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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國 歷 史 系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 指 導 教 授 : 劉 祥 光 教 授 政 治 大 大 裨 聖 教 或 牧 猪 奴 戲? 國 宋 代 博 弈 文 化 研 究 o egch st 研 究 生 : 陳 家 弘 民 國 102 年 6 月

2 謝辭 這本論文能夠順利誕生 要感謝的人實在太多了 首先感謝我的指導教授 政大歷史劉祥光老師 從我選定這個題目開始便不遺餘力地指引我方向 並且 大刀闊斧地幫我修改論文 感謝張廣達老師 劉忠岳同 以及市新北高中 歷史科的安後暐老師與邱泓翔老師 幫我看過這本論文且提出寶貴的意見 歷 全部看過 挑出謬誤 潤飾文字並修改格式 是我特別感謝的對象 口試委員 史所同李佳若在短短幾天之中 挑燈夜戰將這本論文從頭到尾 逐字逐句地 國臺灣師範大的沈宗憲老師 以及東吳大的楊俊峰老師對這本論文的品 國 第批評 提供許多寶貴的修改意見 讓我更加充實這本論文的內容 使其成為 一部不會愧對政大歷史之名的位論文 政大歷史張曉寧 張嘉玲與張真榮助教 人文中心李素瓊助教 以及政大 歷史朱靜華老師 秘書處趙浩均 沒有你們在各方面的全力支持 就沒有這本 st 論文的誕生 歷史所長林弘毅 弟周仲翔 以及王柏鈞 林牧之與蔡明叡 成這本論文的動力 o 等研究室的朋友 所有與你們一起的點點滴滴 打打鬧鬧 都是讓我前進 完 最後 僅以此論文獻給我的雙親 妹妹 狗 egch

3 大 裨 聖 教 或 牧 猪 奴 戲? 宋 代 博 弈 文 化 研 究 摘 要 以 宋 代 作 為 本 文 研 究 時 段, 乃 因 宋 代 在 博 弈 史 上 佔 有 承 先 啟 後 的 關 鍵 政 治 地 位, 前 代 風 行 的 遊 戲 在 宋 代 時 定 型, 得 到 更 進 一 步 的 發 展 ; 宋 代 新 出 的 博 弈 大 遊 戲 更 成 為 後 世 盛 行 遊 戲 的 重 要 成 分, 可 說 是 影 響 深 遠 本 文 將 以 東 西 方 者 對 遊 戲 的 定 義, 歸 納 博 弈 的 本 質 與 特 點, 並 整 理 史 籍 國 中 可 考 之 宋 代 博 弈 遊 戲, 探 討 這 些 遊 戲 與 宋 人 社 會 所 產 生 的 相 互 關 係, 進 而 釐 清 博 弈 究 竟 是 可 以 增 進 聖 人 之 道 的 大 裨 聖 教, 還 是 無 足 輕 重 的 牧 豬 奴 戲 o egch 關 鍵 詞 : 博 弈 博 戲 弈 棋 賭 博 遊 戲 st

4 目次 緒論...1 第一章 博弈遊戲之意義...9 第一節 何謂 遊戲...9 一 赫伊津哈(Joha Huzga)的觀點...10 二 約翰羅伯茨(Joh M. Robts)的分類...12 三 增川宏一的觀點...13 第二節 何謂 博弈...17 一 博弈 連稱之意...17 二 博弈 之別...20 小結...23 流行至宋代的博弈遊戲...25 國 第二章 第一節 忘憂清樂在枰 圍棋...25 第二節 爛柯神機橘中秘 象棋...44 第三節 策馬入宮近古戲 雙陸...61 st 第四節 宦海沉浮南柯夢 彩選...65 o 小結.69 第一節 奔競騰驤閨中戲 打馬...71 e h c g 第二節 沁春緋園滿盆星 除紅...75 宋代新出之博弈遊戲...71 第三章 第三節 象天法地明倫理 宣和牌...78 第四節 廊虛而響美人履 響屧...80 第五節 爭字鬥鏝博渾純 關撲...82 小結...89 第四章 宋人與博弈...91 第一節 皇帝與博弈...91

5 .. 大 裨 聖 教 或 牧 豬 奴 戲? 宋 代 博 弈 文 化 研 究 一 宋 代 皇 帝 與 弈 棋...92 二 皇 帝 與 博 戲...94 第 二 節 士 人 階 層 與 博 弈...96 一 休 閒...96 二 社 交 功 能...98 三 哲 理 體 悟 四 占 卜 功 能 國 政 治 第 三 節 宋 代 百 姓 與 博 弈 大 一 蓬 勃 發 展 的 民 間 棋 藝 二 博 弈 的 營 利 功 能 小 結 第 五 章 宋 人 與 禁 賭 第 一 節 政 府 禁 絕 第 二 節 士 人 勸 諭 o egch 第 三 節 家 訓 禁 止 小 結 結 論 參 考 書 目 st

6 目 次.. 圖 次 圖 2-1 忘 憂 清 樂 集 收 錄 宋 太 宗 對 面 千 里 與 獨 飛 天 鵝 二 勢 35 圖 2-2 ( 宋 ) 司 馬 光 七 國 象 戲 圖 式 48 圖 2-3 俞 平 伯 北 宋 通 行 象 棋 還 原 想 像 圖...52 圖 2-4 杜 亞 泉 北 宋 通 行 象 棋 還 原 想 像 圖 圖 2-5 朱 南 銑 北 宋 通 行 象 棋 還 原 想 像 圖...52 圖 2-6 事 林 廣 記 所 刊 二 龍 出 海 勢 棋 譜...60 國 政 治 圖 2-7 譜 雙 所 載 北 雙 陸 盤 式...64 圖 3-1 打 馬 圖 盤 與 骰 彩 圖.72 圖 3-2 除 紅 骰 點 圖.77 圖 3-3 響 屧 盤 式 還 原 圖 圖 3-4 宋 錢 元 豐 通 寶 之 字 面 圖 3-5 宋 錢 元 豐 通 寶 之 幕 面 o egch 圖 4-1 ( 宋 ) 蕭 照 中 興 瑞 應 圖 ( 卷 ) 二 大 st

7 .. 大 裨 聖 教 或 牧 豬 奴 戲? 宋 代 博 弈 文 化 研 究 政 治 大 國 o egch st

8 緒論 博弈史的研究在當今界 尚屬待開發領域 原因在於過去人們對博弈的印象往 往是負面 難登大雅之堂的小技 並常以 賭博 一詞概括論之 然而換個角度 細 了相當程度的成分 但並非博弈的全部 博弈原初被創造的目的不明 或許是為了娛 觀博弈之本質 會發現它不能單以 賭博 二字全然而論 賭 或許在博弈遊戲中佔 樂身心 在忙碌的日常工作之外 創造一個能短暫自現實生活中解放 舒緩緊張情緒 國 的空間 或許是為了因物設教 透過對博局棋枰的設計 對過去歷史掌故之重溫 扮 演 於其中傳遞絕妙精深的哲理 方術 追憶逝去之故國情懷 1 大裨聖教 與 牧豬奴戲 正好反映了人們對博弈的兩種態度 支持博弈者將 博弈的地位提昇至極高點 反對者則極力貶低之 博弈究竟是 大裨聖教 精妙足以 st 增益聖人之道的神乎其技 2抑或是無益於民生 徒然虛擲光陰的 牧豬奴戲 3本文 o 寫作之目的 不全是為了替博弈辯護 或是為博弈翻案 而是承認博弈帶有之賭性 並將博弈視為一種文化現象 觀察博弈如何與社會 與各階層的人們 交互產生各種 積極與消極的作用 選擇宋代作為探討博弈文化的時空背景 一方面由於宋代經濟發 egch 展繁榮 不論人口或都市繁榮程度都居當時世界之首 4多采多姿的城市生活 以及森 羅萬象的商品流通 都反映了時人對休閒生活的需求 另一方面 宋代是許多博弈遊 據傳圍棋為堯所作 目的是為了陶冶其子丹朱之性情 或傳為舜所作 因其子商均性愚 故創圍棋 教導之 對歷史掌故追溯方面 如宋代劉攽( )製 漢官儀 結合當時選官圖擲彩的玩法 與漢代官秩 使遊戲者得以一面遊戲 一面習漢代官職掌故 將歷史融於博戲之中 大裨聖教 語出 西京雜記 精弈棋裨聖教 杜陵杜夫子曰 精其理者 足以大裨聖教 (漢) 劉歆 西京雜記 (臺北 臺灣商務印書館 1979) 卷2 9 牧豬奴戲 語出 晉書陶侃傳 樗蒲者 牧豬奴戲耳 (唐)房玄齡等 晉書 第6冊(北 京 中華書局 1958) 卷 全漢昇 略論宋代經濟的進步 中國經濟史研究 下冊(臺北 稻鄉出版社 1991)

9 2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戲成熟定型的階段 象棋之32子 縱9橫10棋盤與棋子名稱 或是日後麻將起源之一的 宣和牌 都在宋代成為定制 並影響後世博弈遊戲的發展 同時宋代時期還出現了 許多博弈的專門書籍 如記載圍棋棋譜的 忘憂清樂集 雙陸的 譜雙 骰戲的 除 紅譜 以及打馬的 打馬圖經 等 反映了當時人對博弈遊戲的熱衷與需要 更為後 世研究者留下了豐富史料 一 博弈史研究回顧 1920年代開始 中國大陸就已經有人注意到博弈史的發展 並出現幾部著作 臺 灣界的博弈史研究 雖有數篇期刊論文發表 但位論文則到2011年時才出現 5由 國 此可見 博弈史研究在臺灣依然處於起步階段 以下將博弈史依研究重點分為三個時 期 並回顧各時期較具代表著作 點出各書之特點 從中理出中國博弈史研究之發展 與轉型 (一) 博弈史研究萌芽期 1920年代 st o 1930年以前 對博弈史的研究相當缺乏 較具代表性的文章為孟森於1928年發表 的 象棋以歐製為近古說 內容上大致考訂了中國象棋的源流 並推測西洋棋的原型 應是源自中國 6胡適( )亦於同樣時間對象棋進行考證 著有 考作象棋的年 egch 代 一文 認為中國象棋源於印度 在唐代時由牛僧孺( )改作 而成為今日象 7 棋之原型 1930年代 界開始對過去缺乏研究的議題產生興趣 魯迅( ) 於1933年致曹聚仁( )的信中 直指中國問待整理者多 如社會史 賭博史 等領域就未有人著手 8同年 杜亞泉( )的 博史 亦告付梓 9成為博弈史研 5 臺灣界對博弈研究的期刊論文 有宋秉仁的 陞官圖遊戲沿革考 以及黃純怡的 宋代賭博風習 及其社會意義 位論文方面 目前只有中興大歷史所張永慶碩士的 唐代博戲文化研究 6 孟森 象棋以歐製為近古說 東方雜誌 25:17(上海 ) 胡適 考作象棋的年代 文末日期為民國十八年(1929)九月 但文初即寫明其去年作過一段筆記 考 證象棋之起源 故可知胡適對象棋的考訂 大約與孟森 象棋以歐製為近古說 一文時間相當 胡適 考作象棋的年代 收入氏著 胡適文存 第3冊(上海 上海書店 1989) 中國問 待從新整理者甚多 即如歷史 就該另編一部 其他如社會史 藝術史 賭博史 娼 妓史 文禍史 都未有人著手 魯迅 魯迅全集 第12冊(北京 人民文出版社 2005) 致

10 緒論 3 究專書的先聲 與1935年楊蔭深出版( )的 中國游藝研究 合稱博弈史研究 萌芽期的兩大著作 10此時期研究的重點 在於對歷代博弈遊戲的源流加以整理 考訂 因中國歷代雖有者記載博弈遊戲的歷史 卻始終缺乏系統性的整理歸納 杜亞泉與 楊蔭深二先生之貢獻 就在於將系統性的歸納博弈遊戲 並探討其淵源流變 楊蔭深 中國游藝研究 出版後不久 中國即開始對日抗戰 1945年抗戰勝利後 隨即又進入國共內戰 從此陷入兩岸分裂的局勢 而自1935年 中國游藝研究 出版 後幾乎半個世紀的時間 界鮮少出現博弈遊戲相關著作 年代開始 受西方1980年代興起的新文化史研究風氣影響 中國大陸地區興 (二) 博弈史研究轉型期 1990年代 起 文化熱 重新對社會史進行研究 界開始大量出現博弈史相關著作 12較之1920 國 30年代關注博弈遊戲源流的整理 1990年代的博弈史研究開始聚焦於博弈遊戲與社會 各階層的關係 此時期的代表著作有史良昭於1992年出版的 博弈遊戲人生 一書 在討論的範 圍上 橫跨杜亞泉與楊蔭深兩人分別討論的博戲與弈棋 史良昭首先指出 博 與 弈 st 的不同 即 博 憑藉的是運氣 弈 則仰賴個人的技術 也因為這種本質上的不同 o 導致博與弈之後的發展出現了雅俗分化 弈成為鍛鍊思維 陶冶性情的雅戲 成為琴 棋 書 畫四項高雅活動的一員 博戲則因為其功利性 日益地往 賭 的方向發展 而被認為是無登大雅之堂的俗戲 13此書之意義為相距五十餘年之後 界重新涉足博 egch 弈史的象徵 其中出現博與弈雅俗之分的說法 更是過去兩部相關著作中未見過的論 曹聚仁 404 杜亞泉 博史 (上海 開明書店 1933) 總40頁 10 楊蔭深 中國游藝研究 (臺北 世界書局 1984) 總104頁 11 周家森於1947年出版的 象棋與棋話 以及李松福於1981年出版之 象棋史話 為1935年後到1990 年之間較重要的博弈史著作 此期間博弈研究著作遠少於 年代與1990年代 故可視為博弈研 究的蟄伏期 兩書內容主要在於考訂象棋的歷代形制與發展 在研究脈絡上仍是接續著杜亞泉以來的 遊戲沿革考證 象棋與棋話 更整理了歷代與象棋有關的史料 提供了豐富的參考資料 周家森 象棋與棋話 收入 民國叢書 第44冊(上海 上海書局 1996 總396頁 李松福 象棋史 話 (北京 人民體育出版社 1981) 總197頁 12 羅新本 許蓉生 中國古代賭博習俗 (陝西 陝西人民出版社 1994) 史良昭 博弈遊戲人生 (臺北 臺灣商務印書館 1992) 6-8 9

11 4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點 另一部具代表性的著作 為羅新本 許蓉生之 中國古代賭博習俗 從其書名 賭 博習俗 可知作者將 賭博 視為中國古代的 習俗 故探討的重點著重在博戲的賭 性之上 本書結構分為三大部份 第一部份為形制篇 列舉先秦以來各種用於賭博的 遊戲 第二部份為社會篇 分析皇室 貴族 士大夫與民眾 以及婦女之賭博 更分 析賭博在民俗節令 以及古代政治上所扮演的角色 第三部份為禁戒篇 論述歷代對 賭博的禁戒 此書象徵博弈史研究之轉型 即博弈史研究的關注層面 已由過去對遊 戲源流之考訂 開始轉向博弈遊戲在社會各階層中所扮演的腳色 以及博弈遊戲於娛 戈春源 賭博史 中國歷史上形形式式的賭博 一書在結構安排上類似前述羅新 樂性質之外 在社會 政治上的作用 國 本 許蓉生之 中國古代賭博習俗 大致上就賭博之形制 各階層人物之賭博 以及 賭博之弊害與禁賭三方面論述 本書特殊之處 在於加入了對參與賭博者的心理分析 分析賭博者參與賭博的動因 從新的角度切入分析行動主體從事活動的因素 提供研 究者在討論社會各階層參與賭博 以及各階層對賭博的看法上的新視角 14 郭雙林與蕭梅花合著的 中國賭博史 在著作體例上有別於戈春源 羅新本等人 st 先前出版的賭博史著作 而以中國朝代為章節 分別論述各代博弈遊戲發展之概況 o 以及歷代禁賭之情形 本書作者於序中言宋遼金元是中國賭博種類輩出的時代 15不僅 先啟後 的關鍵時期 本書之貢獻 在於以時代為章節的編排方式 使得讀者能夠清 e h c g 楚地理解各個時期所流行 新出現的博弈遊戲 以及其他屬於體育競技 鬥蟲獸等遊 承接前面唐五代時期的各類賭博 更出現諸如打馬 響屧 除紅等遊戲 可以說是 承 戲的發展情況 此外在宋遼金元一節中 本書新增了前人著作較少或未提及的博弈遊 戲 如打馬 除紅 響屧等 並將與這些遊戲有關的宋元時期著作列舉出來 既拓展 了可用材料的領域 同時也補充了前人研究的未盡之處 (三) 博弈史研究深化期 2000年開始 2000年開始 博弈史研究的方向出現了新變化 較之過去1920年代博弈史研究萌 芽時期對博弈源流之探討 以及1990年代研究取向轉移至博弈遊戲與社會各階層關 戈春源 賭博史 (上海 上海文藝出版社 1995) 4-8 郭雙林 蕭梅花 中國賭博史 (臺北 文津出版社 1996) 3

