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 藏 本 不 外 借 万 广 州 出 版 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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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仇外 必龙飞 蓬 江 文 集 儿

2 珍 藏 本 不 外 借 万 广 州 出 版 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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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目 录 序 (1) 异 国 情... 侣 (4 ) 烛 光 (10 3) 诱 惑 (172 ) 初 恋 遗 恨 (2 14) 卡 拉 OK 女 郎 忧 思 录... (2 49 ). 1.

5 j亨 谢 继 贤 -一 JÏl 字 出 生 于 广 东 著 名 侨 乡 台 山 他 从 小 受 当 语 文 教 师 的 父 亲 影 响, 非 常 热 爱 文 学 我 和 JÏl 字 相 识 已 二 十 多 年 了, 那 时, 他 当 中 学 语 文 教 师 后 来, 他 创 作 了 长 篇 小 说 侨 乡 烽 火 )( 出 书 时 易 名 为 龙 争 虎 斗 )), 我 刚 好 当 江 门 文 艺 主 编, 便 腾 出 一 定 的 篇 幅 每 期 给 他 连 载, 和 他 来 往 的 机 会 就 多 了 在 频 繁 的 接 触 中, 我 发 现 JÏl 字 有 一 个 突 出 的 优 点, 就 是 活 动 能 力 强, 结 交 朋 友 多, 办 事 有 魄 力, 工 作 雷 厉 风 行, 认 真 负 责 当 时, 江 门 市 文 联 面 临 着 有 几 位 老 同 志 退 休, 急 需 物 色 接 班 人 我 看 中 了 JÏl 字, 极 力 向 上 级 推 荐, 设 法 把 他 调 来 担 任 江 门 文 艺 副 主 编 和 任 江 门 市 作 家 协 会 副 主 席 在 工 作 中, 我 们 天 天 见 面, 亲 如 兄 弟, 我 对 他 的 为 人 和 工 作 能 力 更 了 解 了 他 很 讲 义 气, 很 重 感 情, 爱 助 人 为 乐 自 从 他 和 我 一 起 搞 作 家 协 会 的 工 作 后, 江 门 市 作 家 协 会 一一 顿 时 活 跃 起 来 他 亲 自 搞 了 文 学 创 作 基 金 会, 组 织 召 开 了 侨 乡 文 学 研 讨 会, 支 持 作 家 出 书, 把 自 己 历 年 来 的 稿 费 捐 赠 给 母 校 台 山 任 远 中 学, 设 立 " 月1 字 写 作 奖 奖 励 母 校 的 文 学 爱 好 者, 为 培 养 文 学 新 人 呕 心 沥 血 他 为 江 门 五 邑 侨 乡 的 文 学 事 业 做 了 大 量 的 工 作, 取 得 了 显 著 的 成 绩 鉴 于 他 的 实 绩 有

6 目 共 睹, 当 市 文 联 换 届 时, 他 当 选 为 副 主 席 我 同 时 介 绍 他 参 加 了 中 国 共 产 党, 使 他 在 党 的 直 接 领 导 下, 今 后 更 好 地 为 党 的 文 艺 事 业 发 挥 更 大 的 作 用 f!l 字 是 勤 奋 的, 在 江 门 市 二 中 工 作 期 间, 教 学 工 作 繁 重, 仍 利 用 业 余 时 间 创 作 出 版 了 长 篇 小 说 爱 泉 河 龙 争 虎 斗 和 好 些 中 短 篇 小 说 这 次 结 集 出 版 的, 除 初 恋 遗 恨 是 社 会 纪 实 外, 其 余 四 篇 均 是 中 短 篇 小 说 作 者 所 写 的 小 说, 大 多 有 他 自 己 的 影 子, 写 的 是 他 的 心 声 他 热 爱 教 学 工 作, 忠 诚 党 的 教 育 事 业, 对 兢 兢 业 业 战 斗 在 教 育 第 一 线 的 老 师 有 着 深 厚 的 感 情 烛 光 )( 中 篇 ) 就 是 描 写 一 个 青 年 教 师 忠 诚 党 的 教 育 事 业, 满 腔 热 情 帮 助 后 进 生 转 变, 不 为 社 会 上 金 钱 地 位 的 诱 惑, 乐 意 作 园 丁, 为 培 养 祖 国 的 花 朵 贡 献 青 春 的 典 型 形 象 另 一 个 中 篇 异 国 情 侣 } 是 写 粉 碎 " 四 人 帮 " 后, 一 个 美 国 青 年 华 侨 工 程 师 携 金 发 女 友 回 乡, 义 务 为 家 乡 勘 察 矿 藏, 巧 遇 躲 在 山 洞 里 避 难 的 恋 人, 引 发 一 个 悻 恻 缠 绵, 感 人 至 深 的 故 事 f!l 字 曾 经 在 造 船 厂 工 作 过,( 诱 惑 )( 短 篇 ) 就 是 他 这 段 生 活 体 验 的 收 获 故 事 叙 述 了 在 改 革 开 放 中, 造 船 厂 厂 长 在 困 境 中 受 命, 他 在 争 取 外 商 订 货 时, 既 坚 持 原 则, 维 护 国 家 利 益, 又 机 动 灵 活 处 理 问 题 在 赴 香 港 与 港 商 谈 判 造 价 时, 拒 腐 蚀, 戒 贪 欲, 冲 破 外 商 设 下 的 金 钱 美 色 的 诱 惑, 终 于 取 得 了 合 理 造 价, 使 工 厂 渡 过 难 关 初 恋 遗 恨 )( 短 篇 ) 是 追 述 大 跃 进 年 代, 是 非 混 淆, 黑 白 颠 倒, 一 个 热 爱 共 产 党, 热 爱 社 会 主 义 祖 国 的 青 年 学 生, 由 于 敢 说 真 话, 伸 张 正 义, 受 到 了 无 情 的 打 击 和 非 人 的 待 遇 那 两 小 无 猜 青 梅 竹 马 的 初 恋 也 受 到 了 摧 残, 使 一 个 美 丽 善 良 的 少 女 含 恨 离 开 了 祖 国 和 亲 人, 远 走 异 国 他 乡, 酿 造 了 无 法 挽 回 的 人 生 悲 剧 作 者 严 肃 地 揭 露 批 判 了 那 个 对 人 性 扭 曲 的 荒 唐 年 代 另 一 篇 中 篇 记 实 卡 拉 OK 女 郎 忧 思 录 ), 是 作 者 近 年 来 通 过 对 珠 江 三 角 洲 卡 2

7 拉OK娱乐场所深λ调查 对卡拉OK行业进行辩证的分析 反映了从事"三陪"的外省女子的真实生活 鞭挝了为金钱出 卖色相 肉体的堕落灵魂 收入这个集子里的作品 写得真切感人 当然也有它 不足 之处 个别作品还显得平直和浅淡 但作者至今 仍 在勤奋地 学习和探索着 他正在撰写反映改革开放中侨乡经济领域的 惊心动魄 斗争的长篇小说 魔莲狂漏> 也许这是他走向新的 创作天地的 个突破 预祝JÏl字在不久的将来 有更多更好 的作品奉献给读者 1996年7月7日子江门甘化厂宿舍 3

8 吨' 吨' 吨' 吨' 吃 喝' 吨' 吨' 吨' 吨' 吃 喝' 吨' 吨' 毛' 毛' 吨' 吨' 吨' 吨' 吨' 毛 γ ρ 宫 E 川 : :" "; ''';; " 俨 ;;'",....: 吁...;, 守 t 豆 兰 :" " :; ;:; ; 斗 :ê ; 曰 盲 斗." : : 句也 少 少 少 净 净 净 正如 净 净 净 净 净 少,如 今 净 净 净,如 今 净 净 1月 守 飞 足 ": Pi: :",,;; 目 写 出,"!:" 苟 川 二 冒 只 L :": n:' ; 只 ::' -t- ; 二 卜 飞 二! 同 i4 曰 ":, 1 汗 ;2;; 守 护 ::: ;;:S 亏 2 号 : 泞 3 号 ;, " " 个

9 1.进 山 当 东 方刚 露 出 鱼肚 白 我 们一行三 人 就 坐 着 牛 车 朝 狮 山 进发 了 侨 乡 的 初春宛若一个穿着 绿 色 睡 衣 梦 酣 未 醒 的 少 女 那 么玩媚坦 荡 又 那 么端庄 自 然 虽然这里是丘陵地 带 但却是 绿 的 世 界 四 周 云 雾缭 绕 的群 山 一 片 深绿 棋盘似 的 稻田 则 又是 浅 绿 路旁 山 坡 的葵 林 蕉园 则 又 是 绿 中 孕 黄 就 是那从群 山 中 奔 泻 而 出 的 江 河 溪 流 也 是 绿 莹 莹 的 我 们 这 辆牛车像是 一 叶在 一 望 无垠 的 绿 色 海 洋 上 飘荡 的 小 舟 啊 祖国 的春天 总 算 回 来 了 这 是 粉 碎 " 四 人 帮 " 的 第 一 个 春 天 啊! 眼前的景色 看来有些单 调 但 对 于 一 个 海 外 游 子 来 说 却 是具有无 比 的 魅 力 太 阳 出 来 了 薄雾消散 了 我才看清楚社员 们 有 的 在 稻田 里给秧苗除草 有 的 把切碎 的 青草撒进 鱼塘 然 而 当 我 们 的牛车驶来时 他 们 不 约 而 同 地 停 下 了 活 儿 好 奇 地 望 着 窃 窃私语着 是 由 于 "外 宾 坐 牛 车 " 吗? 不 显 然 是 我 的 未 婚 妻 丽丝 引 人注 目 尽 管 她 一 反 往 常 既没涂脂抹粉 也没有套金 戴 银 而且换上 了 在 广 州 购 买 的浅灰尼 龙西服 一条天蓝色丝 巾 包 盖着她那长 长 的 金 丝般 的 软 发 一 副 墨 镜遮 掩 了 她 那 顾 盼含情 的碧眼 这种穿着打扮 和 一个港澳姑娘 没 什 么两样 然而这种" 伪装" 骗 不过侨乡 的 人 因 为她那西方女 郎 特 有 的 体型是无法掩 盖 的 特 别 是颇长 的 身 材 灵 活而 细韧的腰 身 宽 阔 而 高 耸 的 胸 脯 还有那 白 玉般透亮 的 脸庞和 脖颈 加上她 奔放飘逸 的 神 态 她频频举着 照相机拍 照 忽 上 忽 下 时左时 右 那本来巳够 迷 人 的 曲 线 在 跳跃 闪 动 交 织 出 变 化 多 彩 的 5

