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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新 大 陸 69 期 - 1 -

2 No.69 顧 問 : 目 錄 封 面 裡 編 輯 筆 記 封 底 裡 詩 創 作 紀 弦 給 科 學 家 1 張 耳 失 落 的 情 人 1 杜 運 燮 九 種 朦 朧 2 黃 梵 回 憶 / 客 居 2 黃 伯 飛 奧 立 崗 州 觀 潮 3 呂 建 春 飲 酒 詩 3 楊 邪 回 避 3 羅 門 世 界 在 玩 0 與 一 的 遊 戲 4 鄭 波 黑 背 心 4 臧 棣 內 華 達 沙 漠 裡 的 停 靠 站 4 秦 松 成 於 七 月 的 五 月 ( 三 首 ) 5 林 忠 成 生 活 / 一 切 都 太 遲 之 後 5 向 明 歡 喜 6 莫 云 油 桐 花 開 / 五 月 的 荷 塘 6 楊 平 旅 日 印 象 6 秀 陶 壬 午 新 春 乙 輯 7 向 雋 問 路 / 分 行 7 楊 克 那 年 冬 天 / 五 一 8 伍 木 崢 嶸 三 老 8 劉 波 中 國 鳥 / 北 京 近 郊 的 炮 樓 遺 跡 9 伊 沙 狗 子 的 想 法 / 徐 志 摩 9 陳 銘 華 生 存 方 式 ( 三 首 ) 10 秋 山 小 松 10 馮 學 良 路 過 安 順 10 鄭 建 青 讀 報 有 感 11 吳 錫 洲 詩 與 葬 禮 11 孟 芳 竹 一 個 人 的 時 候 11 魯 鳴 我 們 的 愛 情 17 劉 川 兒 子 的 生 日 / 給 安 17 蔡 克 霖 普 陀 山 香 客 17 遠 方 北 行 詩 稿 18 江 天 地 球 的 痛 18 尹 玲 Framboise 19 秋 夢 小 鼠 / 夜 訪 繆 思 19 葉 盛 生 打 磨 未 成 年 的 思 想 19 銀 髮 猶 之 乎 死 神 之 化 身 20 冬 夢 出 院 記 20 藍 亭 意 圖 20 藍 兮 蘭 若 21 榮 惠 倫 雪 地 的 胡 笳 21 心 水 仲 夏 落 葉 22 揚 子 少 女 之 歌 22 婉 冰 荒 塚 舞 斜 陽 22 潮 聲 愛 的 禮 獻 22 鍾 麗 新 紅 燭 沒 有 錯 年 以 後 中 國 大 陸 的 後 現 代 詩 介 紹 (III) 辛 欣 電 冰 箱 12 沈 浩 波 高 速 公 路 12 馬 非 那 時 13 豎 一 名 青 年 男 子 ( 三 首 ) 13 朱 慶 和 下 午 14 尹 麗 川 你 等 著 14 肉 年 輕 的 時 候 能 作 什 麼 14 張 稀 稀 傍 晚 到 紅 旗 中 學 旁 14 狂 犬 疫 曲 世 界 上 只 需 要 ( 二 首 ) 15 花 槍 趙 曉 燕 想 在 高 潮 15 手 指 我 們 是 怎 麼 分 手 的 15 林 子 雪 落 下 來 16 墓 草 無 題 16 任 知 一 只 蒼 蠅 的 憤 怒 16 巫 女 琴 絲 你 想 聽 我 叫 喊 16 李 雲 楓 詩 畫 展 黑 暗 / 冥 喚 / 末 班 車 23 譯 詩 李 明 心 海 洋 詩 篇 / 黃 河 浪 秀 陶 散 文 詩 二 首 26 張 索 時 杜 伊 諾 哀 歌 / 里 爾 克 27 評 介 秦 松 自 然 與 非 自 然 光 彩 的 抒 情 28 北 塔 疏 離 與 粘 滯 29 向 明 詩 是 未 知 的 探 求 31 劉 耀 中 論 葉 之 和 榮 格 32 黃 伯 飛 說 詩 小 札 34 詩 訊 紀 弦 ( 三 藩 市 ) 非 馬 ( 芝 加 哥 ) 秦 松 ( 紐 約 ) 秀 陶 ( 洛 杉 磯 ) 鄭 愁 予 ( 康 州 ) 葉 維 廉 ( 加 州 ) 楊 牧 ( 台 灣 ) 張 錯 ( 洛 杉 磯 ) 黃 伯 飛 ( 洛 杉 磯 ) 羅 青 ( 台 灣 ) ( 排 名 不 分 先 後 ) 主 編 : 陳 銘 華 編 輯 委 員 : 陳 銘 華 達 文 遠 方 名 譽 編 委 : 何 啟 良 ( 聖 荷 西 ) 李 雄 風 ( 洛 杉 磯 ) 榮 惠 倫 ( 芝 加 哥 ) 馬 炳 威 ( 香 港 ) 劉 耀 中 ( 洛 杉 磯 ) 施 世 雄 ( 三 藩 市 ) 郭 揮 ( 丹 麥 ) 吳 懷 楚 ( 科 州 ) 黃 奇 峰 ( 洛 杉 磯 ) 雪 陽 ( 澳 洲 ) 魯 鳴 ( 紐 約 ) 海 上 ( 深 圳 ) 杜 風 人 ( 紐 約 ) New World Poetry 新 大 陸 69 期 通 訊 處 :329 S. La Paloma Ave., Alhambra, CA Fax : tchanw@yahoo.com 網 址 :

3 紀弦 給科學家 科學家乃文藝之友 而非其敵人這一點 雪萊和皮可 克他們不懂的 張耳 失落的情人 買一張頭等艙來回票 那些膨脹著的還很年青 搭乘超光速太空船 也像咱們的宇宙一樣 前往咱們的芳鄰仙女座大星雲 多好玩啊 這個大千世界 所有的失落集合 那渦狀的 多美麗呀 上帝造的 這棵樹 為什麼不 在我窗前花開花落 去環遊一趟 今生今世 想當然 在那些宇宙外宇宙之中 已經為這麼多鳥作窩 休腳 大概是辦不到了 必定有種種不同的星雲 一只 兩只即興的母狗走過 或 不同的恆星 尿上一泡 並成為孩子們 但是我的心靈是有翼的 不同的行星 而且快得不可思議 和不同的生命之存在 簡直是光速的N倍 那些生三隻眼睛 他一飛就飛到了銀河邊 頭頂上有一個角 看見那麼多銀河外銀河 四臂八腿的人類 有的作車輪狀就像咱們的老家一樣 其智慧與文明 有的作渦狀就像咱們的芳鄰一樣 即使不比我輩為高 也有些呈S形和Y形的 然亦不至於更低一些 也有些呈矩形和三角形的 這便是我的一幅心靈之旅 而其色彩各異 夠爾等去欣賞的了 橄欖球的家門 會有一個地方 一彎天空 讓他們集合 遠遠注視 假裝不動聲色的我 或 喬裝之後走上前要個火 預先 知道豆萁早已焚燼 夢 會輕吻額頭 演一齣驚魂的 歷險 讓你再次游不出 泛光的湖 或命令你 於是我想 但這只是作為一個詩人 數清所有枝葉 落下 既有銀河外銀河 我的一種 大膽的假設 而已 不覺中 你們全部落下 難道就沒有字宙外宇宙嗎 我等待著你們的 小心的求證 豆莢 在手中爆裂 親親 所以我的心靈 科學家們 無論你們懂不懂我的詩 數不清的遺失變成我 一飛就飛到了宇宙之邊陲 喜歡不喜歡我的詩 而總之 醒來 面對此刻說不清的 在那裡 哇 看哪 我等待著 等待著 等待著 上下左右前後無數的宇宙 千年 萬年 億兆年後 白紙 有的比我們的大些 有的比我們的小些 有的靜止著 後記 (一)此詩初稿於二千０一年八 月二十九日 而修改完成於九月二十一 日 非常得意 (二)生平所寫的宇宙詩 有的膨脹著 相當多 而所處理的題材皆不出迄今已 那些靜止著的都很老了 知的宇宙以外 至於 宇宙外宇宙 這 不久就要變成一大黑洞 一構想 倒還是第一次 當然 我是確 信其存在的 而且都是上帝造的 -3-

4 杜運燮 黃梵 回 雞鴨爭先又呵護的回圈聲 白日的雨 雨聲的粗壯 經久 憶 都溶入帶香味的暮色中 我從一棵樹下穿過 看見節奏 呼兒喚女的 吃飯 聲 九種朦朧 1 荒山的低空 不利的條件使我成長 語音茁壯 前面是一只鳥掠過樹梢 一葉獨舞 7 還有另一種朦朧 引來滿谷的白色朦朧 從一首普普通通的白話詩中 那時的雨水淹沒了我的腳踝 有人能發現處處是 朦朧 乾旱的稻田呵 已經嚴重的勞動 有的是 難懂 有的是 不懂 對雨水的信任堅持著這一片平原 2 眺望遠處 再遠處 那赤壁的大片灰霧 決定10萬大軍成敗的 千古戲劇第一大朦朧 會給人多大的成就感啊 3 月下 對影成三人 朦朧中 那三人背後 好像總有第四人 4 整個公園裡 唯有她那眼角的一點朦朧 像是鼓勵 又像嘲笑 怎麼讀也讀不明白 5 斗室中 飯後一支菸 最終他歡呼 找到了 冠名權 這種詩是詩史上獨一無二 可叫 朦朧體 想起看不見的國家和憂傷 有了發明權 就有 市場營銷權 直至雨水迫使稻田以另一種方式結束 於是 這也朦朧 那也朦朧 最好懂的 也能變成名牌朦朧 客 居 有魚的山莊 那是一些吞服的光芒 叱止奔馳的麥田 找到泉眼的淚水 9 回頭看歷史 有包袱形的大朦朧 那些早晨 窗明几潔 陰影互為鄰居 上面留著斑斑點點 讓人拼湊 那是誰 口含我住守的木屋 向前看未來 也是個包袱形的大朦朧 不散的懷念使我一個人低垂 上面隱現著待解密的變數 唯一的木椅 填滿了誤解的便衣 我們掙扎著向前進的 現在時 那寺門緊閉 山在所有的誤解之上 也是個不斷變圓的朦朧 刺耳的失蹤 震蕩 閃爍的眺望 一瞬間的對話有誰看見 直接帶來一條明亮的冰河 才能大聲喊叫 那是永遠溫馨的朦朧 我又走到一棵樹下 那時我像一只蛙愛上雨聲 漂泊的朦朧 6 炊煙一縷 朦朧一片 稻桿 我還看見短暫的傷口 中國人掌握了 朦朧 的發明權 但只有前後兩個大朦朧 最後成長為自足的大千世界 之後它們帶來漂亮 新鮮 一步步圍攏的汗水 8 還有一種思維也奇特 從此 一圈一圈 卻能綻開 靈感 的花瓣 閃爍是它嚴肅的命題 現在是夏天 水光四濺 木屋是憔悴的中央 該告訴 注 如果說 有的詩是受某種 靈感 的啟發而寫成的 那麼 九種朦朧 也可算是其中之一 主要是受美國詩人 華 史蒂文斯的 十三種觀看一只黑鳥 的方式 及英國詩人威 燕卜蓀的文論 七種類型的朦朧 2002年1月完稿於宣武醫院924病房 -4- 你的動詞的份量 直至它們又把誰混淆 紅色的夜晚 像崇拜太陽 是你尚未到達的榿樹地帶 允諾的窗外 整夜狂歌 之前 我已靜坐前山 回避變幻

5 黃伯飛 奧立崗州觀潮 沙深 腳重 地心吸力 嘬著腳跟 拔起吃力 一步 兩步 三步 海潮在百步外 喧囂 騰 叫 我決心要 太平洋的海水 淹到我的足踝 呂建春 飲酒詩 乾杯 杯撞著杯 酒浪淘長天 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乾杯 杯裏乾坤大 日夜無非是杯中泡沫 乾杯 滿眼是江湖秋水 我面對著它 一陣陣 一列列 急促的水軍 分頭搶進 向我衝來 潮起 潮落 我把握著它進退的脈搏 必須學會回避 長江的浪花星河的浪花 大聲叱喝 乾杯 醉鄉長路千萬里 醉倒江山再拼一杯 必須學會回避 乾杯 此外不堪行 瀑布入胸懷 吞沒的銀河吞沒的千古 酒氣 仰天的寂寞 學會避免 對一位老人 注目致禮 必須學會回避 2002年寄自San Jose 學會避免 與一名陽痿癥患者 滲綠的海水 簇擁著雪白的泡沫 結伴散步 必須學會回避 爬近我的足踝 學會避免 我端立於這一片 浪低 舉手投降 朝一個草坪中的白痴 我不退縮 浪高 向一朵深秋的花 溺死地球溺死屈原 匍匐在細沙灘上 七呎高的浪頭 學會避免 學會避免 澎澎 湃湃 湃 必須學會回避 溺死李白溺死月亮 澎澎 湃湃 澎 回 避 秋水長天千萬里 乾杯 銀河千鈞之一瀉 終於 楊邪 飽受衝擊的大地 在一群詩人中 露出牙齒 和磅礡 天 地 的大氣 同一呼吸 必須學會回避 2001年寄自浙江 -5-

6 羅門 臧棣 鄭波 世界在玩 ０與一的遊戲 給絕對主義幾何抽象 大畫家 秦松 黑背心 黑背心上的那個字母 很大 它張開大嘴 都直入終極 旅遊巴士拐進公路旁的 停靠站 另一輛巴士 很 大 所有的直線 內華達沙漠裡的 停靠站 已先期停在那裡 而其他車輛 仍在公路上摩擦著大地的經脈 血紅 若傾斜 便架起世界上下走動的 絕對斜坡 要是彎曲 便彎向圓 同日月地球圓在一起 血 紅 似乎在訴說一個故事 很慘 乘客們按次序下車 甚至連疲憊都不混亂 所有有蔭涼的地方都站著人 很 慘 甚至連站著的人的身體裡 圓到圓融圓通裡去 2001年寄自貴州 此刻 也站著人 有多少種旅途 蒙特里安的方形空間 也只是一扇窗裡的窗 在看你用直線衝出內外的交叉阻力 用圓滾著燃燒的色彩 通過馬蒂斯響亮的色境 即使藍天碧海青山綠水都不見了 自然的本色仍在 風雲鳥都不見了 世界仍在飛 萬籟俱寂 四處是無聲的交響 繁複已minimal為純一 回到０ 空間全空出來 時間回到原點 一 直成陽具 ０ 圓成陰部 世界從始到終 附註 一 秦松是台灣東方畫會的主將 對台灣現代繪畫有歷史性的貢獻 他 較一般畫家具有藝術家的氣質以及前 衛思想與創造性 尤其是他終生為藝 術堅持 梵高型 的狂熱 執著與純 摯的精神 更具典範作用 令人感佩 他的近期作品 很明顯同大畫家霍 剛都是偏向抽象中的抽象 就 幾 何抽象 就進一步將 流動性 的抽象表現 經過東西方 理知性 與 悟知性 的雙面思維予以內聚與 凝定 而形成精神與思想更具耐視耐 思性的美的建築性型構世界 至於他 們雖同中也有異 霍剛是屬於沈靜中 的 冷動 型幾何抽象 秦松則屬於 仍在燃燒衝擊中的 熱動 型幾何抽 象 但他們顯然在台灣現代繪畫發展 史中都是屬於具有 生命 思想與智 慧型的大畫家 二 詩中的蒙特里安(Mondrian P.) 是國際幾何造型藝術大師 馬蒂斯( Matisse H.)是野獸派亮麗色彩的領航 人 詩中的０與一 同陰陽乾坤有直 接往來 -6- 讓我們對自己感到陌生呢 或者 究竟有多少種陌生 供我們學習欣悅呢 雲朵的屁股像是剛剛 被蒸過似地 白晃晃的 而蔚藍則被荒涼蒸著 白晝已完全掀開了它的籠屜 餐館的名字取自沙漠裡 一種罕見的植物 表舉湖南風味 卻多用墨西哥的佐料 燒製而成 生平第一次 我吃著味道的味道 它的確別有風味 走出餐館 我突然產生了一種渴望 想和站在我妻子身體裡的人下一盤棋