12 緒論 5 係 新研究呈現了與過去研究不同的樣貌 開始對博弈遊戲的內涵深化探討 于左 玩在唐朝 一書 在研究脈絡上承續1920年代遺風 主要以主題列舉方式 探討唐代人所從事的各種遊戲 其於2012年又出版了 玩在宋朝 一書 基本體例與 探討主題皆與前書相似 于左此二書在探討的時段另闢蹊徑 過去著作多以遊戲形制 或時代順序為軸 探討各項博弈遊戲在不同時代的發展狀況 本書則將關注焦點放在 單一時代 開啟了斷代史式的研究體例 此種著作體例有助於我們在建構了通史式的 博弈發展脈絡後 能夠就個別朝代的博弈發展 進行更加深入的研究 16 王永平於2010年出版了 遊戲 競技與娛樂 中古社會生活透視 一書 從其名 弈遊戲 而非全用 賭博 一詞概括其類 可見研究博弈的角度已經產生若干變化 稱即可看出與過去著作有所不同 本書已從遊戲 娛樂等較正面的角度 開始探討博 國 而非單以帶有歧視 負面的眼光評斷之 本書探討遊戲 競技與娛樂 因此在種類上 並不限於博弈遊戲一類 而是將歌舞 戲劇 雜劇 球類與武術等體育活動 以及賞 花 兒童遊戲與節慶遊戲都納入探討範圍內 17 宋會群與苗雪蘭的 中國博弈文化史 與過去著作的不同之處 在於將 博弈 視為一種文化現象研究 使遊戲不只具娛樂意義 更有了深厚的內涵 18本書特別之處 st 在於對博弈文化的持平論述 一方面肯定博弈於歷史上的積極意義 另一方面也關注 o 其賭性過度發展所造成的弊害 全書以 博戲 與 弈棋 為兩大探討核心 除討論 源於堯為教子丹朱所製 六博行棋之博局反映了地之四方與天之星宿 與用於占卜的 e h c g 占盤有所對應 骰子點數呈現的結果與擲骰的不確定性 則可視為未知神意的具體呈 個別流變發展外 並將博弈遊戲與中國古代哲 術數結合在一起 例如相傳圍棋起 現 這使得博弈遊戲與哲 術數相結合 使得博弈遊戲之內涵更博大精深 不僅用 於愉悅身心 更是濃縮了古人哲理 將博弈遊戲從 小技 的印象 提昇至玄妙哲理 的層面 于左 玩在唐朝 (北京 中華書局 2008) 總246頁 于左 玩在宋朝 (北京 商務印書館 2012) 總275頁 王永平 遊戲 競技與娛樂 中古社會生活透視 (北京 中華書局 2010) 1-6 本書作者在討論 遊戲時 較之過去著作著重於博弈源流考證與現象面上的分析 開始使用西方遊戲史專家的理論 諸 如赫伊津哈(Joha Huzga)等 宋會群 苗雪蘭 中國博弈文化史 (北京 社會科文獻出版社 2010) 總356頁

13 6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二 研究材料 本文所使用的史料 主要來自五個方面 一 官方史料 此處所使用之官方史料 係指 宋史 之類由官方編纂的史書 以及 宋刑統 慶 元條法事類 與 名公書判清明集 等法律文書 由於官方正史記載標準在於 經世 治 政 大 我們依然可以從正史記載中看到博弈的片段 尤其是人物列傳的部份 藉由對傳主與 博弈的敘述 可以讓我們瞭解傳主的性格 以及傳主與博弈之間的關係 濟民 有益世教 因此像博弈之流的技藝 自然無法列入正史章節之中 即便如此 國 二 宋人文集 筆記 宋人文集 筆記中對博弈遊戲的記載最為豐富 但也因其卷帙浩繁 使得在其中 蒐集博弈相關記載最為耗費時間心力 其中記載或反映作者對博弈之感想 或得自親 o 三 博弈專書 面或側面 一窺當時人對博弈的看法 st 身所聞 或得自道聽塗說 因此不僅能了解作者對博弈的觀感 更能從相關記載的正 宋人所留下的博弈專書 論著之豐 可謂歷代未有 現存有司馬光( )的 egch 七國象戲 洪遵( )的 譜雙 李清照( )的 打馬圖經 以及楊 維楨( )的 除紅譜 等 19這類博弈專書記載了當時博弈遊戲的形式 玩法 部分並附有圖說 有助於者還原宋代博弈遊戲原貌 一窺當時博弈之究竟 19 楊維楨為元末文人 其於 除紅譜 序中稱 豬窩者 朱河所撰也 後世訛其音 不務查其本 始 謂之豬窩者 非也 朱河 字天明 宋大儒朱光庭( )之裔 南渡時始遷建業 遂世家焉 河 少有才望 落魄不羈 仕至天官冢宰 此書世傳河所作 本名 除紅譜 除紅者 以除四紅言之也 李清照於 打馬圖經序 中也提到 大小豬窩 為名的遊戲 可見除紅在宋代時已經流行

14 緒論 7 四 都城記載 都城記載一類的史料 內容多是宋代都城的重要地點 名勝 以及年節活動與市 場上的商品 經紀 最著名的幾部 分別是孟元老的 東京夢華錄 吳自牧的 夢粱 錄 周密( )的 武林舊事 灌圃耐得翁的 都城紀勝 以及不著撰人的 西 湖老人繁勝錄 等書 這類史料的特別處在於反映了宋代一般民眾生活的實際情況 與官方史料和宋人文集 筆記所呈現的社會上層生活有很大的不同 因此我們得以運 用這些都城記載史料 從中耙梳博弈遊戲在宋代民眾的生活扮演何種角色 五 其他 其他類史料係指來源較為零散 未能歸為單類者 如日用類書 家訓等 日用類 國 書中記載了不少博弈遊戲的規則玩法及圖譜 可供我們還原當時博弈遊戲之樣貌 家 訓類史料或因其特殊性 在對博弈的評價上往往都是負面的 也因此在運用這些史料 時應特別留意 將其視為上述四項史料來源之輔助 從家庭倫理 道德層次的側面 o st 三 章節安排 探討博弈遊戲在宋代的性質 角度探討博弈與人 博弈與社會之間的關係 並探究博弈遊戲在有宋一代 究竟具有 egch 本文之寫作 則希望承接前人之研究 將關注的焦點放在宋代 試圖從文化史的 何種意義 因此在內容安排上將分為五章 第一章分兩小節 分別從 遊戲 與 博 弈 切入 逐步定義本文欲探討對象之具體為何 首先在定義 博弈 之前 應先了 解其屬於 遊戲 的一部分 第一節先定義何謂遊戲 從西方與東方遊戲史者各種 對遊戲的定義之中 歸納出何為遊戲的成份 第二節則縮小討論的範圍 探討何謂博 弈 就其字義 聯稱與個別具體意義 具體定義博弈

15 8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第二章與第三章開始進入宋代博弈本身 將史料中所見行於宋代的博弈遊戲列 舉 探討其源流與演變 使讀者能夠縱觀行於宋代的博弈遊戲之大概 並了解宋代時 新出現了哪些博弈種類 第二章先舉出史料中所見 流行於宋代之博弈遊戲 主要使 用之史料為當代人的作品 第三章則是就宋代新出 而前代未見之博弈遊戲深入探討 前面章節旨在定義博弈本身 以及宋代博弈之種類 源流 第四 五章則進入博 弈與社會的關係 第四章分為三節 分別就皇帝 士人階層 以及民眾三個群體 探 討博弈與社會的關係 第一節先探討皇帝與博弈 博弈遊戲是皇帝文娛休閒的重要成 分 但同時也具有休閒以外的其他功能性 第二節探討士人階層與博弈 士人階層包 有相當程度上的多面性 士人們除了專情於被認為是雅戲的弈棋之外 往往也參與以 括已述職於政府的士大夫 以及未出仕的士人和子 此階層成員參與的博弈遊戲 國 往印象中較為低俗的博戲 士人們不僅在博弈的過程中獲得心靈上的解放 更從中獲 得許多哲理啟發 第三節探討一般民眾與博弈 這些民眾參與博弈的情況 散見於筆 記小說 以及當時人記載都城之盛與城市生活百態的紀錄中 博弈不僅是民眾用以休 閒的道具 更被用於商品交易(關撲) 或是作為維持生計的技能 足見博弈功能的多 樣性 st 第五章探討宋人與禁賭 雖然博弈具有休閒 社交等積極功能 一旦與金錢財物 o 有所掛勾 成為不務正業者獲取錢財的方式 即成為 賭博 而賭博又正是宋代政府 代的法典與法律文書中 可知宋代政府對賭博採取全面禁絕的態度 屢下禁令 罰則 e h c g 來查禁賭博 但似乎成效不彰 第二節探討士人階層對賭博的勸戒 以筆記中所載賭 士人群體所極力禁絕的對象 本章分為三節 第一節著眼於政府對賭博的禁絕 從宋 博之害 以及地方官員的勸諭文章 探討士人群體如何勸戒賭博和賭博對地方社會的 危害 第三節則從宋人家訓切入 探討賭博對家族造成的危害 以至家訓撰寫者無不 對賭博極力痛斥 將其視為導致破家的重要因素 結論部份將以前面章節之所得 總結宋代博弈的特點 並回應本研究之題目 大 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探討宋人眼中博弈的兩個截然不同的面相 一窺宋代博弈的 特殊性

16 第一章 博弈遊戲之意義 博弈 的特點與在宋代的分類 以及博弈與賭博之間的關聯性 本研究之初 將先探討何謂 遊戲 進而探討 博弈 連稱與個別字義 探究 何謂 遊戲 國 第一節 一直以來 勤有功 嬉無益 的觀念在人們的心中根深柢固 每日辛勤的工作似 乎成為人們生活的唯一 休閒娛樂反倒成為不務正業的表現 考之古籍 會發現古人 st 對於這種將工作視為唯一的態度似乎不以為然 禮記 雜記下 o 子貢觀於蠟 孔子曰 賜也樂乎 對曰 一國之人皆若狂 賜未知其樂也 子曰 百日之蠟 一日之澤 非爾所知也 張而不弛 文 武弗能也 弛而不 張 文 武弗為也 一張一弛 文 武之道也 1 egch 孔子認為工作與休閒之間必須取得平衡 張而不馳 或 馳而不張 的 過度 都 可能導致生活機能的失衡 亦非聖人之道 宋人洪遵於 譜雙 的序中則說 大氐人 之從事百役 勞憊湫底 不可以久 必務游息 以澄神渫氣 2這裡更點出了工作與 休閒間的關係 休閒是為了消除工作所造成的勞累 進而得到繼續工作的動力 1 (漢)戴聖輯 禮記 收入臺灣開明書店斷句 斷句十三經經文 (臺北 臺灣開明書店 1978) 雜記下 84 2 (宋)洪遵 譜雙 收入(明)沈津 欣賞編 第3冊(北京 苑出版社 1999) 譜雙序

17 10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工作之餘可以從事的休閒娛樂項目不少 動態的諸如體育活動 登山踏青之類 靜態的則有品茗品酒 畫畫寫字之類 還有一類 橫跨靜態與動態的分界 受到許多 人歡迎並被廣泛作為休閒娛樂者 即為 遊戲 遊戲 一詞 就 漢語大詞典 的解釋 有游樂嬉遊 玩耍 以及娛樂活動等解 釋 都與休閒娛樂有所關聯 3 可惜的是 雖然中國自古流傳著許多遊戲 卻未有人 詳盡地分析遊戲的本質 或建遊戲理論 正由於中國對於遊戲理論的缺乏 使得我 們必須參佐外國者的說法 從各個面相去理解遊戲的本質及其分類 進而探究中國 遊戲的特殊之處 究被奉為圭臬 影響東西方遊戲史者甚深 羅伯茨(Joh M. Robts, )的貢 西方者方面 荷蘭者赫伊津哈(Joha Huzga, )對遊戲與文化的研 國 獻則在對赫伊津哈研究的深化與補充 並確了遊戲類型的分類 東方者方面 則 舉日本者增川宏一(1930-)的理論 增川宏一為日本較早關注遊戲史研究者 並致力 將日本遊戲史與世界遊戲史結合 而日本遊戲有許多源自中國 因此可自增川宏一研 究的側面 略窺中國遊戲發展的蛛絲馬跡 以下將探討三位者的遊戲觀點 進而釐 o 一 赫伊津哈的觀點 st 清 遊戲 的特質與意義 西方對於遊戲理論的研究 最重要的著作當屬赫伊津哈於1938年出版的 遊戲的 egch 人 關 於文化 中遊 戲成份 的研 究 (Homo Ludes: A Stud of the Pla-elemet Culture) 此書開宗明義即宣稱 遊戲先於文化而出現 因為即便是沒有文化的動物 們 也都存在著遊戲的行為 即使是如動物水平的簡單形式 遊戲也不僅是物理現 象或是心理反應 它的本質更超出了物理 生物等理性分析的範疇 羅竹風主編 漢語大詞典 第10冊(臺北 臺灣東華書局 1997) Joha Huzga, Homo Ludes: A Stud of the Pla-elemet Culture (Bosto: Beaco Press, 1955), 1.

18 第一章 博弈遊戲之意義 11 遊戲的定義為何 赫伊津哈對遊戲下了幾個定義 第一 遊戲必須是自願的行為 具有自由自主性 被強迫參與的遊戲就稱不上遊戲 第二 遊戲並非日常真實生活 遊戲者清楚自己在裝假 只是在玩而已 第三 遊戲本身是非功利性的 第四 遊戲 具有特定時間與空間上的限制 具有隔離性與有限性 第五 遊戲本身具有規則秩序 遊戲者必須絕對遵守 5 赫伊津哈遊戲定義的形成 是以宏觀的文化角度 與一連串相互對的概念所形 成的 自願 與 非自願 日常 與 非日常 時間與空間的有限與隔離性 全 都指向遊戲造成的內外之別 遊戲者在參與遊戲的過程中 共同遵守著一定的規則 之別 這種秘密氛圍與自成體系 與宗教 儀式有許多相似之處 並彼此分享一種秘密氛圍 自成一個與日常生活截然劃分的小群體 形成我者與他者 6 國 遊戲的本質為何 赫伊津哈以一言蔽之 愉悅 (Fu) 遊戲的愉悅成份 使其 無法純然以理性分析來解釋 7正因愉悅是遊戲的本質 許多人會將 遊戲 與 不正 經 不嚴肅 連結在一起 將 遊戲 放在 嚴肅 的對面 8 但赫氏於書中作 出了辯駁 分別從戰爭 法律 知識 詩歌 哲與藝術 乃至於文明的層面 分析 遊戲 不全然與 嚴肅 完全對 st 遊戲 可以相當 嚴肅 一場西洋棋競賽或是足球賽同屬於遊戲 但卻是以相 o 當深沈的嚴肅性進行 遊戲者連一絲笑的意思都沒有 9基於遊戲 愉悅 的本質 以 很大程度上亦具有遊戲成分 以前述遊戲的定義來檢視宗教儀式與節慶 會發現儀式 e h c g 與節慶的參與者皆出於自願 且明白這與日常生活不同 並且有特定時間 空間的限 及不相違背的 嚴肅性 赫伊津哈認為 宗教儀式與節慶本身具有高度嚴肅性 但其 制 參與者明知儀式 節慶上出現的神祇 鬼怪都是假扮的 也不將其點破 而參與 其中 並依循著一定的節慶 儀式規則 並在節慶 儀式結束後又回到日常生活之中 Huzga, Homo Ludes, Huzga, Homo Ludes, Huzga, Homo Ludes, 3. Huzga, Homo Ludes, 5-7. Huzga, Homo Ludes, 7. Huzga, Homo Ludes,

19 12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赫伊津哈此書最大的貢獻 在於給遊戲下了明確的定義 以及肯定遊戲本身的高 度嚴肅性 對以往認為遊戲就是非正經 非嚴肅的看法提出反駁 並從人類文化的各 方面深入探討 發掘文化本身所具有的遊戲成份 為後世遊戲史研究者下典範 羅 伯茨與增川宏一 都在理論上受到赫伊津哈的影響 並對其理論加以補充與深化 二 羅伯茨的分類 羅伯茨於1959年的文章 文化中的遊戲 (Games Culture)中 對遊戲下了定義 並以許多部落文獻中提到的遊戲分類遊戲類型 羅伯茨認為 遊戲被定位為娛樂活動 並具有以下特徵 第一 有系統的 第二 是種競爭 第三 遊戲者分為兩方或多方 國 第四 擁有決定勝利者的標準 第五 參與者絕對遵守遊戲規則 11相較於赫伊津哈的 定義 羅伯茨的遊戲定義是自實際遊戲形式上分析而來 這五項特徵中只有遊戲者遵 守規則一項與赫伊津哈相同 其餘四項定義則十分具體 切合實際遊戲的種種特質 羅伯茨以部落文獻中的遊戲為參考 將這些遊戲依其性質 大致分成以下三種遊 st 戲類型 o (一) 體育技巧型(phsc skll) 此類型遊戲以遊戲者的體能技巧為主 視遊戲種類的不同 或多或少具有策略或運 egch 氣的成分 在羅伯茨看來 此類遊戲多為體育活動 其起源以及規則 形制 往往與 12 遊戲者所處的環境狀況有關 舉例來說 射箭 投擲與競走為內容的遊戲 其起源為 狩獵之需求 參與者透過模仿或再現狩獵的行為 於此之中得到休閒愉悅 並進而強 化體能與技巧 Joh M. Robts, Mcolm J. Arth, ad Robt R. Bush, Games Culture, Amca Athropologst 61.4 (1959): 597. Robts, Games Culture, 604.

