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LU W EN HUA 主 办 : 中 共 泸 西 县 委 宣 传 部 承 办 : 泸 西 县 文 联 阿 庐 文 化 研 究 会 2015.3( 总 第 25 期 ) 季 刊
段金生书画作品 段金生 男 汉族 1964年5月 生 云南泸西人 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 会员 中国榜书书法家协会会员 中国 青年书法家协会会员 中国青年美术家 协会会员 云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 云 南省青少年书法协会理事 中国书法家 协会考级中心教师 中国书法家协会红 河州书法考级基地主任 红河州书法家 协会理事 泸西县书法家协会主席 泸 西县阿庐书画院院长 其书画作品多次 入选省州和国家级展赛 并获奖
张冲明美术作品 张冲明 男 汉 族 1977年生于泸西 中枢镇 2005年毕业 于云南艺术学院 就 职于泸西县文化体育 局 现为云南省美术 家协会会员 云南省 风景画协会会员 红 河州美术家协会理事 泸西县美术家协会主席 其 绘画作品多次参加省州展赛 并获奖 东华积雪 鹤岫浮青 五峰水月 东寺晓钟 天马香泉
卷 首 语 秋 天 的 丰 收, 源 自 春 天 的 耕 耘 文 / 吴 春 侠 图 / 黄 光 明 秋 天, 这 个 季 节 对 我 来 说, 好 像 不 仅 仅 是 视 觉 上 的 盛 宴, 更 是 一 场 味 觉 的 饕 餮 以 至 于 一 感 受 到 秋 意 的 时 候, 瞬 间 涌 上 舌 尖 的 是 北 方 秋 雨 时 玉 米 的 味 道 秋 雨 来 时, 我 妈 会 很 闲, 总 是 在 家 里 翻 着 花 样 做 吃 的, 玉 米 正 当 季, 农 家 食 材 少, 我 妈 就 喜 欢 煮 玉 米 和 蒸 老 南 瓜, 秋 季 农 田 里 自 产 玉 米 的 香 糯 是 大 棚 玉 米 无 法 比 拟 的, 不 过 有 一 种 更 绝 的 吃 法, 是 我 爸 爸 发 明 的, 即 保 留 玉 米 的 绿 色 包 衣, 将 其 烤 在 依 靠 薪 柴 燃 烧 的 灶 火 里, 烤 黄 之 后 翻 滚 一 下 位 置, 直 到 整 个 玉 米 都 金 黄, 那 种 连 烤 带 蒸 出 来 的 味 道 简 直 能 把 街 上 的 烤 玉 米 甩 好 几 条 大 街 如 今 城 里 的 孩 子, 小 小 年 纪 就 知 道 逛 超 市 要 在 收 银 台 付 款, 所 以 很 难 理 解 那 种 物 品 不 以 金 钱 论 斤 两 的 生 活, 在 我 们 那 疙 瘩, 只 要 你 舍 得 耕 耘, 愿 意 付 出, 那 么 到 了 秋 天, 你 就 会 满 载 而 归, 不 过 想 来 天 下 事 都 大 抵 如 此, 有 了 耕 耘 才 有 资 格 等 收 获 古 人 说 的 一 年 之 计 在 于 春, 这 在 山 毛 野 地, 是 更 无 需 验 证 的, 对 于 山 民 来 说, 春 天 不 播 种, 那 就 只 能 去 要 饭, 村 民 是 不 愿 意 去 要 饭 的, 真 正 有 骨 气 的 人, 是 不 愿 不 劳 而 获 的 况 且, 经 过 了 春 天 的 播 种 和 施 肥, 夏 天 的 辛 勤 守 护, 秋 天 的 收 获 才 更 喜 悦 什 么 叫 做 成 功? 看 着 今 春 自 己 亲 手 播 种 的 种 子, 秋 天 装 满 了 整 个 粮 仓, 这 就 是 成 功 那 种 惬 意 和 自 得, 对 当 下 衣 来 伸 手 饭 来 张 口 的 小 青 年 来 说, 是 无 法 体 会 的, 所 以, 我 常 常 奉 劝 我 的 爱 人, 不 要 给 幼 子 太 多, 不 要 在 他 还 不 懂 得 渴 望 的 时 候, 就 提 前 把 一 切 摆 在 他 的 面 前, 这 样 的 话, 会 扼 杀 了 孩 子 成 长 的 快 乐 我 也 经 常 在 外 面 看 到 很 多 孩 子, 因 为 家 境 优 渥, 出 门 私 家 车 载 到, 想 要 什 么 下 一 秒 钟 就 会 捧 到 面 前, 可 是, 他 们 的 脸 上 却 看 不 到 生 活 绽 放 的 美 丽, 只 有 对 一 切 熟 视 无 睹 的 厌 倦 和 腻 味, 我 不 能 让 我 的 孩 子 也 那 样, 我 要 他 懂 得 忍 耐 和 等 待, 懂 得 得 之 不 易, 懂 得 珍 惜, 懂 得 对 物 品 的 珍 惜, 对 人 生 的 珍 惜 我 觉 着 我 们 有 义 务 让 下 一 代 领 略 秋 天 对 劳 苦 大 众 的 含 义, 那 是 一 种 漫 长 等 待 后 的 惊 喜, 是 春 天 和 夏 天 付 出 百 倍 辛 劳 后 的 收 获, 那 是 将 来 的 日 子, 乃 至 下 一 个 秋 天 来 临 时, 所 有 人 赖 以 活 下 去 的 能 量, 秋 天 是 那 样 的 魅 惑, 那 样 的 令 人 渴 望, 我 们 都 期 待 着 秋 天, 就 犹 如 鲜 花 渴 望 骄 阳 青 草 渴 望 雨 露 秋 天 的 玉 米 地 是 黄 灿 灿 的, 苹 果 是 黄 灿 灿 的, 树 叶 是 黄 灿 灿 的, 孩 子 们 的 脸 也 是 黄 灿 灿 的 人 们 忙 碌 着 收 获 的 笑 容 也 是 金 灿 灿 的 一 切 都 是 黄 灿 灿 的 松 鼠 也 和 山 民 一 样 渴 望 秋 天, 秋 天 的 松 鼠 异 常 活 跃, 跟 一 个 个 顽 童 一 样, 不 停 的 跳 跃 在 枝 头 田 野, 忙 上 忙 下 的 为 自 己 准 备 着 即 将 到 来 的 冬 天 的 食 物 它 们 把 核 桃 玉 米 榛 子, 一 个 个 的 埋 在 只 有 自 己 才 知 道 的 地 方, 可 是 它 们 也 有 遗 忘 和 吃 剩 的 时 候, 这 些 被 深 埋 的 果 实, 就 会 在 下 一 个 春 天 来 时 生 根 发 芽, 长 大 后 成 为 它 们 更 多 的 食 粮 我 想 这 种 遗 忘 的 天 性, 应 该 是 他 们 的 祖 先 故 意 遗 传 的, 资 源 要 循 环 使 用, 种 族 才 能 更 加 繁 衍, 也 许 松 鼠 的 祖 先 也 深 谙 这 个 道 理 这 种 恣 意 的 生 活, 风 光 不 与 四 时 同 的 北 方 景 致, 与 南 国 的 世 界 并 不 雷 同, 所 以 每 次 当 我 讲 起 北 方 的 秋 天 的 时 候, 我 的 孩 子, 他 用 迷 茫 懵 懂 的 眼 神 告 诉 我, 他 根 本 很 难 想 像 那 样 缤 纷 的 世 界 他 无 法 感 知 金 秋 飒 爽, 就 如 他 无 法 想 像 北 方 冬 季 单 调 的 灰 和 有 时 铺 天 盖 地 的 白 写 到 这 儿, 我 想 起 他 两 岁 的 时 候, 甚 至 都 不 知 道 什 么 是 秋 天 什 么 是 冬 天, 有 一 次 他 居 然 心 血 来 潮 的 跟 我 说, 妈 妈 你 打 电 话 让 冬 天 来 我 们 家 吃 饭 吧, 当 时 我 甚 至 不 知 道 怎 么 跟 他 解 释 清 楚 这 种 抽 象 的 概 念 他 不 懂, 但 是 我 愿 意 慢 慢 地 陪 着 等 他 懂, 但 我 更 希 望 他 懂 的 是, 秋 天 的 丰 收, 一 定 是 源 自 春 天 的 耕 耘, 世 界 上 永 远 不 会 有 天 上 掉 馅 饼 的 好 事
目 卷 首 语 秋 天 的 丰 收, 源 自 春 天 的 耕 耘 吴 春 侠 1 小 说 咱 们 的 菌 子 山 三 生 有 缘 红 色 股 份 盖 房 子 木 人 4 张 誉 耀 9 曾 波 11 方 国 祥 14 主 办 : 中 共 泸 西 县 委 宣 传 部 泸 西 县 文 联 承 办 : 阿 庐 文 化 研 究 会 2015 3( 总 第 二 十 五 期 ) 内 部 刊 物 免 费 赠 阅 散 文 求 职 记 感 恩 好 心 人 品 味 季 节 老 寨 子 疼 痛 是 一 种 破 茧 而 出 的 领 悟 解 读 财 政 人 云 鹏 夜 钓 泸 西 味 道 父 亲 一 分 钱 的 故 事 我 很 幸 运 舅 舅 如 果 不 曾 遇 见 你 小 镇 漫 步 感 谢 生 活 回 想 过 往, 一 路 有 您 又 起 风 诗 歌 阿 庐 恋 歌 ( 外 一 首 ) 秋 恋 夏 末 秋 初 的 雨 ( 外 一 首 ) 卖 桃 老 人 母 亲 的 诗 歌 雨 念 长 山 的 呼 唤 ( 外 两 首 ) 悼 长 山 社 区 党 总 支 书 记 万 琼 芬 同 志 给 离 去 的 野 风 ( 外 两 首 ) 母 亲 ( 外 两 首 ) 警 营 花 开 岳 山 15 李 振 芳 19 饶 婉 丽 20 闻 绘 春 21 王 芳 24 沈 俊 梅 25 宋 锦 锋 26 林 沐 琞 28 杨 乔 芝 32 黄 保 仙 34 王 志 芬 35 宋 锦 36 王 桂 飞 38 付 建 存 40 关 俊 英 41 王 云 梅 42 李 唯 波 44 梁 正 勇 45 蒋 孝 林 46 唐 贵 仁 47 潘 林 芝 48 耿 迁 49 张 玉 梅 50 张 兴 泰 51 李 月 碧 53 崔 琳 54 刘 丹 55
录 七 月 念 父 旗 帜 飞 扬 妈 妈, 您 别 走 这 么 快 抗 战 胜 利 七 十 周 年 阅 兵 感 赋 ( 组 诗 ) 家 庭 关 系 有 感 ( 组 诗 ) 孟 朴 丽 56 王 俊 玲 57 韩 运 和 57 徐 金 山 58 赵 明 华 58 读 书 时 光 古 诗 词 情 思 李 本 聪 59 顾 问 王 家 林 段 颖 施 海 斌 段 锦 良 校 园 内 外 美 丽 的 阿 庐 公 园 我 学 会 了 街 舞 读 鲁 滨 逊 漂 流 记 有 感 阿 庐 公 园 那 一 次, 我 读 懂 了 淡 泊 藤 年 最 冷 的 春 天 风 景 线 东 华 积 雪 山 乡 蝶 变 张 智 慧 63 莫 子 凡 64 赵 子 晗 64 毛 禹 钦 65 段 程 曦 66 杨 欣 碧 67 王 沐 兰 68 杨 俊 69 云 茉 尔 73 编 委 会 主 任 段 立 青 编 委 赵 严 陆 婀 媚 钱 琳 杨 俊 马 克 武 何 绕 生 胡 国 生 董 平 谭 丽 娜 赵 绍 鹏 吴 伟 朱 灵 主 编 段 立 青 副 主 编 杨 俊 杨 庆 福 特 约 编 辑 何 绕 生 姚 建 明 段 金 生 秦 丽 萍 张 冲 明 编 务 宋 锦 沈 丽 华 年 节 文 化 编 辑 阿 庐 文 化 编 辑 部 七 月 半 ( 外 两 篇 ) 王 必 昆 76 曲 艺 追 梦 少 年 ( 武 术 音 诗 画 ) 张 俊 波 78 红 河 政 协 人 ( 群 口 快 板 ) 杨 庆 福 80 阿 庐 人 物 永 恒 的 芬 芳 蒋 惠 云 82 唐 占 武, 一 位 亲 历 受 降 日 军 物 品 接 收 仪 式 的 老 兵 赵 仕 慧 86 阿 庐 传 说 昂 土 司 传 奇 故 事 赵 荣 华 整 理 89 地 址 云 南 省 泸 西 县 中 枢 镇 建 设 街 106 号 ( 县 委 大 院 内 ) E - mail lxxwl6635788@163.com 邮 编 652499 电 话 0873-6635788 准 印 证 号 泸 新 出 内 资 准 印 字 [2015] 第 532527-0004 号 封 面 题 字 张 平 生 封 面 摄 影 高 原 梨 之 美 人 酥 杨 俊 摄 封 底 绘 画 阿 庐 公 园 尚 家 有 画 封 面 设 计 周 利 辉 泸 西 县 第 四 届 阿 庐 文 学 奖 征 文 启 事 91 阿 庐 文 化 约 稿 92
小 说 咱 们 的 菌 子 山 文 / 木 人 咱, 是 北 方 方 言, 即 我 之 意 ; 咱 们, 就 是 我 们 但 我 要 说 的 咱 们, 是 一 个 人 的 绰 号 咱 们 姓 赵, 具 体 叫 赵 什 么, 在 村 里, 没 有 几 个 人 知 道 村 人 都 叫 他 咱 们, 倒 把 真 名 给 忘 了 咱 们 这 个 绰 号 的 来 历, 据 说, 是 他 的 一 件 忤 逆 的 事, 一 度 成 为 村 人 的 笑 谈 当 然, 是 背 着 咱 们 暗 地 里 说 的, 因 为 咱 们 生 得 高 大 威 武, 看 上 去 黑 蛮 黑 蛮 的, 很 是 威 猛, 大 家 都 怕 他 咱 们 当 过 志 愿 军, 在 朝 鲜 战 场 上 真 刀 真 枪 杀 过 美 国 鬼 子 那 时, 村 里 放 映 露 天 电 影 上 甘 岭, 咱 们 自 豪 地 说, 他 参 加 过 这 次 战 役 为 此, 村 人 对 他 很 是 敬 畏 咱 们 又 成 天 背 着 杆 步 枪, 为 村 里 赶 青, 就 是 守 护 村 里 田 地 粮 食 和 山 林 物 产, 他 常 在 山 间 和 田 野 晃 来 晃 去, 不 论 是 大 人, 还 是 小 娃, 都 有 点 怕 他 咱 们 的 步 枪, 不 知 道 有 没 有 子 弹, 反 正, 从 来 没 见 过 他 放 过 一 枪 听 说, 咱 们 参 军 后, 母 亲 做 了 双 剪 子 口 式 的 布 鞋 邮 给 他, 布 鞋 是 用 麻 线 一 针 一 针 纳 的 鞋 底, 带 毛 边 的 那 种 要 是 搁 到 现 在, 这 种 布 鞋 十 分 珍 贵, 是 纯 手 工 的 现 在 店 里 卖 的 布 鞋, 式 样 虽 然 差 不 多, 但 都 是 机 器 加 工, 没 有 手 工 缝 制 的 牢 实 那 时, 在 农 村 穿 的 都 是 这 种 鞋 在 咱 们 的 部 队 上, 穿 的 都 是 黄 胶 鞋, 咱 们 收 到 后, 又 给 邮 了 回 来 并 写 着 这 么 一 句 话 : 古 式 妈 妈 古 式 鞋, 新 式 儿 子 穿 不 来! 据 说, 母 亲 气 得 大 哭, 村 人 知 道 后, 都 谴 责 咱 们, 觉 得 他 变 质 了 : 他 才 当 了 几 天 兵, 就 瞧 不 起 老 娘, 这 简 直 是 忤 逆 不 孝! 更 忤 逆 的 是, 咱 们 退 伍 回 村 后, 当 上 了 民 兵 排 长, 又 背 上 了 枪, 枪 是 公 社 武 装 部 发 给 他 的 据 说, 有 一 天, 咱 们 的 父 亲 挑 着 玉 米, 在 路 上 歇 息, 咱 们 遇 见 了 似 乎 是 父 亲 叫 他 帮 忙 挑 一 挑 咱 们 不 但 不 挑, 还 大 声 对 父 亲 说 : 老 头 子, 担 起 走, 咱 们 苦 在 先 了! 咱 们 说 的 苦 在 先, 说 的 就 是 他 抗 美 援 朝 的 艰 苦 岁 月 这 件 事, 不 知 怎 么, 就 传 开 了, 从 此 他 就 得 了 咱 们 这 个 绰 号 赶 青, 原 本 是 指 每 年 农 历 二 三 月 间 青 黄 不 接 之 时, 陈 粮 已 经 吃 完, 新 粮 尚 未 上 市, 农 民 为 了 度 过 春 荒, 除 千 方 百 计 食 用 野 菜 树 叶, 甚 至 树 皮 草 根 等 代 用 品 外, 还 不 顾 庄 稼 尚 未 成 熟, 采 其 籽 粒 食 用 的 行 为 在 农 村 合 作 化 之 前 的 漫 长 岁 月 里, 每 到 青 黄 不 接 之 时, 赶 青 就 成 了 贫 苦 农 民 的 家 常 便 饭 我 说 的 赶 青, 并 不 是 这 个 意 思, 而 是 青 黄 不 接 之 时, 生 产 队 为 了 防 止 社 员 们 暗 地 里 去 偷 集 体 田 地 里 生 长 的 我 的 物 产, 会 专 门 委 派 几 个 人 看 护, 这 也 叫 赶 青 咱 们 承 担 的 就 是 这 个 任 务, 不 做 其 他 农 活 对 此, 村 里 的 男 男 女 女, 对 他 是 羡 慕 嫉 妒 恨, 但 没 办 4
