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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行 政 院 客 家 委 員 會 獎 助 客 家 學 術 研 究 計 畫 計 劃 名 稱 :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中 的 委 婉 表 現 計 畫 主 持 人 : 邱 湘 雲 所 屬 單 位 : 彰 化 師 大 台 灣 文 學 研 究 所 職 稱 : 助 理 教 授 執 行 期 間 :2008 年 4 月 -12 月 撰 寫 日 期 :2007 年 11 月 30 日 0

2 本 報 告 係 接 受 行 政 院 客 家 委 員 會 獎 助 完 成 特 此 致 謝 1

3 內 容 摘 要 委 婉 是 語 言 中 常 見 的 一 種 文 辭 表 現, 所 謂 委 婉 語 就 是 用 曲 折 方 式 來 表 達 說 話 者 情 思 的 一 類 特 殊 語 彙, 委 婉 語 的 英 文 euphemism, 整 個 字 即 好 的 言 語 之 意 委 婉 語 能 將 具 有 負 面 意 涵 的 詞 語 ( 諸 如 性 老 病 死 等 ) 予 以 修 飾, 創 造 出 新 的 詞 語 以 代 替 原 來 的 說 法, 進 而 使 文 辭 發 揮 雅 化 及 美 化 的 效 果 一 般 將 委 婉 語 分 為 傳 統 委 婉 語 與 文 體 委 婉 語 兩 類, 本 文 則 以 為 : 廣 義 來 看, 委 婉 語 還 應 納 入 文 學 委 婉 語 一 類 : 傳 統 委 婉 語 及 文 體 委 婉 語 主 要 指 日 常 交 際 語 言 中 大 家 所 熟 知 熟 用 的 口 頭 委 婉 語, 基 本 上 它 屬 語 言 學 或 語 彙 學 範 疇, 這 其 中 委 婉 方 式 的 選 擇 會 因 不 同 族 群 而 有 不 同 的 價 值 觀 念 取 向, 因 此 這 類 委 婉 語 背 後 往 往 涵 藏 豐 富 的 文 化 底 蘊, 本 文 以 為 二 者 可 合 稱 為 口 頭 委 婉 語 至 於 文 學 委 婉 語 則 指 文 學 作 品 中 作 家 為 文 章 修 辭 所 創 造 出 的 非 固 定 語 句, 它 偏 向 於 言 語 及 文 學 範 疇, 其 中 展 現 了 文 學 中 的 含 蓄 之 美 台 灣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中 有 不 少 委 婉 手 法 的 表 現, 尤 其 小 說 之 中, 因 為 小 說 本 身 具 有 對 話 的 性 質, 其 中 有 口 語 委 婉 語, 也 有 文 學 委 婉 語, 口 頭 委 婉 語 有 研 究 社 會 文 化 語 言 的 價 值, 文 學 委 婉 語 則 具 有 文 學 語 言 的 可 看 性, 因 此 值 得 對 委 婉 語 的 表 現 作 一 通 盤 觀 察 本 文 依 李 喬 所 列 台 灣 客 家 文 學 家 的 分 類, 並 參 酌 前 衞 出 版 社 所 出 版 台 灣 作 家 全 集, 選 出 賴 和 呂 若 赫 龍 瑛 宗 鍾 肇 政 吳 濁 流 鍾 理 和 李 喬 鄭 喚 黃 娟 及 鍾 鐵 民 等 十 位 作 家, 由 他 們 的 作 品 切 入 以 探 討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裡 的 委 婉 表 現 手 法 文 中 首 先 探 討 委 婉 語 的 形 成 因 素 語 言 價 值 理 論 基 礎 及 語 用 特 性, 其 次 找 出 這 些 作 品 中 口 頭 委 婉 語 與 文 學 委 婉 語 語 言 形 式 的 實 際 表 現, 最 後 則 探 討 這 些 委 婉 語 的 修 辭 表 現 技 巧 : 分 別 由 以 下 八 大 方 面 來 討 論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中 委 婉 語 的 形 式 表 現 以 及 修 辭 技 巧 : 1. 有 關 死 亡 喪 葬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2. 有 關 疾 病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3. 有 關 性 事 及 身 體 器 官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4. 有 關 人 物 職 業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5. 有 關 事 物 情 態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6. 有 關 錢 財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2

4 7. 有 關 處 所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8. 顯 現 時 代 性 的 委 婉 語 其 修 辭 技 巧 以 上 可 見 委 婉 語 的 構 成 方 式 既 豐 富 又 多 彩, 從 其 語 言 形 式 來 看, 其 中 所 運 用 的 造 語 手 段 可 歸 納 為 : A. 語 音 手 段 : 如 賴 和 一 桿 秤 仔 中 以 銀 紙 代 替 冥 紙, 這 類 例 子 在 文 學 作 品 中 雖 然 不 多 見, 但 在 客 家 人 日 常 生 活 中 一 向 如 此 稱 說, 而 且 至 為 頻 繁, 這 種 委 婉 語 除 了 是 以 吉 代 凶, 同 時 這 種 委 婉 語 的 形 成 也 建 立 在 語 音 上 ( 銀 - 冥 ) 上 的 關 聯 性 B. 詞 義 手 段 : 諸 多 修 辭 格 中 最 大 的 部 分 就 是 利 用 語 義 的 關 聯 性 作 進 一 步 的 修 辭, 如 比 喻 格 是 基 於 事 物 某 部 分 意 義 上 的 相 似 性, 婉 曲 格 是 語 義 的 折 繞, 閃 避 格 是 語 義 的 模 糊 化, 省 略 格 是 語 義 的 留 白, 跳 脫 格 是 語 意 的 突 接, 而 雙 關 格 中 除 了 諧 音 的 雙 關 也 還 有 歧 義 的 雙 關 這 些 都 是 依 語 義 而 形 成 的 委 婉 表 現 對 想 要 避 談 的 事 有 更 多 情 形 是 用 同 義 或 反 義 詞 替 代, 這 就 形 成 了 委 婉 的 表 達, 其 中 有 同 義 替 換, 如 將 死 亡 說 成 過 世 ; 有 反 義 替 換, 如 將 撿 骨 說 成 撿 金 ; 有 近 義 替 換, 如 將 生 病 說 成 人 不 自 然 ; 也 有 轉 義 替 換, 如 將 自 殺 說 成 尋 求 解 脫 等 C. 語 法 手 段 : 眾 多 修 辭 格 中, 省 略 格 省 略 句, 疑 問 格 則 形 成 疑 問 句, 這 些 則 是 運 用 句 法 變 化 而 形 成 的 委 婉 表 現, 足 見 委 婉 語 研 究 不 應 只 限 於 委 婉 語 的 探 究, 委 婉 語 句 也 應 列 入 以 為 探 討 對 象 省 略 是 把 某 些 不 願 提 及 的 字 眼 乾 脆 省 去, 文 學 作 品 中 往 往 有 省 略 不 說 而 用 刪 節 號 帶 過 的 委 婉 說 法, 如 黃 娟 相 親 : 梅 華 常 問 我 : 有 發 展 嗎? 其 中 省 略 了 主 語, 又 如 鄭 喚 黑 潮 : 當 茂 吉 發 現 他 們 的 時 候, 他 們 驚 慌 了 是 省 略 了 賓 語, 這 些 都 是 以 不 說 為 說 的 委 婉 句 式 表 現 委 婉 語 是 經 過 加 工 提 煉 而 美 化 的 文 學 語 言, 其 形 式 表 現 於 語 音 詞 彙 及 修 辭 各 方 面 為 達 委 婉 目 的 創 造 了 許 多 新 詞, 也 賦 予 舊 詞 新 的 涵 意 ( 借 喻 ) 本 文 探 究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中 的 委 婉 表 現, 得 到 了 以 下 幾 點 初 步 的 結 論 : (1)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中 展 現 客 家 人 所 避 免 言 及 的 事 物 有 哪 些, 以 上 八 類 委 婉 語 只 是 大 致 分 分 類, 其 他 方 面 的 委 婉 語 也 一 定 還 有 不 少, 僅 在 這 些 方 3

5 面 就 可 看 到 一 個 族 群 歷 時 的 文 化 積 澱, 一 族 群 的 文 化 至 今 保 留 在 日 常 口 語 中, 因 此 客 家 委 婉 語 可 說 是 客 家 文 化 的 一 面 鏡 子, 其 中 射 出 文 化 的 光 芒 色 彩 (2) 在 台 灣 文 學 作 品 中, 本 文 觀 察 到 為 達 委 婉 的 目 的 而 運 用 的 修 辭 技 巧 就 有 二 十 種 以 上, 其 中 展 現 豐 富 而 靈 活 的 語 言 藝 術 手 法 (3) 以 上 委 婉 語 就 修 辭 技 巧 來 看, 其 中 以 比 喻 省 略 等 修 辭 技 巧 為 最 常 見 隱 喻 使 喻 體 掩 蓋 了 本 體, 因 而 避 開 了 所 忌 諱 的 事 物, 比 喻 可 以 根 據 禁 忌 事 物 的 特 點, 將 其 描 繪 成 具 有 相 同 特 點 的 可 以 接 受 的 事 物, 例 如 客 語 將 死 亡 喻 為 變 仙, 而 撿 金 金 斗 甕 的 喪 葬 習 俗 則 是 把 骨 骸 委 婉 比 喻 成 黃 金 隱 喻 思 維 中 具 有 相 似 律, 以 相 類 似 的 其 他 事 物 為 喻 可 免 尷 尬 和 不 妥 文 學 作 品 中 如 較 大 尾 彫 古 董 土 饅 頭 等 也 是 生 動 的 比 喻 性 說 法 隱 喻 使 委 婉 語 更 具 文 學 韻 味 (4) 十 位 作 家 對 時 台 灣 人 民 當 時 所 處 的 時 代 及 生 活 都 能 有 委 婉 的 敘 述, 其 身 處 日 治 時 代, 言 論 自 由 受 到 箝 制, 因 應 特 殊 的 時 代 背 景 而 形 成 了 特 殊 的 時 代 性 委 婉 語, 這 是 台 灣 文 學 委 婉 表 現 中 較 為 特 別 地 方, 如 羅 成 純 研 究 龍 瑛 宗 小 說 時 曾 指 出 : 龍 瑛 宗 小 說 具 有 逃 避 主 義 的 傾 向, 而 這 種 逃 避 主 義 式 的 文 學 現 象 也 可 以 說 是 那 個 時 代 的 共 同 現 象 在 日 本 統 治 時 代, 客 觀 現 實 不 容 許 他 們 赤 裸 地 批 評 殖 民 統 治 者, 委 婉 暗 諷 或 避 而 不 談 正 是 文 人 對 這 個 時 代 的 抗 議 方 式, 從 其 委 婉 的 言 語 之 中 可 以 中 看 到 作 者 作 品 背 後 所 背 負 之 茫 茫 黑 暗 的 文 化, 其 中 深 具 時 代 性 (5) 委 婉 語 消 極 來 說 是 為 了 避 開 不 雅 或 不 敬 的 說 法, 積 極 來 看 則 是 創 造 優 美 動 聽 的 詞 語, 某 些 不 被 認 同 的 社 會 行 為 經 委 婉 手 法 化 妝 之 後 就 衍 生 出 較 為 文 雅 的 說 法, 如 說 桃 色 事 件 比 說 男 女 通 姦 文 雅 得 多 了, 說 理 容 業 比 說 剃 頭 師 更 有 敬 意, 這 類 委 婉 語 都 是 經 過 刻 意 修 飾 的 結 果 以 上 可 見 委 婉 語 在 語 言 上 具 有 淡 化 雅 化 及 美 化 等 不 可 取 代 的 修 辭 作 用, 委 婉 語 辭 需 傳 達 本 意 又 需 具 含 蓄 曲 折 的 形 式, 為 完 成 曲 達 的 目 的, 其 中 各 種 修 辭 法 都 應 用 上 來, 探 究 其 中 運 用 的 修 辭 技 巧 將 有 助 語 言 修 飾 加 的 提 升 薩 丕 爾 語 言 論 指 出 : 語 言 背 後 是 有 東 西 的, 而 且 語 言 不 離 開 文 化 4

6 層 面, 委 婉 語 也 是 社 會 文 化 域 的 鏡 象 映 射, 在 探 究 文 學 語 言 的 同 時, 經 由 源 頭 溯 求 可 同 時 也 由 其 中 照 見 其 中 所 展 現 的 客 家 文 化 及 作 者 身 處 的 時 代 與 社 會 特 色 在 社 會 語 用 上, 委 婉 語 使 語 言 表 達 更 為 得 體 ; 在 文 化 層 面 上, 委 婉 語 曲 折 地 反 應 出 某 一 族 群 的 認 知 文 化 價 值 取 向 ; 至 於 文 學 方 面 則 由 其 中 創 造 出 更 為 優 美 的 文 學 形 象 和 言 語 意 境, 委 婉 語 不 管 在 語 言 交 際 文 學 表 現 及 文 化 表 徵 上 都 具 有 相 當 程 度 的 重 要 性 台 灣 話 的 委 婉 語 有 其 共 性, 也 有 其 特 性, 它 側 面 折 射 出 台 灣 語 言 的 一 個 側 面 客 家 文 學 中 的 委 婉 辭 語 具 深 厚 的 歷 史 文 化 傳 承 性 及 現 代 文 學 獨 創 性, 語 言 與 文 化 間 可 相 互 闡 發, 委 婉 語 折 射 出 臺 灣 語 言 的 一 個 側 面, 使 我 們 瞭 解 台 灣 客 家 的 歷 史 與 文 化 特 色 委 婉 語 是 語 言 的 一 種 形 態, 是 社 會 現 象, 更 是 文 化 的 結 晶, 其 中 具 有 濃 厚 文 化 意 涵, 委 婉 語 的 創 造 大 大 地 充 實 了 漢 語 詞 彙 語 料 庫, 並 創 造 出 更 為 優 美 的 文 學 形 象 和 意 境, 其 構 成 方 式 豐 富 且 多 樣, 為 文 學 作 品 增 添 了 更 多 美 麗 的 異 彩! 關 鍵 字 : 客 家 文 學 委 婉 修 辭 文 學 表 現 5

7 目 次 一 前 言 二 委 婉 表 現 的 性 質 探 究 1. 委 婉 表 現 的 形 成 因 素 2. 委 婉 表 現 的 語 言 價 值 3. 委 婉 表 現 的 理 論 基 礎 4. 委 婉 表 現 的 語 用 特 性 三 相 關 文 獻 回 顧 四 研 究 範 疇 與 方 法 1. 客 家 文 學 的 定 義 及 出 處 2. 委 婉 表 現 的 分 類 及 探 討 3. 取 材 範 圍 4. 研 究 方 法 五 客 家 文 學 委 婉 表 現 的 內 容 及 其 修 辭 藝 術 1. 有 關 死 亡 喪 葬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2. 有 關 疾 病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3. 有 關 性 事 及 身 體 器 官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4. 有 關 人 物 職 業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5. 有 關 事 物 情 態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6. 有 關 錢 財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7. 有 關 處 所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8. 顯 現 時 代 性 的 委 婉 語 其 修 辭 技 巧 六 結 語 6