10 图 案 活像轻歌曼舞 的 吉 卡 赛 女 郎 怪 不 得 乡 亲 们 七 嘴 八 舌 猜她是外国小姐 了 " 看 赶车的是林 书 记! " 眼尖的 小 伙子突然嚷起来 了 没 错 这个熟练的车夫正 是 狮 山 公社党委 书 记林 树 泉 他 的 装 束和 上 了 年 纪 的 男社员 一 样 黑色唐衫唐裤 上扣 一顶草织毡 帽 下踏一对汽 车轮胎制 的 水陆两 用鞋 "方先生 下 车 啦! " 我抬头一看 鱼 塘 果林 村庄田 畴不 见 了 代之 以 起 伏 不 平 却 也青草繁盛的 山 坡 三 里 之 外便 是 拔 地 而 起 的 狮 山 了 林书记抱歉地说 前 面 山 径 曲 窄 只 能 步 行 了 丽丝似乎没 听到林 书 记 的 招 呼 扶 着 车厢 栏 杆 出 神 地 眺 望狮头峰 突 然 她转过 头 来 向 我嚷道 看 峰顶那棵树多像 一个跳舞的少女! " " 她说什么?'"林书记拉紧牛缰绳 转 头 问 我 我译说 了 他用赶牛鞭指着狮头 峰 对 丽 丝 说 不 是姑娘 是 老 太 婆 那 是 望 子 榕 ' 老 太 婆 直 到 今 日还 望 儿 子 回 来 望 了 几 百 年 啦! " " 我 不 明 白 " 丽 丝 困 惑 地 望 着林书 记 用 生 硬 的 汉语说 " 那 么就给您讲 讲 这 个 故 事 吧 " 林 书 记 笑 笑 跳 下 车 去 把牛缰绳 系在路旁 的 一 棵苦楝树 上 才 上 车 来 坐 下 大 概 是 五百年前吧 狮 山 脚 下 住 着 母子两人 靠打柴为生 虽然卖 柴 的钱仅够糊 口 但母 亲 还 是 让 儿子 到 附近 秀 才 家 读夜 书 有 一 次 母亲年老体弱 挑 柴 下 山 时 力气 不 支 失足跌下 山 崖 受 了重伤 儿子到 处求借 可是 乡 亲 们 都穷得揭不开锅 哪有 钱 借 呢? 他迫于无奈 到 县 城 标 价 卖 身 一位 外 国 商 人 看 中 了 这个身强 力 壮 的 小伙子 于 是重 金 收 买 约定三年为奴 儿子 救母心切 便在卖身契 上 签 了 名 有 了 钱 他便请 医生进 山 替 母亲治疗 母亲伤愈 了 但 儿 子 被 外 国 商 人 带 走 了 儿 子 临 6

11 行 的 晚上 母亲 熟 睡 了 他 撕 下 自 汗 衫 咬 破 手 指 写下了 血 {言: 母伤 儿无 路 卖 身 为 异 奴 三年苦役满 J L 走 上 归 途 ' 这 以 后 不管刮 风下 雨 不管 日 晒霜打 母 亲 都 上 山 望 儿 回 冬 去春来 年 复 一 年 三年过去了 儿子没有 回 ; 又 三 年过 去 了 儿子仍杳无音 讯 三 三 归 九 到 了 第 九年 母 亲 因 受 了 日 月 精炼 变成 了 一棵榕树 日 日 夜夜 盼 望 儿 子 回 来 你 们 看 向 东旁逸斜 出 的 两 条横 校 多 像 母 亲 呼 唤 儿 子 时 伸 出 的 双 手 这个 传说 早 在 孩 提 时 代 就 听 奶 奶说过 那 时 我 曾 天 真 地 问 奶 奶 儿 子 为 什 么 不 偷跑 回 来呢?" 奶奶 笑 了 笑说 也许 是他在外国 享尽 富 贵 荣 华 忘了母亲 华华哪 你 长 大 如 去 美 国谋生 别享福就忘 记 妈 妈 和 奶 奶 呀! " 我 拍 拍 小 胸 脯 说 我 长 大 了 建设 祖 国 爸爸就是开 飞机来接我也不 去 " "真奇怪! " 丽 丝牵 动 我 的 衣角 把我从回忆 中 牵 回 来 了 " 中学 时 读 植物 学) 知道榕是热带植物 多生在水边河 畔 沼 泽地方 怎 么它 却植根在干捆的 山 顶 呢?"这可把我 问哑了 我 这个学地质的对植物 没研究 只 好求教林书 记 了 "它也长 在 水 边 呀! " 林 书 记 的 话匣子 又 给 丽 丝 拉开 了 "在 望子榕 ' 下 有一个困溜 溜 的 石盆 像 你 们 的 草 帽 一样 大 下雨 时水是满满 的 干旱 时 也 是 满 满 的 人 们 说它 装 着 母 亲 日 夜不断的 泪 水 给它取 了 个名字 叫 望泪 池 ' 在 石 盆外国 刻 着 一首唐诗 : 慈母手 中 线 游子身上衣 临行 密 密 缝 意恐 迟迟 归 谁 言 寸 草 心 报得 三春晖 ' 几百年 了 字迹还十分清 楚 是 明 朝 时一位 石 匠 刻 的 "谁言 寸 草 心 报得 三春晖 " 我反复默念着这两句 这首 唐诗在奶 奶 给我讲这个故事 时就教我读过 那时我 出 于 好奇 当 )1顶 口 溜 背 熟 了 但 是 一 点 也 不 知 道 它 的 含 义 现在一经 林 书记 朗 诵 它 犹 如 一 只 无 形 的 琴 刮 子 有 力 地拨 动 了 我 的 心 7

12 弦 我也是生 伏 在祖 国 土 地 上 的 一 根 小 草 吸吮着 春 天 的 雨 露和 阳 光 但是 我从未报 答过祖 国 的 厚恩 祖 国 啊 当 您惨 遭 "恶魔"蹂躏 之 时 我 被 迫 离 乡 背 井 漂 洋 过 海 没有 舍 生 保 卫您 我对不起 您呀 亲 爱 的 祖 国! 现在您获得第二次解 放 " 恶魔 " 已被 钉 在 历 史 的 耻 辱 柱 上 您 的 不 肖 之 予 回 来 了 我 要把狮 山 深埋 的 宝藏呈献 给 您 还有这颗游子 的 赤诚之心 我抬头远望狮 头 峰 心 潮汹涌 如 果不是粉碎" 四 人 帮 "望子榕"永远是 " 望 子 " " 子 " 欲 归 不 能 还 不 是 流 不 尽 的 相 思泪? "方先 生 下 车 吧! " 林 书记 在 车 下 叫 我 那边 有 泉 水 喝 上几 口 精神爽快再上 山 " 丽丝不知什么时候 下 了 车 蹲在那边溪旁 一块鼓形石 上 用 丝 巾蘸水恍脸 卷 曲 的 金 发 随风在水面飘 拂 " 亲 爱 的 快过 来! " 她 快 乐 地站起来招呼我 中国 的 泉 水 真好 又 洁 净又 清甜! " 这 个 任 性 的姑娘边说边把头 埋 进 溪 水 里了 我忍不住脱下皮鞋走 下 溪 中 大 口 大 口 地畅饮这 甘 美 的泉水 俗语说 得好 美 不美 乡 中 水 亲 不 亲家乡 人 " 呀! 稍作休 息 我 们 又启程 了 丽丝还算有先见之 明 不 穿 高 跟皮鞋 换上 中 国 产黑色灯芯绒平底鞋 要是别 的美 国姑娘 穿平底鞋反而不会走 路 她在高 中 时 已 是饮誉纽 约 的 体操名 星 所 以爬坡跳涧有如兔子鹿儿 把我和林书记甩在 后 头 记不清爬过 多 少道坡 跳过 多 少条涧 高 耸 入 云 的 狮 头 峰 矗立在眼前 了 山 上古木 参 天 枝 叶繁 茂 看不见溪流 但 水 声谅海 ; 看 不 见鸟飞 但鸟音 不 绝 一 阵北风吹过 林海如 雷 似有千军万马呐喊嘶鸣 " 山 里有人住吗'? " 丽 丝 这 个 都 市姑 娘 面 对 着 这 高 深 莫 测 的大 山 不免有点 胆 寒 了 她 用 十分黯脚 的 汉 语 问 林 书 记二惹 得林书记哈哈大笑 8

13 .' 418 ; " fg 害怕了吗 丽丝小姐? 不 用 怕 别 看 它 山 高林密 却 一 无盗匪 二无虎 狼 在这里居住 比您在纽约 居住还 保 险 这 座大 山 虽然 占 地千亩 但 四 周 山 势陡峭 除 了 这狮头峰有路可 上 其 它地方难 上 去 即 便 是过 去几年全 国 大乱 我 县 山 林几 乎被砍伐殆尽 但我 们这里仅派上几个 民兵就平安无事 了 " "现在还有 民兵吗? " 我 随 口 问道 " 民兵倒是 不 用 了 "林书记拿 出 一包生切烟 丝 来 卷 了 一 支 抽 上 几 口 才说 只 有 一个老 伯 伯 在 这 里 护 林 从 去 年 十 月 以 来 没有 出 现过盗木事件 更谈不上有 什 么粗罪 活 动 啦! " " 怎 么 不见有屋舍 呢?" 我 记忆 中 小 时 候 来 野 营 时 还 望 见 山上有寺 院 房 舍 究竟是破 " 四旧"给砸 了 还是植树造林给掩 藏住 了? " 白 云深处有人家 "林书记风趣地 吟 了 一句古诗 颐 那 不是吗?" 我顺着他手指着 的 方 向 望 去 果 然 看 见 一缕炊烟从 山 腰 里袅袅升起 2.安 居 一条 人工开凿的石 路九曲十八弯 在林 中 石 涧蜿蜒而上 由 于枝 叶繁 茂 刚 才在 山 下还 是 阳 光灿 烂 但在 山 中 只 见光斑 点 点 使 人觉得有点与世隔绝 如 临 仙 境 "喂 林 书 记! " 突 然 不 知 哪里 传 来 了 洪 钟 般 的 叫 声 吓得丽丝掉头跑 回 我 的 身边 只 闻 其声 不 见 其 人 诧异 间 山 上 松林里闪 出 了 一个 人 快步走下 山 来 " 他就是狮 山 林管站老站长李柏 同 志 谐音 加上敬重 大 家都 叫 他李 伯 "林书记话音未落 一 个 银 须 白 发 的 老 人 已 站 一一 9