小 说 法, 只 能 在 暗 地 里 叨 叨 说 : 咱 们 苦 在 先 了 实 际 上, 咱 们 赶 青, 很 是 负 责, 可 以 说 是 夜 以 继 日, 但 老 虎 也 有 打 瞌 睡 的 时 候, 地 里 的 瓜 果 粮 食 花 生 紫 花 苜 蓿 绿 花 菜 胡 萝 卜 等, 经 常 被 偷 既 偷 给 人 吃, 也 偷 给 猪 吃 被 偷 的 还 有 山 上 的 树 木, 河 岸 的 竹 子 等 咱 们 看 到, 急 得 在 高 音 喇 叭 里 呜 哇 呜 哇 地 骂, 他 说 : 美 帝 国 主 义, 都 是 纸 老 虎, 都 被 我 们 打 跑 了, 你 这 几 个 毛 贼, 我 就 不 信 抓 不 到 你! 咱 们 请 示 村 长, 临 时 组 建 了 十 几 号 人 的 赶 青 队, 都 是 二 十 来 岁 的 年 轻 小 伙 当 然, 只 有 他 一 个 人 有 枪, 其 余 的 都 拿 着 棍 棒 大 刀 或 镰 刀 这 只 队 伍, 就 像 电 影 里 训 练 士 兵 那 样, 被 咱 们 训 练 得 有 板 有 眼, 整 齐 划 一 那 些 毛 贼 知 道, 咱 们 要 开 始 严 打 了, 不 敢 再 到 河 堤 上 去 偷 竹 子, 也 不 敢 再 去 地 里 偷 粮 食 或 找 猪 草 村 里 的 山 林 田 野, 风 平 浪 静 下 来, 除 了 菌 子 山 的 松 树 还 是 被 偷 伐 之 外, 很 少 听 说 哪 里 又 被 偷 了 菌 子 山, 从 村 后 翻 一 座 山 就 到 了, 有 四 五 里 路 程 山 高 坡 缓, 顶 部 平 坦, 密 密 匝 匝 地 生 长 着 不 是 十 分 高 大 的 松 树, 绵 延 数 里 松 树 大 多 枝 干 虬 曲 盘 旋, 做 不 得 栋 梁, 又 不 通 牛 车 路, 人 们 也 懒 得 去 那 里 砍 烧 柴 所 以, 菌 子 山 上 的 树 木, 倒 也 长 得 郁 郁 芊 芊 夏 秋 两 季, 山 上 成 片 地 生 长 着 鸡 枞 青 头 菌 牛 肝 菌 谷 黄 菌 等 野 生 菌 类, 就 像 人 工 栽 培 的 一 样, 故 而 得 名 菌 子 山 菌 子 山 上 的 松 树 经 常 被 盗 伐, 是 邻 村 那 些 挖 煤 炭 的 人 干 的 煤 炭 山 离 菌 子 山 五 六 里 路, 属 于 国 有 资 源, 但 管 理 不 严, 附 近 几 个 生 产 队 也 可 以 去 挖, 各 有 各 的 煤 窑, 卖 煤 收 入 不 菲, 成 为 生 产 队 的 重 要 副 业 煤 炭 在 山 肚 子 里, 要 打 洞 进 去 才 能 挖 到, 然 后, 再 挑 出 来 煤 炭 洞 每 挖 进 去 一 米 左 右, 就 要 用 三 根 厢 木 搭 架 支 撑, 以 防 上 面 的 土 崩 塌 下 来, 掩 埋 了 人 煤 窑 多, 需 要 的 厢 木 就 多, 整 个 煤 炭 山 的 树 木 都 砍 得 差 不 多 了, 挖 煤 的 人 就 到 周 边 的 山 上 去 偷, 这 殃 及 到 了 菌 子 山 松 树 被 偷, 咱 们 心 内 如 焚, 他 率 领 着 赶 青 队 伍 坚 守 菌 子 山, 就 像 当 年 坚 守 上 甘 岭 一 样 赶 青 队 伍 终 于 在 一 天 深 夜 抓 到 了 偷 树 贼, 是 邻 村 在 煤 炭 山 挖 煤 的 三 个 小 伙 子, 这 真 是 皆 大 欢 喜 的 事 天 刚 蒙 蒙 亮, 村 里 挂 在 高 高 的 黄 练 树 上 的 高 音 喇 叭 就 呜 哩 哇 啦 响 了 起 来, 一 时 间, 人 喊 马 嘶, 鸡 飞 狗 跳, 整 个 村 庄 沸 腾 起 来 男 男 女 女, 大 人 小 孩, 都 向 大 礼 堂 方 向 涌 去 只 见 大 礼 堂 门 前 的 晒 场 上, 偷 树 的 三 个 毛 贼 被 咱 们 赶 青 队 用 棕 绳 一 个 一 个 拴 着 手 腕, 连 在 一 起, 像 是 电 影 里 被 活 捉 的 俘 虏, 红 着 脸, 低 着 头, 斜 靠 着 礼 堂 的 外 墙 他 们 的 脚 旁 边, 是 三 根 碗 口 粗 细 的 松 树, 还 有 两 把 手 锯 一 把 斧 子, 算 是 人 赃 俱 获 观 看 的 人, 最 兴 高 采 烈 的 是 村 中 那 些 年 轻 的 姑 娘, 她 们 挨 个 细 致 地 观 看, 似 乎 不 是 看 毛 贼, 倒 像 是 相 亲 说 来 也 好 笑, 这 三 个 毛 贼, 后 来 真 的 就 娶 了 我 们 村 的 姑 娘 作 媳 妇, 其 中 一 个, 还 是 村 长 的 女 儿 呢 就 像 戏 台 上 唱 戏, 有 唱 白 脸 的, 还 得 有 唱 红 脸 的, 村 长 就 是 那 个 唱 红 脸 的 人, 他 姗 姗 来 迟 当 他 看 到 三 个 小 伙 被 拴 着 手 腕 连 在 一 起, 就 连 声 说 : 松 绑 松 绑, 像 什 么 话 嘛, 都 是 乡 里 乡 亲, 熟 人 熟 面 的, 用 不 着 这 样 嘛! 于 是, 他 亲 自 上 前 为 三 个 小 伙 子 解 开 了 绳 子, 感 动 得 三 个 年 轻 人, 流 下 了 眼 泪 村 长 问 咱 们 : 格 有 派 人 去 通 知 他 们 村 的 村 长 了? 咱 们 说 : 派 了 村 长 微 微 一 笑, 说 : 这 就 好! 村 人 们 都 知 道 村 长 这 就 好 的 意 思, 因 为 邻 村 就 要 来 洗 寨 子 打 牙 祭 了 遇 到 这 样 好 事, 谁 能 不 高 兴 呢? 也 只 有 在 这 个 时 候, 人 们 都 觉 得 有 咱 们 赶 青, 真 的 是 好! 邻 村 的 村 长 会 计 民 兵 连 长 和 妇 女 主 任 都 来 了, 当 看 到 本 村 这 三 个 小 伙 子, 背 靠 着 墙 低 头 坐 着, 邻 村 村 长 便 假 模 假 样 的 骂 了 几 句 丢 人 现 眼 然 后, 两 个 村 子 的 领 导, 走 到 礼 堂 内 的 小 会 议 室, 讨 价 还 价, 共 同 商 谈 买 猪 来 洗 寨 子 事 洗 寨 子, 原 本 是 傣 族 人 的 习 俗, 青 年 男 女 谈 情 说 爱, 大 都 是 自 由 恋 爱, 长 辈 们 不 会 太 干 涉, 但 在 正 式 举 行 婚 礼 之 前, 男 方 绝 对 不 能 让 女 方 怀 孕, 否 则 就 要 受 到 洗 寨 子 的 惩 罚 所 谓 洗 寨 子, 就 是 带 上 足 够 的 糕 饼 等 食 品, 挑 上 一 担 水, 满 寨 子 挨 家 挨 户 的 去 认 错 赔 不 是 而 且 无 论 走 到 哪 家, 首 先 都 要 舀 两 瓢 水 泼 在 地 上, 然 后 就 在 大 门 跟 前 长 跪 不 起, 直 到 主 人 家 说 原 谅 你 的 时 候, 你 才 可 以 起 身 毕 恭 毕 敬 的 将 一 份 糕 饼 奉 上 给 主 人 家, 接 下 来 才 可 以 转 身 去 下 一 5
小 说 家 要 是 主 人 家 没 有 开 口 说 原 谅 你 的 话, 你 就 得 老 老 实 实 的 跪 在 那 里 洗 寨 子 时, 若 有 哪 户 人 家 的 主 人 不 在, 改 天 你 还 得 抽 空 补 上, 不 能 漏 掉 任 何 一 家 而 我 这 里 说 的 洗 寨 子, 跟 谈 情 说 爱 没 有 半 点 关 系 在 我 们 地 方, 每 个 村 子 的 村 规 民 约 都 有 这 么 一 条, 但 凡 外 村 人 偷 盗 了 本 村 的 集 体 财 物, 并 造 成 了 严 重 的 影 响, 对 偷 盗 之 人 既 不 罚 款, 也 不 报 送 上 级 机 关 处 理, 而 是 要 其 买 两 头 猪 来 杀 了, 请 全 寨 子 人 吃 喝 一 顿 这 种 处 罚 算 是 比 较 严 重 的 了, 通 过 这 样 严 重 的 处 罚, 估 计 是 偷 者 再 也 不 会 犯 同 样 的 错 误 当 然, 也 要 看 偷 盗 之 人 的 财 力 而 定, 像 这 三 个 小 伙 子, 是 邻 村 挖 煤 炭 的, 所 有 处 罚 全 都 由 村 上 负 责, 有 能 力 来 洗 寨 子 邻 村 的 领 导 们 是 有 备 而 来 的, 口 袋 里 装 了 足 够 的 钱, 两 头 猪 已 经 拉 在 路 上 了 双 方 刚 一 商 谈 好, 两 辆 木 轱 辘 牛 车 就 叽 咕 叽 咕 地 把 肥 猪 拉 到 了 晒 场 上, 喜 得 大 家 围 上 去 看 村 长 右 手 一 挥, 说 : 今 天 就 不 出 工 了, 咱 们 和 赶 青 队 的 留 下, 挖 锅 洞, 杀 猪 彩 莲 ( 妇 女 主 任 ), 你 带 几 个 女 人, 到 地 里 砍 菜 其 他 人 都 散 了, 互 相 能 知 一 下, 晚 上 全 都 来 吃, 每 家 带 一 桌 碗 筷 来, 洗 寨 子 打 牙 祭! 这 种 因 偷 盗 被 洗 寨 子 的 事 情, 各 村 各 寨 每 年 都 要 发 生 两 三 次, 像 是 相 互 间 请 吃 一 样 人 们 是 高 兴 的, 男 人 们 大 多 不 醉 不 归, 之 后 只 记 得 吃 喝 的 事, 没 有 人 会 在 乎 谁 因 偷 盗 而 丢 了 脸 时 间 长 了, 人 们 反 而 盼 望 着 有 人 来 偷, 而 且 要 偷 就 偷 大 点, 偷 多 点, 到 时 又 可 以 洗 寨 子 打 牙 祭 了! 四 十 多 桌 酒 席 在 礼 堂 外 的 晒 场 上 排 成 两 排, 开 席 后, 咱 们 领 着 三 个 偷 树 的 小 伙 子, 端 着 酒 碗 一 桌 一 桌 的 挨 个 敬 酒 小 伙 子 们 说 些 我 们 这 回 错 了, 再 也 不 敢 了, 请 你 们 原 谅 等 陪 罪 的 话, 然 后 喝 一 大 口 酒 大 家 都 道 : 好 说, 好 说! 也 有 人 笑 着 说 : 欢 迎 来 偷, 欢 迎 来 偷! 咱 们 便 黑 丧 着 脸, 骂 道 : 你 是 站 着 说 话 不 腰 疼, 你 去 偷 偷 试 试, 咱 们 照 样 罚 你 洗 寨 子, 到 时 咱 们 怕 你 哭 都 哭 不 出 来! 吓 得 说 话 的 人 连 忙 闭 了 嘴 天 色 渐 渐 暗 了 下 来, 而 宴 席 正 酣, 临 时 在 晒 场 上 拉 了 电 灯 当 席 散 人 走 时, 月 亮 已 悄 悄 地 爬 上 东 山 顶, 洒 下 一 片 清 辉 邻 村 的 村 领 导 们, 把 三 个 早 已 醉 得 不 省 人 事 的 丢 人 现 眼 的 毛 贼, 装 上 先 前 拉 着 猪 来 的 木 轱 辘 牛 车, 叽 咕 叽 咕 地 拉 着 回 村 从 此, 菌 子 山 再 也 没 有 发 生 过 偷 伐 树 木 的 事 学 校 放 暑 假, 娃 娃 们 到 菌 子 山 捡 菌, 常 常 碰 到 咱 们 背 着 枪 在 山 上 转 悠 大 人 们 都 忙 于 下 地 挣 工 分, 只 有 咱 们 不 下 地 干 活, 因 为 大 家 都 知 道, 咱 们 的 口 头 禅 是 : 咱 们 苦 在 先 了! 这 让 孩 子 们 很 是 觉 得 咱 们 可 恨, 特 别 是 他 借 赶 青 之 名, 在 菌 子 山 捡 菌, 捡 得 比 别 人 都 好 都 多, 更 是 可 恨 之 极! 孩 子 们 老 远 看 到 咱 们, 就 咱 们 苦 在 先 了! 咱 们 苦 在 先 了! 的 喊 叫 起 来 咱 们 就 哈 哈 的 笑, 露 出 了 白 白 的 牙 齿 看 得 出 来, 咱 们 喜 欢 孩 子 们 咱 们 羞 赧 地 小 声 说 : 不 能 这 个 喊, 我 比 你 们 爹 都 大, 要 叫 大 爹 呢! 然 后, 咱 们 幽 幽 地 自 言 自 语 : 都 是 那 些 毛 贼 编 摆 的 讲 咱 们, 咱 们 在 路 上 见 着 父 亲 挑 玉 米, 咋 可 能 不 帮 他 挑 嘛? 还 有, 咱 们 就 爱 穿 母 亲 纳 的 千 层 底, 又 软 和 又 暖 脚, 哪 里 会 嫌 弃? 都 是 那 些 毛 贼 的 编 摆 的 讲 咱 们 唉, 咱 们 苦 在 先 了! 孩 子 们 听 不 懂 咱 们 在 说 什 么, 光 听 得 他 咱 们 咱 们 地 说, 有 点 悲 戚 的 样 子, 渐 渐 觉 得 咱 们 很 好 玩, 并 不 可 怕 渐 渐 的, 孩 子 们 从 长 辈 那 儿 得 知, 咱 们 在 抗 美 援 朝 时 受 了 很 重 的 伤, 腰 椎 上 有 弹 头, 脑 壳 里 有 弹 片, 不 能 取 出 来, 若 取 出 来, 伤 着 动 脉, 人 就 完 了 咱 们 立 过 二 等 功, 是 个 英 雄, 他 每 月 都 有 生 活 补 助 上 面 要 求 不 能 让 他 干 活, 可 他 闲 不 住, 要 求 为 生 产 队 赶 青 子 弹 和 弹 片 在 咱 们 体 内, 天 阴 下 雨 疼 得 他 流 泪 医 生 说, 咱 们 不 能 激 动, 他 脑 袋 里 的 弹 片, 就 是 一 颗 定 时 炸 弹, 随 时 可 能 要 了 他 的 命 因 此, 咱 们 连 媳 妇 也 不 娶, 他 怕 自 己 死 了, 连 累 人 家 但 咱 们 喜 欢 孩 子, 因 为 他 没 有 孩 子 咱 们 不 帮 父 亲 挑 玉 米 和 不 穿 母 亲 做 的 布 鞋 的 事, 也 不 是 真 的 因 为 咱 们 赶 青, 铁 面 无 私, 抓 到 不 少 毛 贼, 得 罪 了 不 少 人, 那 些 毛 贼 就 编 摆 了 他 的 笑 话 但 村 人 都 知 道, 咱 们 是 村 里 的 骄 傲, 是 个 可 爱 的 人, 村 里 不 能 没 有 他 咱 们 为 生 产 队 赶 青, 集 体 土 地 里 的 瓜 果 粮 食 就 不 会 被 糟 蹋 被 偷 盗, 就 能 6
