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宏祺 凝視柏林阡陌深處的悲慟 為愛朗讀 敘事的困局與抉擇 凝視柏林阡陌深處的悲慟 為愛朗讀 敘事的困局與抉擇 蕭宏祺* 一 在文字影像之間 我為你朗讀 在美國費城一月首度看完 為愛朗讀 The Reader 覺得是最近幾年來我心目中 1 的少數偉大鉅作 之一 自己私下很慶幸不是在讀完原著後再看電影 怕那會為電影定了 調 當然 閱讀文字時 影像不免某種程度會奪走文字曖昧語味間所傳達的魅力或企圖渲 染的氛圍 導演再創新的元素在我心目中不自主地會取代 原汁原味 竟成了脫稿演 出 儘管我可再行 除魅 其實我深知這個 魂魅 原本實不應該在那邊 接下來幾個月 在臺北 費城書店裡兩度閱讀了其英文版原著與改編電影 這樣穿 梭於影像與文字之間的我 願意分享其中我再度 朗讀 的心路歷程 這朗讀過程很精采 的 因為對我來說 除了它的原著與改編本身都精采之外 我想就我閱讀幾番心情轉折提 出後設的思索 說是思索 因為也稱不上針砭或批判 面對鉅作誠惶誠恐 在此提出我有 過的不解與釋惑 首先先談本故事的兩種表現形式 電影與文學 其背後的機構過程與其可能所約制的 潛在文本如何影響作者的產出 在電影這端 導演史蒂芬 達德利 Stephen Daldry 下了一步危險的棋 令人敬畏 為愛朗讀 實為大製片家安東尼 明格拉 Anthony 我看的電影雖多 但覺得偉大的並不多 我很喜歡 窈窕老爸 Transamerica, 但不覺得偉大 上次 很喜歡的片子是羅馬尼亞的片子 四月三週兩天 4Months, 3Weeks and 2Days 閱讀英文版(The Reader)一次在Borders 一次在臺北誠品 兩次觀影一次在費城的Ritz 5 與臺北的絕色影 城 選擇英文版閱讀除了當時手邊就是僅有英文版之外 我想 因為想跟電影比較 電影語言所用的語 言是英文 1 戲劇學刊 第十期頁45-50 民國九十八年 臺北 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戲劇學院 TAIPEI THEATRE JOURNAL 10 (009): 45-50 School of Theatre, Taipei National University of the Arts * 世新大學傳播管理學系副教授 245
246 戲劇學刊 Minghella 在006年籌資製片的 遺腹子 隨著他去年二月的過世 此作品原應無以 為繼了 這個跟明格拉一樣搞舞臺劇 拍電視劇起家的導演達德利 導演履歷表固然完 美 但不太是投資者所愛的怪咖 他過往習慣性地選擇了一個特別崎嶇 一般導演不敢 走的路 首度進入大銀幕就找了盛名在前的小說 舞動人生 000 Billy Elliot 隨後第二部 時時刻刻 00 The Hours 為吳爾芙的創作 難度更高 改編成電 影 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態勢 幾年後 他真真是越賭越大 語不驚人誓不休 接下來的第 三部 為愛朗讀 英 美電影圈更存著這燙手山芋怎麼被收拾的心態 當然殺青時 投 資者與製片的那一端已分崩離析 多人也官司纏訟 身為觀眾的我 觀賞電影時上下一身 黑 其實有一點帶著參加追悼會的心情 而於小說這端 徐林克 Bernhard