, 上離為火為電, 二者交合自然雷電大作, 有運動而光明之象 益卦的圖象上卦為風, 象 曰 : 風雷 風與雷的關係, 在於風烈則雷迅, 雷激則風怒, 有相互增益其勢之象 屯卦的圖象上卦為水, 象 曰: 雲雷 上坎為水為雲, 雲在雷上, 無法形成雷雨, 有初始艱難之象, 更要追求自然的運動規律 頤卦的圖象上卦為山, 象 曰: 山下有雷 雷動於山下, 呈現的是上止下動的現象, 這是萬物養育其身的規律 復卦的圖象上卦為地, 象 曰 : 雷在地中 震雷在地下微動, 象徵陰氣消退, 陽氣逐漸恢復 震宮八卦是以雷來作為下卦, 共同有著震動的創造能量, 展現出氣化交感的造化作用, 顯示陰陽的交流與互動, 是萬物生化的基礎 此宮的宇宙論重視的是循環往復的氣化運動, 肯定能動的創生性, 以動來取得萬物生化的優勢, 展現出天地生生不已的必然規律 8. 巽宮 : 姤大過鼎恆巽井蠱升 巽宮是共同以巽卦作為下卦, 為一陰上有二陽的圖象, 二陽飛升於一陰上, 象徵風行地上, 可以無隙不入, 有著強烈的擴散能量 根據 說卦傳 大約有下列幾個特性 : 巽, 入也 巽, 為雞 巽, 為股 巽, 一索而得女 等, 或總結云 : 巽, 為木, 為風, 為長女, 為繩直, 為工, 為白, 為長, 為高, 為進退, 為不果, 為臭 其於人也, 為寡髮, 為廣顙, 為多白眼, 為近利市三倍 其究為躁卦 風為氣之動, 雖然無形卻能無所不入, 是風隨風生生不止, 撫慰萬物助其生長 此宮在宇宙論上呈現的是氣息連續地相隨而吹, 可能力道不是很強, 卻有綿延不 絕的後續力, 能展現出柔弱勝剛強的作用

19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19 巽卦對應上卦的八卦秩序, 而為姤卦 大過卦 鼎卦 恆卦 巽卦 井卦 蠱卦 升卦等, 此宮的主卦為巽卦, 下卦與上卦都是風, 象 曰: 隨風 風連續相隨地吹, 有謙順以致亨通之象, 能以陰從陽, 配合自然流行的規律, 以持續的意志力, 來促進萬物的生長 姤卦的圖象上卦為天, 象 曰: 天下有風 天下吹著和風, 自然無為不遇, 有陰陽遇合之象 大過卦的圖象上卦為澤, 象 曰: 澤滅木 巽卦為風為木, 澤本要潤養樹木, 卻淹沒樹木, 是大有所過之象 鼎卦的圖象上卦為火, 象 曰: 木上有火 木上燃燒著火焰, 是煮食烹飪之象, 有調和飲食之意 恆卦的圖象上卦為雷, 象 曰: 雷風 雷發風行, 常相隨相助, 象徵恆久而不停止的運行規律 井卦的圖象上卦為水, 象 曰: 木上有水 樹木上端有水流出, 有如井水被汲引而上, 可以施惠養人 蠱卦的圖象上卦為山, 象 曰: 山下有風 大風吹往山下進行破壞, 有惑亂敗壞之象, 等待再次的撥亂反正 升卦的圖象上卦為地, 象 曰: 地中生木 此為正常的生長現象, 樹木由下而上逐漸地積小成大, 有由微而巨之象 巽宮八卦是以風作為下卦, 共同有著擴散與永續經營的創造能量, 力量雖小卻保有長久的持續力, 不急於求成, 以持之以恆來突破困境 此宮的宇宙論是強調天地運行的恆久規律, 風力能永不停止的循環不已, 在終而復始的過程中讓萬物能如沐春風, 獲得無限的生機 四 六十四卦宇宙論的生死關懷 六十四卦是八卦的重卦, 其宇宙論主要還是延續著八卦的氣化交感原理, 來演繹天地生生不息與盈虛消長的規律, 能從自然春夏秋冬的更迭與盛衰隆替的遞變, 引申到人事的生老病死的循環與吉凶悔咎的變數 28 在 易經 自然的宇宙論與人的生命論是有密切的關係, 蘊藏著自然界與人類社會融為一體的觀念, 早期人類八卦的思維模式, 是將宇宙自然與人類社會進行互相依傍的聯繫, 肯定人 28 汪忠長, 周易六十四卦淺解 ( 北京 : 當代世界出版社,2005 年 ), 頁 30

20 20 文與哲. 第十期 可以與天相互感應, 與萬物一樣都受到了宇宙法則的制約與規範, 天道的運行規律與人道的生死吉凶是息息相關 在這樣的思維下, 三劃的八卦加重了人在天地中的生存地位, 肯定人是與天地同德並生, 進而處在融合天地與統攝萬物的中心地位 29 易經 的宇宙論, 不單是追究天地萬物的起源及其演變的過程, 主要是運用在古代的卜筮活動中, 以推演天地的氣化消長來預知人事的得失吉凶, 關心的還是人生命存有的禍福壽夭, 30 肯定人類的生活秩序也是要依照宇宙運動變化的原理 易經 真正關心的是以人的生命作為主體的生存之道, 教導人們推天道以明人事, 在遵循自然規律下確立生命的行動法則, 31 