8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中 的 委 婉 表 現 一 前 言 委 婉 是 社 會 語 言 及 文 學 語 言 中 常 見 的 一 種 文 辭 表 現, 所 謂 委 婉 語 就 是 用 曲 折 方 式 來 表 達 說 話 者 情 思 的 一 種 特 殊 語 言 表 達 式, 它 能 將 具 有 負 面 意 涵 的 詞 語 ( 諸 如 性 老 病 死 等 ) 予 以 修 飾, 進 而 創 造 出 新 的 詞 語 以 代 替 原 來 的 說 法, 使 文 辭 發 揮 雅 化 及 美 化 的 效 果 委 婉 語 英 文 為 euphemism, 這 一 詞 語 來 自 希 臘 語, 詞 頭 eu 意 思 為 good( 好 ), 詞 根 phemism 意 思 為 speech( 言 語 ), 整 個 字 即 好 的 言 語 之 意 不 管 東 西 方, 語 言 中 都 有 大 量 的 委 婉 語, 一 般 將 英 語 的 委 婉 語 分 成 傳 統 委 婉 語 (traditional euphemisms) 與 文 體 委 婉 語 ( stylistic euphemisms) 兩 類 ( 曾 慶 茂 2007:132) 兩 類, 並 指 出 : 傳 統 委 婉 語 多 與 禁 忌 事 物 相 關, 禁 忌 事 物 直 接 表 達 是 禁 忌 語, 它 會 予 人 粗 鄙 刺 耳 的 形 象, 但 若 能 改 以 間 接 方 式 來 表 達, 就 能 給 人 文 雅 有 禮 的 形 象, 而 這 種 替 代 說 法 就 是 傳 統 委 婉 語 至 於 文 體 委 婉 語 則 指 交 際 過 程 中, 為 了 表 示 禮 貌, 為 了 避 免 刺 激, 為 了 爭 取 合 作, 或 為 了 達 到 交 際 目 的 而 產 生 的 恭 維 溢 美 之 詞, 它 能 將 一 些 令 人 不 快 的 事 物 以 美 言 相 稱, 一 般 所 謂 的 外 交 辭 令 便 屬 此 類 除 此 之 外, 本 文 以 為 廣 義 的 委 婉 語 還 應 包 括 文 學 委 婉 語 一 類 按 修 辭 學 著 作 中 多 列 婉 曲 這 一 修 辭 格, 如 楊 春 霖 劉 帆 (1996: 201) 漢 語 修 辭 藝 術 大 辭 典 : 婉 曲 是 一 種 運 用 婉 轉 曲 折 含 蓄 暗 示 的 話 來 表 達 本 意 的 修 辭 方 式, 又 名 委 婉 婉 轉 折 繞 委 婉 語 成 為 語 彙 範 疇 內 特 定 的 一 類, 即 使 尚 未 形 成 語 的 文 學 委 婉 語 句 也 同 樣 豐 富 了 語 言 表 現 的 園 地 台 灣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中 有 不 少 委 婉 手 法 的 表 現, 尤 其 小 說 之 中, 因 為 小 說 本 身 具 有 對 話 性 質, 因 此 其 中 有 口 頭 委 婉 語, 除 此 之 外 還 有 更 多 作 者 所 獨 創 的 文 學 委 婉 語 也 不 可 忽 略 本 文 依 李 喬 等 (2004) 所 列 台 灣 客 家 文 學 家 的 分 類, 並 參 酌 前 衞 出 版 社 台 灣 作 家 全 集 而 7

9 選 取 十 位 客 籍 作 家, 其 中 包 括 賴 和 呂 若 赫 龍 瑛 宗 鍾 肇 政 吳 濁 流 鍾 理 和 李 喬 鄭 喚 黃 娟 及 鍾 鐵 民 等 人, 以 這 十 家 的 小 說 作 品 為 客 家 文 學 的 代 表, 實 際 進 入 各 家 文 本, 分 別 找 出 他 們 作 品 中 的 口 頭 委 婉 語 及 文 學 委 婉 語, 探 討 這 些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中, 委 婉 表 現 的 形 成 機 制 理 論 依 據 及 造 語 特 性, 考 察 其 中 以 委 婉 為 目 的 的 修 辭 手 法 有 哪 些 委 婉 語 在 語 言 交 際 文 學 表 現 及 文 化 表 徵 上 都 具 有 某 種 程 度 的 重 要 性, 許 多 學 者 都 注 意 到 這 一 點, 但 今 日 研 究 多 集 中 在 口 語 中 傳 統 委 婉 語 及 文 體 委 婉 語 的 文 化 表 現, 委 婉 語 研 究 的 主 題 主 要 也 多 集 中 在 功 能 目 的 構 造 手 段 種 類 劃 分 特 徵 跨 文 化 對 比 語 用 機 制 翻 譯 及 語 境 問 題 等 方 面 ( 邵 軍 航 2007:2), 然 而 一 般 僅 將 文 學 委 婉 語 列 為 修 辭 學 中 的 一 小 章, 能 結 合 口 頭 委 婉 語 和 文 學 委 婉 語 作 一 整 體 探 討 者 甚 少, 有 關 客 家 文 學 中 的 委 婉 表 現 更 少 有 人 作 過 探 討, 因 此 本 文 打 算 作 一 綰 合 性 的 研 究, 期 能 從 中 看 到 委 婉 語 的 多 面 性 及 委 婉 語 研 究 的 多 樣 性, 也 希 望 能 由 此 對 委 婉 在 客 家 文 學 中 的 表 現 能 有 一 更 深 入 的 認 識 二 委 婉 表 現 的 性 質 探 究 2.1 委 婉 表 現 的 形 成 因 素 語 言 的 目 的 在 於 表 達 語 意, 語 言 學 家 索 緒 爾 1 : 語 言 是 表 達 觀 念 的 符 號 系 統, 語 意 是 所 指, 語 言 是 能 指, 本 來 語 言 符 號 本 以 表 意 真 切, 貼 近 真 實 為 尚, 然 而 世 界 各 地 的 語 言 當 中 卻 不 約 而 同 地 出 現 這 樣 的 一 類 詞 語, 它 們 對 事 物 刻 意 不 直 接 明 說, 而 是 力 求 語 意 能 模 糊 不 精 確, 企 圖 以 側 面 烘 托 等 方 式 來 委 婉 的 表 情 達 意, 這 就 構 成 了 委 婉 語 何 以 會 有 委 婉 語 的 出 現? 歸 納 起 來, 其 形 成 大 致 是 由 於 下 列 因 素 的 影 響 : 1. 文 化 上 的 禁 忌 因 素 : 觀 看 人 類 歷 史 可 知 : 上 古 以 來, 人 類 的 祖 先 由 於 科 學 不 發 達 的 緣 故, 使 它 們 對 語 言 符 號 和 它 所 代 表 的 事 物 之 間 的 關 係 產 生 一 些 誤 解, 對 不 理 解 的 神 袐 力 8

10 量 感 到 恐 懼, 它 們 深 信 語 言 與 事 物 間 存 在 著 某 種 必 然 關 係, 將 語 言 看 作 是 事 物 本 身, 對 所 害 怕 的 事 物 不 敢 明 言, 因 而 了 形 成 許 多 語 言 禁 忌 再 加 上 漢 文 化 中 有 所 謂 名 實 相 副 禍 從 口 出 一 語 成 讖 等 思 想, 為 了 避 免 提 及 不 吉 利 的 事, 為 免 不 吉 利 的 語 言 招 致 不 吉 利 的 禍 患, 於 是 就 形 成 了 大 家 絶 不 可 提 的 禁 忌 語 (taboo) 或 語 諱 平 日 交 際 時, 有 些 語 言 禁 忌 可 以 避 開 不 說, 然 而 有 時 卻 仍 會 遇 到 無 法 迴 避 而 非 說 不 可 的 情 況, 禁 忌 事 物 如 : 死 老 病 性 排 泄 等 事, 平 時 表 意 時 仍 需 指 其 所 指, 這 時 人 們 便 自 然 而 然 地 選 擇 用 其 他 拐 彎 抹 角 的 迂 迴 方 式 : 既 非 說 不 可 則 換 以 婉 轉 方 式 說 之, 這 種 迂 迴 的 言 語 方 式 便 創 造 出 委 婉 語 2 其 實 語 言 符 號 本 是 中 性 的, 索 緒 爾 已 指 出 : 語 言 是 符 號, 而 符 號 本 是 任 意 的 3, 古 人 由 於 知 識 不 足, 誤 以 為 語 言 能 指 (signifier) 即 事 物 所 指 (signified), 不 敢 碰 觸 一 些 不 吉 利 的 語 彙, 造 成 一 些 語 言 空 缺, 這 時 避 諱 性 委 婉 語 就 在 彌 補 禁 忌 語 的 空 缺 中 應 運 而 生, 因 此 害 怕 和 禁 忌 可 說 是 委 婉 語 形 成 的 最 初 心 理 黃 濤 (2005:217) 曾 指 出 : 禁 忌 大 致 可 分 為 三 類 : 1. 對 敬 重 事 物 的 禁 忌 : 如 對 神 靈 祖 先 等 2. 對 畏 懼 事 物 的 禁 忌 : 如 貧 窮 災 禍 疾 病 凶 惡 等 3. 對 嫌 惡 事 物 的 禁 忌 : 包 括 不 潔 之 事 性 事 及 殘 疾 等 同 樣 的, 避 諱 性 委 婉 語 也 可 由 這 三 方 面 來 加 以 觀 察 可 以 看 到 : 委 婉 語 和 禁 忌 語 的 關 係 是 : 人 們 由 崇 拜 ( 敬 ) 恐 懼 ( 畏 ) 禁 忌 避 諱 委 婉, 委 婉 語 可 以 取 代 某 些 禁 忌 語, 將 不 可 說 而 為 人 所 惡 的 禁 忌 語 改 頭 換 面 即 成 可 說 而 為 人 所 好 的 委 婉 語, 因 此 有 些 委 婉 語 實 際 上 是 禁 忌 語 的 變 體, 二 者 具 有 雙 重 共 生 的 關 係 有 時 一 個 禁 忌 語 可 以 衍 生 多 個 委 婉 語, 例 如 死 亡 最 為 人 們 所 畏 懼, 關 於 死 亡 的 禁 忌 行 為 特 別 多, 關 於 死 亡 的 委 婉 語 也 相 形 增 加, 像 過 世 長 眠 往 生 升 天 成 仙 等 皆 是, 因 此 文 化 上 的 禁 忌 可 說 是 委 婉 語 形 成 的 最 初 因 素 凡 事 多 有 相 對 的 一 面, 有 禁 忌 語 就 相 對 有 委 婉 語 產 生, 二 者 是 對 立 面 的 互 相 轉 化, 二 者 其 實 都 是 基 於 同 一 觀 念, 只 因 人 們 相 信 語 言 的 力 量, 因 此 一 方 面 希 望 藉 避 忌 這 一 語 言 行 為 使 自 己 能 避 凶 而 趨 吉, 另 一 方 面 則 希 望 委 婉 的 言 語 行 為 能 弱 化 語 言 的 殺 傷 力 郭 熙 (2004) 指 出 : 委 婉 語 實 際 上 是 禁 忌 語 的 一 種 變 1 費 爾 迪 南. 德. 索 緒 爾, 普 通 語 言 學 教 程, 台 北 : 弘 文 管 出 版 社,1985 年, 頁 24 2 見 曹 保 平, 馮 桂 華 客 家 語 諱 的 類 型 及 成 因, 喜 應 大 學 學 報 ( 哲 學 社 會 科 學 ) 2003 年 5 期, ;117 3 同 註 1, 頁 93 9

11 體, 委 婉 語 與 禁 忌 語 相 應 而 生, 二 者 猶 如 孿 生 兄 弟, 一 避 重, 一 就 輕, 一 為 負 面 表 達, 一 為 正 面 陳 述, 一 體 而 兩 面 2. 語 用 上 的 禮 貌 因 素 隨 著 社 會 科 學 的 進 步, 往 昔 不 少 禁 忌 都 被 打 破, 如 反 映 封 建 宗 法 觀 念 和 等 級 制 度 的 避 諱 現 象 現 今 已 不 復 存 在 今 日 禁 忌 已 少, 但 為 何 現 代 委 婉 語 仍 在 增 加 之 中? 這 便 不 是 由 於 禁 忌 因 素, 而 是 另 有 他 因 仔 細 觀 察, 今 日 委 婉 語 的 形 成 多 與 現 代 社 交 講 求 禮 貌 有 關 英 國 語 言 學 家 杜 佛 瑞. 利 奇 (Leech)(1983) 在 語 用 學 原 則 中 提 出 : 會 話 中 往 往 存 在 著 禮 貌 原 則, 此 理 論 指 出 : 禮 貌 是 人 類 文 明 的 標 誌, 是 人 類 社 會 活 動 的 一 條 重 要 準 繩, 作 為 一 種 社 會 活 動, 語 言 活 動 也 同 樣 受 到 這 條 準 繩 的 約 束 人 群 中 懂 得 運 用 禮 貌 性 委 婉 語, 這 是 文 明 社 會 的 表 徵 尹 雲 鋒 (2008) 也 指 出 : 委 婉 語 與 禮 貌 原 則 相 一 致, 它 是 以 悅 耳 溫 和 含 糊 間 接 方 式 代 替 粗 俗 生 硬 的 表 達 在 交 際 過 程 中 使 用 委 婉 語 可 以 讓 對 方 感 到 放 鬆 友 善 禮 貌 周 到 在 現 實 生 活 中, 有 些 事 物 或 行 為 不 宜 直 率 的 確 切 地 表 達 出 來, 這 時 就 需 要 借 助 語 言 的 模 糊 性, 運 用 委 婉 語 來 改 變 說 法, 避 免 直 言 造 成 的 不 愉 快 這 類 禮 貌 性 委 婉 語 實 際 上 就 是 所 謂 的 恭 維 之 辭 溢 美 之 辭 或 外 交 辭 令 中 華 民 族 素 有 禮 儀 之 邦 的 雅 稱, 待 人 接 物 特 別 重 視 合 不 合 禮 的 表 現, 所 謂 非 禮 勿 言, 禮 貌 是 社 會 文 明 的 表 現, 對 人 們 嫌 惡 的 事 物 不 宜 直 接 表 達, 因 為 那 會 給 人 粗 鄙 無 禮 的 感 覺, 反 之, 如 果 能 間 接 表 達 便 會 給 人 文 雅 含 蓄 有 禮 而 中 聽 的 印 象 委 婉 語 是 社 會 交 際 中 重 要 的 一 環, 懂 得 運 用 委 婉 語 的 禮 貌 說 法 可 以 避 免 尷 尬 與 傷 害, 如 不 駡 人 愚 笨 而 只 說 不 聰 明, 如 以 終 戰 可 取 代 戰 敗 的 說 法, 專 門 揀 好 聽 的 說 禮 貌 性 委 婉 語 方 式 常 帶 功 利 目 的, 可 以 利 他 又 利 已, 使 語 言 交 際 達 和 諧 的 效 果, 如 果 說 : 早 期 委 婉 語 多 出 於 禁 忌, 現 代 委 婉 語 則 多 是 因 為 社 會 政 治 或 經 濟 等 因 素, 為 交 際 時 出 於 禮 貌 而 形 成 委 婉 語 是 社 交 中 的 潤 滑 劑, 話 語 得 不 得 體, 交 際 目 的 是 否 能 達 成, 禮 貌 性 委 婉 語 是 關 鍵 之 一, 語 言 交 際 時 不 可 不 知, 相 信 隨 著 社 會 的 進 步 及 人 類 文 明 的 發 展, 委 婉 語 也 將 日 形 重 要 3. 文 學 上 的 美 化 因 素 10

12 人 的 心 理 皆 是 好 美 而 避 惡, 欲 吉 而 避 凶, 委 婉 語 除 了 作 為 禁 忌 語 的 替 代 交 際 上 的 潤 滑 劑 以 外, 它 還 基 於 修 辭 上 的 美 化 而 形 成 日 常 生 活 中, 人 們 常 將 原 來 不 好 的 卑 微 的 骯 髒 的 或 說 不 出 口 的 事 物 加 以 美 化, 以 掩 飾 醜 惡 的 一 面, 這 顯 現 對 美 的 追 求 是 人 群 共 同 的 心 理 這 類 美 化 性 委 婉 語 一 來 可 用 於 社 會 交 際 中, 用 以 粉 飾 難 以 接 受 的 事 實, 二 來 可 以 用 於 文 學 作 品 中, 用 以 表 示 文 雅 格 調 黃 慶 萱 修 辭 學 (1990) 曾 指 出 : 說 話 或 作 文 時, 只 用 委 婉 閃 爍 的 言 詞, 曲 折 的 烘 托 或 暗 示 出 本 意 來, 叫 作 婉 曲 一 件 東 西 藏 得 越 隱 密, 人 們 越 有 興 趣 去 尋 覓 發 掘, 所 以 措 辭 愈 委 婉 曲 折, 便 愈 能 引 起 對 方 的 注 意 和 研 究 的 興 趣 在 效 果 方 面, 婉 曲 的 言 辭 比 直 接 的 訴 說 更 容 易 感 動 人 心, 而 不 致 於 傷 害 別 人 的 感 情 這 種 不 直 接 表 達 本 意, 只 用 委 婉 曲 折 的 方 式 來 表 達, 在 文 學 上 叫 婉 曲, 在 語 言 學 上 則 稱 為 委 婉 語 歷 來 傳 統 文 化 非 常 講 究 含 蓄 之 美, 文 學 作 品 更 推 崇 委 婉 韻 致, 文 有 餘 味 按 含 蓄 蘊 藉 向 來 是 東 方 傳 統 美 學 的 要 義 之 一, 六 朝 劉 勰 文 心 雕 龍 說 : 文 之 有 秀 有 隱 : 隱 也 者, 文 外 之 重 旨 者 也 隱 之 為 體, 義 主 文 外, 秘 響 旁 通, 伏 采 潛 發, 所 謂 隱 就 是 含 蓄 不 露 之 意, 含 蓄 具 有 意 蘊 深 厚 委 婉 曲 折 意 味 深 遠 等 美 化 效 果, 如 此 的 文 章 更 為 耐 人 尋 味 後 唐 司 空 圖 二 十 四 詩 品 也 曾 將 含 蓄 列 為 詩 中 一 品, 並 指 出 含 蓄 的 特 色 是 不 著 一 字, 盡 得 風 流, 這 說 明 運 用 模 糊 手 法 反 而 能 使 表 意 更 為 生 動 劉 熙 載 藝 概 也 指 出 : 詞 之 妙, 莫 妙 於 以 不 言 言 之 非 不 言 也, 寄 言 也 一 直 到 錢 鍾 書 管 錐 編 劄 記 也 推 崇 含 蓄 的 效 果, 他 說 : 含 蓄 言 之 而 未 盡, 欲 吐 復 吞, 有 待 引 申, 俾 能 圓 足, 所 謂 含 不 盡 之 意, 見 於 言 外 ( 梅 聖 俞 語 ), 可 見 自 古 至 今, 歷 代 文 評 家 皆 重 視 詩 文 中 含 蓄 手 法 的 藝 術 表 現 力 文 學 委 婉 語 也 表 現 出 這 種 模 糊 美 含 蓄 美 文 學 委 婉 語 雖 不 明 言 直 述, 但 其 中 運 用 豐 富 的 意 象, 或 塑 造 真 實 的 意 境, 以 意 象 意 境 為 媒 介 來 刺 激 讀 者 再 思 考 再 創 造, 從 而 增 加 作 品 的 藝 術 感 染 力 ( 王 萍 2007:66) 以 上 禁 忌 文 化 及 社 交 禮 貌 可 說 委 婉 語 形 成 的 外 在 動 因, 文 辭 美 化 則 可 說 是 委 婉 語 形 成 的 內 在 因 素 避 忌 與 文 化 有 關, 禮 貌 與 社 交 有 關, 求 雅 則 與 是 與 文 學 修 辭 有 關, 為 避 免 忌 諱 而 形 成 避 忌 委 婉 語, 11