20 第一章 博弈遊戲之意義 13 (二) 策略類型(strateg) 此類遊戲重視遊戲者的智力與技巧 遊戲者的身體能力在此類型遊戲中完全無用 武之地 運氣成分則於不同種類遊戲中扮演影響程度不一的角色 羅伯茨認為 策略 類型的遊戲 實際上反映了遊戲者所處社會的各種交互關係 13以西洋棋(chess)為例 對弈所反映的就是戰爭行為 棋種所反映的則是不同作戰兵種與社會階級 (三) 投機類型(chace) 用 羅伯茨認為 運氣類型的遊戲與宗教信仰有著相當深厚的關係 骰子擲出點數非 投機類型的遊戲重視遊戲者的運氣 體能技巧與策略智識在此類型中起不了作 起 神成了能夠左右人的命運 以及骰子點數的主宰者 14 國 關個人的體能與策略智識 而是來自一股未知的力量 這股力量則被與神祇連結在一 現在看來 羅伯茨的遊戲分類相當概略 僅將遊戲分為體育 智力與運氣三類 各類型之中雖亦提及其他二類可能發生交互作用 卻未進一步加以細分 不論如何 羅伯茨此文的貢獻 在於將遊戲概略劃分類型 並注意到各類型的遊戲並不僅是單純 o 三 增川宏一的觀點 a st 的休閒娛樂 而可能反映遊戲者所處社會中 某些更深層的文化系統與現象 l C hegch 增川宏一為日本遊戲史研究大家 他在 遊戲的歷史與研究歷程 (遊戯 その歴 史と研究の歩み)一書中 從 遊戲的世界史 與 遊戲的日本史 開始探討世界遊戲 發展的進程 進而歸結出遊戲的種種性質法則 並探討遊戲與賭博行為 以及世界遊 戲史研究的情況 在遊戲的分類上 增川宏一將遊戲大致區分為 屋外遊戲 與 室內遊戲 兩類 屋外遊戲 如同原始的狩獵訓練 拋擲 疾走與跳躍之類 日後成為運動項目的體育 Robts, Games Culture, Robts, Games Culture, 601.

21 14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遊戲 以及為數眾多的球類運動 室內遊戲 則分成了有嚴格空間限定的盤上遊戲 以及無空間限定的卡片遊戲與骰戲等系統 15如此分類或許略嫌粗糙 但也大致畫出遊 戲的種類範疇 增川宏一此書最大的貢獻 在於歸納遊戲的性質法則 其法則如下 (一) 變化性 遊戲用具會隨著時代發展而演進 如最初的骰子乃由動物踝骨所製成 而後改以 治 政 智識的種種智力遊戲 遊戲形式方面也隨著時代發展逐漸演進 受人歡迎的遊戲流傳 大 了下來 並加以改良 無人問津的遊戲則逐漸湮沒在歷史的洪流中 但也有人對這些 木石 陶瓷等材質所製 遊戲種類則由原先模仿狩獵 漁撈的體育遊戲 發展出運用 國 遊戲產生興趣 並加以改良而給予其繼續發展的動力 增川宏一在此強調 主導遊戲 變化性的主體在於遊玩這些遊戲的遊戲者們 他們的思考方式與風俗習慣等都受所處 時代風氣左右 並影響他們對遊戲的喜好 流行存續與改良 是故之後所提到的幾項 遊戲的法則 都應以遊戲者為主體作為前提來討論 16 o st (二) 傳播性 綜觀世界各地的遊戲 偶爾會發現相距甚遠的兩個地區 卻存在著幾乎相同的遊 戲形式 以雙陸為例 雙陸可能出現於中亞地區 透過絲路的傳播向西傳往伊斯蘭世 egch 界 向東則傳入中國 乃至日本成為 双六 (すごろく) 同樣的道理 西洋棋與撲 克牌也都是由一處興起 透過絲路等交通要道的相互交流 而成為風行世界的遊戲 這種情形也發生在中國遊戲上 例如圍棋經過先秦以來的發展 大約於唐前期時傳入 朝鮮與日本 之後藉由貿易移動傳入東南亞地區 17總而言之 遊戲是會透過交流而向 外傳播的 能與當地固有文化融合者就能夠落地生根 形成一套與起源地形制幾乎相 增川宏一 遊戯 その歴史と研究の歩み (東京 法政大出版局 2006) 14 增川宏一 遊戲 增川宏一 遊戲 124

22 第一章 博弈遊戲之意義 15 同 卻又有部份差異的遊戲 必須要再三強調的是 在遊戲向外傳播的過程中擔任傳 播媒介主體的 仍是這些玩遊戲的人 18 (三) 民族性 經歷傳播的遊戲在異地落地生根後 往往受當地文化影響而改變 反映了當地的 民族性 以雙陸為例 源自中亞的雙陸經絲路傳入中國 而後到了日本 稱之為 双 六 在受到日本淨土宗佛教的影響下 則出現了投射淨土佛教思想的 淨土双六 治 政 人 力士與祭典等皆繪入双六之中 成為日本獨特的民族遊戲 大 這種遊戲的民族性亦 遊戲者皆由基層出發 藉由擲骰一步步地升遷 可見於中國遊戲之中 如 彩選 十七世紀以後出現的 道中双六 則以民間社會為題材 將在民眾之間極受歡迎的美 國 (四) 實踐性 貶降 最終位極人臣 或是貶謫不振 充分呈現中國特有的科舉文化與官場的現實 增川宏一認為 遊戲的本質就是遊戲的實踐 即遊玩是也 唯有遊玩 遊戲才確 st 實存在 21 一般而言 遊戲具有任何人都能遊玩的普遍性 因此有在規則上簡單易懂 o 僅依靠說明即能實踐 如使用骰子進行的各式骰戲 然亦存在著擁有複雜規則 需要 高度知識 或是熟練技術才能遊玩的遊戲 遊戲者依循著既定的規則 對遊戲加以實 踐(遊玩) 並在實踐的過程中 基於主觀的興趣 22反過來對遊戲的器材 形制 乃至 egch 於規則加以改良 使其更利於實踐 或增加刺激性 以中國來說 象棋自北宋初的縱 增川宏一 遊戲 125 增川宏一 遊戲 彩選 又稱 選官圖 出現於唐代 玩法是在圖紙上寫上自地方基層官員到中央宰相的官名 並 以擲骰之彩決定遊戲者的升遷貶抑 形式上近似今日之 大富翁 彩選就如同官員一生之宦海沈浮 既反映中國官制的特色 又能使士人們過過當官的乾癮 增川宏一 遊戲 134 北宋晁補之( )曾改良北宋 通行象棋 為 廣象戲 其理由為 意(通行象棋)苦而狹也 常試以局縱橫路十九 棋九十八廣之 意少放焉 完全出自於主觀的興趣而對象棋加以改良 (宋) 晁補之 廣象戲圖序 收入(元)馬端臨 文獻通考 第2冊(臺北 新興書局 1960) 卷

23 16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橫 11 路 經過改良後 在北宋末期定型為縱 9 橫 10 路的現代形制 (五) 階層性 參加遊戲者依循同樣的規則相互競爭 表面上維持了參與者間的平等 但遊戲中 依舊存在著階層劃分 第一 遊戲用具的材質出現階層性 從許多出土遊戲用具來看 皇室 貴族使用的遊戲具多使用貴重石材 木材與貴金屬 民眾則以較廉價的木石材 質 或是泥土 陶瓷製作遊戲具 第二 共同參與遊戲者也出現階層性 即便是相同 治 政 不同階層之間鮮少跨階層遊戲 第三 不同階層喜好的遊戲項目亦有所不同 平民喜 大 好的遊戲種類 以體育遊戲 或是節奏明快 規則簡單的遊戲為主 上階層喜好的遊 的遊戲項目 參與上層遊戲者多為皇室貴族 參與一般階層遊戲者則多是平民百姓 國 戲 則以智識成份較多的遊戲為主 第四 權力的有無也造成了遊戲的階層性 增川 宏一舉十六世紀的英國為例 政府禁止民眾賭博 卻在白金漢宮(Buckgham Pace) 中設置賭場 提供貴族賭博為樂 23現代社會即便階層之間的差距已經減少 遊戲階層 性的差異也逐漸被隱蔽 但裝飾華麗的遊戲用具 甚至高額的賭金 依然可看出某種 st o (六) 賭博性 程度的階層差異 所有遊戲普遍且共通的性質 即是有勝負之分 正因為有 勝負之分 這個性質 egch 使得遊戲很容易就被用於 賭 之上 賭博的不確定感與預期獲利的期待對遊戲而言 是種增加刺激性的催化劑 24 有別於赫伊津哈與羅伯茨等外國者 增川宏一代表的是東方遊戲史研究的集一 大成 增川宏一熟悉日本遊戲史研究 而日本許多遊戲 如双六 圍棋與將棋則源自 中國 因此日本遊戲的性質或多或少也內涵了中國遊戲的某些特質 可供中國遊戲史 研究者作為參考 增川宏一 遊戲 增川宏一 遊戲

24 第一章 博弈遊戲之意義 第二節 17 何謂 博弈 綜觀史籍 博弈 一詞時常出現 人們有時對其稱讚有加 有時又甚為看輕 博 弈 究竟代表什麼意義 本節將探討中國史料中出現的 博弈 連稱與字義 以及博 弈之別 一 博 弈 連稱之意 據 漢語大詞典 解釋 博弈 指的是 局戲 和 圍棋 又或指 賭博 而 國 論語 陽貨 中孔子(前551-前479)曰 飽食終日 言 25此名稱最早出現於春秋時代 無所用心 難以哉 不有博弈者乎 為之猶賢乎已 26孔子於此所強調的是 無所用 心 之害 即便從事博弈遊戲 但終有所用心 猶比無所事事要來得強 戰國時期的 孟子(前372-前289)亦曾提及博弈 孟子 離婁下 世俗所謂不孝者五 博弈好飲 st 酒 不顧父母之養 二不孝也 27孟子將博弈與耽酒視為不孝的表現 孟子的這種說法 或許與 博弈 的另一種解釋 賭博 有關 賭博 一詞 o 就 漢語大詞典 中的解釋 是 用金錢作注以比輸贏的一種不正當的娛樂活動 或 比喻從事某種冒險舉動 28 大不列顛百科全書 則將賭博解釋為 在意識到冒險 egch 和希望獲利的情況下 以某些有價值的東西作為賭注所進行的競賽 其結果全憑機會 29 決定 漢語大詞典 在解釋上 傾向將賭博定義為不正當的休閒娛樂 大不列 顛百科全書 則認為 賭博者是在預期獲利 以及尋求刺激的前提下參與活動的 兩 書雖對 賭博 關注的焦點有些差異 但解釋上大致相同 即參與者以財物為注 並 羅竹風主編 漢語大詞典 第1冊 927 (宋)朱熹集注 語譯廣解四書讀本(論語) (臺北 啟明書局 時間不詳) 陽貨第 (宋)朱熹集注 語譯廣解四書讀本(孟子) (臺北 啟明書局 時間不詳) 離婁下 208 羅竹風主編 漢語大詞典 第10冊 233 廖瑞銘主編 1987新編大不列顛百科全書 第15冊(臺北 丹青出版社 1987) 357

25 18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以競賽的輸贏決定財物的歸屬 由此可知 賭博 的構成要素有二 其一為 賭注 洪遵 譜雙 北人以金 銀 奴婢 牛馬為博 貧者以杯酒勝負 30由此可知作為賭注之物不僅限於錢財 只 要雙方達成共識 人力牲口或是杯酒 甚至於詩詞 政策 都可以作為賭注 31要素之 二則為 競賽 簡單者如猜測天氣晴雨 複雜者如球類比賽 只要有正反 對錯 勝 負之分者 都可作為賭博項目 因此賭博可說無所不在 任何事物都可能與 賭 有 所關聯 博弈因具有競賽性質 又容易以金錢財物增加刺激性 因此常被用於賭博之 中 且多以 但與賭概念相近 以遊戲 競技贏取財物的行為卻早已存在於先秦社會之中 許慎的 說文解字 中 並未收錄 賭 一字 可知其為出現時代較晚的新字 32 國 遊戲的名稱借代賭博的行為 33 賭博 一詞出現的時間則更晚 唐律疏議 博戲賭 財物 條中 同時出現 賭 與 博戲 或許可視為 賭博 一詞的原型 34 賭博 一詞要到宋代時 才普遍見於時人著作之中 令人困擾的是 即便宋代 已有 賭博 一詞專指賭財物的行為 但宋代史料中的 博弈 一詞 有時意指單純 的博弈遊戲 有時又用於指稱賭博行為 語意模糊不清 因此我們很難區分文中所述 o 詞語尋找蛛絲馬跡 st 的 博弈 究竟是指單純的遊戲 抑或是賭博行為 要如何判斷 或許得從文中其他 egch (宋)洪遵 譜雙 賭賽 1072 李燾於 續資治通鑑長編 中引呂本中 雜說 曰 熙寧初 神宗與二王打毬子 上問曰 二王 欲賭何物 徐王曰 臣不賭別物 臣若贏時 只告陛下罷了新法 冷齋夜話 中亦記載王 安石曾與薛昂以棋賭梅花詩的軼事 可知詩詞 政策等亦可為賭注 (宋)李燾撰 續資治通鑑長編 第26冊(北京 中華書局 2004) 卷 (宋)釋惠洪 冷齋夜話 收入傅璇琮等編 全 宋筆記 第2編第9冊(鄭州 大象出版社 2006) 卷5 52 如 漢書 中所提到的劇孟 行大類朱家 而好博 多少年之戲 其母死時 自遠方送喪有車千 乘 足可見劇孟以博戲致富 (漢)班固撰 漢書 (臺北 鼎文書局 1986) 卷92 遊俠傳 3700 如以 博塞 博揜 之類博戲名稱來意指賭博行為 (唐)長孫無忌著 唐律疏議 (臺北 臺灣商務印書館 1990) 卷26 雜律上 諸博戲賭財物

26 第一章 博弈遊戲之意義 19 以宋人勸諭文章為例 陳襄 教箴 遠酒色 戒賭博 一時相誘不加思 害 如今賭錢 喫酒等人正在無禮 你卻將 禮 己蠹財方愧怍 35黎靖德 朱子語類 大率愚民不根義理 記 去他邊讀 如何不致他惡 36李元弼 作邑自箴 勸諭牓 夫 恣縱其性 懶墮則廢業 踈散則耽酒 貪奪則賭博 37劉爚 雲莊集 福州勸農 害農則有四事 一曰耽酒 二曰賭錢 三曰喜爭 四曰好閒 38真德秀 隆興勸農文 賭博乃偷盜之媒 耽酒是喪生之漸 39由以上引文可以發現 宋人對 耽酒 與 賭 博 的譴責多出現於勸諭文章之中 而且在宋人眼裡 酒 與 賭博 似乎如影隨形 是不除不快的民間惡習 不勤 蘇軾 策別 安萬民六 出為盜賊 聚為博弈 羣飲於市肆 而叫號於郊 再回到 博弈 來看 高斯得 福建運司勸農文 博弈飲酒 嬉遊無度 四體 40 國 野 41魏了翁 端平元年勸農文 博弈飲酒 鬪狠囂訟 以違農時 42姚勉 雪 坡集 講義二 放曠於博弈飲酒 自以為豪 而不知人指目為不才子矣 43 琴堂 諭俗編 尚儉素 農工商販之家 朝得百金 暮必盡用博弈飲酒 以快一時 44由 此可見 宋人對 博弈 的譴責又多出現在勸諭文章之中 並且又與 飲酒 一同出 st o 35 現 與前面 賭博飲酒 的模式如出一轍 (宋)陳襄 石堂先生遺集 收入 續修四庫全書 編纂委員會編 續修四庫全書 第1321冊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5) 卷14 教箴 488 (宋)黎靖德編 朱子語類 第6冊(臺北 正中書局 1970) 卷 (宋)李元弼 作邑自箴 收入官箴書集成編纂委員會編 官箴書集成 第1冊(合肥 黃山書 社 1997) 卷9 勸諭牓 (宋)劉爚 雲莊集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1157冊 卷8 福州勸農 435 (宋)真德秀 西山文集 收入(清)永瑢 紀昀等編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1174冊(臺北 臺灣商務印書館 1986) 隆興勸農文 632 (宋)高斯得 耻堂存稿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1182冊 卷5 福建運司勸農文 89 (宋)蘇軾 蘇軾文集 第1冊(北京 中華書局 1986) 卷8 策別 安萬民六 265 (宋)魏了翁 鶴山全集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1173冊 卷100 端平元年勸農文 (宋)姚勉 雪坡集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1184冊 卷9 講義二 65 (宋)鄭玉道等編 琴堂諭俗編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865冊 卷下 尚儉素 egch

