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鄉 的 小 螺 絲 釘 以 高 座 少 年 工 為 中 心 探 究 戰 時 體 制 下 青 年 的 焦 慮 與 精 神 ( 年 ) 目 錄 致 謝 詞... 2 一 前 言... 4 二 月 光 火 影 閃 爍... 6 ( 一 ) 風 起 的 年 代 : 日 本 招 募 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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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十 四 屆 全 國 高 中 台 灣 人 文 獎 台 灣 史 地 組 第 一 名 作 品 名 稱 : 望 鄉 的 小 螺 絲 釘 - 以 高 座 少 年 工 為 中 心 探 究 戰 時 體 制 下 青 年 的 焦 慮 與 精 神 高 雄 市 立 高 雄 高 級 中 學 陳 宣 儒 張 慕 恩 張 博 翔 周 瑞 陽 陳 威 竹 指 導 老 師 : 李 靜 茹

2 望 鄉 的 小 螺 絲 釘 以 高 座 少 年 工 為 中 心 探 究 戰 時 體 制 下 青 年 的 焦 慮 與 精 神 ( 年 ) 目 錄 致 謝 詞... 2 一 前 言... 4 二 月 光 火 影 閃 爍... 6 ( 一 ) 風 起 的 年 代 : 日 本 招 募 少 年 工 的 背 景... 6 ( 二 ) 傾 倒 的 身 影 : 日 本 選 拔 少 年 工 的 考 量... 9 三 櫻 花 精 神 昂 揚 ( 一 ) 太 陽 旗 子, 少 年 鍊 成 忠 誠 報 國 的 教 育 思 維 國 民 身 分 的 認 同 養 成 學 校 師 長 的 潛 移 默 化 ( 二 ) 青 澀 囝 仔, 自 主 抉 擇 ( 三 ) 魂 牽 東 瀛, 夢 繫 故 鄉 四 零 戰 起 飛 翱 翔 ( 一 ) 船 沿 炮 火 猛 烈 少 年 工 出 航 赴 日 ( 二 ) 一 生 懸 命 打 拼 工 讀 生 活 的 轉 變 ( 三 ) 高 座 心 異 鄉 緣 牽 起 人 際 新 網 絡 ( 四 ) 思 念 遙 遠 綠 島 - 親 人 家 書 抵 萬 金 ( 五 ) 認 真 休 閒 玩 樂 消 費 遊 賞 的 滋 味 五 雷 電 驚 破 美 夢 ( 一 ) 躲 空 襲 的 歲 月 ( 二 ) 自 力 救 濟 之 道 六 結 論 七 參 考 文 獻 八 附 錄

3 致謝詞 光陰當似一支箭 咻 的一聲就過去了 從當初下定決心發掘少年工的歷史價值起 至如今幾乎完稿 大家辛苦經歷大 風大浪 一路跌撞 若非同學們和老師 甚至是貴人們不辭勞苦的辛勤相助 共同 努力奮鬥和相互加油打氣 駕船縱橫努力的水手們如何乘風破浪 如何激盪出美麗 的浪花 於是在此我們要感謝所有幫助過我們的貴人 不論出錢出力協助或是願意 樂於分享過去光榮記憶的熱心長輩們 真的好感謝你們 首先要感謝的是台灣留日高座同學會桃園區會長簡士性先生 竹村勇 及夫人 簡楊蘭女士 他們與簡純美女士不厭其煩地協助我們聯絡各位同為將近九十歲的國 寶級阿公們(呂崇德先生 陳顯宗先生)和高座總會長李雪峰先生 秘書長謝清松先 生 而簡士性會長熱心傾囊相助提供所有的 第一手 親筆手稿及當年書籍 報導 甚至還有許多本仍未揭露於世的珍貴照片 其敘述及描述之完備與齊全 令人難以 置信 那當年親筆書寫的日記及幾稀絕跡的二戰時日報 甚為珍貴 另外 還大方 慷慨地作東邀請大家共享晚宴 和每位學生及老師進行心靈談話及生存經驗傳承 實在備感用心 我們著實感謝兩位不畏辛勞的陪伴 協助整個團隊運行 另一個要感謝的是住在屏東的周精勤先生及其好客的家人 周阿公不僅讓我們 一同共享一趟少年工苦樂的美妙之旅 欣賞雷電戰機的模型 還邀約同為少年工的 鄭瑞芳先生與我們分享經驗 鄭瑞芳阿公那豪爽與正義感十足的模樣 以及那句 我 講話都不添加味素 的經典口頭禪 令人久久難以忘懷 再來要感謝的就非一路走來不斷地提拔著我們的老師莫屬了 指引我們這些初 入研究領域的小毛頭免為無頭蒼蠅般地亂槍打鳥 當然 每當我們遭遇瓶頸 不禁 頹頭喪志時 老師總不經意地丟出一些有趣的話語 舒開大家緊縮已久的雙眉 給 予我們靈光刹現的靈感 在全心全力努力逆爭上游的同時 我們不免失去動力深陷 迷惘囹圄之中 老師溫暖的支持和鼓勵 振奮人心的精神喊話總激盪於心中 給予 我們繼續奮鬥的力量 面對眾多資料的不一致性和未解的諸多問題 我們決定去成大 台大(因禁 18 歲進入而委託老師進去) 國家圖書館挖寶 從淵博而深廣的文史資料中挖掘再挖掘 在汗牛充棟的眾多書牆中 仔細地一一翻閱所有相關書籍 不放棄絲毫的可能性 不放過任何一本珍貴資料 儘管腳步匆忙 在看著資料日益增厚下我們的心也隨之 踏實穩定了 因此 我們也由衷感謝各大圖書館提供相關資料與研究者們寶貴的專 業書籍 最後 又因資料一湧而入的衝擊 令我們措手不及的當下 那些熱心的國寶級 阿公們和高座同學會總會長李雪峰先生及秘書長謝清松先生 給予我們親身的經驗 訪談和回憶寫照 幫助我們又再次進入時光隧道 儘管我們這些涉世未深的學生有 時會問到較敏感的問題 他們也十分包容且有耐心的回答 臨走前 仍不忘鼓勵我 們 嘉獎我們 慰問我們一番 真的好感恩 2

4 我們開始著筆寫作 卻意外發現實非想像中的容易簡單 不僅陷入搶救台語口 述逐字稿大作戰的泥沼 研究進度亦陷入膠著 人心惶惶卻無濟於事 此時此刻 若非師長 主任指點我們迷津 鼓勵 引導我們著作的方向 實在容易迷失於書海 與台語魔咒中 爾後又遭遇宛若空襲般恐怖的高雄氣爆 導致我們某位組員身心俱 疲 一面重建家園另一面又絞盡腦汁書寫 又再度陷入困境 幸得新成員加入 赴 湯蹈火前來救援 猶如注入新力量才能再次出發 我們首次做大型研究 面臨前所 未歷的作業 痛苦 挫折 學習 成長 幸賴一路伴隨我們的貴人協助 這段路程 要感謝的人 不知凡幾 謝謝每位熱心 願意幫助我們的 貴人 謝謝願意領導我們突破向上的師長 當我們仰望燦爛星空 心中懷滿感恩時 啊 感謝的人真是太多了 祝各位人生 道上一路平安幸福 3

5 一 前言 2014 年 4 月 1 日 台中市中山堂裡舉辦一場隆重盛大的音樂會 與一般音樂會 不同的是 一眼望去 與會嘉賓全是白髮蒼蒼的老人家 這裡是台灣與日本高座會 合辦的 感謝台灣 加油東日本 慈善演奏會 其演奏的不是一般音樂 而是一 部宏偉壯闊的歷史 時間回溯到七十年前 正逢二次世界大戰之際有八千多名台灣少年抱著前往日 本進修的美夢 滿腔熱血前往理想中的祖國 然而隨著戰況漸趨緊急 他們也跟著 躲起空襲 仍願奉獻一己之力努力撐起日本岌岌可危的航空軍需 猶如 每根螺絲 皆注入大和魂 1終戰後 大部分人回到故鄉台灣 有些人則選擇留在日本 儘管 人生道路各異 但他們卻彼此緊密聯繫著 不僅止於與同儕聯繫 也與心中的第二 故鄉 日本互動交流 2而這場台日合辦音樂會 象徵以高座會接軌台日友誼活動之 餘 在石川公弘 執行委員長 及橋本理吉 事務局長 眼中更是地球村裡的姊妹 聯誼之舉 3意義非凡 試問 究竟是怎樣的經歷締造這群人如此深厚的依戀 解嚴後 隨著學術研究風氣漸趨興盛 台灣史研究在各方學者努力下有豐富成 果 台灣人處在斷鏈的歷史記憶下 尋根之旅頗為重要 以嚴謹科學的態度建構先 民之生命史 刻不容緩 4尤其須正視過去失語的老前輩 期使歷史代代傳承 而這 群歷經戰亂動盪歲月的少年 其那段赴日造飛機與躲空襲的青澀年代極為寶貴 他 們的那段生命經驗不僅能佐證 澄清部分二次大戰的歷史問題 亦能帶給書寫者與 閱讀者極大省思 但是 該如何重構這群將近九十歲老先生的生命史並賦予意義 亦是個難題與考驗 然而 放眼日治時期的台灣史研究 台灣方面針對 少年工 為主體的專題書 寫較少 僅有鍾淑敏教授做較有層次分析的簡介 5大部分資料保存主要依賴自身為 1 為兩位提督報仇 每根螺絲皆注入大和魂 少年工將志氣寄託於信件 台灣日日新報 昭和十 八年五月七日第二版 2 李雪峰 賀辭 收入台灣高座台日交流協會編 感謝台灣 加油東日本 慈善演奏會 紀念誌 (台北 自行出版 2014) 頁 6 3 石川公弘 橋本理吉 感謝台灣 加油東日本 慈善演奏會紀念誌 頁 7 4 周婉窈主張藉由不斷檢討立場與採訪問題 讓口述歷史盡量避免主觀性及可能偏見 再佐以影片和 資料的廣泛蒐集 以搶救台灣的歷史記憶 見周婉窈 歷史的記憶與遺忘 台籍日本兵 之戰爭 經驗的省思 當代 107 期 民 鍾淑敏 望鄉的鐵鎚 造飛機的少年工 台灣史料研究 主編 張炎憲 執行編輯 黎 中光 1997 第十期 頁 另戴寶村曾提及關於台灣少年工研究是自解嚴後才開始 先是早 川金次 勝尾金彌 周姚萍等針對少年工作故事性書寫 接著 1997 年由陳碧奎 張良澤 張瑞雄等 少年工合編寫真帖 見戴寶村著 綠的海平線 再現歷史牽繫記憶 刊載於自由時報 2006 年 5 月 10 日副刊 台灣方面著作有陳碧奎 張良澤 張瑞雄 高座海軍工廠 台灣少年工寫真帖 台北 前衛出版社 1997 亦有自傳式小說如彭炳耀著 造飛機的日子-台灣少年工回憶錄 (新 竹 新竹市文化局 1996) 陳碧奎著 赤手空拳 一個 少年工 的故事 (台北 前衛出版社 1998) 及吳明益著 睡眠的航線 (二魚文化 2007) 高座編輯委員會編有 難忘高座情 (台北市 自行出 版 1999) 至於碩士論文則因各自討論面向不同 對少年工議題點到為止 著墨較多者有符玉梅著 台灣抗戰背景少兒小說中兒童形象之研究 (國立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碩士 2009)及張家佳著 4

6 少年工的前輩們主動留下相關紀錄 而這些資料多以照片寫真書 回憶錄 自傳體 小說等形式呈現 另有 綠的海平線 紀錄片做過影像刻畫 可惜缺乏較為完整與 論述性的討論 6反而是日本官方 學者的研究態度甚為積極 部分人士力求揭露戰 爭的醜惡來傳達和平之聲 因此日本對少年工研究較台灣深刻詳實許多 7 從 1987 年解嚴後 陸陸續續有台灣報紙刊載少年工報導 內容不外乎是簡介他 們的艱辛歷程及後續畢業證書頒發 台日兩地高座會紀念聯誼等事 這些資訊無法 為我們解惑 反而刺激我們想追問 少年工被迫與自願所扮演的歷史角色有何認知 差異 他們在動盪時代中面臨生死瞬間有哪些體悟 這段生命軌跡傳達的精神是 他們認為受用一輩子的高座精神是 又是怎樣的集體生命記憶能牽起如今友好的台 日姊妹情誼 這些少年工阿公能給後輩青年們傳承什麼 幸運地 我們的阿公就是少年工 我們透過訪問阿公與阿公同學了解過去 體 驗戰爭時期的甘苦外 身為後輩更渴望能重構以少年工赴日造飛機為主體的這段生 命史 期望以目前既有文獻資料和高座會提供的珍貴刊物 配合實地訪談的口述資 料 探討其戰時身分價值 學得精神及青年蛻變歷程 我們相信研究這段少年工歷史 不只是了解它如何成為締造台日交流的橋樑 它亦將從傳奇成為烙印在後代子孫腦海深處的記憶 而相隔七十年後的世代對話 將成為永續傳承的精神與價值 大眾史家的歷史書寫 以 綠的海平線 與 拓南少年史 為例 (逢甲大學歷史與文物管理所 2008) 前者偏重分析兒少小說 後者則以大眾影視史學為探討主題 但兩者僅止於對少年工的側面 書寫 非從歷史脈絡探究少年工生命史 6 周婉窈認為 綠的海平線 透過結合舊照片 書信 記事簿 戰爭紀錄片及當事人回憶 還是能重 建被時代巨輪輾壓的 餘生者 們珍貴的生命面貌 為他們拍一部深刻感人的紀錄片 能讓一個 過 去的世代 賦予新生命 見周婉窈 在婆娑的知識海洋 讓我們一起航向海平線 收入 台灣少 年工的故事 綠的海平線電影說明手冊 (台北 智慧藏發行 2007 頁 日本方面則出版由野口毅編著 日本のために戦つた台湾少年工 東京都 : K&K プレス, 平成 14[2002] 石川公弘著 二つの祖国を生きた 台湾少年工 岩淵慶造画 綠の島はるかに 台 湾少年工物語/かつおきんや作(大日本圖書 1989) 野口毅著 台灣少年工と第二の故鄉 高座海軍 工廠に結ばれた絆は今も (東京都 展轉社 1999[平成 11]) 可惜 我們礙於語文限制而難以閱讀 及參閱這些日文資料 5

7 二 月光 火影閃爍 (一) 風起的年代 日本招募少年工的背景 四面海もて囲まれし 我が 敷島 の 秋津洲 あきつしま 外 ほか なる敵を防ぐには 陸に砲台海に艦 ふね 屍 かばね を浪 なみ に沈めても 引かぬ忠義の丈夫 ますらお が 守る心の甲鉄艦 いかでかたやすく破られん 自 1937 至 1942 年這首 日本海軍軍歌 被無數海上男兒們哼唱 整齊劃一的 雄壯歌聲響徹世界 此時許多人被槍砲聲驚醒 於茫無頭緒之際莫名就理地被迫接 受新的生活秩序 早在歐洲戰場爆發前日本早已開啟中日間戰火 日本在中國勢如破竹地攻佔 從上海 華北步步進逼 甚至撼動重慶 隨著戰線拉大 後勤補給 戰力分散及戰 線後方防守成了日本頭痛問題 為應付此難題乃採用 分而治之 手段 成立數個 魁儡政權以分化中國人 試圖穩定戰場後方不斷遭遇游擊戰的膠著處境 在 1938 年 第二次近衛聲明改變態度 表示 東亞新秩序應由中日共同主導 試圖以 共同 防共 經濟提攜 誘使國民政府對日和解 同年 12 月底國民黨內部出現令人意想 不到之舉 汪精衛發表 艷電 響應近衛聲明 汪後來於 1940 年 3 月以 還都 名 義在南京成立另個 中華民國國民政府 日本簽訂 徳義日三國同盟條約 建立以柏林 羅馬 東京為核心 標榜法西 斯主義的軸心國 但因島國戰力隨消耗戰逐漸不支 加上美 英 荷等國對日本譴 責並實施經濟制裁 面臨此困境 日本進而計畫奪取東南亞殖民地以獲取戰略物資 更於 1941 年 12 月無預警攻擊珍珠港 終使太平洋戰爭爆發 初期日軍衡量過美軍 強大工業能力 估計若打持久戰則必敗無疑 8於是決定速戰速決 加上西方列強忙 於對抗德國 無暇東顧 使日本勢力急速擴張 尚能達成預想自給自足的目標 然 中途島一役後突變橫生 中途島戰敗之關鍵莫過於美軍成功破譯日軍密碼 使其得以輕易伏擊日本艦 隊 此役讓日本損失 赤城 加賀 飛龍 和 蒼龍 四艘航空母艦及數百架 8 山本五十六曾對首相近衛文麿說 憑日本的工業 根本不能與美國為敵 同其抗衡 如果 日美 非打不可 在開始的當年或一年中可以奮戰一番 並有信心爭取打勝 但戰爭如果持續下去 以至拖 到二年三年 那就毫無把握了 見維基百科 中途島海戰 條 6

8 戰機 9元氣大傷 因此 日本原先佔領太平洋近四分之一地域 但之後制海權易手 危機四伏 日本損失大量優良軍備和菁英後 急需充實軍需及可動員人力資源 10遂 在朝鮮與台灣強化早已實施的皇民化與動員情形 11雖兩地時間點與政策落實大同小 異 但人民態度及反應卻十分耐人尋味 問題在於 日軍為何選擇招募台灣人任少 年工 為何是這個時間點而非更早之前 1942 年 6 月中途島戰況出乎日本原先預料 早先偷襲失敗及太平洋區制海權轉 讓美軍手上 更慘重的是菁英技術人員(飛行員)及軍艦 飛行機等戰備損失慘重 12令 日軍短期內無法扭轉頹勢 其實當局早在一次大戰經驗中意識到消耗戰與航空戰的 趨勢 早在 1937 年於殖民地就有陸續招募軍伕及志願兵之舉 然此次戰敗讓日方察 覺到新問題 日本海軍航空方面不足 據鄒來傳所述 當時日本海軍部分飛機委於民營之三菱重工 日本建鐵 中島航空及川西航 空製造工廠 分散製造且產量未達軍方所需 13 當時即使動員民間企業配合供給也趕不上消耗速度 如今戰敗折損大量戰機 因此 海軍大佐澤井秀雄便主張 何不將飛機集中並大量製造 日後便提出創立空 C 廠的 計畫 1941 年 隸屬日本海軍航空技術廠之空 C 廠設立準備委員會開始推動設廠計 畫 選定人煙稀少之地作為新基地 14設廠之初原訂培訓二萬五千到三萬名台灣少 年 並預計開始成立後即培訓二千名員工 其中暫定千名為台灣少年 每月預定生 產雷電小型機和中型機各百架 以供厚木機場防空所需 15任技手的早川金次追憶 一九四三年的春天 上草柳地方突然興建完成了約四十棟的大建築物 全為 9 早川金次著 林尊彬譯 高座海軍工廠與台灣少年的回憶 頁 6 未刊稿 周婉窈提及 這個戰爭的規模與擴張的速度 遠非日本本土資源所能負荷 因此在形勢上非動員 殖民地的資源不行 然而 如果想徹底動員殖民地資源 又必須有殖民地人民對殖民母國不可置疑的 忠誠為後盾 因此又不得不加強皇民教育 見周婉窈 從比較的觀點看台灣與韓國的皇民化運動 新史學 第五卷第二期 1994 年 6 月 頁 日本 期其皇民精神之透徹 吾人要信仰絕對無上之國體 貫徹尊敬神 皇國臣民之榮譽 全島一 致 以努力顯揚肇國之大道 引自吳淑真 吳淑敏 拓南少年史 台北縣新店市 向日葵文化 出版 2004 頁 鄒來傳說 日本海軍在中途島海戰被美國最強大艦隊擊沉四隻航空母艦 三百二十二架戰機 最 惜痛的是經費時多年嚴格訓練完成之最優秀技術人員二千餘名亦同時犧牲 戰局日增惡化 日本海軍 航空軍力處於劣勢 見鄒來傳 追憶高座海軍工廠 收入 台灣留日高座同學聯誼會彰化區會 2000 千禧年第十五次會員大會特刊 頁 鄒來傳 追憶高座海軍工廠 收入 台灣留日高座同學聯誼會彰化區會 2000 千禧年第十五 次會員大會特刊 彰化 彰化區會編輯委員會 2000 頁 早川金次著 林尊彬譯 高座海軍工廠與台灣少年的回憶 頁 5 另康宗彬 缺圓的夢 收入 台灣留日高座同學聯誼會彰化區會 2000 千禧年第十五次會員大會特刊 彰化 彰化區會 編輯委員會 2000 高座海軍工廠工員宿舍所在地地名曰神奈川高座線高座郡大和村上草柳 原為種植麥 甘藷 桑樹等的旱地及林地 是一處住家零落的村莊 這個地方據聞是屬於關東肥泥地 富士山的噴火灰堆積下來 在強風吹起時非常濃黑的細沙飛舞於天空中 即使關起門窗亦難免如霧一 般吹進屋內 與沙漠地帶相似 故一般農家甚少 (頁 58) 另劉育岑提及當時 小田急江之島沿 線及大和車站 鶴間車站約二百萬坪土地被以 都市規劃 方式劃為高座廠區 其中三十萬坪歸為海 軍用地 見劉育岑 櫻花戰火少年行 台灣少年工赴日造飛機的故事 歷史月刊 卷 68 頁 鍾淑敏 望鄉的鐵鎚 造飛機的台灣少年工 頁

9 木造建築 屋頂非用水泥或磚瓦 而是用現在已經很少見的檜木片葺成 因 此下傾盆大雨時 就會有漏水的現象發生 在此同時 在大和與座間之 間的栗原地區的工廠也陸續建築完成 到了一九四四年四月 海軍航空技術 廠相模野出張所 升格為 高座海軍工廠 廠長為少將 業務也正式開始 運展 空C廠設立後 日軍考量到美軍空襲可能 亦於工廠周圍三處挖掘大規模地下壕 緊急時工廠可完全轉移地下作業 而後續也果真派上用場 16在工廠內部亦進行詳細 的組織分工 17分列部門以提升效率 有了工廠及設備建造 接下來便是同步進行人員招募 然因日本內地可徵召青 年都已到前線打仗或投入各處軍需工廠 18因此招募的一期生僅約二百名 19在人力 困窘狀況下便決議大膽啟用台灣少年 那麼為何此前日方無動員台灣少年考量呢 我們推測可能與當初於台灣實施陸 海軍特別志願兵制度時有著類似疑慮 關鍵在 於民族性問題 台灣和日本敵人 中國一樣 絕大多數屬漢民族 加上接收台灣初 期曾遭遇台人武裝抵抗 日本擔憂招募的台灣少年其本性被對方喚醒 或思想被洗 腦而倒戈向中國 所以遲至戰況居下風時方才實施志願兵制度 20同理可證 可能是 時勢所逼使然 另一可能因素是日本殖民政策下看似平等而實質上不平等的台日地 位 在日方較深層價值觀裡殖民地人民並非純種國民 因此不能 榮膺 兵員 21那 麼戰爭初期台灣少年工可能亦無緣沐浴為國出征的光榮 然礙於當時當局均列為軍 事祕密 在此分析僅純屬推論 終於 1942 年 10 月日本政府下令台灣總督府在台灣各地招募海軍要員 要求導 師向學生宣導消息 並提出優渥條件 如從業期間超過五年 原係小學畢業者可獲得甲種工業學校 即高工 的畢 16 劉育岑 櫻花戰火少年行 台灣少年工赴日造飛機的故事 歷史月刊 卷 68 頁 103 日 本戰敗後 地下壕差不多完成百分之八十 而高座海軍工廠和地下工廠所完成的 雷電 生產總數也 多達一百二十八架 占 雷電 戰鬥機全部生產量的百分之廿一 17 本廠下設有總務部 會計部 飛行機部 醫務部 物資部 工員養成所等單位 其中飛行機部因應 工作種類不同 又分設有組立工廠 機械工廠 胴翼工廠 塗裝工廠 木工廠 修理廠等 見早川金 次著 林尊彬譯 高座海軍工廠與台灣少年的回憶 頁 8 18 黃耀熙回憶 日本因侵略範圍 兵力分散 以致其國內十八歲以上青年 大部分都去志願參加軍 隊或軍需單位 而製造飛機的工人則嚴重缺乏 見高座編輯委員會 難忘高座情 二次大戰日本 海軍秘史之一台灣少年在日本造飛機之奮鬥史 (台北 自行發印 1999) 頁 康宗彬回憶 高座海軍工廠當局的計畫 第一期生工員約二百名均係日本人 當時稱呼內地人 於 1943 年 4 月入廠 據聞這些日本人是來自關東北部之高等小學畢業生 見康宗彬 缺圓的夢 收入 台灣留日高座同學聯誼會彰化區會 2000 千禧年第十五次會員大會特刊 彰化 彰化區會 編輯委員會 2000 頁 林繼文認為 日本在佔領台灣的初期 曾經遭受台民激烈的武力抵抗 1895 到 1915 年 更 何況 1937 年起和日本交戰的對手國中國 組成份子絕大多數是和台灣人同種的漢民族 日本對於台 籍士兵效忠度當然更加疑慮 見林繼文 日本據台末期 1930~1945 戰爭動員體系之研究 台 北縣 稻香出版社 1996 頁 據林繼文推論 所以 同樣是 日本臣民 殖民地人民之所以不能適用徵兵制 正因其地位不 如日本本國國民 見林繼文 日本據台末期 1930~1945 戰爭動員體系之研究 頁 221 8

10 業資格 原係中等學校畢業者則可獲得工專畢業資格 22 鄒來傳亦提及 宣導以半工半讀待遇優厚 服務三年後可獲得高工或專科學校學歷 遂年服 務遷升為技手或技師之職 23 因此 在諸多台灣有為少年心中 去日本造飛機是一條可行的康莊大道 然而 要成為少年工須歷經挑戰 首先能參加選拔者須是校內名列前茅的菁英 經校方推 薦後才有報考資格 其次要家長同意蓋章 並通過口試 筆試及體格檢查 皆通過 後方成為光榮的少年工 24萬事俱備後 少年們唯一等待的就是那揚帆前來的希望 然而何以希望被揀選 雙方的選擇與被選擇背後又蘊含怎樣的意義 (二) 傾倒的身影 日本選拔少年工的考量 為何少年工揀選唯台灣優秀少年莫屬呢 隨美國在太平洋勢力節節逼近 B-29 轟炸機的航程範圍已延展到帝國心臟地帶 戰況岌岌可危 面對日本境內勞動力短 缺 人力資源匱乏的困境 日本政府不得不計劃從海外殖民地招募一群年輕 新血 製造可以在高空與 B-29 抗衡的戰機 以拯救瀕臨危機的太陽帝國 而縱觀當時殖民 地包括韓國 台灣等地 為何日方對台灣情有獨鍾 無異議選擇這群南方綠島少年呢 我們認為可從兩方面切入觀察 (1) 相較於韓國而言 台灣較順從日本 配合度較高 且台灣人去日本多是從商或留 學 韓國人去日本多是當苦力 25在日本人眼中台灣少年自然是善良純僕 敦厚 老實的 (2) 當時台灣教育普及率是亞洲第二名 且日本從殖民初期所推行的 國語 學習已 然見到成效 台灣人具備相當程度的語言溝通力與皇民思想 成為日本補充勞動 力最為理想的選擇 然而關於少年招募條件的限制 可以探討的空間仍然很大 為何年齡層主要設定 在 13~17 歲 大部分是 13~14 歲的少年居多 這是一個令人摸不着頭緒的條件 我們 疑惑為何招募一群身體尚未成長齊全的少年 而不以結實壯碩的成年人擔任此項要 務 尤其戰爭緊迫時刻 成年人在體力上佔很大優勢 總體工作效率應更能擔當此重 任 而當下第一要務為造出戰機迎敵 如何達成目標才是日方所關切之事 我們推測 (1) 首先 日方以日本 本土安全 為最優先考量 若招募皇民思想未透徹的成年人 或許較不容易管理 當情況不利於日本時 糧食 民生物資緊繃 無法正常供應 其日常生活下發生偷竊或集體叛逃事件便較難控制 此不確定性可能在日方考量 中 22 王溪清撰稿 郭嘉雄整理 記日據末期赴日本為 海軍工員 之台灣少年心酸史 台灣文獻 第四十八卷第四期 頁 鄒來傳 追憶高座海軍工廠 頁 李雪峰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25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9

11 (2) 反觀台灣少年涉世未深 服從師長與天皇 相對於成年人所造成的可能威脅程度 降低 工作效率的總體提升或可藉由人數增加與加班時間來補齊 但最重要的是 服從與紀律 (3) 再者 成年人接受皇民教育所佔生命時數比例不及一出生就接受殖民教育的少 年 少年思想塑造與國家認同比成年人更偏向祖國日本 期望到內地深造 換言 之 少年潛在威脅比成年人低 而期望到日本留學深造的意念卻更強 接者是該怎麼測試 1942年底由臺北州 新竹州 臺中州 臺南州 高雄州開始 政府招募對象為中等學校與國民學校高等科畢業生 部分地區學校如未設置高等科 則以國校六年級畢業生遞補 年齡屆於13至18歲之考生須經體格檢查 筆試與口試合 格方獲得正式錄取 26參加考試前 一律須經身體檢查 凡有臭頭 皮膚病或眼疾 都不符合資格 可見 身體健康與體能要求是最基本條件 筆試科目為國語 算術 理科(自然) 社會等科 12月公佈錄取結果 大概有三分之一學生會被淘汰 27見習 科的招收有兩個基本條件 首先須是高等科畢業生 其次是年齡以17歲為上限 年紀 太大者不在招收範圍內 當時考科有國語 算術及理科三科 再加上在校成績 兩者 分數作為錄取與否的計分標準 而時間上據李水圳回憶 我記得前 後期(一 二期) 見習科的台灣人只有198人完成實際課業 因為二期生4月才入學 而8月戰爭就結束 了 根本沒有完成課業的可能 28 關於筆試設計 我們懷疑為何造飛機還需這一連串測驗 雖說不上難度頗高但也 確實能篩選出聰明向學者 而製造飛機與社會的關係為何 難道沒讀過書但會講日語 無法擔當此任嗎 我們推論 少年並非純粹以勞動力身分前去 半工半讀的 讀 或 許計畫之初確實帶有培育知識人的企圖 加強日本國土防衛之餘亦培育技術人才 以 填補航空菁英之缺 而社會考科則是歷史與鄉土 是文化認同的關鍵科目 若顧及日 方這層長遠計畫部署 也就不難想像為何需筆試與口試 因除具備基礎學識 也需腦 袋聰穎而身體靈活 才能通過招募而錄取 值得觀察的是台灣當局篩選人才的區域分布與主辦地選擇意義 哪些州選上比例 較高 如何選擇適合舉辦考試地點 根據下表顯示 臺北州 昭和十八年 (民 32) 昭和十九年 (民 33) 合計 新竹州 台中州 臺南州 高雄州 合計 資料來源 改編自簡笙簧 光復後政府接運旅日台胞返籍之探討 旅日高座青少年的遭遇與接 運 頁 陳柏棕 台灣囝仔造飛機 台灣少年工 收入 血旗揚帆 臺灣海軍特別志願兵的從軍始末 頁 何湘妃 陳瑞玲 高座少年工李水圳先生的故事 竹塹文獻雜誌 第四十五期 頁 何湘妃 陳瑞玲 高座少年工李水圳先生的故事 頁 我們對這份資料有存疑 (1)昭和 19 年的統計數字寫成 5166 總人數若照此數算的話應為 8219 人 可是少年工招募總數應為 8419 人 那麼消失的 200 人哪去了 是指一期生 200 人嗎 (2)年代上 原 表格寫昭和 17 年及昭和 18 年 但是對照其他份資料顯示應為昭和 18 年及昭和 19 年 可能是作者誤 10

12 從中可知從 1943 至 1944 年間 全台五大州中少年工人數最多在台中州 依次為台南 州 台北州 新竹州 最低為高雄州 而少年工的考試地點在每州公會堂舉辦為主 我們推論或許因公會堂是公布成績之地 此類機能在各大城市均有設置 在此考試便 可兼具有教化與宣傳功能 植時間 在此刊誤 11

13 三 櫻花 精神昂揚 二次世界大戰後期眼見日本在太平洋戰況節節退敗 日本殖民統治下的台灣也 危險起來 然而在這小島上一群少年正想像著即將前往的祖國如何 將會過怎樣生 活呢 這些問題的答案只有踏上日本本土的少年工可娓娓道來 那是一場冒險 那 是一場刻骨銘心的生命之旅 蕭添桂回憶 余出生在鄉村貧窮的家庭 我抱著熱情與希望 結果事與願違泡湯 那時 有好幾位赴日留學的同學 返鄉度假時穿著深藍色的制服 黑色的皮鞋 使 我非常的欣羨 當時我要求到日本讀書 但雙親基於各種原因硬是不允 所以就偷父親的印章去蓋志願 30 少年時期總對模糊不清的未來懷抱著莫名憧憬 期望踏上那現代又先進的祖國 那麼 從日本遠渡來台的老師所期待到底對台灣學子造成何種影響 父母面臨 孩子赴日尋出路的想法又如何 在政府誘惑條件下那滿心雀躍的少年對將來期許 出路規劃如何 (一)太陽旗子 少年鍊成 1944年台灣的初等教育已達93.84% 中等教育60.83% 唯獨高等教育只達 22.42% 比日本籍學生的77.02%少一大截 而台人子弟的升學首選依次為師範學校 私立學校 高等普通學校 實業學校 最後才為醫學校 此乃因醫學校招生較為嚴 苛 一般子弟較難考取 況且當時日本殖民政策的理想是培養台人成專業技術人員 以配合 南進政策 進行 於是台灣學子繼公學校畢業後 大部分人會選擇簡易的 實業學校就讀 而無法考量高等教育的窄門 因此 日本殖民統治下的台灣青年想 要向上讀書瓶頸甚大 在學子的自我期許與家長的經濟考量下 少年工招募形成苦 悶學子的另一理想出路 1.忠誠報國的教育思維 教育一直是最為溫柔 根深蒂固的思想改造手段 我們發現這些受訪者有著類 似的共同記憶 即日治時期學校 老師教授給他們的人生準則 修身之道 處事行 儀 形塑成他們一生堅持的不變信念 甚至至今仍記憶猶新 為何能深深烙印在他 們腦海中 對其論事看法 價值觀 國家歸屬感都影響深刻 先從探討日本在台教 育分期變化 或可窺知一二 據曾素秋的研究31我們整理如下 30 蕭添桂 添桂芭樂王果園創業成功史 收入彰化區會編輯委員會 台灣留日高座同學聯誼會 彰化區會 2000 千禧年第十五次會員大會特刊 彰化 彰化區會編輯委員會 2000 頁 曾素秋 日治時期臺灣國家認同教育之探討( ) (台北 國立台灣師範大學教育研究所 12

14 時間 分期 1895~1918 奠基期 1918~1922 台灣教育令期 1922~1941 改正台灣教育令期 1941~1945 國民學校令期 情形 日本初統治台灣尚未有明確方針 故先以推行日語為培養國家認 同手段 大致確立初等教育基礎 並採取日台人雙軌教育制度 以國家主 義為出發點 以培養台灣人為日本國民 主張台日人共學制度 雙軌教育制度轉為單軌制度 但台日人仍 有差異存在 後來因應戰爭需求 推行皇民化運動 除徹底灌輸國家主義觀念 外 也摻有軍國主義 為極端愛國主義表現 此階段之國家認同教育以皇民化運動為主軸 藉國民學校教育積 極將台灣人民日本化 (資料來源 筆者自製) 由上表可知 早在台灣教育令時期政府便開始灌徹國家主義思想 至改正台灣 教育令後期強化台灣青年日本人化 政府如此積極不外乎因對外戰爭爆發 日本內 地的天然資源與人力資源難以應付龐大消耗戰 更欲使殖民地青年忠心且順從 以 便應付未來殖民母國之需 經調教過的台灣青年便可毫無懸念地自願變成日本人 忠心為天皇與帝國付出 再進一步觀察教科書發行內容 不僅具備系統性 亦普遍賦有權威性 教育普 及率僅次於日本的台灣青年被教化要服從權威的可能性甚高 其中對學生思想 觀 念有決定性影響者 莫過於修身課程了 初等教育階段的道德(倫理)教育亦稱為 修 身 此一詞語明顯受到中國儒家思想影響 直到日本戰敗 修身科一直居於各科 之首 其重要性可以想見 若將修身教科書內容簡單分為三期觀察 32 時間 階段 1914~1927 第一期公學校修身書 1928~1941 第二期公學校修身書 ~1944 第三期ヨイコト 與初等科修身 モ 特色 基於教育敕語之旨趣 培養兒童品德與認識天皇制度 涵養四德目 國民精神之涵養 順從 誠實 勤勞 敘述或插圖呈現出強烈的台灣風味 出現了教育勅語 大量以日本歷史人物作主角 呈現日本歷史的規範行為 作道德楷模 國民精神涵養的比例增加 更重視天皇制度 以培養兒 童忠君思想 修身書內容改以兒童生活為主 在生活中灌輸國民意識 配合戰時需要 傳達 好孩子 形象是忠心愛國 順從 皇民 軍國主義 愛國主義題材比前兩期多 且將衣著與景色 圖畫改成日式風格 (資料來源 筆者自製) 從中可推估出幾個重要訊息 不論目標如何修訂 皆以 教育勅語 為最高指 博士論文 周婉窈(2001) 失落的道德世界 日本殖民統治時期臺灣公學校修身教育之研究 臺灣史研 究 第 8 卷第 2 期 13