13 為 避 免 唐 突 無 禮 或 觸 怒 他 人 而 形 成 禮 貌 委 婉 語 或 外 交 委 婉 語, 為 避 免 粗 俗 不 雅 便 形 成 文 學 委 婉 語, 委 婉 語 的 形 成 因 素 大 致 如 此 2.2 委 婉 表 現 的 語 言 價 值 本 文 研 究 委 婉 語 的 表 現 是 因 為 看 到 委 婉 語 具 有 以 下 種 種 的 語 言 價 值 : A. 社 會 語 言 的 價 值 人 群 社 交 之 中, 一 些 不 宜 提 及 又 必 得 提 及 的 事 物 若 改 以 委 婉 詞 語 說 出 便 可 使 說 話 更 為 得 體 委 婉 語 將 人 群 之 間 不 敢 說 不 可 說 不 好 說 不 願 說 等 話 語 轉 換 成 另 一 種 形 式 說 出, 這 不 但 避 開 了 不 雅 不 吉 等 負 面 意 象, 同 時 又 可 予 人 高 雅 愉 悅 的 感 受, 符 合 社 會 所 求 社 會 語 言 中 常 隱 含 一 些 隱 形 的 語 言 規 範, 與 人 交 際 時 不 可 不 知, 客 語 委 婉 語 可 說 是 客 家 人 群 社 交 場 合 中 重 要 的 一 環, 在 交 際 語 用 上 更 不 能 忽 略 委 婉 這 一 層 面 的 語 言 表 現 B. 文 學 語 言 的 價 值 委 婉 語 能 將 一 些 令 人 不 快 的 事 物 予 以 美 稱, 使 文 學 作 品 增 添 曲 折 有 致 的 文 采 文 學 作 品 中 的 委 婉 表 現 可 與 模 糊 美 學 相 呼 應, 文 學 委 婉 語 形 象 生 動 而 辭 藻 優 美, 其 中 含 藏 潛 著 審 美 意 識 委 婉 修 辭 具 有 美 化 及 雅 化 等 文 學 效 果, 本 文 以 客 家 文 學 的 委 婉 表 現 為 題, 目 的 即 在 探 討 客 家 文 學 委 婉 手 法 的 語 言 表 現 形 式, 從 中 探 索 客 家 高 妙 的 修 辭 藝 術 及 文 學 價 值 C. 文 化 語 言 的 價 值 委 婉 語 曲 折 反 應 出 某 一 族 群 的 認 知 心 理 及 價 值 取 向, 不 同 的 族 群 使 用 不 同 的 委 婉 語, 客 家 委 婉 語 詞 底 層 或 許 含 藏 著 客 家 人 的 深 層 思 維 與 文 化 概 念, 因 此 本 文 想 藉 由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中 的 委 婉 表 現 來 追 溯 語 辭 背 後 所 折 射 出 的 客 家 文 化 以 上 可 知 委 婉 表 現 是 文 學 語 言 社 會 語 言 及 文 化 語 言 的 一 個 重 要 介 面, 不 管 研 究 社 會 文 化 語 言 或 文 學 都 不 可 忽 略 這 些 層 面 的 價 值 12

14 2.3 委 婉 表 現 的 語 用 特 色 歸 納 來 看, 委 婉 語 具 有 以 下 的 特 性 : 1. 雙 層 替 代 性 委 婉 語 是 外 在 的 語 言 表 現, 說 話 者 真 正 要 表 達 的 意 思 往 往 含 藏 在 此 委 婉 的 形 式 之 下 例 如 一 些 委 婉 語 的 反 面 是 禁 忌 語, 委 婉 語 成 了 禁 忌 語 的 替 代 說 法 ( 如 長 眠 是 死 亡 的 替 代 ), 這 是 委 婉 語 正 反 面 的 雙 面 性 而 表 示 禮 貌 的 委 婉 語 也 必 有 一 不 禮 貌 的 說 法 隱 藏 在 它 的 對 立 面, 如 委 婉 的 說 桃 色 事 件 總 比 直 接 說 男 女 通 姦 要 禮 貌 得 多 此 外, 委 婉 語 還 常 運 用 概 念 隱 喻 ( 詳 下 文 ) 的 方 式 來 轉 移 焦 點, 概 念 隱 喻 運 用 在 委 婉 語 中, 它 刻 意 凸 顯 相 同 的, 但 屬 好 的 訊 息, 同 時 也 刻 意 隱 藏 不 同 的 不 樂 見 的 訊 息, 進 而 對 所 指 稱 的 事 物 發 揮 了 凸 顯 和 隱 藏 的 雙 重 功 能, 可 以 看 到 委 婉 語 具 有 各 個 不 同 層 面 的 雙 重 性 : 禁 忌 - 委 婉 精 確 - 模 糊 顯 性 - 隱 性 醜 惡 - 美 化, 相 似 性 - 相 異 性 表 面 域 - 目 標 域, 這 些 雙 層 表 現 之 間 都 有 某 種 程 度 的 關 聯, 因 此 可 以 以 此 代 彼, 作 為 不 直 明 說 事 物 的 替 代 說 法 2. 間 接 距 離 性 委 婉 語 可 以 雅 化 敏 感 話 題, 它 避 開 直 接 表 達 的 方 式, 改 以 間 接 性 的 手 法 對 不 宜 明 說 的 事 物 作 曲 折 性 描 述, 由 此 拉 大 了 心 理 距 離 委 婉 語 也 刻 意 拉 大 能 指 和 所 指 之 間 的 距 離, 由 此 增 強 委 婉 的 效 果 原 始 委 婉 語 的 產 生 肇 因 於 語 言 禁 忌, 為 避 免 對 禁 忌 事 物 發 生 聯 想, 因 此 拉 大 其 間 的 距 離, 不 過 此 間 的 距 離 又 不 可 過 大, 以 免 聽 者 無 法 作 聯 想 整 體 看, 論 述 的 內 容 是 語 義 的 中 心, 這 語 義 中 心 只 有 一 點, 但 環 繞 在 中 心 外 圍 旁 敲 側 擊 的 說 法 卻 可 以 有 許 多 種, 如 漢 語 有 關 死 亡 的 說 法 就 不 下 數 百 種, 這 一 來 可 避 免 近 距 離 的 衝 突, 二 來 也 增 加 語 言 交 際 的 靈 活 性 4 4 周 麗 蕊 從 英 漢 語 的 塔 布 現 象 看 語 言 的 模 糊 性 連 雲 港 師 範 高 等 專 科 學 校 學 報 )2001,4 期 p51-51;p51 13

15 3. 含 蓄 糢 糊 性 委 婉 語 常 運 用 抽 象 不 明 確 或 模 稜 兩 可 的 事 物 作 隱 喻 或 暗 示, 含 蓄 而 迂 迴 的 表 達 原 本 真 實 而 赤 裸 的 意 念 如 紅 樓 夢 十 一 回 : 尤 氏 道 : 我 也 叫 人 暗 暗 預 備 了, 就 是 那 件 東 西 不 得 好 木 頭, 且 慢 慢 的 辦 著 呢 依 上 下 語 境 可 知 : 那 件 東 西 即 是 棺 木 的 模 糊 說 法 一 般 語 言 中 也 常 有 一 些 刻 意 模 糊 的 說 法, 如 國 語 以 方 便 代 替 上 廁 所, 再 如 女 子 生 理 期 被 認 為 是 不 潔 的 象 徵, 因 此 不 管 華 語 或 客 語 裡 都 不 直 說 而 改 用 那 個 一 詞 來 一 語 帶 過 ; 台 灣 閩 客 語 不 少 委 婉 語 具 有 模 糊 性 的 一 面, 如 生 病 閩 南 話 說 人 無 爽 快, 客 家 話 說 人 唔 自 然, 再 如 海 陸 客 語 中 與 人 私 通 說 成 合 到 人, 離 婚 說 成 割 戶 等 等, 這 些 都 是 刻 意 模 糊 的 委 婉 說 法, 由 此 而 達 到 語 意 含 蓄 的 效 果 4. 文 雅 美 化 性 古 典 文 學 鑑 賞 中, 直 言 不 諱 向 為 文 人 所 忌, 文 雅 委 婉 才 是 詩 文 上 品, 一 般 也 以 為 粗 俗 語 言 是 低 層 次 文 化 者 所 為, 高 雅 文 士 對 此 則 有 所 不 屑, 因 此 有 教 養 的 人 們 說 話 時 總 是 力 戒 粗 俗 卑 陋 而 注 意 採 用 雅 緻 的 語 言 形 式, 挑 好 聽 的 高 雅 的 方 式 來 說, 由 此 顯 示 自 己 身 份 形 象 之 高 貴, 因 此 委 婉 語 往 往 悅 耳 動 聽, 是 具 文 雅 色 彩 的 雙 言 巧 語 以 上 可 以 看 到 委 婉 語 多 元 的 語 用 特 性, 由 於 這 些 特 性, 使 委 婉 語 的 應 用 更 為 廣 泛 而 靈 活 2.4 委 婉 形 成 機 制 的 理 論 基 礎 理 論 是 支 持 研 究 的 關 鍵, 委 婉 語 的 形 成 機 制 可 以 以 下 兩 點 理 論 來 說 明 : (1) 就 心 理 言, 委 婉 語 符 合 認 知 隱 喻 理 論 美 國 認 知 語 言 學 家 雷 考 夫 (G.Lakoff)& 詹 森 (M.Johnson)(1980) 指 出 : 我 們 用 以 思 維 與 行 為 的 日 常 概 念 系 統, 其 本 質 在 基 本 上 是 譬 喻 性 的 譬 喻 遍 佈 在 語 言 之 中, 人 們 造 詞 時 往 往 借 助 譬 喻 將 舊 有 詞 彙 重 新 組 14

16 合 以 創 造 新 的 詞 彙, 以 承 接 新 的 概 念, 因 此 概 念 隱 喻 的 認 知 方 式 大 大 影 響 了 詞 彙 的 衍 生 按 概 念 隱 喻 又 稱 作 認 知 隱 喻, 此 學 說 主 張 : 事 物 由 源 域 (source dorman) 向 目 標 域 (goal dorman) 作 跨 概 念 (cross-dorman) 映 射 的 過 程, 概 念 隱 喻 所 要 探 討 的 是 語 詞 形 成 的 認 知 過 程, 概 念 隱 喻 是 是 人 類 認 知 世 界, 建 立 概 念 的 主 要 方 式, 同 時 也 是 新 詞 發 展 的 內 在 動 力 ( 邱 湘 雲 2008) 委 婉 語 的 形 成 方 式 中, 許 多 形 式 是 藉 助 了 隱 喻 而 形 成 的, 束 定 芳 (2000) 已 指 出 : 委 婉 是 一 種 語 言 的 普 遍 現 象, 許 多 委 婉 語 是 通 過 隱 喻 構 成 的 而 根 據 於 于 輝 (2008:55) 統 計 : 張 拱 貴 漢 語 委 婉 語 詞 典 當 中, 隱 喻 式 的 委 婉 詞 就 佔 了 57%, 可 見 隱 喻 確 實 是 委 婉 語 形 成 的 重 要 方 式 之 一 隱 喻 中, 本 體 和 喻 體 間 具 有 某 方 面 的 相 似 性, 委 婉 語 的 生 成 機 制 便 是 透 過 這 種 相 似 性 的 聯 想 而 形 成 的 在 隱 喻 式 委 婉 語 裡, 原 事 物 和 新 事 物 間 往 往 具 有 某 些 相 似 性, 其 相 似 性 的 構 成 方 式 可 能 是 形 狀 相 似, 也 可 能 是 功 能 心 理 位 置 印 象 聲 音 等 地 方 具 有 某 些 相 似 之 處 ( 劉 汝 山 姜 曉 瑜 2005: 84) 諶 莉 文 (2006:18) 曾 提 到 : 從 認 知 隱 喻 來 看, 委 婉 語 是 一 種 概 念 化 的 隱 喻, 委 婉 隱 喻 的 認 知 基 礎 是 源 域 和 目 標 域 概 念 間 的 相 似 性 聯 想 通 過 凸 顯 源 域 概 念 揚 升 語 義, 凸 出 顯 性 (explicit) 語 意 而 掩 蓋 隱 性 (inplicit) 語 義, 通 過 聯 想 的 類 比 和 映 射, 將 一 個 認 知 領 域 投 到 另 一 個 認 知 領 域 上, 在 兩 者 的 互 動 中 整 合 出 一 種 新 的 感 悟 和 認 知 按 Lakoff&Johnson(1980:10-13) 也 多 次 提 到 概 念 隱 喻 的 兩 個 重 要 功 能 : 凸 顯 (Highlighting) 與 掩 蓋 (Hiding), 概 念 隱 喻 式 委 婉 語 是 通 過 源 域 來 理 解 目 標 域, 在 這 過 程 中 會 凸 出 某 個 方 面 而 掩 蓋 另 外 的 方 面, 這 與 委 婉 語 的 形 成 動 機 正 可 相 符 合 隱 喻 和 委 婉 同 樣 都 涉 及 源 域 和 靶 域 的 映 射, 只 是 委 婉 語 使 目 的 域 ( 本 要 表 達 的 不 雅 不 吉 不 潔 等 詞 語 ) 隱 性 化, 使 源 域 ( 新 造 的 委 婉 語 ) 凸 顯 化 概 念 隱 喻 隱 藏 的 部 分 即 委 婉 暗 示 的 所 在, 概 念 隱 喻 試 圖 對 語 言 加 以 純 化, 避 開 不 好 的 聯 想 而 留 下 好 的 聯 想, 如 死 亡 的 痛 苦 聯 想, 委 婉 語 試 圖 便 將 之 隱 藏 ( 曹 蔓 2005) 概 念 隱 喻 還 牽 涉 到 範 疇 化 理 論, 範 疇 化 理 論 中 有 所 謂 的 原 型 範 疇 理 論, 此 理 論 指 出 : 每 一 範 疇 都 有 一 原 型 中 心, 範 疇 是 圍 繞 原 型 而 建 構 的 ( 于 輝 2008) 據 此 來 看 委 婉 語 : 委 婉 語 的 原 型 語 詞 若 是 亟 欲 廻 15