7 秦松 成於七月的五月 林忠成 冷卻白熱的催眠尤待清醒 雪月與風花之吻 唇齒咀嚼流彈的傷亡 凄艷於櫻聞之紅唇 吻近碑石與戀的遠方 送別四月的殘忍 如鐵樹炸開血肉之花 隨已遠去的荒原而去 容聚於三合土上的噪音與誓言 以殘雪之痛撫血熱之傷 植於水泥廣場血紅的未知 五月為四月之逝而 古老的戀情隨摘星少年而夢 醒 如隕石滑落防以火燭成災 梅雨的五月綿綿 生 活 十五個日本兵輪姦一個少女 螞蟻圍成一圈大喊加油 毛主席笑吟吟地躺入棺材 下午4:30 泰坦尼克號 放映了 有一男子的睪丸被小花貓叼走 海枯石爛 蠟炬成灰的堅持之 滿街追趕 必要 兩種意象一種意願 有一群動詞在紙上做操跑步 吵過之後 你與老婆簽訂 凄艷於殘忍之戀不絕 逝於荒原的未眠之眼 玉碎瓦全絕非戀與被戀的初衷 面向21世紀戰略伙伴關係 協約 醒於五月的血淚之花 六月的流火並非一定因流言而起 淚 這個字在新華字典裡拚命哭 點燃流火的六月 回到青銅的古典鑄劍釀酒步月踏星 達爾文關在動物園籠子裡 為七月的焦土死難而 迷惑於燭光的搖晃之外 吼 急欲步入未老的殘年 一切安然 完整如昔 六月的傳說 一切都太遲之後 六月的陽光如同體溫的溫和 從煙霧中亮出原色光輪照常而轉 全世界女人都在追趕我 春醒而起告別雪之溫柔 一群為六月而忙的人們 餓狼般 揮刀舞棍 流言如流火仍在焚燒 沒入於七月的綠蔭 外星人 快救我 如聽風燭殘年的呻吟 2001年六月廿六日草成 七月廿四日改正在紐約 閃電炸裂霧色的天空 雷雨晃動雲湧而散 殷紅透明奔出路的斷腸曲徑 客次台北小品二首 放下你們奇特的飛艇 我是地球上最後一個男人 連修女也對我動手動腳 遲一步 人類得絕種 那時 如齒啃石榴的酸痛 冰河二行 總統也算不了啥 讓你當宇宙的宙長也威風不久 暴戾在燦開之前遠山一片淚光 一聲亙古的歷史長嘆 即使諾貝爾本人從墳中出來 有一群人為六月而忙 僵冷在我之喉頭 把諾貝爾獎塞到我手裡 流言遍地野花祭出荒原轉綠 我也不要 舉起解凍的雙手搖動左右 天際之弦 千鈞一髮回到熱烈的寂靜 天際地平線之弦 戀與被戀傷或被傷的六月 正待張開以我手握之箭 2001年寄自福建 裂開石榴牙齒的血跡齒痕 -7-

8 向明 楊平 7.柏青哥 凍結一切情緒以後 歡 喜 旅日印象 燈熄之後寂靜乘勢排山倒海 漆黑的眼前卻突然亮了起來 呵 是了 無數桎梏的火種 1.水月 玻璃窗中的你 仍然蒼白 遲滯 不快樂 8.致某女郎 淡黃的明月在水中漾動 你是一瓣迎風趕路的桃花 九根橋上的詩人啊 在艷陽下閃爍 彷彿 季節裡 凋零 又踏著落花而來 也在待機釋放歡喜的能量 2002年寄自台北 莫云 2.溪邊偶見 9.電視成人劇場觀後 水吟聲中 把純潔的白衣染上色彩 一瓣載浮載沉的黃花 讓自己很快的綻放 捲起 美麗又鄉愁的舞姿 春天的夜晚 人生只是一朵曇花 油桐花開 3.夜街一瞥 10.異人街 初夏的細雪 夜是冷的 歌是苦的 夢是破碎的 安寧的午後長街 棲息 在這個世界擁抱你以前 心之一角的殖民地 在綠色的波浪上 腿上的藍絲襪是憂鬱的 無言之靜 翻湧 傳遞著季節的訊息 4.觀能劇 11.唐人街 且自溺於古代 自溺於 和記憶一樣古老的 輕柔的耳語 鏡中的五彩光影 自溺於 紅柱 綠瓦 石獅子 翩然飄落 密絨絨 假面下的冷哂 冷艷 與淚珠 鄉愁 妝點著日漸黯淡的千年美 掩埋了滿地 戀戀暮春的思念 5.神戶某日 95大地震翌年 非黯淡的黃昏 五月的荷塘 雨聲尚遠 那三支兩支 自留白的綠意中 怯怯探頭的 可是 情竇初開的 美如末日下的寂靜廢墟而天空 12.公園一隅 木屐輕輕壓著細沙平舖的小路 一對和服女子靜靜走來 古代 就是如此美麗 沒有一隻鳥 6.末世新女性 燙金髮 香棕膚 陽光下的笑靨加上搖擺的腰肢 每一吋 都不再是男人的租借地 午後偶拾 被一支水荷支起的寧靜午後 大地把一季的沁涼收入記憶匣子裡 不久 黃昏了

9 秀陶 (疲倦狀態 劇情一) 壬午新春乙輯 向 雋 我感到丟了一個孩子 從哪裡找回他們 一 舞獅 四 炮仗 他們或者他 一隻獅子 禁燃炮仗是法令 整一個上午零零 吞了兩個活人落肚 星星地到處都在燃放 而後它蹦上蹦下 一間銀行又燃放又守法 他們請來 要把他們消化 了一輛救火車停在一邊 兩個全副 武裝的消防員燃放了五大串的滿地 二 街頭 在炮竹硝煙瀰漫人潮如流的街頭 紅 媽的 我早已分不清是幾個 孩子 在學院裡 路 在偽民間裡 一堆 爛詩集爛詩報刊 找不回也沒有辦法 生下來已滿臉是鬍子的孩子 五 冬陽 別怪我語無倫次 我同長久不見的Ｐ不期而遇 一番 因為 關于詩我只記得這個形狀 拜年寒喧之後 九點有人來接他去過年 八點廿幾 你看到小日本出動軍艦協助美 他便坐在花壇邊的短牆頭等待 暖 你是個好人我聽你的我不哭 國的反恐戰爭麼 暖的冬陽把屋前這塊小停車場切成 你告訴我一條線索好嗎 讀到了 我說 相等的黑白兩片 這是對他們祖宗臉上的一記重 摑 你該還記得神風特攻隊吧 那 種以身殉之與爾偕亡地不正是今日 中東鬥爭的樣版麼 戰爭嘛不就是殺人麼 大家不 都是在殺敵方的正規軍 游擊隊 婦孺民眾麼 戰爭還有不恐怖的麼 三 壓歲錢 彎成腰果樣的背全曝在陽光下 戴 氈帽的頭投影在漆了 記的地上 分 行 (借某部名劇 嘔吐 或者 噁心 ) 膠柄的鋁手杖依在身邊 昨天誰 來過 前天遺失了什麼他全都不記 對于今天 例舉一些傢伙 得 而愈陳年的事卻記得愈清晰 和以詩名義的狗屁流派 現在他正沉入深思 誰也不知道他 那叫便宜他們 心中現在是一九幾幾年 晨風徐過 旗幟微揚 一二輛車不 時馳過 他仍然入定似的坐著 這 暖暖的冬陽不但於僵硬的腰背有好 處 而且把屋前這塊小停車場切成 相等的黑白兩片 即使是九點零三 分了 你們可以這樣講 對於小口袋的即時輸血 問 我宣佈這不是警世危言 語言已經壞掉 敘事還沒產生 詩已經無能為力 向雋在考慮 集體投降 向誰 這是個最大的問題 Feb. 02 L. A. 中國城 -9-

10 一把把冷颼颼的刀子 楊 克 一夜便割乾淨一切 城市蒙上白布 露宿的 僵硬的樹 枝椏手腳冰涼 逆風而行的人 柔弱得像一條條草 誰一聲低沉的咳嗽 那 年 冬 天 嚇得路旁的樓房一跳 心靈殿堂的藝術撫摸 伍木 崢嶸三老 半生苦苦追求完美 文學體溫 巴金 許下一世暖暖承諾 攀過無數冷冷險峰 九旬過後期待病癒 糾纏不清的究竟是 難以理解的民族情緣 期待另一個 蓄勢待發的崢嶸歲月 奔流不息的體內血脈 還是 超乎想像的文化愛戀 美學人間 朱慶光 百年不減的文學體溫 魁梧的藝術生命始於七旬 五 一 心中一朵結 今天有那麼多不勞動者在路上 能否承載 今天有那麼多人去遠方 一整部文史的沉重 美學的熱忱繼續釋放 熱情的色彩與樸實的構圖 演繹成立體的存在 從未遠遊的老姑娘 穿山涉水而來 光影的捕捉與深度的對比 長出了翅膀 語言是一首唱不完的歌 折射出心中的偉岸 他的老爸和幾個同事 生命是一本寫不完的書 負傷的畫家 一桿桿老槍子彈出膛 用文學開啟鄉愁 毫無遮掩地創造了 用文學紓解鄉情 和平理想的烏托邦 用文學序跋成唯美的 大同精神的積極嚮往 以及 中國結 一種民族的文化圖騰 充滿協奏感的美學人間 乳房 兩隻撲騰的鴿子 從書齋裡走出來的新青年 一條條蠹蟲 白白胖胖 腋下夾著中央電視台的出行參考 倉促上路 放長假的命令 一不小心改變了五四的方向 滴溜溜轉暈了頭的陀螺 迷失在風景裡 牽牛花車牽著幸福鴛鴦 喜歡舔嘴唇的上海新娘 差點把愛情吐光 將結未結 欲解未解 曠達與豁朗 永遠 永世的糾纏 深刻地印證在 藝術撫摸 吳在炎 在半個世紀的渾世中 裝滿愛與力量的畫布上 2001年八月九日星加坡 尋得一片廣袤淨土 附記 2001年八月初旬閱報了解三位 自涓涓細流 匯成 文化老人巴金 98歲 吳在炎 91歲 接納百川的藝術大海 不工作才是美麗的 和朱慶光 70歲 的生活與創作近況 他們的相同之處在於雖年逾古稀 已 攀登藝術巔峰而仍為藝壇盡心盡力 看 五月的鮮花開遍原野 垃圾芬芳 文化的生命沒有終點 到患帕金森氏症的文學巨人巴金在為他 只有地裡的農民 不朽墨韻在於承傳 的譯文全集撰寫序跋 患腸癌的指畫大 被人遺忘 沿途的稻草人 不聲不響 指下大千世界 師吳在炎慷慨捐畫而且畫心不泯 脊椎 骨傷未癒的油畫家朱慶光作畫計劃不斷

11 劉波 伊 沙 中國鳥 它含愁地站在銀杏樹尖 下雪時 需要你的撫慰 你的同情 下雨時 需要你的掌聲 你的理解 睡覺時 狗 子 的 想 法 我到北京的當天 他費盡口舌 狗子正打算逃離 只為表達 在聖誕節的第二天 一個意思 他已到了火車站 他說西安是一個 我一呼他 適合寫作的地方 他就來了 我暗自苦笑 出現在太平莊的飯桌旁 沒有辯駁 又見親愛的啤酒 可以補充的一個細節 原來他已在廊坊租下房子 是在轉場時發生的 準備去住 我們從侯馬的車上下來 為了寫作 狗子忽然倒下了 現在他正把軍挎裡的蘋果 三腳朝天 分給大家 另一只舉著半瓶啤酒 成了餐後水果 像舉著火炬 他只要有啤酒就可以了 需要你目光溫柔 輕搖慢扇 他是為我留下 為我而來的 徐志摩 享樂時 可我們坐得太遠 你要趕緊閉眼 說不上話 在關於他 等這裡的局散了 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裡 這鳥的主人 我約了狗子 我發現了一點有意思的 有時想叫它滾蛋 還有徐江 侯馬 也許還是最根本的 這兩個老哥們 你聽鳥怎說 到另一個地方去喝 在那個老土的年代 這字不在我的字典 四個老作家坐在一起 他是一個喜歡並有條件 是另一種氣氛 飛行的人 我說不出 最終還死在這件事上 北京近郊的 炮樓遺跡 那裡面多了什麼 或少了什麼 他死了 總之是一種 與女人有關 我有的只是有限的憤怒 我更喜歡的氣氛 也與飛行有關 所以不會成為堡壘 我說 狗子 還和什麼有關 被槍炮輕易摧毀 全北京能像你這麼想 我的恨有限 還能這麼做的大概 在一次午寐的夢中 也只有你了 我見到了他 狗子已經喝大 順手拍拍他的瘦肩膀 就像我的愛 他的死 2001年寄自北京

12 陳銘華 秋山 生存方式 蛇有蛇路 馮學良 小松 路過安順 小松也是一棵松 我有我的詩 用歷史入詩 松林中 愛慾蜿蜒並行 時而酒 時而水 河水 佔有一席位 一下子泛濫過來 時而烈焰 時而飛灰 這樣的小酒吧我們那兒也有 小松就是小松 但不是流行是習慣 松林中 在泡沫裡發現 只能佔有一席位 屹立河邊的塔 斜著身 傾聽 顛覆的歷史 日日晦澀的生存方式 2001年八月廿六日瀋陽 在九一八歷史 紀念館裡想起 什麼時候落幕 長大些吧 然後可以將包袱 席不席位都不要緊 丟掉 只要能迎風雨 我 只要能衛國土 她 把記憶重建於想像 一切蒼勁和孤傲 待離開後 都佔有一定的席位 因為基因驗證 白山黑水間的 血 輕易解構小鎮 沒來 她早就走了 路過 再把印象 2001年寄自馬來西亞 是我的 還原 註 安順 位於馬來西亞霹靂州 座落 淚則未必是她的 於霹靂河 河邊有一座高塔 塔身稍斜 2001年八月廿六日瀋陽 據說是英殖民地時 英國人為了破除華人 風水而建的塔 光合作用 2002年寄自馬來西亞 防火牆也阻隔不了的 網絡茫茫僅餘一線生機 在字鍵跳上熒幕 陽光進入樹葉體內 你我影子重疊起來的瞬間 綠 我們接受各界人士樂助印刷費用 數目不拘 支票抬頭請寫Warner Tchan 寄本刊通訊處 329 S. La Paloma Ave., Alhambra, CA 91801, U. S. A! ᔁ! 向 明 $100.00!

13 鄭建青 讀報有感 吳錫洲 詩與葬禮 1 左岸是晝 右岸是夜 中間是一條 我穿上我最好的黑呢西裝 黃河靜靜地流 銀灰色絲質領帶 亮可鑒人的意大利皮鞋 2 漂白水能漂白白襯衣白毛巾甚至記 憶 可絕對漂不白黃皮膚黑眼睛 3 斜眼瞧人 能不有偏見 4 那偷渡來的外賣店業主躺在紐約一 家醫院的病床上 可憐兮兮對前去 看望他的人說 我上了蛇頭的當喲 都說美國是天堂 可現在被打成 準備出席一個典禮 還好今天天氣不錯 晴天的葬禮自有它一種莊嚴 吃一塹長一智 倒也不虧 想必 他也知道 許多偷渡的已在天堂疊 起了羅漢 不過 想登天堂的還是 一波接一波 前仆後繼 不斷向新 大陸沖浪 5 兒童版登了一篇配上卡通的短文 一個人的時候 一個人的時候 靈魂是那樣地貼近音樂 玲瓏的音符敲打著漸逝的記憶 回想的心情是條清清的河流 沉浸在水下那多年前的花瓣 逆水而行的姿勢疲憊而傷情 今天的我是昨天的鬼 一個人的時候 或昨天的鬼是今天的我 有了類似酒的微醉的恍惚 重重疊疊 左一杯落寞 右一杯惶惑 不停循環 那火焰一樣烈烈的焦灼 不停死去 在時間最孤獨的深處 不過參加自己的葬禮 感受綿綿夜雨的寒冷 還是頭一趟 這樣 往後該怎麼辦喲 倒底 上沒上當 姑且不論 能有所認識 孟芳竹 太多一個人的時候 棺材裡的我似乎上了妝 身體長滿了歲月的青苔 兩頰畫的紅紅眉毛也描過 回旋的空氣凝固成一座山 襟上別了一朵白玫瑰 在向陽的山坡上種一棵樹 像一種精緻的工筆人物畫 在山的另一面積蓄淚水 我幾乎不太認得他了 我是誰的伊人 他曾是我的一部份嗎 我的眸子又亮又憂傷 我的血液曾在他的脈搏裡流動 他的呼吸也曾鼓動我的肺葉 2002年寄自紐西蘭 我在美國畫卡通 還有編輯可 他的夢想可能是我的失望 愛的鼓勵和評語 我展示給愛畫卡 今天的懺悔會不會延伸為明天的安詳 通的兒子看 他不以為然地說 那末後天躺在這裡的人 這不是他畫的 遂去臥室拿出一 是否就是明天的我 本兒童繪畫書指給我看 報上和書 而我要死過多少次 我看不見該如何為這首詩善後 上的 百分之百的孿生 我忽然理 才會真正逝去 結局異常舉棋不定 解了 克隆 的含義 我是說一種完全不存在的消失 幸虧天氣很晴朗

14 1970 年以後 中國大陸的後現代詩介紹(III) 性 孤獨 痛苦 麻木 文字游戲 瞧瞧這些青年的表現 他們要反抗一 種什麼樣的壓力 因作者均出生于1970 年以後 年齡不再另行標注 劉 川 辛欣 電冰箱 作為一台電冰箱我始終待在 我應該待的位置上 我的男女主人從來不把我 當成電冰箱以外的東西看待 她們只當我是電冰箱 在我的面前她們顯得無拘無束 她們經常一絲不掛地 在屋裡走來走去 有時 也會在我對面的沙發上 幹些可笑的事 其實 那些事她們經常在臥室的床上幹 但有時也會在沙發上 或者乾脆在地板上 有時也靠在我身上 當女主人多肉的屁股靠著我時 我會適當地給她一點溫度 劉川 組稿 當作不存在 借著52度 蒙古王 的酒勁 認為我只是個渾身帶電的奴才 啃她的嘴唇 他們不定期地把那些 揉她的胸 維持他們生命的食物 放浪形骸地大笑 一股腦地將我塞滿 而現在 然後一點一點地把我掏空 出租車正在高速路上飛馳 他們就這麼毫無顧及地 窗外路燈淒黃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 一陣寒意襲來 他們就這麼毫無顧及地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 當著我的面辦事 也是在北京 她們就這麼毫無顧及地 也是在這條高速公路上 用激素和化肥培育出來的東西 我也是坐在一輛車的後座上 將我喂飽 前面做的是從外地來的詩人Y 她們盡情享受著作為主人的權力 那時我見他如見兄長 我也始終操守著 他在前面 作為一台電冰箱的本份 用談詩般慷慨激昂的口氣斥責我 直到有一天 怒我不爭氣 他們將一整只新鮮的死嬰 他說 我在你身上怎麼看不到一點 塞進我的胃裡時 年輕的樣子 我這才感到有點噁心 他說 年輕人就應該去嫖 他說 都沒嫖過女人算什麼年輕人 沈浩波 他口氣果敢 如同斬釘截鐵 高速公路 令我 一個大學校園裡的處男 倒吸一口涼氣 讓她感受到我的存在 像一條死狗 或是用輕微的晃動 感到無地自容 噴吐著酒氣 來配合他們的起伏 三年過去了 Y與我已形同路人 蜷縮在 那一刻我能清楚地感覺到 我已經從一個處男 出租車的後座上 她們很快活 成長為一名嫖客 女人的脂粉味 其實這種快活就是過電的感覺 成為歌廳裡醜態百出的好色之徒 還殘留在嘴邊 我也有過 出租車依然在高速公路上飛馳 就在剛才 蜷成一團的我 那是當插頭插在我身上時 我還在 北奧 的歌廳裡 並沒有聞到什麼 我早就把自己看作他們家的一員 摟著小姐 年輕的氣味 然而他們一直把我的存在