Schlink 是近年來反省德國戰後頗負盛名的作家 他的 我願意為妳朗讀 The Reader 據說在德國的某些州已成高中生修習德國現代文 4 學必讀的教材 當然這樣的選擇一方面肯定了徐林克文學價值外 個人覺得徐林克文字精 準內斂 其所選擇的特別敘事觀點 策略性地找了一個某種程度疏離 卻又超脫的反省位 5 置 此位置在東 西德國統一後 重新標記了二次世界大戰的傷痕 他的Homecoming 如 此 The Reader更如是 該小說在兩德統一後 這在009年的今天 算是為兩德共同集體 記憶找到了不算出路的出路 二 在歷史洪流裡 你真的有選擇 關於納粹屠殺的歷史記憶 六十年來 這樣的書寫與反省很多 我不知道活在今天的 我們今生今世有多少時間 勇氣與智慧去面對這麼龐大複雜的歷史創傷 各個種族面對被 滅絕屠殺的過往 無論如何想試著原諒 但總無法遺忘 面對這樣的過往 經歷過的人關係人日子仍舊要過 尤其到九零年後兩德統一百廢待 舉 大家日子怎麼辦呢 對這沉痾的過往 大眾很可能選擇一個簡單 說法 把它用力 舉起 輕輕放下 於是 戰後的德國 按照一個新的民主國家程序正義 依賴機構化司法 審判 替歷史下定論 讓大家都會好過一些 執行上也容易很多 國家機器 很靈敏的也別無他選的 又將這正義 審判與定罪 外包 委託各方主要 關係人 透過各方把感知到的歷史重新述說與展演 獻策 公聽會 及大眾 陪審團 明格拉所製作之作品含 英倫情人 (English Patient) 天才雷普立 (The Talented Ripley) 原為舞台劇 導演 明格拉是好萊塢絕少願意花大成本集資製作劇情片的大製作家 4 筆 者朋友的小孩在柯隆附近的中學就讀 當代德國文學課程的教材包含了徐林克的The Reader與 Homecoming 另一個是在萊比錫唸書的高中生 5 Homecoming也有中譯本
蕭宏祺 凝視柏林阡陌深處的悲慟 為愛朗讀 敘事的困局與抉擇 依大多數的意見 或偏見 加總 依此為憑據與法律比對 新的法律代表著新的正義 當 鏡頭穿梭於個個申辯裡 我不知此判決再現了歷史場景 抑或是重演了我們想看的場景 這樣的答辯替戰後的德國尋回的是失去的正義 還是 更有可能的 集體的心靈療癒 展 演的重頭戲是一個出書道出過往的受害者家屬 她聲淚俱下 記者來回捕風捉影 加害 者 不斷回憶當初的抉擇 情緒 其中 知與不知 自願 與 受迫 是最後判罪 的重要準則 記者的攝影機來回穿梭 似乎想說服我們這個判決固然原本應該只有神才能 做的 但若輪到人來決定 這似乎是最合乎程序正義的作法了 但在受害者都已死亡的審 判中 我們在繁蕪的歷史中尋找航路 沒有答案 只剩一連串的司法攻防 這樣的攻防 把 生存者 與 加害者 在公平正義的天平上 被化約成零合的遊戲 加碼或減碼 唯 一能依賴的線索是每個個體如何敘說他們的回憶 但我們真的為歷史平反 為加害者定罪了嗎 為愛朗讀 敘說了這樣一個歷史創 傷 背後的某一層故事 當然 每個創傷都會觸動很多層故事 每揭開一層 都讓我們更 了解到原本我們所揭開的那層 在歷史洪流裡 是如此單薄微弱 舉無輕重 在檢視這一 層時 我們開始明白原本我們的小知不能搏大知 我們的小知原本更像是無知 我們面臨 背後又有的更多層 我們從歷史中 學會了不是挖掘真相 而是不再理直氣壯 因為我們 知道 這一層故事告訴我們的也許僅是我們所知不多 面對納粹歷史 敘事的負擔是沉痾的 我們無法不面對公平正義的召喚 