27 20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綜合以上可以得知 要判斷宋代史料中 博弈 一詞出現時 究竟意指博弈遊戲 還是意指 賭博 行為 較為準確的判斷為觀察文中 博弈 是否與 飲酒 耽酒 等詞彙一同出現 以及出現的場合是否為勸諭文章 當 博弈 與 飲酒 一同出現 於勸諭文章時 此處的 博弈 就多指 賭博 而言 而非指單純的博弈遊戲 二 博 弈 之別 就許慎 說文解字 中的說法 博 局戲也 六箸十二棊也 45又言 弈 圍 棋也 論語 曰不有博弈者乎 46可知 博 與 弈 原先意指 六博 與 圍棋 但隨著時代演變 遊戲的種類逐漸增加 博 與 弈 便逐漸成為兩大遊戲系統 博 國 戲 與 弈棋 (一) 博戲 的特點 東漢班固(32-92)曾著 弈旨 解釋 博 與 弈 之間的差別 st 夫博懸於投 不專在行 優者有不遇 劣者有僥倖 踦拏相凌 氣勢力爭 雖 o 賜相服 循名責實 謀以計策 47 有雄雌 未足以平也 至於弈則不然 高下相推 人有等級 若孔氏之門 回 班固在文中提到 博 與 弈 最大的區別 即博 懸於投 意指博戲進行時 以擲 egch 出瓊 骰之類器具 決定棋子(馬)在局道上行走的步數 由於投瓊 擲骰的點數具有 隨機性 在排除作弊的情況下非人為所能控制 因此勝負全憑運氣 智力與技巧難以 發生作用 正由於決定博戲勝負的運氣成分 消弭了參與者智識技巧上的差距 以致 優者有不遇 劣者有僥倖 不論賢愚 貴賤 都能在同一場合中相互競爭 (漢)許慎 說文解字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223冊 卷5上 159 (漢)許慎 說文解字 卷3下 119 (漢)班固 弈旨 收入(明)梅鼎祚 東漢文紀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1397冊 卷10 207

28 第一章 博弈遊戲之意義 21 基於 懸於投 這個特點 我們可以在宋代的遊戲之中 明確地區分出何者屬博 戲 何者屬於弈棋 雙陸與彩選是宋以前即流行的博戲 在宋代時得到進一步的發展 打馬 除紅 宣和牌 響屧與關撲 則是宋代新出的博戲項目 更進一步來看 以羅 伯茨的遊戲三類型 以及各類型間的交互作用來看 我們可以將宋代流行的博戲再加 以細分 分為 純運氣 與 運氣與技巧兼具 二類 1. 純運氣 類型 治 政 戲的特點有以下四點 第一 規則簡單明瞭 分定勝負迅速 又可容多人同時進行 大 第二 在排除作弊的情況下 決定勝負完全仰賴運氣 其中沒有智力 技巧成分 第 宋代博戲中 屬於 純運氣 類型者有 彩選 除紅 與 關撲 這類型博 國 三 單純以骰子 錢幣等可以產生隨機 亂數組合的道具 作為決定勝負的依據 第 四 不需行棋 遊戲道具中或有棋子 但僅作為標記之用 非關勝負 此類型的博戲由於具有簡單快速與同時容納多人的特點 因此常被用於多人同樂 的場合 作為活絡氣氛的道具 又或是用於賭博之上 成為人們生財的道具 o st 2. 運氣與技巧兼具 類型 宋代博戲中 屬於此類型者有 雙陸 打馬 宣和牌 與 響屧 此類型 的特點有四 第一 規則較繁雜 分定勝負較慢 同時可參與人數要較 純運氣 類 egch 博戲少 第二 運氣成分所佔比重雖大 但亦無法完全決定勝負 第三 擲骰後還需 行棋 而行棋的方式 順序則可能影響遊戲結果 第四 此類型博戲多有圖譜參照 並設有行棋之馬 以及供馬行走的局道盤面 此類型的博戲相較 純運氣 類型的博戲而言 在擲骰後多了行棋的步驟 雖然 運氣成分仍佔有重要地位 但之後行棋的技巧與戰術運用又為勝負帶來不確定性 更 增添了幾分刺激 由於增加了行棋的步驟 使得此類型博戲較 純運氣 類型博戲更 具技巧性 也因此為宋代文人所喜愛 洪遵即稱雙陸最為近古 號雅戲 48李清照更 48 (宋)洪遵 譜雙 譜雙序 1027

29 22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稱打馬為 閨房雅戲 49可見此類型博戲在文人心中 有著較 純運氣 類型博戲高 的評價 以上二類型博戲雖有不少差異存在 但其核心共同都是 懸於投 運氣成分還是 在左右勝負層面上佔了相當程度的比重 由於博戲具有 優者有不遇 劣者有僥倖 不論賢愚皆能同場較勁的特點 使其較弈棋更易用於賭之上 故有 賭博 之類與 賭 相連的詞彙誕生 博戲也因其偏重運氣成分 無所施人智巧 加上博戲容易被用於賭 博之上 因此在弈棋的地位被提高為 琴棋書畫 四藝之一時 博戲的地位卻一直無 法提昇 即便宋人對部份博戲給予 雅戲 的稱號 仍難以扭轉博戲給人的 小技 形象 (二) 弈棋 的特點 國 弈棋不像博戲般 懸於投 勝負倚靠的是個人智識與技巧 運氣在其中不佔太大 作用 相對於博戲無視遊戲者能力上的差距 弈棋若雙方能力技巧差距過大 便容易 有以強凌弱的情況發生 局勢一面倒向某方 而失去了難以預料勝負的刺激 st 相對於博戲 弈棋的特色有三 第一 規則較博戲繁雜 分定勝負的時間較久 o 者的智識與技巧 幾無運氣成分 第二 在排除棋類變體的情況下 可同時對弈者只容二人 50第三 勝負完全依靠遊戲 基本概念上卻大不相同 圍棋 概念抽象 屬於 加法 的概念 棋子越下越多 所 egch 宋代被列入 弈棋 的項目有 圍棋 與 象棋 此二者雖同為弈棋之流 但在 重視的是通盤戰略考量 以及從無到有的盤面構築 每枚棋子在能力 價值上並無差 別 圍棋易難精 在智識技巧的要求上較高 且有 手談 坐隱 等雅稱 自古 受文人雅士的喜愛 因而自然受到宋代士人們的歡迎 相對於圍棋 象棋 概念具體 屬於 減法 的概念 棋子越下越少 所重視的是棋子間的連攜與戰術應用 易易 (宋)李清照著 徐培均箋注 李清照集箋注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0) 卷3 打馬圖經序 341 此處之棋類變體 係指宋人對弈棋進行之改良 如司馬光( )所製 七國象戲 即可容七人 同局對弈

30 第一章 博弈遊戲之意義 23 精 各棋子有能力與價值差異 在智識技巧的要求上不如圍棋高 即便圍棋與象棋在內涵概念上有差異 但其致勝之道卻是共通的 即佔得 機先 審視局面的變化並設法取得主動地位 正由於弈棋這種依靠智識技巧的特性 使其成 為士人們在休閒生活 有所用心 的對象 連帶地使弈棋的地位逐漸提昇 最終超越 了博戲 成為 琴棋書畫 之一的雅戲 小結 赫伊津哈 羅伯茨 以及增川宏一對遊戲的定義與分類或許有差異 但我們仍能 於其中理出遊戲的輪廓 遊戲的本質是愉悅 從事遊戲就是為了休閒娛樂 為了自日 國 常生活中解放 暫時進入遊戲的世界 遊戲所構成的世界是虛假的 有空間與時間上 的限制 遊戲者們清楚自己在裝假 也清楚遊戲世界的虛假 但都不加以破壞 共同 遵守著特定規範 短暫地分享著這分愉悅的虛假 當遊戲結束之時 這分虛假被破壞 遊戲者就回歸日常生活之中 遊戲史研究最重要的認知 即 人 是遊戲的主體 不論如何探討遊戲的性質或 st 面相 最終都要回到 人 本身 探討遊戲與人 人與社會 以及遊戲與社會之間的 o 各種關係 因為遊戲是為了被人遊玩而存在 也只有遊玩才能體現遊戲的存在價值 C 在 賭博 一詞尚未出現以前 詞連稱 意指 局戲 與 圍棋 博弈 在某些場 hegch 合具有 賭博 之意 並在 賭博 一詞出現後持續與 賭博 混用 博弈 的單字 在了解遊戲的本質與主體後 我們可以將視野放到 博弈 遊戲之上 博弈 一 別稱則專指 六博 與 圍棋 兩項遊戲 其後因遊戲性質的不同 博 與 弈 又 分別意指 博戲 與 弈棋 兩大系統 其最大的差異在於 懸於投 即是否依靠運 氣 佐以羅伯茨對遊戲類型的定義 又可以將 博弈 遊戲更加細分 弈棋 的勝負 全憑個人智識技巧 其中運氣成分無關緊要 屬於策略遊戲類型 博戲 的進行 懸 於投 則屬於運氣成份 部分遊戲又參有策略成份 因此可將 博戲 再細分為 純 運氣 與 運氣與技巧兼具 二類 如此分類不僅涵蓋現存宋代可考的博弈遊戲 更

31 24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反映了這些遊戲的特質 在理解遊戲與 博弈 的意義後 應定義本論文探討之範圍 本文所探討的 博 弈 遊戲 在羅伯茨的分類中涵蓋 策略類型 與 投機類型 策略類型者 如圍棋 象棋所屬的弈棋類 投機類型者則如雙陸 打馬之類運氣與技巧兼具者 以及彩選 除紅之流純運氣的博戲 馬球 投壺 相撲之類屬於體育技巧類型的遊戲 則不在此 論文探討的範圍之中 國 o st egch

32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來的博弈遊戲 在宋代定型 並得到更進一步的發展 成為至今仍通行的遊戲 有些 博弈遊戲則出現於宋代 並在發展的過程中與其他遊戲融合 成為近代某些博弈遊戲 宋代在中國博弈史上有其特殊性 許多經歷過連綿戰火 自歷史的洪流中傳承下 國 之原型 以下就流行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以及宋代新出的博弈遊戲分節論述 細論如今可 考之宋代博弈遊戲的源流 本質 以及在宋代的發展情況 進而凸顯宋代在中國博弈 史上居於一個 承先啟後 的關鍵地位 st 忘憂清樂在枰 圍棋 o 第一節 圍棋 與象棋同屬於 弈 的範疇 為流傳至今並揚名國際的棋戲之一 就其起 egch 源而言 目前界公認其起源為古代中國 並往中國周邊國家傳布 為中國土生土長 的傳統棋戲 一 圍棋起源之說 對於圍棋的起源 現今界大致公認起源於中國 為世界上最古老的棋戲 但圍 棋確切出現時間為何 卻說法不一 大不列顛百科全書 敘述圍棋起源於西元前

33 26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年的中國 1 此說法的年代過於準確 又未附上出處 著實啟人疑竇 另一說來自晉 人張華( ) 博物志 堯造圍棊以教子丹朱 或云舜以子商均愚 故作圍棊以 教之 其法非智不能也 2由此可知 中國已將圍棋的發明繫於堯或舜之說 而發明 目的都是為教養其子 這種將某項事物的發明歸功於上古君王的作法在中國並不少 見 如將指南車的發明歸於黃帝 養蠶取絲歸於嫘祖等等 只能將其視為後世人們自 神其源的結果 但從傳說堯或舜製圍棋的目的都是為了教子來看 或許反映部分人認 為圍棋能夠教化人心 對於堯舜製棋教子的說法 唐人皮日休( )提出質疑 以伐國哉 則奕之始作 必起自戰國 有害詐爭偽之道 當從横者流之作矣 (堯)以有苗之慢 尚不加兵 豈能以害詐之心 爭偽之智 用為戰法 教其子 國 豈曰堯哉 豈曰堯哉 3 皮日休認為 圍棋戰法中充滿了害詐之心 爭偽之智 因此堯不可能以此用兵之物教 育其子 圍棋的起源必起於戰國時人 因為這些害詐爭偽之道 正是當時縱橫家所熟 習的 皮日休將圍棋的起源推至戰國時期 原因在於堯不可能以圍棋的害詐爭偽之道 教育孩子 這種推斷可說是單憑道德而毫無根據 因為春秋時代的孔子已說過 飽食 st 終日 無所用心 難矣哉 不有博弈者乎 為之猶賢乎己 4將博與弈連稱 可見戰 o 國以前早有圍棋的存在 而非皮日休所推測由戰國時期縱橫家所製 者可追溯至先秦以前 但出土文物目前只能追溯至漢代 漢以前則尚未有考古所得可 e h c g 茲印證 因此我們只能確定 圍棋起源於中國 但其確切出現的時間不明 可能在先 從以上說法來看 我們很難確定圍棋究竟出現於何時 文字史料最早與圍棋有關 5 秦以前就已經存在於當時的社會之中 並與中國古老的博戲 六博 並稱為 博弈 廖瑞銘主編 1987新編大不列顛百科全書 第15冊 188 (晉)張華 博物志(附逸文) (臺北 藝文印書館 1967) 逸文 8 (唐)皮日休 皮子文藪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1) 卷3 原弈 25 (宋)朱熹集注 語譯廣解四書讀本(論語) 陽貨第 現存最早之圍棋棋盤實物 乃西漢景帝陽陵南闕門出土的陶質圍棋棋局殘件 其材質與陵地陶磚材質 相同 因此研究者推測 此棋盤殘片應是當時工人或守陵者就地取材 以鋪地的陶磚信手製成 宋會 群 苗雪蘭 中國博弈文化史 236

34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27 成為日後盛行於中國的棋戲之一 二 歷代圍棋風行 (一) 春秋戰國時代 現存最早與圍棋相關的文字史料 出現於春秋時期 左傳 襄公二十五年 裡就 出現 寧子視君不如弈棋 其何以免乎 弈者舉棋不定 不勝其耦 的字句 6 論語 陽貨 飽食終日 無所用心 難矣哉 不有博弈者乎 為之猶賢乎己 則旨在批判 人之無所用心 即便是從事六博 圍棋之類的遊戲 也要比無所事事 虛度光陰要來 得強 戰國時期的圍棋史料與春秋時期一樣 紀錄相當缺乏 孟子 告子上 國 弈秋 通國之善弈者也 使弈秋誨二人弈 其一人專心致志 為弈秋之為聽 一人雖聽之 一心以為有鴻鵠將至 思援弓而射之 雖與之俱 弗若之矣 為是其智弗若與 曰 非然也 7 孟子 中紀錄了一個名為 弈秋 的棋手 他或許是現知最早的圍棋國手 這幾則史 st 料證明 早在春秋戰國時期 圍棋就已經出現 並有像 弈秋 之類通國善弈的國手 法確定當時圍棋的規則 形制究竟與今日圍棋有何差異 (二) 兩漢時期 egch o 足見當時圍棋已有相當程度發展 形成跨國跨區域的風氣 但由於缺乏資料 我們無 圍棋在兩漢時期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 西京雜記 八月四日 出雕房北戶 竹 下圍棋 勝者終年有福 負者終年疾病 取絲縷就北晨星求長命乃免 8此處的 竹 下圍棋 是現存文獻中首次正式出現 圍棋 的名稱 過去文獻中對於圍棋的稱呼多 半以 弈 稱之 漢代以後則首次見到 圍棋 一詞 與 弈 字二者通用 從 勝 (春秋)左丘明 春秋左傳 收入 斷句十三經經文 襄公25年 148 (宋)朱熹集注 語譯廣解四書讀本(孟子) 告子上 272 (漢)劉歆 西京雜記 (臺北 臺灣商務印書館 1979) 卷

35 28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者終年有福 負者終年疾病 來看 這裡的圍棋除了娛樂成份之外 更帶有占卜吉凶 的意味在 西京雜記 杜陵杜夫子善弈棊 為天下第一 人或譏其廢日 夫子曰 精其 理者 足以大裨聖教 9杜夫子善於圍棋 為當時天下第一 同時也是至今史料中 最早擁有 天下第一 評價的棋手 可知其棋力之深厚 大裨聖教 的 聖教 意指 聖人之道 即堯 舜一脈相承的聖人之教 杜夫子認為圍棋所喻涵的玄理精妙 精通 此理者則得以藉著圍棋增益聖人之道 將圍棋提昇至極高的地位 東漢著名史家班固所著 弈旨 為今日所見最早討論圍棋涵義的文章 弈旨 道必正直 神明徳也 棊有白黒 隂陽分也 駢羅列布 效天文也 四象既陳 北方之人謂棊為奕 弘而説之 舉其大略 厥義深矣 局必方正 象地則也 國 行之在人 盖王政也 成敗臧否 為仁由己 危之正也 夫博懸於投 不專在 行 優者有不遇 劣者有僥倖 踦拏相凌 氣勢力爭 雖有雄雌 未足以為平 也 至於奕則不然 髙下相推 人有等級 若孔氏之門 回賜相服 循名責實 謀以計策 10 從此文中可以看到 當時北方人稱 棊 為 弈 證明 圍棋 與 弈 為相通名詞 st 其差異只在於地區性稱呼上 11班固在文中所述 等於將天地宇宙萬物之理都重現在棋 (三) 三國魏晉南北朝 互呼應 o 盤之中 這種象天法地 循名責實的涵義 又正與杜夫子所謂 大裨聖教 的理念相 egch 三國時代在圍棋發展方面有著不錯的成績 曹操( )就相當喜愛圍棋 三國 志 曹操傳 夾注 桓譚(?-23) 蔡邕( )善音樂 馮翊山子道 王九真 郭凱 9 (漢)劉歆 西京雜記 卷2 9 (漢)班固 弈旨 事實上早在西漢揚雄(前53-18)時 就已經對 圍棋 與 弈 的地方差異做出區別 方言 卷5 圍棋謂之弈 自關而東 齊 魯之間 謂之弈 從中可知將圍棋稱作 弈 的地區 乃函谷關以 東的齊 魯之地 從位置上來看 齊 魯地區位於東北方 班固之說可見無誤 (漢)揚雄 方言 收入(漢)許慎等著 漢小四種 (四川 巴蜀書社 2001) 卷