從宇宙論的體會中展現出生命主體的活動面向 人的生命是短暫而有限, 無法逃避生死, 但這也是萬物共通之理, 有生長就必然有滅亡, 人們不能只期待生而逃避死, 還要能坦然的面對死亡, 重視的是從生到死的過程也能合乎宇宙的自然法則 初民們早已體會到人的生命是極為短暫, 將人的生死與萬物的生滅貫連在一起, 視生死為自然的現象, 不必以生為喜, 也不必以死為悲, 人道的生死有如天道的生滅, 這樣的想法可以說是 易經 最根本的生死觀, 這是從宇宙自然規律而來的生命體驗, 培養自己的心性來與宇宙造化的精神相結合 傳偉勳提出 心性體認本位的生死學 的主張, 32 可以說早已存在於 易經 之中, 重視人道與天道相應的生命實踐與生死智慧, 以人性本之天命的良知良能, 來節制自我的欲念與行為, 覺醒生命主體的道德使命, 進而主動地積極參與天道流行下的生生之德 八卦宇宙論, 不只解釋天地的運行規律, 也傳達了心性體認下的生死智慧, 此種生死智慧可依八宮分成四大類來作說明 : 1. 乾宮與坤宮 - 生命的自然生死 乾宮與坤宮在宇宙論上著重在天地既有運行規律而來的生滅, 人的生命也是 程振清 何成正, 周易太極思維與現代管理 ( 廣西桂林 : 漓江出版社,1993 年 ), 頁 85 章秋農, 周易占筮學 讀筮占技術研究 ( 浙江杭州 : 浙江古籍出版社,1990 年 ), 頁 22 朱伯崑, 易學基礎教程 ( 北京 : 九州出版社,2002 年 ), 頁 316 傅偉勳, 死亡的尊嚴與生命的尊嚴 從臨終精神醫學到現代生死學 ( 台北 : 正中書局, 1993 年 ), 頁 229

21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21 一樣, 生是自然的, 死也是自然的, 有生必有死, 如日月晝夜的運行, 是自然而然的變化 乾宮的泰卦與坤宮的否卦, 象徵著天地相交的生與天地不交的死, 人的生命可以有如天地交合般的生長暢通, 也會有如天地不交般的消損滅亡 泰卦的 彖 曰 : 天地交而萬物通也 否卦的 彖 曰 : 天地不交而萬物不通也 人的生命也是一樣能通則生, 不通則死, 這是自然之理 天道與地道都是人的生命存有的基本原理, 如乾卦的 彖 曰 : 大哉乾元, 萬物資始, 乃統天 又曰 : 乾道變化, 各正性命, 保合太和, 乃利貞 坤卦的 彖 曰 : 至哉坤元, 萬物資生, 乃順承天 坤厚載物, 德合无疆 含弘光大, 品物咸亭 宇宙的乾元與坤元, 也是人的生命本元, 是 生 的主要法則, 重點在於 各正性命 與 德合無疆 上, 要能稟持來自於天的性與命, 以己德來合乎天地之道, 能擴散到空間的無涯與時間的無盡上 乾宮較偏向性命 生 的自然現象, 肯定人性的德智是可以不斷的蕃聚與充實, 是可以順應自然而日日更新, 如大畜卦的 彖 曰 : 大畜, 剛健篤實輝光, 日新其德 剛上而尚賢, 能止健, 大正也 人的性命也是剛健有為, 誠於內就必然形於外, 是合於天道而生 坤宮較偏向於性命 死 的自然現象, 如相對的剝卦, 其 彖 曰 : 順而止之, 觀象也 君子尚消息盈虛, 天行也 強調人也要能合於天道而死, 順應時勢來停止生命的活動, 死亡原本就是 消息盈虛 的自然現象, 到了一定的時候就隨之剝落 此二宮大多著重在自然本真的生死智慧上, 重視的是貫徹天命的踐行人道, 能確實的觀察省修自己的性命, 順應天地神妙的生滅規律 舉坤宮的觀卦為例, 其 彖 曰 : 觀天之神道, 而四時不忒, 聖人以神道設教, 而天下服矣 四時有更替, 生命有生死, 這原本就是天的神道, 人們經由如此的觀察, 可以體會出生死的自然之道, 領悟到生命存有的普遍法則, 所謂 神道設教, 是指人要效法自然的規律建立出性命教化的準則 2. 兌宮與艮宮 - 生命的節制生死 兌宮與艮宮認為生命除了依循宇宙論的自然法則外, 還要重視應合人情的心 性節制工夫, 能對治欲望與私心而能共同的遵守正道, 甚至能為正道置生死於度

