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卷 第 3 期 2014 年 9 月 南 京 工 业 大 学 学 报 ( 社 会 科 学 版 ) 城 市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的 结 构 性 困 境 及 其 突 破 耿 言 虎 ( 河 海 大 学 社 会 学 系 ꎬ 江 苏 南 京 210098) 摘 要 :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对 生 活 垃 圾 减 量 化 资 源 化 无 害 化 意 义 重 大 ꎬ 但 我 国 城 市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取 得 成 功 的 案 例 并 不 多 见 ꎮ 本 文 将 垃 圾 分 类 看 作 自 上 而 下 实 行 的 一 套 制 度 ꎬ 借 助 制 度 社 会 学 的 视 角 分 析 影 响 垃 圾 分 类 效 果 的 外 部 因 素 ꎮ 通 过 实 地 调 查 发 现 : 社 区 异 质 性 和 人 口 流 动 性 引 致 的 人 口 结 构 困 境 政 府 - 物 业 关 系 及 其 博 弈 形 成 的 实 施 主 体 困 境 自 觉 投 放 与 实 名 监 督 效 果 差 异 引 发 的 监 督 成 本 困 境 年 龄 组 居 民 环 境 行 为 差 异 为 表 征 的 环 境 认 知 - 行 为 脱 节 困 境 共 同 构 成 了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的 结 构 性 困 境 ꎮ 关 键 词 : 垃 圾 分 类 ꎻ 制 度 社 会 学 ꎻ 结 构 性 困 境 ꎻ 环 境 行 为 中 图 分 类 号 X799.3 文 献 标 识 码 A 文 章 编 号 1671 7287(2014)03 0059 07 一 研 究 问 题 与 资 料 来 源 按 照 循 环 经 济 的 要 求 ꎬ 固 体 废 弃 物 处 理 需 要 遵 循 4R 原 则 Reduce( 减 量 ) Reuse( 复 用 ) Recycle( 再 生 ) 和 Recovery ( 回 收 )ꎮ 我 国 人 口 众 多 ꎬ 人 均 资 源 占 有 率 低 ꎬ 发 展 循 环 经 济 是 必 然 趋 势 ꎮ 早 在 20 世 纪 80 年 代 国 务 院 环 境 保 护 委 员 会 就 提 出 了 生 活 垃 圾 处 理 的 三 化 ( 减 量 化 资 源 化 无 害 化 ) 方 针 ꎬ 尝 试 提 高 垃 圾 循 环 利 用 水 平 ꎬ 减 少 垃 圾 处 理 产 生 的 二 次 污 染 ꎮ 实 行 生 活 垃 圾 分 类 ꎬ 对 实 现 垃 圾 减 量 资 源 利 用 和 减 少 污 染 都 具 有 重 要 意 义 ꎮ 我 国 居 民 传 统 的 生 活 垃 圾 分 类 和 回 收 以 经 济 利 益 为 原 则 ꎬ 有 经 济 利 益 的 生 活 垃 圾 回 收 利 用 率 较 高 ꎮ 但 以 市 场 为 主 导 的 生 活 垃 圾 回 收 不 系 统 不 充 分 是 一 大 痼 疾 ꎬ 很 多 生 活 垃 圾 得 不 到 有 效 回 收 利 用 ꎬ 垃 圾 终 端 混 合 处 理 又 带 来 一 系 列 弊 端 ꎬ 因 此 ꎬ 从 城 市 生 活 垃 圾 产 生 的 源 头 社 区 进 行 系 统 的 垃 圾 分 类 势 在 必 行 ꎮ 我 国 真 正 意 义 上 的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与 发 达 国 家 相 比 开 始 得 较 晚 ꎬ20 世 纪 90 年 代 中 期 才 在 北 京 上 海 等 大 城 市 社 区 进 行 垃 圾 分 类 试 点 ꎮ 2000 年 ꎬ 原 建 设 部 选 取 了 八 个 大 中 城 市 作 为 生 活 垃 圾 分 类 的 试 点 城 市 ꎬ 尝 试 大 范 围 推 广 生 活 垃 圾 分 类 收 集 工 作 ꎮ 但 是 ꎬ 总 体 而 言 ꎬ 我 国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进 展 缓 慢 ꎬ 分 类 收 集 率 低 ꎬ 效 果 不 理 想 ꎮ 2010 年 在 上 海 实 施 生 活 垃 圾 分 类 的 社 区 中 ꎬ 有 害 垃 圾 玻 璃 可 回 收 物 的 分 类 收 集 量 仅 占 生 活 垃 圾 总 量 的 3.5% [1] ꎮ 社 区 层 面 的 垃 圾 分 类 困 难 重 重 ꎬ 问 题 何 在? 本 文 试 图 结 合 制 度 社 会 学 理 论 ꎬ 在 经 验 研 究 的 基 础 上 对 此 问 题 展 开 深 入 讨 论 ꎮ 经 验 材 料 分 别 为 :1 江 苏 省 无 锡 市 X 街 道 垃 圾 分 类 调 查 ꎮ X 街 道 位 于 太 湖 沿 岸 ꎬ 有 湖 岸 线 7.8 公 里 ꎬ 是 太 湖 水 源 地 一 级 保 护 区 ꎮ X 街 道 共 有 12 000 余 户 ꎬ 本 地 人 口 与 外 来 人 口 总 计 约 四 万 ꎮ 在 治 太 保 源 政 策 下 ꎬ 街 道 提 出 环 保 优 先 的 可 持 续 发 展 目 标 ꎬ2011 年 4 月 在 其 所 辖 的 三 个 社 区 实 行 生 活 垃 圾 分 类 收 集 和 处 理 ꎮ 街 道 通 过 前 期 准 备 集 中 宣 传 