小 说 获 得 丰 收 山 上 的 树 木 不 会 被 偷 盗, 就 能 山 清 水 秀 别 的 生 产 队, 没 有 本 村 山 好 水 好 按 工 记 分, 分 配 的 粮 食 和 年 底 分 红 钱, 也 没 有 本 村 多, 就 是 因 为 那 些 村 子, 没 有 个 像 咱 们 一 样 的 人! 在 以 后 的 日 子 里, 孩 子 们 但 凡 见 到 咱 们, 都 尊 敬 地 叫 他 大 爹, 再 也 没 有 叫 过 他 的 绰 号 但 那 些 会 偷 生 产 队 东 西 的 人, 终 究 还 是 怕 他, 怕 他 的 铁 面 无 私, 怕 他 背 着 的 那 杆 从 未 打 响 过 的 枪, 也 怕 和 他 争 吵, 会 让 他 有 个 三 长 两 短 又 一 年 的 暑 假, 山 上 正 生 长 着 菌 子, 各 村 各 寨 开 展 了 轰 轰 烈 烈 的 农 业 学 大 寨, 到 处 开 山 凿 坡, 修 造 梯 田 村 长 从 公 社 开 会 回 来, 召 开 村 民 大 会, 宣 布 上 级 领 导 的 决 定, 要 开 垦 菌 子 山 为 大 寨 式 样 板 田 在 大 礼 堂 的 主 席 台 上, 村 长 左 手 叉 腰, 右 手 一 挥 一 挥 的, 像 是 电 影 里 的 大 领 导 一 样 他 说 : 这 是 公 社 领 导 的 重 要 决 定, 菌 子 山 面 积 广 大, 坡 缓 顶 平, 生 长 着 些 无 用 之 材, 可 以 砍 了 卖 作 厢 木, 算 是 变 废 为 宝, 这 是 村 上 一 笔 不 少 的 收 入, 年 底 分 红, 大 家 可 以 分 得 更 多 公 社 决 定 了, 到 时 会 派 十 多 辆 东 方 红 拖 拉 机 来, 就 是 那 种 前 面 的 有 推 铲, 后 边 带 两 排 犁 铧 的 履 带 拖 拉 机, 把 菌 子 山 打 造 成 全 公 社 的 样 板, 全 县 的 样 板, 乃 至 全 省 全 国 的 样 板! 我 们 要 先 砍 树, 然 后 挖 出 树 根, 到 时, 拖 拉 机 就 来 推, 来 犁 未 来 的 菌 子 山, 将 成 为 我 们 村 的 万 亩 良 仓 村 长 的 话 还 没 说 完, 咱 们 便 站 了 出 来, 大 声 说 : 我 不 同 意! 然 后, 他 大 步 走 到 主 席 台 上, 慷 慨 陈 词 : 咱 们 祖 祖 辈 都 生 活 在 这 里, 咱 们 问 一 下, 咱 们 哪 个 没 有 吃 过 菌 子 山 生 长 的 菌 子 咱 们 那 些 个 鸡 枞 那 些 个 青 头 菌, 咱 们 年 年 都 吃 过, 到 底 香 不 香? 再 说 了, 咱 们 菌 子 山 是 死 红 土, 如 果 没 有 树, 水 土 就 会 流 失, 土 地 就 会 变 瘦, 到 时 咱 们 庄 稼 也 长 不 好, 哪 里 能 成 什 么 大 寨 式 样 板? 村 长 连 忙 阻 止 说 : 咱 们, 你 说 了 不 算! 我 说 了 也 不 算! 这 可 是 公 社 的 决 定! 你 出 来 阻 止, 就 是 阻 止 农 业 学 大 寨 的 步 伐, 阻 止 我 们 走 社 会 主 义 道 路, 你 这 是 犯 错 误, 是 要 受 到 处 分 的! 只 见 咱 们 的 脸 黑 里 透 红, 他 大 声 说 : 我 要 去 告 你 们, 真 正 犯 错 误 的 是 你 们, 要 受 到 处 分 的 也 是 你 们! 见 咱 们 如 此 激 动, 村 长 立 马 转 变 态 度, 满 脸 堆 着 笑 说 : 好, 好, 咱 们, 你 去 告 吧, 你 去 告! 但 愿 你 告 得 赢, 菌 子 山 就 不 用 开 垦 了, 我 们 会 等 着 你 回 来 于 是, 咱 们 就 去 了 公 社 告 状, 公 社 领 导 知 道 他 负 过 伤, 是 有 功 之 人, 不 敢 和 他 辩 论, 便 说, 这 是 县 上 的 决 定, 叫 他 去 县 里 反 映 咱 们 就 去 县 上, 县 领 导 也 认 得 他, 也 不 敢 和 他 理 论, 叫 他 去 州 上 反 映 咱 们 就 去 州 上, 州 领 导 早 已 通 过 县 领 导 了 解 咱 们 的 情 况, 也 不 和 他 争 持, 叫 他 去 省 上 反 映 咱 们 真 的 就 到 了 省 上 反 映 农 业 学 大 寨, 菌 子 山 将 要 被 开 垦 成 梯 田 的 事 省 上 的 领 导 说 : 农 业 学 大 寨, 自 力 更 生, 艰 苦 奋 斗, 这 是 党 中 央 的 决 定, 是 毛 主 席 的 英 明 决 策 和 伟 大 号 召! 省 领 导 一 边 说, 一 边 找 出 相 关 报 纸, 念 给 咱 们 听 咱 们 听 得 傻 了 眼, 他 想, 农 业 学 大 寨, 是 最 敬 爱 的 毛 主 席 提 出 来 的, 一 定 错 不 了, 到 底 是 什 么 地 方 出 了 问 题 了? 咱 们 心 里 想 不 通 咱 们 觉 得 很 是 憋 闷, 于 是, 他 去 找 了 自 己 的 战 友 领 导, 去 倾 吐 自 己 心 中 装 得 满 满 当 当 的 疑 虑 他 不 想 再 回 到 家 乡, 看 那 些 松 木 森 森 菌 子 遍 地 的 秀 美 山 峰 将 被 毁 灭 的 疼 痛! 咱 们 的 告 状 之 旅, 用 了 一 个 多 月 的 时 间 就 在 这 一 个 月 的 时 间 里, 为 了 打 造 菌 子 山 大 寨 式 样 板 田, 领 导 们 调 动 全 县 的 壮 劳 力, 大 战 菌 子 山, 砍 树, 挖 根 一 时 间, 红 旗 飘 飘, 机 声 隆 隆, 人 声 鼎 沸, 盛 况 空 前 咱 们 回 来 后, 还 背 着 他 那 杆 步 枪 来 到 了 菌 子 山, 他 不 敢 相 信 自 己 的 眼 睛 : 那 层 叠 而 上 的 一 块 块 梯 田, 规 范 平 整, 延 伸 得 很 远, 很 远, 像 是 要 接 着 天 边 那 犁 铧 翻 卷 过 的 红 土, 一 绺 一 绺 的, 像 汹 涌 奔 流 着 的 血 在 两 块 梯 田 的 斜 坡 上, 有 几 个 人 正 用 毛 石 镶 嵌 着 农 业 学 大 寨 几 个 大 字, 远 远 望 去, 红 底 白 字, 很 是 显 眼 咱 们 默 默 地 看 着, 看 着, 天 空 也 变 得 血 红 血 红 的, 斜 坡 上 镶 嵌 大 字 的 人 也 变 得 血 红 血 红 的, 就 连 那 只 从 身 边 跑 过 的 狗, 也 是 血 红 血 红 的 咱 们 觉 得 有 眼 泪 在 流 出 来, 热 热 的, 流 满 脸 颊 他 用 手 一 摸, 满 手 都 是 血 红 血 红 的 了 轰 的 一 声, 咱 们 仰 面 直 挺 挺 地 倒 下, 像 电 影 里 在 战 场 上 中 弹 牺 牲 倒 下 的 人 一 样 听 到 声 响, 刚 从 他 身 边 跑 过 去 的 那 只 狗 吓 了 一 跳, 回 转 头 来 张 望 7
小 说 咱 们 死 了, 据 说, 是 他 脑 壳 里 卡 着 的 那 块 弹 片 脱 出 并 移 位, 划 破 血 管, 溢 血 太 多, 便 从 眼 眶 流 出 来 咱 们 死 后, 公 社 为 他 召 开 追 悼 会, 说 他 牺 牲 在 农 业 学 大 寨 的 前 沿 阵 地, 把 自 己 最 后 一 腔 热 血, 抛 洒 在 了 这 片 红 土 地 上 咱 们 被 安 葬 在 菌 子 山, 说 这 是 他 的 遗 愿, 他 将 永 远 坚 守 着 这 大 寨 式 板 样 田! 菌 子 山 大 寨 式 农 田, 头 三 年 土 壤 肥 沃, 庄 稼 长 势 良 好, 种 玉 米 种 芋 头 种 花 生 种 荞 麦, 都 获 得 了 大 丰 收, 村 长 也 因 此 得 到 表 彰, 被 评 为 全 国 劳 模, 还 被 组 织 到 大 寨 去 参 观 考 察 呢 三 年 之 后 的 中 秋 之 夜, 天 降 暴 雨, 菌 子 山 泥 沙 俱 下, 河 道 淤 塞, 洪 流 遍 野, 正 是 秋 收 时 节, 受 灾 面 积 广 大 大 部 分 农 田 全 被 泥 石 覆 盖, 颗 粒 无 收 菌 子 山 梯 田, 也 垮 塌 得 不 成 样 子, 那 斜 坡 上 镶 嵌 的 大 字, 只 剩 下 了 业 大 两 字, 经 过 雨 水 冲 刷 后, 远 远 望 去, 更 显 得 底 红 字 白 了 从 此, 菌 子 山 的 庄 稼, 是 王 小 二 过 年, 一 年 不 如 一 年 村 人 们 都 说 菌 子 山 : 种 得 一 坡 坡, 收 不 得 一 箩 箩 包 产 到 户 那 年, 菌 子 山 的 田 地 分 了, 没 人 要, 因 为 这 里 的 土 壤 太 过 贫 瘠, 种 下 庄 稼, 有 时 连 种 都 收 不 得 那 万 亩 的 红 土 地 就 这 样 被 闲 置 了 下 来, 放 荒 了 除 了 咱 们 坟 周 围 栽 着 十 多 棵 华 山 松 外, 其 他 地 方, 差 不 多 是 寸 草 不 生 那 层 层 叠 叠 的 梯 田, 经 过 雨 水 多 年 的 侵 蚀 和 冲 刷, 远 远 望 去, 就 像 一 条 翻 卷 着 波 浪 奔 流 不 息 的 红 河 有 一 天, 来 了 一 位 老 人, 他 高 大 健 硕, 银 发 飘 飘, 穿 灰 色 中 山 装, 蓝 色 裤 子,20 多 人 陪 同 听 村 人 说, 来 的 都 是 些 大 官 这 位 老 人 是 咱 们 的 连 长, 当 年 在 战 场 上, 咱 们 担 任 他 的 警 卫 员, 救 过 他 的 命 咱 们 腰 椎 上 的 那 颗 子 弹, 就 是 为 他 挡 的 咱 们 到 省 城 告 状 时, 曾 经 找 过 他, 他 早 已 被 打 成 右 派, 在 红 旗 农 场 劳 动 改 造 咱 们 过 世 后, 老 人 也 得 到 了 平 反, 后 来, 他 年 年 都 来 为 咱 们 扫 墓 他 是 省 林 业 厅 的 老 领 导, 咱 们 坟 前 的 那 几 棵 华 山 松, 就 是 他 几 年 前 带 来 栽 的, 如 今 都 长 得 比 人 高, 有 碗 口 粗 细 了 当 看 到 咱 们 的 坟, 老 连 长 老 泪 纵 横 : 树 扰 如 此, 人 何 以 堪! 咱 们 好 好 的 菌 子 山, 就 像 咱 们 当 年 的 战 斗 过 的 上 甘 岭 一 样, 成 了 不 毛 之 地 那 是 遭 到 美 国 鬼 子 的 炮 轰 火 烧, 而 咱 们 的 菌 子 山, 成 了 这 个 样 子, 这 简 直 是 人 祸! 当 看 到 残 存 下 来 的 业 大 两 个 字, 他 又 说 : 业 大, 这 是 天 意 啊! 业 在 佛 教 中 是 造 作 行 为 之 意, 凡 事 都 讲 因 缘 业 力 所 至, 善 有 善 报, 恶 有 恶 报, 不 是 不 报, 时 候 未 到 咱 们 毁 林 开 荒, 造 成 水 土 流 失, 洪 水 肆 虐 ; 咱 们 退 耕 还 林, 必 定 草 木 葱 郁, 山 清 水 秀! 这 位 老 者 还 讲 了 很 多 话, 除 了 左 一 个 咱 们, 右 一 个 咱 们 外, 那 南 腔 北 调 的 口 音, 同 行 之 人 大 都 一 知 半 解 这 些 人, 是 专 门 为 菌 子 山 的 退 耕 还 林 而 来 的 原 来, 是 咱 们 的 战 友 向 老 连 长 说 了 咱 们 到 省 城 告 状 的 事 咱 们 当 他 的 警 卫 员 时, 经 常 向 他 说 到 家 乡 的 菌 子 山, 所 以 他 印 象 深 刻, 咱 们 的 口 头 禅, 就 是 受 了 连 长 的 影 响 在 省 林 业 厅 这 位 老 领 导 的 呼 吁 和 奔 走 下, 菌 子 山 成 为 全 省 退 耕 还 林 的 样 板, 因 为 咱 们 坟 周 围 的 华 山 松 长 势 良 好, 说 明 适 合 栽 植 就 在 那 年 春 末 夏 初, 同 样 是 举 全 县 之 力, 会 战 菌 子 山, 挖 坑 植 苗 浇 水, 仅 用 了 一 个 多 月 的 时 间, 偌 大 的 一 个 菌 子 山, 就 全 部 栽 上 了 米 把 高 的 华 山 松, 株 距 和 行 距 均 是 六 米, 梯 田 平 坦, 这 些 树 怎 么 看, 都 是 一 条 线 听 说, 树 苗 是 从 全 国 各 地 的 苗 圃 里 调 集 来 的, 培 植 得 很 好 天 随 人 愿, 树 苗 栽 完 那 天, 下 起 了 蒙 蒙 细 雨, 菌 子 山 的 华 山 松, 全 部 都 活 了! 二 十 多 年 过 去, 映 入 眼 帘 的 是 满 坡 满 梁 长 得 密 密 匝 匝 葱 葱 茏 茏 的 万 亩 连 片 华 山 松, 清 风 徐 来, 松 涛 阵 阵, 似 乎 在 诉 说 着 菌 子 山 的 变 迁 咱 们 坟 周 围 的 那 几 棵, 站 在 高 山 之 巅, 越 发 显 得 高 大 雄 伟 不 知 从 何 时 起, 夏 秋 两 离, 菌 子 山 又 开 始 成 片 地 生 长 野 生 菌 : 有 鸡 枞 青 头 菌 牛 肝 菌 谷 黄 菌 等, 引 得 一 些 人 驾 着 车 来 拾 捡 8
文 / 张 誉 耀 三 生 有 缘 缘 起 昨 晚 做 了 个 梦, 梦 境 有 点 可 笑, 说 我 回 到 了 高 中 时 代, 重 温 了 一 遍 备 战 高 考 的 战 火 岁 月, 梦 中 的 我 凭 借 超 越 年 龄 的 知 识 和 身 体 战 无 不 胜 攻 无 不 克, 很 是 过 了 一 把 英 雄 的 瘾 正 当 我 梦 里 春 风 得 意 的 时 候, 一 激 动 梦 就 醒 了, 自 嘲 一 下 现 实 的 我, 又 阿 Q 地 觉 得 不 虚 此 梦, 毕 竟 能 考 145 分 的 语 文, 满 分 的 数 学 那 是 这 辈 子 想 都 不 敢 想 的 事 情 整 理 心 情 准 备 起 床, 耳 边 传 来 父 亲 的 喊 声 : 小 平, 起 床 上 学 了 我 习 惯 性 地 哦 了 一 声, 哦 完 了 才 发 觉 好 像 不 对, 不 是 应 该 上 班 么, 怎 么 就 上 学 了, 再 说 昨 晚 老 爸 不 在 家 呀 我 穿 上 裤 子, 光 着 脚 丫 急 忙 跑 出 去, 我 要 证 实 一 个 事 情 一 世 情 缘 是 的, 你 没 有 猜 错, 我 穿 越 了, 我 叼 着 铅 笔 浑 浑 噩 噩 地 坐 在 16 年 前 破 旧 的 教 室 里 听 同 样 年 轻 的 数 学 老 师 讲 着 我 早 就 忘 记 的 函 数 我 至 今 都 不 相 信 这 是 一 个 事 实, 但 过 去 的 三 天 里 我 试 过 了 电 视 里 看 到 的 所 有 证 明 清 醒 的 办 法, 看 我 脸 上 青 一 块 紫 一 块 的 就 知 道 我 自 虐 的 有 多 么 狠 心, 我 甚 至 想 出 跳 楼 这 一 个 最 狠 的 办 法, 但 看 着 楼 下 那 如 蚂 蚁 般 蠕 动 的 人 群, 我 终 究 没 勇 气 跳 下 去 算 了, 就 这 么 活 着 吧, 反 正 来 了 也 是 来 了, 我 甚 至 有 点 小 窃 喜, 小 说 里 穿 越 的 主 角 一 般 都 是 高 大 尚 的, 这 回 终 于 轮 到 我 成 主 角 了 年 轻 就 是 好, 充 满 活 力 的 身 体 让 我 感 到 的 是 一 小 说 阵 阵 强 壮 而 不 是 三 十 年 后 的 虚 胖, 看 着 标 准 的 身 材, 我 暗 自 下 决 心 : 猪 肉 尤 好 吃, 减 肥 很 受 罪, 若 要 好 身 材, 戒 嘴 不 可 抛, 于 是 我 成 了 一 个 素 食 主 义 者 除 了 素 食, 我 还 变 得 很 神 经 质, 比 如 说, 在 寂 静 无 声 的 课 堂 上, 我 会 突 然 啊 的 大 叫 一 声, 三 秒 过 后, 粉 笔 头 铅 笔 文 具 盒 书 本 等 各 种 暗 器 纷 纷 像 我 袭 来, 同 学 们 纷 纷 喝 骂 : 鬼 叫 什 么? 