36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29 等善圍棋 太祖(曹操)皆與埩能 12孫吳方面 圍棋的發展似乎要較曹魏來得勃興 說略 中引 吳錄 稱 嚴子卿(嚴武)碁與皇象書 趙達數為 吳中八絕 又 抱 朴子 云 嚴子卿 馬綏明 聖於碁者也 13由 棋聖 出現於孫吳這點來看 可以 得知三國時期孫吳圍棋水準之高 魏晉南北朝時期繼承三國以來的圍棋風氣 在圍棋的發展上超越了前代 可說是 圍棋出現以來的第一個發展高峰 許多圍棋的美稱 代稱也都在此時期出現 14 魏晉時期的名士多喜好圍棋 晉書 謝安傳 玄等既破堅 有驛書至 安方對客圍棊 看書既竟 便攝放牀上 了無喜色 不覺屐齒之折 其矯情鎮物如此 棊如故 客問之 徐答云 小兒輩遂已破賊 既罷 還內 過戶限 心喜甚 15 國 謝安( )在面臨重大情況時喜怒不形於色 高度情緒管理的表現 被 晉書 評 論為 矯情鎮物 這裡的 矯情 是指人能夠克制情緒 表現出鎮靜 毫不在乎的樣 子 這種臨危不亂的冷靜鎮定 是當時人所追求的名士風度 而圍棋正是培養這種氣 度涵養的方式之一 因而受到當時名士的歡迎 紛紛一頭栽進那黑白虛實的世界裡 南北朝時期圍棋發展的興盛 同時表現在國家對於圍棋的高度重視 甚至將圍棋 st 置於國家制度中 南齊書 王諶傳 o 明帝好圍棊 置圍棊州邑 以建安王休仁為圍棊州都大中正 諶與太子右率沈 勃 尚書水部郎庾珪之 彭城丞王抗四人為小中正 朝請褚思莊 傅楚之為清 定訪問 16 egch 從文中可知 宋明帝劉彧( )在地方上設置圍棊州邑作為品棋的基層組織 由地 方基層往上層層篩選 為當時的棋手們品定層級 由國家組織動員推廣圍棋 並將圍 (晉)陳壽 三國志 (臺北 鼎文書局 1983) 魏書卷1 曹操傳 53 (明)顧起元 說略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964冊 卷24 諧志 772 圍棋另有 坐隱 手談 之類的別稱 這些名稱出現的時間則在魏晉南北朝時期 高承 事物 紀原 卷9 346 今人目圍棋為手談者 語云 王中郎(王坦之 )以棋為手談也 世說 曰 王中郎以圍棋是坐隱 支公(支道林 )以圍棋為手談 (唐)房玄齡等 晉書 卷49 謝安傳 2075 (梁)蕭子顯撰 南齊書 (臺北 鼎文書局 1980) 卷49 王諶傳 1212

37 30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棋棋力的品評落實到地方基層 這在中國歷史上稱得上是個前無古人 後無來者的破 天荒行動 此圍棊州邑是否落實於地方 皆因史料的缺乏而無從得知 從後世政府中 也未存在如此圍棊州邑與負責品評的中正機構來看 圍棊州邑或許只是明帝的構想而 未曾落實 17 承繼了東漢三國以來的優良傳統 魏晉南北朝時期圍棋的發展要較前代來得更加 蓬勃興盛 名士對圍棋的參與 以及國家力量大規模的推行 使得圍棋風行全國 並 為唐代的圍棋發展奠下了良好的基礎 (四) 唐代 唐代在圍棋的盛行上絲毫不輸給前代 帝王 時人皆雅好圍棋 留下不少膾炙人 國 棋國家重視圍棋發展的重要指標 口的圍棋故事與圍棋詩文 最為重要的 是 棋待詔 制度的出現 成為唐宋時期圍 唐玄宗李隆基( 在位)是位喜好圍棋的君主 清異錄 明皇因對寧王(李 憲 )問 卿近日棋神威力何如 王奏 臣憑托陛下聖神 庶或可取 上喜 st 呼將 方亭侯 來 二宮人以王界局進 遂與王對手 18在這裡圍棋不但是玄宗與寧 王聯絡感情的重要道具 更獲得 方亭侯 的美稱 足見玄宗與皇室對圍棋的著迷 o 另一則與玄宗有關的圍棋故事見於 酉陽雜俎 上夏日嘗與親王棋 令賀懷智 子亂 上大悅 由此可知 唐代宮廷中的圍棋風氣相當興盛 除了皇帝本人對圍棋 egch 彈琵琶 貴妃於局前觀之 上數子將輸 貴妃放康國猧子於坐側 猧子乃上局 局 19 情有獨鍾外 其他皇室成員也對圍棋樂此不疲 文中楊貴妃在局前觀弈 能看出當時 局勢為玄宗將敗 可知楊貴妃應當也會下圍棋 並判讀盤面局勢 適時地放出康國猧 子來保留玄宗的顏面 中國博弈文化史 中認為圍棋州邑是地方基層組織 透過中正官層層篩選 為棋手品定等級 但正 史中卻沒有關於它的具體設置 職務及人事編制的記載 也由於具體編制記載的不足 因此有人認為 圍棋州邑並非地方行政區 而是一專門評定棋品的政府部門 宋會群 苗雪蘭 中國博弈文化史 262 (宋)陶轂 清異錄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1047冊 卷下 方亭侯 (唐)段成式 酉陽雜俎 (北京 苑出版社 2001) 前集卷1 瑞龍腦 5

38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31 唐代皇室雅好圍棋 留下無數膾炙人口作品的詩人們同樣也對圍棋著迷不已 詩 聖 杜甫( )是個不折不扣的圍棋迷 所流傳下來的詩句中有著不少圍棋詩 如 且將棋度日 應用酒為年 20 碁局動隨幽澗竹 袈裟憶上泛湖船 21 楚江巫峽 半雲雨 清簟疏簾看圍棋 22即便流離在外的生活稱不上富足 但也能夠苦中作樂地 老妻畫紙為棋局 稚子敲針作釣鉤 23由此可知 杜甫的詩與圍棋之間有著千絲萬縷 的連結 不論是贈詩親友 或是睹物寫景 抑或是在顛沛流離時抒發心中的情感 圍 棋都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 唐代在圍棋史上最重要的突破為 棋待詔 制度的出現 事實上 待詔之名並非 新唐書 百官志 少 以善格五召待詔 而唐代的棋待詔制度則是源於宮中教習 唐代首創 漢代時早已有之 漢書 吾丘壽王傳 吾丘壽王 字子贛 趙人也 年 24 國 宮教博士二人 從九品下 掌教習宮人書 算 眾藝 初 內文館隸中書省 以儒者一人為士 掌教宮人 武后如意元年(692) 改曰習藝館 又改曰萬 林內教坊 尋復舊 有內教博士十八人 經五人 史 子 集綴文三人 楷 書二人 莊老 太一 篆書 律令 吟詠 飛白書 算 碁各一人 開元末 館廢 以內教博士以下隸內侍省 中官為之 25 o 司皇帝下棋的待詔 稱其為國手應當之無愧 st 棋待詔則是由內教博士中的棋博士改隸而來 其精於圍棋 能以圍棋專長成為宮中專 天寶時第一國手 雲仙雜記 夢青龍吐棊經 中言其曾夢見青龍吐出 棋經 九部 e h c g 醒來之後便棋藝大進 舉世無雙 但同書的另一則故事中 則又顯示他的棋藝乃是經 唐代棋待詔中最有名者 當屬玄宗時期的王積薪 王積薪生卒年不詳 為開元 26 過多年的努力磨練而來 雲仙雜記 出遊必攜圍棊短具 王積薪每出遊 必攜圍棊 (唐)杜甫 寄岳州賈司馬六丈巴州嚴八使君兩閣老五十韻 收入 全唐詩 第4冊(臺北 明倫 出版社 1971) 卷 (唐)杜甫 因許八奉寄江寧旻上人 收入 全唐詩 第4冊 卷 (唐)杜甫 七月一日題終明府水樓二首 收入 全唐詩 第4冊 卷 (唐)杜甫 江村 收入 全唐詩 第4冊 卷 (漢)班固撰 漢書 卷64 吾丘壽王傳 2794 (宋)歐陽修等編 新唐書 (臺北 鼎文書局 1981) 卷47 百官志 1222 (唐)馮騺 雲仙雜記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669冊 卷6 夢青龍吐棊經

39 32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短具 畫紙爲局 與棊子并盛竹筒中 繫于車轅馬鬣 間道上雖遇匹夫 亦與對手 勝則徵餅餌 牛酒 取飽而去 27從此文中可以看到 王積薪在民間尋找對手 藉此 鍛鍊自己的棋藝 這說明圍棋在唐代時已經深入民間 即便是路邊的鄙夫可能都會一 些圍棋 更無論藏於民間的棋手 除了王積薪之外 唐代棋待詔有名者還有顧師言 顧師言是宣宗( 在位)時 期的棋待詔 舊唐書 宣宗本紀 中記載 (大中二年[848]三月)日本國王子入朝貢 方物 王子善碁 帝令待詔顧師言與之對手 28正史之中對顧師言的記載到此為止 亦未記載當時對弈的結果誰勝誰負 唐人蘇鶚(昭宗時人)在 杜陽雜編 中 更加詳 大中中 日本國王子來朝 獻寶器 音樂 上設百戲 珍以禮焉 王子善圍棋 細的記載了這一次對弈的始末 國 上勅顧師言待詔為對手 王子出楸玉局 冷暖玉棋子云 本國之東三萬里有集 真島 島上有凝霞臺 臺上有手談池 池中產玉棋子 不由製度 自然黑白分 焉 冬温夏冷 故謂之 冷暖玉 又產如楸玉狀楸木 琢之為棋局 光潔可鑒 及師言與之敵手 至三十三下勝負未決 師言懼辱君命而汗手凝思 方敢落指 則謂之 鎮神頭 乃是解兩征勢也 王子瞪目縮臂 已伏不勝 迴語鴻臚曰 st 待詔第幾手耶 鴻臚詭對曰 第三手也 師言實第一國手矣 王子曰 願 o 見第一 曰 王子勝第三方得見第二 勝第二方得見第一 今欲躁見第一 其可得乎 王子掩局而吁曰 小國之一 不如大國之三 信矣 今好事者 尚有顧師言 三十三鎮神頭圖 29 egch 大中年間的這局對弈應該是中日兩國間最早的公開圍棋交流賽 代表中方的是當時第 一國手顧師言 代表日方的則是不知名的日本王子 30對弈的結果雖然是顧師言獲勝 (唐)馮騺 雲仙雜記 卷6 出遊必攜圍棊短具 671 (後晉)劉昫 舊唐書 (臺北 鼎文書局 1981) 卷18 宣宗本記 620 (唐)蘇鄂 杜陽雜編 (臺北 臺灣商務印書館 1979) 卷下 關於日本王子與顧師言的這場對弈 由於中國方面的並無記載此日本王子之名 而日本方面又未見有 關此次對弈的紀錄 因此界對於日本王子為何人一直存有爭議 朱銘源 中國圍棋史話 中引述兩 位日本者的看法 田村竜騎兵在 物語り囲碁史 中認為 與顧師言對弈者並非王子 而是桓武天 皇延曆二十三年(804 唐德宗貞元20年)隨第十二次遣唐使藤原葛野麻呂等五十餘人使唐 當時19歲 的日本第一棋手伴小勝雄 渡部義通則在1975年4月號的 棋道 雜誌上發表 古代囲碁逍遙 一文

40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33 但從文中 汗手凝思 方敢落指 的敘述來看 顧師言算是贏的相當不容易 由此可 知 在七世紀左右傳入日本的圍棋 在經過兩百餘年的發展後 其所產出的棋手已經 能與發源地中國的第一國手分庭抗禮 足以見得當時日本圍棋水平之高 倘若再戰 結果可能會大不相同 唐代圍棋發展 上承魏晉南北朝之遺風 下開兩宋之繁盛 棋待詔 制度是唐代 在圍棋發展上最偉大的貢獻 因為它提供了一條以技藝入宮侍奉皇帝的管道 刺激圍 棋的發展 並且留下了如王積薪 顧師言等待詔國手的故事 宋代延續了唐代棋待詔 的制度 並將其發揚光大 加入了象棋的棋待詔 將圍棋與象棋推向歷史的高峰 三 宋代圍棋發展 國 宋代圍棋的發展 是繼魏晉南北朝 唐代以來的第三個高峰 皇室 士大夫崇尚 手談的風氣依舊興盛 圍棋棋譜 理論之類的著作也在宋代大量出現 (一) 宋代皇帝與圍棋 st 皇室是社會階層最高的遊戲消費者 而位居頂點的皇帝對某項遊戲的支持與喜 o 好 往往會帶動全國風氣 圍棋自發明以來 就一直受到歷代皇室的喜愛 在宋代也 不例外 宋太宗趙光義( 在位)平常除了留心政事外 最大的休閒娛樂就是下圍 egch 認為日本王子可能是平城天皇之子高岳親王 他於仁明天皇承和二年(835 唐文宗太和九年)時隨第 十三次遣唐使入唐 於陽成天皇元慶四年(880 唐僖宗廣明元年)歸國途中歿 前後在中國共四十五 年 因此大中二年(848)時他當然在唐 朱銘源於書中較肯定渡部高岳親王說 認為田村說法有問題 因伴小勝雄入唐時間為804年 與顧師言對弈的大中中則應是853年左右 中間距離四十餘年 因而認 為伴小勝雄不可能待在中國這麼久 若細考渡部義通說法 也會發現問題重重 其一 據池步洲 日 本遣唐使簡史 中所整理遣唐使次數與航路來看 表中明確記載藤原葛野麻呂804年的出使 但卻未 見到渡部義通所言835年遣唐使的紀錄 其二 據 日本三代實錄 卷40 在唐僧中瓘申高岳親王薨 在西域事 中所述 (高岳親王)去貞觀四年(862 清和天皇年號 唐僖宗咸通三年)自辭其邦 問道 西唐 乘杳一去 飛錫無歸 可知日本史書記載言高岳親王862年才到中國 根本不可能在大中年 間與顧師言對弈 渡部義通的說法實有錯誤之處 朱銘源 中國圍棋史話 (臺北 中央日報社 1980) 田村竜騎兵 物語り囲碁史 (東京 日本棋院 1972) 7-14 池步洲 日本 遣唐使簡史 (上海 上海社會科院出版社 1983) 黑板勝美 日本三代實錄 (東京 吉川弘文館 1983)

41 34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棋 他不僅自己喜歡圍棋 更將圍棋作為測驗臣下的考題 葉夢得( ) 石林 燕語 太宗當天下無事 留意藝文 而琴棋亦皆造極品 時從臣應制賦詩 皆用險韻 往往不能成篇 而賜兩制棋勢 亦多莫究所以 故不得已 則相率上表乞免和 訴不曉而已 王元之(王禹偁 )嘗有詩云 分題宣險韻 翻勢得仙棋 又云 恨無才應副 空有表虔祈 蓋當時事也 31 石林燕語 中並未記載宋太宗御賜棋勢為何 但在王禹偁的詩文中 我們可以找到一 些蛛絲馬跡 筵上狂歌送侍棋衣襖天使 對面千里為第一 獨飛天鵝為第二 第三 飛天鵝 二勢尚存 載於宋李逸民所編的棋譜 忘憂清樂集 中之外(見圖2-1) 海底 海底取明珠 三陣堂堂皆御制 32太宗御賜的這三道棋勢 除了 對面千里 與 獨 國 取明珠 勢已經亡佚 未見於宋譜中 o st egch (宋)葉夢得 石林燕語 (北京 中華書局 1984) 卷8 117 (宋)王禹偁 小畜集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1086冊 卷13 筵上狂歌送侍棋衣襖天 使

42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35 國 st 圖2-1 忘憂清樂集 收錄宋太宗 對面千里 與 獨飛天鵝 二勢 資料來源 (宋) o 402 李逸民 忘憂清樂集 收入 叢書集成續編 第87冊(臺北 新文豐出版公司 1989) 太宗留意藝文 琴與棋的造詣皆登極品 事實上如何當然有待商榷 不論葉夢得 egch 的敘述是否過多溢美之詞 可以肯定的是 太宗在處理政事之餘 仍有閒情逸致留心 棋藝 頒布棋勢賜與群臣討論 足見其對圍棋的喜愛 以及推廣圍棋的積極 太宗時的棋待詔賈玄棋藝精妙 深得太宗賞識 因此常常詔其一同對弈 或許太 宗與賈玄交往過密 或許因而引起部份朝臣的不滿 釋文瑩(北宋時人) 湘山野錄 記載了一個故事 太宗喜弈棊 諫臣有乞編竄棊待詔賈玄於南州者 且言 玄每進新圖妙勢 悅 惑明主 而萬機聽斷 大致壅遏 復恐坐馳睿襟 神氣鬱滯 上謂言者曰