17 避 的 語 詞, 人 們 會 想 要 尋 找 其 他 非 原 型 的 特 徵 與 外 界 作 連 結, 由 邊 緣 語 意 指 向 中 心 語 意, 由 此 亦 可 間 接 表 達 文 意 不 少 同 根 的 語 意 ( 如 死 亡 ) 會 形 成 許 多 不 同 的 委 婉 語, 它 們 之 間 會 形 成 一 聚 合 體 系, 因 此 可 以 利 用 概 念 整 合 理 論 對 委 婉 語 的 形 成 機 制 作 一 解 釋 概 念 整 合 理 論 後 來 從 隱 喻 的 源 域 及 靶 域 ( 目 的 域 ) 兩 個 域 發 展 到 四 個 心 理 空 間, 此 即 Fauconnier 的 心 理 空 理 論, 其 中 包 括 : 輸 入 空 間 輸 出 空 間 共 有 空 間 合 成 空 間, 四 者 之 間 的 關 係 是 : 共 有 空 間 輸 入 輸 出 2 源 域 目 的 域 合 成 空 間 概 念 隱 喻 會 提 取 兩 個 空 間 共 有 的 ( 相 似 的 ) 元 素, 由 施 事 者 先 定 位 目 標 中 某 一 特 徵, 心 理 空 間 上 先 有 特 徵 上 的 聚 焦, 並 且 找 到 源 域 與 之 搭 配, 進 而 形 成 合 成 空 間 而 形 成 新 的 概 念 ( 丁 川 2007:157) 束 定 芳 (2000) 還 提 到 : 隱 喻 的 魅 力 在 於 破 一 個 舊 有 的 範 疇, 而 在 原 來 範 疇 的 廢 墟 上 建 立 一 個 新 的 邏 輯 疆 界, 尋 找 新 舊 範 疇 間 的 相 似 點, 破 壞 的 是 色 彩 義, 破 壞 之 餘 也 掌 握 住 原 域 的 理 性 義, 只 是 予 以 淡 化 對 所 欲 委 婉 表 達 的 語 言 事 件 進 行 概 念 化 的 認 知 處 理, 使 原 本 的 概 念 進 行 再 組 織, 這 對 早 已 形 成 的 語 彙 是 一 種 反 動, 它 使 我 們 重 新 認 知 並 整 合 提 取 概 念, 因 此 委 婉 語 的 形 成 可 說 是 一 個 再 範 疇 化 (recategorization) 的 過 程 ( 諶 莉 文 2006:19) 不 少 委 婉 語 是 通 過 概 念 隱 喻 的 手 法 將 已 有 而 不 好 的 概 念 進 行 重 新 的 概 念 轉 移, 因 此 可 以 說 : 委 婉 意 涵 之 所 以 能 形 成 是 由 於 概 念 重 新 整 合 的 結 果 (2) 就 語 用 言, 委 婉 語 符 合 關 聯 - 順 應 理 論 陳 敏 (2008:5) 指 出 : 交 際 中 使 用 委 婉 語 的 過 程 是 依 據 交 際 語 境, 尋 求 最 佳 關 聯, 順 應 關 聯 假 設, 從 而 獲 得 最 佳 語 境 效 果 的 過 程 交 際 中 使 用 委 婉 語 的 過 程 是 依 據 交 際 語 境 以 尋 最 佳 關 聯 16

18 Sperber 和 Wilson(1995) 提 出 了 關 聯 理 論, 其 中 指 出 : 交 際 實 際 上 就 是 一 種 明 示 到 推 理 的 動 態 過 程, 是 新 訊 息 對 舊 訊 息 不 斷 肯 定, 加 強 或 不 斷 否 定 的 過 程,, 是 新 舊 假 設 不 斷 相 互 作 用 的 過 程 Verschueren(1999) 則 提 出 順 應 理 論 : 此 理 論 主 張 語 言 順 應 論 認 為 語 言 使 用 過 程 是 不 斷 的, 有 意 無 意 的, 受 語 言 內 部 或 外 部 的 原 因 左 右 而 選 擇 語 言 的 過 程, 話 語 的 需 要 和 說 話 人 的 心 理 世 界 是 要 相 互 應 的, 語 言 交 際 受 雙 方 心 理 及 情 感 影 響, 由 於 交 需 要, 受 社 會 文 化 規 範 的 制 約, 是 對 心 理 社 會 文 化 的 順 應, 簡 單 地 說, 語 言 使 用 過 程 是 在 不 同 的 意 識 程 度 下 對 語 言 結 構 與 語 境 相 關 成 分 之 間 的 相 互 順 應 過 程, 此 順 應 論 涉 及 文 化 社 會 心 理 與 認 知 等 因 素 ( 李 元 勝 2007:64) 楊 平 (2001) 則 吸 取 上 述 學 說 而 成 關 聯 - 順 應 這 一 新 的 語 用 模 式, 他 指 出 語 言 選 擇 和 運 用 是 說 話 人 尋 求 關 聯 且 順 應 關 聯 語 境 的 過 程 隱 喻 是 一 對 一 的 映 射, 以 一 物 代 替 一 物 用 一 個 心 理 空 間 的 概 念 去 解 釋 另 一 個 心 理 空 間 的 概 念, 形 成 雙 重 影 像, 由 此 指 通 過 隱 喻 中 的 異 常 搭 配 來 引 起 人 們 通 常 的 聯 想 關 係 和 相 對 應 的 意 象 ( 劉 汝 山 姜 曉 瑜 2005:6) 而 交 際 是 語 境 因 素 和 語 言 選 擇 相 互 關 聯 且 相 互 尋 求 順 應 的 動 態 過 程, 概 念 隱 喻 由 源 頭 上 來 探 討, 關 聯 順 應 理 論 由 語 境 上 來 探 討, 二 者 可 以 說 明 委 婉 語 形 成 背 後 的 語 言 機 制 三 相 關 文 獻 回 顧 有 關 語 言 委 婉 表 現 的 探 討 並 不 少, 但 多 見 於 社 會 文 化 文 學 或 語 言 各 個 不 同 領 域 的 各 自 探 討, 綜 合 性 的 討 論 並 不 多, 然 而 事 實 上 以 上 各 層 面 的 委 婉 表 現 彼 此 之 間 是 密 切 關 聯 的, 應 作 一 綜 合 性 的 討 論 至 於 討 論 客 家 語 言 或 文 學 裡 的 委 婉 表 現 又 少 之 又 少, 據 本 文 粗 步 蒐 羅 僅 見 : A. 嚴 修 鴻 (1999) 客 家 方 言 中 的 言 語 禁 忌 及 委 婉 表 達, 汕 頭 大 學 學 報 ( 人 文 科 學 版 ) 3 期 文 中 探 討 廣 東 平 遠 客 家 方 言 中 的 言 語 禁 忌 和 委 婉 表 達, 首 先 列 出 此 處 客 家 話 的 言 語 禁 忌 主 要 表 現 在 忌 諱 死 亡 疾 病 衰 敗 性 事 汙 穢 鬼 怪 及 其 他 方 面, 其 次 探 討 言 語 禁 忌 所 導 致 的 語 言 變 化, 並 從 詞 彙 語 音 句 法 等 方 面 探 討 委 婉 語 對 語 言 發 展 的 影 響 此 外 還 指 出 : 言 語 禁 忌 還 影 響 到 個 別 句 式 17

19 的 選 擇, 如 氣 得 要 死 說 成 氣 去 唻 -, 多 得 要 命 說 成 多 得 唻 -, 與 吳 語 相 似 由 本 文 可 見 委 婉 手 法 不 只 表 現 在 語 彙 語 彙 當 中, 句 子 的 形 式 也 會 因 委 婉 而 有 所 改 變, 形 成 委 婉 語 句 本 文 舉 例 詳 細, 不 過 一 些 委 婉 語 並 不 見 於 台 灣 客 家 話 當 中, 由 此 可 知 委 婉 語 尚 有 地 域 上 的 不 同 表 現, 即 使 同 為 客 家 話 也 未 必 可 以 一 概 而 論 B. 鐘 俊 昆 (1999) 贛 南 客 家 禮 俗 與 方 言 中 的 委 婉 語, 贛 南 師 範 學 院 學 報 1 期 文 中 指 出 客 家 人 有 重 禮 敬 神 崇 祖 的 族 群 文 化, 因 此 客 家 人 非 常 重 視 不 同 語 境 下 語 言 表 達 的 禮 節, 語 言 禁 忌 原 則 導 致 委 婉 語 的 使 用 ; 贛 南 客 家 方 言 委 婉 語 主 要 有 五 種 形 式, 如 嫁 妝 中 的 小 便 桶 換 稱 為 子 孫 桶, 工 作 中 遇 蛇 改 稱 軟 藤 子, 這 是 詞 語 的 換 用 飯 音 同 患 犯 翻, 因 此 飯 勺 稱 盛 勺, 飯 甑 稱 順 甑, 這 是 諧 音 的 套 用 又 如 客 家 俗 諺 中 有 七 不 出 八 不 歸 之 語, 這 是 因 為 古 代 有 因 無 子 等 七 種 原 因 而 休 妻 的 七 出 之 說, 七 諧 音 妻, 故 不 妥 至 於 八 則 是 岔 分 之 首, 所 以 在 外 者 逢 八 不 歸, 以 免 團 聚 旋 即 分 離, 而 這 是 韻 語 的 沿 用 再 如 芹 音 同 窮 而 改 稱 富 菜, 韭 諧 音 久 而 改 說 快 菜, 這 是 反 語 的 效 用 ; 而 碗 稱 蓮 花, 睡 覺 稱 拖 條 等 則 是 隱 喻 的 暗 用 本 文 指 出 : 不 少 客 家 委 婉 語 都 與 當 地 禮 俗 有 關, 其 共 同 目 的 是 表 達 美 好 的 祈 願, 爭 得 補 償 性 心 理 撫 慰, 作 為 一 種 精 神 寄 託 的 方 式 儘 管 委 婉 語 與 其 實 際 語 義 之 間 有 時 並 不 存 在 邏 輯 意 義, 只 存 在 一 種 禮 俗 的 約 定 性, 但 對 它 的 研 究 將 有 助 於 認 識 客 家 方 言 語 用 內 涵 的 多 層 性 和 豐 富 性 C. 賴 文 英 (2004) 客 方 言 中 的 委 婉 語 - 以 新 屋 鄉 豐 順 客 話 為 例, 語 文 與 國 際 研 究 1 期 文 中 乃 就 桃 園 新 屋 鄉 豐 順 腔 客 語 為 探 討 對 象, 全 文 旨 在 探 討 禁 忌 語 與 委 婉 語 之 間 的 互 動 關 係, 並 嘗 試 從 修 辭 學 的 觀 點 來 分 析 委 婉 語 文 中 指 出 委 婉 語 的 產 生 背 景 有 三 : 一 是 由 於 禁 忌 避 諱, 如 面 稱 母 親 為 阿 嬸 ; 二 是 為 求 文 雅 含 蓄, 如 奸 夫 淫 婦 婉 稱 為 兩 伙 計 ; 三 則 為 求 幽 默 效 果, 如 對 難 以 伺 候 之 人 會 用 帶 有 詼 諧 的 句 子 說 汝 恁 鬍 鬚 其 中 又 特 別 探 討 因 禁 忌 而 產 生 的 委 婉 方 式, 有 : 廻 避 不 說 ( 如 稱 月 經 為 那 個 ) 改 以 他 稱 ( 如 稱 鱉 為 團 魚 ) 避 諧 音 改 吉 義 ( 如 豬 舌 稱 豬 利 ) 避 字 義 改 吉 義 ( 如 豬 血 稱 豬 旺 ) 避 直 諱 改 字 序 ( 如 稱 因 18

20 祖 藉 豐 順 而 改 稱 順 豐 ), 以 及 避 直 諱 改 他 稱 ( 如 稱 父 親 為 阿 叔 ) 等 文 中 最 後 並 指 出 : 各 地 方 言 有 不 同 的 禁 忌 語 和 委 婉 語, 可 以 是 此 有 彼 無, 也 可 以 是 昨 是 今 非, 委 婉 語 和 禁 忌 語 不 是 一 成 不 變 的, 它 會 隨 著 社 會 時 代 的 變 化 而 有 所 消 長 D. 劉 燕 黃 偉 鋒 (2007) 贛 南 客 家 話 語 諱 與 委 婉 語, 語 文 學 刊 11 期 文 中 指 出 : 言 語 禁 忌 和 委 婉 語 於 在 各 民 族 語 言 中 普 遍 存 在, 它 與 一 定 的 民 俗 相 結 合 而 構 成 一 種 特 殊 的 語 言 文 化 現 象 本 文 首 先 探 討 贛 南 客 家 話 禁 忌 的 主 要 內 容, 有 忌 死 亡 忌 疾 病 忌 破 財 忌 污 穢 粗 俗 等 其 次 則 探 討 言 語 禁 忌 委 婉 語 的 產 生 與 文 化 心 理 即 在 於 趨 吉 避 凶 四 字 文 中 還 指 出 客 家 先 民 為 避 戰 禍, 千 里 南 下 來 到 偏 僻 的 贛 南 山 區, 他 們 更 多 地 感 受 了 生 離 死 別 的 痛 苦 安 身 立 命 的 不 易, 因 此 更 渴 望 平 安 幸 福, 趨 吉 避 凶 的 心 理 也 就 特 別 強 烈, 這 種 渴 望 和 順 的 心 理 正 是 整 個 中 華 民 族 感 情 好 惡 的 縮 影, 也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反 映 我 們 的 民 族 文 化 心 理 及 文 化 特 質 E. 邱 湘 雲 (2007) 委 婉 語 在 台 灣 語 言 及 台 灣 文 學 中 的 表 現, 第 四 屆 台 灣 文 學 與 語 言 國 際 學 術 研 討 會 論 文 集, 台 南 : 真 理 大 學 語 文 學 院 本 文 探 討 委 婉 語 形 成 的 原 因 委 婉 語 的 構 造 原 則 委 婉 語 的 種 類 委 婉 語 的 語 言 形 式 及 修 辭 手 段 等, 其 中 論 及 台 灣 語 言 中 傳 統 口 語 委 婉 語 及 台 灣 文 學 作 品 中 的 文 體 文 學 委 婉 語 文 中 由 語 言 學 的 語 音 詞 彙 及 修 辭 學 的 借 代 比 喻 及 省 略 等 技 巧 來 考 察 這 些 委 婉 語 的 表 達 方 式 文 學 作 品 中 有 不 少 委 婉 詞 語 的 修 飾 表 現, 本 文 擇 取 台 灣 作 家 全 集 中 賴 和 吳 濁 流 鍾 理 和 鍾 肇 政 龍 瑛 琮 及 李 喬 等 六 人 的 小 說 作 為 觀 察 對 象, 並 指 出 : 各 類 委 婉 語 的 創 造 大 大 充 實 了 漢 語 詞 彙 語 料 庫, 增 添 了 作 品 的 文 采 委 婉 語 使 語 言 表 達 更 為 得 體, 在 文 學 上 具 有 淡 化 美 化 及 雅 化 等 不 可 取 代 的 修 辭 作 用, 並 創 造 出 更 為 優 美 的 文 學 形 象 和 意 境 ; 在 文 化 上 委 婉 語 還 曲 折 地 反 應 出 某 一 族 群 的 認 知 心 理 及 價 值 取 向 委 婉 語 在 語 言 交 際 文 學 表 現 及 文 化 表 徵 上 都 具 有 某 種 程 度 的 重 要 性 F. 胡 德 榮 (2008) 贛 南 客 家 方 言 中 的 委 婉 語, 現 代 語 文 ( 語 言 研 究 版 ) 5 期 本 文 研 究 贛 南 客 家 方 言 中 的 委 婉 語, 指 出 委 婉 語 的 運 用 範 圍, 包 括 死 亡 殯 葬 ( 如 小 孩 夭 折 叫 沒 帶 到 ) 性 愛 生 育 及 器 官 排 洩 ( 如 下 身 指 女 性 19