14 在我们面前 他一副 猎 人 装 束 像连 环 图 三 侠 五 义 中 的 老 侠 客 他不等林书记介 绍 就亲热地拉着我的 手 笑吟 吟 地 朝 着丽丝说 美 国 朋 友 吹迎 您 欢迎 呀! " 林书记介 绍 说 这 位 是 爱 国 华 侨 方 思 中 工 程 师 为 了 帮 助祖 国 实现 四 化 利 用 休假 时间专程从美 国 回 乡 义 务 勘 探 狮 山 这一位是方 先 生 的 未 婚 妻 丽 丝 美 国 纽 约 州 立 医 院 眼 科 主治 医师 " "好 好极了! " 老 人握 着 丽 丝 的 手 连 连 点 头 中 美 两 国 人 民从来就是好 朋 友 我 们 这 一 带的 华 侨 绝 大 多 数 在 美 国 昕说 中美准 备 复 交 了 我 很 高 兴 美 国 朋 友 来 帮 我 们搞四 化.....噢 看我老糊 涂 了 忘记 了 小姐不懂 中 国 话 " 说 着 哈 哈 大 笑 "我会昕 说吧 " 丽丝 笨 嘴 拙 舌 地 用 汉语说 又 问 老 人 有 多大年纪 老 人 听不懂她那别扭 的 汉 语 挠着 后 脑勺 我译说了 他 才捋着胡子说 哦 fs 问 我几岁吗? 您是 医 生 猜 猜 看 " "六十五? 七 十? 七 十 五? 人 十 1 " 丽 丝 含 笑 望 着 老 人 红 光焕 发 的 面庞 竖着手指猜 "哺 八十岁的年纪 十八岁的 容 颜 顶呱呱! " 老人抢 过 我 的 旅 行 袋 亲 切 地 拉 着 丽 丝 的 手 在 前 引 路 林书 记告诉我 们 老 人解放前是南粤少林教著名 的 拳 师 十八 般武 艺样样精通 而 且气功 惊 人 掌断十 层 砖 头顶百斤 石 更 了 不起 的 是运气 时刀枪不 入 解 放第一年 他毛遂 自 荐 来狮 山 当 管林 人 他 进 山 后盗贼绝迹 虎 狼遁踪 老人领着 我 们 左 一 拐 右 一 转 来 到 一 排 石 垒 的 平 房 前 其 中 一 间 房 门 边挂着 一块长方木牌 上面写着"狮 山 林管 站 " 我进去一看 惊诧 不 已 里 面 的家具全是 白 晶 晶 的 石 头 打 磨 的 又光滑叉美观 石桌 石凳 石 水油 连床也是石 的 贴 10

15 墙一个石灶烧着木炭 屋 内 怪 暖和 的 "别客气 坐 坐 "老 人 招 呼 我们坐 下 立刻 泡 茶 敬客 这 茶比咖啡还要 香 哩 林书记说这是 驰 名 海外的狮 山 红 茶 接 着他又捧出一大盘食 品 : 南乳拌妙 的 花 生米 黄 橙 橙 的菠萝 梅花斑斑的 香蕉 红溜 溜 的 四季柑 我们一边 品 著吃水 果 一边聊天 林 书 记 问 我怎 么 想 到 回 来勘探狮 山 没等我 回答 丽丝伸手探进我 的 衣袋 摸出一 个 沉 甸 甸 的 乳 白 色 尼 龙线织的小袋 抖出一块铜 矿标本 递 给 林书记说 还不是这块魔石迷 了 他 这 几 年 他 几 乎天 天 叨 念 回 来探矿 有时梦中也大叫大 嚷 " 李 伯 把铜矿标本贴在 电灯下 眯 着 眼 看 了 老半天 自 言 自 语地道 这像是狮 山 的矿石 " u对 是狮 山 的铜矿 我 带 在 身 边二十 五 年 了 " 我 师 了 一 口 茶 霞郁的 茶香唤起了 我难忘的卧忆 一九五五年暑 假 我 县 团 委组织少先 队 干 部来狮 山 野 营 一 天 晚上 区委书 记 给 我们讲 当 年狮 山 游击 队打 日 寇斗蒋 匪 的故事 他还讲狮 山 埋 有铜矿 日 寇 和 美国先后派 人来勘探过 但 由 于游击队神出鬼 没 都 不 敢来开 采 最后 他语重 心 长 地勉励 我们学好本 领 长 大后来开发狮 山 这 以 后 我便立志当 一个矿冶工程师 要 唤 醒这头沉睡 的 巨 狮 让深埋地下 的 宝 藏 为 建设祖 国 服 务 野 营 结束前 我终于在 一 个 石 洞 里 采 集 了 这 块 铜 矿石 一 九 六 五年八 月 我在省矿冶学 院 毕 业 分配到 省 冶 金 研 究 所 工 作 我 多 次 写信给省冶金 局 要求勘探狮 山 后 来 终 于 获准 了 可 足我们来到县城第二天 便接到局里来 电 命 我们立 即 回 原单 位参加 文化大革命 就这 样 宿 愿化成 泡 影 了 我 谈 了 这段经 历 心情异常沉重 是 悲 是 愤 也无法分辨 我 不 由 自 主 地抓 起桌上 " 中华 " 牌 带 过 墟 嘴 香烟 但又被 丽 丝 按 住 了 手 她 用 填怪却又体谅的目光望 着 我 微笑 着 递 给 我 一 杯 茶 我 即 了 11

16 两 口 茶j 朝 主 人抱歉 地 笑 了 笑 继 续 说 一 九六 九年 冬 我 随 父赴美 把这 块 铜 矿 带 上 了 读 大 学 时 它 摆 在 我 床 前 书拒 上 ; 工作时 它放在皮包里 跟 着 我 爬 山 越 岭 上 天 下 海 游 历 了 五 十 多个国家和 地区 它真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 每 当 看到 它 我就想起祖 国 想起狮 山 我 日 盼 夜 盼 等 待 这 一 天 好让我 了 结 这桩心事. "这一天 总 算 给 等 到 了! " 林 书 记 兴 奋 地打断 了 我 的 话 " 粉 碎 了 四人帮 百 废 俱 举 您 回 来 的 正 是 时 候 呀! " 林 书 记 小心翼翼地把铜 矿石 放 回 尼 龙 网袋里 突 然 他 发 现 了 什 么 秘 密似的 把小袋凑近灯炮 唔 手 工 精 巧 好 一 幅 天 安 门 日 出 图 哪!怪不得您一看到 它 就 想念祖国 是您勾 绣 的 吗? " " 不 是大学读书 时一位女 同 学送 的 " 我 自 己也感 到 脸 红 了 我窥看丽丝 丽丝坐在 门 外石凳上 帮李伯洗渥 着 什 么 林书记又关切 地 问 及 我 回 国 的 经 过 我告诉他 去 年 十 月 获悉" 四 人 帮 " 被粉碎后 我就给祖国有关部门 写 信 希 望 能 在地质勘探方面 为 祖 国出点 力 一 个 月 后 祖 国给 我 拍 来 电 报 表示欢迎 于是 我 向 中 国驻 华盛顿联络处递交了 申 请书 不 消 一 周 便 获 准携 同 丽丝 回 国 我高兴极了 没等过春 节 就 启 程 回 国 回 国后 省有关部门 为 我们作了 妥善的安排 大 力 支持我们开 展工作 " 我 正 要 对 公 社 的 关 怀 帮 助 表示 谢 意 时 李伯用 竹盘端着 香 喷 喷 的 菜 肴进来 没 什 么 好 菜 吃餐 便 饭 吧 这些都是狮 山 的 土 特 产 " 我 一看 不 由 得 拍 手 称 妙 盘 数不多 但盘盘佳 品 : 烤 山 鸡 清 蒸 溪蜘 野 鸭 拌菠萝 山蝶 甜 酸笋 还有 一大且草菇菜 蛇汤 丽 丝 好 奇 地 弯 下 腰 来 一盘盘 地考究 突 然 一阵异香扑鼻 我转头一望 原来李伯 开酒埋 的泥封 我正要 间 是什 么 酒 林 书 记 己 叫起来 这埋 龙虎凤' 赛过西 天王母的琼浆! " 李 伯 告诉我 这埋酒是用 蛇 狸和 山 鸡 浸的 埋在地底 整整二十年 了 也许是 菜美酒香 从不 喝 酒 的 12

17 丽丝也即 了 几 口 吃过 中 饭 林书记告诉我 明 天县城全体干部来公社支援 民工突 击修筑 由 狮镇 通 往 狮 山 的公 路 争 取 三 天 内 通 车 他 们建议我们到县城 玩 几 天 待 通 车 再 送我 们来 我 考 虑 到 假 期 只 剩 下 十来天 了 征得 丽 丝 同 意 后 就 提出在林 管 站 食宿 林书记冷不 防我们提出这 个 要 求 犹豫起来 了 李 伯 拍 拍 胸 脯说 林书记 放心吧 有 我 当警卫出不 了 差错 " 3.听 琴 晚上 我们住在一座离林管站不远 带有温泉洛池 的 小 房 子里 为 了 作好 明天勘探 的 准备 工 作 我便在 外屋 的 灯 下 调 试 中 子探 测仪和 安装水平架 丽丝 像 只 春 燕似地 从里屋飞出 来 快乐地嚷道 到 了 中 国 把爸 爸 给 忘 记 了 三 天 了 没 给 他老人家寄去一个字 他该有多挂念啊!..说着 便 坐在办公桌 前 拿出钢 笔 信笼 " 你快 去 睡 吧 明 天一早就登 山 等会儿我代你写o 我 催 促道 " 不 你不能代替我 我有要事跟爸爸说 "她转过头来 故 作神秘地一笑 我 看 她 只 穿 一 件尼 龙 睡 衣 怕 她 着 凉 便拿来 我 的 皮大衣给她披上 她写得很快 只 听得"沙沙"作响 一会 儿便写满 了 信笼 她把信 给 我看 说 我告诉爸爸 我俩在这 里举行婚礼 因 为 你是 中 国 人 再 说 虽 然 才三天 中 国却 给 我 留 下 良好的 印 象 让 狮 山 给我们作证 李公公 给我们主 婚 这 样 我们的爱情就像狮 山 一样常青永存 我们的 身体就像李. 公公 一样健壮 长 寿 你说该有 多美呵!. " 不 还 是 因 美 国再举 行 婚 礼 " 我 的心像 给 人 抓 了 一 把 13

18 摇摇头说 " 怎 么 你 不 爱 你 的 祖 国 1"她转过 身 来 盯 着 我 的 脸 问 我轻轻地叹 一 口 气 避开她的目光 站起来冲 了 一杯速溶 咖啡 丽丝安慰我说 亲 爱 的 过 去 的 事别老搁 在 心头 了 你 现 在 不 是很快乐 很幸福 吗? 你才三十五岁 但 已 成为 美 国 有 名 气 的勘探工程师 了 你 父 母 虽 然 去 世 但 我 爸 爸 对 你比对 我还要 亲 不是 么 1" 她深情地望着我一笑 走 过 来 给 我 解 下 领 带 你说世界上还有什 么 你 需要 的 东 西 得 不 到 呢 7 " 我 长 长 叹 了 一 口 气 坐 在 凳子 上 说 亲 爱 的 你 太 天真 了 有 的 东西一旦失去就无法再得到 " " 你失 去 了 什 么 7" 她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困惑地 盯着 我 问 我没有 回 答她 掏出手绢揩 去额上 的汗珠 站起来打开 了 朝东的窗子 "啊! 夜景 多 美 哪! 月 亮上来 了 哎 那 是 什 么 声 音?" 丽丝双手按住 窗 台 侧 耳 静 听 " 亲 爱 的 你 听 见 了 吗? 有 人 在 山 里拉小提 琴 " 我凝神细 听 果然 隐 隐约 约 听 到 如 泣如诉 的 琴 声 我 不 同 意 她 的 判 断 谁这 么 傻 半夜三更到 荒 山 野 岭来拉琴呢? 我 揣 测 是 李 伯 在开 收音机 她 没 吭 声 把头枕在 窗 台 上聆 听 似乎琴声把她迷住 了 " 这是美国 一首古 老 的 民歌呢! "她转过身来问道 奇 怪 中 国 不是禁唱禁奏外 国 歌 曲 吗?" " 粉碎 四 人 帮 文艺也解 放 了 "我欣慰地答道 这时 一 阵 寒 风 扑 进来 她打 了 个 冷 战 忙 关 上 了 窗 门 她 转 身 走 到 桌 前 拿起我还 未喝过 的咖啡即 了 一 口 兴致勃 勃 地说 这首 民 歌 叫 少 女 死 在 黎 明 的河边) 读 中学 时 我 最 爱 唱 " 14