22 22 文與哲. 第十期 外, 如兌卦的 彖 曰 : 說以先民, 民忘其勞 說以犯難, 民忘其死 說之大, 民勸矣哉 人性要和悅必須持守正道, 就可以引領人們奔赴國難與視死如歸 又如艮卦的 彖 曰 : 時止則止, 時行則行, 動靜不失其時, 其道光明 艮其止, 止其所也 更重視人自我節制的工夫, 要能行其所當行與止其所當止, 不能任其欲望而妄為, 同樣地面對生死也要有止與行的堅持 兌卦與艮卦互為上下卦, 則為兌宮的賁卦與艮宮的咸卦, 強調人的行為除了順應自然外, 還要增加人文的修飾, 要多一些禮儀的節制與規範行為, 如賁卦的 彖 曰: 剛柔交錯, 天文也 文明以止, 人文也 觀乎天文, 以察時變 觀乎人文, 以化成天下 咸卦的 彖 曰 : 天地感而萬物化生, 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觀其所感, 而璞玉萬物之情可見矣 面對生死, 人們也是需要適度的禮儀教化, 最好能剛柔兼修文質彬彬, 進而能在生命的感通下, 來維持各種生活空間的和諧禮儀, 從婚禮到喪禮都能展現生命主體的存有價值 這種心性在生死上的自我文飾, 也是取法於天道與地道的運行法則, 如艮宮的謙卦其 彖 曰 : 天道虧盈而益謙, 地道變盈而流謙, 鬼神害盈而福謙, 人道惡盈而好謙 禮儀的行為規範也是合乎天理, 如天地的規律是減損或改變盈滿以益謙虛, 抽象的鬼神信仰是用來加福謙虛者, 象徵著人的生存之道也是建立在 好謙 的品德上, 多一些內心抑止的人文要求, 可以避免生的危機與死的困境, 更能有助於生活的秩序與和諧 此二宮大多著重在人文禮儀的生死智慧上, 更重視自我生命的省察工夫, 要求以適度的節制來得到生死的亨通境界, 如兌宮的節卦, 其 彖 曰 : 當位以節, 中正以通 天地節而四時成, 節以制度, 不傷財, 不害民 節制也不宜過度, 要能恰當適中, 順乎自然的恰如其分, 如陰陽二氣剛柔相節而生成四時, 人一生的生死歷程也要在禮儀的節制中自我完成, 以節制有道的生命體驗, 可以化解各種凶險的生存禍害 3. 離宮與坎宮 - 生命的覺醒生死 離宮與坎宮是著重水火的自明與自流的宇宙論, 運用到生死智慧上, 強調生 命的禮儀節制是要靠自我的心性覺醒 所謂覺醒是指對生命存有的自知與自覺,

23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23 勇於面對生死的各種挑戰, 有著排難脫險的信心與勇氣, 如坎卦的 彖 曰 : 水流而不盈, 行險而不失其信 維心亨, 乃以剛中也 行有尚, 往有功也 要以內在自我心性的調整來面對外在險境, 以生命的自覺來行於中道 又離卦的 彖 曰 : 日月麗乎天, 百穀草木麗乎土 重明以麗, 乃化成天下 人的生命要具有 重明 的自覺能力, 開拓出自我的生存之道, 能如日月明照於四方 坎卦與離卦互為上下卦, 則為坎宮的未濟卦與離宮的既濟卦, 強調事未成之時要有處事自覺的能力, 事已成之時更要有處事自覺的能力, 如未濟卦的 彖 曰 : 未濟亨, 柔得中也 又曰 : 雖不在位, 剛柔應也 當能慎始慎終, 剛柔相應也能守持中道而成, 這是人自覺的意志力來突破種種難關 又既濟卦的 彖 曰: 利貞, 剛柔正而位當也 初吉, 柔得中也 終止則亂, 其道窮也 事成之後, 還是要慎終如始, 要有奮鬥不止的生命自覺, 能居安思危來避免各種潛在的亂局, 在生與死的過程中都能兩相安 在面對生死時人更需要自我心性的覺醒能力, 經由內在主體生命的自覺, 有所為與有所不為, 就能遵循自然規律的正道而動, 生死都能合乎正道而行, 如離宮同人卦的 彖 曰 : 文明以健, 中正以應, 君子正也 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 人的生命素養應該是剛健而又文明, 能堅持正道與天下人的心志相會通, 是來自於生命體現天道的覺醒力量, 來實現生命存有的生死價值, 能遵循正道來確立生命應有的人文素質與行為準則 此二宮強調外在行為的節制是要仰賴內在心性的覺醒, 這樣的覺醒是要透過文化教養來加以啟蒙, 生命的智慧開啟是經由學習而成就, 這就是聖人的教化功德, 如坎宮蒙卦的 彖 曰 : 蒙, 亨, 以亨行, 時中也 又曰 : 蒙以養正, 聖功也 人的智慧是來自於文化的傳承與教養, 雖然人的壽命是短暫的, 生死智慧卻是永恆不朽的, 是在教育的啟蒙下覺醒生命主體的價值承擔, 能具有著合時適中的亨通之德 4. 震宮與巽宮 - 生命的主動生死 震宮與巽宮的宇宙論是以天象的雷與風為主體, 天象是剛健且永續常存, 是 依時序而自動流行, 人的生命除了自我覺醒外, 最好還要主動的生與死, 即生命