15 相反 倒是感受到了 但的確是青年男子 美國女作家斯泰因的小說 雷諾 腐爛的速度 也不一定非得是書 茲夫人 馬非 但的確是書 作家出版社出版 925路B線跑起來挺穩的 由汪義群翻譯 但也不等于說車廂就不動蕩 上面那段文字就是我對這篇小說 只有車停下來時車廂是不動蕩的 中譯本 那時我多麼後悔 在車停下來的時候 形式上的一個模仿 光天化日 也就是說在不動蕩的車廂內 這種形式既讓我覺得特別 當一只雄雞跳到一只雌雞背上 這名青年男子也看著書 又折磨著我 那時我多麼後悔 所以題目不夠確切 我的意思是 大庭廣眾 在這裡更正為 我已經看了好幾遍開頭 當一條公狗與一條母狗難分難解 一名青年男子在車廂內看書 這次我總算看掉了這本書的1/5 那時我多麼後悔 一名青年男子在車廂內看書 動物園裡 他坐在一個座位上 眼睛疼了 腦袋也脹 當猴王從一只紅母猴身上下來 他不一定非得坐在這個座位上 我把書放進包裡 又蹦上另一只紅母猴 但他的確坐在這個座位上 他坐我前面再前面的一個位子 如果有另一個人在這輛車上 在看書 的確是有的 雙人座上的另一個人在打盹兒 而且有很多這樣的另一個人 身體不自覺地慢慢斜向他 那 時 也就是80頁 叫驢亮出陽具 母馬撩開尾巴 如此隨便 隨心所欲 那年我18歲 我牽著女朋友的手 衣冠楚楚 招搖過市 看著眼前的一幕幕 暗自著急 並後悔生而為人 經常攥緊褲襠 豎 一名青年男子在 動蕩的車廂內看書 不一定非得是青年男子 在某些位置他們可以看到他的臉 而在另一些位置的另一些他們卻看不到 如果他們想看的話 看不到他臉的位置要比 看得到他臉的位置要多 在看得到他臉的位置 說他很年輕 比在看不到他臉的位置 說他很年輕 要顯得有把握 他戴著眼鏡 從某一個看不到他臉的位置也可以看到 他眼鏡的一部分 當然在看得到他臉的位置 肯定能把眼鏡看得更全面一些 我在925路B線上正在看 快要踫到他的時候 他側了一下身 重心提醒了打盹兒的 兩個人都重新坐正 看書的繼續在車廂內看書 廣州賽馬場 對面 是上回我上車的地方 我們就下了 記得 那回有廣州賽馬場 而現在突然不見了 我不敢保證 前面這條燈火輝煌的路 還是不是石牌東

16 第二天早上 我特意去看了看 廣州賽馬場 還在那兒 天花板上的 那盞燈 在尿褲子的同時 尹麗川 我和我們一起慢慢咧開嘴 四肢抽搐 你等著 亂動亂踢 和要吃奶沒有什麼區別 排隊等候買火車票 11歲 等候火車來 一位媽媽的女同學 上車後 等候火車開 等候廁所裡的陌生男人拉好褲鏈 等候開水變涼可以喝 等候火車到站 共有四個燈泡 這一生 我都在飯館裡等候朋友 其中三個亮著 等候廚師炒熟一盤又一盤菜 一個不亮 等候我們把一個話題說濫再換一個 把燈關了的話 很有新意所以即將被說濫的話題 四個 等候困意襲來 電梯從13層緩緩降落 就都不亮了 等候公共汽車和一塊貳一公里的出租車 下 午 我走進小巷 槐樹葉密佈在上空 小巷裡沒有我認識的人 我想要不了多久 等候男人們抽動數百次後終于流出精液 等候高潮等候下一個高潮 等候賣報紙的老頭找還五毛零錢 我在撥通一個電話之後 聲音響起之前 這瞬間的無所事事中等侯著 我等候著好消息一個個變成壞消息 我等候著壞消息一個個變成了事實 就會走出去的 你等著 等等 你等著我 但我看到一家院落 我等著 等等 我等著你 于是就探頭進去 這世上 如果把用來等候的時間 裡面很清靜 那麼多純屬浪費的時間 出來時我看到 這一生中絕大部分時間 門樓兩邊的牆壁上 還給我們 該會多麼糟糕 分別掛著四個鏡框 我們就只能更加專心致志地 上面記著一些文字 連續不斷地等死 醜的 15歲充滿力量 足以扒下初戀女友的褲子但沒有動 手 想的是 給同學的爸爸來兩條紅塔山 他號稱婦科一把刀 當時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于是忽然就60歲 于是之這位北京人藝的老頭兒 是不 是 這個歲數演大款 泡了59歲老頭兒的女兒 溫柔體貼 還很仁義 60歲就差不多了 退休之後立刻成為顧問 替年輕人看看場子 不帶刀 寬厚和微微一笑 這60年我們都像葵花 肉 羞澀的讚美一下 太陽啊 從我身邊經過 他們把兩顆頭 暫時還沒見過那麼 鋒利得多 我從頭讀到尾 這時有兩個男孩 在你自己面前裸露胸部 不說乳房是因為 天花板上的那盞燈 朱慶和 為了誘騙自己的兒子吃奶 年輕的時候能作什麼 意大利歌曲又能怎麼樣 套在一個紙箱裡 一前一後地走著 張稀稀 比如說1歲吧

17 電視裡一個男人獨自流淚 傍晚到紅旗中學旁 的租碟部看王家衛 春光乍泄 的盜 版VCD 晚上7點我跳過圍牆走近路去 紅旗 中學旁的租碟部看朋友張藝送我 的盜版VCD 春光乍泄 老板推門出去給媳婦買方便麵 出門時還警惕地看了我一眼 之後我就一動沒動 最後三分鐘碟劃的厲害 趙曉燕想在高潮來 臨的瞬間死掉 趙曉燕和我 馬上就要達到高潮了 狂犬疫苗 她突然叫我停止運動 喘著粗氣說 世界上只需要一 張床 進門的時候年輕的租碟部老板 如果我們在高潮來臨的瞬間 突然死去 那該多好呀 和他的小媳婦在研究如何能讓屋 世界上只有男人和女人 裡的一面牆不再向下掉土渣 不需要戰場 只需要床 兩具裸體緊緊纏在一起 我問放一張多少錢 世界上只有雞巴和逼 任何力量都不能使我們分開 老板說一塊錢放一張 他的表 不需要原子彈 只需要床 收屍的人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世界上只有褲帶與裙扣 這樁離奇的命案 不需要邊境線 只需要床 是姦殺還是謀殺 電視機的效果還挺好 世界上只有子宮和墓地 兇手到底是誰 畫面先是黑白的 然後又有彩 不需要防空洞 累了吧 只需要 是我殺了你趙曉燕 床 還是趙曉燕你殺了我 世界上只有我和你 那麼 兇器呢 不需要戰爭 來吧 我們永遠只 兇器是我的陰莖麼 情我無法形容 色的 感覺不賴 老板和他的媳婦很專心地研究 需要一張床 他們的牆 兇器是你的肉洞麼 總之 我們會上報紙上電視 其間還有來租碟的胖女人 燒 天 真 鍋爐的男人臉是菜色 他們統統要香港的鬼片 寫給賓 拉丹 成為人們茶前飯後的談資 成為教育失足青年的最好事例 成為嫖客和妓女的典範 電視裡有兩個男人接吻 一只手用一把匕首可以殺死一個 老板的媳婦開始叫嚷著肚子餓 好是好 人 但是趙曉燕你想過麼 用一柄斧頭可以殺死兩個人 老板叫媳婦拿錢 你是死在自己的崗位上 用一支槍可以殺死無數人 老板媳婦說 你兜裡不是有 死得其所 用一顆原子彈可以殺死一個國家 而我就不同了 用十枚原子彈可以殺死整個地球 我只能是牡丹花下的風流鬼 要老板去給她買方便麵 錢 有就先花 老板媳婦還說 你從前在山上 但我想用一束鮮花打敗那只手 大吃大喝 現在自己過日子就變 得會過了呀 手指 花槍

18 我們是怎麼分手的 雪 七天七夜 其實我已經記不起我們是怎樣分手的 一直飛舞 了 一直飛舞 好像是在今年秋天也有可能是今年春 一陣風 天 將我的屍體深深 好像是在舊校門口也有可能是新校門 埋葬 任知 一只蒼蠅的憤怒 一只蒼蠅像嗡嗡作響的戰鬥機 口 它按即定的軌道折返 好像是你從車上走下來也有可能是你 將要上車 好像是我最後一次拉你的手也有可能 是 不知疲倦地飛 墓草 我不知道它何時停下來 無 題 你最後一次拉我的手 我想它該是只下鄉的蒼蠅 二十年才返城 更確切的說它是只投胎的蒼蠅 好像是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一天也有可 因為冷 二十年才重生 能 我的脖子僵直了 總之它要找到原來的家 手臂彎曲了 一定要找到原來的主人 好像是我還哭了也有可能是你還哭了 胸前的十字架 它要噁心他 好像是就這樣就那樣我們就分手了 釘牢一生的雪人 二十年前在他拍死它的一瞬 是我們剛剛見面 我寫這些是因為 它就發誓 我們分手以後 因為黑 我就再也沒見過你 我的眼睛總在斜視 林子 左邊右邊的叉道 可現在 走動著同世紀的人 還沒有來得及它噁心 前面的山路已經荒蕪 他已經死了 雪落下來 一定要讓他噁心死 因為恐懼 蒼蠅在我的房間裡 雪 從天而降 我想跑進所有人家 飛得很悲壯 帶著嬰兒的第一聲啼哭 砸碎玻璃 是我所能聽到的叫喊 我時刻創新著 巫女琴絲 瘋狂的舉動 一片 四片 七片 十一片 你想聽我叫喊 上帝沒有安排 因為愛 自由下落 直接打在我多年的傷口上 我翻遍所有書 將痛疼淹沒 這刻 找了很久很久 你想聽我叫喊 我展開十根手指抵達天邊 在絕望的空格裡 你恨不得 向上 向上 向上 我填上錯誤的答案 敲碎我的骨頭 延伸 延伸 延伸

19 魯鳴 他記起那個日子 她記起那破裂的 子宮口 他記起那潔白的床單 我們的愛情 我們的愛情是一種早已安排的命運 我們的愛情是百年以前的一個預言 我們的愛情是來自血液深處的默契 我們的愛情是古老長城的連綿延續 她記起那藍色的血液淌進便盆 劉 川 他記起第一個早晨 她記起 他記起蛋糕 蠟燭 鮮花 她記起自己真實的年齡 當她坐在 牆角 皮膚發黃發皺像牆壁紙 他記起許多禮物 她記起 他的襁褓 奶嘴 書包 西裝和 它是下雨時的花傘春天裡的風衣 第一次不回家 他記起自己的生日 它是峽谷裡四季回蕩的聲音 她記起她劇烈疼痛的子宮口 兒 子 的 生 日 她記起她劇烈疼痛的子宮口 她記起她劇烈疼痛的子宮口 我啟程了帶著一束飽滿成熟的玫瑰 不可能有別的途徑 她記起那新生命 生命的黎明正悄悄地來臨 來自自己的一部分 于是 那也是她的生日 浩茫的廣宇裡你是我的歸宿 佈滿繁星的頭頂你是我的天空 普陀山香客 渡海再渡海 登山再登山 這絡繹不絕的 是山海緊緊相連 傳說有 男子 三步一跪 爬上了普陀 給垂危的老母求延年 聽說有一女子 神學院畢業的女祠儀 燻香脫盡世俗 給 安 跋涉的流浪途中你是我靈魂裡的 美麗圖案 蔡克霖 熬過的十個月三百個夜晚 它是陳年而又新鮮的美酒 它是沙漠裡四季不旱的甘甜綠洲 安 你沒有用完的那把釘子 我接著用了 釘你的那些木板 從此我可以自由地棲息從容地沉思 親愛的安 你的窗簾 床單 我的每一束光波都會因為你而燦爛 我很喜歡 你的風扇 幾本旅遊 我可以瀟灑地和你漂蕩尋求 地圖冊 我也要 還有你的半導體收音機 在如水的月光下我們永不暗淡 半包咖啡 哦 還有這只平底鍋 我拿走了這些 安 我不哭 攬車空靈 私慾載不動 叩拜神祉 淘盡了虔誠 我目睹一道士 撥通了IC電話 在安排 批批素食者 豐盛的午餐 唱詩班喃喃的 喃喃的 似乎也有意等候 我們不求肉體的永生 安 我要接著用你的東西 直到 但是我們的夢會千年青翠豐彩 不能再用 直到我也像你這樣 我們的羽翼永遠不會被埋葬 安 我用你的錘子 用你的釘子釘著 我們留下的詩篇會在宇宙裡傳唱 你的那些木板 和那個殮屍工一起 海渡了再渡 造你的又一幢房子 我偷偷摸了一下你的臉 山登了再登 來吧擁抱我吻我親愛的 我吻過它 安 我要你 我要你的一切 香客的路 讓我們今晚盡情地銷魂 安 我把錘子舉得高高的 春夏秋冬 三百六十五天 願我們的女兒在此刻誕生 狠狠的 把你那些用剩下的釘子 釘進 香客的心願 讓她在永恆的底色上顯現純真 黃道周期 年復一年 我的心裡 2001年寄自瀋陽 滾滾而來的香火錢 2001年寄自南京

20 遠方 江天 剛那麼一會兒 就渾身舒坦得 北行詩稿* 昏然欲睡 地球的痛 雪 風 大地的傷 打開窗 太重了 奄奄一息的風 多虧有人扶我一把 1.大連棒槌島 才沒躺下 有人說 你的樣子有點滑稽 可紐倫堡法庭 *我到過的幾處海灘 都 沒有沙 袛是細小的卵石或 礫石 養精蓄銳 被污濁的空氣熏了一夜 消除疲勞 憋悶了一個晚上 天使們 終於在我的喉嚨 在這麼富饒肥沃 猛洒了一夜的 找到了一個 這麼遼闊 雲南白藥 咳嗽的地方 可華爾街證卷交易所 的槌子 不嫌太過古板 而少些幽默感嗎 也許 你的樣子真有點滑稽 可道地加份量十足 我相信 你已高高舉起 且重重落下 在新世紀 為這北方的 小上海 一槌定了音 下次再來 一座真正輝煌的國際都市 在遼東半島 將擁我為上賓 2001年九月二十一日 猛地跌了進來 趁人類在酣睡中 2001年九月二日 3.車上的隨想 且充滿創意的 大地上 才讓我們珍惜 那都是更新世的遺物 崛起 十倍珍惜 別的就不肯透露了 這麼個馬背民族 百倍珍惜 且順理成章 千萬倍珍惜 5.瀋陽看球賽 難以忤逆的天意 中華大地上 就過年了嗎 才八月 舊王朝氣數已盡 五十六個民族 樓下興奮的大呼小叫 區區一山海關 今天的相善和睦 感動了街頭路尾 怎阻擋得了 親如兄弟 沖天的爆竹炸響一片 不要罵吳三桂洪承疇 2001年九月十五日 2001年九月五日 爭著向星星月亮報喜 更不必去責備 4.瀋陽故宮 錢牧齋吳梅村 萬人空巷 這是歷史的選擇 我從北京來 全聚在電視機前 歷史把機會 找到了兩塊化石 亞洲區十強足球賽 幾十年了 把撳動按紐的機會 讓人好奇的是 我一直在物色 給了他們 在溫潤的黃色基調下 2:0 2:0 2:0 中國隊贏了阿聯酋 一台合意的 民族的融合過程 各有一條長長的 腳底按摩器 雖有淚水 黑色紋路 為那桀驁不馴的失眠症 有血腥 酷似繩索或髮辮 今天我來 有苦難 袛是早幾天得的那塊 一試便驚喜於 但這畢竟是 紋路在近末端 得來全不費功夫 偉大的中華民族 戛然而斷 你瞧 因此 我的專家同學袛說 2.大連海灘* 瀋陽是福地 瀋陽人醉了 瀋陽城沸騰了 中華民族古老 卻絕不老氣橫秋 2001年九月二十八日