正 式 实 施 巩 固 提 高 四 个 阶 段 实 行 垃 圾 分 类 ꎮ 2011 年 6 月 调 查 时 ꎬ 居 民 垃 圾 分 类 知 晓 率 达 到 95%ꎬ 支 持 率 达 到 80%ꎬ 垃 圾 分 类 率 最 高 达 到 70% ~ 80%ꎬ 最 后 稳 定 在 50% 以 上 ꎮ 通 过 垃 圾 分 类 ꎬ 约 30% 的 生 活 垃 圾 得 以 减 量 ꎮ 2 浙 江 省 湖 州 收 稿 日 期 2014-06-03 作 者 简 介 耿 言 虎 (1986-)ꎬ 男 ꎬ 安 徽 长 丰 人 ꎬ 河 海 大 学 社 会 学 系 博 士 研 究 生 ꎬ 研 究 方 向 : 环 境 社 会 学 ꎮ 注 : 感 谢 导 师 陈 阿 江 教 授 给 予 的 调 查 机 会 和 指 导 ꎬ 参 加 调 查 的 还 有 社 会 学 系 的 顾 金 土 副 教 授 以 及 吴 金 芳 黄 翠 张 玉 宝 等 ꎬ 在 此 一 并 致 谢 ꎬ 文 责 由 笔 者 自 负 ꎮ 59
城 市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的 结 构 性 困 境 及 其 突 破 市 垃 圾 分 类 调 查 ꎮ 围 绕 打 造 生 态 城 市 ꎬ 推 行 生 活 垃 圾 的 减 量 化 资 源 化 和 无 害 化 处 理 ꎬ 促 进 城 市 精 神 文 明 与 生 态 文 明 建 设 ꎬ 湖 州 市 于 2010 年 12 月 在 所 辖 的 14 个 社 区 开 展 生 活 垃 圾 分 类 试 点 工 作 ꎮ 生 活 垃 圾 按 照 厨 余 垃 圾 有 害 垃 圾 可 回 收 垃 圾 其 他 垃 圾 分 为 四 类 ꎬ 分 别 回 收 利 用 ꎮ 笔 者 所 在 的 课 题 组 调 查 了 其 中 的 两 个 社 区 T 社 区 和 S 社 区 ꎮ 除 了 以 上 两 项 调 查 外 ꎬ 经 验 材 料 还 包 括 笔 者 参 加 的 中 国 科 协 城 镇 化 背 景 下 垃 圾 处 理 的 技 术 路 线 与 组 织 方 式 研 究 课 题 收 集 的 一 些 经 验 材 料 ꎮ 二 文 献 回 顾 与 理 论 假 设 垃 圾 分 类 不 仅 是 技 术 问 题 ꎬ 更 是 社 会 问 题 ꎬ 垃 圾 分 类 兼 具 专 业 性 和 社 会 性 的 特 征 已 得 到 学 界 的 普 遍 认 同 ꎮ 对 我 国 垃 圾 分 类 实 施 中 的 困 境 与 问 题 ꎬ 相 关 学 者 分 别 从 垃 圾 分 类 的 政 府 行 为 公 众 环 境 意 识 法 律 制 度 等 角 度 提 出 解 释 ꎮ 有 学 者 指 出 垃 圾 分 类 原 地 踏 步 宣 传 效 果 大 于 实 际 效 果 的 原 因 在 于 前 端 分 类 不 到 位 ꎬ 后 端 处 理 大 杂 烩 [2] ꎻ 有 学 者 指 出 垃 圾 分 类 面 临 的 最 大 困 境 是 公 众 的 环 境 责 任 意 识 不 强 [3] ꎬ 政 府 部 门 对 垃 圾 分 类 重 视 程 度 不 够 以 及 政 策 偏 差 [4] ꎬ 缺 乏 有 力 的 法 律 法 规 和 配 套 的 执 行 措 施 ꎬ 特 别 缺 乏 明 确 的 责 任 主 体 和 具 有 约 束 力 的 奖 惩 机 制 [5] ꎮ 尽 管 此 类 成 果 已 经 较 多 ꎬ 但 是 已 有 研 究 仍 然 存 在 不 足 之 处 ꎬ 主 要 在 于 : 1 缺 乏 深 度 的 实 地 调 查 研 究 ꎮ 大 多 数 研 究 仅 仅 是 描 述 性 介 绍 或 者 材 料 来 自 于 新 闻 媒 体 的 报 道 ꎬ 实 地 调 查 材 料 欠 缺 ꎮ 2 理 论 解 释 深 度 有 限 ꎮ 对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困 境 的 研 究 浅 尝 辄 止 ꎬ 流 于 表 面 ꎬ 缺 乏 理 论 上 的 探 讨 ꎮ 3 对 策 建 议 型 研 究 偏 多 ꎮ 在 对 症 的 认 知 还 不 甚 清 楚 的 情 况 下 ꎬ 就 直 接 开 出 药 方 ꎬ 实 际 效 果 难 以 预 测 ꎮ 本 文 试 图 从 制 度 社 会 学 的 视 角 阐 释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的 结 构 性 困 境 ꎬ 希 望 能 增 进 对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的 认 知 ꎮ 新 制 度 主 义 最 早 兴 起 于 经 济 学 领 域 ꎬ 由 于 其 在 经 济 社 会 发 展 制 度 变 迁 方 面 的 巨 大 解 释 力 ꎬ 迅 速 扩 展 到 社 会 学 政 治 学 等 领 域 ꎮ 新 制 度 主 义 指 出 ꎬ 任 何 制 度 的 正 常 运 转 都 必 须 嵌 入 更 大 的 结 构 甚 至 文 化 因 素 之 中 ꎻ 任 何 制 度 的 发 展 变 迁 都 60 会 受 到 相 关 制 度 安 排 制 度 环 境 的 影 响 ꎮ 在 探 讨 任 何 活 动 时 ꎬ 我 们 不 仅 要 分 析 规 范 这 一 特 定 活 动 的 游 戏 规 则 本 身 ꎬ 还 应 该 了 解 该 游 戏 规 则 如 何 在 更 大 的 制 度 环 境 中 运 作 ꎬ 这 就 提 示 我 们 关 注 制 度 嵌 入 性 的 重 要 意 义 [6] ꎮ 嵌 入 是 制 度 社 会 学 中 的 核 心 概 念 ꎬ 嵌 入 概 念 