15 導原則 且這三期均以皇國思想為中心 重視社會秩序 國家至上的基本概念 33再 者所謂國民精神涵養側重在服從與勤勞誠實 結合理念與身體教化成為敬神愛國的 成員 值得注意的是到後期幾乎全以日本人作為道德楷模 強化青年從小具備道德 感 倫理心乃至榮譽心 而修身課程進入第三期後的國民學校期 更反映出強化戰 時體制皇民化精神 積極期盼台灣青年同化成 忠君愛國 的皇國子民 34 透過修身書修訂的初步檢視 便能感受到從同化到皇民化的歷程 35及強調國家 倫理 社會利益先於個人利益的考量 而這些綱領的主要方向與其說是培養國民內 涵 倒更像是一個殖民帝國極力塑造原為漢民族的台灣人成為國家無限忠誠且品質 良好的勞動力 因此 當時的台灣青年對日本的既定印象普遍偏向美好的 先進的 文明的內地 當然 不可否認國民經過如此修身教育確實也陶冶了國民素養 但修 身科的最大功用恐怕成了殖民統治無形的管理武器 另一方面 修身書中頻繁看到 教育敕語 36的出現 可以想見修身教育的最終 精神核心必從教育敕語發展開來 李雪峰回憶學校校長每次朝會報告前要先念這段 敕語 37就內文可見其具有非常強烈的國家認同意識及天皇統治正當性 並正面引導 生活倫理 但後半段就充滿濃濃的軍國主義味道 透過精神認同來削減台灣人的漢 族血緣認知 日本巧妙將軍國主義與皇民化思想融入教育 再依靠品德糖衣將此核 心意識包覆起來 38便能輕易地將台灣青年為母國賣命之舉合理化 甚至轉化成一種 忠誠榮耀的義舉 33 王錦雀認為 從德目角度分析可知第一 二期較重視家庭與個人 第三期則著重在國民精神 這幾 期修身課程都較無探討個人福利 個性發展的議題 見王錦雀(2005) 日治時期 臺灣公民教育與 公民特性 (台北 台灣古籍) 34 林育柔(2004) 日本殖民統治時期對臺教育的意識型態取向分析 以修身教育上之實現為例 (花 蓮 慈濟大學教育研究所碩士論文) 35 據周婉窈研究 修身課程比例不算太低 從第一期到第三期的比例為 19.4% 15.4% 24.8% 第 二期可能因處於大正民主思潮盛行時 影響了皇民精神課文比例 但中日戰爭爆發後第三期課文就增 加不少戰爭事蹟了 36 教育に関する勅語 朕惟フニ我カ皇祖皇宗國ヲ肇ムルコト宏遠ニ德ヲ樹ツルコト深厚ナリ我カ臣民克ク忠ニ克ク孝ニ 億兆心ヲ一ニシテ世世厥ノ美ヲ濟セルハ此レ我カ國體ノ精華ニシテ敎育ノ淵源亦實ニ此ニ存ス爾 臣民父母ニ孝ニ兄弟ニ友ニ夫婦相和シ朋友相信シ恭儉己レヲ持シ博愛衆ニ及ホシ學ヲ修メ業ヲ習 ヒ以テ知能ヲ啓發シ德器ヲ成就シ進テ公益ヲ廣メ世務ヲ開キ常ニ國憲ヲ重シ國法ニ遵ヒ一旦緩急 アレハ義勇公ニ奉シ以テ天壤無窮ノ皇運ヲ扶翼スヘシ是ノ如キハ獨リ朕カ忠良ノ臣民タルノミナ ラス又以テ爾祖先ノ遺風ヲ顯彰スルニ足ラン斯ノ道ハ實ニ我カ皇祖皇宗ノ遺訓ニシテ子孫臣民ノ 俱ニ遵守スヘキ所之ヲ古今ニ通シテ謬ラス之ヲ中外ニ施シテ悖ラス朕爾臣民ト俱ニ拳拳服膺シテ 咸其德ヲ一ニセンコトヲ庶幾フ 漢譯文如下 朕惟我皇祖皇宗 肇國宏遠 樹德深厚 我臣民 克忠克孝 億兆一心 世濟厥美 此我國體之精華 而教育之淵源 亦實存乎此 爾臣民 孝于父母 友于兄弟 夫婦相和 朋友相信 恭儉持己 博愛 及眾 修學習業 以啟發智能 成就德器 進廣公益 開世務 常重國憲 遵國法 一旦緩急 則義 勇奉公 以扶翼天壤無窮之皇運 如是 不獨為朕之忠良臣民 亦足以顯彰爾祖先之遺風矣 斯道也 實我皇祖皇宗之遺訓 而子孫臣民 所宜俱遵守焉 通之古今不謬 施之中外不悖 朕與爾 臣民 拳拳服膺 庶幾咸一其德 37 李雪峰口述 造飛機的小孩們 收入 陳婉真 消失的四 年代 (彰化縣 自行出 版 2013) 38 德育與政治意識型態兩者間的界線常因彼此轉化而模糊不清 見李琪明(2000) 德育課程之理想與 建構 (臺北 師大書苑) 轉自井上一宏 日治時期臺灣人民國家認同之探討 以公學校修身教育為 主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政治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16 2.國民身分的認同養成 那麼 身處太陽旗下的台灣優秀青年當時自覺是日本人嗎 恐怕是肯定的 39他 們接受過日本思想教育 崇尚說道地日語 拜祖先之餘亦參拜神社 尤其周婉窈教 授指出 當國民姓名改成日本式時 是一個 形式 大於 實質 的手段 透過與 日本人毫無差別的 形式 被更替語言與姓氏的人民之過往痕跡將逐漸被抹煞 40 同理 那些去日本的少年後來都擁有全新代稱姓氏 恐怕他們的漢族國民精神早已 消耗殆盡 且更倚靠日本與期望日本戰勝 再從當時鄉土教科書改革內容觀察 可以推測日本教育家透過 愛鄉即愛國 觀點的傳遞來渲染從鄉土愛到國家愛的氛圍 而且當時鄉土教材書是去除過去 土 地 的鄉土 41意即沒有台灣歷史的鄉土 換言之 日本刻意消除原本屬於當地的歷 史 替換成日本皇國歷史與當下的鄉土情懷 便能毫無偏差地導引青年擁抱與效忠 殖民母國 太陽帝國日本 無怪乎我們訪談的每位阿公都毫不遲疑地說自己當時是 日本人 去造飛機也是存有替日本盡忠報國意願 然而 他們對自己身份的異樣感始終微妙地存在 畢竟少年不識愁滋味 或許 並無完全感受到戰爭殘酷之際 反而急於跟著老師向前走了 3.學校師長的潛移默化 學生在校生活跟修身教育密切相關 而教師堪為最直接關鍵的引導角色 教師 以身作則 其待人處事 言行舉止 話語背後的價值觀 都是學生模仿與崇拜的榜 樣 那麼教師身教的影響力可能比修身教科書更廣大 因此教師本身就是個潛在課 程 他的影響不一定有立即性 但卻往往有著無比深遠的影響性 我們推估 在變動快速的戰爭局勢下 日方想推動政策最好配合學校宣傳最有 效率 因為舉凡節日儀式 升旗典禮 教育勅語捧讀 國歌合唱等 這些愛國觀念 的宣傳活動可能比修身教科書教授的影響力更大 另一方面 相對於教科書較平面式的教條傳授 貼近學生的日本老師扮演著結 合父親與孔子的雙重角色 他們大部分是全方位式的傳授者 42有些更是受過軍事訓 練退伍下的軍官 43無論是權威型或溫和型的老師 他們多數都很關心與照護學生 自然可潛移默化地引導少年毫無猶豫地抉擇成為日本皇國民 而由教師介紹的日本 39 周婉窈認為 台灣曾以清帝國的一個單位淪為殖民地 日據前的台灣社會雖有代表中央的行政官僚 組織 但沒有具體的國家象徵 如果以一個地區淪為殖民地 當然也就沒有像韓國全國被殖民 對原 本祖國的強烈依念感與屈辱感 若再加上被清朝割讓本身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台灣對原來國家認同感 較降低 見周婉窈 從比較的觀點看台灣與韓國的皇民化運動 頁 見周婉窈 從比較的觀點看台灣與韓國的皇民化運動 頁 周婉窈 實學教育 鄉土愛與國家認同 日治時期台灣公學校第三期 國語 教科書的分析 (原 刊於 台灣史研究 4.2 後收入氏著 海行兮的年代 頁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43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5

17 戰爭勝況將輕易地引導學子認同日本發動戰爭的動機 那麼被教師推薦去報考少年 工也就成為一種榮譽 延伸出政府也無法預料的報考熱潮了 二 青澀囝仔 自主抉擇 1942 年 12 月海軍透過總督府開始於台灣(除台東州)以海軍要員名義及提供優渥 工讀條件 有高薪為誘 且工作 5 年後可獲得 1000 圓退職金 44打動許多 小大人 離赴異鄉 前往一個充滿挑戰的未知內地 少年嚮往原本小學畢業生可獲得甲種工 業學校(即高工)的畢業資格 而中等學校畢業者可獲得工專畢業資格 逐年服務亦可 獲得技手或技師職務之待遇 日本政府提供條件 學校 老師如何看待 是積極鼓舞前往日本發展嗎 在少 年工口述裡較少提到學校對此事的明確立場 但確實大部份報考少年工者是經老師 的勸導 鼓吹 甚至有成績超優異者經老師推薦 陳旺波先生明確指出 學校的日籍老師鼓吹我們學生 前往日本 從事飛機的生產工作 一方面可 以學習技術 一方面報效天皇 45 筆者大膽推論 為迎合老師期待而產生正增強行為者應不在少數 46 然而就陳顯宗 先生而言非為國家或老師 是為了自己而志願 47事實上工作待遇與技師執照可能才 是他們考慮的先決因素 況且 錄取者不僅受學校讚揚 更有全校性賀送之舉 48而 日本營造表揚氣氛以說服台灣人外 也能達到鼓舞錄取者的目的 那麼 錄取者的親人顧慮與考量為何 我們發現多數家長開始時多不捨骨肉在 戰爭危急時離家 擔心其身在異鄉 福禍未卜 但最後還是勉強接受事實 如有因 兄長接受日本教育思想 支持去日本可 盡忠報國 又可深造而共同說服家長者 49 或家長態度曖昧不明 可能也因男子是經濟支柱考量 50若遇到家長強硬反對時 偷 家長印章參加報名者則不勝枚舉 51有趣的是有長者以為是出國深造而大力支持 52亦 有人期盼孫兒順便去日本找尋失聯親人 53由此可見 家長若非出於不得已或望子成 器 真的不捨幼兒孤身赴日 44 王溪清撰稿 郭嘉雄整理 記日據末期赴日本為 海軍工員 之台灣少年心酸史 台灣文獻 第四十八卷第四期 頁 陳旺波先生訪問記錄 收入湯熙勇 陳怡如 台北市台籍日兵查訪專輯 日治時代參與軍務 之台民口述歷史 (台北市 台北市政府文獻委員會 2000) 46 例如老師勸周精勤是班長要作為模範 簡士性是校長在班上的推崇人選 見周精勤 簡士性等口述 訪談紀錄 47 陳顯宗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48 簡士性回憶歡送會能帶給自己如勇士般的榮耀感 見 簡士性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49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50 陳旺波回憶 父親不希望我去 為家中的長子 留下來可以幫忙務農 見 陳旺波先生訪問記 錄 51 例如陳碧奎 見劉育岑 櫻花戰火少年行 台灣少年工赴日造飛機的故事 歷史月刊 卷 68 及陳碧奎 張良澤 張瑞雄 高座海軍工廠 台灣少年工寫真帖 前衛出版社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53 呂崇德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6

18 至於少年工自己則幾乎為求出路發展 有的焦慮在台有志難伸 54有的期盼去文 明內地進修 擁有更美好的未來 55甚者認為日本內地較台灣更無差別待遇 認為到 較現代化與進步的日本生活更好 56也有些人認為這是為祖國貢獻心力的大好機會 是盡忠報國的光榮壯舉而更加堅定決心 57被錄取者自覺赴日是光榮之事 畢竟通過 嚴格測試(筆試 口試 體能) 可謂是全台灣的菁英 優秀者方可到日本深造 值得討論的是 一般刻板印象認定少年工應是家庭較清寒貧窮的人 但我們口 述訪問結果並無一是家境清寒的 當然 八千多個少年應有些家庭清苦 但家境清 寒絕非唯一或第一個少年抉擇因素 其中不乏家境優渥少年如 周精勤父親經營米 廠 諧和興 自己上學還有皮鞋與背包可用 兄長則擔任當時壯丁團團長 而簡 士性出身桃園望族 他們遠渡重洋赴日 主因是為出國深造 因此 雖當初日本政府承諾優渥條件而到戰爭末期卻難以兌現 半工半讀制也 淪為全天勞工輪班制 期待生活也比在台灣還來得艱苦些 但這些少年有受騙想法 嗎 據李水圳所述 當我們懷抱著未來夢想 努力在日本讀書工作之際 時局的演變並不如人 願 於是 日本政府無法依照招募時條件履行 使我們變成了工廠的奴 工 最後只能抱憾終生 58 率真樸實的青年面對現況之初是無奈又難以釋懷的 但他們多能體諒大環境劇 變下需共體時艱 如呂崇德先生便直率地說 沒影啦 我覺得這不是騙去的 這是各人的想法 我是自己有意願才去 的 59 因戰事需要 工讀生活改變也就無可避免 不過 呂崇德與周精勤 鄭瑞芳都認為 他們是秉持大和精神 以成為日本人而為國效力 60自然對工讀形態改變較無怨無 悔 因此認知被騙與否 端看個人對於這場戰爭局勢下對派遣歷程感受與命運認知 而有異 54 陳永清說 我父親是捨不得 但我母親則反對 我就是堅持 因為我怕以後被留在家中打鐵工過 一輩子 見 陳永清先生訪問記錄 收入湯熙勇 陳怡如 台北市台籍日兵查訪專輯 日治時 代參與軍務之台民口述歷史 55 如呂崇德說 為了要讓課業更優秀 所以就這麼決定要去日本發展 見 呂崇德先生口述訪談 紀錄 56 廖受章回憶 我們憧憬着日本內地比較沒有差別待遇 憧憬著軍需工廠的建教合作 見 廖受 章君回憶錄 收入勝尾金彌 半個太陽 台灣少年工物語 台北市 開今文化出版 1993 台 灣少年工回想錄部分 頁 周精勤說 我是自己志願的 因為是有那個日本教育 要精忠報國 那時候就為了國家 見 周 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58 何湘妃 陳瑞玲 高座少年工李水圳先生的故事 竹塹文獻雜誌 第四十五期 陳碧奎說 我們當即醒悟在台灣時的 癡人夢想 被騙了 亦有同感 見陳碧奎 張良澤 張瑞雄 高 座海軍工廠 台灣少年工寫真帖 頁 呂崇德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而簡士性則認為這是日本在大東亞戰爭失敗所致 不埋怨日本 反 而感謝這段訓練與教育歷程 見 簡士性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60 見鄭瑞芳 呂崇德 周精勤等口述訪談紀錄 17

19 (三)魂牽東瀛 夢繫故鄉 前去日本路迢迢 離家時到底少年們該帶哪些行李踏上征途呢 據資料得知他 們僅攜帶少數行李 如幾件簡單內衣 鹽洗用具與布鞋而已 身上穿的多為學生服 除少數家長知道該攜帶厚重棉襖外 多無禦寒衣物 以至到日本強烈有飢寒交迫之 感 父母因心疼子女多會準備一些日本缺乏的 甜粿 糖 游子離鄉 父母怎會不 心疼 只好把心中萬千掛念化為一塊甜粿 但願遠方游子可吃飽 甚至有父親做一 件日本國民服 頗有望子成龍之意 家長準備好禦寒衣物 嶄新的國民服 都透露 其對子孫滿滿的愛與牽掛 其中 父母絕不忘幫孩子求得護身符 只願他平安返鄉 擔心親兒出外搭船危 險 也依照習俗到媽祖廟求符 61隨後各地經考選合格的少年工 先分批前往高雄岡 山海軍第 61 航空廠報到 也在此開始進行海軍基本訓練 從離開故鄉到岡山當下 李水圳回憶 沒有家人來送行 也沒有公開的歡送儀式 整個過程很安靜 我想大概因為 是秘密行動 不願太過張揚之故 62 周精勤則說 大家有歡送我啊 他們有些不知道你是去日本 以為去岡山的 你要去 什麼單位這不能講 因為這是軍事機密 要去哪裡都不能講 63 可知他們在長輩都無法掌握行程下出發 若以呂崇德回憶 到了岡山那時就沒了 那時候已經是團體生活 64 綜合上述 可見離開當下眼望著親人身影愈小 漸漸分不清到底誰要遠離誰在送行 依 我們訪談的多數人回憶 離開時多有家族師長踐行 不過無法明確透露地點與訓練性 質 謹慎而論這是一個秘密行動 官方單位不願太過張揚 但這確實是少年工一個難忘 印象 第一次與家人別離 這些錄取者最初在岡山體驗海軍訓練 因為年紀還小的關係 並未實行真正的海軍 訓練 但仍有無法吃苦者 其下場當然很慘 65部分人認為如同海軍兵官訓練般嚴格 鄭瑞芳說 61 黃文木說 父親率往嘉義北港祇朝天宮媽祖廟膜拜 祈願能夠順利到達日本工作 見 黃文木 君回憶錄 收入勝尾金彌 半個太陽 台灣少年工物語 台北市 開今文化出版 1993 台灣 少年工回想錄部分 頁 177 鄭瑞芳父親則帶著他跑遍台南 1/3 的廟宇求符 見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 談紀錄 62 何湘妃 陳瑞玲 高座少年工李水圳先生的故事 63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64 見 呂崇德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而鄭瑞芳說 當時我的同學都很羨慕我 因為錄取率很低阿 要出發的那天 全校的學生還過來排隊歡送我們 在朝會的時候宣布我們要去日本了 我們五個被表 揚 然後再去岡山報到 見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簡士性離開故鄉時則體驗過被歡送的光 榮時刻 見 簡士性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8

20 在岡山十一點吃午飯 十二點戴帽子到外面曬太陽 如果中暑了倒下去了 抬到 醫務所裡面 注射 我們在那裡訓練非常累 如果做錯了 就打 用木材 不然就是球棒 打屁股 如果你小隊的人做不對 你也要被罰 要互相打自己 如果你想說因為朋友 所以打小力一點 班長就會叫你出來 他示範 然後打你 所以非常嚴格 66 可見以連坐法方式帶隊自然提高團隊性與向心力 亦快速凝聚團體患難與共感 這種訓 練可快速降低犯錯頻率 況且 海軍基本體能訓練強 遇上緊急危難時刻才能迅速作出 回應與自保 當初徵選合格者在體格上本就要承受這樣的鍛鍊量 也才能儘早適應艱困 的團隊工作 65 何湘妃 陳瑞玲 高座少年工李水圳先生的故事 據李水圳先生所述 我們這段等船的 18 天 並沒有受到什麼訓練 頂多就是跑跑步 畢竟我們年齡都很小 談不到什麼訓練 不過 還是有 人無法忍耐的想逃跑 結果都被抓回來打個半死 66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9

21 四 零戰 起飛翱翔 (一)船沿炮火猛烈 少年工出航赴日 日本幾經岡山海軍六十一航空廠訓練所招收的少年工 將經由各艘船隻分配前 往日本 以準備讓即將完工的空 C 廠相模野出張所能夠正式運作 少年工此後脫離 在岡山整日作軍事訓練的煉獄 67期盼一圓當時所謂 半工半讀 的夢想 然而 戰 局危急下出航便是第一個待闖的難關 我們將各期航線繪製如下 少年工航程船期圖 (筆者自製 地圖畫面由 google earth 擷取再修繪 路線繪製參考自 難忘高座情 內容) 由航線分布圖可明顯發現 二期生與其餘少年工的航線略有偏差 經幾位阿公 口述推測 68美軍的潛水艇在二期與三期出航之間開始潛伏於西太平洋海域 若再以 年表做為對照 69我們推論 二次大戰中的塞班島戰役 正好夾在兩期之間 而日本 失去西太平洋的制海權於第三期開始 之後才需寧願花費更多時間 且航線皆刻意 67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李雪峰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高座編輯委員會 難忘高座情 台北市 自行出版 1999 頁 參閱附錄 少年工赴日船期表 20 68

22 沿著中國海岸行駛 以策安全 周精勤認為將船隻沿著中國海岸行駛 也是因為當時美軍的潛水艇無法駛近海 岸深度不深的中國沿海地區 70不過我們認為日本航線的規劃 或許跟當時中國沿海 陸地地區受日本控制有關 也可避免接近已經由美軍控制的太平洋海域 據陳顯宗回憶敘述在當時(第七期)自己登上的船隻曾遭美軍潛水艇追擊 71無怪 乎之後幾期長官們強制訓練在船隻可能遭受襲擊後的保命動作 一個人發一件救生衣 就交代說 待會美軍來 给魚雷打到的時候 不可 以馬上跳下去 水淹到腳的時候 再游五百公尺 最好是綁一條繩子 越長 越好 因為海裡那些鯊魚啊 鯊魚看到身體比他大隻的 他就不敢來了 那如果沒有游到五百公尺 就會被船捲進去 年 5 月 17 日後因海上經常遭遇空襲 考量人 船安全而結束少年工招募 不再 率引 73 另就船艙內生態觀察 船隻航線因美軍干擾而改道 船內少年也生活痛苦 此 乃因臥舖被安排在甲板下的船艙 初次坐船的少年工不免天昏地暗 74而當船隻疑似 被美軍潛水艇盯上時 船艙內也一片混亂 75不只船隊須解散 成員隨時戒備自保 76 可見日本當局相當重視從台灣來的生力軍 這些船隊甚至受到戰機護航 77當敵方 濳艇隨時淺浮水面下 稍有不慎就葬身海底 警鈴深夜響起時心臟總騷動鼓動著 而少年工另一個潛藏危機是流行疾病 78因船艙內酷熱難耐 及難以適應的搖晃頻 率 混合嘔吐噁心的氣味 在狹隘空間裡無所遁逃 這些恐懼與焦慮 是生命共同 的第一次經驗 初抵日本 少年工無一不被日本的先進技術震懾 甚至戰後回台時眼見嚴重落 70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陳顯宗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72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73 我們存疑 鐘淑敏在 望鄉的鐵鎚 造飛機的台灣少年工譯介 寫 4 至 5 月間 第七期學徒約 2000 名入場 此後 為顧及航海安全 便不再有運送台灣的學徒兵至日本之舉 (頁 120)然而對照 王溪清撰稿的 日據末期赴日本為 海軍工員 之台灣少年辛酸史 稱 在昭和十八 十九年 運 送台灣少年工員到日本高座廠及戰後回台船期大約是 (赴日)昭和十八年長運丸/十八年五月八日白陽 丸/十八年七月一日桑多士丸/十八年五月八日淺間丸/十八年六月一日/昭和十九年永綠丸/十九年四月 十七日扶桑丸/十九年三月第一東興丸/十九年四月第二高堂丸/十九年四月帝香丸/十九年四月箱崎丸/ 十九年四月淺間丸/十九年五月八日鎌倉丸日瑞丸/十九年八月十五日富士澤丸/十九年四月 (頁 128) 其中日瑞丸出發於八月十五日 其出發日期更晚 而延伸出有第八期的另一種說法 74 陳碧奎回憶 大家都暈得死去活來 吃的東西全部都吐出來 頭則昏得很厲害 見 飄洋過海 追夢少年工員陳碧奎 收入李展平 烽火歲月 台灣人的戰時經驗 南投市 臺灣文獻館 2005 頁 黃文木君回憶錄 收入勝尾金彌 半個太陽 台灣少年工物語 台北市 開今文化出版 1993 台灣少年工回想錄部分 頁 廖受章君回憶錄 收入勝尾金彌 半個太陽 台灣少年工物語 台北市 開今文化出版 1993 台灣少年工回想錄部分 頁 陳顯宗描述道 那時候的船都要走那條路線(經大陸沿海)啊 沿著海岸走比較安全 我們去到中 村島那邊時乒乓叫啊 在戰爭 我們整個船乒乓叫 他們日本人在喊 見 陳顯宗先生口述 訪談紀錄 78 例如赤痢 21 71

23 後的台灣而感到惋惜 79下船至日本各港口後先搭電車至鶴間驛 再徒步到達宿舍 80 此間有人最幸福的第一印象竟是坐臥鋪車 81車上有親切的愛國婦人會 月台也提 供食物 82少年歷經諸多折磨方抵日本 舒服的電車宛如雪中送炭了 (二)一生懸命打拼 工讀生活的轉變 政府欲使少年工步入正軌 以快速填補戰爭軍需 但因高座海軍工廠在第五期 生來前尚未完工 四期生還是要投入建造工廠行列 日後亦自豪曾建造工廠 為日 本付出極多努力 83故少年工在赴日前期才有可能半工半讀 也經歷為期三個月的實 習訓練84 由上表可知上午多屬知識型課程 需老師教學 部分指導員常是校長甚至博士 85所 習課程與高中雷同 但卻多了 圖學 課程 與當時工作常以設計圖來指示內容有 關 86因此 工廠先以圖學課程教少年們 有利於日後交派工作的流暢性 實習課算是同學最痛恨卻又最懷念的 在三個月實習中大部分練 揮鐵槌斬鐵 板 87 把三公厘厚的鐵板 用腕力固定好 左手拿鑿子 右手舉起鐵鎚用力揮動 79 陳如鯉君回憶錄 收入勝尾金彌 半個太陽 台灣少年工物語 台北市 開今文化出版 1993 台灣少年工回想錄部分 頁 王文章君回憶錄 收收入勝尾金彌 半個太陽 台灣少年工物語 台北市 開今文化出版 1993 台灣少年工回想錄部分 頁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82 廖受章君回憶錄 頁 201 而李雪峰亦回憶 愛國婦人會的歐巴桑拿一些飯丸 飯包給我們 吃 因為在船上時很多人暈船食不下嚥 吃到這些食物 恍如吃到仙丹 見李雪峰口述 造飛機 的小孩們 收入陳婉真 消失的四 年代 (彰化縣 自行出版 2013) 頁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到了下午 日本人就叫我們幫忙去拉電纜 工廠的地下電纜 那 些電纜都是我們拉的 非常粗 84 高座編輯委員會 難忘高座情 台北市 自行出版 1999 頁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86 周精勤回憶 實習 差不多兩 三個月就實作了 因為都有說明書啊 電線裝哪裡 有圖可以看 很簡單 見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87 我們在尋找資料時亦有發現 有極少數台灣少年在考試及格後進入 屏東陸軍航空場 並與赴日 少年工經過同樣訓練再入場工作 兩地訓練是一視同仁的 見黃俊夫 日據末期戰時工業動員 政策社會層面之影響 從安記農機廠來觀察 科技博物 22

24 指導員在台上吹哨子 嗶一聲是舉起鐵鎚 再嗶一聲是用力揮下去 88 若不注意那重沉沉的鐵鎚便結實敲在手上 但長官卻僅淡淡提醒 89若搥稍微小力 長官之鎚就落在自己頭上 90手上的痛楚記憶太深轉化成酸甜回憶 然而部分嚴苛長 官在私下富有人情味與慈悲心 不只貼心為正在成長的青春期少年謀取食物 也注 意其工作場所的安全 91在如此艱困的年代 身為同樣祖國的不同民族竟產生融合 同仇敵愾 而在內部日本上司對待少年工如親生弟子 亦甘之如飴 大和上尉回憶 昔日的時代 不可能再度降臨 但斯時大家同心協力的心情 冀能永遠保持 俗語稱 紅顏不可能讓他退色 氣色尚未衰退 92 軍事教育的規定無法改變 較年長的少年工(高等科)多擔任組長職務 就軍事官 階而言是一等工員 一般生為二等工員 93二等工員見一等工員必定敬禮 否則將會 遭海軍制裁 94從而延伸部分較自負的一等工員會仗著職位打人 95至於宿舍管理亦 倍受重視 年長的少年工被選為室長或寮長 96負責管理宿舍及照顧同學下班生活 每間宿舍也會發配一名技工(稱為寮母)負責少年工工作時留守並打掃宿舍 關心身體 狀況 少年工常以禮貌態度對待之 97洗澡則是少年工難得活動 一星期只能洗兩次 澡 在寒冷冬天辛苦整天衝入澡池本該是唯一可紓壓的方式 然而 洗澡那是團體 一起洗 像游泳池 就一邊熱水一邊冷水 整條毛巾大概都已經結冰了 98 工作之餘如何克服生活不便亦是挑戰 少年工依性向分配實作領域 99實習後陸續被分派到各地公 民營工廠從事生產 (如下圖) 若工廠遭轟炸則又轉派遣另一工廠 成為無保障的派遣童工 他們都曾被 派任至少兩座工廠服務 工作內容也不盡相同 高座編輯委員會 難忘高座情 台北市 自行出版 1999 頁 37 呂崇德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提及長官曾說 被鐵鎚敲到喔 你精神不統一 才會被敲到 下次 注意一點 90 高座編輯委員會 難忘高座情 台北市 自行出版 1999 頁 黃文木君回憶錄 追憶當時富有和煦心意的長官常會騎著腳踏車 到附近農家購買芋頭 也在每 日下午三點給予熱騰騰的飯團 (頁 187) 92 大和上尉復信(回黃文木信) 收入 台灣少年工回想錄 頁 陳碧奎按語 當時的工員制度如下 少年工(二等工員) 組長少年工(一等工員) 見習工(同中學 畢業) 專科大學 引自 1. 陳碧奎 張良澤 張瑞雄 高座海軍工廠 台灣少年工寫真帖 前衛出版社 1997 頁 有諸多方式 例如拿球棒打屁股 甚至互打耳光 95 張來發先生訪問紀錄 收入湯熙勇 台北市台籍日兵查訪專輯-日治時代參與軍務之台民口 述歷史 頁 130 另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有一個一等兵在對面叫我 我其實根本沒有 聽到 我就被他打三個拳頭 打在屁股上 96 陳顯宗阿公口述訪談紀錄 97 黃文木君回憶錄 每天上班時 舍監與事務人員均於門口送行 而我們必須喊叫 我們要去 上班 作禮貌性行動 至黃昏下班回來時 舍監等人亦相同出門迎接 行禮如儀 (頁 181) 98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99 李雪峰回憶 先檢查你比較適合哪個工作 再分去做 如果小孩本身手比較靈活的 就去機械工 廠去做機械的工作 如果沒有那麼靈巧的人 就去做銅工 做那個飛機的外殼阿 那還有一些手也算 靈巧的 就派去設計也有 組合的 見 李雪峰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00 保坂治男 台灣少年工 望鄉のハンマ 頁

25 101 (資料來源 保坂治男 台灣少年工 望鄉のハンマ ) 但少年工們受皇民化教育啟蒙 做飛機都以 打敗美軍 為目標 102為日本帝 國而士氣高昂 103雖然當時工作時間為上午 7 點或 7 點 30 分工作至黃昏 但個個自 動變成責任下班制 104在緊迫時間內製造大量零件 僅於上午十點與下午三點稍作 休息 甚至繼續工作以提升效率 105誠如周精勤所述 我們很高興完成飛機後可以去打美軍 趕快出去 106 其熬夜趕工 使命必達的敬業態度下 107完成作品後常伴隨全場歡呼 日後在地下 壕輪班亦盡本分到底 飛機工廠須採泰勒化生產以爭取能源效率 當時採用分工分 組模式 先在各地製造零件後再迅速組裝 108以期達到飛機生產數量的最大值 但 山本五十六將軍早已看出日本與美國工業實力差距 109最後日本再如何加緊製造也 是徒勞無功 101 關於各工廠的生產與派遣人員概況 參閱附錄 各工廠對應飛機製作表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03 鄭文雄君回憶錄 收入 台灣少年工回想錄 頁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05 鄭文雄君回憶錄 頁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07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想說做完這架飛機可以去打美國人阿 日本人也是 都不會說 多辛苦 加班加到晚上 半夜兩點 108 以中島航空機製作所為例 員工推估有萬人以上 生產零式艦載戰鬥機月產量可達五百架 銀河 戰鬥機兩百架 見高座編輯委員會 難忘高座情 頁 80 據周精勤先生觀察 五條生產線分別 製造 零戰 與 銀河 軌道上放置正在製作的戰機 少年工們於每個地點生產並組裝不同零件 推至前方 裝上最後的電氣機械後便可離開軌道試飛 見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09 東俊賢口述 出自劉育岑 櫻花戰火少年行 台灣少年工赴日造飛機的故事 歷史月刊 卷 68 頁

26 (三)高座心異鄉緣 牽起人際新網絡 令我們好奇的是 與少年工同樣被送往日本的還有朝鮮人 他們幾乎都以粗工 為主 如礦工 110言行舉止較不溫雅 111甚至也有為數不少的人作盜匪 112導致他 們不僅不受日本人尊重 連少年工們也會故意戲弄之 亦或互鬥 日本當局曾在橫 須賀海軍航空技術廠門口立告示牌敘述 朝鮮人勿入 113對日本人而言 朝鮮勞工 僅為填補原先內地的勞動力空缺 從殖民地徵調來的廉價勞工 不僅不重視其生命 安全 亦將大部份朝鮮人派去興建工寮 挖地壕及礦坑 亦有遠派到日本東北者 114 少年工對其惡作劇雖是童戲 但卻可端倪出 台灣殖民地教育灌輸日本主體思維 使少年工看待朝鮮成人時非以同類觀點待之 而自居 來自台灣的日本人 自然反 映在其對朝鮮人態度近乎輕視 二戰期間日本曾成立 挺身隊 來支援後勤工作 由高中女同學自願組成 亦 工作於飛機工廠 少年工普遍礙於年齡關係 幾無傳出兒女情長之事115 戰時日本 百姓在得知一群來自南方島嶼的少年工來日本支援戰爭後 無一以輕視態度對待少 年工 反而敬佩其精神並禮遇之 因台灣盛產蔗糖 少年工們收到的家書 包裹也 常夾帶糖 糖是戰時日本的珍貴品 但少年工們卻不吝與工廠周遭的婦女分享 她 們在也禮尚往來回贈手工麻糬給少年工們 在投桃報李下 少年工與附近鄰家建立 起深厚友誼 116或許因此讓少年工與這片土地產生感情 視為第二故鄉 除鄰近地區的大嬸們外 他們與工廠旁鄰家少女也有互動 常有日本女孩來關 心少年工們 在少年工眼中挺身隊員屬工作夥伴 但與鄰家女孩可能另生微妙情愫 且在結束工廠勞動後 他們暫時不再是 少年工 而是有為的優秀青年 亦有懵懂 情懷 不乏有與當地女孩結下深厚情誼者 回台時帶著無奈和愛人分手 甚至在日 本戰敗後還有日本人希望少年工留在日本當女婿 117何以如此 我們大膽推測 當 時日本女孩或其父母極力慰留 背後可能因素有 (1) 當時日本內地的青年多被徵調至前線或各地軍備廠 導致男性年齡斷層 而優秀 的少年工便成稀少的可託付對象 (2) 對女方家長而言 更現實考量在少年工豐厚的薪酬及一技之長背後的工作機會 110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飄浪的渡鳥 海軍少年工蘇清源 收入李展平 烽火歲月 台灣人的戰時經驗 南投市 臺灣文獻館 2005 頁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13 高座編輯委員會 難忘高座情 頁 許介鱗稱 戰爭末期的 1944 年 以 國民徵用令 在應徵的美名下 將朝鮮人強制帶走到日 本各地的煤礦坑 軍事設施 從事苛酷的勞動 見許介鱗 日本殖民統治的後遺症 台灣 VS. 朝鮮 台北 文英堂出版 2011 頁 高座編輯委員會 難忘高座情 頁 85 另有一說 是這些挺身隊已被較高層幹部 內定 職位較低的少年工們只好作罷 116 李雪峰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17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簡士性回台後曾因收到日本愛人的分手訊息而痛苦萬分 成績從 第一名落到最後一名 見 簡楊蘭女士口述訪談紀錄

27 少年工薪水在戰時日本是異常高薪 118加上少年工有 技手 培訓經驗 對戰後 重建將是不可或缺的技術人才 (3) 若政府兌現半工半讀五年後取得高學歷 他們在日後續發展確實前途無限 無怪 乎頗得家長緣 但礙於民風純樸 紀律嚴明 少年工不可逾越禮儀 若有與日本 女孩發生關係者 嚴重時甚至會被槍決 119這點真相我們至今仍保持存疑態度 (四)思念遙遠綠島 親人家書抵萬金 少年工們遠赴遙遠異鄉 留在台灣的家屬則百般擔心 僅能寄家書給少年工表 達關懷 120不過這也僅止於少年工仍住宿本廠時才發生的事 諸多少年工回憶在分 發到其他工廠後便音訊全無 121究竟是因郵輪被美軍擊沉抑或台灣開始遭受轟炸 原因不明 當時少年工書信在寄出前會先被檢查 禁止寫下任何工廠發生之事 亦不能讓 家人知悉日軍戰況吃緊 因此一切內容僅能以官腔寫法呈現 122許多少年工都是第 一次離鄉背景 未來是未知數 常常就這麼悲從中來 抱頭痛哭 123我們認為書信 交流在備受限制下 無法與遠在台灣的家人交心訴苦 那麼 他們缺乏心靈宣洩處 如何紓解戰時厚重的壓力 幸好可以轉而融入當地風俗民情 尋求同儕或當地居民 同理心的慰藉 或許因而對這片土地種下深刻情感 也與同儕結下患難之交 再以皇民化角度切入探索 少年工以為國效力之初衷而前往日本 一心一意想 為國付出 亦極可能隱藏自己想家之情 而較年長者往往被視為領袖 更比其他少 年工要學習背負更多責任 例如李雪峰先生甚至認為身為寮長 就有義務保護自己 轄下安全 124儘管當時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迫於當時的嚴謹氣氛 他們無任何藉口思歸 每一次收到家書就自行包裝調整 好情緒 我們推測在上述原因影響下 家書才會呈現較單一片斷的模式 亦較少回 信了 (五)認真休閒玩樂 消費遊賞的滋味 少年工們工作辛勤 軍方也體恤之 偶有娛樂表演 曾領 日本相撲慰問團 至空 C 廠表演 有名嘴演出相聲 有女藝人表演 125使大家都再次充分注滿精力 當時工讀制度下 一星期還能放一天假 126可抓緊這珍貴的一天 無論是洗衣 118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20 呂崇德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21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周精勤則從未與家人通聯過 見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22 綠的海平線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23 高座編輯委員會 難忘高座情 台北市 自行出版 1999 頁 李雪峰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25 陳碧奎 赤手空拳 一個 少年工 的故事 前衛出版社 1998 p 陳顯宗阿公口述訪談紀錄

28 服 補食品或踏青(江之島)參拜(神社大佛) 不分台籍日籍 一同結伴出遊 當時遊 遍東西南北 特別喜愛之地是中華街 127透過大眾運輸工具外出極為便利與先進 據周精勤先生所述 當時我們看到日本的電車很方便 一班過去了後面馬上接著另外一班 東京那邊 人很多 都是被推進去的 128 中華街在當時可謂橫濱的資訊娛樂中心 當地商店都待少年工不錯 我們認為是因 少年工薪資優渥 被商店業者視為大肥羊 他們在日酬勞以當時平均薪資水準而論 甚高 在本廠月薪約三十元 而職位在中卒甚至可領到四十多元 而派遣至民間工 廠的薪水更是本廠的兩三倍 129 中華街的電影院更是少年工必遊熱門 電影在當時算非常昂貴的娛樂 許多日 本平民看電影 也幾乎選擇價位最低的座席 因此剪票員看小麻雀部隊竟然可買價 位較高席次 130都一頭霧水 甚至有商家見到少年工就奉為座上賓 也就故意調高 價位 收取高額的利潤 131 他們玩樂內容不僅在都市內 遠到各地名勝洗溫泉 近在工作地點附近玩水 抓魚或青蛙充飢 132苦中作樂 處於青春期若三餐僅吃工廠所供食物鐵定不足 133甚 者趁假日前往農園冒著海軍制裁風險偷採栗子等食物 134附近鄰家的街道也是放假 好去處 日本相較於糖業極端興盛的台灣形成反差 大熱天就吃冰 吃冰的時候 會澆上醬油 因為日本沒有糖啊 醬油淋上去 時我們以為是黑糖 一吃下去才知道 有夠鹹的 135 吃冰加黑醬油的滋味 成了苦鹹又有趣的回憶 而千葉縣工廠距成田機場不遠 鄭瑞芳先生對那裏瞭若指掌 笑開懷說 不輸 127 台北市台籍日兵查訪專輯 陳永清先生訪問紀錄 p.141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29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指出 兩個哥哥一個月在台只賺三十八塊而已 因民間工廠每日會 加給少年工兩元的獎勵 薪水動輒破百元 凌駕於當時許多行業 鄭瑞芳阿公口述訪談紀錄 亦稱 我記得當時的月薪(總和)是一百多塊還是一百二十塊 我爸爸之前在台灣工作 薪水也只有九十幾 塊 我去日本就一百二十塊 130 據周精勤阿公說法 當時一碗拉麵一角 三等座電影票五角 二等座電影票要一元 見 周精勤 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131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那時候日本人吃一碗麵 一碗一角 那我們台灣人如果去的話 都是在房間內 差不多三塊多 那三塊多是可以坐六人 錢分一分差不多是一人三角 那如果要去看 電影 他們日本人不知道我們是台灣人 就會說 票拿來給我看看 因為我們台灣人的座位都坐二 等的 一等的就是包艙 二等的就是在樓下 三等的就是在樓上 我們台灣來的都買二等的 就是在 樓下 樓下的價錢多一倍 日本人一般都買三等的 不知道我們是台灣人 都問說 你們怎麼有錢 132 早川金次著 林樽彬譯 高座海軍工廠與台灣少年的回憶 未刊稿 p 當時少年工所傳唱的軍歌 後來被李添石先生改編為離開故鄉 歌詞中提到 早餐清湯都是水 中午合菜是魚尾 晚上米飯像冰凍 難怪天天走醫院 難忘高座情 p.49 戰局緊張 飯裡開始參入雜 糧 最後連餵豬的大豆片都放進去了 而且量也不夠吃 菜更不用說了 菜頭湯裡面浮著幾片菜頭葉 134 台灣少年工回想錄 王文章君回憶錄 p 鄭瑞芳阿公口述訪談紀錄

29 我們的灶腳呢 136可見其對那片土地印象記憶猶新 甚至有大膽少年工結伴到山 中鳥居旁的小池子玩碟仙與講鬼怪故事 據其說法 山上有一個神社 供奉狐狸神 那邊有一個池子 然後放一根筷子 在池子裡 問狐狸神你幾歲 筷子就會動 一萬三千歲 鄭瑞芳阿公口述訪談紀錄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28