21 一隻小鼠 尹玲 秋 夢 細若拇指 Framboise 我的確與眾多其他水果 完全不同 可憐兮兮 小 牠無惡念 我無機心 呵呵 只是嗓子粗些的 聲音吵雜的 企圖掩蓋貧瘠的本質 不屑藉助不真的外力 我只願展示絕對天然的自我 這一身他人難以仿造的色彩 不是艷紅 不是葡萄酒紅 也不是猪肝紅 而是自然又自在的Framboise紅 配上欲滴的嬌嫩神韻 在夏日泛薰衣草香的蔚藍海岸 圓潤的我芬芳更顯優美悠揚 一口即讓近我的人難忘 豐富的內在 天空依然 變換難看的面色 夜訪繆思 從中心至邊緣 從邊緣回中心 在許多各異的時空遊蕩遨翔 傷口依然 欺侮大腦神經 牽著李白誇張的白髮 撚瘦沉思的鬍子 缺氧的青春 如果月色是一把梯子 任我在天腳下呻吟 三千丈之高啊 盤古初開的混沌 可以乘夜去拜訪繆思 證實是每一個時代的卷首 滿天的星子 該是你詩句吧 詩的骸骨撒了一地 而那天邊的弦月 我鞭打拾荒者 是魔術師的一只變形的杯子 抽飛他鄙視的眼神 或是畫家的一筆扭彎的線條 直到天邊燒成殘紅 而此刻徐徐吹至的微風 就是所謂靈感 滋味的多元 我的自身本已包含各層不同的點線 猛風攜我翱翔 捨到荒蕪 頓悟禪機 裝飾打扮的 它們不時往臉上刷抹某種顏色 多年的快感 偶爾相望 或是愛滾嗜現的 不是鮮紅 鼠 我無敵意 也從沒聽說過 打磨未成年的思想 捲成一首想飛的詩 牠無戒備 你沒見過 你注意的 餓著肚子 葉盛生 夕陽愛撫 凌亂的詩片 塗金或鍍銀的痕跡 真的 我就是真實的我 呈現最誠正的本來容顏 你可以喊我覆盆子 閃成全新輪廓 列隊昇華 感動的起伏 用心複製 因此它們當然可以掛滿標籤 但請記住 急急尋找自稱王自稱后的地盤 我是不易模仿的Framboise 我不需任何自貼的 無論是色 香 味 在我今夜的夢裡 必將重生 2001年寄自香港

22 銀髮 這一切才是他原本的意圖 冬夢 藍 亭 緊貼在天邊冰冷的光 猶之乎死神之化身 聽賽歌維亞彈結他而 想及莫札特 出院記 另一詩題 鬍子也思家 十指連心十趾何嚐不連心 你怎麼可以如此忍心 運指如魔 在鋪滿紅塵的六弦琴上 短暫的一段天才的歲月被他抓住 有一種掙扎的聲音 在他的指間 讓自己半截骨肉 殘忍地分離 老老實實地承認 替我主診的女醫生的那付尊容 糖尿病 時間立刻紛飛的 請離開速離開 飛成一陣風雪 我的甜僅止於 所恐懼的敵對面 許久不見陰影 熟識的配角 已悄然轉變了眼神 意 圖 日見凋零 那來去重復多年的主題 那縈繞創傷的仙氣 如此沉醉迷戀 如倒懸湖底的杉 分外飄逸自在 我們從起初也許就一直執著著 信心使我的血壓不會增高 右拇指突然自高山上滑下 視覺旋繞著遠離靜立的主體 唯有曾經幻想的世界 依舊近如咫尺 無論如何 竄動 從可能發生的 到無可預知的 一些沒有答案 或沒有終點的故事 曾經避免的 躲藏的 掩蓋的選擇 可能引發 蔓延 滋生的另一個主體 未必能夠轉變得了多少現實 口舌而已 把莫札特的葬禮 開在山上的花兒 和流在水面的花影 頓住 兩包冷冰冰的O型血 成一場不朽的雪景 八小時的輸替 沒有誰可以給出一個明確的判定 到底哪一朵美的不同 我部分熱熱的融融的詩的血液 悲劇的 會不會是另一位詩人的慨捐 莫非這是他企圖暗示的意圖 神祕的 2002年寄自費城 無限延長的一個休止符 真難為了腎兄弟 多年來 註 賽歌維亞(A.Segovia)為已故西 班牙裔美國現代著名古典結他演奏家 他曾將巴赫 舒伯特 貝多芬 莫 默默地為我受傷 鬍子跟我一樣 未有半句吭聲 思家的情緒己然密密地濃濃地 越來越長了起來 札特 等音樂大師的作品轉寫成結 他樂曲並親自演奏 不但肯定了他的 面對一面胃鏡的探測檢驗 琴技己臻化境 而且大大提高了結他 我真有點害怕 作為一種優越的樂器應有的地位 2002年寄自紐約 後記 2001年6月初因意外連碎五足 趾(左三右二)入院後經醫生觀察診理 洗滌去 更發現自己身體多個部分的機能有所毛 自己日後詩的創作靈感 病傷損 幸仍及早察覺 均能一一控制 醫治 二十多天後終可出院返家 短短的二十多天 年7月香港

23 藍兮 榮惠倫 太陽患了青光眼 蘭 若 給尹玲 雪地的胡笳 羊群都瘦成了紅色 承平宣佈落幕 所有無罪的等待宰割 屍橫野渡 新亭之後 如是我聞 哭瞎了幾許眼眼 說的是絕非早晚課都會溢出 無處有處天 應要悔改 梵唱陣陣 如醍醐 把右腦洗淨 罪垢悉除 巧藏明命大道中段的精緻 忘掉昨夜雨疏風驟 兩層菩提 明天 觀自在 就許諾給明天吧 更非是走入聊齋郊野 甯采臣投宿荒涼剝蝕 不能近鄉情怯了 小倩幽魂的那幢 若非有想皆無想 昔日巍峨 觀自在 九萬里琉璃 蘭若 並非扶搖 陰晴往事 是比賣花擔上 還嬌翠欲滴 吹氣 彈指而過的 記憶猶新 若蘭的十八歲 寒暑倥傯如日昨 花樣年華 觀自在 凡有所相 皆是虛幻 無相無色 此去取經 還我本來 走比玄奘更艱辛的路 鞋尖擁吻久違之夢土 觀自在 我依依回首 酸痛的淚就凝注在 卻吻不到岸堤 張張記憶裡久久 你是波羅蜜 未能還原的倦容 若你招手 向我 觀自在 用智慧除卻愚心 風動 把囚蟄的一枝春欲放釋出 非我心動 觀自在 夜夜碧海夜夜天青 我不曾竊取靈藥 把時間從去日拉回 把昔年的檀板輕盈 旋回舞池 舞回明亮 讓十八歲舞回 如是我聞 第三個人間四月天 當四月走到盡頭時 非雪茄 棲在歲流的行止 也非棲止 尋梅的信差不會探問 父親的家書 琅琅在天風中 陽痿卻剛性 剛愎了 里昂陵園的花崗碑石 慈母的三春暉呢 柔荑遠引 千層 賣花擔上的 全非薄膜的秋雲 明滅著 塞納河畔陰陰毛雨 也最最冷艷的 告別儀式 惦念的 胞弟妹們 活脫 帶走眶眶淚眼 寬大衣袖擺動 雪地的胡笳 拓闊了天涯 江湖老友 幸未相忘 按動滑鼠 零遠距滑行 千里馬年 篤篤灰鬃馬鞍上 飛揚雪地一支胡笳 髮妻 感性相依 愛兒 小龍小犬 新鮮的新人類 而我 乃休閒投入的個體戶 走出南方的 蓁莽與淹滯 揮霍契機的 喜悅與狂放 豈非疏宕的撥墨 花樣年華 再現 猶是初戀戰侶 風景 2002年2月22日於芝加哥

24 心水 潮聲 揚子 少女之歌 仲夏落葉 愛的禮獻 2001年10月27日是我們結婚 仲夏本該驕陽似火 煎熬燃燒萬物蒼生 天地卻悄悄變臉 霪雨涼風竟日纏綿 楓林道旁早枯的葉片 化作黃蝶飲泣控訴 被摧殘的釉綠生命 黯然疊屍街上 映眼焦脆 飄零飛揚 輕輕嘆息 季節追逐輪迴 秋娘急不及待展示嫵媚 在銀色的月光下 30週年 特以此詩獻給妻芳達 海浪衝擊著沙灘 在青蔥的歲月裡 激起了千萬顆珍珠 尋尋 覓覓 尋尋覓覓 向周圍飛散 我希冀的 在找 尋夢園 的傳奇 棕櫚樹左右搖擺 過千山 涉萬水 仙人掌打開了美麗的花瓣 畫眉鳥正在練一隻新歌 覓 貓頭鷹張開大眼 好奇的觀 有情的山 有情的水 撒開緣份的網 望 腳底楓葉議論紛紛 偶聞鳥聲吱喳嚼舌 搬弄著朝夕的是非恩怨 寂靜小城夏日晨曦初露 我倆話題思念著遠遊的乖孫女 管它是夏是秋 伊婷笑容 讓漸老的心充滿溫柔 飄零 聖嬰現象使季節混亂 昨午機 場歡送孫女伊婷隨雙親外遊 今朝已 想念 在有情 有愛的天地裡 我是生命共同體 婉 冰 以青春的力量 楓葉翩飛飄送 夕陽羞怯臉紅 漫步黃昏錯踏片片枯殘 迎向幾許風雨 遙指雨後的彩虹 謳歌璀璨的明天 沉睡幽靈浮游耍弄 破脫碑文任霞輝塗抹讀誦 散落荒塚傳說是守土英雄 惶恐轉道球坪 怕聽 匆匆 覓路視線難抑墓林捕捉 綠茵輕嘆無語 僅 手攜手 以生命的五線譜 隱約鳴咽喘息 驚起 荒 塚 舞 斜 陽 從義的山有情 心連心 光輝的明天 水也有情 愛就這樣蔓延著千年萬年 兒女在歡笑中成長 是家庭中的歡欣與樂趣 也是我們生命共同體 譜寫百聽不厭的樂章 歸鳥吱喳爭議 譏笑誤闖陰陽界 2002年元月廿八日於墨爾本 使我們相遇 都不懂我為何如此憂傷 松竹讓淒寒搖動 補誌 元月仲夏漫步驚見滿街楓葉 覓 在風光明媚的山城 從義* 小溪流不斷的搖著銀鈴 炎炎苦夏躲避雌威 都怪聖嬰胡鬧惹出禍患 還是尋尋 或 數說人間道上豈教游魂放縱 是妳無怨無悔的奉獻 讓這個家溫暖 讓這個家幸福 後記 黃昏散步 公園旁 荒 塚凌亂陳列 滿地落葉 疏欄相 隔是足球場 *從義市是越南高原區一個山城 離大 叻市大約三十公里 2002年二月初於墨爾本

25 李雲楓詩畫展 鍾麗新 紅燭沒有錯 黑 暗 當年的紅燭 錯過了 保質期 1 鬼 沒照亮共同的生活 總是在中間 最深最細的地方 卻在記憶裡垂下 紅色在兩邊 鮮紅的淚珠 兩邊總有一些味道 晝沉夜重 如困在死寂的圍城 找不到透氣孔 床上 它們住在 玻璃中 透明得如 同夜晚 一點尖利的 痛楚的味道 兩邊的都是女人 如同血液一樣鮮艷 有十二種顏色 就不用流動了 鬼們如一群凝固的流體 4 眼睛 在每個人最隱秘的地方 在晚上能夠看到更多 成為自已也不知道的秘密 如同閉著眼睛 會發現更新鮮的世界 和更多的裸體女人 肌膚滲出夜霧般的冰涼 激情成了紅燭的灰燼 它們只有一種面孔 戴著黑紗 它們整個夜晚只說一句話 鬼有十二種顏色 黑色最多 充滿無形的壓抑 聲 它們的嘴唇乾枯 血跡斑斑 才燃得那般倉猝 住房增大了 依然 2 翅 光越少 眼睛越不重要 永遠不會飛高 什麼都看不到時 才能證明自己的存在 而我的需要 翅在井裡面 一堆枕頭上 才可以和肉體交換一些秘密 已隨激情殉葬 翅有著自己的柔軟與寧靜 在沒有光的地方 你 餘下需要的本能 在井裡面 飛是最不需要的 最危險的是盲人 多少年以後 翅有著鮮艷的顏色 和枕頭一樣 沒有眼睛 可以使一切變得畸形 仍然怕見紅燭 翅不會隔絕潮濕 使一切變得敏感 可以觸到血的腥氣 怕奇麗的火焰 在不知不覺中 糜爛開始變得舒 那搖紅的燭影 再把我誘向 服 5 逃 和翅在一起的 有八個人 迷人的艷殿 其實 有時在床板上開一個窗口 就可以看到下面 3 大鳥 一些潔淨的嬰兒躺的整整齊齊 大鳥穿過牆壁 它們還是完整的 只可以看這麼深 只可以看 在那個非常的年代 大鳥在房間中飛 不要驚醒他們 包括那一對 在你所能看到的地方 在床上最大的錯誤便是打開窗口 美麗的紅燭 有十只大鳥上下浮動 使自己看到更多 使別人知道更多 你我都沒有錯 它們的叫聲一樣 如同嬰兒的哭

26 使自己無法逃回夢中 在寂靜中一點點刺入大腦 在晚上 打開一個窗口 使一些遺忘了的記憶重新返回 就打開了一個禁區 使一些陳舊的面孔又浮現出來 咬牙切齒 6 深 末班車 八米 墳墓只有八米 總是那些聲音 總是閃動著 那裡的人穿著新衣服 一次次從角落中不經意地彈出 那裡不許點燈 柔軟的 像黑暗中一點細細的體溫 黑暗裡 只飄浮著紅色 總是聽到 有時在眼睛還未合上的 時候 只有八米 那裡的人從不說話 它就已在很深的地方出現 在八米深的地方 只有潮濕 在大腦的一段黑暗中 在一段深不 汽車停在桌沿上 可測的斷崖 在那裡 所有的窗戶都已封閉 誘惑 從一 就是 黑色 總是聽到 如同朋友又回來了 開始 如同手指叩響玻璃 眼睛碎裂 黑色 只是在一個方向 在後背的皮膚上 等著墜入深淵 的 黑色 可以 告訴我 延伸 開始 後 一個聲 音 只是一 個聲 到最 車廂是黑暗的 我一個人躺在 火柴盒中 只是在黑暗裡打出一個響指 一直 聲音一直在空中懸著 你要不要上車車車車車車 肉體向自身陷落 肉體不可預測 7 戴面具的司機探出頭來 我是父親 你要不要上車 像一只無法看到的獸 一種鮮紅的 所有的人都不再關心外面 一座紫色的圓形的大房子 高大的影子走來走去 那裡的人只是安靜地躺著 八米深 是一生的深度 午夜2點才開始進入車站 一切是綠色的 父親從車窗探出頭來 演出 我是司機 你要不要上車 不 謝謝 我在等待母親 音 我在火柴盒中 與有著綠色頭顱的 火柴並排躺著 我可以看到另一個我站在桌子 只是離 的很 遠 只是開始 只是一個聲音 一個聲音 遙遠的下面 可以 看 到司 機 拿著 煙 走來 在烏黑的水紋中泛起血絲 冥 喚 我無 法 制止 燃 燒 總是在睡夢中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當綠 一些遙遠的隔著玻璃的聲音 的灼熱從頭髮中爆發時 色

27 中詩英譯 海洋詩篇 珍珠港 戰爭在三尺之外 開花 生命在一秒之內 結果 小魚兒在沉沒的軍艦裡 鑽研歷史 白鴿子在高昂的砲口上 檢閱世界 Pearl Harbor The war took place more than three feet away. The blossoming Life lasted less than a second. As a result Little fishes are studying history Inside a sunken battleship White doves survey the world From atop the lofty gunbarrels Rusting on the ocean floor Still struggles After being sunk years ago Raises its smokestack above the surface Not calling for help Nor to breathe And has stopped emitting smoke It only opens its mouth Silently calling Toward heaven 珊瑚灣 海把山摟成翡翠島 山把海摟成珊瑚灣 浪將礁石雕成青銅像 礁石將浪雕成水仙花 人潛入海底尋找美人魚 魚躍出水面尋找龍門 沉沒的軍艦 Coral bay 鏽在海底的 軍艦 當年溺水之後 仍掙扎著 將煙囪伸出海面 並非呼救 也不呼吸 且已停止冒煙 只是張口 無聲 The sea embrace the mountains to form an emerald island Mountains embrace the ocean to create a coral bay Men dive to the seat bottom searching for mermaids Fish breach the surface looking for the Dragon gate 沙灘上 肥胖的裸體堆在細沙上 晾曬過剩的脂肪 Sun battleship The battleship 白皮膚浴著海水和陽光 鍍一層栗子色的幻想 黑面孔渴望一種美容藥 漂白與生俱來的煩惱 On the Beach Plump nude bodies recline on the fine sand Drying out their excessive sunscreen An emaciated traveler dies in the desert Drying out his thirsty bleached bones White skins bathe in sea and sunshine To achieve the fancy of chestnut complexion A dark-faced man wishes for a cosmetic To bleach away the troubles that come with life 滑浪者 踩一片落葉 就可以迴風 舞浪 輕輕巧巧地 踏過海洋 Waves chisel rocks into bronze statues Rocks shape the waves into narcissus flowers 吶喊 向天 晾曬饑渴的白骨 黃河浪 作 李明心 譯 枯瘦的跋涉者倒斃荒漠 蛇形的路 鷗鳥的翅膀 慣迎著風呼海嘯 一轉身 立在潮頭上 滾滾水花簇擁 弄潮兒 凌波滑翔