最 早 由 波 兰 尼 提 出 ꎬ 后 经 过 格 兰 诺 维 特 加 以 细 致 化 ꎮ 格 兰 诺 维 特 认 为 经 济 行 为 是 嵌 入 于 社 会 关 系 网 络 之 中 的 ꎬ 他 提 出 了 结 构 嵌 入 性 [7] 的 概 念 ꎮ Zukin 等 拓 展 了 嵌 入 的 类 型 ꎬ 指 出 另 外 三 种 嵌 入 性 ꎬ 即 认 知 嵌 入 性 文 化 嵌 入 性 和 政 治 嵌 入 性 [8] ꎮ 本 文 的 理 论 假 设 在 于 : 把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推 广 看 作 一 套 自 上 而 下 实 行 的 制 度 ꎬ 这 一 制 度 必 然 嵌 入 社 区 结 构 的 制 度 环 境 中 ꎮ 社 区 自 身 的 结 构 特 点 社 区 人 口 构 成 及 素 质 社 区 物 业 等 都 会 对 垃 圾 分 类 制 度 实 施 产 生 重 要 的 影 响 ꎮ 基 于 新 制 度 主 义 视 角 ꎬ 笔 者 把 社 区 结 构 这 一 制 度 环 境 作 为 本 文 的 分 析 重 点 ꎮ 需 要 说 明 的 是 ꎬ 本 文 着 重 探 讨 中 观 层 次 的 制 度 嵌 入 性 问 题 ꎬ 即 垃 圾 分 类 制 度 如 何 嵌 入 社 区 之 中? 受 社 区 何 种 结 构 性 因 素 的 制 约? 至 于 社 区 以 外 的 宏 大 的 社 会 结 构 性 因 素 并 不 在 本 文 的 讨 论 范 围 之 内 ꎬ 有 待 以 后 的 深 入 研 究 ꎮ 三 人 口 结 构 困 境 : 社 区 人 口 的 异 质 性 与 流 动 性 垃 圾 分 类 在 不 同 的 社 区 有 显 著 的 差 异 ꎬ 社 区 人 口 结 构 是 影 响 垃 圾 分 类 效 果 的 重 要 变 量 ꎮ 我 国 的 社 区 人 口 结 构 经 历 了 加 速 的 异 质 化 过 程 ꎮ 从 新 中 国 成 立 到 20 世 纪 90 年 代 住 房 制 度 改 革 前 ꎬ 我 国 城 市 居 民 住 房 以 单 位 分 配 为 主 ꎮ 由 于 工 作 单 位 变 动 性 小 ꎬ 单 位 楼 社 区 这 一 类 似 于 自 然 村 生 于 斯 长 于 斯 的 熟 人 社 会 具 有 显 著 的 同 质 性 和 封 闭 性 特 征 ꎮ 然 而 ꎬ 改 革 开 放 以 来 特 别 是 社 会 主 义 市 场 经 济 体 制 建 立 以 后 ꎬ 我 国 城 市 社 区 同 质 性 封 闭 性 逐 渐 减 弱 ꎬ 社 区 的 异 质 性 和 成 员 的 流 动 性 不 断 增 加 ꎮ 原 因 如 下 :1 我 国 的 住 房 商 品 化 制 度 逐 步 建 立 ꎬ 分 配 住 房 的 时 代 一 去 不 返 ꎮ 原 来 的 单 位 制 小 区 演 变 为 后 单 位 制 小 区 ꎬ 经 济 条 件 取 代 职 业 和 地 缘 关 系 成 为 选 择 住 房 的 主 要 条 件 ꎬ 频 繁 的 商 品 房 交 易 打 破 了 社 区 稳 定 的 居 住 格 局 ꎮ 2 随 着 城 市 化 进 程 加 快 和 农 民 工 进 城 就 业 ꎬ 大 量 外 来 流 动
人 口 以 租 客 的 身 份 成 为 社 区 人 口 的 重 要 组 成 部 分 ꎮ 在 城 市 的 某 些 区 域 ꎬ 外 来 流 动 人 口 甚 至 超 过 本 地 人 口 ꎮ 就 城 市 社 区 而 言 ꎬ 滕 尼 斯 意 义 上 熟 人 社 会 式 的 社 区 越 来 越 少 ꎮ 与 老 的 城 市 社 区 相 比 ꎬ 新 城 市 社 区 人 口 的 异 质 性 和 流 动 性 特 征 对 社 区 整 合 具 有 明 显 的 负 面 作 用 ꎮ 从 个 人 层 面 来 说 ꎬ 寄 居 性 造 成 了 社 区 成 员 对 社 区 认 同 程 度 低 下 甚 至 是 负 认 同 [9] ꎻ 从 社 区 层 面 而 言 ꎬ 社 区 成 员 的 原 子 化 造 成 了 社 区 组 织 动 员 能 力 的 微 弱 社 区 凝 聚 力 和 归 属 感 的 不 足 ꎬ 意 味 着 社 区 社 会 资 本 总 量 偏 低 ꎬ 社 区 整 体 行 动 能 力 偏 弱 ꎮ 以 往 对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的 研 究 缺 乏 对 社 区 本 身 结 构 及 人 员 构 成 的 分 析 ꎬ 而 这 一 点 却 是 我 国 垃 圾 分 类 面 临 的 主 要 结 构 性 困 境 之 一 ꎮ 流 动 人 口 对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的 影 响 较 为 明 显 ꎮ 调 查 地 点 户 数 表 1 总 人 口 / 人 笔 者 调 查 的 无 锡 X 街 道 第 一 社 区 是 先 建 小 区 ꎬ 筹 建 于 2007 年 4 月 ꎬ 第 二 社 区 筹 建 于 2009 年 3 月 ꎬ 第 三 社 区 筹 建 于 2009 年 12 月 ꎮ 三 个 社 区 安 置 的 都 是 当 地 的 失 地 农 民 ꎬ 在 农 民 住 房 安 置 中 ꎬ 相 当 一 部 分 家 庭 有 两 套 以 上 的 住 房 ꎮ 由 于 第 一 社 区 建 设 得 最 早 ꎬ 周 边 设 施 也 最 为 齐 全 ꎬ 大 部 分 居 民 选 择 在 第 一 社 区 居 住 ꎬ 将 二 三 社 区 的 房 屋 租 给 外 来 人 口 ꎮ 所 以 ꎬ 三 个 社 区 