小 张 张, 你 找 打 来 人 呐, 给 朕 拉 出 去 打 靶 一 下 子 肃 静 的 课 堂 就 稀 里 哗 啦 的 炸 开 了, 老 师 罚 我 到 后 黑 板 去 反 省, 我 低 调 地 站 在 那 里, 同 学 们 指 指 点 点 暗 自 奇 怪 我 最 近 怎 么 这 么 怪 异, 他 们 却 不 知 道 这 样 会 让 我 找 到 真 实 的 存 在 感 诧 异 做 鬼 脸 平 淡 愤 怒 或 者 无 视, 眼 前 是 一 张 张 充 满 各 种 表 情 的 脸, 他 们 不 知 道 一 向 内 敛 的 我 为 什 么 会 突 然 这 样 高 调, 而 我, 看 到 的 却 是 16 年 后 他 们 各 自 不 相 同 的 人 生 混 得 好 的 成 为 了 千 万 富 豪, 混 得 不 好 的 拮 据 度 日, 有 的 成 为 了 夫 妻 相 敬 如 宾, 有 的 成 了 路 人 视 而 不 见 我 终 于 知 道 先 知 先 觉 并 不 是 一 件 好 事 情, 看 着 身 边 的 人 承 受 着 你 所 能 预 见 的 欢 乐 和 痛 苦, 关 键 是 你 知 道 它 一 定 会 发 生, 这 是 怎 样 一 种 心 情? 我 把 自 己 锁 在 乌 龟 壳 里 低 调 地 过 着 每 一 天, 在 经 历 最 初 的 荒 唐 和 高 调 后, 我 渐 渐 适 应 了 现 在 的 生 活, 但 我 知 道 我 其 实 还 是 有 改 变 的 比 如, 我 喜 欢 和 15 年 后 还 是 好 朋 友 的 同 学 一 起 更 多 地 相 处, 比 如, 我 不 再 对 总 是 装 作 不 懂 来 问 我 问 题 的 眼 镜 妹 凶 巴 巴 的, 为 什 么 说 是 装 做 不 懂 呢, 因 为 高 考 后 她 上 了 重 点 大 学 而 我 只 是 上 了 二 流 院 校 十 多 年 后, 我 从 同 学 那 里 知 道 了 她 一 直 喜 欢 我, 可 惜 好 像 后 来 她 结 婚 了 我 甚 至 想 过 既 然 穿 越 回 来 不 如 重 新 选 择 她, 但 是 15 年 后 结 婚 了 心 里 装 着 另 外 一 个 女 人 的 我, 在 现 在 也 装 不 下 这 份 青 涩 的 感 情 了 诶, 小 欣, 谢 谢 你 的 喜 欢, 对 不 起 了 我 就 这 样 默 默 的 按 部 就 班 地 生 活 着, 甚 至 于 我 偷 偷 跑 去 看 我 16 年 后 的 老 婆 都 只 敢 远 远 的 看 着, 生 怕 一 个 小 小 的 改 变 让 我 回 不 到 了 原 来 的 足 迹, 我 始 终 是 一 个 念 旧 的 人 在 这 样 的 小 心 翼 翼 中 我 以 重 点 院 校 的 分 数 考 上 了 我 曾 经 就 读 的 二 流 大 学, 爸 妈 长 吁 短 叹, 而 我 得 意 洋 洋, 我 是 故 意 的 在 毕 业 离 别 的 晚 宴 上, 我 抱 着 几 个 好 兄 弟 哭 的 稀 里 哗 啦, 兄 弟 们 感 慨 我 对 这 份 情 谊 的 真 挚, 而 我 心 中 想 的 是 我 离 遥 远 记 忆 中 的 生 活 又 更 进 一 步, 就 这 样 我 喝 的 烂 醉 二 世 情 缘 小 平, 上 学 了, 你 要 迟 到 了 爸 爸 的 喊 声 依 稀 传 来, 我 习 惯 性 地 哦 了 一 声, 不 对, 我 不 9
小 说 是 毕 业 了 么, 大 学 还 没 开 学 呢, 上 哪 门 子 学 啊? 难 道 是 是 的, 我 又 穿 越 了, 我 又 坐 在 高 中 破 烂 的 教 室 里 听 着 不 会 变 老 的 数 学 老 师 讲 着 不 会 变 老 的 函 数 在 一 个 下 着 暴 雨 雷 声 哗 哗 的 夜 晚, 我 指 着 天 空 大 骂 贼 老 天, 如 果 有 神 我 希 望 神 一 怒 之 下 让 我 的 生 活 改 变 结 果, 除 了 一 场 重 感 冒, 什 么 都 没 有 改 变, 我 想 我 被 诅 咒 了, 始 终 离 不 开 高 中 这 一 个 怪 圈 沉 沦 一 阵 子 后 我 开 始 思 考, 神 让 我 两 次 轮 回, 一 定 是 在 高 中 时 期 我 有 什 么 没 有 做 好, 所 以 才 会 一 直 重 复, 如 果 这 一 次 我 能 够 做 的 圆 满 说 不 定 就 能 离 开 这 里 回 到 正 常 的 世 界 了 想 到 这 里, 我 兴 奋 万 分, 一 定 就 是 这 样 了 于 是, 我 发 动 我 30+16+16 岁 的 大 脑 认 真 做 好 每 一 件 事 情, 在 家 里 我 勤 勤 恳 恳 孝 敬 父 母, 利 用 远 超 时 代 的 眼 光 帮 助 家 里 过 上 好 日 子, 在 学 校, 我 尊 师 重 道, 努 力 学 习, 如 愿 以 偿 进 入 重 点 班, 偶 尔 在 报 刊 杂 志 上 刊 登 篇 远 超 时 代 背 景 的 文 章 论 文 等, 惊 得 同 学 们 大 叫 妖 孽 从 小 欣 看 我 那 葱 白 的 眼 神 中, 我 知 道 这 一 世 我 是 一 个 人 才 虽 然 知 道 她 喜 欢 我, 但 是 想 到 后 世 的 老 婆 儿 女, 我 还 是 不 能 接 受 她 的 爱 恋, 我 甚 至 帮 她 介 绍 其 他 优 秀 的 男 孩, 以 期 她 能 有 个 好 的 归 宿, 不 要 陷 在 我 这 棵 注 定 烂 心 的 白 菜 里 高 中 毕 业 了, 我 以 优 异 的 成 绩 考 入 了 清 华 大 学, 反 省 一 下, 我 认 为 这 一 世 我 做 的 应 该 完 美 了, 老 天 爷 应 该 不 会 再 有 理 由 扣 留 我 了 吧? 所 以, 在 毕 业 晚 会 上, 我 以 三 公 斤 的 酒 量 征 服 了 所 有 人, 哈 哈, 醉 吧! 醉 吧! 明 天 我 要 回 家 了! 三 世 情 缘 我 醒 了, 头 一 点 都 不 痛, 哈? 头 不 痛? 穿 越 前 我 可 没 喝 酒, 这 就 对 了 我 激 动 万 分, 哈 哈, 终 于 回 来 了, 我 在 床 上 又 蹦 又 跳 你 在 哪 里 跳 什 么, 快 点 起 来 上 学 去 了 父 亲 愤 怒 的 声 音 传 来, 随 后 就 是 急 促 的 敲 门 声 我 呆 立 当 场, 眼 泪 不 由 自 主 地 流 了 下 来 这 是 第 三 次 轮 回, 我 愤 怒 了, 也 崩 溃 了, 我 用 自 己 超 前 的 知 识 和 对 未 来 的 先 知 先 觉 为 家 里 赚 取 了 足 够 幸 福 生 活 的 钱, 然 后 再 偷 偷 去 看 了 一 眼 未 来 的 老 婆, 大 胆 地 和 她 问 了 一 个 路, 最 后 召 集 所 有 的 好 朋 友 一 起 大 醉 了 一 场 我 想 我 应 该 没 有 什 么 遗 憾 了 在 一 个 阳 光 明 媚 的 早 晨, 看 着 一 脸 关 切 望 着 我 的 小 欣, 我 忽 然 鼓 起 勇 气, 上 前 把 她 紧 紧 拥 在 了 怀 里, 直 到 她 喘 不 过 气 才 松 开, 然 后 深 深 给 她 鞠 了 一 躬 对 不 起, 我 们 终 究 是 有 缘 无 分! 在 她 飘 洒 的 泪 花 中, 我 大 步 离 开 了 教 室 我 最 喜 欢 家 乡 的 清 水 河, 它 是 那 么 的 清 澈, 尤 其 换 个 角 度 从 河 里 看 出 去 的 时 候, 天 是 那 么 的 蓝, 一 个 个 泡 泡, 扑 通 扑 通 地 往 上 飘, 包 裹 着 我 三 生 三 世 的 一 幕 幕, 飘 动.. 啪! 碎 裂! 再 见 了, 疼 爱 我 三 世 的 父 母, 无 论 那 一 世 你 们 都 那 么 的 宠 溺 我 再 见 了, 陪 伴 我 三 世 的 兄 弟, 无 论 那 一 世 你 们 都 那 么 的 关 心 我 再 见 了, 小 欣, 高 中 的 爱 恋 不 过 是 一 场 梦, 你 一 定 会 找 到 属 于 你 的 幸 福! 再 见 了, 贼 老 天, 这 次 我 自 己 轮 回 缘 灭 我 又 做 梦 了, 梦 中 的 我 来 到 了 古 代, 我 看 见 自 己 和 一 个 翩 翩 君 子 对 坐 在 桃 花 亭 里 喝 酒 聊 天 他 问 我 : 恨 吗? 我 答 : 为 何 要 恨? 他 答 : 三 世 轮 回 三 世 苦 楚 我 怒 火 中 烧 : 原 来 是 你 君 子 淡 若 无 闻, 良 久 才 道 : 有 一 个 女 子, 一 生 善 良, 最 终 却 郁 郁 而 终, 她 本 应 上 天 堂, 但 却 用 一 生 功 德 换 你 三 世 轮 回, 只 因 你 是 她 解 不 开 的 情 结 君 子 又 沉 默 良 久 : 终 究 是 有 缘 无 分 啊, 三 世 情 缘 换 来 堪 堪 一 抱! 我 痛 苦 万 分 : 小 欣, 她 喜 欢 我 到 这 等 地 步? 君 子 蔑 视 地 看 着 我 : 你 觉 得 我 玩 你, 可 是 你 可 曾 知 道 那 个 女 子 陪 着 你 轮 回 三 世, 只 希 望 能 与 你 有 一 世 情 缘, 这 样 的 执 念 天 可 怜 见! 我 心 如 刀 绞, 原 来 她 付 出 的 如 此 多 君 子 神 色 复 杂 地 看 了 我 一 眼, 道 : 也 罢, 我 再 给 你 两 段 因 果, 如 果 你 愿 意 我 就 再 送 你 们 一 世 情 缘, 如 果 不 愿, 我 就 送 你 回 去 我 内 心 痛 如 刀 割, 良 久, 我 告 诉 他 : 在 我 30 岁 的 人 生 里, 我 的 生 命 中 增 加 了 两 个 女 人, 她 们 一 个 叫 我 老 公, 一 个 还 不 会 叫 我 爸 爸, 说 完 我 流 出 了 一 滴 血 泪 君 子 轻 轻 端 起 酒 杯, 看 着 亭 外 盛 开 的 桃 花 举 了 举 杯, 轻 轻 地 说 : 现 在, 你 可 死 心! 一 阵 大 风 刮 来, 漫 天 的 花 瓣 飘 舞, 有 一 丝 悲 凉, 有 一 分 恨 五 百 次 回 眸 只 为 你 经 过, 岁 月 的 蹉 跎 让 爱 犯 了 错, 即 使 化 身 石 桥 等 你 来 走 过, 我 的 心 事 你 会 不 会 听 我 说? 我 以 为 我 不 再 醒 来 的 时 候, 我 醒 了 耳 旁 传 来 父 亲 的 声 音 : 小 平, 起 来 上 班 了 我 会 心 一 笑, 这 次 没 有 再 错 了 在 一 个 烟 雨 朦 胧 的 早 晨, 我 领 着 妻 子, 怀 里 抱 着 囡 囡 去 了 小 欣 的 故 乡, 一 个 小 小 的 坟 墓 里 埋 葬 着 一 个 深 爱 我 的 女 孩 我 拿 出 高 中 毕 业 的 合 影, 然 后 轻 轻 的 把 那 个 青 涩 的 我 和 她 剪 下 来, 烧 成 灰 烬 寄 给 了 她, 只 希 望 她, 过 了 奈 何 桥 后 再 收 到! 10
文 / 曾 波 红 色 股 份 日 出 东 山, 红 日 像 一 炉 沸 腾 的 钢 水 喷 薄 而 出 一 个 绿 水 青 山 环 绕, 四 周 湖 泊 如 同 明 珠 点 缀 的 小 山 村, 屋 舍 俨 然, 飞 檐 翘 角, 红 墙 绿 瓦 掩 映 着 红 花 绿 草, 农 家 小 院 屋 顶 像 镀 了 一 层 金, 显 得 异 常 瑰 丽 当 微 风 拂 过 村 前 墨 绿 的 柳 树 叶 儿 时, 站 在 村 头 的 李 想 美 美 地 吸 了 一 口, 深 情 地 凝 望 着 这 片 神 奇 的 红 土 地 李 想 是 本 届 的 村 委 会 党 支 部 书 记 不 久, 红 色 股 份 试 点 工 作 将 在 村 里 施 行 正 当 他 打 算 召 开 党 员 大 会, 率 领 干 部 群 众 大 展 身 手 之 时, 村 里 暗 暗 涌 起 了 一 股 洪 流, 就 像 旷 野 上 突 然 袭 来 了 一 股 来 势 凶 猛 的 飓 风, 让 村 民 不 知 所 措 议 论 纷 纷 关 于 红 色 股 份 试 点 工 作, 有 人 说 要 无 偿 征 用 农 民 的 土 地, 来 搞 集 体 经 济, 使 村 级 组 织 好 赚 钱 有 人 说 土 地 将 取 消 十 一 届 三 中 全 会 提 出 的 包 产 到 户 的 政 策, 要 成 立 农 民 合 作 社, 搞 大 生 产 运 动, 群 众 从 此 吃 大 锅 饭 李 书 记, 听 说 村 里 要 搞 红 色 股 份 请 你 告 诉 我, 什 么 是 红 色 股 份? 为 什 么 要 搞 红 色 股 份? 年 过 七 旬 白 发 苍 苍 的 老 党 员 张 老 爹 忧 心 忡 忡 地 拄 着 拐 杖, 一 瘸 一 拐 地 前 来 质 问 他 饱 经 沧 桑 的 脸 上, 写 满 了 焦 虑 和 担 心 红 色 股 份 是 寻 求 解 决 村 级 集 体 经 济 的 市 场 手 段 简 单 地 说 就 是 成 立 农 民 专 业 合 作 社, 促 进 农 村 集 体 经 济 发 展 壮 大 看 着 张 老 爹 满 脸 的 焦 虑, 李 想 认 真 地 解 答 道 是 不 是 要 无 偿 征 用 农 民 的 土 地? 还 要 搞 合 作 社 吃 大 锅 饭? 张 老 爹 两 眼 盯 着 李 想, 等 待 着 确 切 的 答 案 哈 哈 哈, 村 主 任 老 王 嘴 里 一 阵 爽 朗 的 笑 小 说 声 一 扫 这 紧 张 的 气 氛, 他 亲 切 地 拍 着 张 老 爹 的 膀 子 说, 老 哥 哥, 这 绝 不 是 上 世 纪 六 七 十 年 代 的 大 生 产 运 动 为 什 么 要 搞 红 色 股 份 呢? 让 我 举 个 简 单 的 例 子 来 说 吧 以 前, 村 集 体 不 是 每 年 向 每 家 每 户 收 提 留, 来 修 沟 挡 坝 修 路 搭 桥 吗? 看 着 张 老 爹 若 有 所 思 的 样 子, 老 王 接 着 说 道 : 多 年 前, 国 家 就 明 文 规 定 不 准 收 提 留 农 民 负 担 减 轻 了, 受 到 了 老 百 姓 一 致 拥 护 但 与 此 同 时, 村 集 体 陷 入 了 无 钱 办 事 的 困 境 村 里 每 年 要 修 段 路 安 装 水 管 等 都 得 坐 等 上 级 党 委 政 府 的 项 目 和 资 金 假 如 红 色 股 份 运 行 后, 村 集 体 有 钱 可 花 了, 一 方 面 减 轻 了 上 级 党 委 政 府 的 负 担, 一 方 面 又 能 很 好 地 服 务 群 众 这 难 道 不 是 一 举 两 得 的 好 事 吗? 它 不 仅 为 村 集 体 输 血, 还 增 强 了 其 造 血 功 能, 能 解 决 基 层 组 织 无 钱 办 事 的 难 题 李 想 补 充 说 : 但 绝 不 是 无 偿 征 用 农 民 的 土 地, 更 不 是 搞 生 产 队 吃 大 锅 饭 喔, 这 就 好 但 张 老 爹 还 是 忧 心 忡 忡 地 说, 我 可 听 人 在 背 地 里 议 论 说, 村 委 会 要 没 收 农 民 的 土 地 来 搞 大 生 产 还 有 人 说, 红 色 股 份 是 村 组 干 部 打 着 为 群 众 服 务 的 旗 号 中 饱 私 囊 我 怕 执 行 起 来 阻 力 会 比 较 大 啊? 李 想 听 了 心 里 大 吃 一 惊, 他 眉 头 紧 锁, 心 里 暗 自 说 道 : 无 风 不 起 浪 到 底 是 谁 在 背 地 里 胡 言 乱 语, 散 布 谣 言 呢? 其 实, 最 近 我 也 听 说 过 类 似 的 流 言 蜚 语, 本 想 找 机 会 跟 李 书 记 汇 报 下 你 看, 这 两 天 事 情 一 多, 就 把 这 事 给 忘 了 这 事, 我 负 有 很 大 责 任 老 王 严 肃 而 又 诙 谐 地 说, 不 过, 李 书 记 不 要 把 这 些 谣 言 放 在 心 上 这 不 过 是 烂 安 婆 他 们 搅 混 水 罢 了 我 坚 信 这 些 小 人 伎 俩 定 然 是 泥 鳅 掀 不 起 巨 浪, 跳 蚤 顶 不 起 被 单 李 想 忍 不 住 笑 出 声 来, 紧 锁 成 川 字 的 眉 头, 终 于 慢 慢 舒 展 开 来, 不 过, 心 里 的 愁 云 依 然 没 有 吹 散, 他 下 定 决 心 : 一 定 要 抓 紧 时 间 推 动 此 项 工 作 就 与 老 王 商 量 说 : 要 不, 明 早 就 召 开 试 点 工 作 动 员 大 会? 我 看, 行 老 王 随 声 附 和 道 : 就 来 个 快 刀 斩 乱 麻 然 后, 转 过 身 对 张 老 爹 说 : 老 哥 哥, 明 早 你 可 一 定 要 来 呀 好 的, 我 一 定 来 说 起 烂 安 婆, 不 得 不 讲 一 讲 几 年 前 的 那 段 往 事 此 人 是 上 一 届 的 村 委 会 党 支 部 书 记, 好 吃 懒 做, 爱 耍 小 聪 明 但 又 常 常 露 馅 在 上 一 届 的 村 委 会 11