30 五 雷電 驚破美夢 (一)躲空襲的歲月 素有 超級堡壘 之稱的美國 B-29 戰機 可說是徹底消滅日軍最後掙扎的力氣 B-29 戰機無論速度 續航力與配備武器皆遠超越其他戰機 1944 年美軍佔領馬里亞 納群島 由於地理優勢與補給便利 美軍得以對日本本土發動攻擊 日本皇土危機 日益加重 對美軍來說 空襲本土屬 戰略轟炸 藉由連續大規模猛烈攻擊達到破 壞資源 癱瘓經濟與粉碎士氣目的 也因此美軍空襲目標多鎖定東京 大阪等大都 市 及名古屋 長崎 橫須賀等工業區 直至終戰 美軍動輒出動上百架 B-29 戰機 轟炸日本軍事工業重地 從長崎海軍基地到工業都名古屋 無論工廠 兵器庫 彈 藥庫 軍港皆受到重創 1945 年 2 月空襲次數明顯密集 更將目標鎖定大都市轟炸 造成傷亡不計其數 空襲初期 日本尚能勉強利用雷電戰機抵抗 但面對數量 B-29 密集猛攻漸漸招架不住 後期日本兵力已消耗殆盡 美軍此一空襲 將住宅區轟炸成 人間煉獄 更殘酷的心理攻擊 尤其東京大 轟炸更是災民揮之不去的夢魘 兩天內死傷人數高達 20 萬人 眼看尊貴崇高的 皇 都 被無情蹂躪 其精神上的打擊 國破家亡的絕望 遠超過戰力的挫折破壞 138美 軍空襲的戰火延燒到海軍工廠 空襲警報與防空洞成少年工集體的恐怖記憶 尤其 1944 年 12 月 18 日的名古屋三菱廠空襲 損失極為慘重 少年工死亡人數也最多 求生是唯一共同想法 139急徹防空洞 藏躲樹林裡 140恐懼的不只性命危機 更因 目睹同伴遭燃燒彈擊中時怵目驚心的畫面 141只能邊逃跑邊流淚 厚達幾公尺的防空洞躲千位少年工 黑暗中面對生死關頭 緊抓著最後心靈依 靠 更有人跪地求神 也有人絕望等死 142在最恐懼無助時 台人信仰上倚靠媽祖 觀音等保佑與慰藉 而非神道教的天照大神 143然縱使害怕 少年仍接力運水 盡 力滅火搶救 144 工廠滿目瘡痍 工廠摧毀 屍塊滿地 情況 慘絕人寰 如地上煉獄 145少年 138 詳見附錄 年美軍 B-29 戰機對日本本土轟炸表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記錄 宿舍旁有一個山坡 四十五度 大家一聽到空襲 居然都爬得 過去 跑得很快 然後滑下來 腳斷掉也沒關係 140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記錄 我們都躲在樹林裏面偷看 因為我們的四面八方都是樹林 141 根據 台灣留日高座同學聯誼會彰化區會-2000 千禧年第十五次會員大會特刊 頁 97 描述 有的 同學瞬間斷手殘足 面目全非 有的當場人頭落地 血噴如泉湧 更有肚破腸流 腦漿四溢者 142 高座編輯委員會 難忘高座情 頁 此點在許多阿公訪談記錄皆可見 如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記錄 日本人拜神社 我沒有拜 啦 後來媽祖保佑我們 8000 多人幾乎平安無事 空襲炸死很多人 最幸運的是美國 B-29 戰機來轟 炸我們的宿舍 但是那顆炸彈沒有爆發 若爆發的話我們這群台灣小孩 500 多人就死定了 你看媽祖 有保佑啊 144 高座編輯委員會 難忘高座情 頁 台灣少年工寫真帖 序言 陳碧奎撰 有很生動恐怖的描述 有的無手 有的無腳 黏在牆上

31 們更覺美軍兇殘無性 146我們疑惑 少年面對同儕死亡時如何反應 根據李雪峰敘 述 自己的朋友雖然光榮的死去但還是很難過 但是大家很堅強 而晚上因為 大家都是十三四歲的小孩 都會哭 147 然而阿公們對這段衝擊描述較少 我們推測可能原因如下 (1) 未經歷過 或因年紀小感觸不夠深刻 (2) 在訪談時不願提及此段悲傷回憶 (3) 個性上較樂觀 已化悲憤為力量 空襲警報與 B-29 戰機身影幾乎是家常便飯 148躲空襲的歲月 有人苦不堪言 也有 人只管認真做工 更有人為災民哀悼 149經深切體悟戰爭殘酷後 亦可見其在戰爭下 蛻變成長 (二)自力救濟之道 終戰後少年工從日本子民搖身一變成中華民國國民 頓時少了可依賴的日本政 府 食衣住行皆須自己安排 在此時展現無比的團結心 但是 從小受日本教育 生活皆由日本掌控 台灣少年工是如何自主創建一個組織謀取生活 李雪峰(時任副會長)口述提及敗戰後日方無權也無力再提供穩定生活 但部分曾 經與少年工同甘共苦的長官們卻放不下這群來自遠方島嶼的孩子 處處引導少年 工 150而自知上進的較年長少年工 就籌組 台灣省民自治會 靠自治會以戰勝國 身分與日方 美軍交涉 挣來許多權利 151 如今台灣從日本殖民地身分歸還中國 受到皇民化教育的少年工原該難以接受 自己非日本人事實 但我們發現當時創立的自治會冠上 台灣省 已成中國地區劃 分單位 當時心中還是認同日本人的少年工為何如此 許多少年工透露得知所謂戰 勝國中國軍型態時不禁無奈搖頭 甚至認為國軍只是由一群烏合之眾組成 我們也 發現少年工與日方 美方對話以戰勝國名義也是為謀生使然 高座會為餵飽八千多 的是人肉 掛在柱上的也是人肉 看到一個女子挺身隊員的右手緊抓著流出腹外的一大把小腸 左 手撐地匍匐前進 大聲的喊救命 (頁 11-12) 146 陳碧奎 台灣少年工寫真帖 序言 頁 李雪峰先生口述訪談記錄 148 對少年工來說 每幾天美軍就要定時 檢襲 可見其已司空見慣 149 蔡天開先生口述訪談 可憐的神戶市 火海沖天 其百姓死傷之慘重 可想而知 此情 此景真令人觸及而不覺淚流滿面 心酸不已 我利用今天這個難得的假日 頂著風雪去看神戶 市 (小女孩)孤單無助 悲慘可憐的形象 深深的烙印在我心上 終身難忘 見 台灣留日高 座同學聯誼會彰化區會 2000 千禧年第十五次會員大會特刊 頁 李雪峰先生口述訪談記錄 一開始我們的感覺就好像是路邊的一塊小石頭 被人踢來踢去 但是日本政府有一件事我很感激 縣政府馬上派了一個事務官來 和我們四個舍監一起來管理我 們 (舍監)跟我說 日本已經戰敗了 我們要幫忙你們也沒有能力和財力 你們就要自己去想辦 法 意思就是說你們要自己去籌措 所以我們才創了 台灣省民自治會 151 謝清松先生口述訪談記錄 那時候戰敗國人民一天只有二點五合的米 戰勝國則是四合 二合就吃不飽啊 所以就去跟日本方面說 你應該給我們四合 後來就每人四合 大家就吃飽了 30

32 口人 152才以矛盾心態向日本 美軍要糧 所以那個時候 主觀意識 還是日本不是中國 我們 並不是贏的 是這樣 153 的 而少年工自主生活後 在地方形成一股強大勢力 且少年因脫稚氣 甚至可能有脫 序霸道行為 154 自治會成立後 幾經周旋 少年終於不必再為伙食苦惱 也有船隻可供載運返 台 但因日本尚有眾多派遣至各地軍人等待船隻回日本 155少年便只能等待 這半 年來大家心裡煩惱 到底要選擇留在日本 還是回家鄉呢 對某些人而言日本雖只是剛踏足 兩年多的祖國 且才經歷戰爭摧殘 但畢竟是嚮往已久的土地 且未來有 一技之長 除現實面考量 也有人因 感情因素 決定和認識的日本女孩結 婚而留在日本 然對多數少年而言 思鄉使他們儘管對國民政府和中國人 新身分感到陌生 回家卻是唯一且堅 定之路 後來少年們分批回到台灣 但國 軍們的情態卻令他們失望透頂 精 神 紀律渙散 嘴裡叼著菸看海 156手 裡 肩上還挑著包袱和鍋子菜刀 軍 裝補釘外露 157慘不忍睹 不然我 們回去158 甚至有少年如此反應 所幸入港後 基隆市政府仍派人歡迎 少年也 領到回家車票159 返鄉負擔減輕許多 152 謝清松先生口述訪談記錄 謝清松先生口述訪談記錄 (謝清松先生當時在台灣省民自治會擔任糧食部分的負責人) 154 難忘高座情 頁 124 例如 戰後於淺草附近綁架當地流氓報復 包圍新聞社抗議報紙所登 刊對少年工不利事項 呂崇德先生口述訪談記錄 亦提到此事 電車原本有經過我們的宿舍 不 過並沒有站 後來他們 少年工 就直接在那設了個站 看這樣霸道不霸道 人家日本人可是很守規 矩的呢 155 東俊賢 台灣囝仔與日本秘密武器 頁 27 九月下旬 我們集中在高座工廠宿舍候船 但 因必須優先從海外運回 600 多萬日本軍人及僑民 美軍暫時調不出前往台灣的船隻 156 李雪峰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船到基隆港時 看見碼頭上倉庫有些阿兵哥 手裡拿著一個碗 公 邊抽菸邊看海 看到之後整個人就沒力回來了 157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中國兵來接收台灣 穿短褲 阿像在日本 我們補衣褲的破洞 都補在裡面 這樣都看不太出來 阿中國兵不是 都補在外面 東一塊西一塊 158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那時候還在船上的台灣小孩 有很多人叫說 阿 回來是不 對的 應該要回去日本 因為當時日本有畫那個漫畫 用來罵中國人 居然跟現實一模一樣 日本 人畫那個漫畫沒有說謊 完全一樣 台灣小孩就很無奈的說 不然我們回去 159 黃文木君回憶錄 車站前方由基隆市政府提供早餐 甜粥 讓大家飽食一餐 之後發給火車 票每人一張 可乘至下車站 (頁 185)

33 由於國民政府當時還只是暫時撤退來台 仍抱著反攻大陸的心態 對這批少年 工們並不重視 再加上出身台灣且曾前往日本造飛機的經歷 身分敏感 讓國民政 府更無意任用少年工 儘管國民政府有航空技術人員需求 但卻全都委由美國處理 160 而少年工也意識到以當時台灣航空發展較差 無法提供工作機會 161 之後 大家各自尋找出路 有心向學者繼續升學 在學術界一步步踏實的累積 其他人則在各行各業努力 秉著高座精神 他們各自拚出一片天 162回首來時路 當初苦澀淡去 剩下無限回憶與羈絆 曲終人散後 這段歷史記憶如何傳續 160 李雪峰口述訪談紀錄 回來之後 我有去找我們松山的空軍 是台灣人叫陳金水 我說 你們如果飛機有什麼故障沒人修理 我可以找一些人來幫忙 就當作是在你們這邊工作 喔 那 個超大牌的 說 你們那款 那種人 日本被美國打到走投無路 這樣的技師怎麼敢用 聽完後 我就不再去找他了 後來有個機會見面 我說 欸 某某人 你們的飛機都誰在修理 他說 都 是找美國來修理 161 訪談周精勤先生時得知 訪談內容包含許多他過去從未和家人 外人提起的回憶 於當天才公開 見 周黃玉貴女士口述訪談紀錄 162 東俊賢 台灣囝仔與日本秘密武器 頁 27 回台選擇升學的人有獲得博士學位者 還有教授 醫生 教師 工程師 牧師 可謂人才輩出 而李雪峰總會長也提及 像我們秘書長 現在是某 間公司的責任董事呢 幾乎和董事長平起平坐了 32

34 六 結論 時間獨步超過半個世紀 國家變動與世代更替下 當初懵懂的 小螺絲釘 們 因 為急切的戰時需要而被送往海峽的另一端 企圖以堅固起那危危垂已的 太陽帝國 如今 過去嚮往的帝國終究瓦解了 曾緊密相連的情誼頓時散落一地 螺絲釘們順著 徐緩的海流 乘著柔和的海風 幸運成為回到當初啓程島嶼的餘生者 而今已不再是 如日中天的強壯南國少年 成了白髮蒼蒼的老者 然而 老釘不死 只是逐漸凋零 精神上仍昂揚著 究竟如何重構這些老前輩的生命史並賦予其意義呢 對此 我們苦惱許久 少年工們過去是小麻雀部隊 歷經無情戰火後蛻變成長 而其經歷的這段中日戰爭史中最黑暗與最矛盾時代 經國民政府來台統治後又被刻意 忽略而成為噤聲族群 若非解嚴後自身的積極聯繫與期盼重現歷史的力量 這斷層將 難以稍微被填補起來 為此 我們頗為推崇日本將少年工貢獻列為大和市史的作法 更值得嘉許者是日本小學率先推動親身體驗營 讓學子們體認戰爭下所有人都無所遁 逃 並正向地提倡國際和平之聲 因此 我們第一個目標就是想極力保存他們這段歷程 盡力站在中立客觀立場作 口述歷史 但若連受訪者都凋零殆盡或不願回顧痛苦的戰爭經歷時 該何以建立 163那 麼身為阿公後代者 不僅較他者容易使長輩敞開心扉且毫無保留地侃侃而談那段隱晦 的歷史 相信祖孫兩代間的交流與承接 能找到有別於他者研究的定位 思維和新價 值 換言之 歷史價值不僅是完整資料的重構而已 更重要的是那尋根不輟的本心 及連結起世代與世代間的對話 再者 少年工當初真有決定赴日造飛機的自主性嗎 自 1895 年簽署馬關條約起 台灣人的命運被迫切斷又再次與那旭日東昇的新帝國 日本緊緊聯結一起 台灣過去連續革命的熱血 不停遞上的請願書 也曾積極地反抗 他們不可主導的命運 如今 昭和元年後出世的新生少年 在教育的糖衣包裝下無從 得知父祖輩的歷史 這群接受皇民化教育的少年如同被模具打壓下圖案 無疑是日本 殖民統治下製造的棋子 太陽旗(音同 棋)子 13 歲後鍛鍊有成 懷抱對先進日本的憧 憬而自願出發到日本半工半讀 那麼 經過戰火兩次洗禮而被迫替換 祖國 的身分 相信他們對人生歸宿在何方有過焦慮與質疑 我們以旁觀者角度省視那段記憶 發現 有的認為被騙 有人欣喜地懷念 即使過去是自主性的抉擇 但少年時期的生命抉擇 若從宏觀角度觀察亦不過是被大時代洪流推走的小螺絲釘 回首過去對那段歷史角色 的認知呢 或許只有當事人能夠去判定 那麼 這段赴日深造之旅有留下哪些東西 日本政府運用各項資源積極把台灣人變成日本人 藉此以獲得更多戰爭動員的 資源 從教育政策頒佈到皇民化運動的強化改造 從日常生活 老師的 修身 示 163 李雪峰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我跟你們講 那個中間的教育都把這件事封起來 現在會和你 們談這些事 是因為簡(士性)先生他的孫子知道這些事 所以你們才會來採訪 不然那個中間國民黨 的教育是完全的封閉 33

35 範到教科書的日式思維傳遞 接收這些新規則與新意識形態涵蓋下的台灣人 禮儀 態度 價值認同 思考行動等都深受影響 而這些影響加上後來到日本工作學習所 習得的技藝 身體鍛鍊等經驗 或許在遭受過他人無法體會的苦難憂傷下 更可能 焠鍊出生命力量 即內化成當事者永生難以忘懷的高座精神 每個人對高座精神的 體悟或許有異 但都共同肯定這種日本精神能經營出非凡人生 可謂是人間處事之 寶 以簡士性先生為例 過去那段流放火燒島的十幾年歲月 若非有 三寶 精神 支撐意志 將所有苦痛化作逆境菩薩 又如何能在今朝笑看回首來時路 樂觀感謝 過去提拔的恩人與自己踏過的軌跡 反觀諸多少年工能活出堅強的自我 他們亦都 是正向肯定精神層次的啟蒙(舉例如下表) 164這些精神伴隨少年一輩子的時間 是 種融合儒家 櫻花及武士道的精神 協助自我更達觀與負責地省視人生 克服挫折 與磨難 轉眼七十年過去 每個受訪者為何能對過往記憶猶新 若非那種極端苦痛與溫馨交雜的矛盾情懷 若非肯定生命貴人的扶持 何以致 此 對他們而言 他們的那段烽火歲月與少年鍊成不該被簡單蓋棺論定 日本教育 傳遞的服從與盡責態度 在其位盡其事 甚至沿伸為少年工創辦公司的核心精神 165 透過這次研究 我們著實從口述歷史的去主觀化中學到珍貴一課 也受他們真 實 堅強的心所振奮鼓舞 轉念之間 那段共同記憶反而凝聚寶貴信念 凝聚友誼 成了可拿來誇耀子孫的喜悅 這群受時代巨輪無情輾壓的戰後餘生者 能夠扮演牽 繫台日兩地橋樑的關鍵 非僅在戰時相濡以沫的甘苦回憶 166還有那蘊藏兩地人情 及初心的紅線 167我們贊成這段戰時集體共同記憶 確實該傳達延續給兩地的新世 代 歷史是斷鏈過 但精神卻無形地傳承於天地間 而那台日兩地高座會的核心價 值 創造並延續兩地交流的橋樑 不正是如今紛擾不安的地球村欠缺的博愛與利他 元素嗎 前浪散去 繼起後浪 永續傳承人世間可貴的精神與價值 164 少年工 黃文欽 李雪峰 謝清松 簡士性 呂崇德 陳顯宗 鄭瑞芳 周精勤 165 高座精神 服務精神 博愛精神 嚴謹精神 處世精神 冒險精神 吃苦精神 誠實精神 團隊精神 出處 光研企業股份有限公司創業成功史 口述訪談記錄 口述訪談記錄 口述訪談記錄 口述訪談記錄 口述訪談記錄 口述訪談記錄 口述訪談記錄 謝清松先生口述訪談記錄 那時候我們也是要秉持這麼一個軍事方式來管理 假如我們晚 上喝酒什麼的喝得很盡興 但是工作的時候你就不能這樣 166 李雪峰先生口述訪談記錄 把那些糖來做麻糬又分送給孩子們吃 變成像自己人一樣的往來 所以回台之後 就會想到我們有緣在那裏生活的土地 把它當成第二故鄉一樣 167 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記錄 日本政府派員在碼頭歡送我們 是說過 感謝你們從台灣來到 日本為了國家建造飛機 但卻沒有按照約定讓你們讀書 讓你們這麼辛苦 離開溫暖的台灣來到零下 氣溫的日本 沒有衣物可穿 很抱歉 我們(日本人)以後一定還會再去台灣 34

36 七 參考文獻 (一)日文書 1. 石川公弘(2013) 二つの祖国を生きた 台湾少年工 並木書房 2. 岩淵慶造畫(1989) 綠の島はるかに 台湾少年工物語/かつおきんや作 大日 本圖書 3. 野口毅(2002) 日本のために戦つた台湾少年工 東京都 K&K プレス 4. 野口毅(1999) 台灣少年工と第二の故鄉 高座海軍工廠に結ばれた絆は今も 東京都 展轉社 (二)中文書 王錦雀(2005) 日治時期 臺灣公民教育與公民特性 台北 台灣古籍 吳明益(2007) 睡眠的航線 台北 二魚文化 李展平(2005) 烽火歲月 台灣人的戰時經驗 南投 臺灣文獻館 李琪明(2000) 德育課程之理想與建構 台北 師大書苑 林繼文(1996) 日本據台末期 1930~1945 戰爭動員體系之研究 台北 稻香 出版社 6. 陳婉真(2013) 消失的四 年代 台北 白象出版 陳碧奎(1998) 赤手空拳 一個 少年工 的故事 台北 前衛出版社 8. 陳碧奎 張良澤 張瑞雄(1997) 高座海軍工廠 台灣少年工寫真帖 台北 前衛出版社 9. 勝尾金彌(1993) 半個太陽 台灣少年工物語 台北 開今文化出版 10. 彭炳耀(1996) 造飛機的日子 台灣少年工回憶錄 新竹 新竹市文化局 11. 湯熙勇 陳怡如(2000) 台北市台籍日兵查訪專輯 日治時代參與軍務之台民口 述歷史 台北 台北市政府文獻委員會 12. 烽火歲月 戰時體制下的台灣史料特展圖錄下 (三)期刊與論文 1. 井上一宏(2009) 日治時期臺灣人民國家認同之探討 以公學校修身教育為主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政治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2. 王溪清撰稿 郭嘉雄整理(1997) 記日據末期赴日本為 海軍工員 之台灣少年 心酸史 臺灣文獻 48 4 頁 何湘妃 陳瑞玲(2010) 高座少年工李水圳先生的故事 竹塹文獻雜誌 45 頁 周婉窈(1994) 從比較的觀點看台灣與韓國的皇民化運動 新史學 5.2 頁

37 5. 周婉窈(1995) 歷史的記憶與遺忘 台籍日本兵 之戰爭經驗的省思 當代 107 頁 周婉窈(1999) 實學教育 鄉土愛與國家認同 日治時期臺灣公學校第三期 國 語 教科書的分析 台灣史研究 4.2 頁 7-55 (本研究參閱收入氏著 海行 兮的年代 之文) 7. 周婉窈(2001) 失落的道德世界 日本殖民統治時期臺灣公學校修身教育之研 究 臺灣史研究 8.2 頁 東俊賢 台灣囝仔與日本秘密武器 9. 林育柔(2004) 日本殖民統治時期對臺教育的意識型態取向分析 以修身教育上 之實現為例 慈濟大學教育研究所碩士論文 10. 張家佳(2008) 大眾史家的歷史書寫 以 綠的海平線 與 拓南少年史 為例 逢甲大學歷史與文物管理所碩士論文 11. 符玉梅(2009) 台灣抗戰背景少兒小說中兒童形象之研究 國立臺東大學兒童 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12. 陳柏棕(2010) 血旗揚帆 臺灣海軍特別志願兵的從軍始末 國 立政治大學台灣史研究所碩士論文 13. 曾素秋(2003) 日治時期臺灣國家認同教育之探討( ) 國立台灣師範 大學教育研究所博士論文 14. 黃俊夫(2002) 日據末期戰時工業動員 政策社會層面之影響 從 安記農機廠來觀察 科技博物 6:4 頁 褚填正(2002) 戰時台灣拓殖株式會社之研究 試析嘉義化學工廠(一九三九~一 九四五年)(上) 台北文獻 141 頁 劉育岑 櫻花戰火少年行 台灣少年工赴日造飛機的故事 歷史月刊 卷 68 頁 鍾淑敏(1997) 望鄉的鐵鎚 造飛機的少年工 台灣史料研究 10 頁 (四)報紙 1. 為兩位提督報仇 每根螺絲皆注入大和魂 少年工將志氣寄託於信件 台灣 日日新報 昭和十八年五月七日第二版 2. 戴寶村 綠的海平線 再現歷史牽繫記憶 刊載於自由時報 2006 年 5 月 10 日副刊 E07 版 3. 其餘報紙參見附錄整理之台灣少年工相關報導表 (五)高座會發行物 1. 台灣高座台日交流協會( ) 第十七屆台灣高座會聯誼大會手冊 2. 台灣高座台日交流協會( ) 感謝台灣 加油東日本 慈善演奏會紀念 誌 3. 高座編輯委員會(1999) 難忘高座情 台北 委員會自行出版 36

38 4. 彰化區會編輯委員會(2000) 台灣留日高座同學聯誼會彰化區會 2000 千禧年 第十五次會員大會特刊 彰化 彰化區會編輯委員會 5. 戴火木(2011) 台灣留日高座會畫刊 作者自行出版 (六)未刊稿 早川金次著 林樽彬譯 高座海軍工廠與台灣少年的回憶 周婉窈(2007) 在婆娑的知識海洋 讓我們一起航向海平線 收入 台灣少年 工的故事 綠的海平線電影說明手冊 台北 智慧藏發行 謝清松著( ) 高座精神 簡士性先生手稿 (追悼詞) (七)紀錄片 1. 導演/郭亮吟(2006) 綠的海平線 智慧藏學習科技(股)公司 (八)網頁資料 1. 維基百科 日本海軍(軍歌) %E8%BB%8D%E6%AD%8C) 2. 維基百科 中途島海戰 E6%88%98 37

39 八 附錄 (一)自製表格 1. 台灣少年工赴日船期表 期數 抵達時間 一 1943 年 4 月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1943 年 5/8 (由吉田技術少尉引導) * 船抵橫濱 1943 年 6 月 26 日 (由伊藤技術少尉引導) * 船抵左世保軍港 (後又轉至神戶) 1943 年 9 月 12 日 * 船抵神戶 1943 年 1 月 3 日 * 船抵左世保軍港 來源地 日本關東 (自關東北部之高等 小學畢業生) 台灣 (中等學校畢業生及 國校高等科畢業生) 人數 出發地 船名 200(均日本人) 無 無 1800 人 高雄 長運丸 桑多士丸 鎌倉丸 台灣 (中等學校畢業及國 校畢業生) 約 1200 人 高雄 台灣 約 1000 人 基隆 白陽丸 台灣 200 餘人 (皆中等學校畢業生) 高雄 淺間丸 淺間丸 鴨綠丸(基隆) 阿拉比亞丸 台灣 2000 餘人 箱崎丸 北京丸 永綠丸 第一東興丸 第二高堂丸 帝鄉丸 1944 年 5 月 17 日 台灣 約 2000 基隆 富士澤丸 鎌倉丸 淺間丸 日瑞丸(註) 註 1: 第四期原定 7 8 月間由台灣出發 無奈因這些同學間有患赤痢重症 為隔離治療以防傳染 延至九月全員回復始由台灣出發 為躲避空襲 航程經由賴戶內海轉駛進入神戶港轉航駛抵橫濱 註 2: 第五期生因船內又有很多由東南亞回日本的傷兵 僅以一艘船隻容納不下 故分乘白楊丸及朝日丸兩船 由高雄港出發經由台灣海峽 日本海 左世保軍港 換乘火車到達空 C 廠 註 3: 此後因海上經常遭遇空襲 為人 船之安全計而結束 不再率引 1944 年 4 月 * 船抵宇品港 基隆 高雄 2. 各工廠對應飛機製造表 製造種類 橫須賀海軍航空技術廠 海軍航空技術廠釜制谷支廠 少年工發配人數 以研發飛機為主 爆擊機彗星 四百人七期生 櫻花自殺飛機 兩百人六期生 38

40 橫須賀海軍工廠 土埔海軍第一航空廠 吳海軍第十一航空廠 大村海軍第二十一航空廠 三菱航空機製造所 船艦為主 七期生三百至四百 人 主要冶金 從事航空金屬測試 二期生與三期生共 三百人 九七式艦上攻擊機 兩百多人 零式水上觀測機 二期生與三期生約 B7 型攻擊機(1944/3) 紫電 四百人 零式艦載戰鬥機 銀河 野鶴 一式陸攻 研 發並製造雷電機零件 紫電機 二期生 零式艦載戰機 銀河 艦上攻擊機天山 九七 中島航空機製作所 式艦 上攻 擊 機 夜 間戰 鬥 機月 光 戰 鬥機 一兩千人 隹 疾風 日本建鐵株式會社 製造雷電機機翼部份 近千人 川西航空機製作所 強風 紫電機 紫電改 約一千三百人 (筆者自製 參考 難忘高座情 及褚填正 戰時台灣拓殖株式會社之研究 試析嘉義化學工廠(一 九三九~一九四五年)(上) 台北文獻 直字第一四一期 2002 年 9 月 頁 87) 年美軍 B-29 戰機對日本本土轟炸表 日期 地點 空襲狀況 1944 九州 B29 首次空襲日本本土 10/25 長崎大村 海軍 21 廠全毀 死傷慘重 11/21 長崎大村 日軍小勝 11/24 東京 目標瞄準中島廠 日間攻擊 12/13 名古屋 空襲三菱廠 12/18-22 名古屋 三菱廠損失慘重 死亡工員超過 300 人 轟炸情況猛烈 1945 中島工廠 大田 小泉廠均有損失 東京 344 架 B29 大規模轟炸東京市區 8 萬多人燒死 6/15 2月 3/9-10 市區 3/12,19 名古屋 235 架 B29 大規模轟炸市區 工業區 名古屋車站遭轟炸燒毀 市區 3/13-14 大阪 274 架 B29 轟炸市區 主要針對住宅區 近 4000 人死亡 市區 3/16-17 神戶 307 架 B29 轟炸住宅區與鐵路幹線 約 20%都市摧毀 市區 3/19 吳市 攻擊軍港 雙方各有傷亡 4/3 中島小泉 至 4/3 小泉廠已毀一半 39

41 4/7 名古屋 三菱廠 90%被摧毀 4/15 川崎 摧毀大部分軍事工業地帶 5/11 神戶 深江廠(川西)失火幾乎摧毀 5/14,16 名古屋 約 470 架 B29 轟炸港區 軍事工業區 古城全毀 5/23,25 東京 投下比 3/10 多兩倍燃燒彈轟炸 50%都市夷為平地 6/5 神戶 474 架 B29 地毯式轟炸神戶 20%都市摧毀 死亡人數達 8000 人 市區 6/7,15,26 大阪 此次瞄準崩氣庫 工業區 以及鐵路幹線之重要車站 癱瘓交通 市區 6/15,22 川西 川西鳴尾 姬路兩廠在空襲中分別摧毀 少年工全體調回高座 6/9,26 名古屋 重創許多工廠 8/14 大阪 火車站遭摧毀 8/6,9 廣島&長崎 分別投下兩顆原子彈 日本投降 (筆者自製) 4. 台灣少年工的相關報導表 姓名 劉育岑 王溪清 戴火木 張良澤 陳碧奎口述/林慧姃 筆錄 陳碧奎口述/林慧姃 整理 陳世昌 盧金足 盧金足 邱祖胤 彰化讀者小德 何定照---電話採訪 陳育賢 鄭閔聲 劉郁青 陳悅文 洪致文 張軒哲 標題 造飛機 造飛機 造到日本去 台灣少年工 赴日紀事 上 下篇 出處 從缺 中央日報/84 年 5 月 6 7 日/第 19 版 少年工員造飛機共生死 聯合報/86 年 3 月 22 日 被歷史掩埋的歷史 台灣少年工 採訪記 民眾日報/86 年 9 月 15 日/第 17 上 下篇 版 情鄉 民眾日報/86 年 9 月 15 日 11 月 赤手空拳 -一個 少年工 的故事 1~18 14 日 12 月 1/ 台灣史的一頁 回到歷史的現場 民眾日報/87 年 1 月 19 日/ 回到 難解的心結 續一個台灣少年工的故事 現場 遲來半個世紀 台灣少年工 赴日領畢業證 聯合報/92 年 10 月 21 日/A9 書 紀念東瀛歲月 高座會台少年工聚首 聯合報/94 年 4 月 13 日/A10 二戰台灣少年工 淚眼話當年 聯合報/95 年 11 月 16 日/A8 綠的海平線 台灣少年工赴日生產軍機故 中國時報/98 年 3 月 1 日/A7 事 那一年 老爸您好酷 聯合報/100 年 1 月 30 日/A4 美女拍老兵源自阿公的鋁鍋 聯合報/100 年 3 月 14 日/A12 昭和紀錄賞 台灣少年工回憶造飛機的日 聯合報/100 年 3 月 15 日/A13 子 台灣少年工赴日 70 年最後同學會 中國時報/102 年 5 月 5 日/A8 綠色影展播飛機少年工故事 民生報/95 年 4 月 19 日/A10 遙想台灣少年工 自由時報/95 年 4 月 22 日/A19 紀錄片 綠的海平線 觀後心得 台灣少年 自由時報/95 年 7 月 2 日/A15 工不是台籍日本兵 綠的海平線紀實少年工赴日血淚史 自由時報/96 年 7 月 15 日/A14 八千台灣少年工的異域血淚 上 下篇 40

42 陳盛山 台灣少年八千三 日兵工廠造飛機 上午讀書下午替日人造飛機 寂寞常吟思想起 戰後束裝離東瀛 慨太專才祖國不珍惜 自立早報 (筆者自製) 41

43 (二)口述訪談紀錄 1.李雪峰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李雪峰先生 日本姓名是森本雪夫 出生於西元 1926 年(昭和元年) 1943 年去日本 曾為少年 工第四期生 分發至名古屋三菱工廠 現任台灣高座會總會長 並為台灣高座台日交流協會理事長 終戰後由日本返台時與前總統李登輝先生搭同艘船而相識 現任李登輝民主協會理事 訪問 全體成員 紀錄 全體成員 時間 台北時間下午 地點 康華大飯店咖啡廳包廂 左起二為 李雪峰總會長 (資料來源 筆者自攝 攝於 2014/8/10) 1.出發去日本前 Q 請您簡述日本統治時期的家庭 信仰與就學狀況? 我是台北人 住台北迪化街 民國十五年八歲的時候去讀書 我那時還是公學 校 他(謝清松)那個時候已經是國民學校了 我約讀到中學 台北市市立商工學校專 修學校 商業科 我當時喔 現在來說大概算是小康啦 大人在做生意 在做中盤商 分貨給柑 仔店 家裡有五個兒子和兩個女兒 我先講一下喔 那個時間阿 要去日本阿 考 那個可以去高座的試 要大人的同意阿 就一定要大人的印章 有這樣的要求 才 給你去考試 考試考完了放榜 有考上的人才有那個資格去日本 就是這樣 那時候 就有皇民化運動嘛 他們都會去講 每一區去宣傳嘛 多多少少還是 要拜(日本神教) 不過(家裡)有拜祖先 不用收起來 那個時候不用收起來 只有學 校的老師會叫我們拜神道 去神社拜拜 那時候 (拜)雙邊了阿 他們(日本人)有再 鼓吹 我們自己本來有媽祖 三太子這種儒教(傳統的) 日本在當時皇民化的時候有 42

44 立一個日本的神主牌位 叫作天造大神 Q 當戰爭爆發後 學校的生活是否有什麼改變?老師對於戰爭的說法如何 和之前相比 可以說是比較嚴格啦 會講說空襲來的時候要怎麼迴避阿 但是 基本上還是照常啦 課還是有繼續上 Q 請問您為何決定去日本當少年工呢 校長來問我 我說 先讓我想一想 之後再給您消息 我是這樣跟他說的 因為那時候我在學校 很不良的 吵架啦什麼的 運動也很好 都一直當孩子王 隔了幾天我跟他說 好啦 我去 我回去跟家裡的長輩講 長輩們說我要考高 等學校考不上 那時候普通中學要去考台灣的台北高等學校 現在台灣師大前身 考不上 長輩們又說如果考不上的話 就去日本讀書 抱著要讀書的心態去日本 我們長輩不反對 所以我才去志願 當少年工 沒有志願的話 就怕後來別人會說我是被強逼去的 就沒價值了 變成我的自 尊 別人的敬仰 就沒了 有志願的就有自尊嘛 其實台灣要考高等學校或是大學 根本沒辦法 以我的學校及學歷 並沒有那 麼深度的教育 所以才想到要去日本進修 日本之前有這個消息 少年工徵募 長輩們就想 不然就去參加好了 如果去的話 國民學校高等科學歷 經過兩年學 習三年的工作實修 就有等同於日本甲級中學畢業的資格 如果是我們三年級這種 的去訓練 出來就可以拿到專科的學位 所以大家原本都當成可以到日本留學 去 到那了之後才發現不太一樣 雖然日本有這個意思要栽培我們 但是那個時候戰局 不穩 不能讓我們繼續唸下去 所以只好變成我們每日生產飛機給飛行隊 讓他們 去跟美國戰鬥 Q 請問當時去參加這個做飛機的活動 是為了愛國還是為了自己?您又是如何被選 擇出最適合的工作單位 兩邊都有啦 因為怎樣呢 我們這個 剛剛說到一半 要參加這個活動 就需 要大人的允許 要大人的蓋章才可以考試 考試之後就分批去日本了 因為我中學 畢業了阿 就當中隊長或是小隊長等等 帶他們過去阿 帶他們過去的時候 為什 麼會這樣呢 那時候喔 台灣要生中學的考試喔 考試題目很難 所以選這裡(中學) 的小孩去 都是很優秀的 你才十三四歲或十五歲 這個中間就學會怎麼做飛機 這不容易 這世界是空前絕後的事情阿 現在的小孩十三四歲還在那裡父母身邊被 照顧 哪有像我們那個時候那麼獨立 所以阿 去到日本的時候 他們有分工作 先檢查你比較適合哪個工作 再分 去做 如果小孩本身手比較靈活的 就去機械工廠去做機械的工作 如果沒有那麼 靈巧的人 就去做銅工 做那個飛機的外殼阿 那還有一些手也算靈巧的 就派去 設計也有 組合的 都有啦 Q 請您介紹日本分批輸出少年工到日本的情形 早期最先去的是 昭和十八年一九四三年嘛 五月頭一批去 我是第四期的 要怎麼說呢 頭一批去那裡的人阿 其實是第二期 要去之前 訓練所已經有日本 43

45 人兩百多個在那裡訓練了 所以我們過去就是第二批的 我四月二十日進來(岡山) 訓練到五月二日 就坐船去 去到日本剛剛好五月九日 我們去年就是在五月九日 開我們七十周年的高座會 像簡先生(簡士性)是第二批過去日本的台灣人 就是第三 期 五月初到了日本後 就做一些基本的軍事訓練 訓練完之後 日本派一些軍官 來帶 當時去到日本的時候 只有宿舍啦 都沒有工廠 所以就在宿舍旁邊的一個 工廠(房舍)做一些日本教育 教說大鎚子要怎麼用 這些基本教育 基本教育之後 就派去吳港 那個時候阿日本人很少(不足) 就派我們這些台灣小孩來幫忙 同時也 訓練我們的技術 接下來就有一部分人出去 像簡先生他們差不多訓練到四月初的 樣子 第一批去日本的時候 海上都還算安穩啦 第二批的時候 美軍的潛水艇就在 那邊亂跑了 所以要結成一團 好幾艘船在一起 一起走 由日本的潛水艇和開飛 機來保護 比較壞運的人就會遇到啦 被美軍炸 就沉了 之後第四期阿 就是我 這批 差不多兩百個中學畢業的 在岡山叫做軍官訓練學校 都在那邊的宿舍受訓 台灣頭一批來的時候 就加一些接第一批阿 阿第二批進來的時候 有一兩百個 就有一些去日本阿 才順便一起坐船去日本 所以中間要到高雄 在岡山軍官的訓練所 不是學校啦 在岡山有這麼一個空 軍大學 我們是最先去 在靠美濃那邊的宿舍 台灣第一批來的時候 我們這兩百 人裡面 包括一些去接第二批的 第一批的送出去 他們也要跟他們一起去 就要 帶他們去了 第二批進來的時候 這兩百個裡面 先去日本 剩下的分成一半 和 第二批的一起去 剩下的 台灣第三期日本第四期的 日本就先安置成一批 我們 第三批再跟他們一起去 Q 那時候有聽說用洗澡水煮飯這件事 真的有發生嗎 有偷電去煮飯嗎 沒有 但有(偷電)啦 煮東西有啦 那是不得已的 肚子餓的人從外面買東西回 來自己煮 就在房間裡煮 晚上還有長官會上來巡呢 Q 有些阿公覺得自己參加少年工是 被騙去的 可是大部分我們訪問到的阿公 都是 懷念 說那是第二故鄉 那兩位阿公的感受是 就是第二故鄉啊 志願去的 2.在日本躲空襲的經驗 Q 請您分享在名古屋及其他地方遇到大空襲的親身經歷 (剛開始)那時候我是當小隊長 去到日本 剛好有一個機會 就去坐寮長 我就 沒有做事情 只留在宿舍 因為三期的還在那裡訓練 之後才要派去其他地方 有 人去名古屋飛機工廠 有人去橫濱 還有第四期的我們跟他們一起去 我就被派去 名古屋三菱飛機製造工廠 我當時是去那裡到一九四四年的時後 日本的戰況不好 美軍就仗著軍事優勢大舉進攻 在固定的地點一直轟炸 到一九四四年我去的那個 名古屋飛機製造廠 就一直被轟炸 44