的 人 口 构 成 具 有 显 著 的 差 异 ꎮ 在 外 来 人 口 比 例 上 ꎬ 第 一 社 区 比 例 最 少 ꎬ 为 29.2%ꎬ 第 二 第 三 社 区 分 别 为 37.4% 和 40.8%ꎮ 与 之 相 对 应 的 是 三 个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效 果 也 具 有 明 显 的 差 异 : 第 一 社 区 的 垃 圾 分 类 效 果 最 好 ꎬ 分 类 投 放 率 和 投 放 准 确 率 都 较 高 ꎬ 二 三 社 区 的 分 类 效 果 相 对 较 差 ( 见 表 1)ꎮ 无 锡 X 街 道 三 个 社 区 人 口 构 成 及 垃 圾 分 类 效 果 对 比 常 住 人 口 / 人 流 动 人 口 / 人 南 京 工 业 大 学 学 报 ( 社 会 科 学 版 ) 流 动 人 口 百 分 比 / % 垃 圾 分 类 效 果 / % 第 一 社 区 4 408 13 000 9 200 3 800 29.2 50 第 二 社 区 3 845 10 551 6 610 3 941 37.4 40~ 50 第 三 社 区 4 467 11 020 6 520 4 500 40.8 40~ 50 资 料 来 源 : 人 口 数 据 来 源 自 无 锡 新 区 X 街 道 政 府 网 站 ꎬhttp: www.wxxa.gov.cnꎻ 垃 圾 分 类 数 据 由 实 地 调 查 所 得 ꎮ 为 什 么 流 动 人 口 的 垃 圾 分 类 效 果 较 本 地 人 口 差 呢? 通 过 实 地 调 查 发 现 原 因 如 下 :1 归 属 感 差 异 和 熟 人 社 会 监 督 机 制 失 效 ꎮ 首 先 ꎬ 垃 圾 分 类 在 外 来 流 动 人 口 中 的 接 受 程 度 不 高 ꎬ 宣 传 效 果 不 理 想 ꎮ 外 来 流 动 人 口 是 离 土 又 离 乡 的 外 出 就 业 人 员 ꎬ 对 他 们 来 说 ꎬ 居 住 地 不 过 是 其 漂 泊 生 活 中 的 一 个 驿 站 ꎮ 他 们 对 居 住 地 没 有 什 么 归 属 感 ꎬ 参 与 社 区 公 益 事 业 不 够 积 极 ꎬ 较 为 排 斥 居 住 社 区 的 垃 圾 分 类 ꎮ 其 次 ꎬ 熟 人 社 区 的 监 督 机 制 失 效 ꎮ 真 正 意 义 上 的 社 区 是 熟 人 社 会 ꎬ 由 于 本 地 人 口 的 归 属 感 较 强 ꎬ 本 楼 道 选 出 的 垃 圾 分 类 指 导 员 对 本 地 居 民 的 监 督 效 果 往 往 较 好 ꎮ 熟 人 社 会 的 道 德 约 束 机 制 能 形 成 强 大 的 舆 论 压 力 ꎬ 垃 圾 分 类 不 好 被 张 贴 告 示 对 本 地 人 来 说 意 味 着 名 誉 与 面 子 受 损 等 可 预 期 后 果 ꎬ 但 对 流 动 人 口 而 言 ꎬ 熟 人 社 会 中 的 道 德 与 面 子 机 制 作 用 很 难 发 挥 ꎮ 2 制 度 设 计 的 缺 失 ꎮ 户 籍 因 素 在 垃 圾 分 类 制 度 设 置 时 就 没 有 被 纳 入 参 考 标 准 中 ꎬ 这 在 我 国 城 市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工 作 中 比 较 常 见 ꎮ 据 第 一 社 区 主 任 介 绍 ꎬ 垃 圾 分 类 设 备 ꎬ 如 家 庭 分 类 垃 圾 桶 分 类 垃 圾 袋 是 以 户 为 单 位 发 放 的 ꎬ 每 户 一 套 垃 圾 分 类 设 备 ꎬ 但 是 制 度 设 计 中 没 有 对 流 动 人 口 加 以 特 殊 考 虑 ꎮ 本 地 人 口 一 户 3 ~ 4 人 ꎬ 而 外 来 流 动 人 口 租 住 的 房 屋 大 多 住 着 多 户 ꎬ 一 套 三 室 的 房 屋 可 能 住 着 8 人 ꎬ 甚 至 10 人 ꎮ 这 些 人 最 后 不 得 不 共 用 一 对 分 类 垃 圾 桶 ꎬ 影 响 了 垃 圾 分 类 的 效 果 ꎮ 四 实 施 主 体 困 境 : 政 府 - 物 业 关 系 及 其 博 弈 我 国 城 市 社 区 的 垃 圾 分 类 制 度 是 由 政 府 设 计 并 推 动 的 ꎮ 由 于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与 社 区 物 业 的 环 卫 工 作 有 一 定 的 重 合 性 ꎬ 很 多 城 市 社 区 的 垃 圾 分 类 收 集 和 运 输 是 借 助 于 社 区 物 业 的 环 卫 人 员 和 已 有 的 生 活 垃 圾 收 集 系 统 实 施 的 ꎮ 在 现 有 的 制 度 安 排 下 ꎬ 物 业 公 司 必 然 成 为 垃 圾 分 类 制 度 实 施 的 重 要 61