19 " 唱 给 我 听 听 "我最爱 听 她 唱 歌 她 不 仅 有 一 副 好 嗓子 而且有很高的音 乐修养 此 刻 我 更 希 望 借音乐 的 春 风 吹 散 我心头上的迷雾 她含笑点 了 点头 用 柔 和抒情 的 女 中 音 唱 起 来 了 "在那长满玫瑰的衬庄 有一个比玫瑰还美丽的少女 她那光彩照人的明眸 就像叉上乡情的豆豆; 她那泉水艇清甜的声音 宛若夜莺歌唱那样蝇转动听 门庭若市呵求婚者纷至沓米 可她不爱富豪也不爱将军 却爱土流浪街头的乞丐 在他们举行婚礼的晚土 突然闯进荷枪仗剑的皇宫卫兵 杀死 她心爱的情郎 绑她到金碧辉煌的宫殿 她宁死不肯穿主主妃的华服 纵身跳下万丈高楼 死在黎明的河边 " 她那沉重而 悲怆的 歌 唱 勾 起 我 痛 苦的回忆 歌罢 她照例挤羞地 闭 上 眼 睛 等待我的称赞和 亲 吻 可 是这一次她却没 得到她最喜欢的酬谢 " 亲 爱 的 你怎么 啦?U你 脸色 多 苍 白 哪! "我感到 一 只 暖和 柔软的手按在我的额角 没发饶 可脉搏缓慢 亲爱的 你哪 里不舒服呢? " 我徐徐 睁开双眼 正 碰 上 她 那 温柔 而 忧 虑 的 目 光 我 伸 手 向 她拿烟 丽 丝 你让 我 抽 - 支吧 哪 怕 抽 一 口 也好 我 心 15

20 里很难受 " 我近 乎哀求 了 " 你有 什 么心事? 告 诉 我 吧 说 出 来 心里就轻快 了 " 她 从手提袋里拿 出 了 一支香烟 亮着打火机给 我 点 着 了 我默默地 抽 了 几 口 扔在地上踩熄了 内 疚地拉着 她 的 双 手说 丽 丝 这件事我 一 直 瞒 着 你 我 对 不 起 你 有 负 于 你 的 爱 " "别这样说 亲 爱 的 " 她 用 手 抚 摸 我 的 肩 膀 一 75L 秋 水 似 的 眼 睛深情地凝视着 我 我 明 白 了 你 曾 经有过爱情 但给 中 国这场 灾难夺走 了 是 吧 1 " 我默默地点了点 头 此刻 我仿佛在发高饶 全身热辣辣 的 我走到浴室画了 一 杯 泉 水 喝 下 才 给 她 讲述这段 辛 酸 的 往事... 一 九六五年 仲 夏 的 一个早晨 省矿冶研究所 门 口 走 进 两 位二 十 五六岁 的 青年 男 女 男 的 叫 方 建 华 女 的 叫 吴 碧 琴 他俩是矿冶学院勘探 系 的 同 学 毕 业 后 分 配 到 省矿冶 研 究 所 工作 在党委办公 室 党 委 书 记 给 他 俩 安 排 工 作 方 建 华 给 所 长 二级教授吴望 南 当 助 手 吴碧琴任 实验室技术 员 周末晚上 在 吴教授家里 吴教授 的 独 生女儿吴碧琴正在 演奏 小提琴 梁祝 的 优美旋律在室 内 坦荡 吴教授和方建 华坐在 沙发上欣赏 曲 终 吴碧琴坐在爸爸 身 旁 吴教授勉励 他俩把青春献给祖国的 矿冶事业 刻 苦钻研 四 年 后 再结婚 文化革命开始 了 批 判 大 会 正 在 举行 党 委 书 记 和 所 长 被挂上"顽固 不化 的 走 资 派 " "反 动 学 术 权 威 " 的 黑 牌 研 究 所文化革命领导 小 组 组 伏 李 耀 国 歇斯底里地汪 叫 他俩被关 入"牛栏 " 一个伸 手 不 见 五指 的 晚上 吴 碧 琴 捧 着 一 张 八寸 照 片 凝 16

21 F镇苇馆墙非辛苦 句 ' i 视 泪 珠t棋一颗往R 掩且边 一 幅 飞体 留 影 第 一行 中 间 坐着周 来 拿着一封 省 汽 车 总 站 方建华背 着 棉被 提着 人 造革手提袋 即 将 到五七 干 校 去 吴碧琴拉着 他 的 手 欲 语 泪 先 流 方建华鼓 励她 勇 敢地 生 活 等 待正 义 的 明 天 一九六八年九月 研 究 所 革 委 会 成 立 李 耀 国 以 革 委会 主任身份找吴碧琴谈话 他 死 皮 赖 脸 向 她 求 爱 她 拒 绝 了 他威胁她 诬 陷 吴 望 南 是 "美 国中央 情 报 局 特 务 如 她 不 允 婚 则 将 其 父 逮 捕 法 办 她怒发 冲 冠 严词驳斥 他 强 行 非 礼 被 吴 碧 琴 打 了 一个响亮 的 耳光 研究所清 队开始 了 方 建华被批斗 毒打 挂上"现行反革 命分子" 的黑牌 李 耀 国 在 大 会 上 宣 布 他 的 罪 状 反 对 文 化 大革 命 攻击 中 央 文革气方建 华被押送 回 乡 - 监 督 劳 动 改 造 一个暴风雨 的早上 吴 碧琴来到 方建华家 她 哭成一个泪 人 原来她父亲被押送到 边 疆" 劳 教 " 他 俩 到 公 社 要 求 登 记 结婚 因 吴碧琴没有单位证 明 而 被 拒 绝 了 晚 上 方建华把 母亲遗 留 下来 的 钻 石 戒 指 套 在 碧 琴 的 中 指 上 一 会 儿 门 外 冲 进 了 两个穿 民警服 的 人 说是县公安局 的 要搜捕一伙潜逃 的反革命分子 碧琴没有探 亲证 明 被带上吉普 车 第二天早上 方建 华 到 县 公 安 局 查 询 县 公 安 局 否 定 此 事 方建华又 到 省城 同 事家 中打听吴碧琴 的 下落 同 事告诉 他 吴碧琴被送到 空军文工团当 演 员 他写信给空军政治部 杳无音讯 方建华积愤成疾 在 县 人 民 医 院 留 医 他 父 亲 从 美 国 回 来观光 要把他带出 国 他 正 在犹豫不决 时 收到 同 事的来信 说 吴碧琴 得 了 精 神病 投 河 自 尽 吴望南也在边疆病逝 " 17

22 他含恨随父 出 国... " 丽 丝 你能原谅我 吗? " 我 追述完毕 负 罪似 的 望着 她 "这怎 么 能怪你呢 这 是 上帝的 安 排 不 是 吗 7 " 她 伸 开 双 手 抱着我 的 脖子 把 嘴 唇 凑到 我 的 嘴 唇 上 亲 爱 的 忘记过 去 吧 生 活还是美好的 我 会 负起琴姐的 责 任 爱 你 帮助 你 照顾你 " "呜 " 突然远处传来 了 夜航船 的 汽 笛声 我看看表 已 是凌晨一 点 多 了 我轻轻 地 把 她 从 怀 里 推 开 小 声 说 快 天 亮 了 进 房 睡 吧 我 们 明 天 还 得 工作 " 她站着不动 蓝莹莹 的眼喷射着爱情 的 火焰 我 的 心 "怦" 的 一跳 避开 了 她那灼 热 的 目 光 她 突然扑进我的怀里 狂 热 地 吻 着 我 的 脸 你爱我吗?" " 睡 吧 亲爱 的 " 我 又 轻轻 地 推 开 她 精 神 不 够 明 天 爬 不了 山 呀! " " 不 你还没有 回 答我 " 她撒娇地扭着 身子说 "毫无疑 问 " 我笑着说 就 像热爱光 明 与 自 由 一样 " 她满意地点 了 点头 推 我 走 出 去 别 胡 思乱想 嗯? 今晚 做个甜甜 的 梦 吧 " 我 回 到 自 己 的 房 间 里 给她父亲写信 详细 汇 报 了 三天来 的 情 况 信写完 了 时针指着 四 点 了 我悄悄 走 到 窗前眺望 夜静悄 悄 的 月 亮西斜 了 一 层 淡 黄 的 雾 气 笼 罩 狮 山 好像 一头 巨 狮安 静地 睡 在绿 纱帐 里... 一一 4.问 讯 一条热烘烘的毛 巾 盖 在 我 的 脸 上 使 我 本 能 地 推开被子 18

23 坐起来 一看 原来是丽 丝 的 恶 作 剧 "哈罗 快起 床 我有要 紧 事! "她笑 弯 了 腰 又 把衣服扔给 我 我 看 了 看 表 才六点二十分 窗外还是灰蒙蒙 的 一 片 "还早呢! " 我蒙上被子重新躺下 这淘气鬼 真拿她没办 法 她竟然用 塑 料 暖水袋装上凉水 硬塞进 我 的 被 窝 里 弄得 我睡意全没 了 " 你呀 自 己 睡 不着就来戏 弄 人 " 我嘟哝着 下 床 " 人家有要 紧 事 嘛! " " 你到 底 有 什 么 要 紧 事 呢?"看到她那副 严肃 样 我有点莫 名其妙 " 找 昨 晚拉琴 的 人 " "傻姑娘! " 我 失 声 笑 起 来 打 断 她 的 话 我 以 为 你 找 谁 呢 那是李 伯 在 开收音机! " " 不 不 会的 " 她 固 执地摇摇头 说 我听得 准 不会是播 送录音 即 使是立体声也没有原音那样清纯真切 的 " 她 催 我 快点盟 洗 去 找 李 伯 间 个 究 竟 我们到 了 林管 站 李 伯 正 在 门 外要少林拳 他 见 我 们 来 了 停止练拳 请 我 们 进 屋 坐 没 等 他 穿 上 外衣 丽 丝 就 向 他 打听谁晚上在 山 里拉琴 "丽丝小姐 您 怎 么 给 我 讲 英语呢7" 李 伯 直 摆 手 昕 了 我 的翻译之后便笑起来 谁 这 么 傻 到 荒 山 野 岭 来 拉 琴 呢? 况 且没有公社证 明 谁也不能进 山 的 " "公公 您老 人家昨晚开收音机 了 吗 7"丽丝沉 思一会儿又 问 " 我 耳 朵 不 大 灵 开收音机干 什 么?" 他听 了 我 的 翻译后 指 着耳朵说 " 那 么 附近有村子吗?" 19