24 24 文與哲. 第十期 的存有不是被動的, 而是主動出擊 如巽卦的 彖 曰 : 剛巽乎中正而志行, 柔皆順乎剛, 是以小亨, 利有攸往, 利見大人 除了有陽剛與柔順的德性外, 還要配合行為的主動性, 營造出利於開拓進取的環境 又如震卦的 彖 曰 : 震驚百里, 驚遠而懼邇也 出可以守宗廟社稷, 以為祭主也 雷動而不驚, 依舊可以鎮定自如臨危不懼, 這是以主動來化解被動的生命能量, 有此能量就可以在危難中扭轉乾坤 震卦與巽卦互為上下卦, 則為震宮的益卦與巽宮的恆卦, 天地施惠於人, 人也要主動的以善行來增益人間的生存環境, 如益卦的 彖 曰 : 益動而巽, 日進無无疆 天施地生, 其益无方 凡益之道, 與時偕行 又如恆卦的 彖 曰 : 日月得天而能久照, 四時變化而能久成, 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 人要主動的增益自我心性的能量, 能日益一日有利生命的開拓, 也能在主動下成就恆久之道, 領悟生命在精神上的永恆價值 主動的生命實踐也是天地運行之理, 體會到生命是自我存在的承擔, 要化被動為主動, 在正道的堅持下為其所當為, 如震宮无妄卦的 彖 曰 : 剛自外來而為主於內, 動而健, 剛中而應 大亨以正, 天之命也 每個人都是生命的主宰, 也都是剛勁健全而又運動不息的生命體, 主動去相應存有的正道責任, 肯定人的生死原本就是應著天命而來, 要具有體現天道的實踐勇氣, 能不斷地自我更新以對應時代的各種存有挑戰 此二宮著重於生命積極性與主動性的價值實現, 要不斷地開發與提昇自我的性命境界, 使短暫的生命不是困在有限的生死之中, 而是超越生死的永恆常存, 使性命得以上升與完成, 如巽宮升卦的 彖 曰 : 柔以時升, 巽而順, 剛中而應, 是以大亨 這種生命的上升是指德性的開發, 能積小以成高大, 在自我主動的奮發下逐漸地完成, 不是一步登天, 而是持續有恆的向上提昇, 是一步一腳印主動不懈的長期累積 五 結論 易經 從圖象到文字是經過數千年的觀念累積與思想發展, 其宇宙論與生 命論, 在文字記載之時已是相當高度的知識體系與文化體系 雖然先民們是以卜

25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25 筮的需求來使用 易經, 以占示人事的吉凶禍福, 帶有著與鬼神相交感的宗教色彩, 但是就其形上思維與觀念建構來說, 是有文字以來相當豐富且難得的精神性文化系統, 是人類最早探討宇宙現象的思維符號與知識體系, 33 進而形成天人合一的思想架構, 展現出以人為本位的存有之理, 其內容是歷久而不衰 從三劃演變到六劃, 圖象不僅是從八卦擴增為六十四卦, 更值得注意的文字的重釋後造成語言的神話思維可以快速的累積與擴充, 進行上古文明抽象性理論體系的集大成 易經 會集了神話時代探求自然界終極奧祕的宇宙論, 以及在天命宇宙觀念下人類生命意向的發展關係, 34 提高了生命的主體感受與存在作用, 豐富了自身存有的價值 易經 的基本原理主要在於探究宇宙的本原與萬物的始終, 進而延申到生命存有的生活法則上, 此一原理在三劃的八卦時已成型, 六劃只是三劃的重卦而已, 擴充到複雜的時空之中, 是可以化繁為簡, 直接掌握到其中的簡易之理 易經 不只是上古文明精神性觀念的結晶, 其抽象性的原理凝聚早期人類特有的靈感思維, 可以幫助人們整體性的理解到宇宙的生成規律與萬物的發展模式, 在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之中, 這種精神性的觀念系統不僅不會沒落, 反而能以原理與法則的方式, 擴展到各種學術領域之中提供新的思維模式 生死學是當代新崛起的學術範疇, 除了與高科技的醫學知識相結合外, 對生命品質的維護還是要回到超克死亡的精神性文明, 此時 易經 仍可提供安身立命的存有本源, 從性命的圓滿來貞定生死的內涵 李廉, 周易的思維與邏輯 ( 安徽 : 安徽人民出版社,1994 年 ), 頁 30 李霖生, 周易神話與哲學 ( 台北 : 台灣學生書局,2002 年 ), 頁 196