28 強韌的生命 就植根於 散文詩二 首 秀陶 譯 風 浪 簡妮弗 哈利 海侖 查哥洛夫 The Surfer Stepping on a fallen leaf You can whirl with the wind Dance on the waves Lightly cruise atop the ocean Through an undulating path With wings of a seagull Facing the howling wind and whistling sea A swerving of the body Brings you on top of the wave Splashing sea spray crowding together Create the tide Frozen waves glide and soar The life of strength and suppleness Is rooted in Wind Waves 摩 郵購新娘 晚上我倆都醒了 她自浴室出來 他的任務真多 陪年邁的母親 碰到我正在廚房 手中拿著一杯 晚餐 禮拜六打網球 她不是要他 水 幫我搓搓腿好麼 她問 減肥麼 陪老闆喝酒 在美國要想 我扶著她的上臂走回床上 她倒身 升遷就得如此 伸張在毯子上 翻轉來趴著 扯下 了纏頭巾 張開手指梳散她頭上灰 早餐時他讀報 晚上他們斷斷續 色的絨毛 在我用酒精淨手之前我 續地看點電視劇 真差 他宣稱 也靠過去弄它 我按摩她的小腿直 一直換台 她只想交談 喝點香 到我們之間產生的熱令我的手發燒 茶 吃點老式的麵包 我想生個 按上一點 她說 我便一直上 小孩 她告訴他 等些時吧 到她膝蓋背後而且上到大腿 她呻 也許我太老了 目前這樣過也不錯 在海藍的運動場上 吟著彷彿我的侍候令她愈來愈痛似 嘛 他說 急速奔跑的波浪 的 我發覺房門還開著 心想要是 被礁石絆倒之後 關上就好了 我按到她大腿更上邊 當她成為公民後 就搬進了一間 又立即魚躍而起 的摺縫時 我手掌的邊緣滑過那兒 療養院找到一份看護老人的工作 凌空一腳 碰到睡袍的花邊 所有的地方都 有人說她太自私 太有心機 把赤紅的落日踢進 痛麼 我問 是的 她說 歷史 再高一點的地方也痛 當我把她 海上日落 的睡袍推高到腰際時 她就安靜下 Sunset Over the Sea On the blue sportsground of the sea A rapidly racing wave After stumbling over the rocks Quickly leaps up like a fish With a high kicj Knocks the red sinking sun into History 來了 裡面什麼也沒穿 我捏著她 的屁股 搓著 我知道我自己三十 譯後 Jennifer L. Holly出身芝加哥藝術學院 之女詩人 現任職於耶魯校友雜誌 Helen Tzagoloff新出道之女詩人 有 詩集 對眼 (Eye Contact) 年後的皮膚也會這樣又鬆又軟 我 們沒有交談 我們不想驚醒隔壁的 妹妹 不想讓她看到我們的母親這 樣趴著身子 睡袍推到腰上 我跪 著搓著她的身子 自己也快要倒下

29 ՆϿᏚ ݖ R. M. 里爾克 可是且看 參孫取捨兼用 與他無關 上升即存在 慣常 無花果樹 長久以來我感覺你的現 自我蛻變 踏入所含危險不變的 象 被改變的星體 少數人能在那裡 你幾乎完全不開花 如果他曾經搗毀了圓柱 那就 是 他突破你的肉體世界 他 然而 而把你那純粹的秘密不事炫耀地輸 那對我們沉默得陰鬱的命運驟然 入 激昂 及期定型的果實 上下輸漿 睡意猶存的漿汁 界 從眼中跳進無比甜蜜的成功的喜 我聽到他獨樹異響 他那令人愁 悅 悶 樂音 唉 我們以開花自豪 而被賺入 哦 行動的緊迫感如此強烈地湧起 我是個小孩 一切尚在未定之 以致挺立而盛開於心靈沃野的人畢 天 竟 其母起初如何不孕 後來則無所 不孕 也許英雄和注定先期零落者 母親啊 參孫在你的體內不已經 是 這兩類人奔馳而去 跑在自己的微 英雄了嗎 笑 在你體內不已經開始他果斷的抉 前面 如凱爾奈克的微凹浮雕上的 擇 英雄竟奇妙地酷似年輕死者 持久 因為英雄一旦勘破情關 脫 他已轉開身 立於最後的微笑 骨 未來的臂抱讀參孫的故事 拂觸稚嫩的嘴 拂觸眼瞼時 轅馬在凱旋的國王車前 衝入的峽谷 脫胎換 偎坐於 不同 你們是將來為兒子犧牲的姑娘們 每顆為他而跳動的心都能使他穎 我希望 我們的終極果實的誤了時機之核 作為園丁而死的血管彎曲度才與眾 的源頭 挾著奔流的風一古腦兒穿透我 於是 我多麼樂意暗自嚮往 當盡吐芬芳的誘惑如溫柔的夜風 流 高尚地從心靈邊緣 已經悲嘆著 的 自 不多 的 哦 英雄們的母親 哦 怒濤激 歌唱著伴他走上呼嘯的風暴世 瞧 這多像神化形天鵝 而進入他繼續擇取而為的更狹小 世界 起來 彎曲的枝柯噴泉也似地 擇取而為 發現 我們則自誤 譯 孫 第六哀歌 事關重大 作 張索時 了嗎 據希臘神話記載 大神宙斯化為 天鵝覓求他的情人勒達 凱爾奈克在埃及南部 那裡有埃 及主神亞蒙(Amon 司生殖力之神 的廟 一九一一年一月 里爾克曾經 往訪 尤其欣賞廟的微凹浮雕 參孫 聖經 舊約 中的大力 士 後來則無所不孕 猶言其子參 孫無所不能 如母之所孕 第六哀歌析解 面對命運被專制的存在 里爾克主 無數人在子宮裡就圖謀要做參 張 搗毀它 如參孫搗毀菲利士人的

30 圓 柱 吸 取 參 孫 的 大 無 畏 精 神 做 英 雄, 但 不 是 做 超 人, 英 雄 是 園 丁 做 園 丁 意 味 掌 握 命 運, 做 自 己 的 主 人 這 篇 禮 讚 英 雄 的 哀 歌, 作 者 曾 在 一 份 副 本 上 題 名 英 雄 哀 歌 本 詩 開 篇, 託 物 起 興, 拿 無 花 果 和 人 對 比 人 以 開 花 自 豪, 而 被 賺 入 / 我 們 的 終 極 果 實 的 誤 了 時 機 之 核 終 極 果 實, 人 傾 畢 生 精 力 最 終 結 出 的 果 實 : 人 生 成 果 人 尚 且 不 如 無 花 果, 孜 孜 以 開 花 自 豪, 誤 了 人 生 的 真 正 目 的 做 果 兒 這 等 於 被 賺 入 結 不 出 果 兒 的 核 ( 誤 了 時 機 之 核 ) 被 賺 入, 是 自 賺 自, 所 以 說 自 誤 自 英 雄 則 要 做 蒔 花 育 果 的 園 丁 英 雄 與 非 英 雄 的 區 別 在 於, 服 務 人 群 還 是 追 逐 名 利 園 丁 有 兩 種 : 成 功 了 的 園 丁 英 雄, 未 得 成 功 的 園 丁 年 輕 死 者 這 兩 類 人 同 樣 甘 做 凱 旋 的 國 王 的 轅 馬, 先 天 地 有 別 於 向 命 運 屈 服 的 非 英 雄 ( 也 許 英 雄 和 注 定 先 期 零 落 者,/ 作 為 園 丁 而 死 的 血 管 彎 曲 度 才 與 眾 不 同 ) 關 於 英 雄 與 年 輕 死 者 的 四 個 相 似 點 都 有 針 對 性 持 久 與 他 無 關 表 示 他 們 活 得 急 促, 但 迥 異 於 以 江 湖 藝 人 為 代 表 的 活 得 急 促 的 非 英 雄, 因 為 對 他 們 來 說 上 升 即 存 在 這 存 在 是 不 做 命 運 奴 隸, 超 越 命 運 的 存 在 : 慣 常 自 我 蛻 變 以 繼 承 前 人 的 未 竟 事 業 ( 被 改 變 的 星 體 ) 改 變 世 界 即 改 變 命 運, 儘 管 世 界 看 似 不 可 改 變 如 星 體 ( 踏 入 所 含 危 險 不 變 的 被 改 變 的 星 體 ) 不 過, 園 丁 是 孤 獨 的 ( 少 數 人 能 在 那 裡 發 現 他 ), 然 而, 雖 然 身 處 風 暴 世 界, 耳 邊 卻 響 起 命 運 的 馴 服 之 歌 ( 那 對 我 們 沉 默 得 陰 鬱 的 命 運 驟 然 激 昂 起 來,/ 歌 唱 著 伴 他 走 上 呼 嘯 的 風 暴 世 界 ) 誠 然, 無 數 人 渴 望 做 英 雄 這 要 從 根 上 做 起 ( 無 數 人 在 子 宮 裡 就 圖 謀 概 談 張 國 治 視 覺 意 象 攝 影 展 秦 松 張 國 治 畫 畫 寫 詩 很 多 年, 近 年 又 從 事 攝 影 藝 術 作 品 的 創 作, 前 者 詩 畫 多 已 發 表, 後 者 攝 影 作 品 可 能 是 近 年 來 較 重 要 的 展 出 我 對 其 以 攝 影 媒 體 完 成 的 新 品, 甚 感 興 味, 及 其 多 年 來 勤 奮 創 作, 頗 為 感 動, 尤 其 是 令 攝 影 藝 術 走 出 新 風, 我 樂 於 寫 此 概 論 由 於 張 國 治 寫 詩 畫 畫, 正 因 為 如 此 而 豐 涵 了 攝 影 藝 術, 而 令 其 作 品 有 了 新 的 意 象 與 新 的 意 涵, 在 現 代 及 後 現 代 新 美 學 觀 上 當 然 個 人 的 生 命 經 驗 與 生 活 思 維, 決 定 一 切 藝 術 媒 材 與 創 作 的 技 巧 表 現, 因 為 有 前 者, 而 使 媒 體 與 技 巧 有 了 意 涵, 令 視 覺 的 意 象 除 了 視 覺 之 美, 而 令 欣 賞 者 帶 來 更 多 的 聯 想, 一 如 吾 人 讀 到 好 詩 之 含 蓄, 而 意 味 深 長 張 國 治 此 次 展 出 的 作 品, 大 部 份 有 此 種 傾 向, 我 想 是 好 的 可 靠 性 的 開 始, 在 生 命 與 藝 術 的 本 質 上 張 國 治 基 本 上 是 一 個 略 帶 批 判 性 的 抒 情 者, 在 介 入 與 淡 出 的 現 實 之 間, 略 帶 憂 患, 其 情 懷 的 過 往 與 未 來 世 界 也 大 一 些, 不 過 質 量 似 覺 輕 柔 多 於 激 烈, 也 就 是 說 其 人 與 作 品 以 自 我 的 要 求 態 度 做 到 了 優 雅 攝 影 本 來 就 是 光 影 的 構 成, 其 速 度 與 現 代 工 業 社 會 生 活 節 奏 一 致, 有 如 在 繪 畫 上 的 自 動 性 技 巧, 畫 室 裡 的 工 作 是 在 暗 房 裡 的 黑 箱 作 業, 而 令 繪 畫 媒 體 無 法 完 成 的 更 多 可 能 性 攝 影 藝 術 不 是 跟 隨 繪 畫 走, 而 是 另 一 種 獨 立 性 的 媒 體 藝 術, 我 想 可 以 用 傾 向 後 現 代 的 傳 達 思 維, 而 遠 離 了 沙 龍 藝 術 的 老 概 念 老 品 味 來 看, 我 以 為 應 當 以 此 看 法 來 欣 賞 張 國 治 的 作 品, 從 視 覺 的 意 象 光 影 形 色, 走 進 新 的 視 覺 以 外 美 感 要 求 張 國 治 的 作 品 乃 自 然 的 又 非 自 然 的 抒 情, 把 攝 影 的 客 觀 性 完 成 於 藝 術 家 個 人 的 主 觀 性, 故 來 自 自 然 又 非 自 然 的 色 彩 與 意 象 破 裂 之 餘 再 加 以 重 新 完 成 有 的 是 歲 月 帶 來 的 時 間 裂 紋 在 空 間 的 動 盪 上, 一 些 雜 亂 的 雜 物 雜 務 雜 緒, 而 令 其 在 藝 術 的 秩 序 裡 完 成 走 過 現 象, 進 入 思 維 的 層 次, 在 個 人 的 抒 情 裡, 以 裝 飾 為 創 作 的 手 法, 不 再 是 創 作 的 目 的 而 其 作 品 容 有 現 實 性 裝 飾 性 抽 象 性 的 完 成, 從 視 覺 來 的 意 象 而 回 歸 到 心 覺 上 的 意 念, 在 欣 賞 上 當 有 更 多 收 穫 因 此, 其 作 品 標 題 無 必 然 性 的 可 有 可 無, 有 很 多 標 題 雖 有 詩 意, 還 是 太 露 太 具 體 了 張 國 治 有 人 味 人 情 人 質, 而 決 定 了 其 藝 術 的 質 地 與 作 品 的 風 格 不 熱 烈 也 不 冷 漠, 在 中 間 的 溫 帶 也 或 許 是 現 代 性 在 中 華 文 化 教 養 的 背 景 上, 在 廣 義 的 現 實 性 裡, 具 象 在 生 命 與 生 活 的 歷 程 上, 掌 握 歲 月 的 時 間 與 環 境 的 空 間, 藝 術 與 生 命 永 無 虛 無 藝 術 無 所 不 在, 藝 術 的 媒 體 無 所 不 可 以 用 ( 廢 除 筆 墨 有 何 不 可?) 視 覺 的 意 象 在 光 影 裡, 正 如 生 命 在 光 影 裡, 藝 術 與 存 在 是 一 切, 創 作 的 原 動 力 一 如 生 命 原 動 力, 永 不 滿 足 直 覺 在 文 化 的 思 維 裡, 抒 情 在 美 之 情 懷 上 然 則, 張 國 治 的 作 品, 有 殘 破 的 傷 痕, 也 有 美 好 的 構 成, 不 必 每 件 論 列, 由 讀 者 去 細 品, 由 直 覺, 以 文 化 的 知 性, 或 者 以 評 論 的 視 覺, 並 無 不 可 今 後 張 國 治 的 創 作, 應 當 更 寬 宏 2002 年 二 月 初 在 台 北 新 大 陸 69 期