46 我當時是覺得很幸運啦 因為我那天牙齒痛 就去醫院 結果那個時後就被轟 炸 我又是寮長阿 我就又有責任要回去顧其他人 醫生就一直罵 罵我很害怕 我就說我是寮長要負責阿 他就讓我回去 結果人有些死掉了 死了二十五個 就 幫他們處理屍體 隔天再安排 放在靈骨箱 所以那個靈骨箱還放在宿舍 工廠被轟炸掉之後 我就被派去川西飛機製造所 有一個晚上 B-29 來轟炸 結 果宿舍就被轟炸走了 可是還有一些骨灰還沒送回高座本廠 就聽到蹦一聲 炸到 我們的水池 很大一坑 之後就被送往鳴尾製造所 同一家公司的 Q 請問看到同儕死亡的感覺是什麼? 有人有什麼創傷嗎? 非常難過 自己的朋友雖然光榮的死去但還是很難過 但是大家很堅強 所以 才不會發生更多不幸的事 而晚上因為大家都是十三四歲的小孩 都會哭 氣氛非 常悲哀 當時轟炸東京 大阪 神戶 我們都派到軍事工廠 像群馬縣小泉製造廠就被 轟炸 但是他們比較好運 沒有死人 比較危險的是名古屋 那二十五個就被送回 高座 做一個簡單的告別式 之後日本把他們安放在靖國神社 所以我們也會去那 裡追思 四月的時後美軍攻占琉球 到六月二十二日接下來日本就開始被轟炸 第 一次投降的時後只有一些大臣來開這個戰爭的會議 那時日本外務省的長官就支持 投降 但是陸軍大臣是主戰派 他們決定不投降 結果八月六日第一顆原子彈就炸 到廣島了 死了幾十萬人呢 而且美軍也要求蘇聯攻擊日本 但是陸軍堅持要在本 土決戰 所以美軍就又丟了一個原子彈 之後日本就覺得不行了 皇帝就開會接受 宣言 3.面對日本敗戰到成立自治會的歷程 Q 請您回想聽到玉音放送當下的心情 及日後自治會的簡單因應構想 因為怕日本人無法接受 所以還特別玉音放送 錄音放送給全國 錄音是八月 十四 八月十五日中午十二點 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或台灣全部都放送 但是那時 候只有錄音機 風一吹什麼都聽不見 只聽到日本皇帝怎樣怎樣 只聽到一點點 意思大概是知道了啦 有一些台灣人知道之後就很高興 說可以回來高雄了 放送之前還是日本人 結果放送之後又變成中華民國人 既高興又擔心 高興 可以回來見到父母了 卻又擔心日本這個國家沒了 當時是這樣想的 而且之後的 生活也不知道怎麼辦 我們這些比較年長的就成了中心 成立台灣省民自治會與政 府協商 說實務的物提 退休金 還有怎麼回家之類的 因為我是成員之一 所以 我知道這個過程 我之後有被邀請去演講 都不用做準備 Q 從戰敗到自力救濟那段時間有什麼安排嗎 請稍微描述一下心情 那個時間點 剛才我原本要說但是講著講著就忘記了 日本天皇那時候宣布終 戰 戰敗 當時我們自己出來組自治會 因為那時 少年工們 變成中華民國 我 們原本還是日本人 不能適應當時的環境 但是隔個一天 二天 那些軍隊的人大 家回去高雄了 推測是台籍日本兵 剩下我們被留下來 一開始我們的感覺就好 45

47 像是路邊的一塊小石頭 被人踢來踢去 但是日本政府有一件事我很感激 縣政府 馬上派了一個事務官來 和我們四個舍監一起來管理我們 在那之間 有一天早上一位舍監找我 來來來 李某某 你跟我一起到運動 埕 操場 走一圈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就只好跟著他一起走 他跟我說 日 本已經戰敗了 我們要幫忙你們也沒有能力和財力 你們就要自己去想辦法 意 思就是說你們要自己去籌措 所以我們才創了 台灣省民自治會 有會長 副會 長 總幹事 也有委員 幹事 下面有五個委員會 第一個是洽外的委員會 專門 對外交涉 有糧食委員會和衣料委員會 當時我擔任副會長 Q 請問當時自治會是如何決定分工的 那時候是自己委員會成員自己討論 推薦的 這是以年紀較大的這些中學生為 中心 所以像一個小的社會 同樣的方式活動 要回來那中間的食糧 都沒有缺 要用的錢也有 回來每個人一千塊的退休金 這些都是(日本)政府提供的 Q 那時有去找日本的東京同鄉會嗎 那可不要找他 那個是來揩我們油水 賺便宜 的 他們有來找過 說 我 們同鄉會 有設了一個高座會的課 部門 以後一切事項都交給他們去辦 我跟他們說 我們設了一個台灣同鄉會的課 部門 你們如果有沒得吃的 人可以來 我們可以給他吃的 怎麼可以說我們八千多人的團體交給你這個不熟 的人管理 所以他們說我很臭屁就是因為這樣 李總會長再次補充 同鄉會的規模小於高座會 我們就直接跟日本人交涉 我們有一個委員會 這個委員會它先去辦理好手續 後 再派我們自己的人去運回來 謝秘書長補充 那時我負責糧食 要去農會交涉 Q 有紀錄說當時因為生活貧窮 有些少年工會去東京港口買魚回去賣 賺了一千 多塊 是真的嗎 有啊 他 秘書長 也有去 我走不了所以就沒有去了 Q 阿公是因為要填飽肚子所以才說自己是戰勝國的人 但實際上自己心裡會不會 還是認為自己是日本人 那是一個矛盾啦 一個矛盾嘛 我那時一邊心裡高興可以回去 一邊卻又感到 悲哀 因為我們打拼的國家輸了 那是一個矛盾 所以我們在日本時 吃不飽 便 依現實來要我們需要的東西 對吧 所以青菜也有 食糧也有 還有你剛才說的那 幾項我們需要的東西 日本都有給我們 有時候應付我們到我們反而不太好意思 因為要求太多 當時日本的狀況又不好 要回來的船內 我們都有帶一些糧草回去 Q 綠的海平線 中有拍到 在日本投降後有人在宿舍那插了青天白日旗 有嗎 那個人還在世 他當時是因為被大陸軟禁 叫做 林文瑞 他去大陸似乎是 因為台灣二二八如何如何 聽了大陸工作人員的話去了大陸 被他控制之後 拿了 五星旗 還是國民黨黨旗 46

48 這件事有很多人(少年工)抗議 那是文瑞啦 這個記錄片我記得還在 當時他們 (國旗)去外面買的 這支記錄片出來時很多人跟我抗議 說這個記錄片不要讓它出來 出品 和我們本身的理念不同 他 林文瑞 是怎樣呢 他那個人去大陸被人 監視 叫他要吸收我們這些台灣人 他也有加入高座會阿 現在回到日本了 有時 候也會回台灣 如果回到台灣他都會打電話找我聊 之前的事 我就跟他說 講 一遍就好了 這麼丟人還說這麼多遍 Q 所以當時的事實是他有掛國民黨旗嗎 那個片有拍到 很多人跟我抗議 跟我們的理念不和 而且那是個人的行為 謝秘書長回應 那個黨旗我就不知道了 Q 後期經營自治會辛苦的事是 光復後反而更加痛苦 我們這些做幹部的比較痛苦 這八千多人要怎麼帶回來 這是第一要緊的 大家研究的結果 我們當時台灣有五洲 五州三廳 台北州 新 竹州 台中州 台南州 高雄州 花蓮港廳 台東廳 澎湖廳 去的人大部分是從 五州來的 所以就分台北大隊 新竹大隊 台中大隊 台南大隊 高雄大隊 所以說這五大隊 下面有再細分 向台北市有文山郡等等 那些就變成 中隊 接下來村 莊那些就叫做 小隊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因為後來要帶回來時 是 到台灣要來分配車程的一個基本條件 今天這些是新竹大隊的人 就有新竹的車來 載 到了桃園 桃園中隊的就下去 如果到中壢 中壢的人就下去 才不會亂掉 Q 阿公看見來接收的美軍印象是 有啊 這個我說給你聽 一開始 B-29 一百四十多架下來 那時候嚇一跳 怎麼 說 他們那時候的機腹大 停下來之後 許多阿兵哥由卡車載送來 麥克阿瑟隔了 兩天才來 他就嘴裡咬一隻派普 菸斗 下飛機 然後宣布東京作為他們的總部 那時候他帶了三十八萬的美軍來 怕日本人不甘願 會預防啦 之後 日本才跟他們簽了和平條約 就去接收軍事設施 政府才來整理他們的 憲法 改憲 那時候的憲法有部分現在還在改 像第九條 自衛隊變成自衛軍 現 在周邊國家如果有什麼事情牽涉到他們 日本 的權利時 自衛軍可以派兵 過去 都不能派兵 像現在大陸那個船到釣魚台附近繞來繞去 他們也有派他們的飛機出 來趕 所以現在他們的釣魚台就變得比較平靜了 比較不會像之前兩邊吵來吵去 如果平靜就好 對吧 Q B29 之前曾對你們進行轟炸 那後來你們看到美軍來接收時心情如何 美軍來的時候 我們一些中學畢業的人會說一點英文 就跟他說我們是戰勝國 他對我們也沒有一個另外的看法 也是想說我們是戰勝國 對我們很好 你如果對 我們好 我們也是對你有禮貌 謝秘書長補充 他們下來 飛機降落 的地方 剛剛好就在我們 工廠 隔壁 後來就去幫忙他們打掃 工廠 要打掃乾淨 不然那個飛機零零落落的 整理好 後他們也會給我們餅乾 47

49 厚木 機場 啊 美軍 要下來時 那時候跑道什麼的都也是我們去整理 美軍來後 我們的建築物還保持得很好 我們五十周年去的時候 那些建築還是很 新 都沒缺角 反而是他們有幫我們補修 讓我們回憶五十年前的事 所以對他們 也是很感激 才會覺得要回來(台灣)時 大家都依依不捨 不想離開 現在有的說回來台北後 台灣那個吊橋要拆除 人家去反對 那是古董啦 大 家昨天早上我去看電視 好像不拆了 因為大家反對嘛 那個是有那條橋和有那個 潭還有旁邊那些山景 才是有價值的 台灣八景之一嘛 秘書長補充 他也被抓去關了 之後才去當老師 教日語 他說台灣不好 大陸 很好啦 來大陸啦 他住在日本但是日本不給他來 因為他的身分證就不是台灣 的 4.返台的最初情形 Q 您返台後第一印象如何 第一 失望的是什麼呢 船到基隆港時 看見碼頭上倉庫有些阿兵哥 手裡拿 著一個碗公 邊抽菸邊看海 看到之後整個人就沒力回來了 後來我們自己的軍隊 有整頓過後才稍微能看 不然和我們當時這些受過訓的孩子走正步的話 台灣這些 阿兵哥追也追不到 程度上的差異 像說去工作要進工廠 工廠長一定站在大門 口在迎接我們 向我們行禮 這不是我一個人在講 你可以問問看 每個人都這樣 很有禮貌 很疼愛我們 Q 返台那時 國民政府有來迎接你們嗎 有送點心嗎 那是市政府 基隆的市政府來打氣祝福 並且拿車票來 就這樣而已 那時候 每個地方看看有幾個(車票)就知道了 不用錢啦 他們是給我車票 點心這我就忘記了 我在基隆那時心情還不錯 我的長輩們就在旅館接我回去 台北的人就各自回去了 應該是沒有 點心 啦 應該是回去高雄還是去比較遠的 人才有 謝秘書長補充 他們這些東西多少給一些啦 Q 回來台灣沒有一個統一接收的對象嗎 沒有 謝秘書長補充 不是說都沒有 比如我們這麼說 鐵路局就是鐵路局 政府也是 有關係啊 船回來後你就要依照人員安排怎麼下 這樣 軍隊都是站在倉庫旁 大 家扛著一把槍 都在倉庫旁站定 Q 返台後 您曾有試圖協助少年工們找工作嗎 回來之後 我有去找我們松山的空軍 是台灣人叫陳金水 我說 你們如果 飛機有什麼故障沒人修理 我可以找一些人來幫忙 就當作是在你們這邊工作 喔 那個超大牌的 說 你們那款 那種人 日本被美國打到走投無路 這樣的 48

50 技師怎麼敢用 聽完後我就不再去找他了 後來有個機會見面 我說 欸 某 某人 你們的飛機都誰在修理 他說 都是找美國來修理 美國修理就好 不然我是想說叫我們這邊一些 少年工 組立組的人去幫你看看 他說 沒關 係啦 那是國家的事 我們不要去理 謝秘書長補充 所以當時像我們這樣回來 回來台灣之後 對自己故鄉的看法也 是一樣 5.回首來時路的感想 Q 造飛機的經驗對您們未來的發展有何影響呢 我們造的飛機 對日本來說都是很好的飛機 有三 四種 我們這些孩子有去 做過 摸過 也有親眼目睹自己造的飛機飛上天 我們這些台灣孩子 負責部門品 的部分 有些人沒辦法 造飛機 其他大部分的人都會 飛機 所以當時日本 把我們這些台灣孩子訓練成技術人員 尤其是去當少年工的這批 在學校裡成績第 一 第二的很多 回來後 有些人去讀書 有些人當了老師 像我們中學畢業的 去研習科一年就可以去當老師 很多啦 後來飛黃騰達的人也很多 當然 八千四百多人去 回到家鄉後 不是務農 經商 就是去工廠上班或是 幫忙家計 其他像簡先生 簡士性 他還去中等學校讀書 甚至有的讀到大學 攻讀博士學位 後來當教授的也有 這是回來後 各人走的路不同 像我們秘書長 現在是某間公司的責任董事呢 幾乎和董事長平起平坐了 Q 印象中當時的日本上司如何對待您們 後來為何會發想繼續保持台日聯誼的 當時日本人在工廠時 沒有對我們實施什麼差別待遇 反而很疼惜這些孩子 如果週末休息 在開闊的工廠附近有幾間農家 每次孩子們走過去就會和當地的大 嬸們打招呼 如果衣服破了 她們也會好心的幫我們補好 那一陣子沒什麼東西吃 大嬸們家裡只剩番薯 也毫不吝嗇地拿出來和我們這些孩子分享 大家都很高興 這樣的相處很和樂 所以孩子們家裡如果有寄小包 包裹 裡面都有糖 那時候 日本缺糖 孩子們拿到糖不是留著自己吃 反而送給了大嬸們 後來附近會做日本 麻糬的鄰居知道了 便把那些糖來做麻糬又分送給孩子們吃 變成像自己人一樣的 往來 所以回台之後 就會想到我們有緣在那裏生活的土地 把它當成第二故鄉一樣 戒嚴那陣子 都會偷偷的和她們保持聯繫 後來一九八八年解嚴 便到內政部登記 成立了台灣高座會 那時候正值我們去日本五十周年 所以那時候我們就辦了 回 第二故鄉 這個活動 剛開始我和日本談時 想說有八百人就很好了 沒想到後來 人數從八百 九百 一千 一直增加到一千四百多人 日本那邊也嚇了一跳 那 時候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可以容納一二千人 還包括一些日本上司 指導員等 的大 廣場 所以那時候只好改成懇親會 由日本派幾個人 和我們這些台灣孩子暢談之 前那些往事 那是第一會場 後來要到第二會場時有經過美軍駐軍的厚木機場 來 到機場時 若照原本的路程來走的話 到第二會場 要花上整個鐘頭 後來由大 49

51 和市議長 主辦單位 出面和美軍交涉 由東門進去再從西門出 中間有許多保留 起來的五十幾年老建築 於是四 五十台遊覽車就這麼駛進去了 前往第二會場 第二會場就是之前我們宿舍所在地 那時候叫 大和村 戰後才變成 大和市 大和市新建了一個體育館 可以容納許多人 連美軍 日本自衛隊 甚至一般 社會大眾也都有前來參加 很是熱鬧 大家都高興到不知何時結束 結束後大家要 離開時 眼淚都止不住的滴下來 因為要離開自己的第二故鄉了 從那之後 我們 台灣這邊就有了全國的聯誼會 由各地輪流舉辦 記得參加人數最多的是辦在台南 時 台灣加上日本來的快兩千人 剛好台南的中山堂興建好沒多久 便在台南辦 後來也有在高雄舉辦第六屆還是第七屆的全國聯誼會 那時五十周年的紀念大會 主持人講完後有邀請來賓上台致詞 我出門前那時候曾向我們台灣這邊的幹部們商 量 不然我們送他們一個東西好了 比如像是工作照等等 七嘴八舌的討論之後 最後決定要送日本那邊一座涼亭 台灣亭 和現在二二八和平紀念公園裡的亭子 同樣的造型 就這麼送給大和市 那時候除了建築用的石材 混凝土外 其他的部分都在台灣做好後送去 後來 因為我們台灣去的工人和當地氣候不合 只好晚了一年才完成 這座亭子就送給大 和市 請他們幫忙保管 但是我們台灣這邊怕瓦片因為颱風或是樹木倒下受損 便 又從台灣這邊又拿了些備用的瓦片放在大和市的台灣亭管理局那 現在台灣亭在日 本當地很有名 平常休假日便有許多民眾前去休憩 我們去年去日本算是七十周年的聯誼會 有出版一本刊物 裡面有用日文寫了 幾個台灣少年工的生命故事 現在聯誼會由台灣辦 而只要台灣有舉辦 日本便一 定會派三 四十人前來參加 大家互相交流 尤其是三一一日本大地震時 我們台 灣這邊大家都有盡力幫忙 他們對我們也十分感謝 結果就在今年四月初時在台中 辦了個演奏會 有邀請日本的合唱團演出 在那中間 他們 日本 如果有來 我們就會跟他們交流 接下來的目標是七十五周年聯誼會 看當時有沒有辦法組團前往 現在(2014 年)我們這些 少年工 都八十五歲以上了 6.高座台日交流協會的延伸問題 Q 我們組員有個同學阿公參加屏東高座會 總會長您是否有哪些印象 屏東 高座會 有名無實啦 你是在屏東市內嗎 屏東市內是有一個姓黃的 現在剩總幹事而已 Q 少年工總共只有一到七期 沒有第八期 後來他們領得到在職證明嗎 有啦 比較零零碎碎 第七期沒坐到船的人 就零零碎碎的前往日本 和第七 期脫離了 所以才叫做第八期 那些人不多 大家都領得到 後來的也有 那是勞 動省發的 要發這個交涉多久呢 交涉到要大臣 相當於部長 出來談呢 Q 請問阿公現在少年工們是多久去一次日本 去日本的目的是 50

52 每年都會去 被炸死的那二十五個台灣孩子是屬於我管的 現在我對他們還是 覺得虧欠 當時沒有好好照顧好他們 才會被 B-29 的炸彈炸死 接下來也有其他人 死亡 病死或被炸死 將近有六十四人 現在被侍奉在靖國神社 所以如果我們 有去日本 就會順道前往追禱他們 剛才有提到五十周年 那六十周年時 舉辦畢業典禮 十年後才舉辦這個畢業 典禮 頒發證書 還有當地團體的一些感謝狀 還有從台灣回去日本的台灣協會也 有表彰我們團體 還有文化協會也有表彰 這兩個感謝狀的頒發和畢業典禮一起進 行 這就是六十周年的情況 五十週年那時候比較大的活動就是贈送台灣 六十周 年時是畢業典禮 七十周年原本李(登輝)前總統也要和我們一起去 因為我和他聯絡的時間是在四 月三十一 我說 總統啊 你就要去身體檢查 不然如果你出了什麼事 這個責 任我擔當不起 就去榮總檢查 然後榮總建議他盡量不要出門 所以才沒有和我 們一起去 我每次遇到都會講 昨天 自由時報 的新聞也有說李登輝前總統九月 二十號要去日本 前一次原本要和我們去的時候身體欠安 不成 這次他又要重新 再去走一次 是這樣子的 Q 這次阿公您有要和李前總統一起去日本嗎 我還沒跟他說 要等到下次跟他吃飯才會跟他提到 七十周年時 日本的前總 理森喜朗 就是他送我們感謝狀 Q 所以阿公您接下來就是要舉辦七十五周年的聯誼會 現在的打算是這樣 希望看能不能辦得成 七十五周年我就九十三歲了呢 我 現在是缺什麼你知道嗎 就是缺你們這個年紀的人來當作高座會的後盾 不然就可 惜了我們和日本之間的這些交流 到我們這一代就停止了 所以我現在就想說 如 果哪邊有那個 少年工的後代 我都會去跟他們拜託 我跟你們講 那個中間的 教育都把這件事封起來 現在會和你們談這些事 是因為簡(士性)先生他的孫子知道 這些事 所以你們才會來採訪 不然那個中間國民黨的教育是完全的封閉 Q 請問接下來是否有人來接這個高座會 還是有面臨哪些狀況了 你們如果有意思喔 我可以叫高雄分會的會長如果有活動就通知你們 不然如 果台北有活動 請你們上來 台北 和我們這些少年 推測可能是少年工後代 還有另外一群少年一起來接 不要只有台北有或是高雄有 現在全台灣有二十個區 會 這個區會呢 也逐漸縮小了 有的比較鄉下的區會 開會時只有會長一個人出 席 剩下的沒有人出席 什麼意思呢 生病的生病 不良於行的不良於行 沒人可 以來 那如果家住偏僻地方的也走不出來 所以我是想說有這些少年可以來幫我們 後續的工作 當然日本也歡迎啦 我們那時也有想說在辦七十五周年之前中間這段時間 看有沒有辦法組一個新 的高座會 由後代組成 但是這種事情如果你們來問我就會說 你們就會了解高 座會的情形 才接得來 不然有時候別人會說 你們這些老人都在自吹自擂啦 51

53 都不相信我們 可是這是真實的事 我們那個時代的人現在回去 日本 看也還在 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說這樣而已 大家都一樣 Q 請問現今高座會的努力方向與瓶頸是 我們的團體就是為了這件事而努力 台日 雙邊的和平 那時候有在親善交 流 現在如果提到 台日 親善交流最大的團體 一開始是我們高座會 但現在一 日一日減少人數 像我們要九十歲了 你阿公就已經八十四了 我還比他們多讀幾 年的書 他是第六期的我又是第四期的 所以像你們中學有五個去 當少年工 一個住屏東 娶了一個日本妻子回來 回來後就在經營布店 末了經營不善便上來台北 他來台北找過我一次 之後我說 你如果有時間就再來 結果沒來 後來變得什麼樣我也不知道了 還有一個 現在都忘記名字了 一個頭大大人小小的 那就是當時高雄大隊的大隊長 Q 請問日本那邊也有找人來接嗎 也有喔 老師 你們現在這些學生如果將來要去日本旅遊還是留學 你可以跟我們說 我們可以幫忙 要去看什麼地方 要去哪裡進修 我比較有辦法 因為日本這方面 對我們很好 尤其是我們會長 日本那邊的 他的人脈很廣 也可以跟學者 作 家 以及議會都交情不錯 Q 接下來高座會要怎麼跟下一代述說這個故事 怎麼把高座會交給我們這一代 是啊 就是這樣 所以你們如果有一群人 有什麼需要我們說明時 你通知我 們 我如果沒有下去 南部 我會請其他人 簡會長或是理事長 這個橋梁才搭 得起來 我其他的地方我也有在努力 看看在七十五周年時有成一個團 三十個四 十個 甚至二十個也沒關係 就我們這邊的少年和他們 日本 那邊的少年 互相 交流 他們那邊已經二三十個人加入了 女人也有加入 像說二 三年前 有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子 寫了一封信問候我身體健不健康 字寫得密密麻麻的呢 那個女孩子好像是我去日本演講時有聽到 聽到時很感動 她如果想到就會寄個紀念品不然就是羊羹來 我有時就會叫我媳婦或是女兒 他們 愛吃筍絲 就拿筍絲寄給她 這樣往來 有的還聽說我坐骨神經不好 還特地去附 近中藥店去問 那兩年都送藥膏來 我擦了之後很有效 以前走路唉唉叫 現在不 會了 謝秘書長補充 例如我現在是大安高工的校友 最近一年開始 學校哪個會我都 會去參加 我們參加的時候那個校友年紀有比較大 但是像你們這樣還小的就不知 道這樣的事 大安高工辦這個七十四年的紀念 頒那個傑出校友給我 八月七號我 們四五四人到新莊去看一座工廠 我就拿那個名片要給對方 喔 我知道啦 傑 出的校友 我知道 他的兒子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但是我是第一期嘛 民國三十 八年第一屆 所以現在戰後慢慢大家都知道了 學長來啦 我到那邊學校去的 時候 看到人就叫我學長 Q 接下來有沒有要再多找些青少年加入 52

54 對 對 做出一個青年部也好 只要你們對這個台灣高座會的一個部 就這樣 來發揮 如果對日本那邊你們需要什麼資源 資料 我都會幫你們 Q 阿公要傳達給我們後代的 除了這樣的故事 歷史外 還想傳達怎樣的精神 我們想傳達的是博愛精神 日本的武士道 不是在強調力量的武士道 而是對 愛的表現 所以不要說什麼武士就要拿武士刀 這是一個精神啦 你們慢慢研究 如果到時候有什麼不知道的事 可以再寫信給我 我地址也都 有給你們了 還是給秘書長的 秘書長也會講 我們再這樣給你們回答 這樣一來 你們這些要對外比賽還是說事情時 才有整套啦 謝秘書長補充 這個高座精神 其實是日本精神 高座就是日本嘛 李雪峰先生與前總統李登輝先生合影 (資料來源 謝清松提供) 李雪峰先生接受天皇授予勳章表揚 (資料來源 謝清松提供) 53

55 2.謝清松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謝清松先生 日本姓名是東野正勝 出生於西元 1930 年(昭和 5 年) 1944 年去日本 為少年工 第六期生 分發至中島飛行機小泉工廠 出差三菱名古屋航空機製作所 現為三洋公司榮譽董事 訪問 全體成員 紀錄 全體成員 時間 台北時間下午 地點 康華大飯店咖啡廳包廂 (與李雪峰總會長一起作交流訪談) 右一老先生為 謝清松秘書長 (資料來源 筆者自攝 攝於 2014/8/10) 1.出發去日本前 Q 請您簡述日本統治時期的家庭 信仰與就學狀況? 我南投人 住在鄉下地方 那時候南投是縣 我就在 古仔頭 的地方讀書 我(民國)十九年七歲的時候就去讀書了 那個時候古仔頭只能讀三年 讀三年之後學 校就被移走了 我就被移到草屯 那時候古仔頭讀完三年就要去國姓 不然就是草 屯讀書 (李雪峰先生補述 他那個是分校啦 以前有分校 公學校的分校 那個老師教到三 年級 就轉到市裡面 所以他就是在古仔頭的地方讀完三年 去南投草屯的學校再 畢業 才又去高雄考高中) (日語)東園學校 還沒去日本的時候考的 那時候高等科讀兩年 我讀完之後就 去高雄考(高中職) 沒考上 就去日本了 那個時候去日本 是以高等科二年級為中 心啦 如果二年級的人數不夠 再去找一年級的 真的再沒有 再去找小學的 我 們中學的喔 一年兩百個啦 只有學期幹部的去管理我們這些小孩 不然就帶這裡 的小孩去做工作啦 我的家庭背景喔 比較差一點 是在開柑仔店的 在草屯的時候也是開柑仔店 說不錯也不算啦 就還可以 我生父是姓陳 我過繼給別人 於是現在姓謝 男生 54

56 只有我一個 我有三個姐姐(在謝家中) 那如果姓陳的話 我就有五個哥哥和一個姐 姐 當時我們家的信仰都是拜本土的 我們那時候在那裡日本人沒什麼特別對於這 個的規定 我們在庄頭阿 就拜媽祖之類的 我們現在拜的都是佛教嘛 日本是神教(日語) 就是學校有在拜那個 Q 當戰爭爆發後 學校的生活是否有什麼改變?老師如何說呢 我現在講的是講說 高等科二年級喔 我在高雄 那個時候就世界大戰 在那 裡讀書的時候 空襲的時代 我算高等科二年級 我現在如果要去學校的時候 就 大家在一起 點名點好 然後再一起去學校 那時是這樣 到了假日 在高雄到車 站的那條路 要去掃地板 算是去做工 當時候 老師講不多 不過多多少少都會講到世界大戰 說我們是人民嘛 要 對國家更忠心一點 會講這些 老師不會說要怎樣怎樣(激動樣) 那時我們都還是小 孩嘛 對不對 不過愛國教育那種是免不了啦 現在不也是這樣嗎 2.在日本的工作與影響 Q 您在小泉工廠那時是做零式戰鬥機嗎 我們是做零件的 Q 您在工廠時是怎麼和日本人互動的 日本訓練有影響您的企業管理方式嗎 這個互動呢 我們當時算是軍事訓練 很嚴啦 他要做什麼就會先跟你說 我 是去中島做飛機引擎的外蓋 用模子下去做的 可是模子做好後 它的型就有了 但是打下去不一定是平的 我們就下去巡 巡看看這個模有平嗎 沒有的話再稍微 敲打 然後拿去噴漆 所以 那時候比較有軍隊的嚴格 你不能跟他開玩笑 那時 的時代就是這樣 我回來台灣三洋 我也是照軍事方式 都照當時軍事的管理方式來經營 我在 那個辦公室 他 職員們 要進來會抖 我們公司裡有日本人 他是怎樣呢 日本 人他看你在工作時如果沒做好就罵 甚至有時候會打 我就跟他說現在時代不一樣 不要打罵 沒有關係 所以那時候我們也是要秉持這麼一個軍事方式來管理 假如 我們晚上喝酒什麼的喝得很盡興 但是工作的時候你就不能這樣 時代不一樣 所以現在的管理就不像從前那麼嚴了 李總會長補充 日本人公的時間和私的時間很分明 如果是公的時間你就要規矩 私的時間那就隨便你了 Q 所以日本軍官也是這麼跟阿公相處的 你問有沒有 我們也有這樣子的嘛 他罵人 打人 最多的時候三十個 李總會長補充 那時候我們在教化時是這樣 如果有一個犯錯 就要連坐 然後 一個對一個互摑巴掌 3.敗戰後印象最深的面臨問題 55

57 Q 當初認為自己是日本人 後來日本輸了之後 突然知道自己是中華民國的人民 從戰敗國變成戰勝國 對中間的反差有什麼看法或是感觸 那個想法是說我們那時還在日本 糧食什麼的都是去領米 那時候戰敗國人民 一天只有二點五合的米 戰勝國則是四合 二合就吃不飽啊 所以就去跟日本方面 說 你應該給我們四合 後來就每人四合 大家就吃飽了 所以那個時候 主 觀意識 還是日本不是中國 我們 並不是贏的 是這樣的 筆者推測 部分 少年工是為了吃飽才說自己是戰勝國的人 李總會長補充 我們去交涉時 日本人每人一天二點三合的米 但是我們跟他 日 本政府 要求說 我們已經不是日本人是外國人 是戰勝國的人 你要給我們優待 在那中間我們有替你們日本做事 這樣 所以我當時才會跟他們同鄉會說如果沒得 吃可以來找我 我就有東西 糧食 進來啊 對吧 你要來占我的位子 叫我把權 力放給你 我八千四百個人等在後面我怎麼可以放給你 Q 您在日本戰敗後覺得印象深刻 最懷念的是 說實在 我們去的時候大概再過半年 大概就是日本人經濟不好啦 米也不夠 啦 所以剛去那時候三餐吃得比較飽 就慢慢變成兩頓餐 然後又吃豆餅 所以有 的生病的晚上看不到 營養不良引起 剛才我們有說到 最後的時候我是去拿糧 食的人 所以我到那時還要吃那個兩點三合 我們不要說 我是勝利的國家 我 要四合 也不敢講這事情 是直到身體不好的時候 還是要吃多一點 四合 所 以慢慢地就改了 (李總會長補充 最快樂的事就是有白飯可以吃 是白飯 因為那時候都摻一些豆餅 ) 4.返台後的出路探索 Q 請您說說從日本回台後的面臨問題與人生轉折 我十七歲回來台灣 接著遭遇二二八事件 所以當二二八事件發生時 我們還 是孩子嘛 所以也不會被捲入這個事件 會長是有稍微被捲入啦 我那時候還是個 小孩子所以就沒有被捲入 我在剛回來時回去苗栗 去苗栗的時候就在那邊待了二 年 和母親待在一起 後來又到大哥那 之後又到了台北 覺得台北怎麼這麼鄉下 在東京待久了 想說要在這怎麼發展 於是在二二八事件後 我就去考了大安高工 大安高工那時並不是高工 算是市立的夜間部學校 我那時十九歲 想說到時 候我要讀什麼科 我在日本那時候讀的是機械課 因為要做飛機 後來呢我決定要 讀電科 那時候沒有電子科 只有電工 電工畢業時 也不算畢業 就是要去實習 一年 一年後回來家裡 覺得可以再讀了 讀個二年 三年 就是我們說的 正高 工 後來乾脆想說 家裡經濟也不放心 讀了一年後就到台北 看看有沒有電器 行 可是在電器行工作也要有房子可以住 有飯可以吃 也是費力 之後回去苗栗 找電器行 便在那做電工 那時候做電工不簡單 我那個時代回台時連師傅都日本 人 如果沒聽他的話會修理你 我們那時候在做外線 外線的電纜如果在上頭沒有 56

58 注意看 師傅的板子就會落下來打人 比如你拿電木 要牽線什麼的 我們都要拿 比較大比較重那邊 師傅都拿比較輕的那邊 所以當時回台就還是算日本式的社會 我回來在讀書時已經沒有日本人了 都 是台灣的大學畢業生來教 有兩個科目 歷史和國語 就是外省人來教 現在我們 這個社會 距離日本統治還不算太久 所以在這之間學這些技術時都要很聽他的話 所以在苗栗我待了三年 三年後就想說不要繼續待在鄉下了 怕沒什麼工作 於是 就回去台北 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電器行 結果找不到 剛好朋友介紹 便到旅社 工作 當收錢的 而且在那邊也有得住 當收錢的之後 剛好遇到旅社要修理 我 就說 如果要修理電的話我可以幫忙 他說 你會電氣怎麼不來做電氣 反 而來當會計 就是沒工作啊 還沒開始 我說 沒關係 不然你做好後我 介紹你去 於是就這麼成了 他在做什麼呢 現在是電子科 就是做收音機 我是電工科 我為什麼會進電 工科呢 那時候我在做牽電燈泡的工作 剛好老闆會做 修理收音機 我晚上回來 就學修理收音機 從那裏學來了修收音機的技術 來台北時就變成有兩項 專長 電子和電工 所以中間是這麼發展起來的 所以我們的電子 台灣三洋也一樣 都 是收音機 接下來就換成電視 我剛進台灣三洋那時才七十個員工 十年內增加到 四千多個 所以企業的發展關鍵就在此 你們要讀怎樣的書 方向要往哪 就要看 現在的市場經濟是如何 什麼樣工作的出路比較好 Q 請問您建議要如何選擇出路 比如說學校 高中畢業後讀大學時就要選擇 你的方向要怎麼走就要看社會 Q 請問 電氣 和 電工 有什麼差別 在我那個時代 電工 還不是稱為 電子 我在日本也是接電線的 在畢業 後我就去找電工的公司 就是做電氣的啦 但那時候我讀的算是機械科 在機械科讀書時我自己一直想 我們台灣好像沒 有像關島飛機廠那麼大的工廠 不要說造飛機 其他的工廠也沒那麼大 頂多就是 糖廠 不然就是鐵路局 所以我之所以會踏入電子是因為當初還是電工時 四個師 傅 老闆 會收音機 放大機 猜測是投影機或是擴音器 我晚上回來就去學收 音機 放大機 然後就學會了 會了之後 我來到台北時那時候就做電氣 時不時 就到貿易商那邊 可是貿易商他並不是在牽電燈泡 他是在賣零件 我就跟他說我 不要了 57

59 3.簡士性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簡士性先生 日本姓名是竹村勇 出生於西元 1927 年(昭和 2 年) 1943 年去日本 曾為少年工 第三期生 分發至神奈川縣橫須賀海軍航空技術廠 返台後曾遭白色恐怖迫害而被關 13 年半之久 現為台灣高座會桃園區會長 為本組組員之一的外公 訪問 全體成員 紀錄 全體成員 時間 桃園時間下午 地點 桃園簡宅 (資料來源 筆者自攝 攝於 2014/8/9) Q 請您簡介家庭與個人 1.改名前 簡士性 去日本時改姓名 竹村勇 2.住所(出生地) 台灣新竹州桃園郡桃園街中路 81 番地 3.生年日月 西曆 1927 年(昭和 2 年)6 月 5 日 4.出身學校名 渡日時 桃園街桃園武陵國民學校高等科二年畢業 我當時成績超好 先準備要考台北第一中學 我之前的校長他可以偷偷幫我保 送上去 我去考試只是做做樣子 我去考試時考卷真的很簡單 考試時間有一個小 時 我十五分鐘就交卷了 那些日本人都要寫一個小時 那個監考老師心裡就想 哪個死小孩隨便考試那麼早就交卷 結果一看 哇 竟然都對 但是那個校長覺得 我太囂張了 到最後不讓我讀 是我媽媽哭著求校長 他才勉強答應 終戰後及歸鄉後 台北市私立開南商工職業學校機械科高級部三年肄業 肄業的原因 因思想案件流放關至火燒島共 13 年又 6 個月 Q 請您描述出航及到達日本的情形 渡航時年令 17 歲抵達日本 (1) 渡航準備期 1943 年(昭和 18 年)6 月 1 日高雄州的岡山第 61 海軍航空廠準備 列為岡山飛行場新竹飛行分隊螺底山寄宿舍伊藤部隊第二中隊第四小隊 受命 為小隊長 58

60 1943 年(昭和 18 年)6 月 2 日~6 月 18 日 此期間(渡航待機)在岡山航空分隊接受 猛烈的海軍訓練 回憶當時 在軍國思想教育的鍛鍊下 加上我在考試方面比其他同學優異 也 對於未來的憧憬無限 且對日本的歷史 地理 文化等本就有濃厚的興趣 對於到 內地發展頗為憧憬 因此便呼應海軍空 C 廠要員的招募 當接到招考合格通知書時 我心中的雀躍難以言喻 當時父母與兄弟姊妹 社會人士 母校的師長與後輩們拿著 日之丸 的小旗 歡送我 英勇的軍歌之聲混雜著歡送之聲 我們帶著榮譽感離開故鄉 坐上專用列 車向岡山前行 來到岡山 因初次離開親人與離鄉 開始出現對故鄉的依戀感 新 生活的適應問題及緊張的晚點名等 隔天早上五點起床 在五分鐘內將寢具與室內清掃乾淨後 便開始早點名 遲 到者將罰跑運動場 晨禮時必先東向對天皇陛下行最高敬禮 之後就是部隊長例行 性的訓話 部隊長開始率領我們做飛行廠的環境清掃 之後開始吃早飯 接著軍事 體能訓練 當時的海軍基礎教鍊非常辛苦 但這樣的海軍精神鍛鍊對我等往後的人 生航路發揮效用 1943 年(昭和 18 年)6 月 19 日 共一萬八千噸的淺間丸(日美交換船)駛入高雄軍 港停泊 (2) 渡航開始 1943 年(昭和 18 年)6 月 20 日午前 9 時銅鑼敲響 出航! 1943 年(昭和 18 年)6 月 24 日抵達並停泊於九州的左世保軍港 6 月 25 日午前再次出航 1943 年 6 月 26 日泊於吳軍港 暫時停航 1943 年 6 月 27 日抵達並停泊於神戶港 1943 年 6 月 28 日午前 10 時到達神戶 當時坐船去日本 不是直接到日本 先去(經過)上海 再去大連 然後去朝鮮 最後才去日本 到神戶下船後 就坐火車 五點時到神奈川 從海上運輸工具轉換 為陸運工具抵達神奈川空 C 廠 繼續行軍邁往目的地 (3) 渡航完成 到達目的地 1943 年 6 月 29 日午前 5 時皆無事 到達神奈川縣高座郡大和村上草柳海軍航空 技術廠相模野出張所 海軍空 C 廠後 進入第二舍第 202 寮第一四號室 並授命 為 14 號室長 Q 請您描述在高座海軍工廠受訓情形 1943 年(昭和 18 年)6 月 30 日~同年 10 月 23 日之間 (1) 前期 當時只有兩棟寮舍建築完成 其餘工事尚施行中 許多建築工人秉持著 一生懸命的敬業精神積極完成基礎工事 約二千餘名寄宿生居住第二舍 在此 期間每日皆接受海軍訓練 還要在工廠外負責除草等雜物 那時候看都是一片空地 只看到兩排宿舍 一排十棟 兩層樓 每層樓十間 每間十到十二人 (2) 中期 開始為少年們進行性向測驗的檢核 我適合組立工 59