24 "没有 最近数狮镇 了 可离这里也有十七八里 " 李 伯 亲 切地望着她笑 孩 子 第一次来 中 国 样样都觉得新 奇 哩!.. " 山 里还有 其他建筑物 吗? " " 唉! 现 在 没有 了 " 李 伯 长 叹 一 声 双 眉 耸 起 脸 上 露 出 惶怒的神情来 文化革命前 狮 山 峰顶有一座十层佛 塔 名 叫 如来塔 ; 在狮 腰 西 面 的 华 清 池 边 有 一 个 华 清 宫 都 是 明 代 建 的 文化革命 一 来 这些 东西被扣 上 四 旧 ' 的 罪 名 全给砸烂 了 " 丽丝没再 问 下去 她 小 声 问 我 那琴声从何而来呢?" 我对这事不感兴趣 随 口 答道 肯定是狮镇 的 有 线 广 播 别捕风捉影 了 " 这时 李伯怒气 全 消 了 又 恢 复 平时那 慈 祥 的 面 容 说 : "方先生 诅 得 对 琴声是从狮镇传来 的 " 丽丝未 知 可 否 地 点 了 点头 口 里 喃 喃地不知说什 么 我们吃完早 饭 准备上 山勘探 了 李{自拿着猎枪进 来 说 要给我 们 当 向 导 我考虑 他年事 已 高 况 且 狮 山 地形 并 不 复 杂 也不陌生 便 婉 言 谢 绝 了 他 也 不 强 求 用 香 竹蘸 了 烟 筒 水 蹲在地上给我 画 登 山 路 线 图:接着 又 给 我几 贴蛇 药 说 是 被蛇咬了 贴在伤 口 上就 可 以 拔 毒 生 肌 ; 还 叮嘱我 们把猎枪和 刺 刀 也带上 以 防 发 生 意外 5.登 峰 也许是天 公 作 美 吧 今 天 天 气 真好 丽 日 当 空 春 风 习 习 没有一丝儿寒意 我 们 按 照 李 伯 指 示 的路线登 山 每 隔 一 百米测一次 我调弄 电 子 探 测仪 丽 丝 用 电 子 计 算 机 储 存 数 据 一列列鼓舞 人 心 的 数据 使 我 有 点 得 意 忘形 了 独 个 儿 跨 20

25 涧攀崖 穿林 越 石 把丽丝甩在后头 了 "等一等 我上不去呀! "丽 丝在下面气 喘 喘地 叫 我 我转 头一看 原来她在一块丈来高 的 石 壁 下 干 着 急 " 怎 么 输 了 吧? " 我 存 心 气 气 她 这 一 撤 把这个好强 争 胜的姑娘 的劲儿鼓上来 了 只 见 她 往 上 一 纵 双手 扳着 凸 出 的 石棱 双 腿 用 力 一蹬 爬上来 了 " 我 的 天 真 热! "她用 毛 巾 猛地揩汗 衣服湿淋淋的 仿佛 是从水里捞上来似 的 那富有弹性的 尼 龙 衣服紧贴着苗条丰 盈 的 身躯 更 加 勾 勒 出 那线条优美的 体 型 " 哎 真 累 走 不动 了.歇 歇 吧 " 她 除下身 上 旅 行 用 品 仰 躺在草地上 一个 多 小 时 的登 山 对 于 我这个 惯 于 爬 山 越 岭 的 老勘探 来说 是微不足道 的 别说 是一个不到 千米高 的 狮头 峰 就是 二三千米高的 崇 山 峻岭 我也能一 口 气 爬上去 的 然而 这对 于一个娇生惯养 的 大 城 市 小 姐来 说 可 真 是 一 次 严 峻 的 考 验 了 " 你不是要和 我 比高低吗 7"我叉着 腰 指 着 云 雾缭 绕 的 山 峰说 据说从 山 脚 到 山 顶有 九十 九道 弯 我 们 才 拐 了 三分之 二 还有三十三道弯 要不要我背呢7" " 哼 你 神 气 什 么? 我 又 不是泥捏 的 别说这小小狮 山 即 便是 中 国 的珠穰朗 玛 峰 我 也 能 上 去! " 她 双 腿 一 屈 向 上 猛地 一 伸 跳 了 起来 "听到 吗? 有 流 水 声 洗 洗 脸 再 上! " 她 说完 便从皮背兜里拿 出 一 条 毛 巾 循 声 找 水 去 了 我 铺 了 一 块 塑 料 布 躺下收听 中 央 人 民 广 播 电 台 广播相声 老妖婆逛 公 园) 逗得我捧腹大笑 正 当 我听得津津有 味 丽丝嚷着跑 回 来 " 我发 现 了 世界奇迹一一高 山 游泳 池! " 丽 丝不容分说 关 了 收音 机 把我从地上拖起来 走 痛 痛 快快洗个 澡! " 她带我拐进一个柳树林 高 山 长柳是一奇 其实这没有 21 飞\ \\

26 什么稀奇 稀奇的 是 绿 柳 环 抱 着 一 池 碧 水 池 底 尽 是 大 大 小 小 的 鹅 卵石 在 石 子 间 冒 出 一串串汽 泡 池面上浮 着 一 团 雾 气 显然是温泉 了 我 洗 洗 手 水 温 比 人 的 体温 还 要 高 池 深足有二米 清澈透 亮 水不是 从 山 里流 出 来 的 而是从池 底 喷 出 来 的 在水池西 角 有 个 缺 口 让 水 流 出 年深 日 久 自 然 就冲 出 一条 山 溪 来 了 我 俯 视 山 下 原 来 流 经 我 们 住 所 的 温 泉源发于此 小 时候 我 就 曾 听说过 狮 山 有 个仙 泉 流 传 许 多 美丽的神话 但 由 于 封 山 育林 不 准 参观 今 天 总 算 如 愿 以 偿 了 " 多好的 天然浴池 多 美 的矿泉 水! " 丽 丝赞不绝 口 我一边高兴 地 哼 着 电 影 插 曲 谁不说俺家 乡 好} 一 边 捧 水洗脸 突然"扑通" 一 声 把 我 吓 了 一 跳 我还 以 为 是 石 壁 倒塌 抬头一看 原来这淘气鬼跳进水里洗澡呢 "亲爱的 下 来! " 她 只 穿纹 胸 裤 棋 游 到 池 心 笑 眯 眯 地 向 我招手 现在才两 点 多 痛 痛 快快洗个澡再登 峰 " 唉 二 十三 四 岁 的 大 姑 娘 了 还 这 么 任 性! 我 叫 她 快 上 来 免得着凉 但 任 你 怎 么 说 她 也 不 上 来 我 骗 她 有 人 来 了 她 信 以 为真 忙攀上池来 可 一看没 人 反倒爬上池边最高 的 一块岩石上 像 燕子似的 飞 下 去 了 面对着这匹脱缰野马 我无计可施 只 好 回 到原地方继续 收 听广播 相声节 目 完 了 正 播送 电 影 冰 山 上 的 来 客 的 插 曲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 首 歌 我在读大学时最喜 欢 唱 可 在文化革 命中被扣上"黄色 歌 曲 " 受到批判 现 在 听 了 心情格 外舒 畅 听着听着 我竟进 入 了 梦 乡 漫 山遍野开满 了 鲜 花 蜜 蜂 蝴 蝶在 花 丛 中翩翩 起 舞 突 然 晴 天 一 声 雷 蜂 蝶不 见 了 面前金光万道 鲜 花 变 成 了 铜 花 读涧也流 着 铜 水 石头 也是铜 的 一列 列 火 车 从 四 面八方 开来 了 满 载 着铜 块 奔 向 远方... 22

27 " 喂 吃 中 午饭 了! " 丽 丝 把 我 从 神 话 般 的 梦 境 中 拉 出 来 " 你 闭 上眼笑什 么? 一定是想捉弄我 是 不 是? 从 实 招 来! " 她折 了 根柳 校 笑嘻嘻地在我面前挥舞着 我把梦 境告诉她 她孀然 一笑 说 那 我 岂 不 也变成铜姑 娘 了?" 我 揉 了 揉惺松的眼睛 一 看 她 真 的 像个铜 姑 娘 了 橙黄 色的 尼龙连衣裙 金 黄 色 的 头 发 在艳阳 下 苗 条 丰 满 的 身 躯 却 又 是 奶 黄色 的 我 们 吃过午饭 稍 事休 息 便登 山 了 不知 是 温 泉 的 浸润 还是 爱情潜流 的 冲 击 丽丝 矫若春 燕 劲 如 牛棋 崎岖 曲 折 的 羊肠小道起荡着她轻快 动 人 的 歌 声 留 下 了 她 轻 盈 有 力 的 足 迹 她把我甩在 后 头 不时骄傲地挺立在我头 顶 的 山 岩上 拍 着 掌 儿 喊" 加 油 " 最 后 峰顶 还是她捷足先 登 了 " 啊 真美! "她面对西 下 的 夕 阳 振 臂 高 呼 南 来 的 春 风 托起 了 她 的 金发 像一条抖动 的锦缎头 巾 "哈罗 " 她 一 声 叫唤 累 了 吧? 还 亏 你 是 个 登 山 家 呢! " 她弯下腰来 双手 合 成 一 个 喇 叭 银铃般的笑 声 汇进林持 中 我一爬上峰顶 扑面而来的南风吹得我难 以 睁眼 我 只好 戴上墨镜 环 顾 四 周 山 下 似 一 块 向 四 面 八 方 伸 展 的 绿 毯 村庄 工 厂 河 流 山 塘 树林 在夕 阳 辉 映 下 像是缀在绿毯 上 奇形怪状的 闪光宝石 而这 向 东北蜷缩而 去 的 狮 腰至少也有 三 四 里 长 这头 巨狮仿佛 没有苏醒 懒 洋 洋 地 躺 在 柔 软 的 绿 毯上做着 甜 梦 " 亲 爱 的 看到 了 吧 就 数狮镇最 近 了 " 丽 丝 指 着 南 面 的 狮镇 叫 道 "村庄离狮 山 越 远 越 好! " 我 转 过 身 背 南 望 北 除 下 墨 镜 说 林书记说 将来不仅狮山办矿山 狮 山 周 围 的 五 千亩荒地 一一 23