31 疏 離 與 粘 滯 兼 論 當 前 詩 的 南 北 差 異 北 塔 一 詩 與 生 活 的 關 係 已 有 上 百 本 書 討 論 過, 還 值 得 上 百 本 書 來 討 論 但 在 今 天, 我 覺 得 這 是 個 太 過 沉 重 的 話 題 唯 美 主 義 巨 擘 王 爾 德 說, 生 活, 生 活, 生 活 只 會 以 現 實 主 義 為 警 棍, 為 圈 欄, 要 麼 驅 散 靈 感, 要 麼 禁 閉 藝 術 ; 與 其 說 是 藝 術 模 仿 生 活, 還 不 如 說 是 生 活 模 仿 藝 術 所 以, 我 在 此 首 先 要 摒 除 一 種 現 實 主 義 和 現 代 主 義 都 有 的 偏 見, 即 認 為 強 調 生 活 和 藝 術 的 關 係, 就 是 堅 持 現 實 主 義 ; 否 則, 就 是 非 現 實 主 義, 就 可 能 是 現 代 主 義 現 實 主 義 從 正 面 支 持 這 種 偏 見, 現 代 主 義 則 從 反 面 支 持 這 種 偏 見 持 此 偏 見 者 混 淆 了 現 實 和 現 實 主 義, 這 是 對 現 實 和 現 實 主 義 的 雙 重 誤 解 首 先 是 對 現 實 的 誤 解, 因 為 不 管 是 可 見 的 還 是 不 可 見 的, 現 實 總 是 客 觀 存 在 ; 不 管 用 現 實 主 義 手 法 還 是 用 象 徵 主 義 手 法, 我 們 面 對 的 都 是 現 實 其 次 是 對 現 實 主 義 的 誤 解, 以 為 現 實 主 義 是 現 實 通 往 藝 術 的 捷 徑 這 種 思 維 一 旦 固 定, 現 實 主 義 就 成 了 懶 惰 主 義 說 其 懶, 是 因 其 只 迷 戀 現 實 的 表 面 和 片 面 ; 說 其 惰, 是 因 其 不 肯 在 語 言 藝 術 上 下 工 夫, 要 麼 全 篇 沒 一 個 比 喻, 要 麼 盜 用 一 二 個 別 人 的 比 喻 這 是 現 實 主 義 在 現 實 和 藝 術 上 的 雙 重 遲 鈍 這 種 現 實 主 義 不 僅 不 能 引 領 我 們 走 向 詩, 也 不 能 引 領 我 們 走 向 現 實 一 個 成 功 的 詩 文 本 形 成 後, 現 實 和 語 言 之 間 就 不 再 有 距 離, 不 再 有 中 介 ; 如 果 有, 那 就 是 障 礙, 就 是 冗 贅 而 不 識 相 的 現 實 主 義 總 是 喜 歡 以 生 活 的 首 席 發 言 人 的 身 份, 坐 在 現 實 和 語 言 之 間, 不, 躺 在 現 實 和 語 言 之 間 二 在 當 今 先 鋒 詩 中, 可 以 說, 現 實 主 義 已 經 夾 著 尾 巴 逃 走 了 ; 但 其 陰 影 依 然 存 在 讓 我 們 還 是 從 詩 與 生 活 的 關 係 上 看 我 們 常 聽 人 抱 怨 說, 現 在 的 詩 疏 離 了 生 活 這 話 只 說 對 了 一 半 持 此 論 者, 只 從 大 眾 頭 腦 出 發, 以 懂 與 不 懂 這 類 本 已 滯 後 的 標 準 來 衡 量 複 雜 而 精 緻 的 現 代 詩, 顯 然 是 不 全 面 的 是 有 太 多 的 詩 作 脫 離 了 現 實, 但 也 有 大 量 作 品 是 粘 滯 于 現 實 的 三 從 精 神 向 度 上 說, 疏 離 現 實 者 或 採 取 宗 教 式 寫 作, 或 採 取 神 話 式 寫 作 上 帝 是 他 的 鄰 居 親 戚, 隨 時 可 以 與 之 攀 談 ; 甚 至 是 下 屬, 隨 時 可 以 使 來 喚 去 宗 教 式 寫 作 往 往 自 以 為 是 英 雄 先 知 預 言 家 或 立 法 者, 多 用 祈 使 句 式, 預 言 調 子, 彷 彿 在 祈 禱 在 命 令 翻 開 聖 經, 讀 上 一 段, 他 們 就 能 寫 一 首 詩 喚 醒 人 類, 提 高 人 類, 乃 至 教 訓 人 類, 是 他 們 所 熱 中 的 也 是 自 封 的 使 命 有 的 以 受 難 為 指 歸, 有 的 以 拯 救 為 主 題, 還 有 的 既 感 受 難, 又 思 拯 救, 自 比 基 督 神 話 寫 作 的 烏 托 邦 色 彩 更 濃, 他 們 感 興 趣 的 是 冥 冥 之 中 的 存 在, 他 們 日 夜 守 護 著 靜 物, 期 待 它 們 能 變 成 神 的 器 官, 吐 出 神 的 箴 言 他 們 相 信, 在 混 亂 的 現 世 之 上, 有 一 片 祥 和 的 神 界 詩 如 同 天 使, 被 他 們 派 去 打 探 天 國 的 消 息 也 許 神 界 和 人 界 的 最 大 區 別 在 于, 神 界 是 前 道 德 的 或 無 道 德 的 世 界, 而 現 實 是 有 道 德 的 亦 即 不 道 德 的, 因 為 不 道 德 往 往 由 道 德 產 生, 道 德 和 不 道 德 是 辨 證 的 兩 個 方 面 神 話 寫 作 者 將 道 德 無 限 誇 大 後, 一 筆 勾 銷 了 在 這 個 非 神 話 的 偽 神 話 的 時 代 裡, 他 們 唯 一 能 確 信 的 是 靈 感 之 神, 神 話 中 的 神 墮 落 為 心 靈 中 的 靈 感, 這 是 神 格 的 下 降 人 格 的 上 升 嗎? 不, 這 是 神 和 人 的 雙 雙 降 格 以 往 的 理 想 主 義 寫 作 是 企 圖 揪 著 自 己 的 頭 髮, 將 自 己 拖 離 地 球 的 引 力 ; 現 在 的 理 想 主 義 寫 作 已 有 了 明 智 的 策 略, 他 們 乾 脆 將 大 地 連 同 肉 體 一 起 拋 棄, 為 了 所 謂 精 神 的 飛 升, 他 們 寧 願 肉 體 墮 落 ; 為 了 所 謂 精 神 的 不 朽, 他 們 寧 願 肉 體 速 朽 我 們 今 天 的 神 話 寫 作 已 經 從 高 和 遠 達 到 了 更 高 更 遠 詩 人 惟 恐 自 己 不 高 不 遠, 惟 恐 自 己 的 精 神 如 鳥 群 般 飛 越 天 空 時, 肉 體 像 糞 便 似 地 被 遺 落 在 地 上 為 此, 他 們 從 平 原 走 向 高 原, 從 高 原 走 向 高 山, 又 從 高 山 登 上 高 峰 在 人 世 高 度 的 極 限 之 處, 他 們 開 始 仰 望 星 空, 而 且 星 空 的 意 義 被 他 們 蒙 上 了 神 秘 而 神 聖 的 面 紗 我 們 必 須 毫 不 留 情 地 揭 掉 這 面 紗, 揭 露 這 面 紗 背 後 的 虛 無 不 是 虛 假 的 存 在, 而 是 存 在 的 虛 假, 或 者 說 是 虛 擬 的 虛 假 我 們 必 須 打 破 那 種 柔 弱 的 感 傷 的 懷 舊 的 偽 烏 托 邦 信 仰, 偽 神 話 操 作 從 文 體 的 角 度 來 看, 疏 離 生 活 者 也 有 兩 種 傾 向, 即 譯 體 詩 和 古 體 詩 他 們 生 活 在 九 十 年 代 的 中 國, 寫 的 卻 是 九 十 年 代 的 外 國, 或 九 百 年 前 的 中 國 譯 體 詩 的 癥 結 主 要 在 于 語 調 和 句 法, 古 體 詩 的 癥 結 主 要 在 于 意 象 和 韻 法 譯 體 詩 的 語 調 是 滯 澀 的, 句 法 是 散 亂 的 ; 古 體 詩 的 意 象 是 陳 舊 的, 韻 法 是 僵 化 的 譯 體 詩 的 語 言 太 白, 詞 匯 太 少, 單 薄 而 缺 乏 內 涵 ; 古 體 詩 的 語 言 太 滑, 字 與 字 的 關 係 太 現 成, 看 似 華 麗 繁 複, 其 實 同 樣 單 薄 乏 味 譯 體 詩 往 往 為 趨 新 者 所 喜, 古 體 詩 則 易 為 守 舊 者 所 愛 趨 新 者 因 嚮 往 將 來 而 失 落 現 在, 守 舊 者 因 緬 懷 過 去 而 忘 卻 現 在 他 們 犯 的 是 同 一 個 毛 病, 那 就 是 漠 視 現 實 語 境 也 許 最 極 端 的 疏 離 生 活 方 式 是 純 粹 的 語 言 遊 戲 形 式 實 驗, 詩 變 得 什 麼 也 不 是, 什 麼 也 不 承 擔, 所 謂 到 語 言 為 止, 所 謂 還 原 論, 所 謂 排 斥 論, 其 實 都 是 在 將 詩 從 文 化 政 治 歷 史 等 領 域 剝 離 出 來 這 種 努 力 其 實 取 消 了 目 的 剝 離 的 目 的 本 來 是 想 讓 詩 回 到 詩 本 身, 結 果 詩 卻 回 不 到 本 身, 而 是 回 到 了 非 詩 正 如 一 個 人 到 死 尚 未 真 正 出 生 是 場 悲 劇, 一 新 大 陸 69 期

32 首 詩 經 過 三 重 還 原 的 刻 苦 後, 得 到 的 卻 是 悲 哀 的 結 局 一 個 詩 人 如 果 一 直 不 破 點 格, 不 做 出 點 大 膽 的 試 驗, 就 不 是 一 個 優 秀 的 詩 人, 起 碼 不 是 一 個 有 創 造 性 的 詩 人 ; 同 樣, 他 如 果 一 直 處 于 試 驗 狀 態 中, 也 不 可 能 是 優 秀 的, 甚 至 可 能 一 輩 子 寫 不 出 一 首 像 樣 的 成 熟 的 詩 如 果 說 試 驗 是 行 的 話, 成 熟 是 止 蘇 東 坡 說 行 于 所 當 行, 止 于 所 不 可 不 止 試 驗 到 一 定 時 間, 如 果 真 有 什 麼 成 果, 就 應 該 給 予 適 當 的 固 定, 行 後 須 有 所 止 ; 某 種 風 格 一 旦 形 成 套 路, 就 會 陳 腐, 而 不 再 能 產 生 鮮 活 的 詩 美, 所 以 休 止 一 陣 子 後, 還 得 再 行 今 天 的 先 鋒 詩 人 之 所 以 總 是 匆 匆 忙 忙 地 趾 高 氣 揚 地 行 走, 可 能 就 是 因 為 他 們 從 未 從 試 驗 中 得 到 什 麼 可 以 固 定 下 來 的 傳 播 開 來 的 傳 承 下 去 的 成 果 至 于 那 些 只 止 不 行 的 人, 那 些 一 生 只 會 模 仿 點 拙 劣 而 粗 糙 的 十 四 行, 一 輩 子 只 會 胡 謅 些 淺 薄 而 油 滑 的 順 口 溜 的 人, 我 們 只 能 對 他 們 說, 只 止 不 行 總 之, 行 與 止 的 辨 證 關 係 極 少 有 人 能 參 透 在 詩 與 生 活 的 關 係 上, 還 存 在 著 另 一 種 更 加 嚴 重 的 誤 解, 即 以 為 古 典 詩 詞 加 西 方 新 潮 就 能 產 生 現 代 漢 語 傑 作, 這 種 努 力 的 精 神 可 佳, 然 而 那 是 更 大 更 可 憐 的 徒 勞, 或 者 說 是 對 生 活 的 雙 重 疏 離 沒 有 當 代 境 遇 的 溫 床, 詩 作 中 的 中 西 結 合 是 不 太 可 能 的, 至 少 不 可 能 產 生 寧 馨 兒, 而 只 能 是 怪 胎 所 有 選 種 交 配 生 產 的 過 程 只 有 在 當 代 中 國 的 話 語 場 中 才 能 成 功, 否 則, 要 麼 是 長 衫 裹 著 的 金 髮 碧 眼, 要 麼 是 西 裝 盛 著 的 烏 髮 黑 眼, 都 不 倫 不 類 四 中 國 的 南 北 之 別 一 直 存 在, 南 北 分 列 經 久 不 衰 學 術 和 詩 亦 有 南 北 之 異 今 天 詩 歌 中 的 南 北 差 別 又 有 了 新 的 特 徵, 即 北 方 的 比 較 游 離 于 生 活, 南 方 的 比 較 粘 滯 于 生 活 當 然 歷 來 所 謂 的 南 北 之 分 都 是 相 對 而 言, 南 學 北 學, 道 術 未 裂 ( 錢 鍾 書 語 ) 不 過, 為 了 在 理 論 上 弄 清 粘 滯 于 生 活 的 特 點, 為 了 理 清 粘 滯 與 游 離 的 不 同, 我 們 還 是 從 南 北 之 別 來 談 大 多 數 北 方 詩 人 奉 守 疏 離 生 活 的 寫 作 模 式 可 能 是 因 為 北 方 的 生 活 太 艱 辛 太 枯 燥 太 寒 冷 太 單 調 我 們 從 北 方 詩 人 的 詩 中, 很 少 讀 到 對 日 常 生 活 物 質 層 面 的 直 接 描 繪, 很 少 注 意 一 個 事 物 或 一 個 事 物 的 一 個 方 面 ; 他 們 好 像 在 以 回 避 的 方 式 來 報 答 生 活, 他 們 的 目 光 總 是 游 移 在 不 同 的 事 物 之 間 這 倒 並 不 是 說, 北 方 詩 人 對 人 生 不 熱 愛 不 執 著, 恰 恰 相 反, 他 們 對 美 好 生 活 的 渴 望, 比 南 方 詩 人 要 強 得 多, 但 在 貧 瘠 和 落 後 中 他 們 實 在 看 不 到 新 生 活 的 萌 芽 和 希 望, 在 現 實 空 間 築 就 樂 土 的 理 想 似 乎 永 無 指 望 他 們 只 好 將 天 國 寄 托 在 天 空, 在 虛 無 飄 渺 中 寄 托 自 己 的 人 生 理 念, 在 沒 有 市 井 況 味 的 語 言 中 構 建 烏 托 邦 從 生 活 本 身 來 看, 南 方 詩 人 是 較 為 幸 運 的, 他 們 幾 乎 不 必 為 寒 冷 饑 謹 乾 渴 而 發 愁 發 慌 他 們 可 以 什 麼 也 不 想, 什 麼 也 不 爭, 就 那 樣 按 部 就 班 地 生 活 著, 也 挺 好 的, 他 們 可 以 整 天 盯 著 一 件 事 物 哪 怕 只 是 發 呆! 這 種 平 易 樂 觀 而 從 容 的 生 活 態 度, 使 南 方 詩 人 們 有 理 由 將 生 活 直 接 看 作 創 作 的 藍 圖, 于 是, 他 們 簡 化 了 生 活 和 藝 術 的 關 係, 誤 以 為 美 好 的 生 活 能 自 動 帶 來 美 好 的 藝 術, 中 間 不 需 要 什 麼 人 為 的 加 工, 以 為 加 工 越 深, 就 越 虛 偽 南 方 人 的 無 為 思 想 由 此 產 生, 南 方 詩 的 無 味 特 徵 亦 由 此 形 成 大 概 從 宋 朝 開 始, 尤 其 是 南 宋 開 始, 中 國 文 化 的 傳 統 已 挪 變 為 南 方 傳 統, 個 性 自 由 灑 脫 活 潑 簡 約 南 方 詩 人 不 厭 其 煩 地 描 摹 日 常 生 活, 津 津 樂 道 于 現 實 體 驗 他 們 太 鍾 愛 生 活 本 身, 他 們 捨 不 得 這 種 生 活, 捨 不 得 讓 這 種 生 活 變 形 此 時 此 刻 的 一 切, 就 這 樣 吧, 這 些 是 南 方 詩 人 慣 用 的 插 入 語 當 他 們 發 現 語 言 和 生 活 被 文 化 了 的 時 候, 就 提 出 還 原 的 要 求 和 原 則 在 北 方 詩 中 真 正 閃 光 的 是 精 神 和 心 靈, 也 許 在 北 方 詩 人 的 眼 中, 周 圍 事 物 都 太 暗 淡 了, 太 死 氣 沉 沉 了, 他 們 不 願 意 多 提 這 些 事 物, 而 寧 願 將 精 神 和 心 靈 附 著 于 某 些 生 活 中 不 太 可 能 見 到 的 事 物, 如 黃 金 鳳 凰 祭 壇 寶 劍 等, 或 人 力 無 法 企 及 的 事 物, 如 星 空 天 堂 王 神 等 而 南 方 詩 人 對 日 用 的 器 皿 愛 不 釋 手, 他 們 覺 得 這 些 東 西 是 閃 閃 發 光 的 溫 暖 潤 澤 的 脈 脈 含 情 的, 它 們 在 生 活 中 被 用 得 越 普 遍, 就 越 可 愛, 就 越 有 詩 意 南 方 詩 人 傾 向 于 認 為 生 活 本 身 就 是 一 首 詩, 一 首 足 以 產 生 千 百 首 詩 的 詩, 所 以 只 要 將 他 們 身 邊 的 東 西 逐 一 描 摹, 就 能 促 成 精 緻 而 有 韻 味 的 佳 構 這 是 一 個 多 麼 自 欺 欺 人 的 陋 見 啊! 當 北 方 詩 人 以 詩 對 生 活 進 行 毫 無 成 效 的 抗 爭 時, 南 方 詩 人 卻 在 生 活 中 沉 淪 不, 是 漂 浮, 因 為 生 活 本 身 無 深 可 沉 當 北 方 詩 人 將 詩 之 馬 一 鞭 子 抽 離 生 活 時, 南 方 詩 人 將 詩 之 羊 放 牧 于 生 活 的 青 草 地 當 北 方 詩 人 以 形 而 上 遺 忘 形 而 下 時, 南 方 詩 人 以 形 而 下 消 解 了 形 而 上 ; 當 北 方 詩 人 窮 其 枝 葉 而 深 蕪 時, 南 方 詩 人 得 其 英 華 而 約 簡 ( 隋 書 儒 林 傳 ) 較 為 輕 鬆 簡 便 的 生 活 使 南 方 詩 人 的 肩 膀 不 能 承 擔 道 義 上 的 重 任 和 社 會 化 的 使 命, 他 們 很 少 為 一 個 國 家 一 個 省 苦 思 冥 想, 最 多 只 為 他 們 所 生 活 的 城 鎮 操 點 心 南 方 詩 中 或 許 有 理 念, 但 缺 乏 理 想 ; 或 許 有 熱 情, 但 缺 乏 激 情 ; 或 許 有 笑 料, 但 缺 乏 譏 嘲 ; 或 許 有 流 派, 但 缺 乏 潮 流 所 謂 生 活 流, 流 淌 的 只 是 形 下 的 生 活 ; 所 謂 意 識 流 流 出 的 只 是 個 我 的 意 識 對 于 他 們 來 說, 寫 詩 可 以 像 生 活 一 樣 寡 淡, 可 以 像 吃 喝 拉 撒 睡 一 樣 自 然 粘 滯 于 生 活 的 詩 具 有 以 下 特 徵 南 方 詩 人 太 迷 信 他 們 的 日 常 感 受, 而 且 是 零 散 的 感 受 片 斷 的 回 憶, 他 們 懶 得 運 作 思 想 的 強 風, 將 這 些 散 片 吹 聚 成 集 團 式 的 整 體 他 們 關 心 的 是 集 體 中 的 個 人, 而 不 是 個 人 之 上 的 集 體 南 方 詩 中 眾 多 的 意 象 和 句 子 都 像 散 珠 似 的, 等 而 下 之 的, 則 如 同 一 堆 瓦 礫 南 方 詩 中 的 物 象 很 難 被 確 認 為 意 象, 因 為 在 這 些 物 象 中 我 們 很 難 感 覺 到 精 神 的 浸 泡 和 灌 注, 更 缺 乏 文 化 的 指 涉 哲 理 的 折 射, 多 數 為 無 意 之 象 南 方 詩 人 多 喜 歡 用 新 大 陸 69 期