城 市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的 结 构 性 困 境 及 其 突 破 参 与 主 体 ꎬ 可 以 说 ꎬ 物 业 公 司 工 作 的 好 坏 直 接 影 响 垃 圾 分 类 效 果 ꎮ 物 业 公 司 的 态 度 与 立 场 受 制 于 政 府 - 物 业 关 系 以 及 物 业 公 司 自 身 的 性 质 ꎮ 随 着 住 房 制 度 的 改 革 ꎬ 原 有 公 房 所 有 者 和 住 户 之 间 的 管 理 者 与 被 管 理 者 的 关 系 逐 渐 演 变 为 物 业 公 司 与 房 屋 所 有 权 人 之 间 的 服 务 和 被 服 务 关 系 ꎮ 作 为 20 世 纪 80 年 代 以 后 从 西 方 国 家 引 入 与 市 场 经 济 体 制 相 配 套 的 制 度 ꎬ 物 业 制 度 在 我 国 有 了 长 足 发 展 ꎮ 30 多 年 来 ꎬ 政 府 - 物 业 关 系 发 生 了 根 本 性 的 转 变 ꎮ 物 业 公 司 逐 渐 从 国 家 行 政 权 力 过 度 化 中 走 出 [10] ꎬ 开 始 成 长 为 独 立 运 营 核 算 的 市 场 主 体 ꎮ 我 国 社 区 的 管 理 制 度 也 由 计 划 经 济 时 期 完 全 依 靠 行 政 力 量 管 理 迈 向 居 委 会 和 物 业 双 重 管 理 与 服 务 ꎬ 居 委 会 与 物 业 各 司 其 职 ꎬ 分 工 明 确 ꎮ 在 湖 州 市 的 垃 圾 分 类 试 点 中 ꎬ 物 业 公 司 发 挥 了 重 要 的 作 用 ꎮ 在 垃 圾 分 类 前 期 宣 传 阶 段 ꎬ 物 业 公 司 人 员 配 合 政 府 进 行 垃 圾 分 类 宣 传 工 作 ꎮ 在 正 式 实 施 阶 段 ꎬ 物 业 公 司 定 期 发 放 垃 圾 分 类 专 用 袋 ꎬ 并 进 行 垃 圾 收 集 与 清 运 工 作 ꎬ 全 程 参 与 垃 圾 分 类 实 施 的 整 个 过 程 ꎮ 但 是 ꎬ 物 业 公 司 的 态 度 受 制 于 全 新 的 政 府 - 物 业 关 系 以 及 物 业 的 盈 利 方 式 ꎬ 有 时 候 很 难 与 政 府 一 条 心 ꎮ 湖 州 B 物 业 公 司 负 责 人 表 示 他 们 有 自 己 的 苦 衷 ꎬ 很 难 尽 心 尽 力 与 政 府 配 合 实 施 垃 圾 分 类 ꎮ 首 先 ꎬ 作 为 自 负 盈 亏 的 经 营 主 体 ꎬ 成 本 - 收 益 权 衡 是 物 业 公 司 的 行 动 准 则 ꎬ 实 行 垃 圾 分 类 制 度 能 否 盈 利 对 物 业 公 司 至 关 重 要 ꎮ 例 如 ꎬB 物 业 原 有 保 洁 员 32 人 ꎬ 为 实 行 垃 圾 分 类 ꎬ 新 增 加 四 人 专 门 负 责 分 类 垃 圾 的 收 集 与 清 运 ꎬ 按 照 当 地 的 最 低 工 资 标 准 ꎬ 四 人 的 工 资 保 险 及 其 他 支 出 费 用 一 年 将 近 10 万 元 ꎮ 如 果 分 摊 到 居 民 身 上 ꎬ 每 户 每 年 为 垃 圾 分 类 所 交 的 费 用 约 为 60 元 ꎬ 如 果 需 要 保 洁 员 进 行 二 次 分 拣 ꎬ 还 需 要 加 工 资 ꎮ 但 是 ꎬ 居 民 对 垃 圾 分 类 收 费 认 可 度 低 ꎬ 收 费 较 为 困 难 ꎬ 作 为 财 务 上 自 负 盈 亏 的 物 业 公 司 不 可 能 自 己 支 付 ꎬ 而 政 府 采 取 的 以 奖 励 代 替 补 偿 的 垃 圾 分 类 奖 金 激 励 机 制 对 在 实 施 垃 圾 分 类 排 名 中 下 的 物 业 公 司 没 有 太 大 吸 引 力 ꎮ 在 这 种 情 况 下 ꎬ 垃 圾 分 类 制 度 的 实 施 效 果 取 决 于 物 业 公 司 可 以 获 得 的 资 金 支 持 程 度 ꎬ 需 要 物 62 业 公 司 在 垃 圾 分 类 上 做 到 财 务 收 支 平 衡 ꎮ 其 次 ꎬ 作 为 参 与 竞 争 的 服 务 性 市 场 主 体 ꎬ 顾 客 取 向 的 理 念 限 制 了 物 业 公 司 垃 圾 分 类 措 施 的 实 施 ꎮ 物 业 公 司 作 为 服 务 行 业 ꎬ 面 对 激 烈 的 市 场 竞 争 ꎬ 需 要 得 到 居 民 的 认 同 和 满 意 才 能 生 存 下 去 ꎮ 物 业 费 的 收 缴 率 与 居 民 的 满 意 度 密 切 相 关 ꎮ 但 是 ꎬ 在 垃 圾 分 类 试 点 阶 段 ꎬ 居 民 的 垃 圾 分 类 接 受 度 和 积 极 性 都 不 高 ꎮ 物 业 公 司 顾 客 取 向 的 经 营 理 念 ꎬ 使 得 其 在 实 施 垃 圾 分 类 时 可 采 取 的 有 效 对 策 不 多 ꎮ 部 分 住 户 对 垃 圾 分 类 的 参 与 度 和 积 极 性 不 高 ꎬ 物 业 公 司 没 有 合 法 的 惩 罚 权 ꎬ 很 是 无 奈 ꎮ 物 业 公 司 表 示 ꎬ 如 果 其 态 度 坚 决 ꎬ 可 能 居 民 连 物 业 费 都 不 交 ꎮ 在 顾 客 的 满 意 率 与 垃 圾 分 类 率 难 以 两 全 的 情 况 下 ꎬ 物 业 公 司 多 倒 向 前 者 ꎬ 很 难 为 了 推 动 垃 圾 分 类 去 得 罪 顾 客 ꎮ 物 业 公 司 怎 么 生 存 ꎬ 就 是 以 收 物 业 费 为 主 ꎮ 想 提 高 物 业 费 的 收 缴 率 ꎬ 就 得 拉 近 与 居 民 的 关 系 ꎮ 物 业 现 在 什 么 都 在 做 ꎬ 他 们 什 么 事 都 找 物 业 ꎬ 好 像 收 了 物 业 费 什 么 都 要 管 ꎮ 服 务 不 好 ꎬ 物 业 费 就 收 不 上 来 ꎮ 现 在 有 了 垃 圾 分 类 ꎬ 先 不 说 对 公 司 产 生 不 了 经 济 价 值 ꎬ 不 少 住 户 不 理 解 ꎬ 觉 得 是 个 麻 烦 事 ꎬ 我 们 去 宣 传 劝 导 ꎬ 他 们 还 不 高 兴 ꎬ 这 会 直 接 影 响 到 我 们 的 物 业 费 收 缴 (W 女 士 ꎬ2011-5-25)ꎮ 五 监 督 成 本 困 境 : 自 觉 投 放 与 实 名 监 督 垃 圾 分 类 制 度 推 广 的 最 终 目 标 是 培 养 具 有 自 觉 垃 圾 分 类 行 为 的 个 体 行 动 者 ꎮ 发 达 国 家 针 对 垃 