小 说 党 支 部 书 记 选 举 中, 他 费 尽 心 机 终 于 如 愿 以 偿, 爬 上 了 村 支 书 这 一 职 位 当 年, 他 从 狐 朋 狗 友 处 借 了 几 万 元, 邀 约 几 个 村 里 好 吃 懒 做 的 烂 仔, 买 了 上 千 双 皮 鞋 袜 子 等 日 常 生 活 用 品, 挨 家 挨 户 争 选 票 只 要 村 民 口 头 一 应 允, 他 就 把 左 脚 的 皮 鞋 及 袜 子 送 给 人 家 待 到 选 举 时, 如 果 填 了 他 的 名 字, 他 再 把 另 一 只 皮 鞋 和 袜 子 双 手 奉 上 虽 然 送 皮 鞋 袜 子 时 有 点 不 舍, 但 他 自 勉 说, 舍 不 得 孩 子 套 不 住 狼, 舍 不 得 投 资 当 不 了 村 长 另 外, 他 还 四 处 扬 言, 只 要 他 当 选, 六 十 岁 以 上 的 老 人, 每 年 人 均 一 床 毛 毯 ; 每 逢 生 日, 每 人 发 一 个 蛋 糕 为 此, 许 多 老 人 受 了 他 的 蒙 骗 在 他 走 马 上 任 后, 连 村 里 八 十 岁 以 上 的 老 人 都 没 有 吃 上 半 块 生 日 蛋 糕 当 人 们 发 觉 上 当 后, 陡 然 发 现 村 集 体 的 梨 园 被 承 包 了, 村 后 的 癞 石 山 变 成 了 沙 场, 村 集 体 的 宅 基 地 成 了 私 人 资 产 甚 至 连 村 里 的 坝 塘 都 变 成 了 外 地 老 板 的 养 鱼 塘 让 人 可 气 又 可 笑 的 是, 梨 园 癞 石 山 坝 塘 承 包 年 限 为 50 年 当 村 民 有 意 见 咒 骂 他 是 卖 国 贼 时, 他 马 上 让 派 出 由 烂 仔 组 成 的 联 防 队 威 胁 恐 吓 无 辜 群 众, 让 村 民 敢 怒 不 敢 言 上 任 不 到 半 年, 他 就 买 了 一 辆 私 人 小 轿 车, 裤 带 上 还 挂 上 了 六 千 元 的 苹 果 手 机, 逢 人 就 夸 安 婆 (apple) 的 没 想 这 部 手 机 是 伪 劣 产 品, 两 三 个 月 后 就 坏 了 老 百 姓 就 给 他 取 了 个 绰 号 烂 安 婆 上 任 不 到 一 年, 烂 安 婆 东 窗 事 发, 因 变 买 村 集 体 资 产 挪 用 公 款 贪 污 受 贿 等 数 罪 并 发 住 进 了 班 房, 吃 了 两 年 牢 饭 后 来, 一 个 本 村 二 十 出 头 的 大 学 生 李 想, 在 村 民 的 一 致 拥 护 下 走 上 了 村 支 书 的 职 位 没 想 到 烂 安 婆 狗 走 千 里 吃 屎 -- 本 性 难 移, 现 在 又 在 背 地 里 造 谣 第 二 天 凌 晨, 天 蒙 蒙 亮, 天 边 露 出 鱼 肚 白, 村 里 喇 叭 就 响 了 起 来 村 委 会 里 墙 上 挂 着 一 条 醒 目 的 红 色 股 份 试 点 工 作 动 员 推 进 会 的 红 底 黄 字 标 语, 场 地 上 人 们 三 五 成 群 七 嘴 八 舌 各 位 父 老 乡 亲, 今 天, 我 们 召 开 红 色 股 份 试 点 工 作 动 员 推 进 会 现 在, 请 村 委 会 党 支 部 书 记 李 想 同 志 讲 话 大 家 欢 迎 一 阵 掌 声 过 后, 李 想 手 持 话 筒, 站 了 起 来, 他 清 了 清 嗓 子, 高 声 说 道 : 各 位 大 爹 大 婶 兄 弟 姊 妹, 我 先 向 大 家 了 解 下, 我 们 村 的 土 地, 现 在 每 亩 承 包 费 是 多 少? 三 百 四 百 五 百 会 场 上 嘈 杂 不 已 刚 才, 大 家 说 土 地 平 整 肥 沃 的 田 地 最 多 也 就 是 伍 佰 元 假 如 现 在 给 大 家 每 亩 一 千 伍 佰 元, 你 们 愿 意 把 土 地 流 转 出 去 吗? 愿 意 谁 要, 我 就 转 让 给 谁? 谁 能 给 这 么 多 钱? 难 道 是 天 上 掉 馅 饼 不 成! 许 多 村 民 不 相 信 自 己 的 耳 朵 村 东 头 的 那 条 道 路 让 大 家 吃 尽 了 苦 头, 晴 天 一 身 灰, 雨 天 一 身 泥, 大 家 想 不 想 把 路 面 进 行 硬 化? 李 想 又 问 道 想 人 群 里 爆 发 出 一 阵 笑 声 我 们 把 每 年 春 节 的 文 艺 活 动 组 织 起 来, 不 收 老 百 姓 一 分 钱 ; 年 过 六 旬 的 老 人 每 逢 生 日 都 能 享 受 到 村 集 体 赠 送 的 生 日 蛋 糕, 大 家 说 好 不 好? 李 想 接 着 问 道 当 然 好 啦 人 群 里 爆 发 出 阵 阵 欢 呼 声 可 这 些 钱, 从 哪 里 来 呢? 这 就 是 我 们 今 天 开 会 要 讨 论 的 话 题 李 想 笑 着 说, 只 要 红 色 股 份 试 点 工 作 推 开 后, 我 们 就 能 把 这 些 梦 想 全 都 变 为 现 实 什 么 是 红 色 股 份? 它 有 什 么 好 处 和 作 用 呢? 简 而 言 之, 红 色 股 份 寻 求 的 是 解 决 村 级 集 体 经 济 的 市 场 手 段 找 准 发 展 村 级 集 体 经 济 的 市 场 主 体, 改 变 过 去 村 级 组 织 直 接 经 营 集 体 资 产 的 做 法, 转 而 发 挥 其 整 合 资 源 的 组 织 优 势, 以 优 质 资 源 投 入 到 农 民 专 业 合 作 组 织 等 农 村 经 济 主 体 中, 支 持 其 发 展 壮 大, 同 时 又 获 得 集 体 经 济 收 益 借 此 来 解 决 基 层 组 织 无 钱 办 事 的 尴 尬 它 使 村 级 组 织 有 了 比 较 稳 固 的 财 源, 可 用 红 利 兴 办 村 级 公 益 事 业 开 展 组 织 活 动 弥 补 经 费 不 足 最 终 目 的, 就 是 让 百 姓 得 到 摸 得 着 看 得 见 的 实 惠 说 此 12
小 说 话 时, 李 想 难 以 掩 饰 内 心 的 激 动 李 书 记, 你 还 是 具 体 说 说, 我 们 老 百 姓 应 该 做 些 什 么 吧 一 位 抱 着 小 孩 的 中 年 妇 女, 乐 呵 呵 地 说 王 大 嫂 说 得 好, 下 面 就 是 我 重 点 要 讲 的 问 题 李 想 高 声 说, 第 一 步, 我 们 将 成 立 农 民 专 业 合 作 社, 把 村 东 头 的 五 百 亩 土 地 的 田 主 发 展 成 合 作 社 社 员 然 后, 请 合 作 社 把 这 些 土 地 流 转 出 去 每 年 的 土 地 流 转 费 为 一 千 伍 佰 元 当 然 了, 前 提 是 群 众 自 愿 第 二 步, 我 们 把 向 上 级 党 委 争 取 的 三 千 万 元 资 金, 注 入 到 这 五 百 亩 土 地 中, 加 强 农 田 水 利 基 础 设 施 建 设, 引 进 先 进 滴 灌 技 术, 发 展 高 效 现 代 设 施 农 业 第 三 步, 我 们 将 通 过 竞 标 的 方 式, 加 大 招 商 引 资 力 度, 引 进 一 些 具 有 实 力 的 公 司 和 企 业, 来 生 产 管 理 经 营 合 作 社 经 营 所 得 的 利 润, 就 用 来 兑 现 上 述 我 所 陈 述 的 村 委 会 的 所 有 承 诺 人 群 里 再 次 响 起 了 热 烈 的 掌 声 一 位 头 戴 草 帽 的 老 头 站 了 起 来, 高 声 问 道 : 土 地 流 转 费 真 的 是 每 亩 1500 元 吗? 一 分 都 不 会 少, 以 后 还 不 止 这 个 数, 李 想 用 舌 头 抿 了 抿 干 裂 的 嘴 唇, 接 着 说, 在 承 包 之 前, 合 作 社 都 和 每 位 社 员 签 订 合 同 合 同 签 订 后, 就 产 生 了 法 律 效 应, 自 然 就 受 到 法 律 的 保 护 会 有 公 司 前 来 签 约 吗? 又 有 人 问 怎 么 没 有 呢? 你 知 道 人 家 种 一 亩 蔬 菜, 一 年 能 赚 多 少 钱 吗? 村 主 任 老 王 忍 不 住 插 嘴 说 他 故 意 卖 了 个 关 子, 慢 吞 吞 地 说 道, 实 行 高 效 现 代 设 施 订 单 农 业, 每 三 至 四 个 月 就 能 种 出 一 发 蔬 菜, 一 年 至 少 能 种 出 三 至 四 发 这 些 蔬 菜 人 家 都 是 直 接 销 售 到 上 海 广 东 北 京 等 大 中 城 市, 专 门 卖 给 城 里 人 吃 每 发 菜 都 要 卖 几 千, 甚 至 上 万 元 一 亩 蔬 菜, 每 年 都 要 卖 几 万 元 大 家 说, 企 业 到 底 会 不 会 前 来 竞 标? 我 们 还 害 怕 这 每 亩 1500 元 的 土 地 流 转 费 拿 不 到 手 吗? 哇, 我 的 妈 呀 原 来 这 么 赚 钱 人 群 里 议 论 纷 纷 这 么 赚 钱, 那 还 不 如 我 们 自 己 种? 人 群 里 有 人 小 声 说 种 了 这 么 多 年 地, 你 能 种 出 人 家 那 样 的 庄 稼 来 吗? 人 群 里 马 上 有 人 反 驳 道 可 能 大 家 会 问 村 集 体 资 金 哪 里 来 呢? 李 想 说, 我 们 会 让 企 业 竞 标, 让 这 五 百 多 亩 土 地 变 成 金 窝 窝 把 土 地 流 转 中 获 得 的 利 润 ( 包 括 五 百 亩 土 地 的 农 业 生 产 用 水 等 ), 作 为 村 集 体 资 金 来 为 大 家 做 更 多 有 益 的 事 情 当 然 啦, 下 一 步, 我 们 将 成 立 村 财 务 监 督 委 员 会, 定 期 不 定 期 向 大 家 公 布 资 金 使 用 情 况 会 场, 掀 起 了 一 个 小 高 潮, 大 家 众 说 纷 纭 李 想 看 在 眼 里 喜 在 心 里, 看 来 大 家 的 积 极 性 是 调 动 起 来 了 但 就 这 么 讨 论 下 去, 永 远 都 没 有 答 案 他 清 了 清 嗓 子, 抬 起 手 臂 向 大 家 示 意 : 请 安 静, 现 在, 我 们 最 关 键 的 是 做 好 管 道 线 路 勘 测 等 前 期 工 作, 只 要 上 级 党 委 扶 持 资 金 一 到 位, 我 们 马 上 就 让 施 工 队 竞 标, 接 着 开 工 谣 言 在 真 理 面 前 永 远 是 个 矮 子 一 个 月 过 去 后, 三 百 余 户 农 户 加 入 了 农 村 合 作 社, 社 员 们 喜 滋 滋 地 签 订 了 合 同, 拿 到 了 每 亩 1500 元 的 土 地 流 转 费 两 个 月 后, 水 管 安 装 铺 设 等 工 作 全 部 完 成 三 个 月 后, 上 海 兴 仔 记 蔬 菜 批 发 有 限 公 司 与 农 村 合 作 社 签 约 半 年 后, 第 一 发 蔬 菜 就 销 售 到 了 上 海 等 大 中 城 市 平 日 里, 合 作 社 里 的 农 民 每 天 就 到 蔬 菜 基 地 里 一 边 打 工, 一 边 学 习 栽 种 管 理 技 术 每 当 看 到 水 滴 从 管 网 里 渗 出, 滋 润 着 蔬 菜 的 时 候, 他 们 脸 上 总 是 洋 溢 着 幸 福 的 笑 容 不, 这 滋 润 着 的 分 明 是 他 们 那 一 颗 颗 温 暖 而 骚 动 的 心 烂 安 婆 呢, 偶 尔 发 两 句 牢 骚, 但 他 在 无 意 中 发 现, 以 前 的 那 些 铁 哥 们, 仿 佛 都 在 有 意 疏 远 他 ; 甚 至 有 的 像 躲 瘟 神 一 样 避 开 他 特 别 是 有 段 日 子 镇 派 出 所 所 长 隔 三 差 五 地 打 电 话 调 侃 说, 想 请 他 吃 顿 饭 喝 台 酒, 烂 安 婆 好 像 在 一 夜 之 间 就 变 了 个 人, 闲 话 少 了, 庄 稼 地 里 也 渐 渐 有 了 他 的 踪 影 在 后 来 的 日 子 里, 村 里 召 开 的 党 员 干 部 大 会 更 多 了 李 想 老 王 和 广 大 党 员 群 众 又 有 了 新 的 谋 划 : 如 何 成 立 更 多 的 农 村 专 业 合 作 社, 让 上 海 兴 仔 记 蔬 菜 批 发 有 限 公 司 这 个 火 车 头, 拉 动 村 里 的 几 千 亩 土 地 一 起 奔 跑 一 想 到 这, 李 想 眼 前 总 浮 现 出 那 片 如 血 一 般 使 人 内 心 沸 腾 的 大 地 看 着 那 些 殷 红 的 土 地, 他 感 慨 万 分 : 是 啊, 太 阳 每 天 都 有 升 有 落, 但 太 阳 每 天 都 是 新 的 13