26 26 文與哲. 第十期 引用文獻 王奇偉, 從周易看現代管理 ( 台北 : 尼羅河書房,2001 年 ) 王新春, 神妙的周易智慧 ( 北京 : 中國書店,2001 年 ), 頁 203 王鍾陵, 中國前期文化 心理研究 ( 四川重慶 : 重慶出版社,1991 年 ), 頁 106 史作檉, 中國哲學精神溯源 ( 台北 : 書鄉文化公司,2000 年 ), 頁 265 朱伯崑, 易學基礎教程 ( 北京 : 九州出版社,2002 年 ), 頁 316 李樹清, 周易象數通論 從科學角度的開拓 ( 北京 : 光明日報出版社,2004 年 ), 頁 18 李尚信, 序卦卦序之建構及其思想 ( 象數精解, 四川成都 : 巴蜀書社,2004 年 ), 頁 80 李廉, 周易的思維與邏輯 ( 安徽 : 安徽人民出版社,1994 年 ), 頁 30 李霖生, 周易神話與哲學 ( 台北 : 台灣學生書局,2002 年 ), 頁 196 汪忠長, 周易六十四卦淺解 ( 北京 : 當代世界出版社,2005 年 ), 頁 30 周鼎珩, 易經講話 ( 台北 : 榮泰印書館,1964 年 ), 頁 189 姜祖桐, 周易與人格 ( 上海 : 上海三聯書店,2004 年 ) 姜祖桐, 易學心理學 ( 上海 : 上海三聯書店,2005 年 ) 苗啟明 溫益群, 原始社會的精神歷史構架 ( 雲南昆明 : 雲南人民出版社,1993 年 ), 頁 3 陶思炎, 中國宇宙神話略論 ( 中國神話學文論選萃下冊, 北京 : 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4 年 ), 頁 765 夏甄陶 李淮春 郭湛主編, 思維世界導論 關於思維的認識論考察 ( 北京 : 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 年 ), 頁 595 徐復觀, 中國人性論史先秦篇 ( 台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1969 年 ), 頁 525 張光直, 考古學專題六講 ( 台北 : 稻鄉出版社,1988 年 ), 頁 23 張其成, 易道主幹 ( 北京 : 中國書店,2003 年 ), 頁 51 常秉義, 易經與大智慧 ( 北京 : 光明日報出版社,2005 年 ), 頁 34 陸思賢, 神話考古 ( 北京 : 文物出版社,1995 年 ), 頁 264

27 易經 六十四卦的生死關懷 27 陸復初 程志方, 中國人精神世界的歷史反思 ( 雲南昆明 : 雲南人民出版社, 1993 年 ), 頁 107 章秋農, 周易占筮學 讀筮占技術研究 ( 浙江杭州 : 浙江古籍出版社,1990 年 ), 頁 22 程振清 何成正, 周易太極思維與現代管理 ( 廣西桂林 : 漓江出版社,1993 年 ), 頁 85 傅偉勳, 死亡的尊嚴與生命的尊嚴 從臨終精神醫學到現代生死學 ( 台北 : 正中書局,1993 年 ), 頁 229 葉舒憲 田大憲, 中國古代神祕數字 ( 北京 :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6 年 ), 頁 32 葉舒憲, 中國神話哲學 ( 北京 :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2 年 ), 頁 18 戴璉璋, 易傳之形成及其思想 ( 台北 : 文津出版社,1989 年 ), 頁 37 楊吉德, 周易卦象與本文統解 ( 山東濟南 : 齊魯書社,2004 年 ), 頁 19 鄧啟耀, 中國神話的思維結構 ( 四川重慶 : 重慶出版社,1992 年 ), 頁 歐崇敬, 文化本源中的知識傳統 ( 台北 : 傳統思潮社,1993 年 ), 頁 18 劉長林, 中國系統思維 ( 北京 :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 年 ), 頁 65 劉平, 易經圖解 ( 北京 : 文化藝術出版社,1991 年 ), 頁 22 蕭登福, 易經新譯 ( 台北 : 文津出版社,2001 年 ), 頁 104

28 28 文與哲. 第十期 Concerns for Life and Death of I Ching, 64 hexagrams Cheng, Chih-Ming [Abstract] The cosmology of I Ching could be said to be the concentration and generalization of the mythical cosmology. It firmly established the knowledge which was resounded in languages as the wisdom and architectonic for the