28 也要开垦 变成作业 区 种 甘 廉 玉米 黄 麻 葵苗 菠 萝 "牛头 不 对 马 嘴! " 她 一 挥 手 耸 耸 肩 膀说 我 说 的 是 琴 声 的来源 现 在 可 以 否 定 你 的 判 断 了 狮 镇 在 南 面 没 错 了 吧 " 我 丈 二 和 尚 摸不 着 头 脑 不 知 这 位 女 " 侦 探 " 又 有什么 惊 人之举 她转身 向 西 左手在额前搭凉棚遮 着 阳光 右 手 指 着 峰 峦 起伏远远而去 的 狮身说 这 奇 怪 的 琴师肯定藏在狮 山 山 高 林密 不要说一个 就是藏上一个 团 的 军 队也难找寻 你 别 摇 头摆脑 还是动动脑筋 昨晚刮大北风 怎 么 能 昕到 南面 十 公 里的狮镇 的 广播 声 呢? 今 晚 如 果 还 听到 琴 声 我 们 就 循 声 追 踪 怎 么样 7 " 我觉得她的分析有 理 可 能 琴 师 是 隐 居 在 山 林 里 十 年 浩劫 千奇百怪 的 事情 多 着 呢! 也许是身在奇 中 不觉奇 吧 我 对此全无兴趣 边安放 中子 探测仪边说 偌 大 的 山 林 你 上 哪 儿去找呢? 再说 给 你找 到 了 又 怎 么 样? 像 你 这 样 强 的好奇 心 再 留 在 中 国 探 索 十年也 回 不去 " 吁台罗 " 她真是 神 出 鬼 没 声 音 从 东 面 屏 障似 的 巨 岩 后 面 传 来 了 过 来 望子榕 望 泪 池都在这里! " 我 把荧光屏上 显示 出 来 的 勘测数据储入 电子计算机里才走 过 去 望子榕不很高 约 六 米 树干 比 草 帽 还 粗 刻 着 " 望 子 榕 " 三个 斗 大 的 正 楷 字 枝 繁 叶茂 生机勃 勃 树 下 真 的 有 个 石 盆 盛着清 水 丽丝蹲 下来用 掌 扉 水 虽 然 水 深 才 十 多 公 分 但她扉来扉去扉不干 原 来 盆 底 有 无 数 小 孔 水从 地 下 喷 出 来 离'树十米处 堆着 一堆绿色琉璃瓦 片 不 用 说 这 是 十 层 佛 塔 的 遗迹 了 "来 拿 着! 站好! " 丽 丝 把 一 束 野 花 塞 在 我 怀 里 把 我 推 到树下 我 还 没 弄 清 是 怎 么 回 事 丽 丝 已 靠在 我 身 边 她头枕 一一 24

29 在 我 肩 上 右手也拿着一束野花 左手 紧 紧 地搂 着 我 的 腰 "抬头 笑 好! "她有节奏地发号施令 我抬起头来 才看 到 面 前架着一架 自 动摄影机 6.遇 险 虽然是风停雨息 但荒 山 的 春夜并 不 宁 静 虫声 鸟声 瞻 蛤声汇成 了 雄浑 的大 自 然 的 交 响 曲 使 人感 到 犹 如 置 身 于 音 乐 厅 中 然而我还能强制 自 己 集 中 精 神 整 理 一 天 的 勘 探 资 料 当 我在狮 山 地貌 图 上 标 完 今天勘探 的 数据 时 壁钟 已 敲 了 十 下 啊 十 点 了 丽 丝 怎 么 还 不 回 来 呢? 我的心"怦"地一 跳 以 为 出 了 事 忙呼喊着冲 出 门 去 " 别 嚷 了! "丽丝静坐在读旁一块鼓形 石 上 像和 尚 念 经似 的盘膝而 坐 以惊 人 的 耐心静候 琴 声 她 招 手 叫 我过 去 我 觉得气温在下降 便 回 去拿 了 我 的 皮大 衣 给 她 "傻姑娘 今晚北方冷空气来到 这 儿 琴师不会上 山 来 了 回 去 睡 吧 "但她说什么也不肯走 我 没 办 法 只好给她讲寓言 守株待兔 我 才 讲 了 一半 便给她打断 了 " 昕 琴声 响 了! "她倏地站 起 来 侧 着 耳 听 这 曲 子 怨 且 愤 简直是在控诉 " 我听出 来 了 是 电影 夜 半 歌 声 的 插 曲 我 揣 测琴 师 准 是个受害者 跑到 山 上来发世积愤 " 走 上山去 琴师一定藏在 什 么 地 方 "她亮着 手 电 拉着 我 的 手就跑 我给这悲愤的 乐 曲 感 动 了 也 想 会 见 这 位 陌生 的 受 害 者 为安全起 见 我 叫 她进 屋 拿 武 器 她背猎枪 我佩 带刺 刀 虽然气温低 但椭 圆 形 的 月 亮 在 云 层 中进进 出 出 隐约可 25

30 见 上 山 的 路 我 生 怕 李 伯 知 道 叫 她别 亮手 电 琴声越来越清楚了 我 们 的 步子也越来越快 可 是 才跑 了 二 十来分钟 琴 声 消 失 了 " 真糟! " 丽 丝喘着气直跺脚 从音响来推测 拉 琴 的 人 距离我 们 五 六 百 米 可 山 高 林 密 就是相距 四 五十米也看不见 我催丽丝 回 去 她 却 主 张 往 前搜索 我便说 山 高林密 石 多洞 多 怎 么 找 呢? 回 去 吧! " 她 不 听 我 的 独 自 往前行 像个侦 察 兵 似 的 端着 猎枪左顾 右 盼 我 只好跟 着 她 她 突 然脱下大衣 把猎枪 给 我 纵 身 向 上一跃 双 手 握 着 一 棵 大榆树 的 横 枝 双 腿 一 缩 荡 起 秋 千 来 了 忽而又像猴似 的 荡 到 一棵东北松上 正 当 我 为她 突 然 而 来的 绝技表演所惊诧时 她又 像松 鼠似 的 攀 缘 上 高 达 十 多 米 的树梢 了 "哈罗 " 她 一 手 抱 着 树 干 一 手 在 额 前 搭 凉 棚睹望 : "前面有个黑麻麻的 山 谷 山 谷 里好 像 有 一 座 古 堡 说 不 定 人 就在里 面 " 看她那个 兴 奋 劲 儿 不 亚 于 当 年 哥 仑 布 发 现 美 洲 新大陆 " 丽 丝 危 险 呀 快 下 来! " 我真为她捏把汗 她 呢 嘻嘻哈 哈地笑着 不慌 不 忙 地 滑 下 来 她 一 着 地 扛 起 猎枪 又 往 前 钻 了 有 什 么办法呢? 假 如 说她性格 中 有 什 么 美 中 不 足 那就 是任性 了 " 哎呀! 悬 崖! "她猝然止步 一把拉 着 我 的 臂 膀 我往下 一看 不 由 得倒抽一 口 冷 气 脚 下 是 弯 曲 的 狮 腰 形 成 的 半 月 形深谷 四 周 都 是 悬 崖 峭 壁 在惨 淡 的 月 光 下 谷 中 怪 石睁 蝶 钟 鸣 似 的 流 水惶然作 响 在谷地东 面 的 树林 中 隐 隐 约 约 地露 出 一座调堡的顶部 "琴师就藏在那堡里 没错吧?" 丽 丝 仰 起 脸 得 意 地 望 着 我 问 她话音刚 落 蓦 地 山谷里卷起 一 阵 阴 风 松 涛 阵 阵 像 一一 26

31 几百个垂死的 老 人在 呻 吟 接 着 一群夜鸟惊 飞 而起 发 出 凄 厉的尖叫 "哎哟 鬼 火! " 丽 丝 一 声 惊 呼 惊骇地 抱 住 了 我 的 臂 膀 我 往 山 谷 一望 果然飘动着 一 团 团 绿 幽 幽 的磷火 随风浮游上 来 我虽然不信鬼 但也觉得毛骨悚然 " 回 去 吧! " 这次可轮到 她 叫 我走 了 但她说 双腿酸软 迈 不开步 与 刚 才 爬树那股顽皮 劲 儿 判 若 两 人 我 给她穿上皮 大衣 搀扶着 她下 山 突然 我俩给树根绊 了 一 下 双 双 扑倒在地 当 我扶起丽 丝时 昕到头 顶 上 有 " 呼 呼 "的 声 音 我 本 能 地意 识到遇到 蛇 了 不 禁 失 声 叫 道 不好 树 上 有 蛇! "丽 丝慌乱 中 用 手电照上 去 只 见一条 比胳膊还粗 身 民 两 米 多 的 花斑黑螃缠在大叶按 的横枝上 对着我们 张开血 盆 大 口 那 条 血红 的 三叉 民舌快 伸 到 我 们头顶上 了 "丢掉手电! " 我拍掉丽丝 手 中 的 手电 把她推 向 左边 说 时迟那时快 黑螃" 呼 " 的 一 声 向 手 电 扑 下 我 急 忙 从 丽丝肩 上除下猎枪 对准黑螃头部一勾枪机 糟 没 上子 弹! 这时黑 螃转头向 吓 昏 在 地 的 丽 丝 奔 去 我 一 个箭步 上 前 往黑螃头 部一踢 黑螃头部撞在树上 当 我 拔 出 刺 刀 时 黑螃愤怒地 向 我扑来 我 一 闪 身 黑螃扑 了 个空 当 它转头之际 我就势掷 出 刺 刀 正 中 螃颈 只 见 一道血柱 向 我 喷 射过来 我 躲 闪 不 及 衣服全染红 了 我 又怕 黑跻未 死 一 脚 踩 在 它 头 上 按着 刀柄一转 螃颈 弄 出 了 一个窟窿 螃尾摆 了 几摆就 不 动 了 我转身看丽丝 她瘫痪似 的 坐 在地 上 直愣愣地瞪着鲜血 淋漓 的死鳞 脸 色惨 白 一句话也说 不 出 幸好离 我 们的住处 只有两里路 我便蹲下来 让 她 趴 在 我 背 上 把她背了 回 去 我前脚 进屋 李 伯 后 脚 就到 当 他看到 我满身血污 时 大 吃一惊 忙 问 发 生 了 什 么 事 我 便 把今 晚 追 踪 琴 声 的 经 过 告 27