43 36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朕非不知 聊避六宮之惑耳 卿等不須上言 33 太宗一言回絕了諫官遠貶賈玄的建議 若太宗所言並非推托之詞 那麼他真可謂見識 深遠 與賈玄以圍棋轉移六宮之誘惑 不僅忘憂清樂 更能達到清心寡慾的功用 除了太宗之外 宋代其他皇帝也對圍棋相當喜愛 宋徽宗趙佶( 在位)對 圍棋的雅好表現於圍棋專著的出版上 中國第一部刻印本圍棋專著 同時也是現存最 早的圍棋譜 忘憂清樂集 就是在徽宗統治期間所編成的 其中並題有一首徽宗御製 詩 南宋孝宗趙眘( 在位)據說也是雅好圍棋的皇帝 張端義(理宗[ 在位]時人) 貴耳集 路鈐 因郊祀 乞奏補 懇祈甚至 聖語云 降旨不妨 恐外庭不肯放行 孝宗萬機餘暇 留神棋局 詔國手趙鄂供奉 由是遭際 官至武功大夫 浙西 國 久之 云 卿與後省官員有相識否 趙云 葛中書 臣之恩家 試與他說 看 趙往見葛 具陳上言 答曰 爾是我家裏人 非不要相周全 有礙祖宗 格法 技術官無奏薦之理 縱降旨來 定當繳了 後 供奉間從容奏曰 向 蒙聖旨 今臣去見葛中書 具說堅執不從 34 (二) 宋代士人與圍棋 o st 孝宗對政事與休閒也有所分 頂多授趙鄂虛銜而已 足見孝宗的公私分明 可反映當時圍棋風氣的興盛 歐陽修( )喜好圍棋 自號 六一居士 六一 egch 若說皇帝的喜好可以影響宮廷風氣 掌握社會脈動的士人階層對圍棋的喜好 或 居士傳 中曰 吾家藏書一萬卷 集錄三代以來金石遺文一千卷 有琴一張 有棋一 局 而常置酒一壺 再加上歐陽修自謂 吾一老翁 老於此五物之間 是豈不為六 一乎 35歐陽修在文中所舉的 五一 是其平日休閒活動之集成 而圍棋列於此 足見他對圍棋的喜愛 (宋)釋文瑩 湘山野錄 (北京 中華書局 1984) 卷中 39 (宋)張端義 貴耳集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865冊 卷上 415 (宋)歐陽修 歐陽修全集 第2冊(北京 中華書局 2001) 卷44 六一居士傳

44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37 圍棋不僅是歐陽修休閒生活中的重要成分 他從圍棋中也得到治國的啟發 新五 代史 周臣傳 治國譬之於奕 知其用而置得其處者勝 不知其用而置非其處者敗 敗者臨棊 注目 終日而勞心 使善奕者視焉 為之易置其處則勝矣 勝者所用 敗者之 棊也 興國所用 亡國之臣也 36 歐陽修將治國比喻為圍棋 唯有將適當的人才放到適當的位置上 才能夠安邦利民 由此可知 歐陽修在圍棋之中不僅找到一片忘憂清樂的休閒天地 更從圍棋中體會治 國安邦之法 金錢財物 而是更為風雅的賭詩 釋惠洪(徽宗時人) 賭輸梅詩罰松聲詩 王文公 王安石( )喜好下棋 當然也曾為了增添情趣而與人約賭 但所賭的並非 國 居鍾山 嘗與薛處士(薛昂 神宗[ 在位]時人)棋賭梅詩 輸一首曰 華髮尋 香始見梅 一枝臨路雪培堆 鳯城南陌他年憶 杳杳難隨驛使 37王安石曾與薛昂 對弈賭梅詩 王安石落敗後 隨即吟了一首梅詩做賭償 此詩名曰 與薛肇明奕棊賭 梅詩輸一首 收錄於 王荊公詩注 中 38 王安石吟罷 再次與薛昂對弈 這次的結 果是王安石勝出 換薛昂該創作梅詩 但薛昂不擅作詩 始終無法成句 只好請王安 o 詩的產物 39 st 石代為創作 故 王荊公詩注 中有一首名 又代薛秀才一首 的梅詩 實乃弈棋賭 乎傳說的故事 羅大經( ) 鶴林玉露 象山棋 e h gc 陸象山少年時 常坐臨安市肆觀棋 如是者累日 棋工曰 官人日日來看 必 宋代理大師陸九淵( )據說也精於圍棋 關於陸九淵與圍棋 有一個近 是高手 願求教一局 象山曰 未也 三日後卻來 乃買棋局一副 歸而 懸之室中 臥而仰視之者兩日 忽悟曰 此 河圖 數也 遂往與棋工對 棋工連負二局 乃起謝曰 某是臨安第一手棋 凡來著者 皆饒一先 今官人 (宋)歐陽修等編 新五代史 (臺北 鼎文書局 1980) 卷31 周臣傳 346 (宋)釋惠洪 冷齋夜話 卷5 52 (宋)王安石 王荊公詩注 (四川 巴蜀書社 2000) 卷 (宋)祝穆 事文類聚 (京都 中文出版社 1982) 前集卷42 輸棊賦詩 493 荆公在鍾山 下棊 薛昻門下與焉 賭梅花詩一首 薛敗而不善作 荆公為代作 今集中所謂薛秀才者是也

45 .38. 大 裨 聖 教 或 牧 豬 奴 戲? 宋 代 博 弈 文 化 研 究 之 棋, 反 饒 得 某 一 先, 天 下 無 敵 手 矣 象 山 笑 而 去 其 聰 明 過 人 如 此 40 從 故 事 中 可 以 得 知, 南 宋 時 圍 棋 成 為 一 種 謀 生 職 業, 即 文 中 在 市 場 中 與 人 對 弈, 教 人 圍 棋 的 棋 工 周 密 ( ) 武 林 舊 事 中, 市 場 上 有 棊 子 棊 盤 一 項 買 賣, 41 從 陸 九 淵 三 天 後 回 來 買 棋 局 來 看, 這 些 棋 工 除 了 教 對 弈 之 外, 似 乎 還 兼 營 買 賣 棋 具 的 生 意 而 臨 安 為 南 宋 第 一 大 城, 乃 政 治 經 濟 文 化 三 位 一 體 的 重 要 都 市, 陸 九 淵 勝 得 臨 安 第 一 棋 工 便 可 稱 天 下 無 敵, 足 見 臨 安 圍 棋 發 展 水 平 也 較 其 他 地 區 高 從 史 料 中 對 宋 代 士 大 夫 圍 棋 風 氣 的 記 載 來 看, 圍 棋 著 實 在 宋 代 士 大 夫 階 層 中 佔 有 政 治 相 當 地 位 圍 棋 對 這 些 平 日 留 心 政 事 的 士 大 夫 而 言, 是 排 憂 解 悶, 通 往 清 樂 之 鑰, 不 大 僅 得 到 心 靈 上 暫 時 的 解 脫, 同 時 也 從 圍 棋 之 中, 各 自 領 略 到 不 同 的 人 生 體 悟 ( 三 ) 宋 代 棋 待 詔 國 宋 代 圍 棋 之 興 盛, 表 現 在 棋 待 詔 的 延 續 較 之 唐 代 棋 待 詔, 宋 代 棋 待 詔 出 現 兩 個 明 顯 改 變 : 其 一, 除 了 過 去 既 有 的 圍 棋 棋 待 詔 外, 也 有 供 奉 象 棋 者, 此 於 後 文 論 述 象 棋 時 詳 細 探 討 其 二 為 女 性 棋 待 詔 的 出 現, 從 武 林 舊 事 所 列 棋 待 詔 名 單 中 有 女 o egch 流 存 在 來 看, 可 知 宋 代 圍 棋 象 棋 已 不 再 是 男 性 的 專 利, 女 性 在 棋 藝 方 面 亦 有 出 色 表 現 42 前 面 提 到, 太 宗 時 期 的 棋 待 詔 賈 玄 履 進 新 圖 妙 勢 取 悅 太 宗, 因 而 引 起 朝 臣 不 滿, 要 求 將 其 遠 貶 偏 州 歐 陽 修 歸 田 錄 中 稱 賈 玄 號 為 國 手, 自 他 以 後 數 十 年 都 未 有 st 繼 者, 可 見 賈 玄 棋 力 之 高, 縱 橫 宋 初 43 山 堂 肆 考 中 記 載 了 一 個 太 宗 與 賈 玄 對 弈 的 故 事, 更 可 見 得 賈 玄 棋 藝 的 高 深 精 妙 : 太 宗 時, 待 詔 賈 玄 侍 上 棋, 太 宗 饒 三 子, 玄 常 輸 一 路 太 宗 知 其 挾 詐, 乃 曰 : 此 局 汝 復 輸, 我 當 榜 汝 既 而 滿 局 不 生 不 死 太 宗 曰 : 汝 亦 詐 也, 更 圍 一 局, 40 ( 宋 ) 羅 大 經, 鶴 林 玉 露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3), 丙 編 卷 1, 象 山 棋, ( 宋 ) 周 密, 武 林 舊 事, 收 入 孟 元 老 等 著, 東 京 夢 華 錄 ( 外 四 種 ) ( 臺 北 : 古 亭 書 屋,1975), 卷 6, 小 經 紀, 周 密 武 林 舊 事 中 記 載 了 一 份 棋 待 詔 名 單, 其 中 有 名 為 沈 姑 姑 者, 下 註 記 女 流, 可 知 宋 代 棋 待 詔 中 確 有 女 性 ( 宋 ) 周 密, 武 林 舊 事, 卷 6, 諸 色 伎 藝 人, ( 宋 ) 歐 陽 修, 歸 田 錄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1), 卷 2,24

46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39 汝勝賜汝緋 不勝 投汝於泥中 既而不勝不負 太宗曰 我饒汝子 今 而局平 是汝不勝也 命左右抱投之水 乃呼曰 臣握中尚有一子 太 宗大笑 賜以緋衣 44 從這則故事中可以看到 賈玄棋藝高深精妙 收放自如 不愧其國手之名 此外 賈 玄身為棋待詔 供奉皇帝下棋是他的主要工作 而他每次弈棋皆故意輸太宗一子 不 僅說明賈玄棋藝高超 也反映他深諳伴君之道 太宗時棋待詔賈玄獨步天下 哲宗( 在位) 徽宗朝的棋待詔劉仲甫亦被 稱作天下無敵的國手 劉仲甫的發跡也相當具有傳奇性 何薳( ) 春渚紀聞 在市場中擺出 江南棋客劉仲甫 奉饒天下棋先 的旗幟 並起出許多銀盆酒器作為 中記載劉仲甫自江西前往開封薦補翰林待詔 路經錢塘時想要試試自己的棋力 因而 國 與人賭賽的彩金 這樣的噱頭果然引起不少人注意 於是有當地土豪帶著棋藝高超者 前來挑戰 仲甫與之對弈 下到一半 忽然將棋子收起來 眾人看傻了眼 直說劉仲 甫斂子拒償賭資 而仲甫則向眾人說他年輕時精於圍棋 因而受人推舉 要他到中央 薦補棋待詔 到了錢塘這個大都市 想說看看都市人的棋藝如何 順便試試自己的棋 力 但在這裡看了這麼久 卻發現此地人的棋力也不怎樣 劉仲甫隨即擺了幾盤這幾 st 天看到的對弈 並精確地指出哪幾手是好棋 哪幾手是關鍵 之後又將剛才對弈的棋 o 局還原 言此局看起來是對手黑棋會贏 但其實不然 白棋有一著只要下對位置就能 處下了一子 言此棋在20手後才會用到 隨即對弈再開 下了20多手後 正好遇到劉 e h c g 仲甫事先下的這枚棋 從而局勢大變 反倒讓白子贏了13路 此時眾人才真正心悅誠 反敗為勝 並反問眾人應下在哪裡 眾人不解 便請劉仲甫提示 劉仲甫在棋盤空白 服劉仲甫的棋藝 將帶來作為賭資的酒器皆贈與劉仲甫 並款待他十幾天 讓他帶著 滿滿的財物上路 到了開封 劉仲甫果然成為棋待詔 並獨步天下二十多年 無所敵 手 45 從此故事觀之 可以看到許多宋代圍棋發展的側面 第一 圍棋水平似乎與城市 的興盛程度有關 錢塘乃臨安府治 在北宋時期已是個一等一的繁華都市 劉仲甫路 (明)彭大翼 山堂肆考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977冊 卷168 賈玄詐輸 404 (宋)何薳 春渚紀聞 (北京 中華書局 1983) 卷2 劉仲甫國手碁 26-27

47 40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經錢塘都會 想試試自己的棋藝 即可得知錢塘圍棋水平較其他地方來得更高 第二 劉仲甫因精於棋藝 而進京薦補翰林棋待詔 由此觀之 棋待詔這個職位 似乎也向 民間開放 只要應試者擁有精妙棋藝 通過政府考試 即可成為侍奉皇帝下棋的翰林 棋待詔 (四) 圍棋理論的出現 宋代圍棋發展興盛的另一項特徵 在於圍棋理論的出現 過去論棋者 大多談論 治 政 們對圍棋的討論轉向圍棋本身 就其專有名詞與戰術戰略理論提出許多不同的看法 大 宋初徐鉉( )著有 圍棋義例 一書 其中羅列圍棋專有術語32種 如 其設計哲象徵 如象天法地 天文術數或兼容宇宙人世萬物玄理等 到了宋代 人 國 行 飛 尖 粘 幹 等 並說明各術語的涵義 總結圍棋出現以來所使用 的術語 可以說是一部圍棋術語辭典 這反映唐宋以來圍棋蓬勃發展 使得圍棋專有 術語日益重要 因而出現了一部總括性的專有辭典 蒐集這些名詞以供棋手們參考 圍棋理論方面 至今仍被奉為圭臬者 為張擬所著的 棋經十三篇 有關張擬的 st 生平 後人了解甚少 只知其於仁宗皇祐年間( )供職翰林士 張擬的 棋 經十三篇 在體例上仿效 孫子兵法 之十三篇 將篇名分為 棊局篇第一 得筭 o 篇第二 權輿篇第三 合戰篇第四 虛實篇第五 自知篇第六 審局篇第 二 以及 雜說篇第十三 分別就圍棋本身的設置 戰略戰術 以及棋手本身等各方 egch 七 度情篇第八 斜正篇第九 洞微篇第十 名數篇第十一 品格篇第十 面論述 棊局篇第一 總論圍棋設計之涵義 夫萬物之數 從一而起 局之路 三百六 十一 一者 生數之主 據其極而運四方也 三百六十 以象周天之數 分而為四隅 以象四時 46篇首先論縱橫19路棋盤的涵義 361路中 1者為生數之主 360路則象 徵周天之數 分為四隅則象徵四時 棋分黑白 則象徵陰陽 此篇通論了圍棋棋具的 本質 以及其中象天法地的術數概念 46 (宋)張擬 棋經十三篇 收入(宋)李逸民 忘憂清樂集 棊局篇第一 373

48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41 得筭篇第二 則論勝負之法 強調的是一個 算 字 棋者 以正合其勢 以權制其敵 故計定於内而勢成於外 戰未合而算勝者 得算多也 算不勝者 得算少也 戰已合而不知勝負者 無算也 兵法曰 多 算勝 少算不勝 而況於無算乎 由此觀之 勝負見矣 47 克敵制勝需合於勢 又要以權制敵 因此在對弈 算多者能夠得勝 算少者則不勝 至於完全無算者 則是無謀之人 也不必言其勝或不勝 由此觀之 決定圍棋勝負的 關鍵分為內與外二者 內者即棋手心中之計 也就是通篇強調的 算 比對方算得多 者即能獲勝 而這也是勝負關鍵中唯一能靠自己控制的部份 外者則是通盤局勢 這 權輿篇第三 與 合戰篇第四 所論的是古人留下的布局理論 以及實戰中戰 是自己與對方相互計算後所呈現的成果 非己方得以控制的 國 略戰術 其內涵就是 寧輸數子 勿失一先 數子所棄 其失甚小 一先所謀 其得 甚大 此言並非說應胡亂棄子 而是在必要時 犧牲一定比例的棋子是在所難免的 但這些犧牲是基於我方可以取得局勢的主動 洞燭局勢機先的前提下 擊左則視右 攻後而瞻前 說明需瞻前顧後 攻守兼具 重視棋子間的相互提攜 連成一氣 與其 戀子以求生 不若棄子而取勢 說明棋子棄或不棄 全憑當時情勢來判斷 寧輸數子 o 是從局勢上的變化推測對手的心理 進而採取應對之道 48 st 也不誤大局 凡敵無事而自補者 有侵絕之意也 棄小而不救者 有圖大之心也 則 要過於執著 自知篇第六 回到棋手本身 知己之害而圖彼之利者勝 知可以戰 e h c g 不可以戰者勝 識眾寡之用者勝 以虞待不虞者勝 以逸待勞者勝 以及 不 虛實篇第五 言局面上的虛虛實實 變化萬千難以預料 勸人應臨時變通 不 戰而屈人者勝 等數語 說明棋手透析自身實力與局勢的重要性 能夠知己又知彼 知道何時當戰 何時不當戰 又做好萬全準備 以逸待勞者才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審局篇第七 與 度情篇第八 乃強調對外在局勢的判斷 以及對棋手內心的 心理分析 兩相結合後來推斷勝負趨向 正如前述 計定於內而勢成於外 斜正篇 第九 是對圍棋的辯護 由於前面章節強調圍棋的制勝之道在於算 在於奇 因此有 (宋)張擬 棋經十三篇 得筭篇第二 373 (宋)張擬 棋經十三篇 合戰篇第四 374