61 我那時訓練半年 非常辛苦 後來就做工作 但是工作都不同 有時候作圖 那時有一個考試 叫做訓練考試 看你適合做什麼工作 像是銅工 組立 溶 接 我是組立 他們就發設計圖 像做一個車子 照著做他就會走 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宿舍哭 因為生活太痛苦了 走過去的時候都聽得到 可是 不能哭大聲啊 不然被長官聽到說不定又是處罰 也因為很嚴格 結果我們什 麼都會 我們去工廠一個月後 那些人都很稱讚我們 因為他們要學三年的東 西 我們半年就會了 Q 請您描述派遣後的工作情形 (3) 後期 受命派遣本廠 神奈川縣橫須賀海軍航空技術廠 自 1943 年(昭和 18 年)10 月 24 日 昭和 19 年 3 月 24 日 任職飛行機部第一工廠 組合工廠 大 久保組 銅工組合工 居住橫浜市磯子區六浦町一六七二番地海軍航空技術廠 三艘寄宿舍第六寮 2 第 72 號室 1944 年(昭和 19 年)3 月 24 日~4 月 3 日間 分配至茨城縣霞浦航空隊鵬部隊 協 助重爆擊機 Y20 的自動門改造 1944 年 昭和 19 年 夏季之某日朝會時司令台上和 田操中將苦著臉說 各位辛苦拼命完成的 Y20 機 抵達南洋某基地 隨即遭到美 軍空襲全滅 中將話還沒講完就被大家的抽泣聲打斷 我也含淚了 如果當初基 地可以平安無事進行計畫 必能對美國本土轟炸 大東亞戰爭也能因此改變 而這 是廣島 長崎核爆前一年的事了 1945 年(昭和 20 年)2 月 15 日返回神奈川縣高座郡大和町高座海軍工廠 擔任高 座海軍工廠飛行機部第六工場總檢查工 住第四舍第四 0 五寮第二 0 號室 我做工 作的時候都很緊張 因為要保證一定可以飛的起來啊 而且在川西時很嚴格 像在 本廠有一架飛機一飛起來就解體了 結果我到最後升為總檢查員 飛機要我推去飛 起來 如果飛不起來你就完蛋了 到最後我都用聽引擎的聲音 我有七個女生助手 就說 幾號幾號去做什麼 我做檢查員非常有成就感 因為我一蓋印章 飛機 就推去試飛場試飛了 有一次 我們做的飛機要試飛了 飛機最重要的就是要離開 土的那個時候 結果那裡的土剛好比較鬆 飛機就滑倒了 幸好都沒有怎樣 然後 也沒有向上呈報 如果跟上面說 我就完蛋了 還有一次 我因為太累了 就直接 睡在機翼上 結果居然有人要起飛了 我就從機翼滾下來 差不多有三層樓高 幸 好到最後沒事 1945 年 3 月 16 日再派遣受命至兵庫縣武庫郡鳴尾村山開七番地川西航空机製作 株式會社檢查部擔任飛行機細檢檢查員 當時的派遣統率官是西尾中尉 1945 年 6 月 15 日大空難日 工場全部及員工宿舍全部被聯合軍空爆 形成未曾 有的大空難 1945 年 6 月 18 日高座的派遣工全部撤退高座工廠 Q 請問您印象深刻的有趣之事 在日本冬天時 晚上想上廁所 因為廁所離宿舍有一段距離 不敢去上 就打 開窗戶直接小便 結果就形成一個拐杖型的冰柱 隔天早上被日本長官發現 挨了 好幾下屁股 冬天的時候我們都穿雨鞋走雪地 第一排這樣嗶嗶嗶的走路 後面的 60

62 雪地就硬掉了 比較好走 但是一不小心還會滑倒 Q 請簡述戰敗到留日自力救濟的情況 1945 年 8 月 15 日正午廣播放送 日本的無條件投降 當下聽到如天上飛落大 石般衝擊 頓時茫然失落 忽然甦醒時淚流滿面 想當初年少輕狂 滿心澎湃的離 開故鄉幾千里 為了御國與前途在異鄉忍受難耐的生活 如今希望破滅 我等苦勞 將如水流逝 化為泡影 當日午後便於工廠操場解散 1945 年 8 月 28 日高座台灣省民自治會成立 1945 年 11 月 3 日高座台灣省民自治會自警隊成立 同時施行自警隊 我們在戰 後就有立一個台灣省高座自治會 去討飯吃 還有畢業證書什麼的 我之後就搭永 祿丸回來到基隆 1946 年 1 月 31 日歸鄉準備 乘坐浦賀港日本永祿丸(七千頓 貨物船) 1946 年 2 月 1 日向台灣出航 2 月 5 日在九州的三池港寄港 3 泊 2 月 14 日台灣的基隆港到達停泊一天 2 月 15 日基隆上陸 2 月 15 日午後 9 時平安到達桃園驛 Q 請問您等船返台這段期間有經歷哪些永生難忘的事情嗎 我之後差一點被日本女孩子害死 我回來不能讀國立學校 因為年紀不合了 所以我就去讀開南 還靠人情關係 就進了初中 我本來(以前)都是班上前兩名的 結果那個日本女生把我變成最後一名 那是因為我當時在東京玩的時候 遇到一個 真的在東京讀書的台灣人 我們就認識 透過機會就要去看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女生 要讓我去認識 那時已經晚上八點了 當時日本人不喜歡大家在八點後會客 但是 我們還是去了 可是也沒有看到她 於是我們就第二天約出來 我當時還不認識她 但是她那個時候就認識我了 因為她昨天躲在後面偷看我 我們就開始聊天 但是 因為我還有急事我就先跟他的家人告辭了 之後我有空了就去那邊看看 她阿嬤很 歡迎我 她姊姊就叫她出來 我們就出去外面聊天散步 她就邀我乾脆住在他們家 我比較大膽 就真的住了八個月 後來我就把工廠裡的工具機械搬出去賣掉 我本 來以為這些那麼重沒什麼錢 結果到最後居然賣了兩千多萬 我就扣掉稅後跟那個 女生分一半 最後我要回家(宿舍)了 她姊姊居然要我跟她妹妹一起回家 而且她也 要跟 她就想要離婚 因為當時她老公都不賺錢 整天都在玩 我們晚上常喝清酒 姊姊喝了幾杯之後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 就往我身上亂 摸 妹妹一看到嚇了一跳 就趕快把她的手拉開 之後他就說她要學刺繡 我們結 婚以後她有個手藝 可是我到最後回去(台灣)了 她沒有跟著我 就寄了半個枕頭上 面有刺到一半的刺繡 我就整天都渾渾噩噩 我老師到最後還來找我 我還去看中 醫 中醫就開了失戀藥 我還拿了十幾天 中醫師還給我心理輔導叫我不要想她了 結果聽完他講的話 我連食物都吃不下 我就去鄰居朋友家 朋友的妹妹就是我現 在的太太 他父母也認識我 我們都坐到九點才走 還吃點心 我太太當時還會出 來送我 還開始說情話 就這樣開始 我覺得是我去世的媽媽暗中在幫忙 才會那 麼順利 61

63 Q 請問您覺得高座精神是 在高座廠不僅是技巧的學習 基礎體力的鍛鍊 還有日本精神與人間處事的道 理 高座精神有 三寶 高座心 高座情 高座魂 勿論嚴峻的指導與肉體的痛苦 更感謝恩師的諄諄教誨與熱心傳授 對於我們的未來發展受用無窮 這個高座 三 寶 亦可謂是台灣經濟發展開花的關鍵因子 轉眼五十年過去 自己從乳臭未乾之小僧達(小鬼)變成大人 依然掛念當初日本 海軍給的承諾 五年工讀後就頒發等同甲種工業學校畢業的學歷證書 雖然這件事 對現在已毫無意義 但卻是一件可拿來誇耀子孫的事情 也是遲來的喜悅 應得的 報酬 62

64 4.簡楊蘭女士口述訪談紀錄 簡楊蘭女士 出生於西元 1931 年(昭和 6 年) 少年工簡士性之妻 曾任台灣高座會桃園區會長 夫人 是本組組員之一的外婆 訪問 全體成員 紀錄 全體成員 時間 桃園時間下午 地點 桃園簡宅 左起分別為 簡楊蘭女士 簡士性桃園區會長 李雪峰總會長 謝清松秘書長 (資料來源 筆者自攝 攝於 2014/8/10) Q 請您描述簡士性先生的家庭情形 今年是 2014 年 8 月 9 日 你們要來訪問我 我真的十分感恩 因為我做任何事 情都很有自信 我先生被抓去關都不關心我的事 他的大哥很奸詐 而我的先生一 生也是很悲哀 因此我跟他結婚 若非是娶到我 他可能早就往生了 因為當時(回日本後)他跟大哥說他要去讀書 他們是耕田人家 生活辛苦 而我 先生只會讀書不會耕田 他大哥娶來的大嫂較早死 我婆婆再找來一個童養媳來湊 對 或許出於忌妒心理而令大哥不滿我先生 因為我先生只需要讀書卻不用做事 居然不讓我先生繼續讀書 最後走向分家一途 當時我先生剛從日本回台沒多久 當初我先生很可憐 想再去日本讀書卻沒錢 跟我婆家掌權的叔叔要錢 但叔叔拒絕而只能選擇分家 但他們諷刺我先生沒老婆 幫忙做事卻想分家得那麼多土地 試圖害我先生 剛好我先生回台時他敬愛的母親 剛過世 他跑去母親墓前哭墓約兩個月左右 哭完再去上學 當時有許多大黑狗吠 他 或許是媽媽保護而平安無事 後來有人跟我公公建議別再哭墓以防家庭不平安 我先生不得已下問了分家後該如何過日 提議不如分少些土地予他去賣來娶老婆 有老婆持家才能繼續讀書 後來就賣了土地 Q 請您描述您二人的婚姻為何與少年工有些關係 我有兩個哥哥 一個小弟 四個姐妹 我先生頭腦很好 選擇娶我持家就等於 不用管家了 只管讀書即可 一般夫妻要互相扶持 你半斤我半斤 但因我婆婆太 63

65 疼寵我先生這個兒子 讓我先生只顧自己好就好 你的事不干我的事 因此直到現 在家庭生活與他也不太合適 因為之前我親二哥在我先生之後也去了日本做少年工 我先生母親死後有跟我 二哥來過我家 剛好有人要來幫我作媒 當時約有五至六人想要幫我作媒 我很搶 手 大家都說我很能幹又會做事 我先生就跟我二哥提議要求我哥將我嫁給他 他 則把家中的童養媳讓給我二哥當老婆 當時我十分不願意 我媽媽認為我們家太窮 而對方有錢人家 配人家不起而不敢把我嫁給我先生 我二哥居然跟我媽媽說 阿性(簡士性)離我們家很近 就在加油站那邊而已 他們是中埔里而我們是東埔里(日本統治時 71 號的樣子) 既然阿性愛妹妹 你就把 妹妹嫁他啦 經過了三四輪的勸說吧 當時我在信東藥局當配藥人員(藥師) 雖然我沒有小學畢業 但當時老闆很疼惜 我 我就近自學 我的妹妹讀書讀到落第 我大嫂也身體不佳 因此全娘家大小事 都我在維持 我大哥與二哥都當警察 大哥的同事王先生也想來作媒 但我看到警 察來都嚇得躲在廁所 我大哥是希望我嫁給王先生 二哥是說我先生愛(要)我 但王 先生已先剪布來送我 信東老闆便說 阿蘭啊 一個好警察在樓下等你 你讓人 家等那麼久都不怕人家笑話嗎 便催促我們趕快見面 後來那個警察跟他叔叔說 我是個很單純很好的女孩 也叫人來作媒 甚至已叫人來配訂了 因此 人家對我 先生說那個姓楊的女孩不可能是你的了 當時我先生打電話到高雄找我二哥説這件事 我二哥便立馬趕回桃園家中 跟 我媽說 都已經答應人家了還又另外配訂 現在人家媽媽過世不久 若因此害簡 士性去自殺 你就罪大惡極 如此嚇到我母親 我媽三更半夜衝去跟王先生的叔 叔解釋悔婚 讓王先生失望 後來他就離家另居療傷 但是我先生娶我後 王先生在桃園當警察時還來查我們夫妻生活 因為他失望 沒娶到我這個人人稱讚 一刀勇 的女孩 Q 請問您先生有跟您提過他去當少年工前的情形嗎 他叔叔自私 生的小孩多氣喘死 幾乎都死光了 讀書時穿的衣服都被燙好好 的 每天都有換洗衣服 但是早死 我先生本來也不想去當少年工 加上叔叔沒放錢給他 去當少年工也有發薪水 以後也有機會當科長等 加上他的個性臭屁啦 他有個身為客家人的兄嫂開雜貨店 很多東西都拿回娘家 當時他媽媽想說去 日本很冷 應該多加衣服 結果那個客婆仔(嫂子)很夭壽 早上四~五點就衝去洗衣 服 之後把房門鎖上 害我先生無法拿衛生衣 當時他媽很單純 也不懂得跟他兄 嫂開口拿衣服 就拿個 1000 元叫我先生買新的 但出發時間都來不及了且他也不會 買衣服 心情極差下就腳用力踢門出氣 門打開後拿了兩件衛生衣 走時太衝動 年輕又囂張驕傲啦 他媽一路狂追送他到大路 他也沒跟媽媽說保重身體的話就走了 結果他媽因 擔憂兒子太過 生病死了 少年仔不要太衝動 若他當時跟媽媽講自己要去日本了 請媽媽多保重身體就好了 結果害死了這個媽媽 才再回來後後悔跑去哭墓 64

66 Q 請問您先生有跟您提過在日本當少年工的經驗嗎 他年輕時去當少年工的事我不知道 結婚之後才知道 他之前在日本曾交個女朋友約八個月(筆者以為時間可能發生在日本戰敗前後至 返台期間) 沒有懷孕 那個女孩是銀行會計 本來是他同為少年工的朋友愛上那女 孩 愛不到便找我先生去 那女孩反而愛上我先生 光復後(1946)我先生回台 那 個女孩的姊姊離婚了 那個姊姊也愛上我先生 每次喝酒後那個姊姊就開始摸我先 生身體 摸胸部 摸重要部位 那個女孩就把我先生拉開進房了 那女孩的奶奶與 媽媽疼惜我先生 我先生在日本有賺些錢 約 萬(筆者懷疑這個數字) 但回台灣時那女孩都沒流淚 反而是奶奶哭慘了 當時騙我先生不能帶回那些錢 只能帶 1000 元走 我先生想再回日本卻不行後 那個女孩又送來枕頭套 上面繡名字到一半 附 上那女孩加她姊姊加她媽媽各一封信 看完信後我先生像被電到 變笨笨的 從第 一名掉到最後一名 後來吃失戀藥 那個配藥的日本女人看我先生吃藥越吃越嚴重 勸我先生長得那麼帥卻吃這種藥不太好吧 若非大了 10 多歲 那個女人看我先生久 了也是愛上他 我先生年輕時的穿著是一流的 女生看了都喜歡 失戀後我先生都 吃不下飯 若非這女人的開導他早就死了 那個日本女人說你的愛人是都市人 不 是鄉下人 其實戰爭結束後 那女孩(女朋友)穿漂亮衣服準備上班時 吻別後不想上 班了 對我先生說他還想再要睡一次 再晚的話就請假算了 Q 請您簡單描述簡士性阿公的個性如何 這是日本教育下的個性 是男人就應當威風 我叫你女人去死你就得死 叫你 活你就得活 誰叫我母親沒錢 他用 3600 元就把我娶走 當時 有些人養豬去賣 賣飼料 賣藥 但直到現在他都沒賺過一毛錢 都是 我自己加工賺的 我當長女 大哥打 二哥打 老爸老媽打 大伯打 我公公民國四十六年死 因我老公正被抓去關 我公公生病期間也是我在照顧 當時花了 7300 元(辦很隆重 的喪事) 這個家庭如何他都不管的 我若說話大聲點就誤會我是在跟他吵架 我這個人一生節儉 這個家庭全都是我在付出 還要怪我愛花錢 因為我媽命不好 沒錢娶媳婦 我二哥再一個月才有對年 我二嫂就死了 我 早起(四~五點)要洗十五人的衣服 沒吃早餐就炒菜脯飯 不敢跟家人一起吃飯 怕 人家笑話 今天若沒洗衣服就去汲水 當時是用木桶 我在打瞌睡下一時沒注意就 掉進去水裡 我在水裡想著是要死還是要努力活著 後來我努力爬起來(約 2 丈深) 我媽幫忙牽起我 後來才進去信東藥局工作的 我先生當時在讀書 去上課時曾與我相遇並打招呼 我當時是窮鬼 沒雨傘 他拿 50 元給我買雨傘 後來知道我是王先生的愛 一氣之下又要回那 50 元 Q 請您簡單描述簡士性先生回台後遭遇的重大變故 我民國 39 年 8 月 16 日配訂 11 月 22 日就被娶進門 我蒸年糕 發糕是冠軍 的 我這個先生會唸書 很高傲 許多人都很討厭他 還酸他找不到老婆過 他本 來在開南讀書 隔沒幾天我先生就被抓去關(莫須有地被誣陷) 整個家庭全放給我維 65

67 持 做得要死 工作全都我做 他被關回來後也只負責澆水 收菜埔 種菜 收成 裝置 洗菜 即使懷孕還都是我在做 負擔全家的吃住 早上三點多就要準備賣菜 我們家當時很窮 跟我先生家拿了 3600 當聘金 後來師傅五人 五桶水 曬稻 榖 我還要幫師傅洗衣服 我先生讀書到三更半夜才回家的 所有家務都我在做 結婚後我們兩個很窮 只剩下 元左右 那時他就想買種子種菜賺錢 好讓自 己能繼續讀書 我不願意也不行 當時不順他的意就會挨打 你看我多吃虧 連他 要被抓去關 也是先打完老婆再去 預防老婆跑了 但我為了這個家庭也不敢走啊 我若跑走他也得死啊 民國 39 年 11 月送監就被關 被關到民國 53 年才回來 被關期間 一個月還要 想辦法寄 300 元給他 買牛奶 藥品寄去給他 不然早就死了 我先生被關的 13 年半中 我去火燒島 小琉球 板橋 圓山 一路尋夫又回家重病 連話都說不出 快死了 跟著我媽去問神 我跟我媽安慰說我死後還有其他女兒 是我不孝 神回 應我是個心善良如豆腐一般軟的人 絕對不會死 後來果然沒死 多悲哀 當時他被關出來 我教女兒要叫叔叔 千萬別叫爸爸 在小琉球時有 個人家中有 10 艘船 他女兒居然愛上我先生 我先生大概也有些意思 我們女人老 了啦 結果有人跟那女人說看到我去了 她看我這種型的居然就不敢愛了 阿嬤我的一生是很可憐的 還好我的二女婿很有度量與愛心 我跟我先生的身 體都是他開刀的 他就像我的兒子 我的二女兒就像我的媳婦 我實在很滿意 十 分感謝 前世修好香 我女婿是船頭 我女兒是船尾 雖然我命不好 但是有這對 來照顧我 我真的很感激 家裡這一切都是我當奴婢經營起來的 我一生不管吃好 或吃壞都不要緊 我做到死也是宿命 不過人生要有量才有福 要做好心 我只求好死 虎死留皮 66

68 5.呂崇德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呂崇德先生 日本姓名是宮本德一 出生於西元 1929 年(昭和 4 年)4 月 17 日(農曆 3 月 8 日) 1944 年(約 15 歲)去日本 為少年工第六期生 分發至名古屋三菱工廠 訪問 全體成員 紀錄 全體成員 時間 桃園時間上午 地點 桃園簡宅 (資料來源 筆者自攝 攝於 2014/8/9) 1.出發去日本前 Q 請您描述日本統治時期的家庭 就學狀況? 那時候我住在新竹 我是從新竹去 加入少年工 的 學校是新竹州新竹市第 一公學校 高等科畢業 那時候去的有中學畢業就去的 和高等科兩年畢業去的 還有高等科沒畢業(故意讀一年就去的) 以及讀小學六年畢業去的 那有一個階級 系 統 啦 那時候去日本 如果是讀完中學去的 他們的程度等同於大學高等學院畢 業 那如果是高等科二年畢業去的 他們畢業後的程度就是工學院 至於我們則是 工業學校 這個程度是有分的 去那邊是想要半工半讀 邊讀要邊做工作 畢業之 後不一樣 在日本 工讀 有畢業 屬於技手 工手等 算是工程師啦 原因就是 從這裡來的 那時候我十五歲啊 十五歲就去參加考試 徵選少年工 家裡面的情況是這 樣的 我爸是吃日本人的頭路 做日本人的工作 做榻榻米 那是私人公司 被 日本人雇用的員工 我當時有三個妹妹 一個小弟 光復後又多了一個 那就先不 用提了 我是長子沒錯 家境算普通啦 Q 請問當時為何您會這麼勇敢 願意到日本去 67

69 為了要讓課業更優秀 所以就這麼決定要去日本發展 那時候我們家只有我在 讀書而已 那時候考試很嚴格 而且什麼都有考 那時候高等科英語數學什麼都有 都是用考試決定能不能畢業 在家族裡面我父親也是有讀過日本書的 受日式教育 我母親也是 她是專 職的家庭主婦 幫忙帶小孩啊什麼 有時候我父親忙不過來我母親也會去幫忙 那 時我的小弟很小 我要去日本時他才滿周歲而已 年紀差很多 他的上面還有我的 妹妹 我去的那時候她們也才七 八歲而已 Q 當時家裡信仰的是 日本政府不是有強迫要參拜神社嗎 佛教 也是有要求拜神社啦 不過我們的傳統就是佛教 對神社那邊也有去參 拜 Q 那時候不是不能在家裡拜祖先嗎 說是這麼說 不過還是默默地拜啊 也沒有做神龕之類的東西 我父親當時也 沒有自己做日本那些東西 我阿嬤最會四處拜廟了 保佑我們這些孫子平安 我母 親也有 也有去求香火袋 所以我拿兩袋去啊 我有時候晚上會拿出來放著拜一下 我們家也沒有拿國語家庭的證書 如果有拿到國語家庭的話 在台灣就要改姓 名 我當時沒有改姓名 是過去日本才改的 後來少年工們大部分都佛教 拜觀音菩薩 地藏王菩薩 佛教就是拜那些菩薩 啊 Q 請問當時父母對於你去日本當少年工的立場是 家裡的人都知道我要去當少年工 學校有教我們回來向家裡說 你們要向長輩 問 有願意嗎 要不要 我的話是 家裡 都贊成 我父母親都知道 非常了解 去那裏就是要讀書啊 將來要成為技師回台 因為父親也是受日本教育 所以當他知道我想去日本發展時非常支持 我們 那 個時代的人們 的希望也都是這樣 我的話 我父親 母親都恩准我去 甚至阿嬤 更是大力讚許 阿嬤為什麼這麼讚許 因為父親還有一位二哥到大陸 日本和大陸 戰爭沒夜沒日 阿嬤心裡想 不知道這個二兒子要不要緊 會不會過去日本 那時 候他完全沒有音訊 於是她說 啊 那你現在要去日本 順便去找你的二伯 就是因為這樣 我阿嬤才大力贊成 結果我去也找不到 那時候在高座廠 只有收 音機而已 全國都會放送 說 什麼名字 住在台灣什麼地方的人 如果有到日 本 趕快過來向政府機關報到 結果說了三個多月 後來我的上司跟我說 欸 你二伯應該沒來日本 後來就放棄 不再廣播了 所以我到日本讀書包袱很重 一方面要在學業上努力 一方面又要找我的二伯 Q 父母的認知都是到日本念書 但實際上是去造飛機 您有覺得是被騙了嗎 造飛機那是因為到了後來日本落敗 缺飛機 我們少年工才全力投入生產 沒影啦 沒這回事 我覺得這不是騙去的 這是各人的想法 我的話我覺得 我不是被騙去的 我是自己有意願才去的 是為了替日本效力才去的 我就是這個 精神 大和精神啦 68

70 Q 當時少年工不也是要經過挑選嗎 那時候班上有多少人也是去當少年工 不是 老師要求你們要去的 台灣總督府派令到學校宣傳 挑選 那時候還沒有挑選前 有一批 少年 來 幾個幾個上司便分配出去考 我當時考體育考游泳 單槓也會啦 日本人叫做 體 操 考這兩科 還有考英語啊 數學啊 日本國語啊都有 就跟我們考中學是一 樣的意思 結束後還要身體檢查 都正常 沒有怎樣之後 才入格 通過測驗 我們那間班級差不多有六七個上 一間教室若三十多個人就有二十多個去考 著 錄取 六七個這樣 我們那時候高等科有兩間著十幾個 十二 三個 我們讀 書那時候人比較多 一間差不多五十幾個 國小都六十幾個 到了高等科來都是五 十出頭而已 所以不是老師要求 去當少年工都是自願 老師是說 你們畢業後 各人 有各人的運氣 我們不知道 中學有去考沒去考也不知道 有的有去考 考上了 有的考了卻沒上 那時候我們台灣的中學很少 就要去日本發展 所以這些 當少 年工 都是自願的 日本的大部分的老師都說 你們大家到了那 日本 就要服從 服從上級 服從老師 種種要服從 當時台灣孩子每個都很老實 就是因為這樣 讀書也是 如此 要對老師抱持敬畏的心 我們對老師都很尊敬 如果提到先生 老師 大家 都十分的尊敬 我的老師是從戰場回來的 差不多是中年人吧 老師有參加過戰爭 喔 那陣子日本的老師有當兵兩年 去戰地兩年回來後再教書 但是需要的時候也 是要被徵調去當兵 所以老師差不多三十五 六歲 Q 當時阿公與同學對戰爭的認知如何 老師家長知道阿公你徵選上少年工有什麼 反應 離開前您的心情如何 同學知道戰爭 但不緊張 老師還恭喜我 很高興呢 就連校長也來送我們 少年工 這很光榮的 將 來要去日本深造的 來送的人還有父母 兄弟姊妹 甚至表親 父親的日本上司也 有 在車頭站送我上車 就這些人而已 到了岡山那時就沒了 那時候已經是團體 生活了 離開那時候就是一直想說趕快到日本 心裡好奇日本不知道長得什麼模樣 我 從宇品港登陸時 也還在暈船啊 看到人家日本的電車四處跑 就想 啊 日本 就是這麼的先進 跟我們台灣差很多 印象比較深的 是要離開父母了 才十五歲 像我的弟弟就還揪著母親的裙角 那時我的心情也是很想哭 真的會自己哭呢 到了日本之後 我還連哭了三個月 不管做什麼事 不管做什麼事都會想到故鄉 看到夕陽下山就想到我們台灣的故鄉 父母 兄弟姊妹 甚至阿嬤的臉都浮現在眼前 眼淚就流下來 後來我就想說 將來要發展 成為一個日本人 就要為國盡忠 就這樣 那時候每個人都很勇敢呢 Q 那時候台灣的女孩子知道你們少年工要去日本 會很崇拜嗎 69

71 我是不清楚那些女孩子啦 我姐 我表姊 年紀比我還要大的說 啊 這個 小弟要去日本了 身體要保重 她們都會這麼講 Q 當完少年工回台後 有聽到哪個同學替日本去當兵的嗎 沒有啦 那個年紀都還沒到 要二十歲才有 去當兵 那時候我們都還沒啊 我回來到台灣也才十八歲而已 Q 綠的海平線 紀錄片中有提到一位阿公 他說 如果要我被徵兵去大陸 那我還寧願去日本 請問阿公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我也是這樣 因為我們當時的心是向著日本的 所以他們日本對待我們台灣人 很善良 他們也覺得你們台灣人有是日本人 所以對我們很好 日本人對我們台灣 人非常好 我說給你聽 我常常跟我的晚輩們說 今天如果要做人家的殖民地 沒有比日本更好的了 不然也要美國 才不要成為中國的殖民地 怎麼說 我們 當時出生就知道了 戰爭時中國人對我們台灣人 好像有看到又好像沒看到 輕視 之意 我們也知道 所以我覺得說 如果真的要成為別人的殖民地 也要日本或 是美國才好 你如果成為了共產黨的殖民地 就連你要吃一碗飯他們也會把它搶走 他們會說 你是要吃什麼飯 有這樣的心態啦 這是我非常感慨的地方 沒錯 這就是共產黨的壞習慣 國民黨和共產黨在我看來是 兄弟黨 2.去日本的歷程 Q 請問您在出發前有攜帶那些物品 我母親拿了一塊甜粿給我 因為日本比較沒有甜食 還有糖啊 衣服之類的 衣服是準備衛生衣 我阿嬤跟我說 阿孫 日本很冷的欸 阿嬤有大外套給你 將來你帶去穿 去到岡山訓練時也有發這些日用品 洗臉刷牙等等的用具都有發 Q 請您詳細說明去日本的過程是 我們要去日本前 那時候日本還在戰勝 佔上風 到了日本之後日本就漸漸 敗了 有一場海戰讓日本的軍艦都被美國打沉了 筆者認為是中途島之役 從那 之後就漸漸敗了 我是第六期生 那時候坐的船是阿拉比亞丸 它是日本的商船 因為戰爭到了 後來 有些商船就變成要載人或者設備 甚至載負傷的兵 我們這艘原本是商船 載貨的 那時候我們從新竹坐火車到高雄岡山 我還記得那時是坐晚上十二點多的火 車 去到那裏就天亮了 岡山當時日本有設立一個 第六航空場 岡山那時沒有 訓練 只是在等船來而已 那時我們屬於海軍 所以海軍的規矩在那陣子就有教導 那時候日本的軍隊很嚴格 年紀輕輕的孩子能夠忍受這種磨練 也算是很偉大 所 以當時在高雄等船 上船 船從高雄開 那時也有從基隆的 可是兩個地方不一樣 我們第六批次的就是 坐阿拉比亞丸從高雄去的 從台灣海峽往東京海 到關島的宇品港 我們要出港時 70

72 只有一艘船 到了外海 兩邊都看不到島 這時就有其他加入變成一個軍團 有軍 艦在護送 驅逐艦 巡邏艦都有保護我們 保護我們沿上海外海 經過東京海 日 本九州 到了西瀨戶內海 才進入宇品港 從宇品港到高座工廠有段距離 要坐火車 有我們專用的車廂來載送我們 第 六期有兩千個 兩千個分好幾班船來運 我那班船阿拉比亞丸 也只有約莫六百個 而已 我們就坐在車廂裡 直接到神奈川 我們的目的地就是在神奈川 我那時侯 就睡在火車裡 來到神奈川的藤澤(Fujisawa) 到火車站後 有空 C 廠的車來載 Q 阿公當時有遇到愛國婦人會來歡送你們嗎 或剛到日本時有碰到什麼印象深刻 的事嗎 有 我們去的時候也有 今天桃園去的阿公也有碰上 我們這些都有 剛去的時候 覺得人家有電車也有市內電車等等的環境 和台灣相差很多 我 們台灣那時還在建設 所以比較差些 日本人對我們這些台灣來的孩子也很好 後 來我們去名古屋三菱 派去到南澳寮(存疑)工廠 工廠裡只有兩百多人 周末時可以 放假出去遊玩 約一個禮拜放一天假 Q 阿公當時有遇到那些新鮮事嗎 我去那邊時 日本人也不知道我們是台灣孩子呢 他說 你們是九州來的嗎 他以為我們是九州來的 不知道我們台灣孩子這麼會講日本話 我們口音本來就是 東京腔 不過九州的口音又不同 有時候我們說的就和九州的口音差不多 之後我 們跟他說我們是台灣來的 哦 他也嚇了一跳呢 台灣有這些少年來到這裡 他們也十分的歡迎 3.在日本的工作經驗 Q 請您描述一下在日本的工作情形 到高座工廠那裏訓練了多久 專業是什麼 我只有在名古屋而已 有的人是本來工作的地方被飛機轟炸 所以才轉到別的 地方 工廠 去 我沒有 飛機來炸名古屋之後 我們就被調回高座本廠 我派去的那間南澳寮工廠做的是飛機的尾部 不同位置 造飛機有分成好幾個 部分 座機翼 引擎 胴體 還有起落架這些 我是被派去南澳寮工廠坐飛機的尾 部 最初去那裏(空 C 廠)早上讀書 不過很短 一兩個月而已就被派去三菱了 我那時 候讀的是 仕上 我負責的就是這個部門 專門負責零件的 至於基礎訓練方面 我們訓練的部分是到了當地之後 第三天才開始的 前兩 天因為坐船 坐電車會累 所以先給我們休息 那天 第三天 早上讀書 下午去 工廠 嗶 碰 嗶 碰 上司一吹哨 我們就要將鐵槌敲下去 手被打到的時候很痛 不過放到嘴裡吮一吮 就覺得不痛了 剛好先生 上司 來 說 被鐵鎚敲到喔 你精神不統一 才會被敲到 下次注意一點 先生人 很好呢 那時候我們的先生 教基礎訓練的人 都是海軍的衛官 技術少尉 技術 71

73 中尉等 很好啦 對我們也不錯 如果被鐵鎚敲到很痛 也只是叮嚀我們精神要統 一 日本人對台灣人的確是比較好 要成為別人的殖民地 千萬不要給中國 我們 要回歸日本 不然美國的殖民地 我剛回來那時候 看到中國人買東西不付錢 甚 至還撒賴說錢已經給了 硬是爭到贏 去到派出所 都也是國民黨的人 都這樣賴 著不走 我們台灣很可憐啦 基礎訓練差不多一個月 我記得第六期訓練了約一個月吧 不知道是一個月還 是幾個禮拜 有點忘記了 那時候日本在落敗 大型的航空母艦 像飛龍什麼的四 五艘都被炸沉了 日本的海軍兵力不夠 所以才一直輸一直輸 海權都被美國拿走 了啊 被聯合國拿去了啊 海空權都被拿走了 仕上 這工作一進去高座才開始學 裡面有上司 主管會教 到了其他工廠 他們教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 不會困難 孩子們精神很集中 一下子就學起來了 造飛機時要爬上爬下 如果是負責組立的就要爬到上面去 碰碰碰碰 一個個 把螺絲給釘進去 這些我都自己學的 Q 請問當時有比較恐怖的處罰嗎 當時我到那裏沒多久 吃飯時我們的餐具什麼的都沒有歸位 就這麼四散離去 就因為這樣被罰 罰什麼呢 罰站 如果比較嚴格的 就是海軍制裁 不然就是用 棒球棍打屁股 如果被打了 那晚就痛到吃不下飯 連坐都坐不下去呢 一個人在 那邊哭 有這個情形啦 可是我沒碰到過 日本人如果他自己的孩子和我起衝突 人家日本人的父親會罵自己的孩子 不會說你台灣人說怎樣不對 不會這樣 Q 日本人如何看待您們這群少年工 日本人看台灣人喔 覺得很好啊 你們盡忠為國 只要都是為了國家 我們日 本人都很歡迎 日本人對我們台灣人和對朝鮮人是兩面的 對台灣人一個樣子對朝 鮮人又是另一個樣子 我也有遇到朝鮮人啊 我們那個宿舍是在第五寮第五舍 就是朝鮮人蓋的 那 時朝鮮人都去做礦工 我知道的事都這樣 日本那時候叫做 苦力 朝鮮人都是 去做那些 我們台灣人就不是 去日本大部分都是唸書 他們朝鮮人來日本做苦力 就是為了賺錢 不是要留學的 他們不一定攜家帶眷來的 我看到的朝鮮人都沒有 整家人一起來的 有的去北海道都是朝鮮人 也許政府就是這樣安排他們的吧 Q 請問您那時看到的女生都是日本的嗎 還是有台灣來的或是朝鮮來的 沒有 都日本的 我們那裏的學生有男有女 年紀都和我們差不多 他們是學 生動員 叫做 挺身隊 差不多也是都十五六歲 Q 請您再仔細說明當時生產的戰機與分工情形 我們生產的是這個雷電戰鬥機 他這個雷電戰鬥機就是國內要打B-29 的戰鬥 機 算是油桶比較小 上去 飛上天 兩個小時打完就下來 叫作雷電 分成好幾 種啦 雷電最先 後來改成 紫電改 後來我到名古屋我是做夜間的截擊機 叫 做 月光 我是在名古屋那裡學月光的機尾零件製作 零件很多啦 做機翼的歸 72

74 做機翼的 一部份一部份都不一樣 那些零件都拿來再一一拼起來的 這樣 我去 名古屋時 做這個月光 有雙引擎 算是夜間特攻機的一種 我們名古屋的南澳寮工廠才兩百人 如果把日本人算進來就不止囉 日本的學 生也不止這些 台灣人去的有兩百個 南澳寮只有兩百個而已 因為上司(決定)的關 係 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分到這一個工作 這都上司分配的啦 Q 請問您完成一架飛機的感覺如何 很歡喜 有本事造出這個 把飛機推 造 出來 將來戰爭要用的 很開心 像雷電完成了也很高興啊 可以去打 B-29 啊 B-29 當時是飛近一萬米的高度 我 們做的雷電有本事飛到一萬二 B-29 比較大台 我們的雷電比較小台 一個打帶鑽 繞啊繞的 碰 那個火光冒出來 B-29 就這麼滾下來了 Q 阿公去當時有分期 那有學長帶學弟嗎 你們對學弟會很嚴格嗎 有啊 有這個習慣沒錯 所以中學校畢業的就來敎我們這些高等科二年級畢業 的 我們再來教高一半途去的 和更小的那些 有這個情形沒錯 大家應該都很嚴 上面的老師這麼教我們 我們也就這麼敎 也有敎到日本人 那時候有學生動員 有兩間學校的學生和我在一起 也有女子挺身隊的學生 他們的工作也和我們一樣 做飛機的各個部份 不是負責膳食的喔 我是沒有跟女生熟 有人講話很投緣 很有話聊 後來娶回來的也有 終戰後 直接娶回來 Q 您記得日本長官的教誨嗎 我還記得 我們的指導員叫做 芝本 他對我們很好 把我們當成自己的兄 弟看待 我五十周年時還有去日本高座總會開會 叫做 回去第二故鄉 那時候 我們有去找我們指導員 大家也還有聚在一起 日本人對我們台灣人很好啊 不會 不公平 Q 阿公有認識和自己同一期的同學或日本朋友嗎 很多啦 我跟你說 我們之前在台灣唸書時的同學就有在一起了 日本朋友就 只有我那個 Hiyakawa 比較有話講 我也去他們家呢 Q 請您最後再詳細說明一天的詳細行程(食衣住行)是 在那裡喔 都按照軍隊的方式來安排 那時候因為是軍屬 很早就要起床 五 分鐘內就要盥洗完畢 然後去運動場跑步半小時 之後才到食堂吃飯 跑步的時間 不一定 要看我們的寮長 之前那時有一寮 二寮 三寮等等 他如果心情比較好 他就讓你比較早休息 我們吃日式的飯 戰爭時候吃的飯是這樣的 有飯 豆餅 混在一起這樣吃 吃不飽 十五 六歲的孩子只吃一碗飯怎麼會飽 那碗飯還被翻得鬆鬆的 一杓子 給你裝進碗裡 好 下一位 穿是都穿軍服 草綠色的衣褲 有發衣服給我們穿啦 73

75 我們宿舍一間差不多住十個 我們的宿舍 就長這樣子 有十寮 一寮二十間 一舍十寮 是這樣子的 4.在日本的育樂生活 Q 一個禮拜出去玩一次 這樣開銷夠嗎 有啊 那陣子在台灣的公家機關 薪俸只有三十塊 校長三十五塊 我們在那 裡 出差時就領了六十塊 一個月領六十塊 出去玩時 如果是大熱天就吃冰 吃冰的時候 會澆上醬油 因為日本沒有糖 啊 醬油淋上去時我們以為是黑糖 一吃下去才知道 有夠鹹的 去的時候也會吃 鹹梅 要排隊等著買來吃 四處都有在賣 也會去看電影 自己有興趣就去看 觀 光勝地都會有 大部分電影都一樣啊 文藝片什麼的也有 和現在一樣 Q 您有與父母書信往來嗎 書信有被檢查過嗎 父母寫來的都有收到 我也會回信啊 我跟你說 來到這個訓練的地方都會檢 查啦 但是我們這個也不是說要賣機密什麼的 也沒有要說什麼 所以只寫 身 體是否欠安 有健康嗎 問說阿嬤的身體是否硬朗 就這些而已 Q 阿公當時有唱什麼歌嗎 軍歌 很多喔 出門都有在唱喔 最愛海軍軍歌 我們在那邊 要出門時都有 唱這個軍歌出門 唱了一小段 這就是說 四面的海軍的帝國 為了保護海軍 的軍人...種種的啦 都是八點的時候出發唱的 五點就可以準時下班 下班之後就很自由啊 要做 什麼都可以 到了就寢時間就會叫我們回床上睡覺 都差不多九點的時候就睡了 Q 當時有看到有關少年工的電影嗎 後來回台灣才有拍一個 綠的海平線 當時日本人拍的沒有啦 都我們台灣 人自己後來拍的 5.在日本躲空襲歲月與敗戰心情 Q 日本落居下風時要加班嗎 聽說名古屋被空襲炸到 您有親眼目睹被轟炸的過 程嗎 面對劣勢您的心情如何 加班有啊 我是沒碰到加班啦 炸得很淒慘喔 死了二十五個人在名古屋本廠 我們南澳寮沒有 給他們 被 炸死的孩子 參拜 不過我沒看過 南澳寮都沒有 因為它離名古屋總廠有段距離 當外國的戰線一直陷落下去 島全滅 什麼島全滅啦 廣播的時候會說 我那時候就覺得說 啊 那這樣日本也沒本事那個了 反擊 琉球 就是沖 繩縣 美國又已經登陸了 我就覺得大概沒希望贏了 74