圾 分 类 制 定 了 一 系 列 法 律 ꎬ 对 公 民 垃 圾 分 类 行 为 做 出 严 格 的 义 务 规 定 ꎮ 例 如 ꎬ 日 本 的 垃 圾 分 类 立 法 就 包 括 基 本 法 综 合 性 法 律 专 项 法 ꎬ 各 级 法 律 对 相 关 主 体 的 行 为 规 范 都 做 出 了 明 确 的 规 定 ꎮ 但 是 由 于 我 国 垃 圾 分 类 处 于 初 期 试 点 阶 段 ꎬ 居 民 垃 圾 分 类 做 到 完 全 自 觉 投 放 尚 不 现 实 ꎬ 因 此 ꎬ 有 效 的 监 督 与 惩 罚 机 制 是 垃 圾 分 类 收 集 中 的 关 键 环 节 ꎮ 我 国 关 于 垃 圾 分 类 的 法 律 法 规 尚 未 成 体 系 ꎬ 很 多 情 况 下 依 赖 社 区 自 主 探 索 的 监 督 方 式 ꎬ 但 不 同 社 区 的 监 督 机 制 实 际 效 果 差 异 很 大 ꎮ 1.T 社 区 : 实 名 登 记 T 社 区 有 常 住 居 民 537 户 ꎬ 1 200 人 左 右 ꎮ
南 京 工 业 大 学 学 报 ( 社 会 科 学 版 ) 2010 年 12 月 份 开 始 垃 圾 分 类 试 点 ꎮ 在 2011 年 4 月 份 湖 州 市 垃 圾 分 类 工 作 评 比 中 ꎬT 社 区 荣 获 第 一 ꎮ 该 小 区 共 有 垃 圾 分 类 保 洁 员 五 人 ꎬ 每 个 人 负 责 十 个 左 右 楼 道 ꎬ 其 垃 圾 分 类 主 要 做 法 如 下 :1 入 户 收 集 和 二 次 分 拣 ꎮ 居 民 在 家 中 将 垃 圾 按 照 厨 余 垃 圾 和 其 他 垃 圾 分 类 扎 袋 ꎬ 在 每 天 8:30 之 前 将 垃 圾 放 于 门 口 的 垃 圾 中 转 桶 ꎮ 保 洁 人 员 在 早 上 8:30 ~ 10:30 上 门 收 集 并 检 验 分 类 情 况 ꎮ 若 分 类 正 确 ꎬ 就 直 接 放 入 垃 圾 分 类 桶 ꎻ 若 分 类 不 正 确 ꎬ 保 洁 人 员 会 对 居 民 进 行 劝 说 指 导 ꎬ 并 进 行 二 次 分 类 ꎮ 2 分 类 情 况 登 记 和 公 示 ꎮ 保 洁 人 员 及 时 对 每 户 垃 圾 分 类 情 况 进 行 登 记 ꎮ 按 照 分 类 正 确 ( ) 有 分 类 意 识 但 仍 会 分 错 ( ) 完 全 没 有 垃 圾 分 类 ( ) 的 标 准 ꎬ 将 每 日 每 户 的 垃 圾 分 类 情 况 登 记 ꎬ 登 记 表 汇 总 后 进 行 统 计 分 析 ꎬ 每 十 天 统 计 一 次 ꎬ 计 算 出 每 户 的 垃 圾 分 类 率 和 正 确 率 ꎬ 统 计 结 果 告 知 住 户 并 提 交 上 级 部 门 ꎬ 同 时 以 书 面 形 式 张 贴 于 楼 道 的 醒 目 位 置 ꎮ 这 些 措 施 使 得 T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正 确 率 达 到 47.8%ꎬ 远 远 高 于 湖 州 市 其 他 试 点 社 区 1 ꎮ 2.S 社 区 : 自 觉 投 放 S 社 区 有 居 民 约 5 000 人 ꎮ 在 进 行 垃 圾 分 类 试 点 后 ꎬ 社 区 增 加 了 四 名 保 洁 人 员 专 门 负 责 垃 圾 分 类 工 作 ꎬ 工 作 内 容 主 要 包 括 楼 道 口 和 地 下 室 的 分 类 垃 圾 的 清 运 ꎮ 上 午 7:00 ~ 9:50 清 运 楼 道 口 的 垃 圾 ꎬ 下 午 14:00 ~ 16:30 收 集 地 下 室 的 垃 圾 ꎮ 居 民 将 垃 圾 投 入 相 应 的 垃 圾 桶 后 ꎬ 不 管 分 类 是 否 到 位 ꎬ 保 洁 人 员 不 再 二 次 分 类 ꎬ 只 是 将 垃 圾 按 分 类 后 分 别 装 入 清 运 桶 中 ꎬ 然 后 集 中 至 社 区 清 运 点 ꎮ 四 名 保 洁 人 员 的 工 资 由 物 业 公 司 支 付 ꎬ 按 湖 州 的 最 低 工 资 标 准 ꎬ 每 人 每 月 1 160 元 ꎬ 与 其 他 保 洁 人 员 相 比 ꎬ 工 资 多 50 元 一 个 月 ꎮ 在 垃 圾 分 类 实 施 效 果 方 面 ꎬ 笔 者 调 查 时 S 社 区 已 试 点 了 近 半 年 时 间 ꎬ 虽 然 获 得 了 一 定 奖 励 ꎬ 但 小 区 内 的 垃 圾 分 类 工 作 不 甚 理 想 ꎮ 垃 圾 分 类 全 凭 居 民 自 觉 ꎬ 没 有 二 次 分 拣 ꎮ 在 公 示 宣 传 期 内 ꎬ 效 果 特 别 好 ꎬ 但 是 后 几 个 月 ꎬ 分 类 率 迅 速 下 降 ꎮ 从 上 述 案 例 中 可 以 看 出 垃 圾 分 类 监 督 机 制 所 发 挥 的 作 用 ꎮ 有 监 督 的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实 施 效 果 明 显 好 于 垃 圾 自 觉 投 放 ꎮ 垃 圾 分 类 实 名 制 效 果 好 于 匿 名 制 表 明 在 垃 圾 分 类 制 度 实 施 的 初 期 ꎬ 监 督 机 制 在 垃 圾 分 类 中 不 可 或 缺 ꎮ 我 国 实 行 垃 圾 分 类 实 名 制 的 社 区 基 本 依 靠 垃 圾 分 类 指 导 员 环 卫 工 人 等 人 力 监 督 ꎬ 在 狠 抓 垃 圾 分 类 率 而 又 不 得 不 依 靠 监 督 的 情 况 下 ꎬ 解 决 监 督 以 及 监 督 成 本 等 问 题 难 度 很 大 ꎮ 实 际 上 ꎬ 很 多 垃 圾 分 类 