21 性 器 ) 動 物 性 徵 及 交 配 ( 如 狗 交 配 叫 打 欄 ) 日 常 生 產 生 活 ( 如 抓 中 藥 叫 撿 涼 茶 ) 疾 病 傷 殘 及 身 體 缺 陷 ( 如 瞎 眼 叫 眼 矇 耳 聾 叫 耳 背 ) 不 良 行 為 及 現 象 ( 如 已 婚 女 人 與 人 通 奸 叫 帶 契 哥 ) 等 其 次 指 出 委 婉 語 的 構 成 手 段 : 有 語 音 詞 彙 及 修 辭 手 段 三 種, 語 音 手 段 有 避 音 及 減 音, 詞 彙 手 段 有 詞 語 替 換 及 使 用 模 糊 詞 語, 修 辭 手 段 則 運 用 比 喻 借 代 反 語 等 技 巧 本 文 述 及 委 婉 語 的 功 能, 指 出 委 婉 語 有 避 諱 及 禮 貌 兩 大 功 能, 最 後 並 歸 納 委 婉 語 有 正 面 委 婉 語 及 反 面 委 婉 語, 有 有 意 識 及 無 意 識 委 婉 語 之 分, 委 婉 語 廣 泛 運 用 於 社 會 生 活 中, 有 消 有 長, 具 有 鮮 活 的 生 命 力 以 上 六 篇 文 章 專 門 針 對 對 客 家 話 裡 的 委 婉 語 作 討, 這 方 面 的 研 究 是 近 十 年 來 才 形 成 的 新 興 子 題, 諸 家 或 從 委 婉 語 的 形 成 原 因 委 婉 語 的 使 用 範 圍 委 婉 的 方 式 委 婉 的 功 能 等 方 面 來 探 討 委 婉 語, 對 本 文 之 作 皆 有 所 啟 發, 但 總 覺 仍 有 不 足 之 處 : 其 一, 如 前 舉 一 二 四 六 篇 所 探 討 者 乃 是 大 陸 的 客 家 話, 其 中 所 舉 部 分 委 婉 語 詞 未 必 見 於 今 日 台 灣 客 家 話 當 中 其 二, 第 三 篇 賴 氏 文 章 所 論 雖 為 台 灣 客 家 話, 但 僅 以 豐 順 客 家 話 為 語 料, 按 豐 順 客 家 話 僅 為 客 語 次 方 言 的 一 小 支, 至 於 其 他 多 數 人 使 用 的 四 縣 及 海 陸 客 語 的 委 婉 表 現 則 尚 未 有 專 章 探 討 其 三, 諸 家 所 探 討 多 偏 向 社 會 語 言 及 文 化 語 言 層 面, 然 而 委 婉 本 身 是 出 自 一 種 含 蓄 美 的 心 理, 除 口 頭 語 之 外, 書 面 語 或 文 學 作 品 中 也 有 許 多 委 婉 表 現, 這 一 般 列 入 修 辭 學 範 疇, 然 而 修 辭 不 只 可 應 用 在 文 學 上, 但 日 常 話 語 之 中 也 必 須 具 有 話 語 修 辭 的 素 養 就 語 言 的 委 婉 表 現 這 一 子 題 來 看, 其 實 包 括 兩 個 範 疇 : 一 是 傳 統 的 口 語 委 婉 語, 二 是 非 傳 統 的 文 體 委 婉 語 5, 前 者 稱 委 婉 語, 屬 於 語 彙 學 範 疇, 後 者 稱 婉 轉 辭 6, 屬 修 辭 學 範 疇 束 定 芳 徐 金 元 (1995:17) 指 出 : 其 實, 民 間 語 諱 的 描 述 也 可 以 在 大 量 的 文 學 作 品 中, 尤 其 是 小 說 和 散 文 中 找 到, 可 惜 的 是 至 今 未 有 人 系 統 地 收 集, 整 理 這 方 面 的 資 料 5 王 成 宇 思 維 與 英 語 委 婉 語, 焦 作 大 學 報,2006 年 2 期 6 劉 光 婷 現 代 漢 語 委 婉 語 論 略, 隴 東 學 院 學 報 ( 社 會 科 學 版 ) 2006 年 2 期, 頁 5 20

22 可 見 一 般 研 究 委 婉 語 多 僅 討 方 言 口 語 中 委 婉 語, 卻 未 蒐 集 文 學 作 品 中 所 記 錄 的 委 婉 語, 本 文 以 為 : 文 學 作 品 中 不 只 記 錄 口 頭 委 婉 語, 其 文 學 美 學 上 表 達 委 婉 的 創 作 手 法 也 宜 一 併 作 一 探 討 束 定 芳 徐 金 元 (1995: 17) 還 指 出 : 自 陳 望 道 先 生 開 始, 在 較 長 的 一 段 時 間 內, 我 國 語 言 研 究 者 們 對 委 婉 語 的 研 究 主 要 是 從 修 辭 的 角 度 來 進 行 的, 修 辭 學 對 委 婉 現 象 的 研 究, 其 重 要 貢 獻 是 突 破 了 在 字 詞 上 的 研 究, 將 委 婉 語 的 概 念 擴 展 到 了 句 子, 甚 至 是 篇 章 的 層 次 但 其 缺 點 也 顯 而 易 見 : 對 委 婉 語 的 界 定 不 明 確, 無 視 委 婉 語 產 生 的 社 會 原 因, 對 委 婉 語 的 本 質 特 徵 揭 露 不 深 按 陳 望 道 修 辭 學 發 凡 作 於 1932 年, 然 而 自 70 年 代 以 來, 國 外 的 社 會 語 言 學 傳 入 中 國, 對 委 婉 語 的 研 究 便 逐 漸 由 文 學 語 言 轉 向 到 社 會 語 言 方 面, 如 1983 年 陳 原 出 版 的 社 會 語 言 學 便 是 社 會 語 言 學 角 度 探 討 委 婉 語 然 而 本 文 以 為, 經 由 種 種 探 討, 可 知 委 婉 表 現 涉 及 社 會 文 化 及 文 學 語 言 各 個 層 面, 目 前 社 會 學 和 語 言 學 的 分 頭 研 究 不 夠 全 面, 這 兩 個 路 徑 其 實 可 以 綰 合 作 一 統 整 性 的 研 究, 可 作 一 通 盤 探 討 以 上 所 列 二 三 五 六 篇 能 探 討 委 婉 語 中 的 修 辭 方 法, 其 中 第 五 篇 則 能 兼 顧 口 語 委 婉 語 及 文 學 委 婉 詞 兩 方 面 的 表 現, 然 而 可 惜 的 是 觀 察 的 對 象 僅 及 五 位 作 家 的 作 品, 觀 察 層 面 不 夠 廣, 部 分 論 點 也 有 值 得 再 補 充 的 地 方 本 文 撰 稿 動 機 即 為 接 續 前 者 的 研 究, 目 的 在 以 更 廣 闊 的 角 度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中 委 婉 的 種 種 表 現, 由 此 以 凸 顯 委 婉 語 表 現 應 用 之 廣 泛, 且 展 現 一 結 合 研 究 的 道 路 : 唯 有 兼 顧 委 婉 在 口 頭 及 文 學 上 的 表 現, 委 婉 的 語 言 之 美 才 能 探 討 得 更 加 深 入 四 研 究 範 疇 與 方 法 所 有 文 類 中, 客 家 文 學 可 說 頗 為 擅 長 於 小 說 一 類, 投 入 這 一 行 的 作 家 所 創 作 的 作 品 表 現 也 至 為 出 色, 因 此 本 文 擬 由 台 灣 文 學 作 品 集 中 的 客 家 小 說 入 手 來 探 討 客 家 文 學 在 口 頭 委 婉 語 及 文 學 委 婉 辭 這 兩 方 面 的 表 現, 但 在 探 討 之 前 仍 有 幾 點 需 加 以 說 明 : 1. 客 家 文 學 的 定 義 及 出 處 21

23 何 謂 客 家 文 學? 其 定 義 至 今 仍 有 爭 論, 莫 衷 一 是, 本 文 參 考 鍾 肇 政 7 羅 肇 錦 8 黃 恆 秋 9 10 李 喬 及 徐 碧 霞 等 人 的 定 義 後 來 加 以 探 討 : 鍾 肇 政 先 生 主 編 的 客 家 台 灣 文 學 選, 則 以 為 客 家 作 家 涵 蓋 三 種 類 型 的 身 份 : 1. 生 於 斯 長 於 斯 的 客 籍 作 家, 如 吳 濁 流 鍾 理 和 鍾 肇 政 和 李 喬 等 2. 福 佬 客 作 家, 賴 和 呂 赫 若 宋 澤 萊 和 張 良 澤 即 是 3. 外 省 客 作 家, 林 海 音 和 周 伯 乃 屬 此 類 本 文 以 為 : 鍾 肇 政 先 生 的 看 法 太 過 寬 泛, 福 佬 客 作 家 中, 像 宋 澤 萊 和 張 良 澤 等 福 佬 客 籍 作 家 可 能 本 人 也 未 必 承 認 自 身 作 品 有 客 家 意 識, 是 否 可 列 為 客 家 文 學 是 得 爭 詓 之 處, 至 於 外 省 籍 作 家 如 林 海 音 作 品 未 有 客 家 意 識, 只 因 籍 貫 為 客 家 而 列 過 客 家 文 學, 這 種 說 法 似 乎 過 於 牽 強 若 外 再 看 李 喬 許 素 蘭 劉 慧 真 編 (2004:2) 客 家 文 學 精 選 集 : 小 說 卷, 所 界 定 為 標 準 : 本 書 以 為 : 所 謂 客 家 文 學 的 定 義 是 : 1. 作 品 中 含 有 客 家 意 識, 有 客 家 人 或 客 家 社 會 的 生 活 方 式 行 為 模 式 思 考 模 式 及 價 值 觀 等 的 作 品 2. 作 者 是 客 家 籍 人 士 3. 用 客 家 的 生 活 語 言 寫 作 的 作 品 李 喬 (2004) 依 此 選 出 十 一 人 作 品 以 為 客 家 小 說 的 代 表, 此 十 一 人 起 自 台 灣 文 學 之 父 的 賴 和, 之 後 有 呂 赫 若 龍 瑛 宗 吳 濁 流 鍾 理 和 林 海 音 鍾 肇 政 鄭 煥 黃 娟 鍾 鐵 民 及 李 喬 等 人 本 文 以 為 : 李 氏 定 義 大 致 能 掌 握 客 家 文 學 的 精 神, 值 得 爭 議 的 幾 位 作 家 中 : 賴 和 是 台 灣 新 文 學 之 父, 其 詩 中 早 已 明 言 我 本 客 屬 人, 其 祖 父 能 言 客 語, 到 賴 和 本 人 則 為 福 佬 客, 其 詩 文 所 表 達 雖 非 明 顯 有 客 家 意 識, 但 卻 其 台 灣 意 識 站 在 較 高 的 頂 端 看 待 台 灣 各 族 群 人 民 的 悲 苦, 整 體 而 言 也 有 台 灣 客 家 意 識 流 露 其 中, 因 此 也 可 列 入 客 家 文 學 代 表 作 當 中 至 於 呂 赫 若 是 台 中 豐 原 人, 祖 籍 廣 東 饒 平 客 屬 人, 曾 祖 原 居 桃 園 龍 潭, 後 遷 居 台 中 ( 鍾 美 芳 1993:220), 雖 然 生 平 中 學 者 曾 述 及 他 教 書 時 因 為 不 暗 客 語 而 調 至 他 校, 但 其 筆 下 所 寫 皆 為 客 家 生 活 所 熟 悉 的 時 代 情 景, 細 察 文 章 中 還 可 發 現 7 鍾 肇 政 編 (1994) 客 家 台 灣 文 學 選, 台 北 : 新 地 文 學 出 版 社 8 羅 肇 錦 (1991) 何 謂 客 家 文 學?, 台 灣 文 學 第 5 期, 頁 黃 恆 秋 (1998) 台 灣 客 家 文 學 史 概 論, 台 北 : 客 家 台 灣 文 史 工 作 室 10 徐 碧 霞 (2004) 臺 灣 戰 後 客 語 詩 研 究, 國 立 成 功 大 學 台 灣 文 學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 22

24 現 出 現 有 月 光 光 怪 怨 等 客 家 語 彙 11, 因 此 本 文 以 為 可 以 列 入 客 家 文 學 來 探 討 然 而 李 氏 以 為 林 海 音 女 士 作 品 可 列 入 客 家 文 學 中, 本 文 則 以 為 這 點 值 得 商 榷, 按 林 海 音 父 親 為 苗 栗 客 家 人, 但 其 本 身 在 大 阪 出 生, 出 生 後 曾 回 到 台 灣, 但 不 久 又 舉 家 遷 往 大 陸 北 平 居 住, 其 作 品 有 不 少 如 城 南 舊 事, 是 專 寫 北 京 城 的 古 老 習 俗 或 思 憶 那 兒 發 生 的 童 年 往 事, 一 般 將 她 的 作 品 歸 為 兒 童 文 學 女 性 文 學 或 台 灣 當 代 文 學 的 代 表 而 鮮 少 歸 為 客 家 文 學 者, 雖 然 她 曾 擔 任 當 代 台 灣 著 名 作 家 代 表 作 大 系 顧 問, 完 整 介 紹 台 灣 作 家 作 品, 對 台 灣 作 家 作 品 的 傳 揚 不 遺 餘 力, 但 畢 竟 本 身 作 品 無 客 家 主 體 思 維 在 其 中, 況 且 對 照 前 衛 出 版 社 所 出 的 台 灣 作 家 全 集 也 並 未 將 林 海 音 女 士 列 入, 因 此 本 文 以 為 : 凡 客 家 人, 本 身 具 客 家 思 維 或 台 灣 意 識 下 隱 含 客 家 意 識, 且 筆 下 所 記 錄 可 見 客 家 事 或 台 灣 事 底 下 並 寫 客 家 事 的, 這 類 作 品 方 可 列 入 客 家 文 學 之 中, 因 此 本 文 將 賴 和 吳 濁 流 呂 赫 若 龍 瑛 宗 鍾 理 和 鍾 肇 政 鄭 喚 黃 娟 鍾 鐵 民 李 喬 等 十 家 列 為 本 文 探 討 的 對 象, 至 於 林 海 音 則 未 列 入 討 的 行 列 當 中 2. 委 婉 表 現 的 分 類 探 討 委 婉 語 的 分 類 方 法 多 種 多 樣, 張 拱 貴 (1996) 有 漢 語 委 婉 語 詞 典, 其 中 將 委 婉 語 分 為 十 三 類, 包 括 :1. 死 葬 2. 病 殘 3. 排 泄 4. 性 愛 5. 生 理 變 化 6. 婚 配 7. 稱 謂 8. 職 業 9. 經 濟 10 品 性 11. 犯 罪 懲 罰 12. 戰 爭 災 禍 13 動 植 物 等, 這 些 都 屬 傳 統 委 婉 語 的 表 現 邵 軍 航 樊 葳 葳 (2002) 則 將 委 婉 語 分 為 利 他 泛 利 利 己 三 類 一 般 研 究 英 語 的 委 婉 語 時, 會 將 委 婉 語 分 為 傳 統 委 婉 語 (traditional euphemisms) 和 文 體 委 婉 語 (stylistic euphe- misms), 郝 英 麗 (2008:35) 指 出 : 所 謂 傳 統 委 婉 語 是 與 禁 忌 語 密 切 相 關 的 ; 所 謂 文 體 委 婉 語, 實 際 上 是 恭 維 語 溢 美 之 詞, 與 禁 忌 語 無 關 如 果 說 禁 忌 性 委 婉 語 是 出 於 不 敢 說 不 可 說, 其 目 的 在 弱 化, 作 用 在 語 義 的 降 格, 相 對 來 看 屬 消 極 修 辭 或 無 意 識 的 修 辭 ; 文 學 性 委 婉 語 則 為 美 化 言 辭 而 刻 意 修 飾, 目 的 在 強 化 美 化, 作 語 義 的 升 格, 可 以 視 為 積 極 修 辭 或 有 意 識 的 修 辭, 禮 貌 性 委 婉 語 則 介 二 者 之 間, 有 時 作 降 格 ( 如 戰 爭 相 關 事 件 ), 有 時 作 升 格 ( 如 對 職 業 的 美 稱 ), 各 類 委 婉 語 都 可 達 到 絕 妙 的 修 辭 效 果 11 ( 呂 赫 若 暴 風 雨 的 故 事 ) 23