76 但我不會煩惱 我的心情是 就算只剩一兵一卒也要跟他拼了 回來後我 們八千多個 聽我們總會長說 有寫信給蔣介石呢 說我們日本這些少年工回台 來為中華民國發展 做飛機 蔣介石不肯 他說這 少年工有的 日本的精神他不 敢用 之後就是白色恐怖了 Q 請問聽到玉音放送時少年工的反應是 名古屋本廠被轟炸之後 差不多馬上就回到高座 差不多五六個月後就敗戰了 那時候我個人的話 是覺得挺感慨 感慨怎麼會輸呢 這樣不就台灣的將來變 成不知何去何從嗎 想想是這麼覺得的 其他人都一樣的想法 日本人他們很痛苦 比台灣人還痛苦 有的甚至趴在地上搥首頓足 說 怎麼就這樣輸了 怎麼就這麼 輸了 他這會這樣是因為八月十五 一顆原子彈被丟在廣島 八月二十三 東 京附近又一顆投下 (疑似呂阿公日期記憶有誤)日本天皇看到這樣的情況 又有第三 顆的話日本人就都死光光了 所以後來才投降 6.敗戰後自力救濟的經驗 Q 後來終於可以回台了 您又是怎樣的心情 很高興啊 不過回來到基隆港 淚水就在眼框裡滾動了 我們這樣子 有良好 到的及受過優良訓練 的人 被沒智識的這些人管 都很怨嘆 那時候國民黨的軍 背著大鍋 另一邊還擔著棉被 我們在船上看到就覺得 糟了 我們現在要做這樣 子的國民 實在很悽慘 有智識的人居然被沒智識的人管 我的心情就是這樣 Q 日本戰敗後 少年工當時有糧食的問題嗎 喔 我們敗戰那時候 日本人就負起了這個責任 供應糧食給少年工 所以 我才說 我們要嘛就是給日本當殖民地 不然就是美國 日本人帶這些台灣孩子到 這 他們就有這義務再帶我們回到台灣 就是這樣 之後日本政府乾脆說 你們 台灣自己成立一個自治會 終戰後 台灣自治會就這麼成立 那時候我們的總會 長李雪峰 他們那群讀完中學的了解到 第一 要繼續在那邊 宿舍 住 也要吃 啊 政府一戰敗 那些軍人 海軍 也不見了 所以我們台灣就自己將那些設施接 收了 米有多少 倉庫什麼都調查完 成立一個自治會去和日本政府交涉 Q 阿公敗戰後有出去玩嗎 或者有出去做生意謀生 有喔 自治會的事告一段落後 我有去青森買蘋果 買蘋果帶回來賣 我們那 時候就在做生意了 去到新宿賣呢 但也沒有賺多少 在日本當時的環境下 我們 都把三顆大顆的蘋果放成一堆 賣十塊日幣 如果比較小顆的 五顆一堆 都是以 堆 來當作交易單位 當時也沒有四處玩 就全心忙生意 可以做生意的就去做了 不想做的就去四 處玩 台灣的孩子比較霸道 怎麼說 那時候有的人想說 我變成戰勝國的人了 因為這樣 所以比較亂 電車原本有經過我們的宿舍 不過並沒有站 後來他們 少 年工 就直接在那設了個站 看這樣霸道不霸道 人家日本人可是很守規矩的呢 75

77 Q 綠的海平線 紀錄片有秀出一張宿舍有掛青天白日旗的照片 真有其事嗎 沒有 都沒有 我跟你說 那時候有部分的人不知道共產黨來 要拐帶台灣的 孩子到大陸去 我是有聽別人這麼說 要騙去大陸的啊 有的就這麼被騙去了 我 有一個同學被騙到九州 後來不敢 去中國 他當時在九州害怕了 於是就逃跑 剛好打聽到我們搭的船也來到九州 要回去台灣 便趕快衝來跟我們會合 Q 阿公如何知道自己是屬於 戰勝國 的 戰爭結束後 蔣介石就說 台灣是中國的 他自己說的啊 還真敢說呢 中國人很夭壽 之後美國來進駐日本他們也有來啊 看到日本人被他們 中國人 打 很可憐 我們這些孩子之中有些人甚至還為了這 去跟中國人打架 他們很可惡啦 為什麼我二伯沒有回來台灣 因為那時候有事變 不能回來 後來我二伯比我先回來台灣 我在他之後才回來 我向他說 二伯 你怎麼這時 候回來 他說 就先回來啊 二伯你去了之後就沒什麼消息傳回來台灣 阿嬤很煩惱啊 我又說 他說那時候在日本軍隊當統領官 所以這個秘密他不能 說 之所以去當統領官 前前後後的原因很複雜 我姑丈之所以被國民黨殺死就是 因為這樣 他們 政府方 說你們這些台灣人 來大陸就是因為當了日本的 spy 間 諜 走狗 這不把你扣起來不行 我姑丈就是這樣死的 Q 敗戰後上司看待你們的方式有改變嗎 沒有 戰敗之後八月十五日 日本的那些先生 軍官們 指導員等等 在八月 十五那天就各自離去了 留下我們這些台灣孩子 之前那些有在總務室的 便組了 這個自治會 我也不會怨恨他們啊 他們這也是不得已的 結束後每個人都要回去 自己故 鄉 啊 我們不能怨恨別人 他們就已經留錢給我們了 我們一人領一千塊 吃的 那些什麼都有 我們自治會成立之後 吃飯就沒問題了 Q 阿公有遇到美軍嗎 比如麥克阿瑟將軍 麥克阿瑟 我是沒見到 和其他美軍的接觸倒是有 那時候大家都只有十幾 歲啊 他們只會和我們說 Hello 之後還問我們 Hey You smoke 要 不要抽菸 那時候我們還是小孩 有的人菸就這麼抽了 我十八歲便從那裡學會抽 菸 現在也還在抽 別人說菸會對身體怎樣 倒也不一定 菸啊 不要抽太多就好 像我就覺得有抽菸反而還更有精神 美軍對我們也是不錯 反而台灣孩子比較霸道 也有美軍會騙台灣孩子 彼此 彼此啦 有人曾經跟美軍買一條菸 菸的兩邊一捲 裡面塞些報紙 就這麼賣了出 去 後來才發現被騙 7.返台後的情形 Q 阿公是什麼時候回來台灣的 76

78 我坐米(美)山丸回來的 有兩三個讀過中學的就留在那了 不過後來也有回台 灣 說起來也難聽啦 光復之後都是政治犯 日本服完兵役的兵也有回來 光復後 都成了政治犯 那陣子我們台灣人很多政治犯 沒戶籍什麼的 台灣孩子在那邊做 生意就會去占地盤 日本人也沒辦法 Q 回來台灣後政府對少年工有做什麼處置嗎 沒有 不聞不問 日本政府是叫我們自治會自行處理 我高座會五十周年的時 候過去日本 我們那些上司 廚師 指導員都感慨 哎呀 日子一晃眼又五十年 囉 大家都沉浸在回想的氣氛裡呢 Q 阿公回台後的第一份工作是 回來後有找到家人 大家也都平安 我阿嬤很高興的說 啊 這個孫子回來 囉 阿嬤還健在 我在公賣局工作的時候她才過世的 經過了五 六年才過世 我後來去公賣局 我有一個表姐夫叫我去 他是外省人 我姑姑的女兒去嫁給 這個大陸人 他是從大陸來的 當時還不會說國語 要怎麼說呢 也有阿 學國語 很難說啦 說到我去當 國民兵 那也是很痛苦啊 我有當國民兵啊 去公賣局上班中間就被徵調去當國民 兵了 我那時候還有當上第五班的班長 Q 應該沒有人知道你去過日本吧 那時候國民黨執政 家裡的人會替阿公保守去 當少年工的祕密嗎 應該是知道啦 我外省姊夫 非常不屑台灣人 說我是日本的 但沒辦法 啊 我表姊就說 你 表姊夫 要幫他找工作 外省人很怕我們這些小孩呢 因為我們曾經去過日本 白色恐怖就是這麼來的 當然我也會怕 家裡的人也都不願說 後來妻子知道 我舅子也和我去過日本 當少年工 啊 他姓林 改名字叫做 Ishikawa 石川 我在那邊讀書時遇到 我說 欸 你是不是石川 他 說 欸 你也來了 我比我舅子晚去日本 我舅子好像是第四期去的 8.回首這段經歷的感想 Q 您還沒去日本前 對日本的憧憬是什麼 我還是孩子的時候 對日本印象很好啦 十分嚮往 在台灣時就常和日本人接 觸啊 所以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日本 很正常 當時鄰居都很崇尚日本啊 日本人都十分稱讚台灣人的做事情很忠厚 來到台 灣的日本人也是 自己有錯的地方 你不能說謊 所以日本人很有規矩的啦 Q 阿公覺得這個少年工的經歷 對你的一生 人格 態度 生活方式 有什麼影 響嗎 十五歲去 十六歲還是十七歲時日本戰敗 我回來台灣已經十八歲了 兩年多 的樣子 我們 在日本的時間 很短啦 我們要五年才能畢業 沒有什麼影響啦 77

79 我們這些兒孫都說 我們阿公都說古早話 他們年輕一輩的不相信我們確實經 歷過這些事 現在建議大家 少年工 這麼多歲了 身體要保重 然後要互相保持聯絡 這 是很寶貴的緣分呢 從還是個孩子去到那 又回到台灣 其中也有白色恐怖被抓去 關的 我也有跑路啊 我是跑到板橋 好幾年不敢回來 在板橋第三酒廠那 Q 日本對阿公來說 是什麼地方 有點感慨啦 如果日本今天沒有戰敗 我們憑著這些畢業的學歷 大家都會有 很好的地位 也許當時日本戰到南洋那邊 大家都會在那邊有個成就 當飛機機師 當航空場的什麼職業 日本人很有擔當 有辦法把我們帶去 就會有辦法帶我們回 來 最佩服日本人的就是這一點 換成是國民黨或者共產黨 就會把我們帶去然後 放任我們自生自滅 Q 去年高座會是不是還有和日本舉行最後一次的聚會 有 七十周年 最後一次 接下來台灣高座會可能就要解散了 我們總會長可 能打算解散掉 上次在台中有辦音樂會啊 日本東北賑災 我們高座會盡力去幫助 他們 所以來辦了這場音樂會 你們就要有像我一樣的精神才行 我們七十周年有 送這個表揚狀 是日本總理大臣送的 我們總會長當時有功勞 台日親善這些事物 都是他一手辦成的 日本天皇有賜勳八等正七位的金紋章給我們總會長 而我們大 家都拿到一張表揚狀 78

80 6.陳顯宗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陳顯宗先生 日本姓名是草村顯宗 原居於桃園市 1944 年去日本高座海軍工廠 為少年工第七 期生 分發至橫須賀海軍工廠 訪問 全體成員 紀錄 全體成員 時間 桃園時間上午 地點 桃園簡宅 (資料來源 筆者自攝 攝於 2014/8/9) 1.出發去日本前 Q 請您簡述日本同治時期的家庭狀況 我讀桃園國小 以前叫做武陵國小 1933 年畢業 讀八年國小 所以應該是 1925 年入學 我爸爸是做中藥商 我有兩個哥哥比我年長很多 大哥也做漢藥 現在他 的兩個小孩也都是做這個的 有一個弟弟 妹妹有三個 沒有姊姊 我弟弟跟我年 紀差很多 他是桃園國中畢業的 年紀差了十幾歲 在我讀到高職時應徵上少年工 Q 阿公您家有在拜神社嗎? 有 那個時候日本都有叫我們拜 是一個白木做的形象 裡面用白紙寫的 好 像是天照大神 也有在拜祖先 那個時代是什麽神明都要拜 當然也有拜媽祖 那 個時候我們日治時代 那些神像都會把它拆下來 收起來 但是這個祖先就不會 可以拜 但國小的老師跟我們說 像初一十五 去找松樹 日本神社比較重視松樹 可 以擋水啊 插兩棵松樹 然後拜日本神 有那個經歷就對了 就漸漸給你改啦 不 過我們祖先還是照拜 講著講著也無奈 我老父老母說我的阿嬤 媽祖也還是有在 拜 Q 那時候你父母有沒有跟你說日本的天皇很厲害很偉大? 79

81 那時候都是老師在說這些 學校也會講 像在家裡 農曆過年都不能過 學校 會說: 你現在過年要過日本國曆的 日本人是過新曆的 那時候大家都相信 十 幾歲的都會說日本皇帝了 說他很偉大 他們說他是"活神" Q 您在學校讀書的時候還沒有遇到戰爭?老師如何講戰爭與教育的? 好像是二年級的時候才有中日戰爭 那時候民國 26 年 7 月 7 號嘛 他們那時候 叫做支那事變 中國是稱做盧溝橋事變 老師那時就是說為了和平 為了生存 為 了國家 我們要互相殺人 意思就是人不殺不行 像那些日本人講的 你如果沒有 殺 經濟上什麼的都會被摧毀 我只有給日本老師教一年而已 我後來大部分都是給台灣老師教 現在事過境 遷 老師種種的想法也有啦 為了我們單位的安平也好 當然你想要侵略啊 你說 你要侵略我 按事實講 有的你跟我說你要侵略我 當時是說為了我的飯碗 為了 我的苦衷 你們要這麼做就沒得吃 老師認為打是種教育啦 日本老師有些就是這樣 有一些就是很堅持 牛脾氣 就是了 當然我的孩提時代老師對我的印象是認為我很可惡 也因為這樣所以才會 被打 台灣老師也是會打手和腳啊 寫字寫的不好就直接給你來個 教育 如果是 日本老師 他們有些是當兵回來 年紀輕 不是說脾氣不好 有的就是 在軍中 被修理啊 將受的氣轉移到孩子身上發洩 有的老師也時直接給你摑巴掌 就說你 講不聽啊 跟牛一樣牽到北京還是牛 所以就修理啊 日本老師對我好的話 我也會對他好啊 因為有時候自己比較頑皮 被修理也 只好笑笑接受 比較壞 比較牛脾氣的孩子 有的老師會修理 我就想我自己也沒 多壞 沒多牛啊 Q 請問您去日本的決定也是因為老師嗎? 有啊 要不然要考上好的學校 很難考 考上的比例差不多十個裡面只有兩三 個 你如果沒有考上也可以得到很好的學歷 又可以當技師 想說那樣也是不錯 不過當時不敢去啊 坐船出去外面在戰爭耶!乒乓叫 那時候也會害怕戰爭 要離開 父母 那時候跟你們年紀差不多啊 不錯喔 有趣喔 可以去喔 要去好啊 去啊 就跟家人說 就去志願了 志願不是為了國家還是說有老師叫你去之類的 沒有啊 那時候沒那個想法 你現在考主要是為了自己啊 反正我現在找不到頭路(未來的方向) 又考不上 跟著 去未來比較有出路啊!那樣也好啊 回來也算學到高職的能力也不錯 那時就說去日 本可以半工半讀 Q 您父母是贊成還是反對?又是如何通過測試的 沒贊成啊 我就說什麼人都有去 什麼人都有去 大家都有去 他們就回 好 啦好啦 想去就去啦 就參加考試 然後考上了 科目還蠻簡單的 比較沒考中 學以上的 數學 國語 其他我沒什麼印象了 主要是要口試 我知道他重點就 是口試 看你的體格 要走給他們看 做身體檢查這些 那時候身體檢查都是衣服 80

82 全脫 都不穿的呢 我看他們主要就是看你的體格 看你身體情況如何 筆試倒是 還好啦 不過有規定一定要小學畢業才能考的 就是因為我去考的時候弟弟才國小畢業 啊!我哥哥那時讀中學 讀農校 我想是年紀問題啦 他差我一歲 那年開始日本就 沒再徵海軍工員了 Q 您那時跟同學都是怎麼看待戰爭的? 那時對戰爭也沒什麼關心 主要是說我今天去可以讀書 回來能有個學歷 看 年紀也差不多啦 可以出國啦!主要都是考慮自己的未來 反正國家的事我們也管不 著 照老師在講是為國家好 對自己來說也是很好的機會 可以讀書 有錢賺 有 學歷 不錯的 但是我們高等科同學那時也沒幾個去考 老師好像也有評估說你可以你不行這 樣 我志願的時候高等科老師是日本人 照那時候的情形 高等科畢業應該是做職 員 時代不一樣了啊!我要是有那種工作 那時也照樣要做啊 Q 那時候的女同學知不知道您要去日本? 知道啊 可是我跟他們不同間 我們學校教室是男生一間 女生一間 男女分 班的 高等科女生很少 我覺得是因為家境的關係 日本那時候差不多 1932 年吧 每縣市都有設個家政學科 一般的學校照你說的收女生 我能讀到三年級就很不錯 了 不然要讀國立的啊 國立的很難考啊 那時候女孩子要讀國立的女校沒那麼簡 單 我的男同學知道我要去日本 他們就說 唉唷 好囂張 要去日本 我們 班也有人考上 只是不記得有幾個了 Q 您去日本前有沒有看過相關的宣傳電影? 沒有沒有 都沒有 Q 您出發前父母有來送行嗎? 有 那時候好難過喔 到火車站來送行 老師有沒有來我就沒印象了 要離開 父母 你說誰不會難過?要跟父母 兄弟姐妹分開 那時候在戰爭啊 我們船後來還 差點被美國擊沉耶 2.在日本的歷險與工作情形 Q 請您簡述出發經過與岡山基礎訓練 我從桃園坐火車去岡山 然後去高雄出發 在岡山有那個精神訓練 跟你說之 後生活要怎樣怎樣 講很久也沒講什麼 在那邊也沒待多久就送我去搭船了 就要 開船的時候我拉肚子 最後送去醫院啦 後來才從基隆出發 當時少年工從高雄或 基隆出發的都有 所以我從基隆出發 去高雄是去拉肚子的 那時候的船都要走那條路線(經大陸沿海)啊 沿著海岸走比較安全 然後我們去 到神戶 外面瀨戶內海 出來就是太平洋啦 81

83 我們去到中村島(存疑) 那邊時乒乓叫啊 (美軍)來啦來啦 他們都知道啦 "欸 要注意喔 "就知道來了 在戰爭 我們整個船乒乓叫 他們日本人在喊 我自己是 沒看到啦 後來聽說因為我們那艘算大艘的 上面又坐一群少年 美軍的潛水艦就 想鎖定我們那艘當目標 不過日本的飛機都會來護送 那時候差不多五月初 我們那艘船大概四 五天就到了 以前的留學生坐船大 概要一個禮拜才到吧 我們那艘船算好運 以前有的為了躲美軍就差不多一個月才 抵達 日本軍真的顧得很緊牢 無論是天上飛巡或是船底協尋 再從神戶坐火車 坐的是主要幹線 其他支線很多 我們坐幹線到藤澤市 下來轉車才去高座 到的 時候 宿舍有四大舍 大概有十層樓 本廠是高座 因為還在建設而其他後來去到其他的工廠 工廠需要我們 我們 就分發去那邊 大阪啦 名古屋啦 都分配那些地方比較多 我後來是去橫須賀 算是日本海軍航空技術廠 那是最早的軍廠 Q 您去日本前對日本印象如何?去日本之後對日本的想法有什麼不同嗎?對日本人 的印象如何 也不知道是甚麼狀況 覺得跟台灣差不多吧 都在戰爭啊 小時候對這種事也 沒在關心 我們要是能平安到達就很幸運了 去日本後也沒有感覺差別耶 只知道 比較冷 我看了(宿舍)才知道它這裡也沒多久 戰爭啊 大家都很辛苦 我們那時候也沒 幾個嘛 人很少 不到一百人 日本人對台灣人我覺得很體貼 四 五十歲的人很知道我們 有的不知道我們 是台灣過去的 知道的人像是工廠的組長 就對我們很好 現在應該不在了 光復 以後我很想回去找他們 那時候沒有機會 那時候他們也四 五十歲了 那時候做 組長 技師 技手 工長 役長 職手 我們比較有接觸的 也不在了 職位最高的是技師 他們日本海軍工廠裡面有一個技術的 有些是大學畢業的 我們那邊有一些大學生 留學生 技師 技手 接下來是役長 然後是職手 職手 就是兩個合併的 上面一個役長 再過來就是一等工員 還有二等 三等 台灣人 最高做到一等 Q 您是二等工員 那麼一等工員的學長們都怎麼對待您們的?會對您們不好嗎? 不會啦 一等的日本人比較多嘛 台灣人沒幾個 Q 在那邊工作一切都是軍事訓練對吧?敬禮 軍歌這些? 那時好像沒有 有啦 軍事訓練 一個寮兩層樓 一層樓十幾間 每間裡面 都有一個室長 寮也有寮長在管 裡面還有"寮母" 都是四 五十歲的日本人在做 身體不舒服或有其他狀況 他會照顧你 Q 請您簡述您的工作專長 我是做 仕相 仕相就是打鐵 把鐵塑形 還有一個銅工 銅工也是做這類 的 我做的部分可多了 螺絲是機器在做的 仕相是用手工做 做很多形狀 然後 拿去用瓦斯燒 熔解 82

84 我比較早來做 在工廠大概兩 三個月了 蠻有趣的 那時候工頭會吹哨子 嗶!...嗶!... 槌子如果沒有拿好 手就會被打到 實習時是最辛苦啊 在那邊" 嗶 嗶"(拿槌子)敲 敲到手指頭會流血啊 那時候很痛苦啊 吃也吃不飽 又沒穿 什麼衣服 沒辦法啊 Q 您對您日本軍官的印象如何?會覺得他很兇很嚴嗎? 記得日本長官的名字嗎? 我覺得沒有 我覺得日本人看我們是孩子 很同情 但這是我的感覺啦 工廠那位我不記得 寮的那個我就記得 寮的就是林勇 怎麼會記得他?奇 怪 他就對我很好啊! (註: "林勇"即是此人全名) Q 您那時有什麼比較恐怖的處罰方式嗎? 感覺也都沒有什麼耶 空襲的時候就不用講了 台灣人講空襲的說法 屁股被 削下來只剩一半啦! Q 那時候您覺得最辛苦的是什麼? 沒什麼衣服穿 也沒吃很飽 Q 您有寫信給家裡嗎? 只寫一兩張 家人也沒什麼好寫的 都是些噓寒問暖的關心 我也只收到一 兩封信 那時也不像現在那麼方便 都是用船運 信寄一寄就不知道送去哪裡了 Q 除了訓練這個還有做什麼?有讀書嗎? 除了訓練這個 還有讀書 早期在日治時代 在台灣英文都是不能讀的 (去日 本)之後才有個老師教我 ABC 我都還記得 還有教你製圖 每個人學的都不一樣 到那邊會先給你做一個"特色檢查" 看你對哪一方面比較行 不知道為甚麼我都沒什 麼事做 被叫去倉庫做事 管理物料倉庫 我也沒做多久 真奇怪 中學畢業的都 去做會計了 我們那時候讀沒多久 大概只有三個多月 接下來到日本幫忙他們 所以在養 成所的時候 就被分配去做這些工作 讀書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雖然沒讀到啥書 但我那時候覺得說 已經都來這了 我看當初也是都不知道日本會這樣 不過我的 感覺是說 日本方便 再說那時候我們工廠是日本最好的工廠啊 其他民間工廠就 別講了 其他工廠很困難 民間的工廠(我弟弟的)還有他阿公(簡士性先生)都去民間 的 很多啊 那時候是分配的 有的去民間工廠做零件 Q 請您簡述哪一種飛機?如何完成 我在本廠 本廠當時做的是雷電(戰鬥機) 我在那邊做的是設計 我記得做的是 Y20 型 那時候是用木材做的 當然裡面要用鋼鐵 表面都用木材 到最後有沒有(飛) 成功我也不知道 那架飛機要有很多人做 有各種工作 像我們仕相 分成好多組 一組差不多幾十人 有一等工員當組長 帶領大家 當時都沒想這麼多啊 Q 請您簡述您的工時與工資概況 83

85 時間很多 照理來說八小時 但是我做十小時 大家都這樣 不這樣拚不行 事實上五點下班 我們都做到七點 有放假 一個禮拜放假一天 可是如果遇到比 較囉嗦的樓長 "啊~~打掃打掃!"就這樣打掃 一個下午就沒了啊 (笑) 薪水一天八角半 這樣也算不錯啦 那時候的老師 一個月也才四十元 我好 像沒有寄薪水回家 那時候付最多的是日本人 不知道有專修學校 是為什麼比高 等科讀的還少?奇怪 那個人讀得比我少 領得比我多 日本人他們制度跟我們的不 一樣 專修科讀兩年 高等科讀三年 Q 您去橫須賀的時候薪水跟在高座時有不一樣嗎? 都一樣 我覺得台灣人與日本人薪水可能一樣 可是一等工員和二等工員就不 一樣了 但是這只是可能 其實發薪水時你不跟他說 他們也不知道你是日本人還 是台灣人啊! Q 工廠裡的韓國人狀況如何? 韓國人都是做苦工的 幹粗活的 我上次去他們工作的地方看 他們人不算少 喔 都是三 四十歲的人 脾氣很壞 Q 那時候會想家嗎? 怎麼不會 那時候家人寄東西過來 寄糖果 那時候糖果最好 也有寄糕點 Q 您在日本要交到好朋友嗎? 您放假的時候有去哪裡玩?有去外面買什麼東西回來 吃嗎? 也沒什麼 有一兩個啦 那時候有去淺草 橫濱 也有走去華人街 南京街 那時候哪有什麼東西吃 連糖果都沒有 都隨便吃吃啦 Q 外面的日本人對您們台灣人的印象如何? 他們也不知道我們是台灣人啊 都以為工廠裡的都是日本人 3.面臨轟炸與戰敗到組織自治會回台的經驗 Q 您在日本工作時知不知道日本的戰況節節敗退? 知道啦 聽廣播就知道了 以前戰爭剛開始時 日本一打贏哪裡 就滿街宣傳 到處講 我們聽到那個音樂就知道了 日本又在哪裡戰勝了 到後來 "(唱:悲傷的 軍中弔歌)" 去啦 日本沒那麼脆弱 沒有真的都死光了 日本人不想說他要投降 只說有很多人死了 從塞班島打到硫磺島 差不多日軍就敗了 我們也不怎麼懂 只知道空襲愈來愈厲害 對日本來說像家常便飯似的 Q 空襲有傷到您嗎?空襲的時候您都躲在哪裡? 我沒有 我那時候也覺得奇怪 美軍他們的 boomerang 戰鬥機 (戰鬥機聲)" 嗚而~~~"空襲都是一定的時間 不會太久 那時候日本也沒辦法了啊 控制不了局 勢了 塞班島被美軍佔領之後 後來就接連失守了 84

86 山洞啊 很久以前就挖出來的啊 空襲來當然是很害怕啊!我也沒看到其他台灣 人受傷 美軍都去名古屋轟炸 Q 日本投降之後您有什麼感覺? 那時候也沒怎麼想 那時候知識不夠 也沒想說"我現在身分不一樣了" 八月十 五日中午 天皇在廣播放送時 只看到有將官在哭 好難過 其實那時候放送我也 聽不太懂 到底現在是怎樣了 可是他們日本的大人了解啊 告訴我日本就是 這樣了 但他們跟我們說 現在是停戰 沒有怎麼樣啦 說只是停戰不是投降 之 後再說 一天一天過去 九月三日 日本的船就開進東京灣了 麥克阿瑟跟一些日 本官員 簽投降書 舉行投降儀式 我也看不到 Q 您的同學是感到難過還是開心? 也沒有很開心啊 "輸了那我們要怎麼辦?"所以他們組織了一個台灣自治會 分 成五大隊 一批一批回去 我是最後一批 二月才回去 能不能回來(台灣)也不知道 大家回高座集合 大家在等他們交涉看如何處理 Q 那時候是誰告訴您說您不再是日本人 而是中國人的事? 那時候組長就有講啊 比較懂的中學畢業的都二十幾歲了 依照州來分隊管理 我那時候才十幾歲 對國家身分這些都沒什麼感覺 都是回來台灣之後才發現"噢 原來是這樣喔 " Q 等待回台的半年您們活動是如何管理?食衣住行怎麼處理? 政府裡面有人會幫我們連絡 我們這邊比較年長的 學校有畢業的去跟他們交 涉談這些事 看要配給多少物資 要怎麼處理 美軍跟我們沒關係 他們只有在高 座附近的機場準備接收而已 我們吃的都是日本政府給我們的 Q 要回來台灣時您心情如何? 開心啊 回來要跟父母在一起了 可是也不知道之後要做什麼 當然會想家 想趕快回來最好 那時候空襲 台灣損失也不少 好像有一部分有留在日本 我也不清楚 有人是之前家人就有移居到那裡 也 有人是跟日本女孩子在一起所以留下來 我不是很清楚 Q 回台灣之後您看到的差別應該很大吧? 霧煞煞 整個一團亂 那時候坐火車回來 也沒存什麼錢 都是日幣 要回來 換 回來後我是繼續升學 讀職業學校 現在是開南大學 我是做土木的 Q 回來之前 國民政府有沒有派人跟您們談或帶領您們? 戒嚴時期 有沒有聽說 您的同學被抓起來的事情? 都沒有 白色恐怖有 跟我們去日本的事情沒關係啦 去日本就是因為環境 去讀書 做工 討個學歷回來 回來的有的讀書 有的去找工作 85

87 4.回首來時路的感想 Q 是什麼時候才開始有少年工的聚會? 以前沒有辦 可能是因為戒嚴的關係 最近這幾年比較常辦 去年我有參加 第二十七屆 在台東 那時候是日本福島地震 台灣這邊捐助了很多 來跟我們說" 謝謝 台灣 " 後來去了日本幾次 那時候五十周年有跟他們回去高座 Q 您們會議有沒有討論向日本求償? 沒有人這樣想 薪水每個月都有照發給你啊 何必再跟他們衝突呢? Q 您回國之後 結婚生子 家人知道您這段經驗嗎?您覺得去日本的經驗對您的人 生有什麼影響? 知道 我都會講啊 說有日本高座的聯誼會要去 我覺得是少年時代的一種磨練 還不錯啊 回來還可以繼續讀書升學 所以現 在我很愛回去日本 去了好多次了 86

88 7. 鄭瑞芳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鄭瑞芳先生 日本姓名是石川竹芳 出生於西元 1930 年(昭和 5 年)7 月 16 日 日本統治時期住 在台南州新豐郡安順庄總頭寮 518 番地 1943 年去日本 為少年工第四期生 分發至千葉建鐵株式 會社 群馬縣中島小泉飛機製造所 橫須賀製造廠 訪問 全體成員 紀錄 全體成員 時間 屏東時間下午 地點 屏東周宅 (資料來源 筆者自攝 攝於 2014/8/11) 1.出發去日本前 Q 請您描述日本統治時期的家庭概況與就讀情形 我叫鄭瑞芳 在學校喔改名叫做勝己 老師取的 叫做鄭勝己 民國十九年生 八月十六 如果是國曆 以前的人 剛生出來的時後會有黃疸 康復了以後才會報 戶口 差不多一個月 所以我應該是七月十六號出生 我在安順國小 本來是一年 級的時候入學學 國小在我們的庄頭尾 二年級的時候才轉到和順寮 有畢業 小 學畢業後 因為當時日本都選一些比較優秀的人去日本高座 再參加考試 所以我 有畢業 那時我們讀的是三月底畢業 四月初入伍 跟現代不同 而且一年分成三 學期 我考上去日本的試後到去日本的這段時間 我讀高等科 我沒參加考試 我跟 老師說我讀高等科 要去日本以前 是在高等科讀書 讀到日本人叫我們去日本了 才輟學 我有四個兄弟 三個姊妹 我是最大的 我爸住在永康糖廠 我媽都種田 務 農 那時其實也不覺得不好過日子 吃東西都吃番薯籤 還會被蟲吃掉變得很細 87

89 我們都吃那些東西 都沒有米吃 番薯沒削皮直接削成一絲一絲的 然後拿去曬 再放到一個類似米缸的儲藏箱中 有米吃的話只有在拜拜的時候才有 但也是一半 米一半番薯籤 Q 請問阿公的兄弟在日治時期是否有當過兵? 沒有 因為我是最大的 他們的年齡都還不到那麼大 Q 請問您當時在拜的神明是來自日本的或是本土的?去日本前有家人有幫您求平安 嗎 我們拜一般人在拜的(本土信仰)拜神明拜祖先 我們家有一尊祖先留下來的佛 祖 跟土地公一起安在貢桌上 也沒有燈還是什麼的 佛祖也是土色的 沒有上色 因為那是祖先留下來的 當時差不多昭和十六年開始 指示說不給拜神明 所以家 裡有拜神明的都把神像藏在倉庫裡面 害怕日本人會把神明收走 大家都藏在倉庫 裡拜 去日本前喔 因為當時台南有很多廟 我爸爸用腳踏車 當時沒有摩托車 所 以腳踏車已經算最好的了 載我到所有的廟 我不知道我拜了幾間廟 可能三分之 一的廟都拜完了 就拜說 希望我可以平安的去日本然後平安的回來 因為當時是 說 要去日本五年 給你中學的畢業證書 算是一個條件 獎學金也給 五年過後 回到台灣 所以在日本我有帶護身符 我爸就去鄭成功廟求了護身符 就放在衣褲阿 坐 車阿 床鋪之類的 Q 請問當時戰爭爆發是否有影響到阿公在學校的生活?當時同學們怎麼看待戰爭 戰爭是沒什麼影響到我小學的生活 我們早期讀書是不用錢的 到後來才要收 書錢 不過也是一點點 我們那時候發書 然後就要用包複巾包起來 然後揹著走 去學校 當時差不多要走七公里的路 才到的了學校 回來也要再走七公里 然後 都是赤腳走路 當時的路沒有鋪柏油 都是石頭路 然後都是赤腳 如果可以穿鞋 子去上學 一定是什麼特殊的節日才可以穿鞋子 我當時剛進小學的時候是公學校 之後才改成國民學校 我記的到三四年級的 時候才從公學校變成安順國民學校 當時笨笨的阿 也不知道說是日本侵略中國 只知道個大概 就是戰爭發生了 因為蘆溝橋事變所以開始打仗 聽說是中國先不講道理 那時候日本占領一些地 然後發生支那事變 戰爭就開始了 那時候大部分的資訊都是老師講的 有時候也 看一點新聞 那時昭和十二年 就有支那事變 然後日本就打中國了 然後就一直 打 中國軍隊就一直撤退 退到最後蔣介石還去到重慶 躲在山裡面 所以那個時 候日本人的流傳著一首歌說 蔣介石躲在山裡面 Q 請問阿公當時在台灣是否有看過用來宣傳戰爭的電影? 有 當時日本在拍攝電影之前 會有一個戰時新聞 放在本片的前面 就像以 前看電影之前大家都要站起來唱三民主義的東西 第一 本片的以前就會有一個戰 時的 NEWS 現場(戰地)拍出來的 都先播完 才有放映本片 88

90 Q 請問當時老師是否會宣導請大家要為帝國效忠 要為天皇效力? 是不會這樣講 但是每日的朝會 早上的時候 學校會叫我們站在操場 然後 對日本天皇的肖像敬禮 之後才會開始說事情 有什麼事情才再說 但老師當時都會跟我們說日本現在又攻下了中國的哪一個城市 不然就是南洋 的某個城市 老師會跟我們說那些戰爭的報告 阿如果日本有戰敗的事情都不會講 我的老師是海軍中尉 我的校長是上等兵 如果穿軍服的時候 校長要先對老 師行禮 行禮完了我的老師才會回禮 因為那時候武官比文官還大 我記得老師對 我還不錯 當時因為我很瘦小 然後有時候會檢查有沒有穿內褲 我都沒有穿 但 是老師都會故意跳過我 沒有檢查我有沒有穿內褲 其他沒有穿內褲的都要到後面 罰跪 之後二次大戰結束 我的同學還一起邀請他回來台灣玩 但是他很嚴格 如 果你不乖 他會拿一條很長的竹子 上面綁著布 打手 打完還要跟老師說謝謝 當時我們多讀一門課是你們現在沒有的 叫做修身 正常的時候是校長在前面 給我們訓話 那如果校長沒有來 就由老師跟我們講故事 講一些古代的聖人他的 為人他的生活等等 Q 請問當時老師是怎麼宣傳有少年工這件事? 當時是一整個學校的宣傳 學校推薦一些成績比較好的學生去考試 然後我就 去考 我當時考試在公會堂 公會堂是公布考試成績的地方 那時候兩間學校錄取 五個人 差不多八十個人去考試 都是成績比較好老師推薦的人 我當時的成績很 好 那時候一年有三個學期 我每個學期應該都有前三名 不會掉出去 除了考試以外 還要體檢 體檢通過的才能去日本 考試內容什麼都有 國文 數學等等 不過沒有考體育 因為直接軍事訓練 在岡山直接軍事訓練 我們是筆 試完才有健康檢查 Q 請問阿公去日本的動機? 我就快要畢業了阿 當時 我正準備想要考台南高工 我們當時還是五年制的 阿之後就改成四年的 我是想說要考高工啦 台南公職 阿當時考高工或中學校的 人很多 我們老師很好 還特別幫想考試的人課後輔導 不用錢的 但是我最後認 為去日本也不錯 因為這算是一個好工作 去日本也要考試 阿我及格了就去日本 了 Q 請問當時家裡父母親是否贊成阿公去日本? 我爸媽沒有意見 他們知道我要去日本以後 有點捨不得 雖然我媽媽她都不 會說叫我不要去 但是我感覺得出來 因為當時去日本就被認為只是在國內 就像 現在從屏東到台北一樣 因為當時台灣是日本的領土嘛 清朝乙未條約就把台灣說 要永遠給日本了 當時的警察很兇 如果抓到小偷都一定會先拿藤條打 我們以前草屯老家的大 門都不會關 晚上也不關 也沒有小偷來偷東西 阿當時其實有時候會有牛被偷牽 走 或者是雞被偷走 那如果小偷被抓到了 就有好戲了 所以小偷很少 不像現 在比較亂 89

91 Q 請問阿公是什麼時候去日本的? 是第幾期生? 我昭和十八年六月初一入伍 去岡山的船工廠 就是現代的軍官學校 在那邊 軍事訓練四個月 訓練期間 親友因為疼小孩 大家一直準備食物 買東買西 買 香蕉乾啊 什麼的 我們應該是第四期 有一千多個 結果我生病了 赤痢你知道嗎?就是拉肚子會 有血 然後一直拉 一天拉肚子好幾次 是當時的流行病 所以我就拖到十一月底 才從基隆港出發去日本 船名我忘記了 好像叫鼓松丸 我是第四期的 第一期都 是日本人 第二期台灣人與日本人都有 第三期日本人 第四期都是台灣小孩 第 二期生也有甲種的中學生畢業的 那個就是要讀五年 之後才改成讀四年 頭一個 是五年的 那個是甲種 然後是丙種兩年 乙種三年 就這樣分成甲種乙種丙種 我因為得了流行病 等到治好了以後才去 所以家人根本不知道 聽說在檢查 赤痢的時候 要挖肛門檢查 檢查完健康以後 才去日本 所以我的家人根本不知 道 而且照當時日本海軍的情形 我們的行蹤是不能隨便透露的 當時日本沒有空軍 是屬於海軍跟陸軍的 有海空軍或陸空軍 可是沒有單獨 空軍的 研究單位也是海軍一個陸軍一個 分開的 我(從岡山)去日本之前 都沒有 人送行 我先在岡山然後到基隆 再去日本 因為這是海軍的秘密行程 可能是當 時美軍的潛水艇都有在巡視 當時我們好像有八九艘船 從基隆出去 阿快要到日 本的時候好像被美軍的潛水艇追 追到最後整個隊伍就解散了 Q 請您再仔細說明印象中離開家鄉去岡山受訓時的情景是 岡山基礎軍事訓練的 情形是 出發時我也沒準備什麼 我記得當時我爸爸在處理土地的事情 我們台灣人有 要繳稅金喔 然後就無條件辦理給他 但我爸自己有在做西服 就幫我做了一件日 本的國民服(軍服) 叫我帶去日本 我自己那時是不太會怕戰爭 因為當時被訓練成我們自己要奉獻給國家 要奉 獻給皇帝 印象中是沒有愛國婦人會來歡送的 阿當時我的同學都很羨慕我 因為 錄取率很低阿 要出發的那天 全校的學生還過來排隊歡送我們 在朝會的時候宣 布我們要去日本了 我們五個被表揚 然後再去岡山報到 在岡山十一點吃午飯 十二點戴帽子到外面曬太陽 如果中暑了倒下去了 抬 到醫務所裡面 注射 這樣訓練 接下來就做一大堆訓練 跟訓練真的海軍一樣 還比一般的海軍官兵還要嚴格 我們在那裡訓練非常累 如果做錯了 就打 用木 材 不然就是球棒 打屁股 如果你小隊的人做不對 你也要被罰 要互相打自己 如果你想說因為朋友 所以打小力一點 班長就會叫你出來 他示範 然後打你 所以非常嚴格 Q 請問阿公在準備要去日本時的心情是? 因為當時在岡山的訓練非常痛苦 我覺得比現代中國兵在訓練還要辛苦兩倍 我們當時都還是小孩 我才十三歲 就要受這種訓練 因此我很高興非常想去日本 也很光榮 因為我經過那麼難的考試 又受訓練 現在要去日本了 有一種光榮感 90