33 口 語 寫 詩, 而 且 還 夾 雜 不 少 的 方 言 土 白 俚 言 俗 語 他 們 很 少 關 心 普 通 話 的 標 準 性 也 許 他 們 內 心 裡 是 拒 斥 普 通 話 的, 他 們 擔 心 普 通 話 會 削 減 方 言 的 鮮 活 和 個 性 因 為 普 通 話 太 平 均 化 太 抽 象 化, 與 其 說 它 是 靈 魂, 還 不 如 說 它 是 肉 體 ; 與 其 說 它 是 肉 體, 還 不 如 說 它 是 衣 服 南 方 詩 人 有 種 衝 動, 即 要 甩 掉 衣 服, 以 顯 示 肉 體 本 身 的 凹 凸 性 感 和 顫 慄 以 及 靈 魂 的 安 詳 或 放 浪 由 于 過 分 粘 滯 于 生 活, 由 于 過 分 的 口 語 化 努 力, 詩 日 益 成 為 一 種 擺 設 一 種 遊 戲 一 種 快 餐 式 的 東 西 一 次 性 消 費 的 東 西 當 詩 由 人 人 心 中 所 有, 筆 下 所 無 的 存 在, 變 成 人 人 心 中 所 有, 筆 下 所 有 的 存 在, 甚 至 于 蛻 變 為 人 人 心 中 所 無, 筆 下 所 有 的 存 在 時, 詩 到 底 還 能 不 能 存 在? 即 便 存 在, 還 能 不 能 叫 做 詩? 生 活 詩 與 其 說 是 詩, 還 不 如 叫 做 生 活 也 許 南 方 詩 人 更 喜 歡 將 生 活 詩 化, 而 不 樂 于 從 生 活 中 提 煉 出 詩 來, 他 們 離 生 活 太 近, 離 詩 又 太 遠, 所 以 看 不 到 詩 與 生 活 的 距 離 況 且, 我 們 還 要 質 問, 即 使 南 方 詩 人 看 不 到 小 環 境 以 外 的 生 活 狀 況, 他 們 自 己 的 生 活 就 真 地 如 此 讓 人 心 滿 意 足 嗎? 如 果 詩 與 生 活 沒 有 分 別, 還 要 詩 幹 什 麼? 如 果 生 活 已 美 好 得 不 再 用 得 著 詩 來 美 化, 還 要 詩 幹 什 麼? 如 果 生 活 已 完 善 到 不 需 要 詩 來 抗 爭, 還 要 詩 幹 什 麼? 我 知 道, 會 有 南 方 詩 人 反 問 我, 難 道 詩 一 定 要 幹 什 麼 麼? 那 麼 就 算 我 這 篇 文 章 白 寫 吧 2002 年 寄 自 北 京 詩 是 未 知 的 探 求 詩 是 游 離 於 情 感 和 字 句 以 外 的 東 西 而 這 東 西 是 一 個 未 知, 在 未 發 現 它 以 前, 不 能 定 以 名 稱 它 像 是 一 個 假 設 正 等 待 我 們 去 求 證 前 面 所 引 的 這 段 話 是 已 故 詩 壇 前 輩 覃 子 豪 先 生 在 他 的 最 重 要 的 一 本 詩 集 畫 廊 的 自 序 中 所 說 的 在 說 完 這 段 話 之 後, 他 又 補 充 說 他 不 是 在 強 調 他 的 詩 集 裡 有 什 麼 發 現, 我 只 是 在 探 求 不 被 人 熟 悉 的 一 面 覃 子 豪 先 生 寫 這 篇 序 的 時 間 是 在 一 九 六 二 年 四 月 五 日, 距 今 已 有 四 十 年 之 久 但 這 短 短 的 一 段 話 卻 是 一 個 詩 人 從 詩 的 歷 練 中 所 獲 得 的 最 珍 貴 最 持 久, 最 具 真 理 性 的 箴 言 他 自 己 已 在 他 的 詩 創 作 上 實 踐, 因 而 寫 出 了 至 今 仍 為 人 懷 念 的 瓶 之 存 在 水 手 哲 學 黑 水 仙 等 名 詩 把 詩 定 位 為 一 種 未 知 的 探 求 是 對 一 些 墜 入 慣 性 或 惰 性 寫 詩 者 的 忠 告, 是 對 那 些 一 輩 子 重 複 自 己 而 不 自 知 者 的 一 種 挑 戰 看 當 下 詩 創 作 者 相 互 影 響, 相 互 募 倣 的 千 人 一 面, 看 老 一 輩 詩 人 因 循 於 有 限 的 的 詞 性 字 彙, 封 閉 保 守 於 現 代 新 知 之 外, 寫 詩 已 成 了 以 不 變 應 萬 變 的 蹣 跚 地 步 時, 將 詩 視 為 一 個 假 設 正 等 待 去 求 證, 正 是 詩 創 作 要 求 具 獨 創 性 的 必 要 手 段 詩 人 的 遭 到 淘 汰 或 被 遺 忘 不 是 事 出 無 因, 而 是 由 於 詩 人 自 己 故 步 自 封, 或 已 成 一 潭 死 水, 全 失 探 求 的 勇 氣 所 致 詩 是 一 個 未 知 的 探 求 已 有 了 遠 方 的 呼 應 一 九 九 六 年 諾 貝 爾 文 學 獎 得 主 波 蘭 女 詩 人 辛 波 絲 卡 便 曾 在 演 說 時 宣 稱 : 詩 人 真 正 的 詩 人 必 須 不 斷 地 說 我 不 知 道 她 認 為 詩 人 應 不 相 信, 不 接 受 太 陽 底 下 無 新 鮮 事 這 句 爛 調 新 鮮 事 多 得 很, 尤 其 在 思 潮 與 科 技 不 斷 瞬 夕 萬 變 的 今 天, 袛 是 由 於 保 守, 因 循 和 固 執, 我 們 才 蒙 在 鼓 裡 而 無 知 詩 人 便 需 因 不 知 道 而 去 探 求, 去 發 掘, 去 找 出 不 被 人 熟 向 明 悉 的 一 面, 這 才 是 一 個 肯 上 進 的 現 代 詩 人 應 有 的 修 養 清 代 性 靈 派 詩 人 袁 枚 有 首 遣 興 詩, 最 為 人 熟 知 : 但 肯 尋 詩 便 有 詩, 靈 犀 一 點 是 吾 師 夕 陽 芳 草 無 情 物, 解 用 都 為 絕 妙 詞 袁 枚 也 在 強 調 詩 不 是 唾 手 可 得, 而 必 需 去 尋, 肯 去 尋 的 話, 夕 陽 芳 草 這 些 尋 常 可 見 一 點 也 不 新 鮮 的 東 西, 只 要 曉 得 如 何 去 運 用, 也 會 寫 出 絕 妙 好 詞 來 此 處 的 解 用 即 有 找 出 那 不 被 人 熟 悉 的 一 面 的 意 思, 而 不 是 偷 懶 把 現 成 的 拿 來 一 再 的 搬 演, 那 就 真 的 一 點 也 不 新 鮮 了 新 大 陸 詩 約 愛 好 詩 的 朋 友 請 注 意! 請 支 持 詩 的 成 長! 請 參 加 我 們 的 行 列! 舉 凡 以 現 代 手 法 展 示 現 代 人 感 情, 不 論 形 式 短 長 的 詩 譯 詩 及 詩 評 介 等 皆 是 我 們 竭 誠 歡 迎 的 本 刊 為 仝 人 詩 刊, 不 設 稿 酬, 亦 不 退 稿, 唯 來 稿 一 經 刊 出, 將 致 贈 該 期 一 冊 本 刊 逢 雙 月 出 版, 截 稿 日 期 為 每 單 月 第 十 五 日, 來 稿 請 以 原 稿 紙 賸 寫 清 楚 ( 簡 繁 字 體 橫 寫 直 書 皆 可, 不 願 刪 改 者 請 註 明 ), 並 附 真 實 姓 名 住 址 逕 寄 本 刊 編 輯 部 : 329 S. La Paloma Ave., Alhambra, CA 91801, U. S. A tchanw@yahoo.com 新 大 陸 69 期

34 論 葉 之 和 榮 格 西 方 文 化 的 兩 個 巨 人 阿 拉 伯 數 目 字, 從 零 到 九, 不 是 很 多 個, 卻 大 大 地 豐 富 了 人 類 的 生 活 不 但 充 實 了 人 類 的 語 言, 而 且 衍 生 出 許 多 有 趣 的 故 事 和 含 意 深 刻 的 寓 言 而 中 國 人 的 數 目 字, 不 但 可 以 用 數 字 命 名, 還 可 以 它 為 姓, 例 如 : 明 朝 的 一 善 唐 朝 的 二 從 直 元 朝 的 三 日 八 蜀 漢 後 主 期 的 五 梁 明 正 德 的 七 希 賢 正 統 年 間 的 八 通 唐 武 德 年 間 的 九 嘉 宋 朝 的 十 華 等 人, 他 們 都 是 有 官 職, 或 是 有 學 問 的 人 另 外 以 數 字 定 名 的 地 方 更 是 數 不 勝 數 現 代 生 活 中, 又 用 零 至 九 敲 開 了 近 代 文 明 的 電 腦 一 條 纖 細 如 毛 髮 的 光 纖, 能 容 納 相 當 於 一 兩 百 條 電 話 纜 線 的 訊 息, 為 未 來 的 電 子 超 級 高 速 公 路 創 造 了 條 件 上 述 事 實 都 充 份 說 明 了 數 字 和 人 類 生 活 已 形 成 密 不 可 分 的 關 係 在 科 技 高 度 發 達 的 今 天, 人 們 的 精 神 世 界 反 而 覺 得 空 虛, 於 是 出 現 了 算 命 熱 甚 至 將 無 頭 公 案 交 給 通 靈 偵 探 的 德 州 達 拉 斯 成 了 茶 餘 飯 後 的 笑 談 這 種 不 可 思 議 的 絕 活, 竟 發 生 在 號 稱 科 學 最 先 進 的 美 國, 是 否 太 玄 妙? 世 間 求 神 問 卜, 無 論 是 中 國 兩 千 年, 居 儒 家 經 典 之 首 的 易 經 的 占 筮, 或 是 西 方 的 星 象 學 星 座 的 四 行 和 三 性, 無 一 不 依 靠 人 的 生 辰 年 月 出 生 的 時 辰 等 數 字, 推 算 既 往, 預 測 未 來 西 方 的 命 理 學 (Numerology) 就 是 用 數 字 算 命 的 學 科 由 於 中 西 方 的 風 俗 習 慣 各 異, 對 數 字 的 偏 愛 與 憎 惡 也 有 所 不 同 不 過 對 八 這 個 數 目 字, 中 西 方 都 認 同 其 完 整 性, 及 其 吉 利 的 一 面 中 國 民 間, 避 四 就 八, 如 陰 曆 初 八 十 八 二 十 八 都 是 黃 道 吉 日 ; 初 四 十 四 二 十 四 則 避 而 遠 之 因 八 和 發 偕 音 ; 四 和 事 相 近, 誰 都 希 望 著 發 財 利 市, 而 不 願 出 事 肇 事 和 失 事 九 是 個 神 秘 的 數 字, 有 神 聖 嚴 肅 的 寓 意 易 經 上 把 數 目 字 分 為 劉 耀 中 奇 數 和 偶 數, 奇 數 代 表 天 和 陽 性 事 物 ; 偶 數 則 是 地 和 陰 性 事 物 的 象 徵 在 奇 數 中, 始 於 一 至 於 九, 以 九 為 最 大 所 以 中 國 古 時 的 帝 王 被 稱 為 九 五 之 尊 宮 廷 內 的 建 築, 都 是 以 九 或 九 的 倍 數 建 造 甚 至 宴 席 上, 也 要 有 山 珍 海 味 九 十 九 品, 娛 樂 也 得 湊 足 九 的 倍 數, 所 謂 九 九 大 慶 會, 演 九 九 八 十 一 個 節 目, 凡 與 九 偕 音 的, 均 被 視 為 吉 祥 物 新 柏 拉 圖 主 義 的 大 師 普 魯 太 諾 斯 (Plotinus), 研 究 過 古 埃 及 神 秘 主 義 他 的 九 經 是 一 部 很 有 意 義 的 書 在 1945 年 出 土 的 納. 漢 馬 迪 (Nag. Hammadi) 諾 斯 替 宗 教 的 圖 書, 都 是 第 一 二 三 世 紀 的 遺 物, 該 書 第 一 卷 的 題 目 : The 8 Reveals The 9, 意 思 是 在 第 八 級 上 才 能 看 到 第 九 級 它 帶 有 梯 形 的 阿 里 士 多 德 的 色 彩 中 國 有 詩 云 : 欲 窮 千 里 目, 更 上 一 層 樓 是 也 就 在 那 個 時 代, 西 方 發 現 了 古 抄 本 (Codex) 從 古 埃 及 至 希 臘 羅 馬, 沿 續 了 三 千 多 年, 全 是 以 卷 軸 (Scrolls) 作 書, 那 是 採 用 尼 羅 河 兩 岸 的 蘆 葦 (Reed), 用 鎚 搥 打 後, 晾 乾 而 製 成 紙 草 紙, 即 抄 本, 捲 起 而 成 卷 軸 後 來 把 抄 本 裝 訂 成 冊, 才 以 書 本 的 形 式 問 世, 逐 漸 衍 化 成 現 代 的 書 本 從 卷 軸 進 化 成 為 抄 本, 是 人 類 智 慧 的 進 步, 象 徵 著 人 逐 漸 意 識 到 自 我 羅 馬 政 治 家 演 說 家 及 作 家 西 塞 羅 (Cicero) 流 傳 於 後 世 的 一 本 日 記, 就 是 用 抄 本 寫 就 的 其 實 在 耶 穌 的 時 代, 已 經 有 了 抄 本, 利 用 這 些 抄 本 給 人 類 傳 播 了 知 識 古 代 的 基 督 教 是 一 種 內 藏 意 識, 帶 有 諾 斯 替 (Gnosticism) 思 想 在 那 遙 遠 的 兩 千 年 時 期, 中 東 和 西 方 世 界, 已 懂 得 了 己 容 忍 和 相 互 尊 重 的 實 習 那 時 並 不 是 受 法 律 的 約 束, 也 不 是 受 金 錢 物 質 和 私 慾 的 引 誘, 而 是 人 類 共 同 的 生 活 和 工 作 所 需 這 種 原 則 在 當 時 的 西 方 是 一 種 秘 傳 的 奧 秘 從 埃 及 文 化 到 亞 里 士 多 德, 及 至 普 魯 太 諾 斯, 以 至 於 瑞 士 心 理 學 家 榮 格 (C. G. Jung, ) 和 愛 爾 蘭 詩 人 劇 作 家 葉 之 (W. B. Yeats, ) 都 是 受 這 個 傳 統 的 影 響 這 個 傳 統 所 追 求 的 是 阿 尼 瑪 (Anima), 也 就 是 靈 魂 按 照 基 督 教 聖 經 上 的 解 釋, 人 類 之 首 亞 當 是 由 三 個 主 要 部 份 造 成 : 體 魂 和 靈 體 是 人 的 外 部, 可 以 肉 眼 得 見 ; 魂 是 內 部, 是 看 不 見 的 ; 而 靈 是 最 最 深 處, 是 和 神 交 通 的 部 份 魂 包 括 思 想 情 感 和 意 志 用 思 想 去 思 索, 用 情 感 去 愛 人, 用 意 志 去 選 擇 心 理 學 上 的 阿 尼 瑪, 和 憎 惡 是 同 字 根 的 字 (Anima 和 Animosity), 凡 涉 及 阿 尼 瑪, 就 會 引 起 憎 惡 基 督 教 最 早 期 由 於 選 用 那 個 福 音, 而 引 起 教 內 爭 吵 與 糾 紛, 最 後 不 得 不 靠 神 的 奇 蹟 來 解 決 五 千 年 的 埃 及 歷 史, 從 遠 古 時 代 演 變 到 基 督 教 時 代, 已 過 去 了 兩 千 多 年, 將 來 隨 著 時 光 之 推 移, 還 會 有 變 化 到 公 元 2000 年, 將 要 開 始 一 個 新 時 代 (New Age) 每 一 個 時 代 都 會 有 新 的 認 知 新 的 變 化 新 的 原 始 模 型 新 的 象 徵, 這 是 毋 庸 置 疑 的 要 注 意 是 形 象 心 象 意 象, 則 不 是 新 的, 而 是 從 紀 元 前 沿 襲 下 來 的 人 們 應 深 入 地 去 研 究 那 些 象 徵, 否 則 就 會 感 到 茫 然 和 失 望, 影 響 到 人 的 精 神 靈 魂 夢 和 現 實 生 活 可 惜 由 於 人 類 的 私 心 雜 念, 彼 此 不 能 信 任, 不 能 精 誠 合 作, 導 致 形 形 色 色 的 動 亂 就 像 愛 情 一 樣, 彼 此 必 須 坦 誠 相 見, 相 濡 以 沫, 榮 辱 與 共, 才 能 偕 老 榮 格 和 葉 之 在 生 活 與 事 業 上, 經 歷 了 不 少 挫 折 之 後 的 晚 年, 他 們 看 到 了 再 生 的 原 始 象 徵, 人 類 社 會 裡 的 種 種 弊 端 發 現 人, 尤 其 是 現 代 人 對 社 會 並 沒 有 責 任 心 人 類 的 智 慧 沒 有 用 於 正 途, 使 他 感 到 悲 觀 失 望 榮 格 晚 年 的 心 理 學 研 究, 轉 向 古 埃 及 的 象 徵 和 圖 象 學, 他 在 臨 死 前 寫 的 一 本 書 人 和 他 的 象 徵, 就 是 取 材 於 古 埃 及, 用 圖 片 走 進 埃 及 古 墓 說 明 他 的 命 題 是 進 入 無 意 識 領 域, 他 指 出 基 督 教 所 用 的 象 徵, 很 多 是 來 自 古 埃 及 的 墳 墓 由 於 教 條 的 壓 抑, 那 些 神 話 和 象 新 大 陸 69 期