小 说 盖 房 子 文 / 方 国 祥 老 二 是 我 兄 弟 他 说 他 要 盖 房 子 我 问 他 拿 什 么 盖 他 嘴 唇 嚅 动 了 一 下, 说 借 借 找 找 我 没 趣 地 绷 着 脸, 眉 头 也 皱 得 像 疙 瘩, 冷 皮 冷 脸 地 问, 你 有 多 少? 谁 愿 意 借 给 你? 我 的 话 像 刀, 像 箭, 直 直 刺 向 我 兄 弟 的 要 害 我 的 话 像 一 闷 棍, 劈 头 盖 脸 打 在 他 身 上 他 刚 才 还 有 些 自 信 的 神 态 被 我 两 个 问 号 就 摧 毁 了 他 胸 中 刚 燃 起 来 的 希 望 之 火 被 我 两 句 问 话 就 给 浇 灭 了 我 的 心 里 又 快 活 起 来, 揣 着 胜 利 的 喜 悦 我 的 兄 弟 有 多 大 一 点 肚 肠 子 难 道 我 还 不 知 道? 是, 我 的 确 没 钱 他 终 于 再 次 低 下 头 他 终 于 服 输 了 我 又 是 一 阵 暗 喜 但 我 不 能 什 么 都 不 做 我 的 兄 弟 终 于 像 沉 睡 了 很 久 的 狮 子 猛 然 间 醒 来, 朝 着 我 歇 斯 底 里 我 要 盖 房 子, 我 要 盖 房 子 他 的 声 音 直 冲 我 戗 过 来 他 的 声 音 像 一 股 浩 然 之 气 直 往 上 窜, 似 乎 要 把 头 上 的 破 石 棉 瓦 房 顶 掀 掉, 好 一 个 壮 志 凌 云 的 姿 态 我 似 乎 看 到 我 的 兄 弟 成 了 另 一 个 人, 一 个 有 底 气 的 人, 一 个 自 信 的 人 哥 啊, 这 些 年 我 真 的 很 惭 愧, 一 事 无 成, 建 设 美 丽 家 园 我 拖 腿 了 我 的 兄 弟 不 爱 喝 酒, 此 时 却 吐 出 了 从 没 有 过 的 真 言 我 要 盖 房 子! 我 的 兄 弟 像 头 牛, 执 拗 着, 犟 着 借 钱 可 要 还 哟 我 再 次 把 冷 水 泼 向 我 的 兄 弟 我 要 让 他 一 时 发 热 的 头 脑 冷 静 下 来 我 要 让 他 知 道 什 么 是 现 实 还, 一 定 要 还 我 的 兄 弟 许 下 了 雷 打 不 动 的 诺 言, 好 一 个 铮 铮 男 子 汉 我 的 恻 隐 心 无 法 不 为 之 而 动 当 我 狠 下 心 来 把 仅 有 的 两 万 块 钱 递 到 他 手 里 时, 心 里 顿 时 一 片 释 然 半 个 月 过 去 了, 我 没 有 跟 他 联 系 我 不 想 打 听 关 于 他 的 丁 点 消 息 在 我 的 心 灵 深 处, 我 可 不 想 让 泼 给 他 的 冷 水 反 过 来 浇 灭 我 的 理 想 之 光 芒 春 节 的 脚 步 日 益 近 了 当 我 在 老 屋 的 场 院 上 再 次 见 到 他 时, 碍 于 兄 弟 情 面, 我 随 便 问 了 一 句 : 这 些 天 在 做 什 么? 施 着 工, 我 忙 着 跑 料 子 他 说 着, 自 信 的 笑 容 不 经 意 间 露 了 出 来 我 有 些 疑 惑 地 问 : 钱 凑 够 了? 我 的 兄 弟 微 微 一 笑, 接 着 说 : 我 从 信 用 社 借 了 三 万 块 村 长 跟 我 说, 只 要 按 照 上 面 的 要 求 来 做, 能 争 取 政 府 美 丽 家 园 建 设 扶 持 资 金 两 万 块 我 又 给 几 个 朋 友 借 了 一 些, 加 上 我 手 头 现 有 的, 做 简 单 一 点, 应 该 没 问 题 我 的 心 里 暖 暖 的, 不 由 自 主 地 跟 着 他 到 了 工 地 时, 见 到 几 个 头 戴 安 全 帽 的 工 人 正 忙 着 扎 钢 筋, 几 根 焊 好 的 钢 筋 柱 子 稳 稳 地 高 高 地 立 着, 一 幅 新 的 风 景 正 在 我 的 眼 前 扩 展, 我 分 明 已 经 看 见 一 座 洒 满 阳 光 的 新 房 正 站 立 成 美 丽 家 园 建 设 中 的 一 个 新 光 点 沐 浴 着 和 煦 的 春 风, 我 好 像 看 见 一 株 在 漫 长 冬 季 里 沉 睡 了 很 久 的 树 木 正 吐 出 新 芽, 一 树 新 的 风 景 正 在 生 长 14
求 职 记 散 文 文 / 岳 山 中 专 快 要 毕 业 那 段 时 间, 听 见 我 周 围 的 同 学 整 天 都 在 一 起 盘 点 和 炫 耀 自 己 坐 拥 的 过 硬 关 系, 为 自 己 毕 业 后 能 够 几 乎 毫 无 悬 念 地, 进 入 地 区 内 的 工 商 税 务 财 政 或 者 地 县 两 级 政 府 部 门 领 工 资 而 津 津 乐 道, 喜 上 眉 梢 时, 祖 祖 辈 辈 都 在 土 地 上 面 朝 黄 土 背 朝 天 地 刨 食, 至 亲 好 友 也 全 都 在 地 尾 光 荣 劳 动 的 我, 心 里 常 常 空 荡 荡 的, 像 极 了 高 考 时 以 零 点 几 分 的 差 距 莫 名 其 妙 地 名 落 孙 山 的 学 子 那 样 沮 丧 和 失 落 虽 然 我 也 有 一 个 远 房 亲 戚, 曾 在 老 家 乡 政 府 高 就 人 大 主 席 一 职, 本 来 可 以 成 为 我 求 职 时 的 唯 一 一 根 救 命 稻 草, 但 因 他 和 我 父 亲 在 年 轻 气 盛 时 曾 为 一 些 琐 事 发 生 过 激 烈 的 冲 突, 后 来 又 在 文 化 大 革 命 中 各 站 一 个 山 头, 挥 舞 着 阶 级 斗 争 的 棍 棒 僵 持 不 下, 加 之 两 人 的 脾 气 都 倔 强 得 十 头 牛 斗 拉 不 拐 弯, 很 多 年 来 都 是 你 当 你 的 官 我 跑 我 的 滩, 你 逛 你 的 洛 阳 城, 我 趟 我 的 流 沙 河, 几 乎 不 相 往 来 这 再 亲 的 人, 只 要 不 互 相 走 动, 亲 情 慢 慢 地 也 就 淡 了, 更 何 况 还 有 一 些 很 深 的 隔 阂 和 芥 蒂 呢? 更 让 人 绝 望 的 是, 在 我 刚 考 进 中 专 那 年, 这 位 亲 戚 就 人 到 码 头 车 到 站, 回 家 歇 息 去 了 这 人 一 走 茶 就 凉, 再 亲 的 人 也 爱 莫 能 助 了 诚 然,90 年 代 初 国 家 统 招 统 分 政 策 的 阳 光, 似 乎 都 能 够 普 照 到 每 个 大 学 生 包 括 我 们 这 些 中 专 生 的 脸 上 像 我 所 在 昭 通 地 区 财 校, 就 有 许 多 学 生 在 快 要 毕 业 时, 经 重 要 人 物 打 招 呼, 水 到 渠 成, 顺 理 成 章 地 进 入 市 里 的 金 融 税 务 等 单 位 实 习 一 段 时 间, 单 位 搞 人 事 的 同 志 就 直 接 到 学 校 把 其 档 案 提 了 去 但 是, 像 我 等 背 景 的 学 生 要 和 这 些 幸 运 儿 殊 途 同 归, 不 费 吹 灰 之 力 就 和 他 们 同 步 起 跑 或 平 起 平 坐, 这 简 直 就 是 一 个 美 丽 动 人 的 神 话 眼 看 毕 业 的 时 间 屈 指 可 数 了, 我 急 得 像 热 锅 上 的 蚂 蚁, 在 校 园 里 不 停 地 打 转 转, 那 些 个 夜 晚, 还 经 常 做 着 得 到 某 贵 人 相 助, 某 高 人 指 点, 本 人 顺 利 进 入 某 市 级 机 关 上 班, 大 把 大 把 领 工 资, 乐 得 几 乎 可 以 从 嘴 里 看 到 整 个 胃 里 没 消 化 的 东 西 那 样 的 黄 粱 美 梦, 可 醒 来 却 是 竹 篮 打 水, 一 切 都 又 成 为 美 丽 的 泡 影 实 在 没 辙, 只 好 把 目 标 定 得 尽 可 能 的 低, 摈 弃 了 好 高 骛 远 天 马 行 空 不 切 实 际 的 那 些 想 法 思 来 想 去, 最 后 找 了 昭 通 师 专 的 一 位 老 师, 也 是 我 的 文 友 帮 忙, 才 得 以 进 入 本 地 唯 一 一 家 刚 刚 开 办 的 外 资 公 司 实 习 这 位 老 师 告 诉 我, 这 家 公 司 待 遇 高, 名 气 大, 管 理 人 性 化, 发 展 前 景 好, 他 的 几 位 已 经 是 副 教 授 教 授 或 系 主 任 的 同 事 都 被 勾 引 了 去, 经 常 领 了 高 工 资, 在 他 们 面 前 高 谈 阔 论 的 显 摆 听 了 这 位 老 师 很 有 诱 惑 力 的 描 述, 我 激 动 得 蹑 手 蹑 脚 地 在 他 面 前 来 回 踱 步 心 想, 终 于 轮 到 我 也 喜 上 眉 梢 了! 我 暗 自 下 定 决 心, 一 定 抓 住 天 赐 的 良 机, 争 取 良 好 的 表 现, 接 下 来 就 在 这 家 公 司 领 高 工 资, 赢 得 很 高 的 评 价, 逐 步 争 取 混 个 高 管, 让 那 些 关 系 户 也 高 看 一 回 15
散 文 第 二 天 下 午, 我 便 持 学 校 开 具 的 介 绍 信, 顺 利 地 去 公 司 报 到 了 这 是 一 家 香 港 老 板 投 资, 昭 通 工 人 流 汗, 专 门 从 事 商 品 包 装 彩 印 业 务 的 公 司 我 被 分 配 在 半 成 品 理 数 车 间, 和 一 群 女 工, 整 天 将 那 些 印 了 一 些 模 糊 的 图 案, 散 发 着 冲 鼻 刺 眼 熏 心 的 恶 臭 味 儿 的 纸 张, 整 齐 地 打 成 捆 儿 堆 成 一 座 座 高 雄 雄 的 纸 山 没 有 想 到 这 家 外 资 公 司 人 性 化 管 理 的 砝 码, 很 快 就 让 我 理 想 和 现 实 的 天 平 严 重 倾 斜 每 天 上 12 个 小 时 的 班, 胖 得 眼 睛 深 藏 在 黑 洞 里, 不 断 往 外 箭 射 着 蓝 色 的 凶 光, 走 路 像 一 只 企 鹅 般 笨 拙 摇 晃 的 车 间 主 任, 整 天 泡 一 杯 大 关 的 翠 花 绿 茶 坐 在 那 儿, 手 里 一 支 笔, 桌 上 一 个 笔 记 本, 谁 要 去 上 厕 所, 他 就 像 百 米 短 跑 的 裁 判 员 一 样, 看 看 时 间, 说 声 去 吧, 然 后 你 像 离 弦 的 箭 嗖 的 一 声 从 他 凶 悍 的 目 光 里 划 过, 只 要 在 三 分 钟 以 内 划 回 来 就 相 安 无 事, 超 过 这 个 时 间, 轻 则 一 顿 狗 血 淋 头 的 臭 骂, 扣 你 点 工 资 ; 重 则 一 块 一 米 左 右 的 薄 木 条, 噼 噼 啪 啪 地 打 得 你 直 喊 爹 叫 娘 就 是 那 些 如 花 似 玉, 小 巧 纤 弱 的 姑 娘, 享 受 的 也 是 这 个 待 遇 没 几 天 光 景, 里 面 有 几 个 女 工 下 班 回 家 就 再 也 没 有 回 车 间 了 我 呢? 一 是 还 抱 着 领 高 工 资, 当 高 管, 争 取 别 人 高 看 的 一 丝 希 望, 选 择 离 开 实 在 有 些 不 甘 心, 就 只 好 咬 紧 牙 关 和 那 些 每 天 不 断 更 新 的 面 孔, 在 那 个 车 间 熬 了 两 个 月 最 后 实 在 一 天 也 支 撑 不 下 去 了, 索 性 就 领 了 工 资, 婉 拒 了 当 初 举 荐 的 那 位 恩 人 的 再 三 慰 留, 头 也 不 回 地 走 人 了 美 好 的 梦 想, 很 快 就 被 残 酷 的 现 实 击 得 粉 碎, 一 切 都 飞 灰 湮 灭, 化 成 了 泡 影 眼 看 分 配 的 日 子 就 在 眼 前, 刚 上 岗 两 个 月 就 成 了 下 岗 工 人 的 我, 不 断 听 着 同 学 们 已 经 成 为 某 机 关, 某 单 位 的 准 干 部, 准 职 工, 对 于 我 来 说 简 直 就 像 娶 媳 妇 时 生 疥 疮 一 样 十 分 不 爽 的 消 息, 心 里 像 被 挖 了 一 个 大 大 的 窟 窿, 莫 名 其 妙 的 空 洞 和 失 落 感, 便 油 然 而 生 经 过 几 天 激 烈 的 思 想 斗 争, 思 绪 慢 慢 平 和 下 来 后 转 念 一 想, 不 一 定 每 条 通 往 天 堂 的 路 都 有 魔 鬼 在 关 口 要 塞 把 守, 机 遇 或 许 就 属 于 那 些 敢 闯 敢 试, 不 甘 失 败, 或 不 轻 易 言 败 的 人 因 此, 我 产 生 了 一 个 大 胆 冒 进 的 想 法 干 脆 跑 到 我 们 那 个 县 里, 像 一 个 上 千 家 门 讨 万 家 饭 的 乞 丐, 去 每 个 单 位 毛 遂 自 荐 回 县 上 的 第 二 天 上 午, 我 到 小 商 店 买 了 两 条 昭 通 卷 烟 厂 生 产 的 画 苑 牌 儿 香 烟, 放 进 斜 跨 着 的 帆 布 包 里, 像 一 个 主 动 问 起 嫁 上 门 的 黄 花 大 闺 女, 抑 或 如 做 贼 一 样, 战 战 兢 兢 地, 沿 大 街 小 巷 逐 一 去 敲 响 那 些 左 右 两 侧 挂 有 牌 匾 的 庄 严 而 神 秘 的 大 门 只 要 一 进 门, 不 管 是 碰 到 男 的 还 是 女 的 首 先 都 毕 恭 毕 敬 地 递 上 一 支 烟, 哪 怕 是 多 次 用 热 脸 去 蹭 人 家 的 冷 屁 股, 都 尽 可 能 地 满 脸 堆 笑, 以 至 于 几 天 下 来 面 部 神 经 酸 疼 得 像 患 上 了 严 重 的 面 瘫 般 僵 硬 变 形 根 据 我 所 学 的 财 会 专 业, 逐 一 拜 访 了 税 务 工 商 财 政 银 行 等 几 家 传 说 中 的 好 单 位 结 果 呢? 不 是 一 把 手 亲 自 不 在, 就 是 没 有 要 进 人 的 计 划, 亦 或 专 业 不 对 口 几 乎 都 无 功 而 返 几 天 折 腾 下 来, 我 心 灰 意 冷, 甚 至 有 些 绝 望 每 天 晚 上 都 躺 在 县 城 小 旅 馆 硬 邦 邦 的 床 上, 像 烙 烧 饼 那 样 翻 来 覆 去 难 以 合 眼 天 花 板 上 那 盏 刺 眼 的 白 炽 灯 泡, 像 一 颗 绯 红 的 火 炭, 烙 得 我 的 心 撕 裂 般 剧 烈 地 疼 痛, 似 乎 它 要 照 亮 的 空 间, 压 根 就 不 属 于 我 的 世 界 这 人 啊, 你 真 要 是 把 他 逼 急 了, 让 他 走 投 无 路, 瞬 间 就 会 把 胆 儿 整 膨 胀 掉, 变 得 天 不 怕 地 不 怕 起 来, 这 也 许 就 是 所 谓 的 置 之 死 地 而 后 生 天 将 亮 时, 我 忽 然 蹦 出 一 个 极 为 冒 险, 甚 至 把 自 己 都 吓 得 直 冒 冷 汗 的 想 法 干 脆 直 接 去 找 县 委 领 导! 天 刚 麻 麻 亮, 我 就 来 到 县 委 书 记 的 办 公 室 门 前, 像 当 年 骑 着 毛 驴 去 北 京 看 望 毛 主 席 的 库 尔 班 大 叔 那 样, 既 激 动 不 已, 又 忐 忑 不 安 大 约 等 了 一 个 小 时, 其 它 办 公 室 的 门 都 像 小 县 城 人 们 惺 忪 的 睡 眼, 陆 陆 续 续 地 睁 开 了, 唯 独 这 书 记 办 公 室 的 门 始 终 紧 闭 着 大 约 过 了 半 个 小 时 左 右, 一 个 戴 副 眼 镜, 文 质 彬 彬 的 哥 哥 过 来 问 明 我 的 来 意 后, 很 客 气 地 告 诉 我, 书 记 到 昆 明 出 差 了, 叫 我 先 去 人 事 局 找 找 吕 局 长 ; 或 者 根 据 我 的 爱 好, 最 好 直 接 去 找 找 县 委 宣 传 部 的 领 导 我 又 来 到 县 委 宣 传 部, 向 一 位 小 哥 打 听 到 部 长 的 办 公 室, 得 知 部 长 也 下 乡 去 了, 要 晚 上 才 回 来 又 向 小 哥 打 听 到 部 长 家 的 住 址 后, 在 大 街 上 转 悠 了 几 圈, 胡 乱 喝 了 一 碗 砂 锅 米 线 后, 从 中 午 时 分 就 在 领 导 家 门 口 等 今 天 想 起 来, 有 点 像 某 个 重 保 单 位 门 口 的 保 安, 一 刻 也 不 敢 离 岗 直 到 浮 光 幻 影 渐 渐 把 整 座 小 城 打 扮 得 神 秘 而 柔 美, 那 栋 小 楼 的 16