92 2 在日本的工作情形 Q 請問阿公下船後對什麼東西印象最深刻? 我到日本後 我們從九州要去本州 因為要平安的關係 要走到瀨戶內海 我 們就從神戶登陸 下船以後 天就黑了 就做電車到東京新宿的車站 然後再轉廣 島線 去宿舍 宿舍在神奈川 大和市高座 在那邊有宿舍 當時一到了日本 第 二天就下雪了 台灣人對雪很陌生 覺得很神奇 有些人把雪拿來吃阿 或玩 這 是對日本的第一個印象 我們報到完 隔天就先休息 第二天就下雪了 之後就去讀書了 讀一些有關 高座海軍工廠的書(或養生學) 當時我記得 一本工業說明很大本 一本工業物理也 很大本 還有讀英文 就跟一般的學生一樣 但是只有讀早上 到了下午 大概是 三四點 日本人就叫我們幫忙去拉電纜 工廠的地下電纜 那些電纜都是我們拉的 非常粗 Q 請問阿公剛到日本的時候 日本人對待台灣人的方式如何? 老實說 日本人對我們台灣人其實很好 也不會分說誰是台灣人 誰是日本人 甚至休息的時候去外面的街上 日本人會問說 你是哪裡來的? 我就說 我從台 灣來的 將來要在高座工廠做飛機 日本人就對我們很好 我是這麼覺得 但是 對韓國人就不一樣了 韓國人非常愛國 團體性很高 又常常一團一團的 在那裡 都做一些土木的工作 所以日本人看不起韓國 但是對台灣人是一視同仁 Q 請問您當時的衣食生活如何解決? 吃是統一處理的 有一個食堂 大家一起吃 當時吃的東西 是一半米 一半 豆渣 豆渣就是當時台灣人專門在餵豬的 那個很油 然後用得鬆鬆的 有點像麥 片 一半是那個 然後一半米 早餐都吃粥 加上味噌 裡面會放一種海帶 像鬍 鬚一樣 都放那個 然後晚餐會吃得好一點 都會有魚 有時候都吃六條魚 其他 再自己盛菜 如果你有當兵你就知道 這個是團體生活 Q 請問阿公在日本的每日工作流程是?專長是 最初派遣情形如何 我是做飛機 我訓練完 去讀半年的書 早上讀書 下午訓練 當時的書不能 帶回家 只能在學校看 就學一些一般高中的書 教我們書的常常是校長 不然就 是博士 像是教我們機械那一類的 就都是博士在教我們 所以我回到台灣之後 在糖廠工作 我這些資歷都不敢說 因為我知道國民黨會亂抓人 我也有同學回來 之後 就被國民黨抓去火燒島關了二十年 我之後有去找他 他說 假設這裡有一 塊黑板 那邊的人說是白板 你最好就說他是白板 這樣就沒事 如果你那麼堅持 說這是一塊黑板 那你就完蛋了 這樣跟我說 所以他們在火燒島裡面有多痛苦 所以我就在以後糖廠工作的資歷裡面 都沒寫這一塊 我之後畢業後就去 海軍司令還來主持畢業典禮 然後給我們軍事管理 他管 理的時候說過一句話 你們不輸日本正規軍的成績 他講這句話我到現在還記得 我做飛機一開始是被派去日本建鐵株式會社 在日本千葉縣船橋市 專門做飛 91

93 機零件的 半實習半做工作 我是負責做飛機的機身的 當時日本的高中也改成四 年了 有女學生(女子挺身隊)被派來跟我們做工作 相當於現在高中程度的人 沒有 讀書了 下午都派來軍事工廠幫忙 Q 請問您派遣前期和後期的工作內容是否有不同? 我去千葉縣是半實習半學習 我先在建鐵六個月 然後被派去群馬縣的中島小 泉飛機製造所 那個非常大 有一萬多個員工 他的訂單很多 二十台到四十台的 零式戰鬥機 兩台到十二台的攻擊機 這個坐兩個人 阿零式戰鬥機只坐一個人 還有做一兩台的輸送機 兩個引擎的 用來載東西 做得跟美國的不一樣 每天都 有一萬多個人 還會加班 每個月做戰鬥機差不多二十台到四十台 我會知道這個是因為 飛機做完之後就會放到外面的空地去放著 就有一個專 門在試飛的飛機師傅 他跟我很好 還有一次 他就說 石川 來 我載你到天上 飛一圈 就載我飛一下再回來 所以我會知道這些事 Q 請問阿公在日本去三個地方工作 薪水是否有不同? 都一樣 我記得當時的月薪(總和)是一百多塊還是一百二十塊 我爸爸之前在台 灣工作 薪水也只有九十幾塊 我去日本就一百二十塊 然後之後日本戰敗投降 日本人之前說要給我們的獎金有一千塊 當時一千塊的價值 就是可以買十台富士 霸的新車 十台腳踏車 當時還說有規定錢要放在銀行 一年過後才可以領出來 一年之後我已經在南工讀書了 領出來 一千塊只能買半斤的餅乾 那種薄薄的 然後有一點彎彎的 裡面包一些海苔 只能買那個 半斤 一千塊 當時(戰後)物價漲得太快 米價的話 早上一種價格中午一種價格晚上一種價 格 所以那時候 稅收阿 還是什麼的 單位都用幾斗米去算 沒有人用錢去算 不會說你月薪多少 都用幾斗米去算 Q 請問阿公覺得有什麼處罰是非常可怕的? 那個地方沒什麼好怕的處罰 不過有一次 有一個一等兵在對面叫我 我其實 根本沒有聽到 我就被他打三個拳頭 打在屁股上 差不多就這樣 其他沒什麼好 說的 Q 請問日本上司對待少年工的方式? 阿公當時是否有當學長特別照顧學弟? 我的長官的名字我已經忘記了 但是很兇 而且很嚴格 設計圖給你 設計圖 都印在餐盒板上 可能叫你坐模還是什麼的 阿你就要照他上面印的去做出來 我們當時台灣人都差不多 也很團結 我在千葉縣的時候 有一個女生對我很 好 日本的高中女生 會問東問西的 也很關心我們在工廠的生活 因為當時都是照軍令在做事 不能有什麼照顧 只有在休息的時候 同個學校 的可能會大家聚在一起 問一下生活的狀況之類的 Q 請問工作的場所是否有日本人?日本人對台灣人的態度如何 有 有一些組別全部都是日本人 做飛機的引擎 有四管或九管的 我講一個 當時就是引擎組好了有聲音 檢查也找不到錯誤 找了很久 而那些零件都是九州 92

94 做的 然後配來本島 到最後我剛好有看到 那個引擎就是有氣管三不五時會砰一 聲 阿又找不到原因 然後就去請工廠長來 日本人 就坐高高的跟引擎一樣高 然後開引擎聽聲音 聽完後就說 應該是這一個管子 你們重拆開來檢查一遍 然後就照他的做 就完全好了 日本當時要當上工廠長就要有這種能力 那邊是日本人比較多 我們是不常有衝突啦 還會互相開玩笑 而且他們不會 分你是台灣人我是日本人就歧視你 我不這麼覺得 Q 請問阿公工作時的心情?如何排解壓力 當然會想說做完這架飛機可以去打美國人阿 大家都會這樣想 因為當時年輕 做工作也不會說太累還是怎麼樣 工作完大家都直接在那裡睡覺 吃完粥後就睡著 了 不管是我們還是那邊的女學生 但是不覺得累 因為當時很年輕 我們常常在唱軍歌 唱完後精神都很好 意識會高昂起來 我回來台灣後有偷 偷買兩捲錄音帶放在家裡 高雄的生意人跟我推銷的 他問我要不要日本軍歌的錄 音帶 當時的好錄音帶 有品牌的都要一百塊 我跟他買兩捲花了八百塊 四倍的 錢跟他買的 我現在只要回到台南 我有播放器 我就會聽一聽 Q 請問阿公在做完一個飛機部分之後的心情是如何? 大家都欣喜 日本人也是 都不會說多辛苦 加班加到晚上 就算到兩點 半 夜兩點 大家還是嘻嘻哈哈很高興 不會煩惱什麼啦 雖然有時候還是會擔心自己 的爸媽 但是大部分還是很高興的過日子 3.在日本的育樂生活 Q 請問阿公是否有收到家書過? 有 一開始有 一年過後就都完全斷訊了 連我的同學寫信他們也都沒收到 阿之前鄰居也都會寄信給我 他們說他們那裡都沒有鉛筆了 叫我寄幾隻回去 我 同學也有寄 阿他們有沒有收到我也不知道 可能被美軍打下去了 都沒有到 一開始的家書都收的到 我爸爸有寄信過來我還有收到 當時還可以通 但是 差不多一年多過後 戰爭激烈了 就不能連絡了 Q 請問阿公平常是否會與同儕一起去遊玩? 會 常常會跟一些比較好的人一起去洗溫泉 還是會去什麼湖玩 也不會分日 本人台灣人 有伴就好 一起出去玩 我們當時在千葉縣 現在機場的那塊區域 就像我們的院子一樣 因為沒地方去 就常常去那裡 阿山上有一個神社 供奉狐 狸神 就去那邊玩 那邊有一個池子 可以在那裡玩 然後放一根筷子在池子裡 問狐狸神你幾歲 筷子就會動 一萬三千歲 一萬四千歲 就會跟你說 Q 日本投降之後是否還有出去遊玩? 日本投降之後 我們變成一等國民 坐車不用錢 但是巴士要錢 坐火車做到 哪都不用錢 當時十塊錢 你去拿給蘋果園 一個背包給他 他就幫我們裝 整個 背包裝的很滿 滿到裝不下 這樣十塊 不然就是帶到蘋果園裡面 隨便我們吃 93

95 要摘紅的 不能摘青的 沒成熟的不可以給他亂摘 隨便吃 吃到飽 就在青森 也不一定啦 就有蘋果園的地方 我們都不會偷摘 當時 有些(台灣)北部的小孩 跟日本軍官很好 就去偷拿 阿被發現了以後新 聞記者就報說 台灣小孩怎樣 阿結果報出來以後被台灣小孩看到 就團體去東京 把那個新聞報社圍起來 就叫他要修正這則新聞 到最後因為我們一直圍他 就重 報了 還道歉 有這樣一件事情 光復之後才說我們是台灣人 聯合國他們把台灣歸類成戰勝國 我們就是一等 國民 當時在淺草電影街 就在一個寺的前面 有一條巷子 四周都是電影街啦 排隊都排幾百個 我們都不用排 錢跟證件交出來就可以直接過去 就先招待我們 阿裡面的其他店 都一樣 台灣人是一等國民 阿是日本人通知我們 再由我們團 體的管理人員跟我們說的 4.從躲空襲到日本敗戰與投降的印象 Q 請問阿公是否有遭遇空襲過? 是否有少年工因此陣亡? 有 我有遇過 有一次在千葉縣 美軍 B-51 的轟炸機飛過來空襲 都飛得低低 的 有一次飛進我們的宿舍 宿舍旁有一個山坡 四十五度 大家一聽到空襲 居 然都爬得過去 跑得很快 然後滑下來 腳斷掉也沒關係 反正也沒辦法 大家都 嚇死了 大家都趴著 躲在下面的防空洞 我們的宿舍那裡是沒有(陣亡) 他們如果去轟炸東京 第一波都丟燒夷彈 火燒 房子 大家就會出來 接下來就放炸彈 半空中就爆炸了 要炸人 因為知道大家 都會出來 我們被軍事派去東京幫忙搬東西 火燒到溪水都滾了 然後我們都搬一 些黑黑的東西 不知道是人還是什麼的 都全部丟上貨車 把他載走 八月時廣島被丟原子彈 當時日本人都不知道那是原子彈 只知道是新型的炸 彈 丟原子彈現場死掉的就六萬人了 日本天皇就想說再這樣炸下去 日本就會亡 國了 日本皇帝就因為這點接受投降了 Q 請問您再次想想在日本工作時 如何知道日本已經處於落敗的局面? 到時候知道 派去橫須賀 那時就知道日本在所羅門海就輸的很悽慘了 輸差 不多百分之八十了 阿日本的軍艦 叫做長門 就開回來橫須賀海軍工廠 靠岸在 我們做工作的地方 阿我們都在旁邊坐工作 那時候喔 朝鮮人把日本人放在工廠 的機械 全部都挖山洞 放進去 變成有兩台火車可以進去的山洞 旁邊就放機械 韓國人當時就拿鑽子阿 鑽裡面的土石 再用火車運出來 然後裡面的燈的開關在 外面 我們有時候就把電燈關掉 就黑漆漆的 韓國人就在裡面亂叫說 哪一個死 小孩給我招出來 因為裡面的看不到 阿洞裡面的叫聲都聽的很清楚 阿他們唸 一下 我們就送電進去 然後他們就繼續工作 用那個空氣槍 用那個打 碰碰碰 碰這樣打 Q 請問您在日本被空襲時有何特殊印象? 那時候我在東京 出去的時候 遇到美軍轟炸 有一個炸彈從我旁邊飛過去 94

96 聽說那次有幾十個人在(原台灣)中部的地方 好像是吳港(疑為彰化鹿港) 被炸死了 但是確切的事情我不知道 只有聽到這樣的消息 之後他們的神主牌 日本人管理 員就把他們移到靖國神社祭祀 那裡放的是軍人 但是我們是軍屬 不是軍人 但 是我們還是有很多人之後志願做海軍志願兵 志願做海軍 Q 請問阿公在得知日本投降以後 內心感受如何? 日本當時投降 我還不知道 日本的戰事在輸 我們是大概都知道 日本海軍 空軍 都輸了 我們都知道 但是都不能說 就自己知道 日本可能到最後會輸 所以(政府)那個時候 都訓練日本人(百姓) 竹子裝菜刀 還是裝刺的什麼的 就是 要肉搏戰就對了 我們也有被訓練 當時一知道日本投降了 這個心情其實很難講 阿也不能說日本輸了 你知道 日本戰事都輸 但是不能說 只能知道在心裡 阿去日本 我們也會想自己的父母 阿 生活阿 也是很辛苦過阿 忍一下也要過阿 是這樣 日本天皇玉音放送的時候 我在橫須賀海軍工廠 我剛好在做夜工 我也不知 道說 日本輸了 反正這個是國家的事情 戰爭的事情 也不會去煩惱啦 阿也不 知道什麼時候回台灣 因為差不多兩年喔 書信都不通 都不知道台灣當時的情形 甚至有流言說美軍登陸台灣 打台灣 有這種流言啦 Q 請問您對天皇放送戰敗的那一天及之後生活的改變 有哪些印象 當時因為戰時 都是軍事訓練 只讀一點書 大部分就直接做工廠的工作了 後來日本天皇宣布投降的時候我正在做夜工 在橫濱的橫須賀製造廠 八月十 五日宣布投降的時候 我還不知道 裡面的一台收音機 就用白布蓋起來 然後說 日本皇帝要說話了 叫我們去聽 因為我剛做完夜工 很累 收音機又很小聲 也 不知道日本天皇到底說了啥 出來 就有一個日本小孩跟我說日本輸了 我還跟他 講說 你不要亂講話 等一下被抓去處罰 結果日本真的輸了 第二天大家上班 的日子都在睡覺 都沒有在做事 再過一天 有飛機在天上飛 放宣傳單說 海軍 造飛機的工廠 明天一定要復工 不然就打你們 然後飛機就在天上繞 丟傳單 隔天就又照常做工作 又過了一個禮拜 日本天皇才來阻止我們繼續做工作 那我 們就被送回去本廠 在神奈川縣 在這個期間 我們從日本人變成中國人台灣人 有發一個牌子 坐車都不用錢 那時東京有一個電影街 都不用排隊 把牌子證件出示 直接先讓我們進去 就可 以看電影 一等國民的服務啦 全日本的電車都不用錢 但是巴士有些要 就是說 火車部分的完全不用錢 當時在準備等船回家時 有時間就到處亂跑 美軍當時麥克阿瑟他們就在我們 宿舍附近 在本廠之前做飛機試飛的厚木機場那裡 阿麥克阿瑟就從那邊下飛機 美軍那時候很小心 飛機飛的航道 附近全部都檢查 看有沒有找到日本偷藏的大 砲要偷打麥克阿瑟 結果都沒有 所以麥克阿瑟就來了 5.戰敗後自力救濟與返台後的情形 95

97 Q 日本投降後到回來台灣期間 糧食是怎麼取得的?有跟美軍要過嗎 完全一樣 日本的軍方 跟他們幫我們處理 吃的睡的都一樣 甚至怎麼樣呢 那時日本投降後 美軍要來佔領日本 美軍都沒用日本的食物 罐頭什麼的絕對不 敢吃 他們用的水 用帆布袋裝著 從哪裡來我也不知道 美軍吃的 完全沒有用 日本(的東西) 他們還叫我們去幫忙 用貨車載我們去工作 到他們要工作的地方 就開罐頭 牛肉什麼的 你要怎麼吃都沒關係 阿魚罐頭 虱目魚罐頭 吃到飽 之後再去幫他們做工作 幫美軍作工作 Q 日本投降之後與日本長官的互動如何 日本當時的軍人都解散了 但是還是有留一點人在管理 幫我們處理食物和住 宿的事情 只是我們沒有再做工作了 吃飽了就休息 但是吃的不飽 有時間就跑 出去玩 當時吃都吃豆渣飯 不過比我們在台灣吃的好上幾百倍 我回來的時候 雖然我爸爸有在工作賺錢 但是還是吃蕃薯籤 那個很不好吃 但是不好吃也沒辦 法 喝湯東西都丟進去煮 也是呼魯呼魯就喝光 Q 請問阿公在當時從日本人的身分變成不是日本人 心情轉變如何? 以前清朝跟日本打仗 戰敗了簽定乙未條約 就把台灣割給日本 我們當時就 覺得 自己是日本人阿 就像現在一樣 我認為我是台灣人 我是獨立派的 因為 我是受過日本訓練的 所以我主張台灣人幫台灣人 獨立點 要統一的都是憨人 不過當時當日本人對我們說我們現在不是日本人 是一等國民了還是很高興 做車不用錢 什麼東西都優待 當然高興 Q 是否會怨恨以前仍是敵軍的美國人? 不會 當時因為美國人來到這裡 帶著菸來 三包十塊 我當時也是學會抽菸 只是回來的時候因為繼續讀書 就戒菸 然後用學校的成績透過一些管道 他們就 叫我還有別人 一共三個人到屏東糖廠工作 才又開始抽菸 Q 請問是否有認識的少年工繼續住在日本?您有曾想過留在日本的念頭嗎 應該有 但是現在不知道 我事後有再回去日本去找那個那時候在日本千葉縣 實習時期認識的女生 他們假日都招待我去她家 還過夜 等到日本投降 我們要 回家了 我就去跟他爸爸道別 他爸爸還很希望我留在日本不要回去 阿他的財產 阿 什麼的都要給我 要我當他的女婿 要嫁女兒給我 住在那裡可以繼續讀書 正式的中學 我那時心裡就在想 我留在這裡(日本)我都不知道台灣的狀況 也不知道自己爸 媽的死活 我就跟他說我一定要回去台灣 不回家不行 他的意思就是說要把財產 移到台灣人的名下 因為我們是一等國民 不然他們怕財產被美國人收歸公有 阿 但是我說不要 因為當時有流言說美軍有登陸台灣要來打台灣 Q 請問阿公回來台灣之後的最初印象如何 回台後最早的發展規劃如何? 我民國 35 年年初回來 回來之後的事我先講 從日本坐船回來 做船回來的時 後 看到台灣的影 遠遠的看到陸地 大家都在那裡又叫又跳 非常高興 到了基 96

98 隆港 看到中國兵的情形 中國兵來接收台灣 穿短褲 阿像在日本 我們補衣褲 的破洞都補在裡面 這樣都看不太出來 阿中國兵不是 都補在外面 東一塊西一 塊 靠岸完 台灣小孩看到中國兵 阿他們還背這擔子 裡面還放鍋子什麼的 阿 還背著刀子 以前原住民在帶的那種彎刀 那時候還在船上的台灣小孩 有很多人 叫說 阿 回來是不對的 應該要回去日本 因為阿當時日本有畫那個漫畫 用 來罵中國人 居然跟現實一模一樣 日本人畫那個漫畫沒有說謊 完全一樣 台灣 小孩就很無奈的說 不然我們回去 後來我看新聞得知高雄陶子園(現今左營) 軍官學校那一帶 我寫信過去 他們 的條件是說 要去美國深造 回來之後可以當副廠長 我本來要去報到的時候 我 爸爸很捨不得覺得因為我剛剛從日本回來怎麼一下子又要去美國了 我就被說動 了 後來就沒有去 這時候我爸爸就說 台南高工可以接受插班生 目的是讀一年 若成績優良可以幫你找一份工作 當時我就考上了 居然也有七個少年工跟我同樣 考上 就插班讀書 因為我之前在日本也有讀書 只是現在的寫法比較不一樣 但 是觀念那些都一樣 讀了一年多後 我就被派去糖廠割甘蔗 賺一些錢 當時我就 被學校派去屏東糖廠 當時屏東糖廠的規模相當大 我爸爸還特別勉勵我 三十七 年五月三日 我就正式進入屏東糖廠工作 負責機械製作的部分 6.回首來時路的感想 Q 請問阿公是否曾認同日本是自己的祖國? 當時是這麼覺得阿 日本對我們台灣是用很多警察 刑警 警察非常兇 但是 你只要認識他就不會了 阿如果是日本本土的警察 叫做巡查員 你跟他問路 他 甚至會帶你到那裡 很親切 Q 請問阿公經歷過少年工這段歷史後 自覺對於往後人生有什麼影響? 我是認為 做人 要反省 這是跟日本人學的 我現在還是這樣 我每天要睡 覺以前 我會自己反省 我今天做了什麼事 講了什麼話 這樣為不對 我每天躺 在床上的時候我會自己這樣反省 這是在當少年工的時候學的 像現在我今天就會 反省我今天被訪問了些什麼 我說了哪些 有沒有講錯 做事有沒有做錯 我現在 就是這樣 (鄭阿公的口頭禪 我講話都不添味素的 ) Q 因為北部的高座會 有在期望辦 75 周年大會 要再去日本 阿公是否想去? 我不行了 身體不好 腳也不能走 右邊的眼睛因為動手術失敗現在也看不到了 Q 請問阿公認為的高座精神是什麼? 日本任訓練我們 讓我們讀書 大家很古意 我認為喔 我們高座會的人 經 過日本的軍事訓練 有一個好處阿 做人的好處 我自己這麼覺得 要誠實 不說 謊 不做偷雞摸狗的事 要腳踏實地的做人 (訪談結束後 鄭阿公又說了自己是個正義的人 講話都不添味素的 ) 97

99 8.周精勤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周精勤先生 日本姓名是吉川勤勇 出生於西元 1930 年(昭和 5 年) 1944 年(約 14 歲)去日本 為少年工第六期生 是本組組員之一的爺爺 訪問 全體成員 紀錄 全體成員 時間 屏東時間下午 地點 屏東周宅 (資料來源 筆者自攝 攝於 2014/7/25) 1.去日本前 Q 請您說說日本統治時期的家庭成員 社經狀況 你曾祖父(指父親)之前經營米廠 算合資成立的公司 他在裡面做經理 公司的 名字叫做 諧和興 在日本時代是做那些(米廠)啦 那時家裡兩個兄哥一個小弟 大家在一起 較早是農業社會啦 印象最深的是我的阿嬤是日本時代蠻長歲壽 長 壽 的 五十多歲 我還有一位大姐 沒什麼印象啦 聽我的哥哥說 她十八歲牙 齒痛去拔牙齒 那時候的醫學沒那麼發達 牙齒發炎就往生了 所以大概二十歲有 吧 可是我沒什麼印象 我的上面有一個哥哥 六歲時也往生了 所以事實上我是 排第四個 三個哥哥一個小弟這樣 總共五個兄弟 那時候的環境 自己家 算很好啦 我哥哥和我一個最年長的姊姊和我相差十 六歲 第二大的差我十三歲 所以我的印象是家裡算蠻富裕的 別人沒有的東西我 都有 之前日本時代讀書 比較沒錢的都沒穿鞋子 我那時候算富裕 鞋子是穿皮 鞋 還有那個背包 Q 請問那時候兄弟姐妹都有受教育嗎 發展都不錯嗎 不錯啦 我大哥是南區壯丁團的團長 要開會時都是他在指揮 戰時 屏東區 長要動員人員都是他在指揮 算壯丁團的團長 當時候的米都是拿出去 外銷 到 日本 他是負責檢查米的技師 第二個哥哥是做米穀的書記 類似秘書 Q 那你父母贊成你去日本嗎 98

100 不贊成我去 但因為五年後有畢業證書 還有錢可以領啊 對不對 只是不知 道會領到多少就是了 因為我兩個哥哥是受日本教育 當時教育的信念是 盡忠報 國 所以也非常贊成我去日本 哥哥們認為 日本很好啊 那時是兩位哥哥贊 成 父母也就只好贊成 蓋了印章 Q 為什麼家裡兄弟只有你去日本 為什麼你想要去 因為當時是受日本教育 類似現在的 思想教育 出於愛國 為國家來建設 為國家盡力這樣 所以我當時高等科 相當於現在的國中學歷 有人邀去日本造 飛機 五年期間半工半讀 又有薪水 月俸 可以領 所以大家都想志願去日本 但是志願不是說隨個人志願就可以去 還要成績夠好 體格夠好才能去 因為我們 去的時候是十三 四歲 五年後就十九歲 十九歲之後就可以去當兵了 所以還沒 到那個年紀時就是算軍屬 我們是文職人員 和軍隊不同 做飛機是文的 不是像 軍隊 在互殺的 不一樣 小弟差我三四歲 所以沒那個資格 年齡未到 後來國民政府接收的時候 他有去當兵 甚至連我也要被調 徵調去當兵 那一陣子 我 十九年次剛好二十八歲 最後的一批總統發令說他們不能再去了 因為那時已經要戰爭了 說要去金門了 所以改成國民兵就是這樣 因為叔公那時 候已經二十八歲了 Q 那麼你在台灣時老師是怎麼跟你們談戰爭的?有叫你們去日本嗎?你們那班有多 少人去日本了?為何你會被挑選上 那時候我日本老師是年輕老師 人很好 他二十幾歲吧 對我們這些學生啊 不管是什麼事 以前高等科就有那個柔道 劍道 那時候的老師都萬事通啊 不管 是柔道 劍道 英語 甚至化學 還有修身 現在是叫做公民 還有美術 唱歌 都是一個老師一手全包 一個老師全能的就對了 什麼都要會 不像現在有分科的 那因為我們老師就特別的好 因為比較年輕吧 別班老師就不一樣啦 別班的老師 啊 你如果做錯就打 用那個球棒打屁股啊 我們老師啊 要去日本的時候跟我說 你作班長的啊 做一個模範去日本吧 這樣 那大家就二十幾個去報名 因為我做班長啊 日治時代一個班都六 七十個 我們那班 我記得有六人去吧 當時報名的時候要考試 考試要考好才可以 考試是包含筆試跟體育 筆試是 七十分 體育是三十分 體育就是丟球還有什麼的 你如果體育沒過也是沒用 所 以日本人很注重體育 我記得體育考的就是有柔道 丟球 還有跑步 因為那時日 治時代都有那個柔道亭 那時候只有高等科才有 Q 老師有跟你們說戰爭很可怕之類的嗎? 沒有啊 他說你去日本(以前叫做內地)很好哇 你去的時候說的話會更好啊 我 們教的日語是正統的東京口音 像我們說的北京話相同(標準)這樣 那朝鮮人就不是這樣 因為朝鮮人有一種腔 你如果要區分我們誰是朝鮮人 講一句話就夠了 烏龍 烏龍就是那種麵啊 他們會發音成 無痛 (送氣音) 99

101 Q 請問您那時候主要為了替國家付出還是聽從老師的話才去日本的?你的同學會害 怕戰爭嗎? 我是自己志願的 因為是有那個日本教育 要精忠報國 那時候就為了國家 因為都一定要去那裡的時候 就是說為了國家啊 不是說為了自己 是為了國家在 努力的這樣 你說雖然年紀輕 那來做飛機啊!又可以讀書 那樣不是很好嗎?也有月俸好領 還有我們那個地方距離東京差不多一小時的時間 所以要去東京玩很方便 Q 當時您能去日本會覺得光榮嗎 當時日本很歡迎台灣人去 我當然以能去日本為榮 後來在工廠時 當時我的 上司(技師)被調去當兵 因此技術是台灣少年工最為清楚 我也要看配電圖 搭好線 路 所以自己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失誤 否則飛機不發動 Q 請您說當時要徵調去日本前 離別的情景 要去時 因為屬於軍事秘密 所以(官方)沒說要去日本 而是先去岡山 到高雄 時 大家下車 家屬並不知道實情 我那時的行李是爸爸和哥哥幫我拿的 只拿了 刷牙洗臉的用具而已 到高雄時 卡車就已經在那邊等了 最後有發現我哥哥時已 經太晚了 哥哥沒把行李交給阿公 行李已經沒拿到了 我記得大家有歡送我啊 有同學 老師都在 大家都很開心 他們有些不知道 你是去日本 以為去岡山的 你要去什麼單位這不能講 因為這是軍事機密 要去 哪裡都不能講 所以大家不知道 是軍事機密啊 你要去哪裡 做什麼工作都不能 講 Q 那時候有戴護身符嗎? 喔 有去媽祖廟拿啊 屏東的媽祖廟 Q 在日本你是拜媽祖 那麼有拜神社嗎 日本人不會強制規定你們拜神社嗎 日本人拜神社 我沒有拜啦 但看過日本人要結婚時去拜神社 有些人是明天 要去當兵了 今天就趕快結婚 我們看到這種場景 覺得很悲哀 後來媽祖保佑台灣人(我們 8000 多人)幾乎平安無事 空襲炸死很多人 最幸運 的是美國 B-29 戰機來轟炸我們的宿舍 但是那顆炸彈沒有爆發 若爆發的話我們這 群台灣小孩 500 多人就死定了 你看媽祖有保佑啊 日本神社也有賣護身符 跟台灣一樣有保佑作用 但我們沒被強制去拜神社 而日本基督徒甚少 我比較少看到 我想即使有可能也不敢信吧 Q 當時少年工的宿舍有規劃寺廟或祭拜神明處嗎 沒有 不過我們宿舍附近有一間寺 日本人的寺是辦喪事的 神社才是辦喜事 Q 後來你知不知道你那些留在台灣的同學有沒有當兵 志願兵之類的? 如果說日 本沒派你去做飛機 而是派去大陸打仗 你會去嗎? 那時候只有十四歲嘛 同學怎麼可以當兵 滿二十歲才可以 同學如果是高等 科十五歲就畢業啦 而且大陸已經給日本佔去三分之一啦 不需要找台灣人去啊 100

102 如果說要派去戰爭就要派去南洋 去菲律賓或是印尼 大陸就不用了 當時我才十 四歲而已啊 派我就是去日本啊 因為最重要的就是做飛機啊 我們在工廠的時候 沒做就是因為那個工廠已經沒了 破壞了 不然我們永遠都在那個工廠 我們人數 少 但是技術一流 那個時候的日本人都去當兵了 2.在日本的工作情形 Q 請問你們怎麼去日本 到日本的時候又怎麼去你們的工廠? 那時去日本的時候 在高雄港要出發的時候 十幾艘船 中間有一艘驅逐艦 在那邊繞 那時潛水艦就只怕這種驅逐艦而已了 到高雄出港的時候 三天之後 有聽到在說發現潛水艦 美軍的潛水艦 所以一個人發一件救生衣 就交代說 待 會美軍來 给魚雷打到的時候 不可以馬上跳下去 水淹到腳的時候 再游五百公 尺 最好是綁一條繩子 越長越好 因為海裡那些鯊魚啊 鯊魚看到身體比他大隻 的 他就不敢來了 那如果沒有游到五百公尺 就會被船捲進去 那如果我們的 艦隊遇到潛水挺的時候 就要分散 沒有團體 一人(船)接一人(船) 到那個大陸的河(黃河) 船就沿著海岸線開 因為比較淺 美軍的潛水艦就沒辦 法過來 那所以應該到日本的時候 是一個禮拜會到的 但開的比較慢 所以到日 本的時候 我們目的地是大阪 日本最大的工業都市 到的時候已經十五天了 本 來還想說可以看那個日本的觀光風景區的 印象中到達日本最幸福的是要去坐那個我們所說的臥鋪車 現在我們高雄到台 北時間比較快 比較早以前都還有這種臥鋪車的 因為我們當時去的時候 那個工廠還沒蓋好 所以幾千個台灣人沒辦法 沒工 作可以做 所以都隨意派去其他地區 有的是派去中島 有的是派去名古屋海辦系 所 我們住宿舍 去宿舍就是要坐電車啊 宿舍要去工廠差不多半個小時 用走路 過去 Q 請問當時覺得日本是個怎樣的國家 到日本後又有哪些顛覆的印象 日本是個先進國家 飛機 船 戰車都自己製造 日本生活反而比台灣更差 因為日本一般地區的建設還不如日本在台灣的都市 建設 日本人對台灣的建設很用心 還有我們拜土地公 日本人拜地藏王菩薩 日本人真的很有禮貌 即使年紀不大也會稱呼 你桑 (老兄) 我們當時十幾歲 而已 他們也這麼稱呼我們 Q 日本人對你們台灣來的印象如何 我們台灣人去日本 日本人很歡迎 因為我們台灣人之前去日本就是為了讀書 要不然做生意 做去日本 那他們朝鮮人去日本就是去做苦力的 做苦工的 或講 比較難聽的 去做小偷的 竊盜的都是朝鮮人 所以日本人對我們台灣人印象很好 對韓國人就比較差 因為他們做小偷的 搶東西的都是朝鮮人 日本人真的對台灣 人印象比較好 還有因為我們的日語比他們韓國人標準 101

103 韓國人有去日本工廠 因為韓國人比較少 我們那個廠台灣人約五百多個 韓 國人只有三十幾個 他們如果要跟我們打架 他們都用頭 你絕對不能摸頭(習俗) 不行 後來我們知道後 就閃掉然後用手打他們脖子 因為我們人多 當然他們人 數少就沒辦法了 兩邊關係不好也沒辦法啊 因為他們人少嘛 要打架或是要怎樣 人少要怎麼打架?我們五百多人對他們三十幾個 他們不敢怎樣啊 Q 在日本時工作之前要做什麼訓練嗎? 早上五點(記不清楚了)就要起床 起床五分鐘 以前在日本軍隊就是這樣 提前 五分鐘就一定要起來 那你就要折一人分四條的毛巾 要穿衣服 帶綁腳 再做體 操 差不多要做三十分鐘 會冷 他們會問你說會冷嗎 我們冷到會發抖 就把衣 服穿上 我們跑步也是沒穿衣服的 跑完差不多六點 六點就結束 結束就洗衣服 大概半小時給你洗衣服 冬天的時候很冷 手指都伸不直 洗衣服的水還結冰 要 去提熱水來 大概只能花十五分鐘 過來的時候差不多七點吃飯 吃飯的時候排隊 前面一碗飯 旁邊一碗菜 吃完後不用收 因為日本人衛生很好 都會消毒 會全體幫你洗 煮飯的話十五分鐘就熟了 煮飯的地方都一定會有煙囪 那裡可以 煮兩千人的飯 那個宿舍這樣 洗澡那是團體一起洗 像游泳池 一樣兩千人要洗啊 就一邊熱水一邊冷水 回來快到宿舍的時候 整條毛巾大概都已經結冰了 又不能不洗啊 沒洗臉會裂開 因為會冷 很冷 然後手指腳趾如果沒有擦乾淨 明天就腫的一倍大 凍傷啦 一 開始都不知道他(冬天)的厲害 八成的人凍傷 做工作之前會有人吹喇叭 然後先排成六排 團列出來唱軍歌 才去工廠 大 概八點多的時候 但是當時會冷 軍裡口罩 圍巾 手套這些都不行帶 不像(日本) 民工可以 Q 請問您去日本以前對日本生活的想像與幻想有哪些修正? 去日本之前的台灣早就實施統制經濟 因此爸爸不能再開米廠 只能接受配給 即使有錢也沒得買 我從來沒有經驗過團體生活 也從沒坐過電車 第一週的生活很悠閒 吃飯睡 覺而已 後來完全不一樣 房間一間住 20 人 時間到就點名 早上五點就要起床 做不好就要海軍制裁(互刮耳光) 打太小力也不行 而且一人做錯就全部接受制裁 Q 請您說說在日本工作感覺最辛苦的事是哪些 在開戰之前 我們差不多五點就下班了 戰時就加班 加班時是冬天 零下十 六度 雖然有爐火可以烤 暖身子 但是只有五分鐘 實在是沒辦法再繼續做工 作 手冷到都伸不直了 甚至連吃飯時都得握住湯匙用舀的 真的太冷了 回想當初日本一年生活的困境 主要是在吃不飽 寒冷無衣上 日本工員有穿 兔毛頭套 口罩 他們穿了三到四件褲子 也有大棉被可蓋 我們又不能穿那些 只能穿兩條褲子 還有蝨子 跳蚤 難以抓也打不到 只好先被叮咬再捏死 當時 幾乎百分之百的人都在忙著抓這些蟲子 最可惡的是在橫須賀那裏居然沒有蝨子與 跳蚤 但是晚上有臭蟲 有如螞蟻般出動 但無藥可治 102

104 還有那邊吃的飯 並不是我們現在吃的白米飯 不是這樣 米 麥子 豆子 蕃薯籤還有高粱 海草統統摻在一起 像豬在吃的飼料 因為物資非常缺乏 那時 有時候會去農家買蕃薯吃 因為農家的農民知道我們台灣人有錢 少年工的薪水 賺一百塊 所以三 四條蕃薯賣我們十塊 日幣 Q 請您說一下你的專長 工作部門 以及生產概況 我們之前在本廠訓練一個月 才去志願分發 我們年紀比較輕 比較有力的做 鈑金 我是負責電氣啦 在小泉 中島 工廠 做零式戰鬥機 工廠裡用鐵條 分 四排 差不多四架飛機 從後面推到前面就已經裝好了 做好的時候我們一開始沒 經驗 但是日本的技師對我們台灣的孩子很好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工作是裝飛機的 燈泡 翅仔(機翼)啦 後尾燈等 還有裝電源線 無線電 若是引擎的聲音太 大了聽不到 裝了那條就聽的到了 所以我一開始的工作只有裝電燈泡 後來則是 在飛機裡面配線 日本人的配線有說明圖 看說明圖可以知道這條線要裝哪邊 所 以我的工作到後來就都做那一種 配線 的 我就先實習 差不多兩 三個月就實作了 因為都有說明書啊 電線裝哪裡 有圖可以看 很簡單 電氣很簡單啊!因為我們上司是日本人 二 三十歲 有當兵 過 日本人有的沒做到晚上 做到五點就結束了 所以高中的實習學生就由我們敎 他們怎麼做 那時候工廠的生產量 我們做的零式戰鬥機差不多一天十架 工廠有生產三種 飛機 一種叫做 月光 月光戰鬥機 專門對付B29 的 飛機兩邊都有引擎 零式戰鬥機只有一個引擎而已 機上有兩架機關炮 上面兩支下面兩支二十釐米 口 徑 它的高度可以爬升到一萬公尺 零式戰鬥機只有飛四 五千公尺 就比較無 法對付B29 我們本廠還有做雷電戰鬥機 雷電戰鬥機可以飛到差不多一萬一千公 尺 可惜要做的時候已經敗戰了 我們在小泉工廠時 那個地方有兩間工廠 一間做陸軍的 而我們是做海軍的 旁邊是高射砲隊 最有印象的是說平常要去工廠時都會經過高射砲隊 有一天經過 時發現 咦 怎麼沒看到高射炮 換成一根電線桿 放在那當作高射砲 因為已經 被B29 拍到了 那時我們的工廠在白天美軍來空襲時 譬如工廠在鳳山 若是美軍 空襲時 在屏東 左營 四面八方都放黑煙 美軍 都看不清楚 所以美軍白 天都無法空襲 因為目標看不到 最後他們來空襲我們工廠時 晚上都丟照明彈下 來 亮得和白天一樣 丟下去目標很準 從五百呎高的地方丟炸彈 整間 工廠 都報銷了 Q 請您再詳細介紹您生產哪種戰機 這種戰機的任務如何 一台零式飛機要多少 人製作? 我生產的零式是世界大戰時最優秀的戰機 速度快 火力強(總共有六門機關 炮) 頭兩隻是 2mm 旁邊兩隻是 12mm 接著兩隻是 20mm 的機關炮 速度是每小 時 450km 高度是 公尺 當時美軍最快也才時速 300km 跟不上日本 而且 美軍的機關炮才四門 最大也才 12mm 因此 最初日本戰爭贏是贏在武器新 速度 快 以及軍隊盡忠愛國的精神 一定要贏的拚勁 103