25 以 上 偏 向 交 際 語 用 上 傳 統 口 語 上 的 委 婉 語, 至 於 文 學 上 的 委 婉 表 現 則 一 般 以 婉 曲 格 稱 之, 黃 慶 萱 (2002) 曾 將 婉 曲 格 分 為 四 類 : 1. 曲 折 : 即 用 迂 迴 含 蓄 的 言 辭 代 替 直 接 的 表 達, 故 意 使 得 文 句 及 含 義 顯 得 迂 迴 曲 折, 蘊 意 無 窮 2. 微 辭 : 將 不 願 直 陳 的 話, 避 開 正 面, 用 側 面 來 表 達, 從 隱 微 婉 曲 的 文 辭 中, 透 露 諷 刺 不 滿 的 意 味 3. 吞 吐 : 不 以 直 率 的 語 言 詞 句 來 表 達 辭 意, 只 在 將 說 未 說 之 時, 強 自 壓 抑, 用 吞 多 吐 少 的 語 句, 欲 放 還 收 的 修 辭 技 法 4. 含 蓄 : 以 避 開 正 面, 不 露 機 鋒 的 詞 句, 從 側 面 道 出, 但 又 不 道 盡, 使 情 餘 言 外, 讓 讀 者 自 行 玩 味, 纔 感 受 得 到 意 味 深 長 結 合 以 上 各 家 的 說 法, 本 文 以 為 : 對 傳 統 委 婉 語 的 分 類 一 般 由 所 委 婉 表 達 的 內 容 來 區 分, 而 對 文 學 委 婉 語 的 分 類 則 由 方 法 來 區 分, 二 者 其 實 可 有 互 補 之 處 因 此 本 文 以 為 : 廣 義 的 委 婉 語 除 了 一 般 社 交 場 合 習 用 的 委 婉 語 以 外, 還 應 包 括 文 學 上 的 委 婉 辭 或 委 婉 表 現 傳 統 委 婉 語 和 文 體 委 婉 語 可 合 併 稱 為 口 頭 委 婉 語, 它 和 文 學 委 婉 語 12 可 並 立 為 二, 其 間 的 分 別 是 : A. 傳 統 口 語 委 婉 語 傳 統 委 婉 語 又 可 由 認 知 角 度 區 分 為 避 不 吉 及 避 不 潔 兩 個 層 面 13 : 不 吉 中 最 可 怕 的 就 是 死 亡, 而 與 死 亡 相 關 的 生 病 年 老 戰 爭 等 又 從 中 派 生 出 來, 都 是 要 避 諱 的 事 項 不 潔 中 最 明 顯 者 就 是 性, 至 於 排 泄 等 事 項 則 由 此 派 生 出 來, 對 不 吉 之 事 要 諱, 對 不 潔 之 事 則 要 避, 這 其 中 包 括 生 ( 生 殖 ) 老 ( 衰 老 ) 病 ( 貧 病 ) 及 死 ( 死 亡 鬼 怪 ) 四 大 方 面, 其 相 應 的 委 婉 語 也 有 這 四 方 面 的 表 現 這 類 詞 語 大 部 分 與 避 諱 有 關, 它 是 歷 時 的 文 化 積 澱 14, 至 今 仍 保 留 在 日 常 口 語 中 ( 如 走 了 往 生 就 是 死 亡 的 意 思 ), 是 形 式 較 為 固 定 的 委 婉 詞 它 或 為 禁 忌, 或 為 禮 貌 及 功 利 目 的 而 產 生 的 委 婉 語, 它 們 是 避 忌 委 婉 恭 維 12 參 王 成 宇 思 維 與 英 語 委 婉 語, 焦 作 大 學 學 報,2006 年 2 期 13 當 然 二 者 並 非 截 然 二 分, 只 是 有 所 輕 重, 如 人 們 避 談 涉 及 生 殖 器 之 事, 這 可 以 說 是 基 於 不 潔, 也 可 以 說 是 因 其 不 雅 14 李 澤 厚 (1987): 所 謂 文 化 積 澱 是 指 人 類 經 過 漫 長 的 歷 史 進 程 所 產 生 獨 有 的 文 化 心 理 結 構 24

26 之 語 或 外 交 詞 令 這 類 委 婉 語 為 社 會 族 群 所 共 知, 其 中 涉 及 社 會 心 理, 屬 於 社 會 語 言, 可 歸 為 社 會 語 言 學 範 疇, 因 此 可 視 為 同 一 類 的 委 婉 語 傳 統 口 語 委 婉 語 是 較 為 固 定 而 為 社 會 族 群 所 熟 知 的 委 婉 語, 它 是 歷 時 文 化 積 澱 的 呈 現, 至 今 仍 保 留 在 日 常 口 語 中, 它 與 社 會 文 化 心 理 有 關, 屬 社 會 語 言 的 層 面, 如 以 走 了 委 婉 代 稱 死 亡 便 是 一 例 B. 文 學 書 面 委 婉 語 文 學 委 婉 語 會 一 般 以 較 多 詞 語 或 句 子 來 修 飾 一 種 狀 況, 描 得 歷 歷 在 目, 予 人 鮮 明 意 象, 如 龍 瑛 宗 燃 燒 的 女 人 : ( 日 本 ) 偷 襲 珍 珠 港, 美 國 好 比 三 更 半 夜 挨 揍, 來 不 及 穿 上 褲 子, 赤 裸 著 恥 部 即 是 以 整 句 來 達 到 委 婉 的 效 果 委 婉 語 境 涉 及 所 說 對 像 是 誰, 及 所 說 內 容 為 何, 不 同 身 份 有 不 同 委 婉 語, 基 本 上 屬 一 種 修 辭 技 巧, 所 以 委 婉 可 以 是 語 言, 也 可 以 是 文 學, 委 婉 語 多 與 修 辭 美 化 相 關, 文 學 委 婉 語 與 文 學 修 辭 相 關, 即 陳 望 道 修 辭 學 發 凡 所 稱 的 委 婉 辭, 其 形 式 較 不 固 定, 有 較 多 的 委 婉 語 或 委 婉 句, 也 會 因 說 話 人 或 作 者 的 個 人 風 格 而 有 不 同 的 修 飾 性 文 字, 如 李 喬 退 休 前 後 : 這 幾 年 進 來 的 職 員, 誰 和 他 沒 有 絲 絲 線 線 的?, 絲 絲 線 線 在 此 委 婉 比 喻 金 錢 上 不 光 明 的 往 來, 文 學 委 婉 辭 往 往 貼 切 地 描 繪 事 物, 形 象 生 動, 是 文 學 的 高 超 表 現 許 多 委 婉 語 研 究 者 對 委 婉 辭 格 委 婉 修 辭 行 為 及 委 婉 言 語 或 語 言 現 象 不 能 區 分 而 張 冠 李 戴 ( 邵 軍 航 2007:13), 本 文 以 為 : 口 頭 委 婉 語 是 語 言 現 象, 其 用 語 已 進 入 普 遍 的 一 般 語 言 系 統 中, 是 固 定 規 約 化 的 委 婉 語 ; 文 學 委 婉 表 現 則 是 言 語 現 象, 它 們 是 臨 時 的 委 婉, 不 見 得 出 現 在 平 日 語 彙 體 系 中, 二 者 的 性 質 可 以 下 表 來 表 示 : 種 類 常 用 性 分 類 現 象 性 功 能 性 口 頭 固 定 語 彙 委 婉 語 口 語 文 學 委 婉 語 非 固 定 語 句 書 面 1. 禁 忌 委 婉 語 ( 弱 化 降 格 ) 2. 禮 貌 委 婉 語 ( 強 化 升 格 ) 具 族 群 的 共 通 性 語 言 現 象 具 個 人 創 造 性 言 語 表 現 社 會 語 言 文 化 語 言 文 學 語 言 美 學 語 言 25

27 以 上 兩 類 委 婉 語 中, 口 頭 委 婉 語 主 要 指 日 常 交 際 語 言 中 大 家 所 熟 知 熟 用 的 固 定 的 委 婉 語, 基 本 上 它 屬 語 言 學 或 語 彙 學 範 疇, 其 委 婉 方 式 的 選 擇 會 因 不 同 民 族 而 有 不 同 的 觀 念 價 值 取 向, 此 類 委 婉 語 背 後 往 往 包 含 著 豐 富 的 文 化 底 蘊, 值 得 作 一 社 會 文 化 層 面 的 探 討 文 學 委 婉 語 則 指 文 學 作 品 中 作 家 為 修 辭 所 創 造 出 的 非 固 定 語 句, 其 內 容 偏 向 言 語 及 文 學 範 疇, 這 些 臨 時 構 建 的 委 婉 語 對 語 境 依 賴 程 度 較 深, 同 一 語, 語 境 不 同, 是 否 屬 委 婉 便 不 同, 但 其 中 表 現 了 文 學 修 辭 中 的 含 蓄 之 美 但 有 時 會 文 學 委 婉 語 會 因 多 人 沿 用 而 由 言 語 現 象 變 語 言 事 實 因 此 委 婉 語 是 一 種 社 會 現 象, 也 是 一 種 文 學 現 象, 只 不 過 前 者 偏 向 以 委 婉 為 目 的, 後 者 則 以 委 婉 為 修 辭 手 段, 二 者 皆 使 言 語 含 蓄, 高 雅 得 體, 增 加 了 語 言 的 表 現 力 本 文 觀 察 的 對 象 皆 為 小 說, 由 於 小 說 是 敘 事 語 言, 其 中 有 兩 個 以 上 的 人 物 對 白, 也 有 角 色 個 人 的 獨 白, 其 中 有 傳 統 委 婉 語 的 詞 彙 表 現 ( 如 綠 燈 戶 ), 也 有 文 體 委 婉 語 的 語 句 表 現 ( 如 無 盡 的 黑 暗 與 悲 哀 ), 是 觀 察 口 語 委 婉 語 和 文 體 委 婉 詞 很 好 的 語 料, 因 此 本 文 擬 將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中 的 委 婉 表 現 分 為 口 頭 委 婉 語 及 文 學 委 婉 語 兩 類 來 作 觀 察 3. 取 材 範 圍 前 文 提 及, 本 文 大 致 依 李 喬 許 素 蘭 劉 慧 真 編 (2004:2) 客 家 文 學 精 選 集 : 小 說 卷 所 選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來 探 討, 不 過 此 文 集 中 每 位 作 家 只 選 錄 一 篇 文 章, 在 量 方 面 尚 不 足 以 看 出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中 委 婉 語 的 語 言 表 現,, 也 不 夠 全 面, 每 位 作 者 尚 有 其 他 精 彩 文 章 值 得 作 為 語 料 來 源, 因 此 本 文 又 參 考 前 衛 出 版 社 所 出 台 灣 作 家 全 集, 發 現 其 中 有 賴 和 集 呂 赫 若 龍 瑛 宗 集 吳 濁 流 集 鍾 理 和 集 鍾 肇 政 集 鄭 煥 集 黃 娟 集 鍾 鐵 民 集 及 李 喬 集 等 人 的 短 篇 小 說 專 輯, 這 十 位 作 家 分 別 代 表 台 灣 文 學 不 同 時 期 的 成 果, 細 審 以 上 十 人 作 品 中, 多 有 委 婉 含 蓄 暗 諷 等 語 言 技 巧 的 表 現, 例 如 : 1. 日 治 時 期 作 家 作 品 : 包 括 賴 和 呂 赫 若 龍 瑛 宗 三 家, 三 者 作 品 均 有 不 少 暗 含 諷 喻 之 處 : 賴 和 的 一 桿 秤 仔, 描 寫 做 生 意 的 菜 販 被 巡 查 無 理 凌 辱 後, 以 行 動 表 達 抗 議, 文 章 最 後 寫 道 : 同 時, 市 上 亦 盛 傳 著, 一 個 夜 巡 的 警 吏, 被 殺 在 道 上 此 句 暗 示 菜 販 最 後 決 定 捨 命 與 惡 警 同 歸 於 盡, 以 此 來 做 結 束 頗 為 耐 人 尋 味, 26

28 是 賴 和 刻 意 用 委 婉 的 手 法 留 予 讀 者 一 個 想 像 的 餘 地, 這 是 用 含 蓄 的 筆 法 表 達 日 本 強 權 對 台 灣 不 公 不 不 義 的 統 治, 暗 中 表 達 這 種 情 形 日 後 必 將 引 發 受 辱 人 民 的 反 抗, 反 抗, 控 訴 的 意 識 已 委 婉 隱 含 於 字 裡 行 間 龍 瑛 宗 植 有 木 瓜 樹 的 小 鎮 中 : 現 在 雖 然 無 限 地 黑 暗 悲 哀, 但 不 久 美 麗 的 社 會 將 會 來 訪 的 文 中 以 黑 暗 與 悲 哀 婉 曲 又 無 奈 的 指 訴 當 時 是 台 灣 青 年 受 到 抑 而 內 心 苦 悶 的 日 本 殖 民 社 會, 這 也 是 一 種 委 婉 的 文 學 表 現 呂 赫 若 冬 夜 : 直 跑 著 黑 暗 的 夜 路 走, 倒 了 又 起 來, 起 來 又 倒 下 去 不 久 槍 聲 稀 少 了 迎 面 吹 來 的 冬 夜 的 冷 氣 刺 進 她 的 骨 裡, 但 她 不 覺 得 此 處 寫 書 中 女 主 角 彩 鳳 不 幸 的 命 運, 但 同 時 也 委 婉 隱 喻 台 灣 走 過 的 歷 史 也 如 女 主 角 般 坎 坷 : 從 日 本 殖 民 到 中 國 統 治, 光 復 後 的 台 灣 似 乎 如 彩 鳳 的 人 生, 唯 有 走 向 更 寒 冷 的 冬 夜 ( 陳 貞 吟 2003:362) 以 上 三 家 都 因 身 處 日 治 時 代, 因 時 代 特 殊, 言 語 受 到 箝 制, 因 此 都 或 多 或 少 有 不 能 明 說 而 只 能 用 暗 喻 的 委 婉 手 法 表 現 於 作 品 當 中 2. 戰 後 第 一 代 作 家 作 品 : 這 一 期 的 作 家 有 鍾 肇 政 吳 濁 流 鍾 理 和 鄭 喚 等, 諸 家 作 品 也 有 不 少 的 委 婉 表 法 : 吳 濁 流 波 茨 坦 科 長 : 玉 蘭 也 開 始 感 到 大 陸 的 人 的 魅 力, 春 意 蕩 漾 當 他 碰 見 玉 蘭 時, 最 初 不 過 是 拈 花 惹 草, 逢 場 作 戲 式 的 追 逐, 但 到 後 來 不 知 不 覺 竟 被 看 不 見 的 絲 牽 著 一 樣, 這 其 中 春 意 看 不 見 的 絲 都 委 婉 的 指 向 男 女 情 愛 鍾 肇 政 中 元 構 圖 : 衣 架 上 的 一 身 男 人 衣 服 和 床 下 的 男 人 鞋 映 入 他 的 眼 裏 那 是 那 是 這 是 省 略 吞 吐 的 委 婉 表 現 法 鍾 理 和 貧 賤 夫 妻 : 木 頭 那 端. 我 仿 佛 看 到 有 個 深 淵, 我 們 正 向 那 裡 一 步 步 的 接 近, 而 這 又 是 我 所 懼 怕 的 深 淵 所 指 為 何? 可 能 指 更 加 的 貧 困, 可 能 指 因 犯 法 而 坐 牢, 也 可 能 指 死 亡 等 可 怕 的 情 況, 作 者 並 未 明 言, 而 是 用 了 隱 喻 的 手 法 委 婉 的 概 括 全 部 鄭 喚 擅 寫 情 欲 的 掙 扎, 如 黑 潮 一 文 中 : 黑 黑 的 潮 流 在 繞 著 珊 瑚 礁, 把 珊 瑚 礁 抱 起 來, 吻 著, 舔 著, 卻 又 粗 暴 的 推 開 了, 是 用 具 體 的 海 景 隱 喻 男 女 情 愛, 形 象 生 動, 如 在 目 前 3. 戰 後 第 二 代 : 這 一 時 期 包 括 李 喬 鍾 鐵 民 黃 娟 等 人 的 作 品 : 李 喬 蕃 仔 林 的 故 事 : 她 用 鐮 刀 把 白 木 箱 撬 開 - 裡 邊 有 一 個 小 白 袋, 27