對於過往的 錯誤曾有的罪惡 傷痕的撫慰 不論如何 每解決了一個難題 都創造了一個新的試煉 三 小心翼翼的敘事 為愛朗讀 很高明 因為它選擇了一個很不一樣的位置敘說 紐約時報 的影評 人用小心翼翼來形容這個抉擇 敘事者麥克 Michael 在柏林圍牆倒塌後 細細道出記 憶的原初始於一個邂逅 一個很不一樣愛情故事 兩個主角麥克與韓娜 Hanna 分別處 於不同世代 在朗讀聲中逐漸接近愛情 敘事者有良好的教育 能力及社會位置 日後他 為法官的位置是國家機器所賜與的最高的傾聽與判斷位階 但在歷史創傷的敘事建構中 更重要的敘事者及能動者 agent 卻環繞在一個孤兒院長大的文盲漢娜 這個安排背 後的意義有很多層 孤兒院裡練就的本事是學會被拒絕時不傷痛 為自己再築起一面牆保 護自己不受傷 這個過往讓我們對往後漢娜的冷漠 冷看世事炎涼的心理基礎有些想像 我們很有理由相信 一個孤兒院長大的文盲 在社會化過程中初級團體 家庭 的欠 缺 其處境是更渴望一個在當時有社會正當性的次級團體來補償的 在當下的德國 是軍 隊 是納粹 這個補償讓本故事敘事能繼續 替爾後在不同時空下所須面對的背叛與罪惡 247
248 戲 劇 學 刊 的 滋 味 埋 下 伏 筆 以 文 盲 為 敘 事 主 體 來 談 回 憶 談 歷 史 本 身 在 戲 劇 上 就 是 一 種 隱 喻 (metaphor) 最 根 本 的, 文 盲 的 社 會 烙 印 (Stigmatization) 與 屈 辱 是 在 機 構 化 的 教 育 是 最 初 級 的 教 育 之 缺 席, 此 欠 缺 更 根 本 差 異 是 社 會 階 級 這 差 異 及 烙 印 跟 聾 啞 不 同 ; 聾 啞 易 在 成 長 過 程 時 被 辨 識, 也 可 能 兒 時 早 有 機 構 化 過 去 ; 這 些 弱 勢 族 群 其 實 在 社 會 化 的 過 程 中 較 有 機 會 被 強 制 訓 練 去 習 慣 溝 通 不 良 別 人 的 錯 愕 不 解 鄙 夷 的 眼 神 小 說 透 過 麥 克 之 觀 點, 其 文 字 其 實 很 內 斂, 有 著 絕 少 的 形 容 詞 ; 在 電 影 版 裡, 凱 特 溫 斯 蕾 (KateWinslet) 其 實 有 較 重 的 戲 份 ; 隨 著 故 事 的 展 開, 漢 娜 的 觀 點 被 加 入, 電 影 中 透 過 她 的 眼 神, 我 讀 出 了 她 對 於 仍 能 安 居 學 校 的 男 學 生 背 著 書 包 匆 匆 爬 上 樓 的 散 發 的 青 春 學 子 氣 息 有 種 慾 望, 這 慾 望 是 跟 她 最 後 選 擇 沉 默 可 以 構 連 的 漢 娜 選 擇 了 一 個 那 個 年 代 她 最 能 安 身 立 命 的 方 式, 她 找 到 了 一 個 位 置, 並 透 過 一 個 年 輕 男 孩 的 閱 讀, 來 進 入 語 言 世 界 我 嘗 試 用 另 一 種 心 理 分 析 的 理 論 來 理 解, 透 過 麥 克 的 閱 讀, 她 很 詭 譎 地 進 入 了 拉 崗 (Lacan) 鏡 像 階 段 的 理 論 中 所 揭 示 的 : 自 我 原 是 他 者, 透 過 語 言 世 界, 她 得 以 想 像 一 個 期 望 的 異 化 的 扭 曲 的 與 被 誤 認 了 的 他 者 以 及 自 我 ; 這 世 界 是 她 延 宕 的 自 我 認 同 形 構 的 