49 42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人會認為圍棋是變詐詭道 張擬在此辯說 棋雖小道 實與兵合 故棋之品甚繁 而 弈之者不一 認為棋有棋品 上品者與下品者弈棋時的行為風貌完全不同 得品之 下者 舉無思慮 動則變詐 或用手以影其勢 或發言以洩其機 說明棋品殊下者才 會有那些別人所認為的偏離正道 變詐詭譎的行為 而上品者 皆沉思而遠慮 因形 而用權 神遊局內 意在子先 圖勝於無勝 滅行於未然 豈假言辭喋喋 手勢翩翩 者哉 說明棋品高尚者弈棋乃合於大道 沉思熟慮而神遊局內 無詭譎變詐之慮 乃正而不譎者是也 49 洞微篇第十 與 名數篇第十一 則著重於戰術的應用上 先論圍棋之道之精 者相同 僅省略對各個棋法的詳細解說 品格篇第十二 則論所謂棋品 將人之棋品 妙幽微 再論圍棋常用的32種棋法 此處所論32種棋法則與徐鉉 圍棋義例 所記載 國 分為九等 雜說篇第十三 則是對前面各篇之不足之處再做補述 為各篇總結 張擬的 棋經十三篇 可以說是集過去圍棋發展之大成 將其給理論化 分十三 篇 此書出現以後 即受到當代棋手的重視並奉其為圭臬 李逸民在編撰 忘憂清樂 集 時亦將其收錄 置於全書首篇 可見其影響之深遠 宋代以後的棋書亦將其收錄 於內 可見其理論之精妙 以至後世棋手無不將其視為圍棋理論的參考典範 st 宋代有名的棋待詔劉仲甫除了棋藝玄妙精深外 也留下一部圍棋著作 棋訣 棋 o 訣 分為四個部分 一曰 布置 二曰 侵凌 三曰 用戰 四曰 取捨 其中 領悟出的圍棋攻防理論總結 布置 所言者為圍棋布局之道 布置棋之先務 如兵 e h gc 之先陣而待敵也 說明棋子配置有如軍隊之布陣待敵 良好的布陣可以 踈密得中 所言道理與張擬的 棋經十三篇 類似 但更加簡潔明瞭 似乎是劉仲甫透過實戰而 形勢不屈 遠近足以相援 先後可以相符 兼有攻防一體的功效 若入他境 或於 六三 三六下子 及九三 十三之著 思不執一 進退合宜 一句則明確地指出落子 位置 這是劉仲甫透過多年對弈經驗所領悟出的入界布局之道 50 侵凌 言進攻之道 棋路無必成 棋無必殺 乘機制變 不可豫圖 所強調的 是圍棋最為重要的關鍵 機先 世上沒有必成的棋路 亦無必殺之棋 一切均需乘 (宋)張擬 棋經十三篇 斜正篇第九 374 (宋)劉仲甫 棋訣 收入(宋)李逸民 忘憂清樂集 布置 376

50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43 機而變 該攻當攻 該捨則捨 不可舉棋不定 猶豫再三而失了先機 當布局已定 如軍隊完成布陣後 就要開始攻城掠地 應援相接 勾落相連 多方以擁 迤邐而侵 的侵攻準則猶前引 踈密得中 形勢不屈 遠近足以相援 先後可以相符 要求前後 左右呼應 各子之間的攻守得以相互提攜 連成一氣 確保攻勢之連綿不絕 用戰 言守疆之道 篇首先稱 用戰之法 非棋要道也 可見圍棋著重攻勢而 非防守 守疆之道只有在萬不得已時才使用 廉慎以守 封疆端重而全形勢 封疆善 守則在我者實矣 說明守疆之道在於 實 務求謹慎而保全形勢 鞏固己方地盤後 以己方之實待對方之虛 以己方之逸待對方之勞 等到對方出現失誤時轉守為攻 則 取捨 之道乃棋之大計 局面經數波攻防之後 往往會有一些散落於敵陣的孤 攻必破 戰必克矣 國 子 對於這些孤子是捨是救 端看其是否有利於盤勢而定 從通盤棋勢來看 若有些 孤子 內足以豫奇謀 外足以隆形勢 此類孤子可以預作未來的布局 即便數量極少 也應保之 正如前例劉仲甫那枚二十手後才起作用的孤子一般 有著奇兵的功用 既 有奇效的孤子 自然也有無用之孤子 若 內無所圖 外無所援 的孤子 即便數量 再多 也應該當機斷即捨棄 以顧全己方的局勢 st 劉仲甫的圍棋著作除了 棋訣 之外 另有傳為是其所著的 圍棋十訣 圍棋 o 十訣 的作者為何 界一直存有爭論 據朱銘源在 中國棋藝 中考證 日本者 中國古籍 如明人陳耀文(明世宗[ ]時人) 天中記 夷門廣牘 與 四庫 e h gc 圍棋十訣 內容如下 全書總目 等條目 皆直言 圍棋十訣 為劉仲甫所作 認為 圍棋十訣 之作者為唐代棋待詔王積薪 因此許多日本棋書皆從此說 但考之 51 一 不得貪勝 二 入界宜緩 五 捨小就大 六 逢危須棄 九 彼強自保 十 勢孤取和 三 攻彼顧我 四 棄子爭先 七 慎勿輕速 八 動須相應 52 有趣的是 陳元靚 事林廣記 中亦載此十訣 但卻將其置入象棋的篇章之中 僅稱 稱其為 十訣 或是 象棋十訣 可見圍棋與象棋雖在戰略戰術的思考上大不相同 朱銘源 中國棋藝 (宋)陳元靚 事林廣記 (北京 中華書局 1999) 庚集卷上 178

51 44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但在致勝之道上卻是多所共通的 宋代圍棋理論的明確化 文字化 一方面代表宋代圍棋風氣的興盛 另一方面則 代表宋代圍棋發展之成熟 這些圍棋理論著作不僅是對過去圍棋發展的總結 其體例 與中心思想都強烈地影響到後世圍棋著作 為圍棋發展開承先啟後之局面 第二節 爛柯神機橘中秘 象棋53 象棋 是中國古代流傳至今 揚名國際的棋戲之一 與圍棋同屬於 弈 的範疇 象棋雖與圍棋並稱 但二者在規則 形制與思維上有著相當大的不同 起源方面 與 圍棋公認誕生於中國相比 象棋的起源卻一直懸而未決 國 一 象棋起源之爭 st (一) 希臘起源說 現今界對於象棋的起源眾說紛紜 綜合界說法 有以下幾種起源說法 o 周家森於 象棋與棋話 中指出 日人澀江保在 泰西事物起源 (泰西事物起原) 中言 象棋係希臘七賢中名希臘者所造 此說屬於推論 目前尚無佐證 54 (二) 埃及起源說 egch 國際象棋手冊 (Game of ess)指出1930年埃及開羅發出消息 說在一個墳墓中 發現一個具有七千年歷史的古代象棋盤 因此斷定象棋起源於埃及 但此條消息被證 實純屬誤傳 因此埃及起源說被否定了 爛柯神機 為於國柱(清順治時人)所著象棋譜 橘中秘 則為朱晉楨(明崇禎時人)所著棋譜 周家森 象棋與棋話 5 李松福 象棋史話 1-2

52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45 (三) 印度起源說 胡適( ) 在 考作象棋的年代 一文中認為 象棋之作 不知起於何時 也不知起於何國 看其中有 象 似起於印度一帶 看其中有 砲 可知年代不古 再看象棋與西方的 ess 相同之點 如馬走 日 字 如象走斜線 可知這兩種棋戲大概同出於一源 56 同文又說 翻閱 續藏經 見僧念常( )的 佛祖歷代通載 卷二十二於唐文宗開 牛僧孺用車馬將士卒 加砲代之為機矣 ( 機 字似乎是 棋 字 )據此 中國的象棋作於西曆八百三十九年 創作者為牛僧孺 那時中國與印度交通已 成己未(839)之下大書云 製象碁 注云 昔神農氏以日月星辰為象 唐相國 國 近千年 也許這種遊戲從印度波斯傳進來已久 到牛僧孺才把他改作一種中國 的象棋戲 57 可見胡適認為國際象棋與中國象棋系出同源 同樣都是出自印度一帶 而中國象棋則 為唐人牛僧孺之改作 o st (四) 中國起源說 中國自古對象棋起源亦有多種說法 胡適文中提到的元僧念常在 佛祖歷代通載 中就認為 神農以日月星辰為象 唐相國牛僧孺用車 馬 士 卒加砲代之為機矣 egch 將象棋的起源歸於傳說時代的神農氏 北宋晁補之在 廣象戲圖序 中說 象戲 兵 戲也 黃帝之戰驅猛獸以為陣 象 獸之雄也 故戲兵而以象戲名之 58則將象棋之 發明歸於黃帝 常任俠( )則提出象棋始於虞舜之弟 象 象因桀驁不馴 舜 將其監禁 又恐其寂寞 所以為作棋局 以供娛樂 因其名象 故稱作 象棋 59這 胡適 考作象棋的年代 911 胡適 考作象棋的年代 (宋)晁補之 廣象戲圖序 收入(元)馬端臨 文獻通考 卷 常任俠 從遊戲玩具上看中印古代文化關係 東方藝術叢談 (上海 上海文藝出版社 1984) 127

53 46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些說法缺乏實物證據 而古人也往往自神其源 將許多事物的起源歸於三皇五帝 因 此源自傳說時代的說法也只能姑且聽之 不可盡信 文獻中 象棋 一詞 最早出現於戰國時代 楚辭 招魂 菎蔽象棋 有六簙 些 分曹並進 遒相迫些 成梟而牟 呼五白些 60但這裡的 象棋 並非棋戲 而是指中國古代的博戲 六博 所使用的棋子 現今象棋真正的出現 最遲要到唐代 才有明確的文字紀錄 唐人牛僧孺著有 玄怪錄 一書 記載了 岑順 這個故事 唐代宗( 在位)寶應元年(762) 汝南人岑順路經陝州 住在一間破屋 某天晚上 夢見一身著甲冑者 請他幫助金象將軍 與天那國作戰 之後 破屋的鼠穴化為城門 輜車直入無迴翔 六甲次第不乖行 作為兵卒進攻的方向 每晚如此往復會戰 戰況 東壁 西壁則化為兩軍壁壘 軍師向將軍進言 天馬斜飛度三止 上將橫行係四方 國 激烈 而岑順的身體也越來越差 顏色憔悴 岑順的親人知道後便在他不注意時 將 破屋挖開 發現底下是個古墓 其中有甲冑數百 以及 金牀戲局 列馬滿枰 皆干 戈之事備矣 岑順方知夢中軍師的進言 原來是象戲行馬之勢 61由於此故事發生於 寶應年間 因此界稱呼這種象棋為 寶應象棋 是中國最早可考 有明確時間斷限 且出現棋種分化的象棋記載 st 因此象棋確切的起源為何 如墮五里霧中般難以確定 唯一肯定的 即出現棋種 o 分化 且有明確時間記載的象棋出現於唐寶應年間 若就 岑順 文中所言棋盤出土 於古墓中 可知象棋應在寶應以前很長一段時間即出現於中國 二 北宋 改良象棋的嘗試 egch 宋代著名的女詞人李清照不僅在文上展現她超凡的造詣 在博弈遊戲上更表現 出過人的興趣 她曾經對宋代流行的 打馬 博戲進行改良 將各式不同彩名配上數 句詩詞 命名為 命辭打馬 這套打馬的規則 圖盤則相當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陳元 靚(理宗時人) 事林廣記 中繪有一幅打馬圖盤(見圖2-8) 除了標示各個行馬的圖示 (宋)洪興祖撰 楚辭補注 (北京 中華書局 1983) 招魂章句第9 211 (唐)牛僧孺 玄怪錄 (北京 中華書局 1982) 卷補 岑順 122

54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47 關隘外 最值得注意是打馬圖盤內有一個與今日相差無幾的象棋盤 河界 九宮皆備 連上面的格線也與今制相同 為9 10路 宋高宗趙構( 在位)為南宋第一位皇帝 關於他即位的傳說除了著名的 崔 府君顯聖 泥馬渡康王 之外 還有一個與象棋有關的 韋妃棋卜 (見圖3-1) 徐 夢莘( ) 三朝北盟會編 從時 皇太后(韋妃 )未知主上即位 嘗用象戯局 以黄羅貼覆 書 康王字於上 焚香祝曰 今三十二子俱擲於局 若康王入九宫者 大王必得天 位 一擲其子 果入九宫 他子皆不近 皇太后以手加額 甚喜 62 虜往北方外 有一批皇室 宮人也在北遷的行列 韋妃即其中 從韋妃棋卜一事 我 韋妃即韋賢妃 徽宗的顯仁皇后 宋高宗的生母 靖康之難時除了徽 欽二帝被金人 國 們可以看到她隨身攜帶象棋棋具 而用來占卜的棋子有32子 與今日象棋的棋子數量 相同 此外 只有貼有康王名字的棋子進入九宮 他子皆不近 可見當時韋妃所使用 的象棋棋盤中已經有米字 九宮 的設計 形成一個特殊的 禁區 因此就以上材料 來看 我們幾乎可以肯定現在通行的中國象棋定型於宋代 更準確的來說 是在北宋 o 大都博弈皆戲劇 象戲翻能用兵 車馬尚存周戰法 偏裨兼備漢官名 中軍八面將軍重 河外尖斜步卒輕 egch 卻憑紋楸聊自笑 雄如劉項亦間爭 63 與象棋有關的詩文方面 程顥( ) 象戲 詩 st 末期 目前界也以此為通行說法 程顥在這首詩中詳細地描述了北宋象棋的形制 認為象棋取法於作戰用兵 其中還保 留了周代的戰法 以及漢代的官名 車 馬 二子來源甚早 從唐代寶應象棋中就 可以看到它們的影子 到北宋時繼續存在 至北宋末期象棋定型後仍是 偏 裨 二子應指 偏將軍 與 裨將軍 源於漢代官制 為有宋一代獨有的棋子 詳細的走 法無從考據 也無直接證據證明二子是否與象棋定型後的 士 子有關係 中軍八面 (宋)徐夢莘 三朝北盟會編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7) 卷 (明)呂楠 二程子抄釋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715冊 卷10 象戲 246

55 48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將軍重 一句不僅說明 將 一子的重要地位 更表示北宋時期的象棋盤局上應已有 九宮的存在 河外尖斜步卒輕 一句說明了當時象棋已有河界 尖 字乃圍棋術語 兩路斜對 下子曰尖 也就是斜行的意思 河外尖斜 或許說明當時 卒 子的走法 與今日卒過河後可橫行 只進不退的走法不同 當時 卒 子過河後或可斜行 或者 如西洋棋的 兵 平時直行 食子時斜行 從程顥的詩文中 我們可以知道在唐代寶應象棋後 到北宋末象棋定型之前 還 存在著各種過渡形式的象棋 而此期間也有人對當時象棋進行改造 如下文提到的 七 國象戲 與 廣象戲 (一) 司馬光與七國象戲 國 很少人知道 名相司馬光不僅在政治 文與史上佔有一席之地 更致力於對 古代遊戲的改良 他著有對古代投壺禮儀重新詮釋的 投壺新格 以及改良當時象棋 的 七國象戲 (見圖2-2) o st egch 圖2-2 司馬光 七國象戲 圖式 資料來源 (明)沈津編 欣賞編 第2冊

56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49 七國象戲 一書是現存最早 最完整的象棋規則紀錄 從其盤式上可以看到 司 馬光使用的棋盤並非現在我們所熟悉 有九宮 河界的象棋盤 而是縱橫19路的圍棋 盤 在交叉點上行棋 為何使用圍棋盤 最直接的推測就是人數的問題 畢竟要容納 七人120子需要有較象棋棋盤來得大的盤局 人數方面 最理想的情況就是7人各操一 國 若人數不足 三人以上都能夠進行遊戲 可供參與者選擇的國家 即戰國七雄中 的秦 楚 韓 齊 魏 趙 燕 各國依其地理位置分居棋盤之四方 行棋時也按此 順序依次行棋 除了七國之外 圍棋盤中央 天元 位置設有 周 棋一枚 七國不 得擊之 而此 周 棋亦不得移動 離開中央之位 棋子方面 七國各有17棋 共119 各一 刀二 劍與馬各四 除了 行人 無法役敵 只能用於阻擋之外 各子行棋方 棋 加上中央的 周 棋共120棋 各國的17棋中各有將 偏 裨 行人 砲 弓 弩 國 式各有差別 價值上也各有等差 有趣的是 七國象戲雖稱 象戲 但其中的棋子卻無 象 此一作戰單位 同時 也將 車 這枚存在已久的棋子給剔除 據司馬光的說法 車 為將 偏 裨所乘 因此只需存此三棋 而不需另外增加 車 此一兵種 象 則是不可用於中國 因此 也沒有 象 這個編制 決定勝負的方式有數種 擒得敵將者勝 獲他國吏士過十者 st 勝 而擒二國將 或獲他國吏士滿三十者稱霸 64不論獲勝或稱霸 勝者負者皆以飲酒 o 作結 可見七國象戲可行於酒席之間 為酒酣耳熱時的同樂遊戲 但他的改制似乎是並未流傳廣布 因為在後世的史料之中 再未見到七國象戲用於遊 e h c g 戲的記載 即便在史料中難見七國象戲的蹤影 但司馬光對象棋的改良仍是值得肯定 司馬光對象棋進行改良 將原先雙人對弈的象棋 改成可以七人同樂的七國象戲 的 七國象戲在當時既有的象棋基礎上 不落窠臼地以圍棋盤代替固有的象棋盤 擴 大了盤面的版圖 將原本僅限於雙人對弈的象棋 擴充為能夠七人同樂的棋戲 以戰 國七雄爭霸為背景 不僅使與戲者能夠在遊戲的過程中 重溫戰國時期的歷史 深化 了遊戲本身的內涵 使得與戲者更有代入 參與感 64 (宋)司馬光 七國象戲 (明)沈津編 欣賞編 第2冊