32 诉他 李 伯 这 才 松 了 口 气 他还 以 为有坏 人潜进 山 来谋财 害 命 哩 这时丽丝滔罢 出 来 虚 弱 地 斜靠 在 凳 子 上 李 伯 见 状 一惊 以 为她给螃蛇咬伤 忙 过 去 察看 伤 势 他 见 丽丝并无受 伤 只 是受 了 惊 吓 便 回 去 煎 了 一 剂 中 药 端 来 说 是 " 宁 神 定 心"汤 丽 丝是 医生 要是换 了 别 的 美 国 女 子 是 决 不 会 喝 这 又 苦 又涩 的 中 药汤的 这剂 药 真 灵验 不 消 十 分钟 丽 丝 脸 上 有 了 血 色 大 汗 洋 海 双 目 也恢复 了 平 时 的 朝 气 而且嚷着肚子饿 我便摆开糕 饼 请李 伯 共 进 夜 餐 李 伯 说 吃 不 惯 面 制 品 只 是 喝 茶 抽 水 烟 等 我 们 吃饱 了 李伯就说 你们搞错了 那个地方就是过 去几年上 山 砍 柴 的 人 也 不 敢 去 那是 鬼谷 ' 呀! " " 鬼 谷 7 " 丽 丝害怕地 睁大眼睛望着 我 手 中 的 蛋 糕掉在地 上 中国真的有鬼1" 李 伯 神 色凝重 微微点头道 那都是冤 鬼 不过 那些鬼 是不害好人 的 " 他叹 了 一 口 气 指 着 东 北 的 方 向 说 那 座 炮 楼是 民 国 三 十 年 日 本鬼子沦 陷 我 县 时 拉伏建 的 建 成 后 把 全体 民 工秘密枪 杀 了 这 以 后 一批批抗 日 志 士 和 无 辜 者 百 姓被抓进去 一个也没有 出 来 抗战胜利 后 确堡成 了 蒋 匪秘 密 的 刑 场 谁也说不 清 杀 了 多 少 共 产党 员 和 进 步 人 士 解放 前 那潭 里流 出 来 的 水 都 是 血红 色 的 腥臭难 罔 解 放 后 县 人 民政府作 了 调查 至少有三千人 被抓进谷 中 杀 害 男 女老少 都有 乡 亲 们都 叫这 个 谷 为 鬼 谷 ' 叫 那 座 炮 楼 为 鬼 堡 ' 每逢 刮 风 下雨 那里似有成千上万的 人在啼哭 别 说 晚 上 就 是 白 天也 没 人 敢 去 " 李伯说得 绘 声 绘 色 吓 得 丽 丝 又 是 吐舌头 又 是 耸肩膀 她小声对我说 我 真 后 悔! 今 晚 死 里 逃 生 可 够 我 记 上 一辈 子 回 去 千 万 别 给爸爸说 要 不 我得三天三夜挨 骂 呢! " 丽丝真是死 了 心 可 我 却 萌 生此念 李 伯 说 无 人 敢 去 不 28

33 能成 为无人隐居" 鬼谷" 的 唯 一理 由 我 听 得 清 清 楚 楚 琴 声 确实是从 山 谷 方 向 传来的 我 现 在 感 兴 趣 的 不 是 高 超 的 琴 技 而是琴师 本 身 他一 定也是 和 我 一 样 惨遭 人 间 不 幸 或 悲观厌世逃避现实 ; 或是躲避追捕 而潜逃到 此 同是天涯论 落 人 我关切 这 陌生落 难者之情 油 然 而生 了 "方先生 你 身 体 不舒 服 吗1" 大 概 是 李 伯 看 到 我 皱 眉擅 额 以 为我 生病 了 "不 我摇了摇 头 悲愤 地 说 我 在 想 林 冲 也 是 逼上 梁 山 的 这位琴师可能也是被逼上 狮 山 的 过 去几年 中 国 不 少好人被逼得 人 不像人鬼不像鬼 走投无路 了 还 怕 什 么 冤 鬼 ' 呢? 他 们 一 死不也是 冤鬼 ' 吗?" 李伯感慨地 点 了 点头说 方 先生说得有理 这 十年文化 大 革命 可 不 知 留 下多 少 冤鬼 ' 呢! 不说群众 就是劳苦功高 的林书记也 险些儿在造反 派 拳 打 脚踢下丧生 " 他 说 到 这 里 停下来 又 咕 咕地抽 水烟 好 一 会 儿 才 说 山 里 藏 个 把 人 也 不 是没可能 蛇有蛇路 鼠 有 鼠 路 嘛 但 鬼 谷 ' 肯 定 不 会 藏 人 的 你们看到 了 吧 山 谷 四 周 悬 崖 峭 壁 三 四 十 米 深 就是猴 子也无法上 下 入 鬼谷 ' 是 有 一 条 地道的 但地道头 尾 都 有 一道铁 门 钥匙在我身上 除 了 每年秋 天伐木二十天 其他时 间 是 不 开 的 再说 即使乘直 升 飞 机 降 下 鬼 谷 \ 也是无处藏 身 的 那 鬼堡 ' 的 门 早 在五三年 镇 反 ' 时 就 用 石 块 砌 封 了 别 说 人 就是鸟也 飞 不进 去 粉碎 四 人 帮 ' 大半 年 了 人 民有 苦诉苦 有冤伸冤 还躲在荒 山 野 谷 做 什 么? " 说 到 这 里 他接 过丽丝递来的香著 呻 了 一 口 又 给 我 们讲公社里批 判 " 四 人 帮 "时 昕 到 的 新 鲜 事 李伯走 后 我们各 自 进 房 就 寝 虽 然 我精疲 力 尽 但却 睡 不 着 耳畔起响着 夜半歌声 的 插 曲... "救命呀! " 突 然隔壁传来丽 丝 的 呼 救 声 我大惊失色 忙 29

34 从枕边拔 出 刺 刀 冲进丽丝的寝室 只 见 丽 丝 闭 着眼躺在床 上 舞 手 弄 脚 我忙 叫 醒她 "我 "她 睁开眼来看 看我 坐起来抱着 我 的脖子 气琳 琳地说 我 梦 见 黑螃从床底 爬上床 太可怕 了! " 她说 不 睡 了 怕再做思梦 便亮着电灯看书 我 回 到 寝室 顿觉头晕眼花 委 实 太 疲 劳 了 一头扎在床 上便什么也不知道 了 7.追 踪 "铃 " 电话铃声 把 我 吵醒 了 我 看 看 手 表 快 八 点 了 我忙披衣下床 走到 客厅听电话 电话是林书记打来 的 他说近几 天公社 出 现 流行性眼结 膜 炎 公社卫生院挤满 了 这种 病 人 卫 生 院 没有眼科 医生 只 好抽调来几个 大 队 的 赤 脚 医 生 但 她 们 没 有 临 床 经 验 想请 丽丝小组去指导一下 我立 即 答应 下 来 林书记 叫 我先征求 丽丝小 姐 的 意 见 再 答 复 他 我请他稍 等 一 会 儿 便 叫 丽 丝 起 床 可是未见应答 我撂下话筒进她 的 卧室 一 看 罗伞蚊帐拢 绞着 吊 起 被 枕叠 得 整 整 齐 齐 咦 上 哪 儿 去 了? 出 房看 看 浴室 厕所 均无 人 影 我 急 了 一 身 汗 胡 乱 地 穿 上 衣 服 想 出 门 找 她 这时 外面传来了 肖 邦的 圆 舞 曲 不 一 会 她 跳 舞 似 的 蹦 进来 双手捧着 一 大 把 野 花 顿 时 屋 内 弥 漫 着 浓 郁 的 花 香 她把 花 束装进古瓷花 瓶 转 过 身 来 向 我 飞 了 个 吻 便 进 浴 室 去 了 我 只 能在外面打 "无线电话 把林书 记 的 要 求 告诉她 我 非 常 乐 意! "她在里 面 高 声 嚷 嚷 但你必 须 给 我 当 翻 译 回 电给林书记 吧 " 她这 么 一说 我 倒 犹 豫 起 来 了 归 一一 30

35 期 日 迫 我任务如此繁重 又 怎么腾得 出 身来呢? 可是不陪她 去 又 不好 一来她讲话 人 家听不懂 二来她从没与 中 国 农 民 打 过交道 怎么办呢? " 你怎么不 回 电话呢?"她从浴 室 门 缝 中 探 出 头来催促道 "我马 上就洗完 " 我 回 电话给林书记 说我陪丽丝前往 他说 我不 用 去 了 公社卫生 院 有 一 个 当 过 国 民 党 少 校 军 医 的 外科 医生 他懂英语 可 以 给丽 丝 小 姐 当 翻 译 我把林书记的安排 告诉了 她 她犹豫 了 一 会 儿 答 应 单 独 前 往 亲 爱 的 能 有 机 会 为 中 国 农 民治病 我很高 兴 " 我 们 吃过早餐后 使下 山 候 车 了 一会儿 开来了 一部机 动三轮车 公社卫生 院 院 长 带 着 那外科医生来接丽丝 丽丝 上车前一再 叮 咛 我 不可单 独 上 山 勘 探 一 定 要请 李 伯 作 陪 我几乎要发誓她才肯上 车 一候机动三轮 车 消 失 在 前 面 的 重重叠叠 山 岗里 我 便 背 上仪器 带上干粮径 自 上山 气 温 虽 低 但 没 下 雨 干起来很 顺 当 干了 一天 一 口 气 把 狮 腰 北 面 全 部 勘 探 完 毕 计划 明 天可 以勘探完狮腰南 面 后 天勘 探 狮 尾 这 样 四 天 便 可 圆满结 束 我 回 到"迎宾馆" 时 已 是月挂树梢 头 了 我走进屋里 李伯已等候 多 时 了 他说公 社 五 点 钟 便 送 来晚饭 他放 回 锅里热着 他交给我一张纸条 说是丽丝托送 饭的 人带来的 纸条写着 : 亲爱的 : 我很快乐 工 作顺利 院长 和 医 生很 热 情 周 到 病 人 虽 多 但守纪律 有 礼貌 都 向 我问好道谢 我今晚iß. 一 点回 来 你 先 睡吧 不 用 等我 丁 吻 你 你 的 小鸟儿 李伯告诉我 据公社送饭 的 人反 映 丽丝小姐对病 人 既 热 31

36 情 又 细 心 从早干到 晚 怎 么 也 不肯休 息 乡 亲 们都赞她是女 白 求 恩 听 了 李 伯 介 绍 我说 不 出 有 多 高 兴 这 不 仅 表现 了 丽丝对工作 的高度责任感 而且还说 明 了 她爱 我 的 同胞 也爱 我的祖 国 我整理完今天的勘探 资料 后 已 是 十点十分 了 我 拿 了 手 电 披上大 衣 出 门 下 山 等 候 丽 丝 回 来 可 是 我 才 走 了 十 来 步 北面又传来 了 琴 声 我屏住 呼 吸 昕 小提琴正在演奏歌 剧 白毛女 喜儿在冰天雪地里挣扎 的 一 场 我 的 心被这悲愤 的 乐 曲 牵拉 住 了 眼前迭 现 出 电 影 白 毛 女 的 一组组镜 头 长埋地下的宝藏找 出 来 了 难道藏在 山 上 的 人就找不 出? 不 今晚一定要把 他 找 出 来 我立即回到屋子 给丽丝 留 个 字 条 说我上 山 捕鸟 免得她惊慌 失措给李 伯 知 道 我 迅 速 换 上 登 山 服 背上猎枪 带上 刺 刀 提着手 电跑步上 山 生 怕 琴 声 终 止 无法寻觅 天空黑 沉沉的 一 颗星也没 有 刺 骨 的 北风夹着 毛 毛 雨 我 吸取上次遇螃 的 教 训11 不敢亮手 电 光 线 暗 淡 加上泥泞路 滑 我不知摔倒 了 多少次 荆 棘和 石头 划 破 了 我 的 手和 脸 但 我追踪心切 顾不得这 么 多 继续跑步 前进 我才跑 了 二 十 分 钟左右 琴声停止 了 我不得不停 下 来 地 上 全 是 瓦砾碎砖 仰躺着一块石牌 上 刻 着"圣狮庙"三字 按李伯 介绍 这里该 是"狮脐" 了 那就是说我 已 跑 了 两公里 了 我坐在石 牌上 等 待琴 师再拉 上 支 曲 子 半个钟 头 过 去 了 还 是 无 声 无 息 琴声没等上 雨 却 给 等 来 了 我 无 奈 走 到 一 棵 榕 树 下 避 雨 幸亏是阵雨 才 十来分钟雨 便停止 了 我仰望 天空 月 亮 钻进 云层里去 了 北 风 出 奇 地停 止 了 我 意 识到 一 场 暴 雨 即 将 到 来 于是打算沿原路 回 去 就在这 时 东北方 向 传 来 了 轻微 的 脚步声 我 心 中 一喜 好 送上 门 来 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 处 得来全 不 费 功 夫 " 呀 我 立 即 绕 到 一 堵 断 墙 后 面 窥察 这 32