试 点 小 区 的 监 督 成 本 都 要 高 于 垃 圾 分 类 设 施 的 运 行 成 本 ꎮ 由 于 监 督 成 本 过 高 ꎬ 一 些 试 点 社 区 不 得 不 放 弃 监 督 ꎮ 但 是 ꎬ 依 靠 居 民 自 觉 投 放 ꎬ 垃 圾 分 类 率 与 投 放 准 确 率 又 过 低 ꎮ 自 觉 投 放 与 垃 圾 分 类 率 人 力 监 督 与 监 督 成 本 似 乎 面 临 着 难 以 调 和 的 矛 盾 ꎮ 六 垃 圾 分 类 的 认 知 - 行 为 脱 节 困 境 环 境 行 为 是 指 作 用 于 环 境 并 对 环 境 造 成 影 响 的 人 类 社 会 行 为 和 各 社 会 行 为 主 体 之 间 的 互 动 行 为 [11] ꎬ 环 境 行 为 按 照 环 境 影 响 可 以 分 为 环 境 友 好 行 为 和 环 境 破 坏 行 为 ꎮ 垃 圾 分 类 本 质 上 是 一 种 环 境 友 好 行 为 ꎬ 垃 圾 分 类 行 为 背 后 有 一 定 的 环 境 认 知 与 态 度 为 基 础 ꎮ 环 境 认 知 是 环 境 行 为 产 生 的 前 提 ꎬ 但 是 有 明 确 的 环 境 认 知 ꎬ 是 否 能 产 生 特 定 的 环 境 行 为 呢? 在 城 市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中 ꎬ 笔 者 发 现 垃 圾 分 类 认 知 - 行 为 脱 节 的 现 象 非 常 明 显 ꎮ 湖 州 市 T 社 区 对 本 社 区 居 民 调 查 的 结 果 显 示 : 知 道 垃 圾 分 类 的 用 处 的 居 民 占 97.0%ꎻ 了 解 湖 州 市 现 行 垃 圾 分 类 方 法 的 居 民 占 90.4%ꎻ 认 为 垃 圾 分 类 是 环 保 行 为 ꎬ 积 极 配 合 的 居 民 占 97.0%ꎻ 认 为 垃 圾 分 类 应 由 产 生 垃 圾 的 家 庭 为 主 的 居 民 占 85.8% 2 ꎮ 在 社 区 的 垃 圾 分 类 统 计 中 可 以 发 现 ꎬ 进 行 垃 圾 分 类 并 分 类 准 确 的 居 民 的 比 例 不 到 50%ꎬ 这 些 数 据 表 明 ꎬ 社 区 居 民 对 垃 圾 分 类 的 认 知 与 行 为 有 明 显 的 脱 节 ꎮ 在 实 际 调 查 中 笔 者 更 进 一 步 发 现 ꎬ 脱 节 度 在 不 同 群 体 中 有 明 显 的 差 异 ꎬ 与 年 龄 因 素 关 系 最 为 密 切 ꎬ 呈 现 两 头 好 中 间 坏 的 格 局 : 老 人 和 儿 童 的 垃 圾 分 类 行 为 与 垃 圾 分 类 认 知 基 本 一 致 ꎬ 能 够 积 极 进 行 垃 圾 分 类 ꎻ 中 年 人 ( 上 班 族 ) 表 现 出 明 显 的 环 境 认 知 - 行 为 脱 节 ꎮ 为 何 老 人 表 现 出 如 此 的 积 极 性? 这 主 要 和 老 人 自 身 的 条 件 以 及 传 统 的 生 活 习 惯 有 很 大 的 关 联 :1 老 人 赋 闲 在 家 ꎬ 有 充 足 的 时 间 和 精 力 进 行 垃 圾 分 类 ꎮ 2 老 人 精 神 1内 部 资 料 :W 物 业 对 垃 圾 分 类 的 汇 报 ꎮ 2资 源 来 源 : 湖 州 T 社 区 2011 年 4 月 对 社 区 居 民 的 问 卷 调 查 ꎮ 63
城 市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的 结 构 性 困 境 及 其 突 破 生 活 比 较 空 虚 ꎬ 积 极 参 加 垃 圾 分 类 是 其 参 与 社 区 生 活 的 重 要 内 容 ꎬ 某 种 程 度 上 是 其 实 现 自 身 价 值 的 方 式 ꎬ 很 有 成 就 感 ꎮ 3 老 人 大 部 分 有 分 类 的 习 惯 ꎮ 无 锡 X 社 区 由 村 转 居 改 制 而 来 ꎬ 居 民 大 多 为 失 地 农 民 ꎮ 对 农 民 来 说 ꎬ 传 统 的 农 村 垃 圾 正 是 通 过 分 类 实 现 有 效 利 用 的 ꎬ 即 所 谓 有 垃 圾 无 废 物 ꎮ 在 调 查 的 垃 圾 分 类 点 社 区 中 ꎬ 大 部 分 的 垃 圾 分 类 志 愿 者 都 是 老 年 人 ꎮ 除 此 以 外 ꎬ 儿 童 的 垃 圾 分 类 积 极 性 也 很 高 ꎮ 社 区 负 责 人 表 示 ꎬ 有 小 孩 的 家 庭 垃 圾 分 类 要 普 遍 好 于 没 有 小 孩 的 家 庭 ꎮ 学 校 是 无 锡 X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的 主 战 场 之 一 ꎮ 孩 子 处 于 社 会 化 的 早 期 ꎬ 遵 从 度 高 ꎬ 老 师 在 学 生 的 心 目 中 具 有 较 高 的 权 威 ꎮ 当 地 把 学 校 作 为 垃 圾 分 类 的 主 要 教 育 场 所 ꎬ 通 过 老 师 的 宣 传 ꎬ 孩 子 容 易 成 为 垃 圾 分 类 积 极 行 动 者 ꎮ 个 体 的 环 境 行 为 受 制 于 特 定 的 社 会 情 境 社 会 结 构 成 本 收 益 外 部 监 督 等 ꎬ 这 些 因 素 是 导 致 环 境 认 知 与 环 境 行 为 脱 节 的 重 要 原 因 [12] ꎮ 中 年 人 在 垃 圾 分 类 中 的 认 知 - 行 为 脱 节 现 象 也 是 有 复 杂 原 因 的 ꎮ 首 先 ꎬ 处 于 家 庭 核 心 地 位 的 中 年 人 是 家 庭 收 入 的 主 要 来 源 ꎬ 精 力 主 