105 當時(高座)本廠的少年工調去外廠支援的較多 在本廠做雷電的約 人(約 一半)而已 後來因美軍空襲 部分零件是幾百個工廠在做 重要工廠被炸的話零件 就缺乏 也很難做好飛機了 我們工廠很大 內部可分成四條生產鏈 每台生產鏈上都分成尾部 中部 頭 部各自製造 再由尾部慢慢向前推 尾部機械完成後開始向前推到中部並組裝 慢 慢推到頭部就等於是飛機快完成了 我的專長是電氣 必須在飛機完成後配合裝電 氣 這樣就算完工並要推飛機去試飛場 有時候試飛員要降落時一邊的降落輪放不 下來 另一邊又放下來 就會讓飛機降落失敗並損壞 因此約 10 台飛機僅 7 台飛機 試飛成功而已 那些壞掉的飛機就算報銷了 Q 您當時完成一架飛機的感覺如何?最後為何飛機都沒有生產出來 我們很高興完成飛機後可以去打美軍 趕快出去 但事實上趕快出去就是害死 一個飛行員啊 後來新鮮的事是研發 櫻花 戰機 這種機種只能飛五分鐘而已 一人一機到目標就放下 不管有無撞擊到目的地都一去無回 後來因為部份生產飛機的工廠被炸 部分零件需靠外圍工廠提供 那些工廠也 遭到空襲 自然就生產停擺了 Q 大概工作做到幾點? 戰爭期間美軍還沒來空襲的時候 七點做到十一點 休息兩小時給你吃飯 然 後再一點做到五點 就回去宿舍 後來戰爭比較嚴重的時候要加班 加班要從早上 做到晚上十一 二點 那時候會冷 有火 我那個還好 在電氣室做是在飛機裡面 在零式戰鬥機裡面 至於冷嗎?要依照我們的規定啊 你要去火爐取暖只給你五分 鐘 五分鐘回來就又冰了! Q 你們工作做不好會被處罰嗎? 因為做到我那個部分已經是後面了(快做完了) 做電氣是不會有問題啦 比較有 問題的是今天你要飛起來 要飛起來的時候腳(輪子)就要抬起來 要降落的時候腳放 不下去 我是說做十架飛機 能真正去飛的只有七架 都是說要降落時一邊放的下 去 一邊放不下去 下來都壞掉了 有的人因為很冷 工作偷工減料把螺絲切一半 然後用牛油(潤滑劑)裝進去 因 為他們(日本)是 你如果做不完你一定要做完 一旦做完了就沒關係 你可以回去 如果做不完 做再晚都要把它做完 Q 日本長官對你們好嗎? 日本人不會不好 不好的都是台灣人 因為我們台灣人有四五六七期 我是第 六期 日本的階級很大 你如果三期生遇到二期生要敬禮 沒敬禮就會被打 所以 要說不好都是台灣人對台灣人 日本人不會 日本人就會給你照顧 Q 請問您都怎麼對待後來才來的台灣學弟?會很嚴格嗎? 早期少年工大家在一起 後來就分散了 到中島小泉廠的約 500 多人 分散在 兩萬多人的工廠內 彼此很少見面 直到戰敗後才又聚一起 那個時候台灣少年工 104

106 很團結 互相關心 平常是好朋友 所以被罰互打時會打小力點 除非被看到才要 被訓練打大力點 還要(跟教官)謝謝 因為大家是同鄉 都是台灣人 所以大家都會互相照顧 他們日本人也說 你 是台灣人 台灣人就團體(一群一群的) 台灣人是為了國家來這裡 不要分做台 灣人(分立) 所以他們如果欺負台灣人 就會打他 那時候日本人有那個憲兵 會管 我們 就跟我們說 你如果要打架 一個對一個沒關係 日本的武士精神是說 你如果兩人決鬥可以 但如果你是打群架 一群人打一群人就不對 但今天你如果 要罰 說哪個人打的 台灣人差不多五十幾個人 大家都有舉手 你如果要把五十 幾個人全部關起來工作就不用做了 所以(對台灣人)沒辦法 Q 你去日本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那些挺身隊的女生? 我們那個工廠 因為那時候高中以上的日本學生(女學生) 那個挺身隊 她們那 時沒在讀書 就來工廠幫忙 幫忙的時候對我們台灣人印象很好 會請我們去她們 家 去吃飯或是做什麼的 對台灣人的印象很好 日本的女同學很照顧台灣人 把我們當作弟弟看待 Q 那時候說半工半讀是讀什麼書? 那時候都已經緊急了 也沒辦法讀書啊 Q 父母知道你們去日本做工作是做什麼嗎 造飛機是 秘密就不能講啊 因為如果你在家書中寫到在那邊 日本 做什 麼工作還是去到什麼地方 就會被收 沒收 起來 不能寄回來台灣 那種不能寫 像吃不飽 做什麼(工作)等等 就會被沒收起來 絕對不能寄回來台灣 後來父母已經沒有再寄了 就算有寄 也被美軍的艦隊打去 擊沉 了 Q 父親有告誡你要盡忠愛國 要認真負責嗎 父親好像沒有給我家信過 但是出發前有告誡我保重身體 出外靠自己與靠朋 友 (ps.周阿公的長子補說 或許是因為當時的祖父歷經三朝 清 日 民國 因此愛國情操較混亂) Q 請您分享在日本工作的薪水有多少 又是如何應用的 那時我們的本俸在本廠 高座空C廠 的日薪是七角半 獎勵金一個月五 六 塊 全勤一個月多三塊 那是本廠 那如果去其他廠 像中島 小泉廠 因為是民 工 因為民間的公司請我們去要加本俸的兩倍 所以我們在小泉 工廠 時 一個 月領差不多快一百塊 日幣 一百塊換算現在的台幣 差不多一百萬 筆者存疑 因為我兩個哥哥一個月只賺三十八塊而已 所以我的薪水比我哥哥們多三倍左右 但是可惜的是不能匯 薪水 回來台灣 不能匯回來台灣 那時候是有錢可是不能 買東西 因為物資控制的緣故 所以薪水是寄放在郵局 因為台灣 少年工 分為七批 七個梯次 去日本 但是我們的工廠 高座 還沒建好 所以有些派去其他地方 只有是第二期的和最先去的這些工員 住在本 廠 空C廠 本廠也算是軍方出資 所以只有本俸 獎勵金和全勤金一個月三塊 105

107 一個月領差不多四十多塊 最好的是我們小泉 工廠 因為是民間請我們去 所 以一天多兩塊 一個月多六十塊 就是這樣 可以領一百塊就是因為這樣 剩下的 是派去在軍營的工廠 沒那個兩塊(一天多兩塊) Q 戰情緊急時薪水還有發給你們嗎? 沒有啊 工廠爆炸(被轟炸)後就很難了 直到有一天(八月十五) 奇怪 軍營的 司令部前面 平常都不見有士兵拿槍在那 後來才知道 那天八月十五日本已經打 敗仗了 皇帝在講話啊 3.在日本的育樂生活 Q 請您說一下當時少年工出遊的情景 你去日本有看到什麼很有趣的現象嗎 大家要去玩的時候有分作東西南北 他的巴士是青色的 然後去玩的有那個遊 覽小姐跟你教導 因為交通方便 當時我們看到日本的電車很方便 一班過去了後 面馬上接著另外一班 我們要去東京的時候 比如說東京是高雄 那你如果要去屏 東 就像從東京那邊 人很多 都是被推進去的 那如果要半途 說要在屏東下車 就沒辦法了 台灣人剛開始是對日本感到很好奇 他們的車比較寬闊 有趣的是去東京的列 車不可能在半途中下車 都是擠沙丁魚式的進車直接到東京 我記得一開始去日本時 那陣子還沒有空襲 都會去中華街 現在日本非常出 名 他們 中華街商家 若看到我們台灣人來 都很歡迎 都會給你安排房間 指 包廂 那時候日本人吃一碗麵 一碗一角 那我們台灣人如果去的話 都是在房 間內 差不多三塊多 那三塊多 的包廂 是可以坐六人 錢分一分差不多是一人 三角 那如果要去看電影 他們日本人不知道我們是台灣人 就會說 票拿來給我 看看 因為我們台灣人的座位都坐二等的 一等的就是包艙 包廂 二等的就 是在樓下 三等的就是在樓上 我們台灣來的都買二等的 就是在樓下 樓下的價 錢多一倍 日本人一般都買三等的 不知道我們是台灣人 都問說 你們怎麼有 錢 後來想要去玩時已經面臨空襲 沒辦法玩了 也沒有去工廠 如果是較早之前 去工廠都要帶飯糰 裡面包著一顆梅子 後來要去工廠 美軍 就已經空襲了 因 為我們工廠是日本最大的軍港 所以美軍的戰機要來空襲都飛得很低 四面八方的 日本機關槍都打不到 美機 打不下來 打沒半架 Q 請問那時候在日本有看過什麼電影 或者印象深刻的畫面 他們 指日本 那個大都市的明星 負責演哪一齣戲的本人都會出來 到戲院 唱歌還是表演這樣 指那個主角都會出來 演員會到現場 開場和謝場的時候 以前台灣最早也是這樣 那時候都是在上演日本武士的電影 敗戰後 日本人叫 敗戰 作 收戰 那時候才有電影 不然戰時沒有 只有日本的SUMO 相撲 來給我們勞軍 106

108 在台灣不能看到日本人拍的電影 去日本戲院才能看到日本人製作的歌與劇 但是票價很貴 普通人也無財力可看電影的 因為台灣少年工一個月少說也有 元 有的也沒寄錢回台灣 因此我們會買坐在較前面但價格較貴的票 日本人就覺 得奇怪 台灣小孩怎麼買得起二等座票(二等約 1 元 三等約 5 角 當時一碗麵才 1 角) 所以其實日本有錢人才會看電影的 Q 請問您在日本有唱什麼歌嗎 軍歌 就台灣軍的歌 有一首歌詞(大意是)我們台灣被日本統治五十年 已經五 十年了 這個地方 台灣的守衛不用靠你們日本人 靠我們台灣人就好了 意思是 這樣的啦 若有戰爭什麼的話 還是有美軍來空襲 就是由我們台灣軍來保護就好 了 我們盡勇報國 若戰死就埋在土裡 如果是海軍戰死就葬在海裡 海葬 那如 果是皇帝 日本天皇 的命令再怎樣 叫你跳下海就要跳 跳進水裡就是要跳 不 管是怎樣的命令 皇帝下令就要服從 我們走去工廠不用喊口號 都是唱軍歌 4.從躲空襲到敗戰的經驗 Q 請問美軍來空襲時您躲在哪裡 印象最深的轟炸是怎樣的現象 因為我們的工廠和那個機場差不多距離七公里 平常時空襲我們台灣人不怕的 都沒躲防空洞 那個防空洞是很安全 因為挖入地下約二十公尺 之前裡面就差不 多這樣 而且平常時美軍在打的時候都是丟炸彈下來而已 有一天 打那個叫做空中部 隊的 想說奇怪怎麼今天日本的高射炮怎麼那麼準 打的每一架都有中 普通的高 射炮打 中 的都是煙 結果不是耶 那空中部隊是美軍丟下來的 五百公尺就爆 炸 半徑五百公尺內的東西 人啊 還是飛機什麼的都壞掉了 人如果站在這五百 公尺內 連脖子也沒了 那叫做空中轟炸部隊 在空中五百公尺爆發 那時我們台 灣人還不知道 站在那看 沒避防空洞結果就往生七個 我也出來外面看 笑 我們都躲在樹林裏面偷看 因為我們的四面八方都是 樹林 想說奇怪怎麼我們那個多人的宿舍怎麼美軍沒有來空襲 那個目標一棟五支 煙囪 目標這麼明顯怎麼沒來炸 存疑 Q 請問您知道要躲樹林裡自己知道還是長官命令的 您看到少年工被炸死有何感 覺 自己選擇的 因為樹林裏面有許多日本的飛機都放在樹林裡 戰時 飛機 沒 有放在機場裡面 都推去放在樹林 那時候是因為日本沒有汽油 所以飛機就沒辦 法飛 台灣人若被炸死都要現場火葬 因為我們是沒有墓地的 不過我沒有參加火葬 儀式 我們那時候也是九死一生 從對面美軍的機關槍打來 因為我們有人教說 如 果美軍從對面打來 你就跑往兩邊 跑到旁邊它就打不到了 其實子彈從正面來 107

109 沒有空隙 所以美軍 飛機 來的時候就趕快跑往旁邊 所以說我們台灣人若碰到 美軍從正面來襲 比較少啦 比較少人被射死 不知道的人都被射中 知道的人 跑往兩側就沒事了 Q 戰局越來越艱困時你要趕造飛機 又十分危險 那你當時的感覺是 只有美軍來空襲而已 晚上來空襲 一夜之間就報銷了 都看不到了 那個工 廠很大 晚上空襲炸工廠 幾個小時就結束了 隔天再去的時候 看到工廠一個窟 窿一個窟窿的 少年工 就沒有工作可以做了 於是就返回本廠 本廠有缺工人 的地方就去幫忙 當時日本的廣播都會放送美軍的B-29 從西北角來 在琉球時海戰 日本軍有擊 沉幾艘美軍戰艦 都這樣報 但事實上我們聽這樣就知道 美軍都已經來日本本島 空襲了 那日本哪裡有可能贏 Q 請問您八月十五時聽到日本投降 心情如何 就覺得悲傷啊 想說日本怎麼會輸 那時就想說日本海軍 和自己有關 怎麼 那麼輸 問題是說日本在中途島的海戰時 五台航空母艦剩四架 還有損失了幾百 台的飛機 飛機和最優秀的飛行員都犧牲了 所以那時候就預感日本已經沒辦法了 那時候剩下大和艦 日本最大 世界最大的戰艦 還沒到琉球時就被美軍空襲去了 也沒有飛機可以保護 後來我們所製的零式戰鬥機 最後被叫做神風特攻隊 因為都載炸彈 且只能 飛四百五十公里 再加上載太重 速度只有原來一半而已 那高度 之前是飛四五 千公尺 因為載那些東西太重 所以變成兩千公尺 速度又慢 所以對美軍都沒辦 法造成損傷 因為速度慢 又飛低 還沒到船的地方就已經被打下來了 Q 請問當時日本宣告投降的時候有台灣人高興的嗎 或有人自殺嗎 沒有 台灣人都受日本教育 都想說日本人怎麼會輸這樣 十分悲傷 自殺是沒有啦 台灣人沒有 只有日本人才有 那個司令才有自殺 我們那個 基地的美軍來接收完後才自殺 我後來也沒有看到長官 日本的長官在 美軍 接收之後 有的切腹自殺了 有些長官覺得日本輸了(就要)這樣 日本人空戰都是這樣 有飛機但是沒汽油 而我就想回台灣了 想兄弟啊 不過也有人沒回來 Q 請問您敗戰之後 是什麼時候才又回去高座空 C 廠的 聽到八月十五已經敗戰了 所以回來本廠 他們日本人解散了 軍營什麼的大 家都回去了 我們也只好回來了 之後才知道說東京被美軍炸的平平平 只剩一些 地方認的出來而已 剩下的都變平了很多 所以我們有在看時差不多是從台南坐火 車到屏東 全部都平平平 沒有電線桿也沒有什麼東西 都沒有 只剩煙囪沒有倒 而已 剩下的都平平的 可以說美軍真的是很沒人道 因為美國要來炸日本的時候 事先放汽油 再放那燒夷彈 日本人的房子都是木造的 當時炸彈一炸就倒下了 可見當時戰爭的情形沒什麼人道 108

110 像當時琉球有船載三千多位學生要回來日本 到半路時美軍就攻擊了 紅十字 船當時是國際公認不能打的 那為什麼美軍要來打 你明明知道一顆原子炸彈丟下 來 死了快二三十萬人 你怎麼可以把它丟下來 5.敗戰後對同儕自力救濟情形的觀察 Q 有些台灣人是想要留在那邊 日本 還是說不能回來 台灣 當然可以回來啊 你是自由的 你要在日本不回來也沒關係 因為中國人都騙 我們台灣人說可以帶一千塊回來 行李可以三十公斤 事實上是騙我們台灣人 我 們台灣人那時候是一個月賺一百塊 一年約一千二百塊 因為那時候日本要敗戰 那時候給我們六百多塊 那如果是高級的都有一千多塊 很多人都給一兩千塊 有 的去做生意 像我們那個同學去買蘋果 一粒五塊回來二十塊(轉手貿易) 回來之後 可以拿一千塊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那個錢喔 中國人欺騙我們台灣人啦 Q 請問是他們 中國人 說可以幫忙你們回來台灣嗎 那是我們台灣人自己弄的 指回來台灣一事 中國人沒有 Q 聽說當時有人在宿舍掛現在的中華民國國旗嗎 可能因為敗戰那時中國人去我們宿舍 發國民黨還是共產黨的什麼東西吧 但 我們台灣人不要 我們台灣人是台灣人嘛 那時候也沒有想到說我是中國人 我是 台灣人 不是中國人 搖頭 筆者推測可能沒看到或是不覺得有掛 那陣子日本敗戰 他們中國人 不知道我們有千人在日本 所以也沒有關心我們台灣人是怎麼樣 只有自私自利 說可以帶一千塊的東西回來(推測為前述黃牛一事) Q 日本輸了之後 你們吃的東西是誰給的 日本人敗戰時 都很多物資藏著 所以吃的東西 像米 非常豐盛 只有那個 菜啊魚啊肉啊沒有而已 因為他們日本人就已經解散完了 頂頭上司也跑光了 Q 日本輸了之後 你們到 工廠 外面看 有碰過哪些特殊的事嗎 因為戰時日本糧食欠缺 日本生產的米當初是從台灣 韓國去的 沒船後就沒 糧食了 海外的那些兵和人員已經回來了 沒有得吃 出外要去買吃的就沒人在賣 東西 只有那邊的中華街才有東西 一碗飯就要十塊 只有那邊有在賣 其他的就 沒在賣了 半年之間 從日本要回來台灣這半年之間 台灣人都是去美軍的機場 就是較 早之前日本的(厚木)機場 看看有沒有東西可以拿 作小偷 看到什麼就拿什麼 那 上面都有寫 made in China 上海做的 這是中國的 我們台灣是中國的 你 日 本人 說我們來跟你拿 偷 但我們覺得這是公道的啊 所以日本人如果發現我 們台灣人 我們台灣人出去都幾百個幾千個一起 他們 日本 警察只有幾個而已 看到我們也只能安靜了 109

111 我們台灣人是不得已的 因為吃不飽嘛 有錢 可是沒東西可以買 只有去農 家偷拿蕃薯 豬仔也把它抓起來 還有那時日本人的報紙就寫說我們台灣人是強盜 什麼的 我們台灣北部的人就去新聞社 說我們是一等國民 一等國民怎麼沒有東 西吃 吃不飽當然就是去給你弄啊 要跟你買你不賣 吃不飽我們只好去跟你們拿 搶 啊 日本人就跟我們道歉 我們不知道你們是台灣人 電車前端是美軍在坐的 朝鮮人就沒什麼道德 他們就去坐那些美軍專用坐車 我們台灣人還有錢 不像朝鮮人那樣不買票 我們台灣人還是一樣照常買票 朝鮮 人比較霸道 搶啊 我們台灣人是不得已的 Q 請再說明清楚是什麼人跟您說台灣屬於中國 戰敗後你又認為自己是哪個國家 的人 日本政府本來就有跟我們說了 說你們現在是中國人了 現在是一等國民 不 是日本人 你要回去台灣可以 你不要回去留在這當日本人也行 你兩年想想看 你人要在日本這也沒關係 延用你日本人的名字 你如果要改成中國人的名字 就 是你的本姓 也可以 我因為那時兄弟老母都在台灣啊 我想說從日本回到台灣當台灣人 但也沒想 過自己是中國人 美軍來跟我們買東西的時候 他也會問你說 Are you a Chinese boy? 我會說 No, I'm not. I am Formosa boy. 我不是中國人 我是台灣人 他 們美軍知道我們是台灣人就說 You have cigarette,chocolate, chewing gum 還 是罐頭什麼的 你如果跟他說你是台灣人 不是中國人 Formosa 不是 China 聽 到是 China 他就會說中國不是戰爭贏日本 是靠美軍啦 其實當然受日本教育 想說怎麼我們日本人會變成中國人 不是 我們是台灣 人 不是中國人 Q 請問您對美軍的印象如何 我有跟美軍說過話啊 美軍非常好啊 他們對我們台灣人的印象也很好 他們 說日本的自殺機 神風特攻隊 要炸他們的船 他們也會怕 所以美軍請我們台灣 人去整理那些日本的武器之類的東西 並且還會給你一個罐頭 想說奇怪我們台灣 人是一等國民 怎麼還請我們台灣人去整理日本宿舍 少年工住的地方 飛機什 麼的都在那附近 總之美軍就叫我們幫忙工作 然後給我們東西 不會說都做白工 因為他們不 信任日本人 我們台灣人只是三五成群的孩子而已 日本人他們會怕 怕日本人的 武士道精神 不投降 麥克阿瑟來接收日本時 東京的巴士都不是用汽油 改用煤不然就是燒木頭 因為戰時已經沒汽油了 只好用煤碳 還是燒柴 美軍的汽油都用很多 6.返台後的觀察與生計面臨問題 Q 請問您是什麼時候回來台灣的 有遇到那些特殊的事 110

112 差不多是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中旬的時候 那時候沒有車子可坐 就坐土雞車 因為專用電車都是美軍在坐 那陣子的車都是美軍專用 我們台灣人就沒車可坐 逼不得已只好坐運煤車去搭船 那艘船 1998 噸 叫做 長運丸 一艘可以坐一千人 美軍的憲兵讓我們回來 因為它有兩個發動機 以前的速度是八海浬現在剩四海浬 從日本的廣島的旁邊吳 港 日本的戰艦啊什麼的都擱置在那邊 日本的軍艦都壞光了 到台灣就已經約正月初三還是初四到基隆港 在那裡的時候 一千塊日幣換舊 台幣七百塊 那時候如果和日本人換 我們是可以換到兩千塊台幣 因為他們日本 人帶我們的台幣回去也沒什麼用處 一定要日幣啊 我們台灣人拿日幣回來 也不 能用 要換台幣 遇到黃牛 一千塊只換給你七百塊 所以就和日本人一千塊換兩 千塊 他們日本人拿日幣回去高雄 我們台灣人也都有日幣 結果換到一個黃牛 他 給我們七百塊 舊台幣 再拿日幣向日本人換兩千塊 日幣 日本人拿台幣回 去沒什麼用 要日幣才有用 在基隆港 國民政府有準備東西給我們吃 因為我們台灣人不愛吃那些東西 加上換了七百塊(錢很多) 自己就去買愛吃的東西吃 Q 你回來台灣後 日本政府還有對你們這群少年工關心嗎 日本政府(外交部)派員在碼頭歡送我們 是說過 感謝你們從台灣來到日本為了 國家建造飛機 但卻沒有按照約定讓你們讀書 讓你們這麼辛苦 離開溫暖的台灣 來到零下氣溫的日本 沒有衣物可穿 很抱歉 我們(日本人)以後一定還會再去台灣 Q 返台後最初找工作是否順利 (1946 年)返台後因父親不願意讓我繼續讀書 希望我趕快去賺錢 假若他讓我 繼續讀書或許就能進現今的高中第一志願了 我的父親受戰爭影響很深 他認為只 要能賺錢 即使稍微冒險些的工作也可行 因為當時高雄與屏東區域的鹽物資很缺 乏 而我的故鄉(布袋)出產鹽 因此我第一個工作就是去走私鹽賣到屏東 當時約在 故鄉買一萬元的鹽就可在屏東賺三倍(賣四萬) 讓我稍微有些積蓄 (1947 年)後來我就拿存下的錢再去高雄買了間房(日治時期是間食堂) 開起了賣 米廠 但因為剛好二二八事件發生 有一次我準備帶去苓雅區賣的米在高雄舊火車 站(哈瑪星)被攔下 攔我的人說戒嚴下不可讓米隨意進入市區 後來高雄警察局的警 察局長還說我走私米 說 若要沒事必須給我五萬元 我說 給你五萬 你 也得還我米讓我賣米才有錢啊 請你拿紙條給我讓我去領回米 結果局長派屬下 來跟我討五萬 但我堅持我跟你(指屬下)不認識 要有白紙黑字的證據我才願意給 錢 你看 中國人很愛(貪)錢 雖然我在高雄人家買米我就現場賣 實際上我打算是要轉賣到台北 因為剛好 隔壁鄰居是貨運車的車長 可惜早上運送居然被攔到 戒嚴下規定幾點後不准進出 的 不然我轉賣去萬華約可有三成的利潤 可惜 就是被攔到了 後來我那間米廠 他們說我沒有登記要沒收 戒嚴時代我當然就隨便他們處置了 店就被政府接收去 了 111

113 (1949 年)我用四萬的本金總共靠經商又滾出了二十多萬 但是後來又遇到四萬 舊台幣換一元新台幣的問題 我的全部積蓄僅換了四元多新台幣 你看中國人就是 這樣啦 一袋布袋的錢就只換了這點錢 Q 台灣的國民政府知道你們回來後有關心過嗎 到碼頭時有請我們吃點心 提供免費到屏東的專用車票(火車) 但我們本身有錢 (一千元日幣可換七百元舊台幣) 外面找吃的花一元就吃得很好 所以我們少年工很 多人都沒有吃點心 回來後國民政府都沒來關心過 且在戒嚴下假如要是被知道自己去過日本 恐 怕就被抓去了 你看去日本造飛機跟中國人相殺 他們當然不放心 一定會盤查去 日本到底要幹嘛的 假如政府懂得請我們這些會做飛機的人工作 台灣的(航空)技術 將一流啦 尤其是二二八事件時有些人很乖的去簽名 結果都被槍殺 還好我都沒有去簽 名 以前這些事是不能說的 例如當初我們下碼頭時看見長官就敬禮 那些中國人 的反應是 日本人又來了 所以我們不能亂說 那時候看到中國兵 穿草鞋(確實應證了日本人的說法) 背刀不是背槍 肩挑飯 碗與衣服 所以中國兵不算兵啦 難怪日本兵可以一對十了 7.回首這段歷程的心得 Q 如今您認為老師的話是為了什麼? 日本老師鼓勵我們去日本看看 說能讀書又有薪水可領 而且我們志願時也是 寫要去做飛機的 只是老師也不知道我們沒辦法讀書(早期的少年工還是有讀到書 的) 所以日本官方只願給我們後期生在職證明 因為我們在日本的時間不滿兩年 二~三期生的有約近 3 年的工讀時間 就可以領畢業證書了 不過 畢業證書在台灣 也無用武之地 在日本做飛機的經驗或許反而會被嗆是思想犯吧 Q 這段少年工經驗(或工作態度)對你後來的人生打算有何影響嗎 我所學的電氣對未來工作機會是沒啥發揮作用 看配線圖 裝燈泡是很容易的 工作 大家都會做 若做車床 板金等技術則還是有作用吧 日本人很重視團隊合作 而且日本武士精神堅持一對一 殺死對方也沒關係 但就是不准多對一 勝之不武啦 Q 如今對你而言 日本是怎樣的地方 對我而言 我跟同學都覺得我們的日本宿舍就是我們的第二故鄉(第一故鄉是台 灣) 七十年前大家一起去做飛機 沒想到會有敗戰的 所以 我們同學會每十年會 到日本再看看 看看我們的第二故鄉 112

114 9.周黃玉貴女士口述訪談紀錄 周黃玉貴女士 出生於西元 1931 年(昭和 6 年) 為少年工周精勤之妻 是本組組員之一的奶奶 訪問 全體成員 紀錄 全體成員 時間 屏東時間下午 地點 屏東周宅 左 3 與右 3 分別為 周精勤 周黃玉貴賢伉儷 (資料來源 筆者自攝 攝於 2014/7/25) Q 阿嬤您小時候知不知道有人去日本做飛機的事? 不知道啊... Q 學校裡面都沒人在宣傳嗎? 沒在講啊... Q 那所以是認識阿公時才知道以前有人去日本修飛機喔?以前都不知道嗎? 啊...那是結婚以後才聽他在講啊 要不然我也都不知道啊 Q 阿嬤那您學校有在宣傳什麼要愛國之類的事嗎? 那時候我念小學 學校也沒在說什麼 學校只有在說要好好讀書這樣 Q 阿嬤您覺得阿公是怎麼樣的人? 個性嗎?很強(固執之意)啊 為人也是不錯 然後大家都要順他的意 就是很久 以前 孩子都在讀書的時候 他都會去教他們寫字啊 教他們讀書啊 啊他們如果 寫不好 他會一直打 打到從椅子上面跌倒 他都會在吃飯桌上教人寫字 教他們 讀書 他們如果寫不好 就給他們巴下去 Q 阿嬤您第一次聽到阿公是少年工的時候 您的想法或反應是什麼?就是結婚以 後 您怎麼看這段經驗? 最近才聽說他很久以前去日本做飛機啊 啊不然我跟他結婚五十幾年 也沒聽 113

115 到他在講...也沒在講...大家在講話他都很安靜 你要問他他才會說 啊所以那時 候他爸爸媽媽都很順他的意 也不會怎樣 他如果生氣就會去睡覺...他爸爸媽媽都 會爬上去到他睡房說吃飯了 趕快下來吃飯 他爸爸會叫他 他媽媽也會叫他 然 後他吃飯也很安靜 不過現在到老了也不像年輕時那樣了 Q 阿嬤您現在會跟我們下一代講阿公去日本的事嗎? 啊我又不知道他去日本怎樣啊 要怎麼講咧?我剛剛幾小時就一直在聽他在講啊 114

116 10.周武昌先生口述訪談紀錄 周武昌先生 出生於西元 1952 年 為少年工周精勤之長子 是本組組員之一的大伯 訪問 全體成員 紀錄 全體成員 時間 屏東時間下午 地點 屏東周宅 Q 請問戒嚴時期父親對白色恐怖氣氛的因應 您有印象嗎? 通常不回應 不過還是偶爾會碰到 為什麼會呢?在我念初中的時候 那時候我 們家在做那個卡車貨運 因為你阿公不會開車 要請司機 那個時候我念初中我還 是非常愛國的 請一位司機 那個司機是個客家人 有一次他問: 你們在學校還有 沒有在唱反攻反攻反攻大陸去? 我說有啊 那個時候他跟我講了一句話: 反攻個 屁! 我聽了很反感啊 我說: 你怎麼講這種話啊? 那他就跟我講: 你長大就知 道了啦! (笑) 那時候我們唸初中 我們都是小朋友 唸小學念初中就是講台灣話都要罰錢的 啦 那時候思想教育非常的強烈 所以那時候聽這個司機講反攻個屁我非常激憤怎 麼講這種話 那個時候 阿公跟阿祖常常提醒我們 出去什麼都可以講 政治就不 要講啦 所以我一直唸 唸到大學的時候 我的思想也都是國民黨的思想教育啊 一直到唸大學到台北了 然後看那個時候有 大學雜誌...對對對 那個雜誌有時 候講得比較激烈一點就會被查封 我就常常跑去那個街上書店看書 才慢慢體悟說 喔~~原來有很多的過程並不是國民黨所講的那個樣子啊! Q 這樣也是之前都沒有聽過阿公講少年工的經歷嗎? 因為那時候不會講啊 也不能講啊...嗯...只是會偶爾提到啦 Q 大概第一次聽到是什麼時候? 嗯...應該是說他們第一次有這個正式的聚會團體(高座同學會) 就慢慢提到 啦 因為那時候已經解嚴了嘛!就我剛才講的啊 他們那時候常講說政治上不要去提 到啊 少參與政治啊 Q 我們覺得今天比較特別的是 因為我們看了很多書還有一些資料 影片 因為 裡面都說到在日本的時候很多少年工其實會想家 會覺得生活很辛苦 很累 或是很震撼 很多壓力這樣 可是阿公很正向 好像不管怎樣都覺得很光榮 您覺得呢 所以你們就知道 畢竟時間也長了啦 我們都這樣講 回憶都是甜美的啦 可 是這樣講 像我們到台北去念大學 我自己也是自己一個人去 你說不會想家嗎?會 啦 一定會的啊 其實你們也一樣啦 等你們長大到外面去 自己的父母沒有什麼 跟你們聯繫的話你們會不會想家?會嘛 一定會想家的嘛 Q 這麼長的時間阿公都沒有跟家人聯絡 因為沒有家信 等於說是一年多的時間 都一個人在那邊 很勇敢 您認為呢 搞不好那個時候他在那邊也有想家 害怕 只是他不講

117 ( 三 ) 少 年 工 相 關 圖 像 赴 日 前 戴 木 火, 報 考 海 軍 工 員 國 校 五 六 年 級 成 績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4) 航 程 校 長 教 師 與 考 取 少 年 工 者 合 影 ( 最 後 排 左 二 : 簡 士 性 )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少 年 工 赴 日 之 船 隻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6) 高 座 海 軍 工 廠 空 C 廠 略 圖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少 年 工 と 第 二 の 故 鄉, 野 口 毅 ) 大 和 市 周 邊 圖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少 年 工 と 第 二 の 故 鄉, 野 口 毅 )

118 生 活 剪 影 ( 食 ) 宿 舍 的 公 共 食 堂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宿 舍, 含 廚 房 與 餐 廳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9) 用 餐 情 形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8) 高 座 用 餐 使 用 碗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8) 少 年 工 合 影 於 餐 廳 外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8) 經 選 拔 合 格 後 高 座 廠 發 予 合 格 證 ( 左 為 正 面 右 為 反 面 )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5)

119 生 活 剪 影 ( 衣 ) 工 廠 發 放 軍 衣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9) 生 活 剪 影 ( 住 ) 工 廠 發 放 軍 衣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9) 同 寮 合 影 於 宿 舍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點 名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10) 睡 覺 前 晚 點 名 ( 點 呼 )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同 學 聯 誼 會 彰 化 區 會 2000 千 禧 年 第 十 五 次 會 員 大 會 特 刊, 頁 68)

120 生 活 剪 影 ( 教 育 ) 少 年 工 在 日 的 學 習 課 程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飛 機 製 作 手 繪 簡 圖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少 年 工 課 表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11) 少 年 工 課 表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11) 少 年 工 上 課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11) 英 文 課 本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11)

121 生 活 剪 影 ( 工 作 ) 少 年 工 在 職 證 明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工 廠 證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海 軍 共 濟 組 合 成 員 證 明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中 隊 長 指 揮 全 體 晨 操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同 學 聯 誼 會 彰 化 區 會 2000 千 禧 年 第 十 五 次 會 員 大 會 特 刊, 頁 56) 上 班 前 向 皇 居 遙 拜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同 學 聯 誼 會 彰 化 區 會 2000 千 禧 年 第 十 五 次 會 員 大 會 特 刊, 頁 56) 少 年 工 自 工 廠 排 隊 回 宿 舍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同 學 聯 誼 會 彰 化 區 會 2000 千 禧 年 第 十 五 次 會 員 大 會 特 刊, 頁 67)

122 利 用 休 息 10 分 鐘 做 體 操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同 學 聯 誼 會 彰 化 區 會 2000 千 禧 年 第 十 五 次 會 員 大 會 特 刊, 頁 67) 呂 崇 德 ( 右 ) 與 同 僚 合 影 於 三 菱 航 空 機 製 作 所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1945 年 少 年 工 造 飛 機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10) 赴 工 廠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10)

123 晨 操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9) 生 活 剪 影 ( 薪 水 ) 領 薪 俸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7) 薪 俸 袋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薪 水 袋 內 薪 水 單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124 少 年 工 日 薪 表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5) 薪 俸 單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7) 領 薪 俸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7) 戰 時 飛 機 圖 領 薪 俸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7) 手 繪 B-29 簡 圖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雷 電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125 雷 電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紫 電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紫 電 ( 蘇 世 鴻, 清 原 秀 雄 提 供, 簡 士 性 收 藏 ) 零 戰 ( 蘇 世 鴻, 清 原 秀 雄 提 供, 簡 士 性 收 藏 ) 零 戰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雷 電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10)

126 生 活 剪 影 ( 玩 樂 ) 朋 友 出 遊 照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1944 年 2 月 特 別 邀 請 羽 黑 山 大 力 士 與 台 灣 出 身 的 新 高 山 大 力 士 來 慰 勞 少 年 工 ( 顏 傾 霖 提 供, 引 自 寫 真 帖, 頁 77) 1944 年 初 秋 公 休 日, 高 座 飛 行 機 部 人 事 課 帶 領 青 年 學 徒 工 台 灣 少 年 工 與 女 子 挺 身 隊 出 遊 秦 野 大 山 ( 郭 文 鐘 廣 澤 文 三 提 供, 引 自 寫 真 帖, 頁 101) 藝 人 轟 雪 子 慰 勞 少 年 工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12) 參 訪 鐮 倉 大 佛 之 旅 ( 洪 永 斌 提 供, 引 自 寫 真 帖, 頁 103) 江 之 島 神 社 之 旅 ( 引 自 寫 真 帖, 頁 109)

127 相 撲 團 慰 勞 少 年 工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12) 家 書 每 周 二 次 的 集 體 洗 澡 情 形, 洗 衣 需 在 外 出 日 的 星 期 天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郵 寄 明 信 片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這 張 明 信 片 內 容 提 及 沖 繩 淪 陷 後 戰 況 危 急, 當 天 警 報 響 了 三 次, 並 關 心 對 方 那 邊 狀 況 如 何?( 陳 盛 增 提 供, 引 自 烽 火 歲 月 - 戰 時 體 制 下 的 台 灣 史 料 特 展 圖 錄 下, 頁 269) 鄰 近 鐵 路 大 和 驛 ( 周 德 義 提 供, 引 自 寫 真 帖, 頁 48) 鶴 間 驛 ( 傅 祖 淦 提 供, 寫 真 帖, 頁 48)

128 相 模 野 驛 ( 賴 溫 雄 提 供, 引 自 寫 真 帖, 頁 48) 證 書 結 業 證 書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2003 年 補 發 畢 業 證 書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11)

129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身 分 證 明 書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7) 終 戰 1945 年 頒 發 畢 業 證 書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11) 玉 音 放 送 後 民 眾 於 皇 居 前 廣 場 痛 哭, 齊 唱 君 之 代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皇 居 前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25)

130 美 軍 接 收 中 島 小 泉 工 廠 的 櫻 花 戰 機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美 軍 占 領 厚 木 飛 行 場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美 軍 占 領 厚 木 基 地 的 輸 送 協 力 部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第 11 空 機 師 團 軍 樂 隊 的 歡 迎 演 奏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厚 木 飛 機 場 的 飛 機 殘 骸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戰 後 殘 骸 ( 簡 士 性 提 供 )

131 自 治 會 高 座 自 治 會 員 證 明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自 警 隊 員 證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自 治 會 接 管 廚 房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25) 犧 牲 者 家 族 專 用 乘 車 證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25) 自 治 會 會 員 證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25)

132 回 台 回 台 船 表 圖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27) 冰 川 丸 東 京 丸 富 士 丸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27) 回 台 留 言 紀 念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27) 高 座 會 聯 誼 日 期 高 座 會 聯 誼 日 期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40)

133 其 他 陳 英 哲 ( 松 田 哲 信 ) 先 生 素 描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戰 後 台 灣 少 年 慰 靈 碑 ( 資 料 來 源 : 台 灣 留 日 高 座 會 畫 刊, 頁 29) 與 家 人 合 影 ( 資 料 來 源 : 簡 士 性 先 生 提 供 ) ( 四 ) 簡 士 性 先 生 手 稿 ( 追 悼 詞 ) 1. 林 輝 煌 先 生 ( 台 灣 高 座 台 日 交 流 協 會 桃 園 區 會 顧 問 ), 應 募 至 日 本 橫 須 賀 海 軍 航 空 技 術 廠

No.32

No.32 地 域 文 化 与 城 市 发 展 万 胜 国 \ 山 东 省 济 南 外 国 语 学 校 课 题 必 修 模 块 二 第 二 章 第 三 节 地 域 文 化 与 城 市 发 展 所 需 课 时 2 课 时 课 标 要 求 及 分 析 课 标 : 举 例 说 明 地 域 文 化 对 城 市 的 影 响 分 析 : 高 中 地 理 的 核 心 就 是 探 讨 人 地 关 系 的 协 调 发 展 城 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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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rosoft Word - \244g\246a\247B\244\275\253H\245\365\244\247\275\325\254d\254\343\250s100.1.26doc)

(Microsoft Word - \244g\246a\247B\244\275\253H\245\365\244\247\275\325\254d\254\343\250s100.1.26doc) 48,1979, 第 一 章 緒 論 註 根 據 禮 記 郊 特 牲 : 國 中 之 神, 莫 貴 於 社 又 禮 記 月 令 篇 : 命 民 社, 土 : 正 曰 社 后, 土 后 地 共, 工 使 氏 民 有 祀 子 焉 曰 句 龍 又 第, 疏 一 為 : 后 土, 即 社 神 也 左 傳 : 社 稷 五 祀, 節 后 土 研 究 后 動 機 者 所 以 有 社 稷 何? 為 天 下 求 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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