過 程, 麥 克 藉 由 閱 讀, 展 示 了 漢 娜 所 熟 悉 的 言 語 實 踐 (parole) 之 外, 稍 微 抽 象 一 般 識 字 者 較 能 習 得 波 瀾 壯 闊 卻 無 可 預 期 也 許 常 常 不 解 的 語 言 (langue); 對 漢 娜 來 說, 她 進 入 語 言 的 另 一 個 層 次, 也 很 晚 熟 的 進 入 語 言 秩 序 與 其 對 使 用 者 的 所 有 的 規 訓 她 因 而 希 望 麥 克 唸 書 給 她 聽, 而 麥 克 為 她 朗 讀 自 己 學 校 的 課 本 這 個 互 動 過 程 包 含 漢 娜 能 進 入 另 一 個 世 界, 好 讓 從 他 者, 一 個 外 來 的 部 份 再 次 審 視 自 我, 同 時 也 交 代 了 漢 娜 對 語 言 世 界 的 期 待 與 品 味 她 覺 得 那 些 東 西 應 是 有 背 書 寫 的 正 當 性 的, 例 如 荷 馬 西 塞 羅 和 海 明 威 的 故 事 為 世 界 名 著 被 選 為 教 科 書 裡 的 國 家 文 化 資 產, 麥 克 所 朗 讀 的 那 些 文 本, 一 方 面 真 的 是 德 國 當 時 的 高 中 教 科 書, 另 一 方 面 更 是 作 者 刻 意 安 排 的 潛 在 互 文 記 不 記 得 麥 克 有 次 讀 了 一 個 漫 畫, 反 正 是 不 三 不 四 的 東 西, 她 馬 上 說 好 噁 心 不 要 唸 了 麥 克 故 事 內 容 的 選 擇 漢 娜 的 反 應 在 本 戲 裡 都 盛 載 著 敘 事 的 意 義, 讓 故 事 的 衝 擊 性 不 斷 提 升, 尤 其 非 自 願 朗 讀 的 本 身 及 其 之 後 的 集 中 營 的 屠 殺 死 亡, 我 想 原 著 是 有 意 模 擬 指 涉 一 千 零 一 夜 裡 的 國 王 要 擄 獲 的 女 侍 者 (Sheherazade) 為 他 述 說 故 事, 去 或 留 取 決 於 精 不 精 采 於 是 麥 克 的 朗 讀 越 唸 越 多, 他 一 如 一 千 零 一 夜 的 女 侍 者, 不 過 他 是 努 力 想 維 續 他 所 懵 懂 卻 是 原 初 完 整 的 情 愛 而 朗 讀 麥 克 從 孤 單 原 先 被 隔 離 脫 離 了 原 生 家 庭 與 學 校 對 他 的 規 範, 漢 娜 成 了 在 日 暮 之 後 不 同 時 刻 可 以 以 不 同 種 姿 態 與 成 人 世 界 構 連 的 出 口 我 很 驚 訝 許 多 對 比, 包 括 : 性 愛 與 閱 讀 骯 髒 ( 所 以 要 被 清 洗 ) 與 潔 淨 ( 所 以 害 怕 齷
蕭宏祺 凝視柏林阡陌深處的悲慟 為愛朗讀 敘事的困局與抉擇 齪 孤單與擁有 知識與文盲 被隔離與被需要 青春與衰老 等等 在戲裡繁複巧 妙的羅織 推到一個展演臺上同時發生 而也在同個夏季的午後 只因為麥克在街上的一 個迴避眼神 第二天 漢娜就神秘地消失無蹤了 四 麥克的掙扎 昂首闊步走出卻頻頻回首 即使已經和記憶中的漢娜告別 麥克卻沒有擺脫自己背叛的陰影 漢娜的再出現 大多的敘事與凝視無法掙脫其最根本的命題 究竟漢娜是納粹所犯下的大罪行同謀還是加 害者 其敘事巧妙地迴避 或者再重新框架這兩個選擇 多年後再度麥克在法庭裡見到漢 娜 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背影 