29 上 面 寫 著 一 些 字, 袋 子 裡 是 兩 碗 多 的 白 沙 子, 其 中 白 木 箱 白 沙 子 指 骨 灰 罐, 白 沙 子 指 骨 灰, 這 些 都 是 與 死 亡 喪 事 相 關, 死 亡 相 關 事 物 向 為 人 所 忌 諱, 因 此 用 其 他 方 式 以 委 婉 表 述 之 鍾 鐵 民 寫 農 村 生 活 景 象, 其 中 約 克 夏 的 黃 昏 一 文 : 過 去, 每 當 她 端 著 塑 膠 盒, 在 我 的 食 槽 裡 敲 一 個 雞 蛋 給 我 加 餐 時, 我 就 立 刻 明 白, 又 有 勤 務 要 出, 然 後 我 便 站 在 門 邊 等 頭 家 來 趕 我 上 車 這 是 將 早 期 鄉 下 牽 豬 哥 這 一 行 業 的 美 化 寫 法, 屬 於 職 業 委 婉 語, 其 中 也 呈 現 了 委 婉 語 的 表 現 面 貌 黃 娟 擅 寫 美 國 的 社 會 與 生 活, 其 中 世 紀 的 病 人 一 文 題 目 本 身 即 委 婉 指 稱 人 們 聞 之 驚 恐, 避 之 唯 恐 不 及 的 世 紀 不 治 之 症 - 愛 滋 病, 而 文 章 中 : 病 人 的 呼 吸 粗 而 不 規 律, 像 即 將 停 擺 的 時 鐘 一 句 委 婉 而 生 動 地 著 寫 病 人 行 將 就 木 的 無 盡 悲 哀 以 上 僅 是 舉 例, 各 家 作 品 中, 其 他 運 用 委 婉 表 現 的 地 方 還 很 多 ( 詳 下 文 ) 客 家 小 說 是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表 現 較 為 凸 出 的 一 環, 小 說 儼 然 成 為 客 家 文 學 的 主 體 特 色, 因 此 本 文 選 擇 具 代 表 性 的 作 家 作 為 本 文 取 材 的 內 容, 以 下 實 際 深 入 作 家 的 作 品 當 中, 由 短 篇 小 說 的 多 樣 面 貌 尋 繹 其 中 的 委 婉 表 現 4. 研 究 方 法 1. 以 結 構 主 義 為 理 論 之 框 架 本 文 之 作, 其 理 論 基 礎 為 結 構 主 義, 因 此 本 文 將 依 結 構 主 義 的 方 法 來 探 討 文 學 作 品, 按 結 構 主 義 是 近 年 來 語 言 文 學 文 化 與 社 會 研 究 中 最 常 用 到 的 方 法 之 一, 結 構 主 義 強 調 事 件 的 整 體 性, 索 緒 爾 普 通 語 言 學 教 程 認 為 : 語 言 既 是 一 個 系 統, 它 的 各 項 要 素 都 有 連 帶 關 係, 結 構 主 義 注 重 意 符 和 意 旨 間 的 關 係, 著 重 語 言 結 構 形 式 的 描 寫 與 分 析, 也 注 重 口 語 和 共 時 描 寫, 透 過 分 析 各 元 素 間 表 面 形 式 下 的 潛 在 關 係 ( 即 結 構 ), 由 此 探 索 一 個 文 化 意 義 是 如 何 被 表 達 出 來 語 言 是 一 個 符 號 系 統, 本 文 以 文 學 語 言 為 研 究 對 象, 其 最 終 目 的 就 在 找 出 一 個 文 化 意 義 表 現 在 文 學 作 品 的 深 層 結 構 當 中 經 由 結 構 主 義 的 視 角 我 們 可 以 看 到 文 學 語 言 多 元 的 意 義 和 豐 富 的 內 涵, 由 此 凸 顯 文 學 不 朽 的 價 值 2. 以 語 言 學 及 修 辭 學 為 分 析 之 視 角 28

30 本 文 透 過 大 量 語 言 材 料 的 搜 集, 大 量 蒐 集 客 家 文 學 中 的 語 彙, 觀 察 文 學 作 品 中 委 婉 語 的 種 種 表 現 形 式, 而 後 將 文 觀 察 所 得 一 一 予 以 分 類, 將 所 見 歸 納 並 描 寫 出 來, 由 此 以 為 後 續 分 析 比 較 之 藍 本 至 於 分 析 方 式 則 主 要 從 語 言 學 及 修 辭 學 切 入, 透 過 語 音 語 義 及 修 辭 等 角 度 來 解 讀 文 學 作 品 裡 的 委 婉 表 現, 即 由 語 言 學 與 修 辭 學 互 補 互 照 出 文 學 作 品 中 委 婉 表 現 的 呈 現 方 式 五 客 家 文 學 委 婉 表 現 的 內 容 及 其 修 辭 藝 術 文 學 作 品 中 有 不 少 委 婉 詞 語 的 修 飾 表 現, 委 婉 語 除 了 詞 語 的 表 現 外, 還 有 委 婉 句 也 展 現 文 學 修 辭 的 特 色, 不 可 忽 略 台 灣 文 學 中 的 委 婉 表 現 如 何? 本 文 主 賴 和 等 十 人 的 小 說 作 為 觀 察 對 象, 分 口 頭 常 見 委 婉 語 及 文 學 修 辭 委 婉 句 兩 方 面 來 看 客 家 文 學 作 品 中 的 委 婉 表 現 若 以 委 婉 為 目 的, 可 以 發 現 委 婉 語 其 中 尚 運 用 許 多 不 同 的 修 辭 技 巧, 本 文 依 楊 春 霖 劉 航 主 編 (1996) 漢 語 修 辭 藝 術 大 辭 典 的 定 義 來 審 視 委 婉 語 所 運 用 的 修 辭 手 法 有 些, 按 本 辭 典 共 列 漢 語 修 辭 方 式 103 種, 其 下 又 分 小 類 256 種, 分 類 至 為 細 膩, 因 此 選 取 本 辭 典 以 為 參 照 之 標 準 茲 先 將 收 錄 到 的 實 例 節 錄 如 下, 再 作 進 一 步 的 分 析 : ( 一 ) 有 關 死 亡 喪 葬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1. 委 婉 的 表 現 形 式 死 亡 是 人 類 最 為 畏 懼 的 一 件 事, 世 界 各 地 都 有 諱 言 死 的 語 俗, 此 對 死 亡 一 詞 的 委 婉 語 便 應 運 而 生, 如 客 家 話 中 老 人 死 去 稱 之 為 老 了 ), 小 孩 死 死 去 則 叫 做 丟 忒 了 帶 唔 穩 桑 樹 稱 酸 仔 樹 也 可 能 是 避 帶 孝 或 喪 事 而 形 成 的 委 婉 表 現 客 家 文 學 中 對 與 死 亡 或 喪 葬 相 關 的 事 物 也 往 往 不 接 直 明 言, 而 是 以 相 關 的 委 婉 語 來 作 替 代, 其 中 有 傳 統 固 定 委 婉 語, 也 有 文 學 非 固 定 委 婉 語, 傳 統 固 定 委 婉 語 如 : 阿 憨 伯 已 經 長 眠 了 ( 鍾 鐵 民 阿 憨 伯 )- 婉 指 死 去 敢 情 我 是 差 點 送 掉 一 條 命 不 成? 她 想 ( 黃 娟 老 太 太 的 生 日 )- 婉 29

31 指 死 去 淑 眉 臉 上 映 著 由 窗 口 透 進 的 晨 曦, 蓬 亂 著 頭 髮 靜 靜 地 去 了 ( 呂 赫 若 萍 踪 小 記 )- 婉 指 死 去 醫 師 簡 單 地 診 了 脈, 輕 輕 地 說 : 過 世 了! 黃 娟 寂 寞 的 月 )- 婉 指 死 去 知 道 邁 克 得 到 愛 滋 病, 我 才 知 道 他 從 前 只 是 離 開 了 我 們 的 家, 而 這 次 他 卻 要 離 開 這 個 世 界 了 ( 黃 娟 世 紀 的 病 人 )- 婉 指 死 去 那 一 次 的 咬 蛇 事 件, 把 他 搞 慘 了, 差 一 點 就 去 見 閻 羅 王 ( 鄭 喚 蛇 戀 ) - 婉 指 死 去 想 到 四 名 嗷 嗷 待 哺 的 子 女, 她 怎 麼 也 狠 不 下 心 撇 下 他 們 自 己 尋 求 解 脫 ( 呂 赫 若 暴 風 雨 的 故 事 )- 婉 指 自 殺 罔 市 忍 無 可 忍, 才 因 此 憤 而 輕 生 ( 呂 赫 若 暴 風 雨 的 故 事 ) - 婉 指 自 殺 我 萬 萬 沒 想 到 她 會 因 此 萌 生 短 念 ( 呂 赫 若 暴 風 雨 的 故 事 )- 婉 指 自 殺 一 具 薄 板 仔, 親 戚 間 已 是 艱 苦 負 擔 (( 賴 和 善 訟 的 人 的 故 事 )- 婉 指 棺 木 他 把 自 他 的 高 祖 以 下 的 四 代 人 的 金 罐, 這 個 月 葬 下 去, 下 個 月 挖 起 來 ( 鍾 理 和 笠 山 農 場 )- 婉 指 骨 灰 醰 只 銀 紙 備 辦 在, 別 的 什 麼 都 沒 有 ( 賴 和 一 桿 秤 仔 )- 指 燒 給 鬼 或 死 去 的 人 的 冥 紙 女 兒 是 潑 出 去 的 水, 丈 夫 既 沒 本 事 帶 她 出 去 生 活, 只 好 讓 我 們 扛 著 上 山 了 ( 鍾 鐵 民 送 行 的 人 )- 婉 指 出 殯 她 的 腦 力 顯 然 有 了 損 傷, 不 會 有 正 常 的 運 作 能 力, 何 況 殘 酷 的 事 實, 不 應 該 讓 她 帶 到 黃 土 裏 去, 所 以 請 妳 ( 黃 娟 秋 子 )- 婉 指 墳 墓 我 真 不 明 白 那 土 饅 頭 為 什 麼 要 那 樣 的 挖 掘?( 鍾 肇 政 骷 髏 與 沒 有 數 字 板 的 鐘 )- 婉 指 墳 墓 如 : 以 上 是 傳 統 固 定 委 婉 語, 除 此 之 外 也 有 不 少 文 學 非 固 定 委 婉 語, 白 箱 子 裡 一 小 白 袋 上 面 寫 著 一 些 字, 袋 裡 面 是 兩 碗 多 的 白 砂 子 ( 李 喬 番 仔 林 的 故 事 )- 白 箱 子 指 骨 灰 罐, 白 沙 子 指 骨 灰 30

32 這 些 年 來 和 學 生 到 公 墓 去 辦 事 ( 李 喬 昨 日 水 蛭 )- 指 採 取 死 者 骨 頭 為 標 本 的 工 作 用 塑 膠 袋 包 好 東 西 ( 李 喬 昨 日 水 蛭 )- 指 骷 髏 骨 頭 這 個 小 孩, 已 沒 有 母 親 了 我 吃 了 一 驚 ( 呂 赫 若 逃 匿 者 )- 婉 指 死 去 - 婉 指 死 去 紅 瓦 窯 倒 下 去 了, 大 公 雞 壓 在 上 面, 於 是 可 怕 的 一 幕 陡 然 到 了 結 局, 幕 帷 給 拉 下 來 了 ( 鄭 喚 猴 妹 仔 ) - 婉 指 死 去 病 人 的 呼 吸 粗 而 不 規 律, 像 即 將 停 擺 的 時 鐘 ( 黃 娟 世 紀 的 病 人 )- 婉 指 死 去 這 些 都 是 只 預 備 給 將 赴 黑 暗 世 界 的 老 人 的 穿 戴 衣 著 ( 鍾 理 和 笠 山 農 場 ) - 指 死 去 的 世 界 這 不 但 你 個 人, 你 的 親 友, 全 番 仔 林 的 人 都 會 沒 皮 的 ( 李 喬 番 仔 林 的 故 事 )- 指 沒 命 或 被 施 以 酷 刑 再 過 兩 天 還 不 是 乖 乖 去 餵 鯊 魚 或 當 砲 灰?( 李 喬 哭 聲 )- 指 戰 死 我 們 郭 家 一 向 規 規 矩 矩 做 人, 待 下 人 也 寬 厚, 沒 想 到 偏 偏 碰 上 你 們 這 沒 良 心 的, 阿 金 是 我 們 獨 子, 如 果 有 什 麼 ( 黃 娟 失 落 的 影 子 )- 婉 指 死 去 當 然 醫 藥 可 以 延 期 那 一 天 的 來 臨 ( 黃 娟 老 太 太 的 生 日 ) 2. 死 亡 類 委 婉 語 的 修 辭 藝 術 在 有 關 死 亡 喪 葬 的 委 婉 語 中, 可 以 看 到 所 運 用 的 修 辭 技 巧 有 : (1) 比 喻 所 謂 比 喻 就 是 利 用 乙 事 物 來 說 明 與 其 本 質 不 同 而 又 有 相 似 之 處 的 甲 事 物, 比 喻 有 明 喻 暗 喻 及 借 喻 三 種 類 型 ( 楊 春 霖 劉 航 1996:1), 如 死 去 的 狀 態 一 如 睡 眠 一 般, 因 此 以 長 眠 借 喻 死 去 饅 頭 墳 塚 皆 為 隆 起 狀, 形 狀 相 同, 因 此 以 土 饅 頭 借 喻 墳 墓 ; 至 於 像 即 將 停 擺 的 時 鐘 則 是 即 將 停 擺 的 時 鐘 明 喻 生 命 即 將 結 束, 如 此 的 比 方 不 只 可 對 死 亡 一 事 作 委 婉 表 達, 而 且 還 能 予 人 鮮 明 的 意 象 (2) 比 擬 31

33 所 謂 比 擬 就 是 借 助 想 像 力, 故 意 把 物 當 做 人, 把 人 當 作 物, 或 把 此 物 彼 物 來 描 寫 的 修 辭 方 式 ( 楊 春 霖 劉 航 1996:47), 而 比 喻 和 比 擬 的 不 同 點 之 一 是 比 喻 著 眼 在 甲 像 乙 的 相 同 關 係 上, 比 擬 卻 是 強 調 甲 乙 事 物 間 相 通 相 融 的 關 係, 是 把 甲 事 物 當 作 乙 事 物 來 描 寫 ( 楊 春 霖 劉 航 1996:47) 運 用 比 擬 作 委 婉 表 達 的 例 子 較 少, 鍾 理 和 笠 山 農 場 中 出 現 客 語 委 婉 語 金 罐, 其 中 以 美 化 言 詞 金 比 擬 人 們 所 不 願 說 的 骨 灰, 口 語 中 還 有 金 斗 甕 ( 骨 灰 醰 ) 撿 金 ( 撿 骨 ) 等 說 法, 可 見 這 種 委 婉 的 表 達 方 式 已 普 遍 運 用 在 客 語 之 中 (3) 婉 曲 本 來 有 些 事 物 用 一 兩 句 話 就 可 以 說 清 楚 講 明 白 的, 但 有 時 卻 故 意 拐 彎 抺 角, 迂 廻 曲 折 的 說 明 事 理, 其 目 的 就 是 為 了 表 示 委 婉, 這 種 手 法 修 辭 學 上 稱 為 婉 曲 格 所 謂 婉 曲 就 是 運 用 一 種 婉 轉 曲 折, 含 蓄 暗 示 來 表 達 本 義 的 一 種 修 辭 方 式, 婉 曲 的 特 點 是 不 直 白 本 義, 意 在 言 外, 它 常 運 用 暗 示 烘 托 的 方 法 來 表 達 本 意, 又 可 分 為 婉 言 和 曲 語 兩 大 類, 婉 言 指 不 直 接 說 出 本 意, 故 意 換 以 一 委 婉 含 糊 的 說 法 來 代 替 本 意, 曲 語 則 又 稱 折 繞, 也 是 不 直 接 說 出 本 意, 而 是 通 過 描 述 與 本 意 相 關 或 相 類 的 事 物 來 烘 托 或 暗 示 本 意 ( 楊 春 霖 劉 航 1996:202) 由 於 忌 言 死 亡 之 事, 客 家 小 說 中 出 現 了 如 去 了 過 世 離 開 這 個 世 界 萌 生 短 念 送 掉 一 條 命 扛 著 上 山 赴 黑 暗 世 界 餵 鯊 魚 或 當 砲 灰 等 不 少 婉 言 性 的 委 婉 詞 語 (4) 諱 飾 所 謂 諱 飾 就 是 對 忌 諱 的 事 物 或 不 宜 直 接 說 出 的 事 情 改 用 旁 的 話 語 來 回 避 掩 蓋 或 裝 飾 美 化 的 修 辭 方 式, 其 中 有 鮮 明 的 強 制 性, 它 往 往 是 社 會 禮 法 或 傳 統 習 俗 使 得 人 們 不 得 不 改 換 其 他 說 法 ; 它 也 具 有 主 觀 性, 其 中 顯 露 作 者 的 愛 憎 情 感 ( 楊 春 霖 劉 航 1996:217) 前 文 說 過, 委 婉 語 的 形 成 原 因 之 一 是 忌 諱, 為 達 此 目 的, 其 手 段 就 是 諱 飾, 通 過 掩 飾 或 美 飾 來 加 以 修 飾, 這 是 社 交 場 合 中 常 會 遇 到 的 情 景, 如 死 亡 的 諱 飾 詞 有 輕 生 薄 板 仔, 美 飾 詞 尋 求 解 脫, 以 解 脫 代 替 死 亡, 如 此 的 委 婉 語 便 予 人 不 同 的 感 受 其 他 像 以 辦 事 來 婉 指 採 取 死 者 枯 骨 的 工 32