散 文 窗 户 里 也 开 始 亮 起 了 柔 和 的 灯 光, 我 便 亟 不 可 待 地 去 敲 了 敲 门 一 个 四 十 多 岁 的 叔 叔 虚 开 一 扇 门 探 出 头 来, 我 点 头 哈 腰 地 连 声 说 部 长 好! 部 长 好! 结 果 叔 叔 说 他 是 部 长 的 爱 人, 部 长 还 要 几 分 钟 才 回 来, 叫 我 进 屋 等 我 第 一 次 知 道, 居 然 还 有 女 人 能 当 这 么 大 的 官 像 崇 拜 中 学 物 理 课 本 里 提 到 的 居 里 夫 人 那 样, 热 血 不 断 地 在 胸 腔 涨 潮 约 摸 过 了 二 十 分 钟 左 右, 一 位 穿 戴 有 些 华 丽, 举 止 卓 尔 不 凡, 走 路 昂 首 阔 步 的 中 年 妇 女 走 了 进 来 我 想 这 位 一 定 是 部 长 大 人, 便 毕 恭 毕 敬 地 站 起 来 打 招 呼 : 部 长 好! 部 长 辛 苦 了! 中 年 妇 女 见 状 后 笑 盈 盈 地 说 : 我 是 她 姐 姐! 我 有 些 尴 尬, 横 身 像 爬 满 了 一 些 怪 异 的 小 虫 子, 十 分 不 自 在 地 坐 回 沙 发 上, 右 手 不 断 地 搓 捏 着 左 手 拇 指, 目 光 有 些 呆 滞 和 空 洞 地 滑 落 在 电 视 银 屏 上 又 过 了 半 个 多 小 时, 门 开 了, 进 来 一 个 衣 着 比 刚 才 那 个 孃 孃 看 起 来 朴 实 了 很 多, 但 很 端 庄 得 体, 很 有 气 质 的 女 人, 手 里 拎 个 有 些 旧 的 黑 皮 公 文 包 没 错, 她 就 是 我 要 找 的 救 星 县 委 常 委 宣 传 部 何 部 长 还 没 等 我 开 口, 她 笑 容 可 掬 地, 像 我 慈 祥 的 母 亲 般 亲 切 地 跟 我 打 招 呼, 说 办 公 室 杨 主 任 告 诉 她 了, 还 像 一 个 同 村 长 辈 一 样 叫 出 了 我 的 名 字 刹 那 间, 我 感 动 得 热 泪 差 点 夺 眶 而 出 她 走 进 厨 房, 端 出 叔 叔 已 经 准 备 好 的 热 腾 腾 香 喷 喷 的 饭 菜, 一 会 儿 就 摆 满 了 一 桌 子, 然 后 又 拿 出 一 瓶 白 兰 地 白 酒 和 两 个 小 杯 子, 叫 叔 叔 倒 上 满 满 两 杯, 十 分 客 气 地 请 我 一 起 吃 这 一 辈 子 最 可 口 的 晚 饭 我 偷 偷 咽 了 一 口 差 点 从 嘴 角 溢 出 的 口 水, 假 装 十 分 客 气 地 说 : 谢 谢 嬢 嬢, 我 已 经 吃 过 了 部 长 又 亲 切 地 说 : 孩 子, 你 这 年 龄 吃 什 么 都 饿 得 快, 赶 快 过 来 再 吃 点! 话 音 未 落, 满 满 一 大 碗 饭 菜 已 经 递 在 我 手 上 见 人 家 这 么 客 气, 加 之 中 午 在 大 街 上 喝 的 那 碗 米 线, 早 就 拉 到 隔 壁 公 厕 粪 坑 里 去 了, 确 实 已 经 饿 得 眼 前 不 断 地 冒 金 星, 只 好 端 起 碗 狼 吞 虎 咽 起 来 叔 叔 端 起 杯 子 说 : 小 伙 子, 喝 点 酒, 叔 叔 敬 你 我 说 自 己 还 是 学 生, 学 校 有 规 定 不 能 喝 酒 部 长 说 : 学 生 少 喝 点 可 以 的 再 说 你 已 经 毕 业 很 快 就 要 走 向 社 会 了, 喝 吧! 见 叔 叔 端 起 杯 子 将 就 我 半 天, 我 只 好 扭 扭 捏 捏 地 端 起 杯 子 站 起 来 跟 叔 叔 碰 了 一 下, 抿 了 一 小 口, 像 孙 悟 空 尝 了 女 儿 国 国 王 给 唐 僧 备 下 的 喜 酒 那 样, 轻 轻 弹 吐 着 燥 辣 的 舌 头 边 吃 饭, 部 长 问 起 我 所 学 的 专 业, 有 什 么 爱 好, 今 年 多 大 了 等 等 我 见 机 会 难 得, 便 像 竹 筒 倒 豆 子 般 滔 滔 不 绝 地 跟 部 长 一 一 汇 报 结 果 部 长 用 很 赞 赏 的 口 吻 说 : 小 伙 子 很 优 秀, 尤 其 是 喜 欢 写 东 西, 这 个 年 头 选 一 个 领 导 容 易, 物 色 一 个 优 秀 的 文 秘 却 很 难, 目 前 很 多 机 关 包 括 县 委 办, 政 府 办 都 需 要 你 这 样 的 人 才! 说 毕, 部 长 给 分 管 的 县 委 副 书 记 打 了 个 电 话, 把 我 的 情 况 和 想 法 向 书 记 简 单 汇 报 了 一 下 挂 电 话 后, 部 长 说 书 记 叫 我 第 二 天 一 大 早 到 他 办 公 室 去 一 趟 听 完 部 长 的 话, 我 激 动 得 说 话 都 几 度 哽 咽 端 起 杯 子 感 谢 她 的 举 荐 之 恩 由 于 太 激 动, 手 有 些 不 听 使 唤 地 微 微 颤 抖, 酒 也 洒 了 些 在 桌 上 的 菜 碗 里, 结 结 巴 巴 地 念 叨 着 不 不 好 意 思! 不 好 意 思! 然 后 举 起 没 有 剩 下 多 少 酒 的 杯 子 一 饮 而 尽, 开 始 有 些 头 昏 眩 晕 了, 说 话 也 就 不 再 那 么 矜 持, 部 长 的 称 呼 也 直 接 变 成 孃 孃 了 回 到 小 旅 馆 的 我 又 是 一 夜 未 眠 眼 睁 睁 地 看 着 天 花 板 上 那 盏 白 炽 灯 绽 放 着 美 丽 耀 眼 的 花 朵, 像 极 了 春 天 里 家 乡 漫 山 遍 野 开 得 鲜 艳 夺 目, 热 闹 活 欢 的 桃 花 梨 花 并 借 助 开 始 发 作 的 酒 劲 喃 喃 自 语 : 难 道 我 这 个 上 无 皇 亲 国 戚, 下 无 显 达 至 交 的 农 家 子 弟, 也 会 有 高 人 指 点 贵 人 相 助? 这 是 哪 代 祖 宗 的 坟 埋 着 福 地 了?! 于 是 便 为 当 初 相 当 冒 险 的 决 定 暗 自 窃 喜, 摇 摇 晃 晃 地 举 起 右 手, 让 食 指 和 中 指 在 白 花 花 的 墙 壁 上 显 现 出 一 个 清 晰 的 V 字 形 的 影 子, 庆 贺 自 己 的 即 将 迎 来 的 胜 利 然 后 又 为 自 己 过 去 比 较 世 俗 和 狭 隘 的 世 界 观 价 值 观 大 加 挞 伐, 严 厉 批 判 起 来 第 二 天 早 晨, 又 是 一 大 早 就 来 到 县 委 办, 在 秘 书 的 引 领 下 蹑 手 蹑 脚 地 走 进 副 书 记 的 办 公 室 那 个 中 等 身 材, 有 些 微 微 发 胖, 笑 容 可 掬, 说 话 如 春 雷 滚 过 大 地 般 宏 亮 的 书 记, 见 我 进 来, 就 从 办 公 桌 前 走 过 来, 一 把 抓 住 我 微 微 颤 抖 的 手 很 幽 默 地 说 : 我 只 听 说 现 在 的 大 学 生 可 以 自 由 谈 恋 爱, 没 想 到, 你 这 个 小 伙 子, 一 个 嫩 嘴 上 还 没 有 长 毛 的 嫩 薹 薹, 找 工 作 也 玩 自 由 恋 爱? 有 胆 识! 将 来 一 定 能 成 大 器! 还 没 等 我 开 口, 书 记 便 简 单 地 问 起 了 我 的 一 些 情 况, 然 后 打 电 话 给 人 事 局 吕 局 长, 要 求 把 我 的 档 案 提 过 来 他 看 看 17
散 文 一 会 儿, 点 头 哈 腰 地 进 来 一 个 个 子 瘦 高, 大 约 四 十 来 岁 的 男 人 他 头 顶 的 生 态 状 况 较 差, 靠 耳 后 稍 微 浓 厚 的 部 分 地 方 支 持 中 央, 仍 然 盖 不 住 一 个 劲 地 往 外 冒 和 不 断 滚 落 的 几 颗 豆 大 的 汗 珠 子 他 将 身 子 向 前 倾 斜 成 六 十 度, 双 手 把 一 个 纸 袋 子 递 给 书 记 后, 便 在 电 风 扇 边 儿 上 坐 下 来, 尽 管 电 扇 吹 得 他 贴 在 顶 上 的 几 根 头 发, 像 岩 石 上 的 荒 草 般 随 风 起 舞, 但 还 是 不 停 地 念 叨 着 : 这 天 气 简 直 热 得 像 放 进 蒸 笼 里 蒸 一 样! 书 记 鼻 子 里 嗯 了 一 声, 便 不 作 搭 理, 而 是 认 真 地 翻 看 着 档 案 上 的 内 容 几 分 钟 后, 书 记 将 档 案 放 回 纸 袋 子 说 到 : 不 错! 不 错! 你 先 回 去 等 候 通 知 就 是 我 向 书 记 和 那 个 瘦 高 个 领 导 连 声 道 谢 后, 退 出 了 书 记 办 公 室 就 在 之 前 住 的 那 家 小 旅 馆 掐 着 分 秒, 数 着 日 头 坐 卧 不 安 地 等 候, 并 于 每 天 早 上 九 点 钟 相 当 准 时 地 到 组 织 部 打 探 消 息 终 于 在 8 月 31 日 那 天 早 上, 被 通 知 参 加 组 织 部 和 人 事 局 联 合 召 开 的 分 工 通 报 会 会 上, 一 直 竖 起 耳 朵 听 副 部 长 逐 一 宣 读 每 个 学 生 的 姓 名 和 具 体 分 配 去 向 可 听 了 半 天, 仍 未 听 见 我 的 名 字, 心 里 便 像 一 只 打 了 兴 奋 剂 的 兔 子 一 样 不 停 地 狂 蹦 乱 跳 着 都 有 些 绝 望 了, 正 欲 起 身 去 问 主 席 台 上 不 停 擦 汗 的 瘦 高 个 领 导, 这 时 才 听 见 我 的 名 字, 去 向 是 老 家 的 乡 政 府 这 时 那 只 兔 子 方 才 慢 慢 地 停 止 了 蹦 跳, 我 按 耐 不 住 心 中 的 喜 悦, 慢 慢 擦 拭 着 额 头 不 断 往 下 滚 落 的 汗 珠 子, 长 长 地 吐 了 一 口 气 这 个 得 来 相 当 不 易 的 岗 位, 虽 然 与 当 初 我 周 围 的 同 学 们 炫 耀 的 那 些 结 果 有 着 巨 大 差 距 ; 和 我 当 初 进 外 企, 领 高 工 资 当 高 管, 让 人 高 看 的 梦 想 也 有 不 小 落 差, 但 我 还 是 不 停 地 告 诫 自 己 : 一 个 农 民 娃 娃, 就 像 一 匹 长 在 深 山 野 岭 的 小 草, 上 天 能 够 给 一 颗 露 水 滋 润 和 养 活 自 己, 应 该 懂 得 知 足, 学 会 感 恩 才 是 一 年 半 后, 我 调 进 了 县 委 办 给 那 位 副 书 记 当 秘 书 又 是 半 年 后, 才 跪 在 一 座 崭 新 的 坟 茔 前, 用 热 泪 和 迟 来 的 苍 白 无 力 的 言 语, 向 这 位 恩 人 倾 诉 心 中 无 尽 的 感 激! 这 些 年 一 路 走 来, 尽 管 换 岗 位 比 戏 子 换 装 还 频 繁, 但 我 一 直 像 对 待 自 己 的 眼 睛 和 生 命 那 样, 珍 惜 着 每 一 个 来 之 不 易 的 岗 位 东 华 来 客 尚 家 有 画 18
散 文 感 恩 好 心 人 文 / 李 振 芳 冬 日 一 个 阳 光 明 媚 的 午 后, 我 美 美 的 睡 了 一 个 午 觉, 从 家 漫 步 来 到 了 文 化 广 场 一 路 上, 有 装 修 工 人 高 声 交 流 着, 有 奶 奶 带 着 孙 辈 逛 走 着, 有 一 辆 辆 的 轿 车 飞 驰 着 来 到 文 化 广 场, 三 五 成 群 的 人 们 有 的 在 散 步, 有 的 在 闲 聊, 一 切 的 一 切 配 合 着 蔚 蓝 的 天 空 白 色 的 云 朵 绿 色 的 植 物, 显 得 那 样 的 和 谐 与 可 爱 我 坐 在 长 椅 上, 呼 吸 着 温 暖 的 空 气, 凝 望 着 眼 前 的 画 面, 放 下 心 中 所 有 的 思 绪, 感 受 着 如 此 惬 意 的 时 光 伴 随 着 美 好 的 心 情, 我 掏 出 手 机 给 几 位 在 他 乡 的 朋 友 打 电 话 问 好 或 许 是 和 好 友 聊 得 太 开 心, 或 许 是 阳 光 太 温 暖, 各 种 各 样 的 或 许 凑 在 了 一 起, 以 致 于 我 竟 然 鬼 使 神 差 地 把 手 机 落 在 了 长 椅 上, 就 扬 长 而 去 大 约 过 了 25 分 钟, 我 回 到 了 小 区, 恰 巧 电 梯 没 有 电, 我 心 想 掏 手 机 给 物 管 打 电 话, 可 是 找 遍 了 全 身 也 没 有 找 到 我 的 手 机, 这 时 我 才 恍 然 大 悟, 手 机 丢 了 我 慌 慌 忙 忙 的 爬 上 了 10 楼 的 家, 叫 上 妈 妈 骑 着 电 动 车 载 着 我 返 回 广 场, 寻 找 手 机 一 路 上, 我 只 能 祈 祷 我 的 手 机 还 在 安 静 的 躺 在 长 椅 上 等 着 我 来 到 广 场, 我 坐 过 的 长 椅 周 围 人 都 换 了, 我 的 手 机 也 没 有 像 我 祈 祷 的 那 样 等 着 我 我 连 忙 问 了 周 围 的 人 和 清 洁 工 阿 姨, 都 没 有 见 到 我 有 气 无 力 地 拿 起 妈 妈 的 手 机 给 老 公 打 电 话, 通 知 他 我 的 手 机 丢 了, 有 事 就 打 妈 妈 的 电 话 电 话 接 通, 我 大 体 说 了 一 下 丢 手 机 的 过 程, 老 公 一 改 以 往 的 套 路, 不 但 没 有 责 备 我, 还 很 轻 松 地 说 他 送 一 部 手 机 给 我 听 到 这 样 的 话, 我 很 疑 虑, 不 相 信 他 的 一 反 常 态, 况 且 还 要 送 手 机 给 我 因 为 刚 刚 买 了 房, 接 着 就 装 修, 我 们 花 光 了 所 有 的 积 蓄, 还 借 了 很 多 钱, 每 个 月 的 工 资 恨 不 得 一 分 钱 都 要 掰 成 两 半 用 这 样 的 境 地, 他 哪 有 钱 给 我 买 手 机 呢? 在 我 的 再 三 追 问 下, 老 公 说 出 了 实 情 原 来 正 当 我 乐 颠 颠 地 离 开 广 场 时, 就 在 离 我 不 远 处 的 一 群 游 玩 的 人 就 发 现 我 的 手 机 落 下 了 这 群 人 中 有 一 位 交 警, 是 他 把 我 的 手 机 收 起, 然 后 打 了 亲 情 短 号 给 老 公, 告 诉 老 公 说, 他 们 发 现 手 机 时, 我 已 经 走 出 一 段 路 程, 他 们 喊 了 几 声, 我 都 没 有 听 到 于 是, 他 把 手 机 捡 起, 翻 看 通 讯 录 发 现 有 几 个 共 同 认 识 的 人 呢 ( 我 们 的 县 城 很 小, 在 政 府 各 单 位 上 班 的 人 或 多 或 少 都 认 识 几 个 其 他 单 位 的 人 ), 最 后 联 系 了 老 公, 老 公 才 顺 利 地 帮 我 拿 到 了 手 机 当 老 公 告 诉 我 实 情 后, 我 除 了 有 手 机 失 而 复 得 的 欣 喜 若 狂 外, 还 有 一 份 满 满 的 感 激 和 感 动 我 感 激 好 心 人 帮 我 捡 起 了 手 机, 并 联 系 了 家 人 还 给 我, 我 感 动 好 心 人 的 好 心 肠 和 不 怕 麻 烦 的 精 神 同 时, 我 也 庆 幸 自 己 的 手 机 没 有 设 密 码, 才 为 好 心 人 的 好 心 归 还 创 造 了 条 件 在 这 个 人 人 多 一 事 不 如 少 一 事 的 社 会, 因 为 扶 起 跌 倒 的 老 人 被 讹 诈, 所 以 才 有 老 人 跌 倒 时 无 人 敢 扶 ; 因 为 好 心 送 孕 妇 回 家 被 杀 害, 所 以 才 有 各 人 自 扫 门 前 雪, 休 管 他 人 瓦 上 霜 的 冷 漠 心 态 ; 因 为 如 果 我 们 重 拾 纯 真 与 美 好, 多 一 点 多 管 闲 事 的 心 态 和 不 怕 麻 烦 的 精 神, 伸 出 援 手 帮 助 需 要 帮 助 的 人, 那 么 人 间 就 不 会 有 那 么 多 悲 剧 发 生 同 样, 如 果 我 们 心 理 少 点 不 必 要 的 防 备, 多 点 对 别 人 的 信 任, 那 么 我 相 信 我 们 的 社 会 将 变 得 更 美 好 19