human beings to correspond with the Nature with the record and formalization of words. Although I Ching inquired the axioms and the principles of the Universe based on the observation on everything in the Universe, its fundamental aim was to transfer the cosmology into the way for one to settle hiself/herself, and to build up the mode of coordination between the human beings and the Nature. The cosmology of I Ching could probe into the extreme end of the Universe, and it could be practiced in daily life so as to help the human beings do what they ought to and could do from the cradle to the grave. Besides, the cosmology of I Ching displayed the deep enlightenment toward life, and revealed the principles of the Universe with the value and achievement of humanism. Furthermore, it also boosted and perfected the society into the ideal status. I Ching was the spiritual harvest of the ancient culture. The metaphysical principes, conglomerating the thoughts exclusively belonging to the human beings in the early days, could help the people entirely understand the principles of generation in the Universe and the modes of development in the whole creation. In the modern society with developed technology, the spiritual system would not degenerate, and, contrarily, it provides a new mode of thoughts in various academic fields. thanatology is a new contemporary academic category, integrating high-tech meidcal science with itself. However, the assertion of life quality is still based on the spiritual culture. In the meantime, I Ching can provide the fountainhead of being for one to settle down, and confirm the connotation of life and death with the perfection of life. Key words: I Ching, Chou I, 8 hexagrams, 64 hexagrams, cosmology, Concerns for Life and Death Professor, Department of Religious Studies Fu Jen Catholic Univers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