57 50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二) 晁補之廣象戲 北宋嘗試對象棋改良者 除了司馬光的七國象戲外 亦有晁補之的廣象戲 晁補 之 字無咎 號歸來子 北宋著名的詞人與文家 師事蘇軾( ) 與黃庭堅 ( ) 秦觀( ) 張耒( )三人並稱 蘇門四士 晁補之所創 的 廣象戲 今已不傳 沒有留下任何圖式 就連所使用的棋子兵種如何也無從得知 唯一留下的是在晁補之文集 雞肋集 中的一篇序文 廣象戲圖序 象戲 戲兵也 黃帝之戰 驅猛獸以為陣 象 獸之雄也 故戲兵而以象戲名 道可喜也 稍長 觀諸家陣法 雖畫地而守 規矩有截 而變化舒卷 出入無 倪 其說亦可喜 暇時因求所謂象戲者 欲按之以消永日 蓋局縱橫路十一 之 余為兒時 無佗弄 見設局布棋為此戲者 縱橫出奇 愕然莫測 以為小 國 棋三十四 為兩軍耳 意苦而狹也 常試以局縱橫路十九 棋九十八廣之 意 少放焉 然按圖置物 計步而使 終亦膠柱而巳矣 而智者用之 則十九者之 閒 盡強弱之形 九十八者之閒 盡死生之勢 而十九九十八之外 死生強弱 可循環於無窮 飽食終日 得吾說而為之 則涿鹿之縱觀猶目前矣 65 st 從此序文中可以得知 晁補之創作廣象戲的理由 在於其認為當時通行的11 11路 32 o 子的象棋形制過於狹小 因此自創19 19路 棋98子的象棋 因此 廣象戲 之 廣 在於增廣了既有象棋的盤面路數與棋子數量 但行棋規則上有何改良 各棋如何擺放 以及棋盤上是否有九宮 河界等問題 皆因廣象戲的失傳而不得而知 egch 與七國象戲相同的 廣象戲 在誕生後亦未能造成流行 後世的史料中也不見 廣 象戲 被遊玩的紀錄 或許因其形制過於龐大 雙方操控的棋子數量過多 以至過於 繁雜 在創新層面上又不如 七國象戲 可供多人同樂 因而難以造成流行風潮 消 失於歷史之中 65 (宋)晁補之 廣象戲圖序 1833 棋三十四 在文獻通考中作 三十二 因此後人在還原通 行象棋時會有34子與32子兩種不同的形制

58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51 (三) 北宋 通行象棋 即便晁補之的 廣象戲 並未在宋代棋界造成流行 但他的 廣象戲圖序 卻成 為今日研究北宋象棋的重要史料 因為他在文中提供了後世者還原北宋象棋的蛛絲 馬跡 卻也造成者意見上的分歧 晁補之在 廣象戲圖序 中描述了一種 縱橫十 一路 用棋三十四 的象棋 由於是其平時所見的形制 界稱之為北宋 通行象棋 以與北宋末定型的 定型象棋 作為區分 需要注意的是 文獻通考 中收錄的 廣 象戲圖序 在棋子數量上作 棋三十二 與 雞肋集 版本 棋三十四 有些出入 染 未加詳考 最率爾改易 並認為司馬光創制的 七國象戲 每方各17子 正是保 留了北宋通行象棋的棋子數目 由於缺乏北宋時期 定型象棋 出現以前的象棋文物 張如安認為 文獻通考 成書於元代 馬端臨生於宋末 32子象棋定型已久 耳濡目 66 國 以供佐證 我們無法確定當時通行的象棋棋子數量究竟是32子或是34子 通行象棋 的形制或許尚有待到更多文獻的發現 以及更多北宋前 中期象棋文物的出土才能夠 真正確定 (見圖 ) o st 66 張如安 中國象棋史 94 egch

59 .52. 大 裨 聖 教 或 牧 豬 奴 戲? 宋 代 博 弈 文 化 研 究 政 治 大 國 圖 2-3 俞 平 伯 北 宋 通 行 象 棋 還 原 想 像 圖 資 料 來 源 : 李 松 福, 象 棋 史 話,58 o egch st 圖 2-4 杜 亞 泉 北 宋 通 行 象 棋 還 原 想 像 圖 資 料 來 源 : 杜 亞 泉, 博 史,16 圖 2-5 朱 南 銑 北 宋 通 行 象 棋 還 原 想 像 圖 資 料 來 源 : 朱 南 銑, 中 國 象 棋 史 叢 考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2003),78

60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53 二 兩宋之際 大 小象戲之爭 李清照於 打馬圖經序 中提了一句話 大小象戲 弈棋 又惟可容二人 67這 句話竟造成後世研究者對北宋象棋的意見分歧 從李清照 大小象戲 一詞中 我們 可以得知在李清照所處的兩宋之際 曾經同時存在兩種象棋 而其形制上則有大小之 分 由於李清照只是輕輕帶過 後世者對 大小象戲 的面貌 猶如霧裡看花 只 能就當時文獻 以及可見的象棋形式推斷 由於李清照生存的年代橫跨兩宋 而其 打馬圖經 的圖盤上又有一與今日象棋 肯定見過9 10路 32子的 定型象棋 而北宋時期較此 定型象棋 形制來得大 雙 人對弈的象棋 除了晁補之19 19路 用棋98子的廣象戲外 還有一種 即 縱橫十一 無異 9 10路的象棋盤存在 再加上前述 韋妃棋卜 的故事 因此可以確定李清照 國 路 用棋三十四 的北宋 通行象棋 有了以上選項 專家者們紛紛提出自己的說法 為李清照的 大小象戲 提出 各種可能的解釋 st (一) 廣象戲 為 大象戲 之說 o 主張 大小象戲 中 大象戲 意指 廣象戲 者 有朱南銑與張如安二人 朱 南銑認為 大象戲 即晁補之的 廣象戲 該戲棋子較多 盤面較大 原僅為個人 創制 頂多流行於中 上階層 並認為李清照以此與民間流行的 小象戲 相提並論 68 egch 其實是不恰當的 但朱南銑並未對他認為 廣象戲 是 大象戲 的說法提出解釋 亦未說明 民間流行的小象戲 究竟所指為何 張如安亦持 大象戲 為 廣象戲 的說法 他認為晁補之與李清照之父李格非(神 宗時人)同出於蘇軾門下 而李清照少時工詩文 被晁補之這位父執輩所欣賞 故 打 馬圖經序 中所述可供二人對局的 大象戲 當指 廣象戲 而言 69此說雖以李清照 (宋)李清照 李清照集箋注 卷3 打馬圖經序 341 朱南銑 中國象棋史叢考 (北京 中華書局 2005) 49 張如安 中國象棋史

61 54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與晁補之的關係試圖增加說服力 但確切的證據仍嫌不足 晁補之與李格非或許有深 交 但李清照與晁補之的關係是否真有密切到將其創作寫進 打馬圖經序 這些都值 得我們懷疑 其次 李清照 打馬圖經序 中所列舉者 為當時流行於民間的博弈遊 戲 若 廣象戲 真為 大象戲 那麼它在北宋應該具有相當程度的影響力 不至於 在當時的記載中一爪未留 (二) 通行象棋 為 大象戲 之說 治 政 縱橫11路的 通行象棋 而非晁補之的 廣象戲 劉道平在 古代象棋發展的斷代 大 一文中 直指 大象戲 即是縱橫11路 棋子34 包括偏 裨兩種棋子的象棋 並認 與前說相對 劉道平 汪聖鐸與李松福等人認為 北宋時期的 大象戲 應是指 國 為北宋時期的詩作 如程顥的 象戲 詩 所指的都是 大象戲 即 通行象棋 70汪 聖鐸於 宋代的象棋 亦認為 大象戲 即 通行象棋 他指出北宋晚期的棋制曾發 生變化 與打馬相互結合 若非 通行象棋 的形制融入打馬棋盤中 形成 定型象 棋 即是 定型象棋 先已出現 打馬則參照象棋棋盤 將其融入盤式之中 71 st 李松福於 象棋史話 中亦以 大象戲 為 通行象棋 說為是 並以司馬光與 晁補之的改制提出四點說明 其一 司馬光的 七國象戲 廢象而不用 但晁補之 廣 o 象戲圖序 中卻言 象 獸之雄也 故戲兵以象戲名之 等於是對司馬光 象不可 均未提及 士 子的存在 說明 士 在當時尚未出現 並懷疑 士 的位置或許為 egch 用於中國 的駁斥 亦說明 大象戲 中有象的存在 其二 北宋時期的象棋文獻中 偏 裨 代替 其三 七國象戲 中只有一 炮 程顥的詩中卻未提到 炮 的 存在 說明 炮 棋的增減在當時未成定制 而 大象戲 可能就是在棋盤增為11路 時 每方各增加兩門 炮 其四 七國象戲 與 廣象戲 在線上行棋 大象戲 亦同之 這是象棋與圍棋形式統一起來的緣故 72李松福的說法提供我們不少著眼的方 向 但其說法也不乏臆測之辭 例如 大象戲 增加兩門 炮 象棋與圍棋形式統一 劉道平 古代象棋發展的斷代 棋藝(象棋版) 1995:11 (哈爾濱 ) 30 汪聖鐸 籍勇 宋代的象棋 尋根 2007:6 (鄭州 ) 59 李松福 象棋史話 57-58

62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55 造成象棋行棋於線上的說法 並無其他證據能夠映證其說 只能說是他個人的推論 三 南宋 象棋的蓬勃發展 從 韋妃棋卜 的故事中 可以看到象棋形制在北宋晚期開始定型 南宋以後所 出現的棋盤 棋子 也都與今制相當 為9 10路 中央有河界 有九宮 32子的 定 型象棋 我們從劉克莊( ) 象奕一首呈葉潛仲 中 可以看到南宋象棋的情 況 治 政 屹然兩國 限以大河界 連營禀中權 四壁設堅械 大 三十二子者 一一具變態 先登如挑敵 分布如備塞 小藝無難精 上智有未解 君看橘中戲 妙不出局外 國 盡銳賈吾勇 持重伺彼怠 或遲如圍莒 或速如入蔡 遠砲勿虚發 冗卒要精汰 負非繇寡少 勝豈繫疆大 昆陽以象奔 陳濤以車敗 匹馬郭令來 一士汲黯在 獻俘將策勛 得雋衆稱快 我欲築壇塲 孰可建旗蓋 73 st 從此詩中 我們可以看到劉克莊所下的象棋共有32子 並明確地指出有將 士 象 車 馬 砲 卒等與現代象棋相同的棋種 以及河界 九宮等棋盤配置 由此可知 o 北宋晚期開始定型的象棋 到了南宋 其形制已與今日所行的象棋幾乎無異 而自南 取而代之的 是象棋蓬勃的發展 以及棋譜 理論的大量出現 egch 宋以後 象棋的形制也未曾有太大的變化 中國象棋形制漫長的演變自此告一段落 (一) 南宋象棋的風行 現存北宋材料之中 不論是對象棋的改制 或是與象棋相關的吟詠 故事等 幾 乎都出自宮廷或士人階層 很少有對民間象棋發展的敘述 當然我們可以認為 過去 文本書寫都是掌握於擁有知識的士人或士大夫手上 因此書寫的對象也是以他們所處 73 (宋)劉克莊 後村集 收入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1180冊 卷5 象奕一首呈葉潛仲 58-59

63 56 大裨聖教 或 牧豬奴戲 宋代博弈文化研究 的階層與宮廷為主 對中下層庶民社會則少有著墨 有趣的是 到了南宋 與民間有 關的象棋記載卻大量出現 洪遵在 譜雙序 中稱 然弈棋 象戲 家澈戶曉 至雙陸 打馬 葉子 視明 瓊為標的 非圖牒則無以得彷彿 74可見在南宋時 象棋已受到社會各階層普遍喜愛 否則無法以 家澈戶曉 稱之 象棋除了在民間受到喜愛之外 在宮廷亦蓬勃發展 具體反映在 棋待詔 上 唐代時宮廷設置棋待詔 如玄宗時的王積薪 宣宗時的顧師言等 都是以善於圍棋而 成為棋待詔者 到了宋代 待詔制度被繼承了下來 周密的 武林舊事 中就記載了 了10位 名單中有名叫 沈姑姑 的棋待詔 她或許是中國最早可考的象棋女國手 一份當時 棋待詔 的名單 羅列了15位南宋宮廷棋待詔之名 其中以象棋見長者佔 國 而李黑子 施猢猻 越童鄭日新等 從其名字稱呼鄙俚通俗來看 或許是來自於民間 的棋手 75由此可知 南宋時期象棋同時盛行於宮廷與民間 而皇帝需要眾多的棋待詔 與之對弈 提供娛樂 至於象棋棋待詔數量高於圍棋的情況 或許說明部份待詔除了 精於圍棋外 亦也精通象棋 又或許代表某位皇帝對象棋的喜愛較圍棋來得多 此外 象棋也不僅是男人們的專利 如沈姑姑之類的女流 也可以其高超的棋藝成為棋待詔 st 更可見象棋的流行跨越了性別的藩籬 而出身布衣的棋手 也可能因其出眾的技藝而 o 被詔入宮中 成為侍奉皇帝下棋的棋待詔 一方面說明南宋時期象棋 家澈戶曉 的 情況 另一方面則說明南宋民間人士存有象棋素質相當高 得以侍奉皇帝下棋的國手 等級者 (二) 象棋理論的出現 egch 南宋象棋盛行的另一個特徵 即象棋理論的出現 洪邁的 棋經論 是南宋象棋 理論重要著作 (宋)洪遵 譜雙 譜雙序 1027 周密所列棋待詔名單如下 鄭日新(越童) 吳俊臣(安吉吳) 施茂(施猢猻) 朱鎮 董先(陳刻章先) 杜黃(象) 徐彬(象) 林茂(象) 禮重(象) 尚端(象) 沈姑姑(象 女流) 金四官人(象) 上官大夫(象) 王安哥(象) 李黑子(象) (宋)周密 武林舊事 卷6 諸色伎藝人 454

64 第二章 流傳至宋代的博弈遊戲 57 棋雖曲藝 義頗精微 必專心然後有得 必合法然後能起 大抵全局之中 千 變萬化 有難殫述 然其妙法必不能出乎範圍 如順手炮先要車活 列手炮須補士牢 入角炮使車急衝 當頭炮橫車將路 破 象局中卒必進 解馬局車炮先行 巡河車趕子有功 歸心炮破象得法 轆轤炮 抵敵最妙 重疊車兌子偏宜 鴛鴦馬內顧保寨 蟹眼炮兩岸攔車 騎河車禁子 得力 兩肋車助卒過河 正補士防車得照 背將忌炮來攻 棄子需要得先 捉子莫教落後 士象全可去馬兵 士象虧兌他車卒 算隱著成 殺局方進 使急著有應子宜行 得先時切忌著忙 夫車去還教心定 子力猛必 須求勝 子力寬即便求和 此局中之定法 決勝之大略也 有能詳查斯言 參 玩圖勢 則國手可幾矣 76 國 洪邁的這篇 棋經論 綜合了具體的戰術運用與戰略理論 第二段列舉數種不同名詞 如 順手炮 鴛鴦馬 之類 可見南宋時期象棋戰術已相當成熟 已出現若干專有 名詞 此外 從這些專有名詞可以看出 南宋象棋攻子作戰相當重視 炮 棋的應用 尤其重視炮與車的聯合協同作戰 車可縱橫無遠近 但無法隔棋食子 炮雖可隔棋食 子 但在缺乏炮架的情況下就連自保也不可得 因此炮棋需與車子聯合作戰 以彼此 st 的長處 彌補相互的短處 飛炮走車 掠地攻城 第三段的中心思想 是力求取得先 o 機 穩紮穩打 切記躁進 己方勢強則務求必勝 己方勢弱則盡力求和 宋代另一部象棋理論 則見於陳元靚的 事林廣記 其中保有 象棋子法 碁 詩 與 象棋十訣 等三篇 象棋子法 egch 將行一步九宮內 士只一尖不離宮 象雖二尖有四路 馬行一直一尖衝 砲須隔子打一子 車橫直撞任西東 卒子若行惟一步 過河有進退無蹤 此篇以詩的形式 簡潔扼要地說明象棋棋子的基本步法 76 (宋)洪邁 棋經論 收入(明)徐芝精選 蔣權等譯注 適情雅趣 (四川 蜀蓉棋藝出版社 1988)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