34 作, 這 也 是 一 種 掩 飾 性 的 諱 飾 手 法 (5) 借 代 所 謂 借 代 就 是 不 直 接 說 出 事 物 本 名, 而 借 用 同 它 密 切 相 關 的 事 物 名 稱 替 的 一 種 修 辭 方 式 ( 楊 春 霖 劉 航 1996:64), 借 代 有 旁 代 對 代 及 其 他 代 等 三 類 ( 楊 春 霖 劉 航 1996:64), 鄭 喚 蛇 戀 中 去 見 閻 羅 王 可 說 是 借 相 關 人 物 來 代 替 的 旁 代 (6) 雙 關 所 謂 雙 關 就 是 借 助 語 音 式 語 義 的 聯 繫, 使 語 句 同 時 關 涉 兩 種 事 物, 以 獲 得 雙 重 意 義 的 一 種 修 辭 方 式 ( 楊 春 霖 劉 航 1996:972), 雙 關 可 分 諧 音 雙 關 和 歧 義 雙 關 兩 大 類 賴 和 一 桿 秤 仔 中 銀 紙 即 冥 紙, 二 者 有 語 音 上 的 關 聯 至 於 李 喬 小 說 中 的 辦 事 東 西, 呂 赫 若 小 說 中 的 沒 有 母 親 及 鄭 喚 作 品 中 的 到 了 結 局 都 隱 然 具 有 雙 面 的 意 涵 對 死 亡 的 避 諱 及 委 婉 說 法 是 各 地 所 共 同 的, 這 是 對 自 然 力 量 的 畏 懼 各 語 言 忌 諱 的 不 只 是 表 示 不 祥 事 物 的 字 眼, 還 為 避 免 由 這 些 事 物 所 引 申 的 不 好 聯 想, 因 此 與 這 些 字 眼 同 音 諧 音 的 字 也 都 在 避 諱 之 列, 音 義 皆 避, 因 此 不 少 委 婉 語 是 基 於 諧 音 或 近 義 而 改 變 原 來 的 稱 說 (7) 誇 張 所 謂 誇 張 就 是 故 意 言 過 其 實, 或 誇 大, 或 縮 小 事 物 形 象, 借 以 突 出 事 物 某 種 特 徵 和 品 格, 鮮 明 的 表 達 思 想 情 感 的 一 種 修 辭 方 式 ( 楊 春 霖 劉 航 1996:85), 李 喬 小 說 中 以 全 番 仔 林 的 人 都 會 沒 皮 的 來 替 全 村 人 會 沒 命 或 被 施 以 酷 刑, 誇 張 往 往 具 有 語 不 驚 人 死 不 休 的 張 力 及 效 果 (8) 摹 繪 33

35 所 謂 摹 繪 就 是 通 過 我 們 的 感 覺, 運 用 語 言 中 的 詞 語 把 人 或 事 物 的 聲 音 顏 色 氣 味 景 象 形 態 情 態 摹 寫 出 來 的 一 種 修 辭 方 式 ( 楊 春 霖 劉 航 1996:1187), 這 類 手 法 可 物 描 寫 得 有 聲 有 色 對 死 亡 之 事 不 宜 明 說, 但 可 摹 繪 相 關 事 物 以 作 側 寫, 客 家 小 說 中 如 黃 土 白 箱 子 白 沙 子 皆 是 視 覺 摹 繪 技 巧 用 以 上 可 以 看 到 有 關 死 亡 是 人 們 普 遍 不 願 提 及 的 話 提, 當 非 得 要 提 及 時 便 會 運 用 各 種 不 同 的 修 辭 手 法, 以 側 面 的 方 式 來 表 達, 這 一 來 達 到 了 委 婉 的 目 的, 二 來 也 增 加 了 文 章 的 生 動 辭 采 ( 二 ) 有 關 疾 病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技 巧 死 亡 是 人 類 最 害 怕 的, 生 病 會 使 人 聯 想 到 死 亡, 由 於 過 去 生 活 水 準 和 醫 療 條 件 的 限 制, 常 有 因 無 錢 醫 病 而 致 死 者, 因 此 人 們 對 疾 病 的 禁 忌 程 度 僅 次 於 死 亡 因 此 也 在 避 諱 範 圍 之 內, 因 此 客 家 話 說 人 唔 自 然, 小 孩 生 病 要 說 人 不 乖, 只 因 怕 一 說 生 病 便 會 使 病 情 加 重 而 招 致 死 亡 而 到 藥 房 抓 藥 也 要 改 說 撿 藥 ; 此 外 血 光 之 災 也 是 要 避 諱 的, 人 們 厭 惡 血 光, 血 是 紅 色, 而 紅 在 文 化 積 澱 中 是 吉 祥 或 喜 慶 的 意 象, 因 此 海 陸 客 語 把 豬 血 換 名 為 豬 紅, 四 縣 客 語 則 由 紅 進 一 步 引 申 說 成 豬 旺, 旺 與 紅 音 近, 卻 更 有 表 示 吉 祥 的 意 味 客 語 如 此, 客 家 小 說 又 如 何? 說 中 的 疾 病 類 委 婉 語 如 下 : 1. 委 婉 形 式 表 現 轉 來 轉 去 一 連 半 個 月 沒 歇 過, 真 累 得 腰 鼓 都 伸 不 直 了 昨 天 招 娣 姊 給 弄 倒 啦, 現 在 還 在 床 上 哩! ( 鍾 鐵 民 菸 田 )- 婉 指 生 病 倒 下 過 度 的 工 作, 菸 葉 的 辛 辣, 癆 病 鬼 多 了, 沾 上 葉 子 上 露 水 倒 了 ( 鍾 鐵 民 菸 田 )- 婉 指 生 病 倒 下 不 錯, 這 種 壞 特 質 可 能 消 失, 卻 不 是 你 說 的 那 種 消 滅 法 ( 鍾 鐵 民 枷 鎖 )- 婉 指 智 能 不 足 同 時, 我 慶 幸 著 她 繼 承 了 母 親 而 非 父 親 的 特 質, 而 且, 所 承 繼 的 是 母 親 好 的 一 半 ( 鍾 鐵 民 枷 鎖 ) 她 發 現 小 梅 的 缺 陷, 總 嫌 太 晚 了 些 ( 黃 娟 負 荷 ) 34

36 你 是 不 是 屬 於 那 危 險 的 一 群? 醫 生 反 問 ( 黃 娟 世 紀 的 病 人 ) 為 什 麼 這 個 太 太 會 這 般 深 情 地 看 護 她 這 個 得 了 罪 惡 之 病 的 丈 夫?( 黃 娟 世 紀 的 病 人 )- 婉 指 愛 滋 病 觀 察 十 部 作 品 中, 疾 病 委 婉 語 比 較 少, 其 避 諱 程 度 不 如 死 亡 類 的 委 婉 語, 因 此 所 形 成 的 委 婉 語 也 比 較 少 2. 疾 委 婉 語 修 辭 技 巧 分 析 (1) 婉 曲 鍾 鐵 民 菸 田 一 文 中 描 述 種 菸 葉 的 辛 苦, 說 到 昨 天 招 娣 姊 給 弄 倒 啦 沾 上 葉 子 上 露 水 倒 了 這 倒 便 是 生 病 倒 下 的 婉 曲 表 達 手 法 (2) 閃 避 所 謂 閃 避 就 是 故 意 利 用 含 意 寬 泛 的 概 念 或 精 確 性 不 夠 的 語 言, 把 話 說 得 不 明 白 不 具 體, 以 收 到 含 蓄 委 婉 幽 默 風 趣 的 效 果, 給 人 以 豐 富 想 像 的 修 辭 方 法 叫 閃 避 ( 楊 春 霖 劉 航 1996:239), 至 於 閃 避 和 下 文 的 婉 曲 格 不 同 在 於 : 婉 曲 是 閃 而 不 避, 是 換 個 委 婉 的 說 法 把 本 意 告 訴 讀 者 ; 閃 避 則 是 既 閃 又 避, 它 不 給 者 提 供 確 實 的 答 案, 答 案 由 讀 者 自 己 聯 想 體 會 得 到, 其 下 又 可 分 褒 義 閃 避 貶 義 閃 避 中 性 閃 避 三 類 ( 楊 春 霖 劉 航 1996:239) 這 類 例 子 如 : 不 錯, 這 種 壞 特 質 可 能 消 失, 卻 不 是 你 說 的 那 種 消 滅 法 ( 鍾 鐵 民 枷 鎖 )- 婉 指 智 能 不 足 你 是 不 是 屬 於 那 危 險 的 一 群? 醫 生 反 問 ( 黃 娟 世 紀 的 病 人 ) 為 什 麼 這 個 太 太 會 這 般 深 情 地 看 護 她 這 個 得 了 罪 惡 之 病 的 丈 夫?( 黃 娟 世 紀 的 病 人 )- 婉 指 愛 滋 病 同 時, 我 慶 幸 著 她 繼 承 了 母 親 而 非 父 親 的 特 質, 而 且, 所 承 繼 的 是 母 親 好 的 一 半 ( 鍾 鐵 民 枷 鎖 ) 35

37 以 上 前 三 項 屬 貶 義 閃 避, 後 一 項 屬 褒 義 閃 避 的 修 辭 技 巧 (3) 省 略 所 謂 省 略 就 是 借 助 語 言 環 境, 對 某 些 內 容 加 以 省 或 略 寫 的 修 辭 方 式, 可 分 消 極 省 略 及 積 極 省 略 二 類, 消 極 省 略 包 括 承 前 省 略 蒙 後 省 略, 泛 指 省 略 等 ; 積 極 省 略 則 包 括 略 寫 潛 詞 及 留 白 等 ( 楊 春 霖 劉 航 1996:239), 黃 娟 負 荷 中 : 她 發 現 小 梅 的 缺 陷, 總 嫌 太 晚 了 些, 後 文 用 刪 節 號 是 表 示 語 句 有 所 省 略 而 意 有 未 盡, 這 是 故 意 留 下 空 白 讓 讀 者 發 揮 想 像 力 去 填 補 的 留 白 式 省 略 ( 三 ) 有 關 性 事 及 身 體 器 官 的 委 婉 語 及 其 修 辭 性 事 是 隱 諱 難 言 之 事, 凡 與 男 女 性 事 有 關, 諸 如 對 生 殖 器 的 描 述 不 少 方 都 採 取 委 婉 的 方 式 來 表 達 一 般 認 知 當 中, 生 理 上 的 排 泄 屬 髒 污 之 事, 為 避 免 引 人 反 感, 因 此 也 不 直 說, 而 是 以 相 關 的 委 婉 語 來 取 代, 如 直 說 解 大 便 並 不 雅, 國 語 對 此 有 上 大 號, 客 家 話 則 有 出 恭 行 通 等 委 婉 語 對 於 粗 俗 污 穢 之 事 物, 或 與 性 事 與 生 理 相 關 的 褻 瀆 詞 語, 客 家 人 都 盡 力 力 求 廻 避, 而 代 之 以 文 雅 含 蓄 的 詞 語, 這 其 中 也 表 現 出 客 家 人 追 求 高 雅 語 言 生 活 的 願 望 觀 察 十 部 作 品 中, 有 關 性 事 類 的 委 婉 非 常 多, 其 表 現 如 下 : 1. 委 婉 形 式 表 現 口 頭 固 定 委 婉 語 如 : 她 在 他 下 面 呻 吟 著 ( 鍾 肇 政 大 嵙 崁 的 嗚 咽 )- 指 身 體 之 下 下 腹 間 卻 有 一 團 火 在 燃 燒, 薰 炙 得 我 氣 喘 如 牛 ( 李 喬 蜘 蛛 )- 指 對 性 的 渴 望 我 通 到 你 姐 姐, 好 氣 人, 我 五 年 級 了, 怎 麼 不 知 道 呢?( 李 喬 番 仔 林 的 故 事 )- 指 男 女 私 通 那, 竟 是 唯 一 站 在 我 這 邊 的 妻, 背 叛 我, 私 通 了 敵 人 ( 呂 赫 若 逃 匿 者 ) 36

38 ( 日 本 ) 偷 襲 珍 珠 港, 美 國 好 比 三 更 半 夜 挨 揍, 來 不 及 穿 上 褲 子, 赤 裸 著 恥 部 ( 龍 瑛 宗 燃 燒 的 女 人 )- 指 陰 部 為 了 家, 忍 痛 地 那 樣 出 賣 自 己 底 身 子, 我 傻 呀! ( 呂 赫 若 牛 車 ) 老 婆 出 賣 肉 體 的 錢 是 一 家 底 命 脈 ( 呂 赫 若 牛 車 ) 瞧 那 老 婆 被 人 睡 了 還 被 蒙 在 鼓 裡 的 忘 八 - ( 呂 赫 若 暴 風 雨 的 故 事 ) 地 主 拿 威 脅 要 脅 手 段 玷 汙 了 她, 已 經 令 她 痛 不 欲 生 ( 呂 赫 若 暴 風 雨 的 故 事 ) 是 不 是 就 這 樣 被 他 遺 棄 ; 再 回 老 地 方 重 操 皮 肉 生 涯 呢?( 呂 赫 若 萍 踪 小 記 ) 所 有 到 她 家 去 的 客 人, 我 們 老 早 便 斷 定 是 她 媽 媽 的 客 兄 ( 鄭 喚 猴 妹 仔 ) 為 什 麼 忽 然 之 間 所 有 的 母 猪 不 再 走 生 了 呢?( 鍾 鐵 民 約 克 夏 的 黃 昏 ) 家 裏 養 的 是 一 頭 母 牛, 這 個 畜 生 每 隔 一 段 時 間 就 -, 一 發 嬈 就 惹 得 滿 山 遍 谷 的 公 牛 跟 在 牠 屁 股 後 面 ( 鄭 喚 猴 妹 仔 ) 在 差 一 點 就 要 敗 退 的 剎 那, 他 終 於 佔 有 了 她, 把 自 己 深 深 地 埋 藏 在 她 的 身 體 裏 ( 鄭 喚 蛇 戀 ) 他 感 受 著 由 她 髮 上 和 身 上 發 出 來 的 異 性 的 香 氣, 漸 漸 的, 他 把 持 不 住 自 己 的 衝 動 了 ( 鍾 鐵 民 余 忠 雄 的 春 天 ) 余 忠 雄 檢 討 著, 是 自 己 對 靜 梅 越 來 越 強 的 慾 望 才 最 令 他 擔 心 ( 鍾 鐵 民 余 忠 雄 的 春 天 ) 我 花 了 一 萬 多 塊 錢 託 人 從 外 國 進 口 呢! 今 天 第 一 次 趕 出 來, 半 年 多 了, 應 該 夠 雄 了 ( 鍾 鐵 民 約 克 夏 的 黃 昏 ) 寶 財 抓 住 對 方 的 弱 點, 更 不 肯 放 過 機 會, 頻 頻 來 糾 纏 罔 市 ( 呂 赫 若 暴 風 雨 的 故 事 ) 她 沒 有 回 信, 當 然, 她 怎 麼 能 夠 原 諒 他? 一 個 佔 有 她, 然 後 污 辱 她 的 男 人! ( 黃 娟 一 隻 鳥 ) 他 的 行 動 又 是 那 樣 神 速 準 備, 火 力 逐 漸 被 集 中 在 她 的 下 身 重 要 的 是 她 似 乎 以 失 卻 知 覺 了, 沒 有 力 氣 抗 拒 了 ( 鄭 喚 渡 邊 巡 察 事 件 ) 那 一 天, 良 宵 美 日, 他 終 於 禁 不 住 愛 的 衝 動, 採 擷 了 那 隻 禁 果 青 色 的 ( 黃 娟 一 隻 鳥 ) 她 曾 經 是 個 不 懂 事 的 女 孩 子, 為 了 愛 失 過 足 ( 黃 娟 負 荷 ) 在 她 未 弄 清 處 究 竟 以 前, 她 以 經 失 去 了 清 白 之 身 ( 黃 娟 負 荷 ) 由 少 女 時 代 被 逼 失 身 開 始, 為 顧 全 一 家 生 計, 迫 不 得 已 一 直 跟 寶 財 維 持 著 不 正 常 的 關 係 ( 呂 赫 若 暴 風 雨 的 故 事 ) 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