要 专 注 于 工 作 上 ꎬ 无 暇 顾 及 其 他 ꎬ 对 垃 圾 分 类 的 重 视 程 度 和 参 与 力 度 往 往 不 够 ꎮ 其 次 ꎬ 从 个 人 的 成 本 - 收 益 考 量 ꎬ 对 于 耗 时 耗 力 但 是 收 益 相 对 较 小 没 有 好 处 的 垃 圾 分 类 ꎬ 中 年 人 的 理 性 选 择 往 往 是 放 弃 ꎮ 七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的 困 境 突 破 现 阶 段 ꎬ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的 结 构 性 困 境 看 似 是 韦 伯 所 说 铁 笼 般 的 悲 观 前 景 ꎬ 但 通 过 对 关 键 问 题 的 解 决 仍 然 可 以 得 到 很 大 程 度 的 突 破 ꎮ 第 一 ꎬ 对 流 动 人 口 群 体 加 以 特 殊 考 虑 ꎮ 木 桶 理 论 的 启 示 是 最 短 的 木 板 决 定 木 桶 的 容 积 ꎬ 如 果 能 够 提 高 流 动 人 口 的 垃 圾 分 类 水 平 ꎬ 就 能 大 幅 度 提 高 社 区 整 体 的 垃 圾 分 类 水 平 ꎬ 因 此 ꎬ 需 要 设 计 一 套 有 针 对 性 的 垃 圾 分 类 监 督 激 励 机 制 ꎮ 一 些 地 方 尝 试 通 过 房 东 - 租 客 的 关 系 建 构 实 现 对 流 动 人 口 垃 圾 分 类 的 管 理 ꎬ 收 到 了 很 好 的 效 果 [13] ꎮ 从 更 深 层 次 上 来 说 ꎬ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的 困 境 反 映 了 我 国 社 区 建 设 的 不 足 重 硬 件 轻 软 件 ꎮ 所 以 要 加 强 社 区 文 化 建 设 ꎬ 完 善 社 区 功 能 ꎬ 增 强 流 动 人 口 的 64 社 区 归 属 感 ꎮ 第 二 ꎬ 激 励 物 业 公 司 积 极 性 ꎮ 在 市 场 经 济 条 件 下 ꎬ 垃 圾 分 类 要 按 照 市 场 规 律 运 行 ꎬ 激 发 物 业 的 垃 圾 分 类 积 极 性 是 重 要 的 环 节 ꎮ 要 保 证 物 业 公 司 财 政 的 收 支 平 衡 ꎬ 可 以 采 取 政 府 补 贴 或 者 居 民 垃 圾 分 类 收 费 的 方 式 ꎮ 例 如 ꎬ 北 京 市 房 山 区 就 以 每 户 每 月 十 元 的 标 准 收 取 费 用 作 为 分 类 指 导 员 的 补 贴 ꎮ 此 外 ꎬ 通 过 垃 圾 分 类 产 生 的 收 益 也 可 以 反 过 来 促 进 垃 圾 分 类 的 开 展 ꎬ 如 厨 余 垃 圾 生 产 的 有 机 肥 的 出 售 等 ꎮ 第 三 ꎬ 提 高 中 年 上 班 群 体 的 垃 圾 分 类 水 平 ꎮ 上 班 族 是 社 区 垃 圾 分 类 的 行 动 矮 子 ꎬ 除 了 常 规 的 宣 传 教 育 等 方 式 以 外 ꎬ 一 些 社 区 实 行 的 小 手 牵 大 手 起 到 了 很 好 的 促 进 作 用 ꎮ 无 锡 X 街 道 启 动 的 垃 圾 分 类 教 育 一 二 三 工 程 ( 教 育 一 个 孩 子 ꎬ 带 动 两 个 家 长 ꎬ 影 响 三 代 人 )ꎬ 以 小 带 大 效 果 显 著 ꎮ 此 外 ꎬ 加 大 垃 圾 分 类 的 奖 励 力 度 也 可 以 提 高 中 年 人 的 分 类 积 极 性 ꎬ 弥 补 环 境 认 知 - 行 为 脱 节 现 象 ꎮ 第 四 ꎬ 垃 圾 分 类 投 放 监 督 及 其 成 本 控 制 ꎮ 在 垃 圾 分 类 试 点 阶 段 ꎬ 必 要 的 监 督 机 制 势 在 必 行 ꎮ 如 何 降 低 监 督 成 本 呢? 无 锡 X 街 道 实 行 的 垃 圾 分 类 指 导 员 制 度 是 成 功 的 案 例 ꎮ 通 过 从 本 社 区 中 选 择 关 心 公 共 事 务 和 有 责 任 心 的 居 民 ꎬ 以 志 愿 者 的 身 份 对 居 民 垃 圾 分 类 进 行 监 督 ꎬ 每 人 每 月 给 予 300 元 的 补 助 ꎬ 大 幅 度 降 低 了 监 督 成 本 [14] ꎮ 嵌 入 熟 人 社 区 中 的 分 类 指 导 员 不 仅 起 到 了 很 好 的 监 督 作 用 ꎬ 而 且 能 形 成 良 好 的 垃 圾 分 类 带 头 示 范 效 应 ꎮ 参 考 文 献 : [1] 谭 文 柱. 城 市 生 活 垃 圾 困 境 与 制 度 创 新 : 以 台 北 市 生 活 垃 圾 分 类 收 集 管 理 为 例 [ J]. 城 市 发 展 研 究 ꎬ2011(7):95-101. [2] 赵 晓 展. 为 何 十 年 努 力 垃 圾 分 类 仍 原 地 踏 步? [N]. 工 人 日 报 ꎬ2011-02-10(07). [3] 蒋 妍 ꎬ 张 肖 阳 ꎬ 郝 明 月 ꎬ 等. 北 京 居 民 垃 圾 分 类 行 为 及 其 环 境 意 识 研 究 [ J]. 中 国 青 年 政 治 学 院 学 报 ꎬ2008(6):114-119. [4] 王 子 彦 ꎬ 丁 旭 ꎬ 周 丹. 中 国 城 市 生 活 垃 圾 分 类 回 收 问 题 研 究 : 对 日 本 城 市 垃 圾 分 类 经 验 的 借 鉴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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