35 徵 常 常 在 現 代 人 的 夢 中 出 現 榮 格 深 信 要 尋 找 真 理, 必 須 進 入 埃 及 古 墓, 才 能 獲 得 信 息 ( 福 音 ) 這 部 作 品 有 很 大 的 說 服 力, 並 具 有 權 威 性 這 部 著 作 不 是 用 他 的 母 語 德 文 寫 的, 而 是 用 英 語 完 成 1961 年 當 他 寫 這 部 書 時, 英 語 是 世 界 語, 正 像 歷 史 上 希 臘 語 古 埃 及 語 和 拉 丁 語 都 曾 經 作 為 世 界 語 一 樣 榮 格 看 到 60 年 代 的 美 英 已 執 世 界 牛 耳, 成 為 權 力 的 象 徵, 所 以 他 用 英 語 以 利 於 傳 播 這 部 書 是 他 86 歲 的 最 後 一 部 著 作, 是 有 預 言 及 教 誨 的 意 義, 教 人 怎 樣 闖 入 無 意 識 領 域, 從 未 知 的 世 界 中 去 尋 找 知 識 以 古 為 借 鏡, 從 人 類 歷 史 的 記 憶 中, 找 出 原 料 作 為 火 種, 以 點 燃 未 來 他 認 為 西 方 文 明 意 識 與 大 眾 文 化 意 識 太 低, 而 文 明 反 而 被 無 意 識 所 支 配, 這 個 觀 點 引 起 西 方 某 些 有 識 之 士 的 反 感 榮 格 在 文 明 變 遷 的 時 期 中, 認 為 最 好 是 沉 默, 沉 默 才 能 聽 取 神 秘 的 音 樂 在 著 名 詩 人 威 廉 斯 最 後 一 首 詩 沙 漠 中 的 音 樂 也 有 類 似 含 意, 感 覺 音 調 如 八 個 音 符 , 要 感 到 單 音 的 樂 弦, 那 是 要 懂 得 精 神 神 秘 的 心 靈 音 樂 榮 格 說 現 代 人 努 力 建 設 科 學 工 程 的 同 時, 創 造 出 不 少 以 自 我 為 中 心 的 人 他 們 缺 少 意 識, 努 力 工 作 也 是 枉 然, 他 們 的 人 格 面 臨 分 裂 榮 格 顧 慮 在 當 代 社 會 裡, 人 口 的 增 加, 工 業 的 污 染, 生 態 環 境 的 破 壞, 核 子 武 器 的 殺 人 恐 怖, 繁 榮 中 蘊 育 著 毀 滅 生 活 在 文 明 之 中, 內 心 卻 是 一 片 渺 茫, 無 所 寄 托 今 日 世 界 的 發 展 和 運 轉, 造 就 了 殘 忍 野 蠻 和 不 人 道, 我 們 要 警 惕, 不 要 被 暗 影 所 支 配 他 要 醫 治 現 代 人 的 心 靈 分 裂 症, 認 為 現 代 人 必 須 進 行 靈 魂 的 自 我 拯 救 榮 格 指 出 現 代 人 追 求 的 靈 魂, 阿 尼 瑪 就 是 一 個 答 案 每 逢 世 界 變 遷 時, 阿 尼 瑪 就 產 生 憎 惡, 因 為 人 的 意 識 結 構 就 是 如 此 所 以 筆 者 也 認 同 現 代 人 要 Soul making, 這 是 引 用 英 國 浪 漫 詩 人 濟 慈 (Keats) 的 話, 原 文 是 The vale of Soul making, 如 果 不 這 樣 做, 我 們 就 會 走 進 現 代 的 黑 暗 森 林 中, 迷 失 方 向 兩 千 年 前, 當 羅 馬 帝 國 興 旺 時, 產 生 了 兩 個 暴 君 : 喀 利 古 拉 和 尼 祿 他 們 的 虐 待 狂, 就 是 因 為 缺 少 一 個 健 康 的 阿 尼 瑪, 而 導 致 精 神 分 裂 尼 祿 焚 城 自 毀, Animosity( 憎 惡 ) 乃 一 磁 場, 產 生 出 電 流, 電 擊 了 他 們, 那 是 神 聖 的 火 花 (Divine Fire) 大 師 和 聖 人 要 帶 給 人 類 意 識, 他 們 必 須 謙 虛 謹 慎, 面 對 潮 流, 要 逆 之 而 上 葉 之 在 晚 年 的 詩 中, 歌 頌 人 類 應 像 埃 及 女 神 諾 脫 (Nut) 用 雙 手 托 住 天 空, 他 用 這 個 象 徵 作 為 他 的 書 的 封 面, 指 出 今 後 女 性 阿 尼 瑪 的 責 任 非 常 重 大 葉 之 和 榮 格 都 是 善 於 深 思 熟 慮 的 文 人, 他 們 生 活 在 歷 史 的 斷 層 上, 葉 之 在 他 去 世 前 八 個 月, 寫 過 一 首 詩 中 精 神 的 媒 體, 其 中 說 : 我 匍 伏 地 摸 索, 盲 目 地 尋 求, 帶 著 那 雙 骯 髒 的 手 傾 聽 那 神 秘 的 聲 音 葉 之 和 榮 格 一 樣, 認 為 意 識 的 產 生, 絕 非 輕 易 而 舉, 而 是 歷 盡 艱 辛, 才 能 臻 於 成 熟 古 老 的 神 仙 都 己 逝 去, 新 的 神 話, 寫 之 不 易 那 些 大 理 石 和 木 乃 伊 已 不 再 是 新 鮮 的 話 題 現 代 人 是 孤 立 的, 人 要 想 再 進 化, 一 定 要 有 新 的 同 甘 共 苦 的 精 神, 新 的 創 作 才 能 出 現 葉 之 敬 仰 古 老 的 象 徵, 指 出 現 代 人 的 時 代 是 在 宇 宙 中 形 成 的 一 個 過 程, 認 為 但 丁 是 個 偉 大 的 詩 人, 他 的 精 神 常 常 陪 伴 著 我 們, 指 引 著 我 們 前 進 的 方 向 英 國 詩 人 艾 略 特 ( ) 也 有 同 樣 的 感 觸, 認 為 詩 人 是 領 導 潮 流 的 先 鋒 當 葉 之 聽 到 司 各 特 ( ) 英 國 南 極 探 險 家 領 著 全 隊 於 1912 年 1 月 18 號 到 達 南 極 後, 全 體 探 險 人 員 罹 難 於 南 極, 只 留 下 了 一 部 珍 貴 的 日 記 日 記 中 述 及 他 們 心 裡 有 神 靈 引 導 他 們, 葉 之 也 有 類 似 體 驗, 因 為 他 的 創 作, 似 乎 也 受 到 神 的 啟 示 在 葉 之 去 世 前 七 年, 他 夢 見 了 柏 拉 圖 畢 達 哥 拉 斯 等 人, 夢 見 最 原 始 的 再 生, 簡 單 的 神 話, 永 恆 的 地 中 海, 搖 曳 的 海 風 榮 格 死 前 幾 天 也 有 同 樣 的 夢 幻, 並 且 穿 著 遠 東 人 的 禮 服 可 能 因 為 他 們 兩 個 人 都 有 古 老 生 活 情 調 葉 之 一 生 有 兩 個 精 神 伴 侶, 歐 麗 文 (Oliver Shakespeare) 和 瑪 狄 (Maude Gonne), 後 者 是 他 的 女 朋 友 榮 格 有 一 個 精 神 伴 侶 是 托 尼 (Toni Wolf) 榮 格 曾 說 過 : 一 個 男 人 最 好 不 要 和 他 的 精 神 伴 侶 結 婚 葉 之 老 年 時, 興 趣 轉 向 埃 及 考 古 學, 是 因 為 他 在 三 十 年 代 從 英 國 人 的 考 古 隊 的 著 作 裡, 讀 到 許 多 埃 及 的 魔 術 知 識 葉 之 聰 明 一 世, 糊 塗 一 時 地 走 向 了 法 西 斯, 是 為 讀 者 感 到 遺 憾 的 事 葉 之 有 他 心 理 上 的 矛 盾, 所 以 在 老 年 時, 隱 居 在 一 個 堡 壘 似 的 高 樓 上 作 冥 思 在 他 寫 的 黑 塔 (Black Tower) 中, 形 容 神 話 裡 的 阿 瑟 王 圓 桌 武 士, 聽 到 喇 叭 聲, 站 起 來 盡 自 己 責 任 的 事, 葉 之 看 到 了 可 怕 的 環 狀 歷 史, 使 他 驚 心 動 魄 在 三 十 年 代 裡, 埃 及 的 英 國 學 者 瓦 萊 斯. 拔 直 (Wallis Budge) 出 版 了 許 多 書, 論 及 西 方 人 在 埃 及 挖 掘 古 物, 震 動 了 整 個 歐 美 文 化 界 葉 之 和 榮 格 也 在 這 個 時 候, 走 進 古 墓, 看 到 了 西 方 帝 國 殖 民 主 義 的 畸 形 產 物 西 方 帝 國 主 義 不 只 稱 霸 全 球, 而 在 文 化 本 土, 也 利 用 這 種 政 策 統 治 本 國 人 民 葉 之 為 愛 爾 蘭 的 復 國 鬥 爭 奮 鬥 了 一 生 直 到 今 天, 英 帝 仍 未 放 棄 北 愛 爾 蘭 葉 之 對 英 國 感 到 失 望, 反 映 在 他 的 詩 作 之 中, 播 下 了 卜 滋 華 白 種 人 反 殖 民 地 主 義 文 化 支 配 的 種 子 蔑 視 那 些 從 頭 到 腳, 全 不 合 身 的 現 代 人, 他 們 從 心 靈 和 頭 腦 裡 全 然 忘 記 了 自 己 是 出 生 在 底 層 的 下 等 人 羅 馬 拜 占 庭 帝 國 是 葉 之 視 之 為 理 想 的 國 度, 就 像 榮 格 的 典 型 烏 托 邦, 乃 一 集 體 無 意 識, 談 不 到 人 類 的 團 結 一 座 星 光 或 月 光 照 耀 的 圓 頂, 鄙 視 著 人 們 的 一 切 (A starlit or a moonlit dome disclaims all that man is) 那 裡 沒 有 教 唱 歌 的 學 校 只 顧 研 究 自 己 的 偉 大 莊 嚴 的 豐 功 偉 績 所 以 我 航 海 到 了 那 個 聖 城 拜 占 庭 葉 芝 感 到 拜 占 庭 有 神 秘 的 美 感 : 聖 人 站 在 上 帝 的 聖 火 中 新 大 陸 69 期

36 像 是 鑲 嵌 在 牆 上 的 金 子, 來 自 聖 火, 卻 在 世 俗 中 旋 繞, 我 靈 魂 的 歌 唱 家 耗 盡 了 心 血, 渴 望 擒 縛 那 垂 死 的 野 獸 葉 之 看 到 現 代 人 被 羅 馬 歷 史 束 縛, 所 以 認 為 東 羅 馬 的 文 明 才 是 理 想 的 文 明 愛 爾 蘭 裔 的 葉 之 有 堅 強 的 個 性, 他 提 倡 愛 爾 蘭 文 藝 復 興, 這 反 映 了 他 的 民 族 精 神 那 些 古 希 臘 的 金 匠, 搥 打 出 金 器, 吵 醒 了 昏 昏 欲 睡 的 國 王 或 坐 在 金 枝 上 為 皇 親 國 戚 們 歌 唱, 什 麼 是 過 去, 什 麼 是 現 在, 什 麼 是 將 來 西 方 二 十 世 紀, 偉 大 的 文 人, 為 保 留 他 們 的 固 有 傳 統, 為 其 奮 鬥 終 生 而 今 天, 在 中 國 現 代 化 的 前 進 道 路 上, 卻 有 人 認 為 傳 統 和 固 有 的 文 化 是 個 障 礙 反 觀 西 方 世 界, 他 們 的 現 代 文 明, 發 展 到 頂 點 時, 仍 然 擺 脫 不 了 帝 國 和 殖 民 地 主 義 的 結 局 現 在 又 加 上 高 科 技 的 發 展, 產 生 了 人 的 道 德 危 機 榮 格 和 葉 之 都 預 見 到 今 後 的 發 展, 不 能 單 以 西 方 為 榜 樣, 他 們 的 見 解, 可 供 我 們 借 鑑 二 十 一 世 紀 中 國 的 文 化 建 設, 顯 然 地 不 能 以 西 方 為 楷 模 我 們 應 有 中 國 的 特 色, 古 聖 先 賢 說 的 天 上 為 公, 世 界 大 同 仍 然 是 至 理 名 言 筆 者 殷 切 地 盼 望, 通 過 中 國 文 人 的 努 力, 創 造 出 具 有 東 西 方 精 華 的 文 明 文 化, 是 為 至 禱! 黃 伯 飛 隱 喻 之 為 用 用 隱 喻 把 人 和 事 物 的 關 係 扯 得 太 遠, 這 和 喜 歡 堆 砌 典 故 的 舊 體 詩 又 有 何 分 別? 典 故 究 竟 說 了 些 甚 麼, 查 明 真 相 之 後, 仍 可 以 有 個 頭 緒 找 出 個 所 以 然 來, 因 而 為 之 浮 一 大 白 ; 卻 是 有 些 現 代 詩 呀, 竟 然 會 使 人 讀 了 幾 次 仍 然 莫 明 其 妙 這 是 詩 之 時 運 不 濟 呢, 還 是 詩 之 自 取 其 咎 呢? 紮 實 與 輕 鬆 寫 散 文 要 寫 得 紮 紮 實 實 紮 實 並 不 是 堆 砌 ; 寫 詩 要 寫 得 稀 稀 鬆 鬆 稀 鬆 並 不 是 貧 乏 張 弓 待 發 寫 詩 過 程 : 把 箭 扣 在 弦 上, 用 力 把 弓 拉 開 這 用 力 的 過 程 即 所 謂 張 力 (Tension) 這 張 力 必 須 保 持 十 足 飽 滿, 絕 不 鬆 弛, 對 準 目 標 後, 一 放 手, 便 嗒 然 中 的 詩 的 三 隻 腳 詩 的 三 隻 腳 :1. 動 心 思 ;2. 懂 文 字 ;3. 講 技 巧 這 三 隻 腳 站 得 穩, 寫 出 來 的 詩 便 是 鼎 足 而 三 一 個 好 叫 人 喜 歡 的 寶 鼎 詩 人 的 本 質 和 本 份 冷 眼 看 世 界 ; 熱 心 愛 人 群 這 是 詩 人 的 本 質 和 本 份 冷 眼 一 如 哲 學 家, 熱 心 一 如 宗 教 主 當 然 每 一 個 詩 人 的 氣 質 各 有 千 秋, 每 個 詩 人 對 人 群 的 愛 也 各 有 偏 重 和 歧 異 不 過, 詩 人 既 不 可 能 是 哲 學 家, 也 不 可 能 是 宗 教 主, 他 只 是 一 個 生 來 就 有 一 雙 冷 眼 一 顆 熱 心 的 詩 人 大 詩 人 大 詩 人 有 三 要 : 一 要 : 他 是 人 ; 二 要 : 他 有 詩 ; 三 要 : 他 能 大 他 要 是 人, 則 有 別 於 獸 ; 他 要 是 有 詩, 就 有 別 於 旁 人 ; 他 要 是 能 大, 則 他 之 所 以 稱 為 大 *, 自 然 不 在 話 下 * 何 謂 善? 何 謂 信? 孟 子 曰 : 可 欲 之 謂 善, 有 諸 己 之 謂 信 ; 充 實 之 為 美 ; 充 實 而 有 光 澤 之 謂 大 ; 大 而 化 之 之 謂 聖 ; 聖 而 不 可 知 之 之 謂 神 ( 孟 子 盡 心 章 句 下 ) 新 大 陸 是 一 份 熱 心 推 展 華 文 現 代 詩 的 純 詩 刊, 為 提 高 海 內 外 的 詩 水 準 而 努 力 每 雙 月 定 期 在 美 國 加 州 洛 杉 磯 出 版 並 登 上 國 際 電 腦 網 絡 為 了 加 強 詩 人 的 凝 聚 力 和 保 證 詩 的 薪 火 相 傳, 歡 迎 世 界 各 地 同 好 者 加 入 為 同 仁 舉 凡 在 新 大 陸 刊 登 作 品 六 期 以 上, 或 經 由 兩 位 新 大 陸 同 仁 推 薦, 可 申 請 加 入 本 刊, 每 年 繳 交 同 仁 年 費 :US $120 同 仁 得 參 加 本 刊 所 有 的 活 動, 及 詩 刊 叢 書 的 分 配, 並 可 協 助 其 詩 集 著 作 申 請 國 際 書 號 登 記 著 作 權 等 之 出 版 事 宜 有 意 參 加 者 請 直 接 來 信 以 下 地 址 聯 繫 : New World Poetry 329 S. La Paloma, Alhambra, CA 91801, USA 新 大 陸 69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