散 文 秋 味 品 味 季 节 文 / 饶 婉 丽 春 意 春 节 一 过, 天 气 渐 渐 变 暖, 只 需 一 夜 春 风, 原 本 萧 瑟 的 大 地 便 会 频 频 展 露 生 机 嫩 芽 儿 在 枯 草 残 枝 的 掩 罩 下 偷 偷 探 出 头 来 ; 枯 藤 老 枝 上 芽 苞 破 出 变 为 新 叶 ; 河 岸 上 原 本 裸 露 的 柳 枝 也 着 上 了 嫩 绿 新 衣 再 看 田 野, 一 垅 垅 麦 苗 在 雪 水 的 浸 润 下 翠 绿 欲 滴, 叶 脉 浮 动, 昭 示 着 不 多 几 月 后 的 丰 收 ; 再 看 那 一 片 片 浓 绿 的 油 菜 地, 在 春 风 的 吹 拂 下 已 泛 出 点 点 金 黄, 不 需 多 时, 这 金 黄 便 会 如 魔 法 般 在 不 知 不 觉 中 成 片 蔓 延 开 来 春 的 美 景, 真 是 赏 不 完 说 不 尽, 但 最 具 代 表 的 莫 过 于 那 粉 红 娇 艳 的 桃 花, 山 坡 上 田 野 中 庭 院 内, 突 兀 冷 清 了 一 季 的 老 枝 上 再 等 不 及 了, 叶 子 尚 未 发 出, 便 涨 破 花 苞 竞 相 绽 放 开 来, 许 是 觉 得 : 唯 有 这 红 艳 艳 的 花 朵 方 能 称 得 起 这 春 之 气 象 无 疑, 桃 花 确 是 这 春 景 中 不 可 或 缺 的 绝 美 与 惊 喜 夏 韵 人 间 四 月 芳 菲 尽, 天 气 日 益 变 暖, 已 褪 去 红 妆 的 枝 头, 已 然 披 上 了 油 绿 新 衣, 枝 头 上, 蝉 声 渐 渐 响 起, 奏 起 了 一 曲 夏 季 独 有 的 歌 向 田 野 望 去, 春 时 金 灿 灿 的 油 菜 地, 已 褪 去 金 黄, 繁 花 落 尽 后 代 之 以 串 串 硕 果 夜 来 南 风 起, 小 麦 覆 陇 黄 夏 的 炎 炎 热 度, 催 促 了 小 麦 的 成 熟, 丰 收 在 望, 过 不 了 许 久, 便 能 一 尝 新 制 面 粉 的 香 醇 了 夏 初 六 月, 正 是 荷 花 盛 放 的 时 节, 每 年 到 这 时 候, 总 惦 记 着 定 要 看 看 满 池 荷 花, 饱 嗅 几 回 莲 的 清 香, 看 接 天 莲 叶 无 穷 碧, 映 日 荷 花 别 样 红 ; 在 月 色 姣 好 的 静 夜 一 览 荷 塘 月 色, 这 个 夏 季, 便 无 遗 憾 了 而 夏 季 最 好 的 时 光, 莫 过 于 晚 饭 后, 凉 风 徐 徐, 同 家 人 友 邻 闲 坐 农 家 小 院 稻 花 香 里 说 丰 年, 听 取 蛙 声 一 片 春 耕 夏 耘 秋 收 冬 藏 秋 天, 是 收 获 的 季 节 看 着 绿 荫 掩 蔽 下 的 一 粒 粒 青 绿 的 果 子 日 渐 长 大, 再 而 变 得 红 彤 彤 黄 橙 橙, 便 可 以 知 道, 秋 天 来 了 田 野 里, 玉 米 苞 顶 头 原 本 翠 嫩 红 艳 的 须 子 渐 渐 变 得 枯 黄, 而 层 层 青 绿 外 壳 包 裹 下 粒 粒 玉 米 正 日 趋 饱 满 成 熟 ; 稻 田 里, 成 片 的 稻 子 在 不 觉 中 低 头, 老 人 说 : 稻 子 熟 了 饱 满 了, 也 就 低 头 了 在 农 人 眼 里, 秋 天 是 收 获 的 季 节, 一 年 好 景 君 须 记, 最 是 橙 黄 橘 绿 时, 秋 天 意 味 着 收 获, 秋 的 味 道 是 香 甜 的 秋 天, 特 别 是 深 秋, 是 万 物 凋 零 的 季 节, 没 有 了 初 秋 时 的 硕 果 累 累 早 已 被 农 人 采 摘 入 仓 ; 秋 风 冷 露 抹 去 了 白 草 红 叶 黄 花, 只 残 余 嶙 峋 枯 枝 这 样 的 时 节, 最 能 触 动 人 的 伤 感 情 怀, 特 别 是 离 家 飘 零 之 人 枯 藤 老 树 昏 鸦, 小 桥 流 水 人 家, 古 道 西 风 瘦 马 夕 阳 西 下, 断 肠 人 在 天 涯 马 致 远 一 曲 天 净 沙 秋 思, 写 尽 了 多 少 流 落 他 乡 之 人 的 悲 秋 愁 情 在 这 里, 秋 的 味 道 是 凄 清 冷 寂 冬 雪 冬 日 的 景 象 总 给 人 萧 瑟 清 冷 之 感, 但 只 要 有 雪, 总 会 给 苍 凉 的 大 地 增 添 许 多 的 美 与 惊 喜 故 而, 时 至 冬 季, 总 有 些 许 的 人 盼 着 下 场 大 雪, 便 不 负 熬 了 这 数 九 寒 冬 记 忆 中, 每 每 下 雪 总 是 从 雨 开 始 的, 看 着 雨 丝 徐 徐, 慢 慢 变 为 碎 碎 雪 花, 再 而 变 为 绒 绒 雪 片, 漫 漫 飘 散 下 来, 历 经 一 夜, 屋 顶 白 了 草 地 白 了 树 冠 白 了, 整 个 世 界 都 白 了, 让 人 直 想 到 诗 人 岑 参 的 一 句 诗 来 : 忽 如 一 夜 春 风 来, 千 树 万 树 梨 花 开 再 找 不 到 别 的 什 么 言 语 来 表 达 此 时 此 刻 的 心 情, 是 高 兴 是 激 动 是 感 叹 是 雪 是 洁 白 的, 因 而 常 被 人 赋 予 纯 净 洁 白 的 意 义 ; 民 间 又 有 瑞 雪 兆 丰 年, 冬 天 麦 盖 三 层 被, 来 年 枕 着 馒 头 睡 此 类 的 说 法, 雪 又 被 赋 予 了 祥 瑞 美 好 的 意 义 ; 而 我 更 觉 得, 雪 也 是 无 私 而 博 大 的, 无 论 是 青 松 白 柏, 或 是 荆 棘 草 垛 ; 不 论 是 豪 门 大 宅 或 是 竹 门 草 屋 ; 不 论 是 繁 华 都 市, 亦 或 偏 远 山 村, 一 律 以 其 洁 净 堆 覆 其 上, 掩 去 世 间 纷 繁 杂 尘, 只 留 给 世 人 满 目 的 冰 雪 琉 璃, 银 装 素 裹, 洁 净 无 垠! 20
散 文 老寨 子 文/闻绘春 图/朱鸿林 位于泸西县城西南部25公里处有个小村庄叫习 遭灾 熊熊大火一夜之间把这个小寨子烧成灰烬 甲村 习甲村东北与上马村相邻接壤 西南与午街 幸存的人们望着曾经居住的家瞬间变成灰土 烟熏 镇相邻相连 习甲村背靠大中山 两冀延伸 左侧 火燎一片狼藉 仰天长泣 悲痛不止 然后 老弱 为小中山 右侧为密枝山 对面是多雨坡 多雨坡 妇孺互相搀扶着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坡脚有一片广袤的红土地叫老寨子 从此落脚在对面山脚下 起名徐家村 徐家人有的 从我记事起 老寨子就神秘的躺在习甲村对 人外出逃荒终究未归 有的病逝 有的穷困潦倒 面 多雨坡坡脚下 红红的土壤里传统的种植着辣 后人越来越少 慢慢的被外地迁进来的人们变音为 椒 包谷 胡萝卜和草籽 多雨坡是个土壤颜色红 习甲村 那个被火燃成灰烬的寨子后来人们一直叫 得使人心脏发慌让人血液沸腾的山坡 坡面起伏延 它老寨子 绵 正面远眺 就象一条横卧的火龙匍匐在老寨子 的背瘠之上 老寨子伤过痛过 静静的沉睡着 任风吹雨 打 任雨雪浸蚀 终于有一天 一个步履蹒跚满 小时候常听老辈们讲关于老寨子的故事 说 脸沧桑的老伯在老寨子前驻足 带着眷恋 带着感 老寨子太贫穷了 是山梁上的火龙显灵 吐出神火 伤和悲凉 弯下腰叹息着用粗躁厚实的双手捧起一 燃烧的 还说老寨子很早以前就在习甲村的对面 抷红土 颤抖的双唇欲言又止 任红土从指间斜斜 多雨坡脚下那片红土地上 寨子里居住着30多户人 索索流下 尘埃落定 一抹斜阳把老伯的身影拉长 家 多为徐姓 这个寨子六畜不旺 人丁不昌 村 并淡去 在晚霞中映出如丝如织的眼角 在红土地 中没有水源 所有用水需求都要到对面山沟里人挑 上折射出挖地掏土的身影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人扛 村民们一直过着贫穷落后的日子 在一个深 红土地里长出了好多草籽 绿肥 苦荞和小麦的新 夜里 人们正在睡梦中 村中茅草房突然起火 随 芽 嫩绿茵茵 人们在犁耕耙地的时候 经常会看 着呼救声哭喊声嘈杂响起 火海中有人逃脱 有人 到深翻出来的石磨 石臼 石磙子等石物 凸现出 21
散 文 了 当 年 推 磨 舂 米 的 生 存 时 代 我 经 常 会 去 这 个 有 故 事 而 富 有 传 奇 色 彩 的 老 寨 子 找 猪 草, 它 总 是 诱 惑 着 我 我 也 渴 望 在 地 里 有 新 的 发 现, 总 想 找 到 老 寨 子 曾 经 的 影 子 和 人 们 生 活 的 痕 迹, 但 除 了 见 到 那 些 深 耕 出 来 的 石 物 破 罐 之 外, 始 终 一 无 所 获 有 时 我 会 呆 呆 的 看 着 这 片 红 土 地, 想 象 那 时 候 的 人 们 住 在 茅 草 屋 下, 穿 着 面 襟 衣 裳, 系 着 布 条 腰 带, 脚 穿 草 鞋, 发 髻 高 挽, 洗 衣 做 饭, 扫 地 筛 糠, 挑 水 挑 柴, 挖 田 浇 地, 一 家 人 其 乐 融 融, 恩 爱 有 加, 虽 苦 也 甜 ; 我 会 想 象 没 有 篮 球 足 球 的 孩 子 们 爬 树 捉 虫, 织 网 捕 鸟 ; 我 也 会 想 象 在 一 个 漆 黑 寂 静 的 夜, 外 面 风 声 不 断, 绳 子 上 的 衣 物 在 风 中 摇 摆, 一 个 女 孩 点 着 柴 火 起 来 收 衣, 看 到 漆 黑 夜 里 草 跺 处 有 两 道 绿 光, 她 一 只 手 遮 着 火 光, 一 手 抬 着 柴 火, 慢 慢 的 朝 绿 光 走 近 走 近 喵! 突 然 串 出 一 个 黑 影, 吓 得 她 丟 下 柴 火 便 跑, 草 跺 瞬 间 燃 烧, 火 势 顺 风 飞 舞, 一 家, 两 家 她 吓 懵 了 喊 不 出 声 来, 突 然 有 人 从 睡 梦 中 惊 醒 了, 终 因 火 势 太 大 酿 成 火 灾 而 传 说 山 梁 上 火 龙 显 灵 的 事, 我 始 终 半 信 半 疑, 至 今, 终 无 答 案, 而 我 依 旧 好 奇 着 老 寨 子 在 我 记 忆 中 确 实 有 点 神 秘 整 个 横 向 山 体 几 乎 是 光 秃 秃 红 彤 彤 的, 山 上 不 长 松 树 栗 树 灌 木 及 茅 草, 俨 然 歌 中 的 红 土 高 坡, 一 阵 风 过, 黄 沙 飞 舞, 经 过 风 霜 雨 雪 长 年 累 月 的 洗 礼, 形 成 了 很 多 纵 横 交 错 的 沟 壑, 老 远 看 去, 如 川 如 流, 是 画 家 和 摄 影 师 采 风 写 生 最 好 的 素 材 山 坡 上, 有 很 多 大 小 不 一, 规 则 不 整 奇 形 怪 状 的 彩 色 石 头, 红 的 如 铁, 黑 的 如 墨, 还 有 黑 红 相 间 的, 人 们 管 叫 它 铁 汞 石 铁 汞 石 遍 布 了 山 坡 山 梁, 大 雨 过 后 更 显 精 彩 人 们 到 山 上 捡 铁 汞 石 成 了 一 项 有 趣 的 劳 动, 有 挑 着 箩 筐 畚 箕 的, 有 背 着 背 篓 的, 不 论 大 人 小 孩, 以 捡 到 的 石 头 称 重 量 来 计 算 公 分, 有 时 我 也 会 随 大 人 们 一 起 去 捡, 铁 汞 石 确 实 坚 硬 铁 实 有 一 回 我 在 山 沟 里 捡 到 一 大 块 铁 汞 石 头 用 背 篓 背 着 去 称 重, 路 上 歇 了 很 多 次 才 背 到 村 边 收 购 处, 那 块 石 头 换 得 了 2 分 公 分, 自 此 我 对 公 分 有 了 认 识, 增 强 了 捡 石 的 兴 趣 那 时 候 听 老 人 们 讲 是 外 国 人 来 收 购 铁 汞 石 的, 传 说 是 收 购 了 运 到 外 地 炼 铁, 但 不 知 是 真 是 假, 但 石 头 确 实 运 走 了 人 们 为 了 生 存 填 饱 肚 子, 铁 汞 石 被 捡 得 一 干 二 净 那 个 捡 石 的 时 代 算 是 揭 开 了 老 寨 子 神 秘 面 纱 的 冰 山 一 角, 那 些 石 头 可 以 卖 钱 还 可 以 炼 铁, 土 中 自 有 宝, 常 人 不 识 货 老 寨 子 和 左 侧 延 伸 的 坟 山 形 成 了 对 称 的 雄 鹰 展 翅, 中 间 有 一 条 弯 弯 曲 曲 的 土 路 通 往 红 山 煤 矿 一 直 以 来, 在 这 条 路 上 运 煤 的 货 车 很 多, 随 着 运 煤 车 辆 来 来 往 往, 我 常 常 想, 埋 着 煤 层 的 山 坡 会 是 黑 色 的 吗? 那 些 煤 是 怎 样 开 采 出 来 的? 要 是 老 寨 子 山 坡 下 面 也 埋 有 红 色 的 金 矿 多 好 啊! 带 着 这 个 好 奇 的 问 题, 我 问 过 村 中 好 多 个 先 辈, 他 们 一 一 摇 头, 无 从 知 晓 六 七 十 年 代, 老 寨 子 最 显 眼 的 风 景 莫 过 于 人 们 用 石 头 在 山 坡 堆 起 来 的 十 个 大 字 左 边 为 工 业 学 大 庆, 右 边 为 农 业 学 大 寨 十 个 大 字 气 势 如 虹 的 镶 在 了 山 间, 就 像 十 万 大 军 扎 营 山 坡, 随 时 听 令 待 发 它 们 也 像 一 道 励 志 标 语, 鼓 舞 着 人 们 勤 劳 创 富, 引 领 着 人 们 走 向 富 裕 美 好! 这 十 个 大 字 成 了 那 个 时 期 发 展 生 产 的 动 力 和 口 号, 成 了 一 道 浓 厚 而 富 有 历 史 时 期 和 跨 时 代 意 义 的 风 景 线, 也 成 了 一 副 镶 嵌 在 人 们 心 中 无 比 美 好 的 新 画 卷 从 此, 老 寨 子 披 上 了 工 业 学 大 庆 的 外 衣, 戴 上 了 农 业 学 大 寨 的 帽 子 那 时 村 中 仅 有 的 一 台 东 方 红 拖 拉 机, 整 天 在 山 坡 上 忙 碌 耕 耘 着, 隆 隆 机 声 从 山 坡 上 传 来, 那 股 浓 浓 的 黑 烟 从 烟 囱 飘 出 来, 在 天 空 中 慢 慢 形 变 成 宽 阔 的 马 路, 弯 弯 的 河 流, 美 丽 的 村 庄, 清 靓 的 山 川 经 过 深 耕 犁 耙 的 多 雨 坡 山 梁 子 种 上 了 花 生 地 瓜 荞 子 和 土 豆, 老 远 望 去, 一 片 生 机 老 寨 子 在 多 雨 坡 五 彩 斑 斓 的 映 照 下, 显 得 生 动 活 泼 起 来 了, 后 来 又 栽 上 了 三 七, 摸 摸 香 等 经 济 作 物, 还 兴 修 了 河 堤, 我 们 管 它 叫 新 大 河, 沿 岸 还 栽 上 了 稳 固 河 堤 的 桉 树, 半 坡 引 水 沟 栽 上 了 柏 树, 从 对 面 习 甲 村 看 过 来, 老 寨 子 生 机 盎 然, 蓬 勃 发 展 我 和 小 伙 伴 们 喜 欢 在 盛 夏 的 日 子 在 新 大 河 里 捞 鱼 摸 虾, 在 下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