麥克眼睜睜地看著漢娜徒勞地為自己辯護 而她的堅持抗議 觸怒了法官 她的坦誠有罪 也惹火了其他被告 一次次在法庭旁聽漢娜的罪行 讓麥克 的態度開始由同情轉變成譴責 當漢娜麻木的眼神終於望向了麥克時 我隨她落淚 我為漢娜那樣卑微的過往 願 望 她對語言世界的執著想像等等動容 我也隨麥克落淚 那種明白與洞察 包含著那隱 藏在漢娜內心深處多年不識字本身 例外的秘密是她以這樣的政治 經濟基礎要整合到當 年大德國下 無助無奈的一個的小惡小壞 竟積累成跨越年代的恥辱 這樣的恥辱讓麥克 的面對二次大戰納粹過往 以及在面對一個新的 統一的德國 有著更為複雜及細膩的反 省 如果我沒記錯 改編電影中我看見麥克走在法國Alsace省的 Strutthof集中營現場及其 之後的反省掙扎 原著小說裡是沒有的 當麥克走在瓦斯房 宿舍 跟刑場 他嘗試細細 再經歷漢娜所犯下的罪行 他細細檢視這個大多數在新的德國迎向未來時不想面對 他憑 弔很多他個人很私密性的失落 在瓦斯房裡 他失落 罪惡 因為他失去了青春時最甜美 完整的愛 以及其背後他所感受到的欺騙 這樣盤根錯節的掙扎 在大家都年邁後仍無法 掙脫 我想是這樣的情感基礎 讓雷夫 范恩斯所飾演的中年麥克一方面無法走回漢娜身 邊 一方面又不斷的為自己的朗讀錄音去回到原初小麥克在床邊朗讀時那種有漢娜在旁聆 聽那完滿與美好的心情景象 他努力想找回 不過越努力 這感覺離他越遙遠 於是他的 閱讀 其實更是再度溫習了他自己非自願性的成為他殘暴的自己的過程 他是不是也該成 死囚呢 那些在集中營裡為漢娜朗讀的人呢 麥克在過程中 如此清明的被罪惡與渴盼救贖的失落所擊敗 最後麥克在紐約與納粹 生還者談話的那一幕 非常精準的談到這個尋覓公平正義的過程中的無奈 這麼義正嚴詞 判罪過程 許多人集體的焦慮也許會再蘊釀出另一個不符合公義的悲劇 麥克這個角色發 展是很成功的 從他國中與家人 同學生活的孤立 這個心理發展的軌跡 很精準反應為 249
250 戲 劇 學 刊 何 三 十 年 後, 離 婚 的 他 無 法 再 與 自 己 的 女 兒 感 覺 是 一 家 人, 他 無 法 談 起 他 的 過 往, 身 為 法 官 的 他, 無 所 適 從 原 著 小 說 文 字 很 精 簡 洗 鍊, 對 於 麥 克 失 去 的 反 省 沒 有 如 此 深 刻, 集 中 營 步 行 的 那 段 編 劇 加 入 去 鋪 陳 麥 克 的 倒 溯 我 覺 得 是 電 影 很 精 采 的 一 部 分 我 的 所 有 以 德 語 6 為 母 語 的 朋 友 幾 乎 沒 人 喜 歡 為 愛 朗 讀, 而 且 常 有 看 不 下 去 的 感 覺 他 們 受 到 語 言 的 干 擾 非 常 嚴 重, 幾 乎 無 法 看 下 去 我 很 能 理 解, 那 種 感 覺 大 概 像 海 角 七 號 的 茂 伯 跟 阿 嘉 全 部 都 講 英 文, 連 日 據 時 代 的 情 書 都 用 英 文 唸 吧 6 我 個 人 問 過 六 個 以 德 語 為 母 語, 後 來 習 得 英 語 的 德 裔 荷 裔 美 國 人 其 中 大 多 對 於 為 愛 朗 讀 電 影 版 是 很 錯 愕, 其 中 三 人 很 憤 怒, 還 在 部 落 格 上 罵 了 半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