37 匆匆来客 出 于谨慎 我 把 子 弹 上 了 膛 对 准来 人 的 方 向 还 拔 出 刺刀咬在 嘴 上 以防万一 脚步声越来越近 了 一个黑魁越的 东 西 从 松林 中 走 出 来 了 我定睛一看 不 禁 呆住 了 不 会 是 人 吧? 那 东 西 步 履 缓 慢 体 型朦肿 似是直 立 的 狗熊 又像是大猩猩 可 我 从 来 没 听说过 附近几个县有 什 么 狗熊 猩猩呀! 我攥紧枪把 勾搭扳 机 即 使是野兽 如它不侵犯我就决不开枪 突然 那黑东 西 在 一 个 泥 坑 里 踩 空 了 脚 倒 在 地 上 接 着 响起一声女 人 的 呼 叫 我 紧 张 的 心 情平缓下来 了 原来这 位琴师是女 的! 但我又不 敢 上 前 招 呼 说 不 定 是 女 匪 呢! 我 把剌刀 插 回 皮带 端 枪 冲 出 去 大 喝 一 声 不准动! " 那女 人很 机警 往前一窜 闪进 茅 草丛里 不 见 了 我 亮 着 手 电 探 照 密 密麻麻 的茅 草齐腰 高 往 哪 里 找 去 呢? 我 眉 头 一 皱 计 上 心 来 立 即 把枪栓一 拉 厉 声 喝道J快 出 来 不然我就开枪 了! " 这一招果 然 有效 那女 人 战战兢兢地从草丛 中 站 起来 恐 惶地摆着双手哀求 民 兵 同 志 别 开 枪 我是狮子 大 队 的 " 我命令她走 出 茅草丛 她乖乖地照 办 了 我用 手 电 一 照 对方是个农妇模 样 的 老 太 婆 头 戴竹笠 身披裹衣 右 手 提 着 一个大藤篮 看 不 出 半 点 艺 术 家 的 风 度 难道是乔装打扮 掩 人耳 目? "大 熄 了 手 电 和 颜悦色 地 问 道 "我不会拉琴 " 她 神 色慌乱 支支吾吾 我 丈 夫 有 病 所 以 我便上 山 采点 草 药 " 采药? 晚上 怎 能 看 得 见 采 药 呢? 我 用 手 电 照 照 她 的 藤 篮 哪里有什 么 草 药? 里面一个 四 磅 的 热水瓶 一个多格铝饭 盒 我揣测 她 是 给 人送饭 的 于是就温和地 问 她 大 婶 你是 进 山 送饭吧?" 33

38 " 我 我 " 她偷偷地打量 我 遮遮掩掩地答道 我丈夫 在公社卫 生 院 留 医 我送 了 饭 便 进 山 来 采药 " 我看出 她撒谎 反 问 道 夜 间 采药 看 得 见 吗? 再说 上 山 一定要通过林管处 怎 么 没 见 你 呢7" 她似 乎一惊 浑 身 哆 嗦 她 哑 口 无 言 低 眉 垂 头 像 一 个 犯人等候宣判似 的 我看 出 她 有 思 想顾虑 不敢讲实话 于是 便作了 解释 我 是 一 个 美 国华侨 趁 休 假 回 来 勘 探 狮 山 由 于听到美妙 的 琴 声 知道琴师技艺高超 因 而 想拜访求教 " " 哦 原来如 此! "她直起 腰 来 大胆地 盯 了 我 一 眼 不耐烦 似地说 对不起 先 生 我 不 知 道 是谁 拉 琴 我 不相信 有谁 这么傻跑到 山里来拉琴 除 非 是 疯子 " 她说完 便转 身 向 山 下 走去 我后悔暴露 了 身份 马 上绕 到 她前面拦住 大婶 不要不 吃敬酒吃罚 酒 民兵就在 附近巡逻 我 一 鸣 枪 他们就会把 你 抓起 来 "说着我把枪 口 朝 天 做 出 要勾动扳机 的 样 子 这下子果然唬住 她 了 她 " 啪 " 一 下 双膝 跪下 双 手 交叉 摆 动 声泪俱下 先 生 你发 发 善心 吧! 可怜我外甥女无父无 母 又有神经病 她不会活多 久 了 先 生 你手下 留 情 吧! " 我放下枪 扶她起来 细 声 细 气 地 问 拉 琴 的 就是 你外甥 女吧?"她点 点 头 我请她 引 见 她 为 难 地 说 先 生 她有神 经病 一 见 陌 生 人就吓 昏过 去 所 以 我 们才把她送进 山 里 " 我听了 半信半疑 神 经 失 常 的 人 能 演奏 出 如 此动听的 乐 曲? 有精神病 为 什 么 不送精 神 病 院? 看来其 中 必有蹊蹄 她 不说实话是情有 可原 的 陌 路相 逢 怎 能全 抛 一 片 心呢? 我还 得耐 心说服她才 是 "大婶 你放心吧 我还有两 天便离开这里返美 国 这 事 情 我 一 定 替 你 们 保密的 " 说 着 我 又 掏 出 入 境 签证 亮 着 手 电 给她看 你相信 我 吧 我 绝 对 不 会 给 你 们 添 麻 烦 的 请 你 把 34

39 我的要求转告你外甥女 说 我 希 望 和 她 见 见 面 问 她 是 否 乐 意 见会 除 了 表 示 对艺术家 的 敬意 以 外 我还想建议她 出 山 因 为快要开矿了 " 老太婆 沉 吟 不语 又 一次上上 下下打量我 半晌 她 指 着 我的 手表问 现在几点 了 1 " 我 告诉她 是 十 一 时 十 分 " 那 就 这样吧 明 晚这个时候 你 在 这 里等 我 的 回 复 "说 完 便 有礼貌 地欠欠身 说声"再 见" 便 向 山 下走去了 她走 了 约 五分钟 我 才 猛 想 起 没 有 问 明 她 外甥女 住 在 何 处 于是追下 山 去 幸好她走得 慢 很快便追上 了 "大婶 请 问 你外甥女住在哪里1" 我急切地 问 她狡黠地笑 了 笑 说 先 生 你 问 这 个 有 什 么 用 呢? 不 过 我还是 可 以 告诉 你 她 住 在 人 迹 罕 至 冤鬼成 群 的 地方 当 了 鬼 司 令 了! " 说 完 她幽默地挥挥手 继续走她的 路 了 在归途 中 我反 复琢磨 她倡语似 的话 " 人 迹 罕 至 就 是 无人敢去的地方 ; "冤 鬼 成 群 就 是 杀 人或埋葬死 人 的 地 方 对 了 就是"鬼谷 " 至 于 " 鬼 司 令 不 会在野外游 荡 必 然 坐 在确堡里发号施令 的 没 错 就 是 住 在 " 鬼 堡 "! 我 越 想 越 高 兴 怀着胜利 的 喜悦跑下 山 去 我还没踏进"迎宾馆 " 的 门 槛 就听到 丽丝 在 客 厅 急 促 地 来 回 踱步 我 一进 门 她 就 冲 着 我大嚷: "你想必是 疯 了 吧? 三更半夜上 山 捉夜鸟 弄 得 人 家 坐 立 不安 你知道现在是 什 么 时 候 吗 7 " 我望望挂 钟 深夜 十 二 点 了 难 怪 她 生 气 我 只 好赔不 是 保证 以 后 不再打夜鸟 她虽然嵌着 嘴拉下脸 但仍 然 给 我 除下猎枪 剌刀 还给我拿来 了 浴 巾 浴衣 催促我 洗 澡 浴毕 她 泡 好 了 香著 摆好了 美 味 糕点 我一边笑咧 咧 地 讲好话 一边开怀大嚼 她依然是沉着 脸 不 吭 声 " 你撒谎! " 我 刚 用 她抛 来 的 餐 巾 抹 抹 嘴 她劈 头 盖 脑 来 了 35

40 一句 " 你怎 么知道我撒谎 呢? " 我 忍着笑故作正经 地 问 她霍地站起来 向 我 伸 出 手 说 我 的 猎 人先 生 把你的猎 物拿来吧! 狞猎 了 三个钟头 大概满载而归 了 吧?" 我 不 禁哈哈 大笑 她本来想佯装愤怒 但给我 的笑 声 冲 破 了 防线 掉过头去偷笑 我 打 趣 地 说 低 能 的 猎 人 才 去 爬 树 打枪 我 呢 只 消打个惚哨 鸟 儿就 自 动 飞 回 来 了 "我故意拖 长 了 " 回 " 字 的 尾音 说 完 便 打 了 个 惚哨 " 你不老实! "她刮风 似 的 冲 过 来 捏 拳 猛 打 我 的 臂 膀 娇 填 地 喝 问 你上 山 干什 么? 老 实 招 来! " " 当 然是打猎咯 " 我伸 了 个 懒腰说 不过 我 的猎物 不是 野 兽 " 我故意卖关子 不说 下 去 坐 下 想 喝 茶 但她把茶杯按 住 了 侧着脸质 问 我 不 是 野 兽 是 什 么?" 我 见 时 间 不早 了 便 把今 晚 的 奇遇一 五 一 十 说 了 她 全 神贯注地听着 那 明 眸 骨 碌 碌 地 翻 转 手 指 在 椅 子 扶 手 上 轻 敲 刚 才 那点怒气早抛到 九 霄 云 外去 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 她 徐 徐 站 起 来 走 到 西 面 窗 前 眯 着 眼睛望 着窗外 她 可 是 一 个 有 才 华 的 音 乐家 呵! 依 我 看 她 不会是 因 为政治上的 原 因 隐 居 深 山 的 假 如 是这 个 原 因 为 什么 不 出 山 申 雪 呢? 一定是 由 于 失 恋 或被丈夫遗 弃才远离人 世 的 在我 国 的 修 道 院 十 之 八 九 的 修 女 是 出 自 这 个 原 因 的 " "哦 " 我故意表示 惊 奇 逗她说 那 么 你 如 果 失 恋 或 被 丈 夫 遗 弃 也会进修道院 了 '?" 她浑 身像触 电似的 一 颤 埋 怨 地 瞪 了 我 一眼 转 过 身 去 显然她是认为此 问 不 吉 利 对于 一个 善 良 的 女 子 来 说 再 没 有什么 比被遗弃更 痛 苦 的 事 了 我 走 过 去 搂 着 她 的 臂膀 笑 问道 怎 么 不高兴 了?" 她 转 过 身 来 深 沉 地 望 着 我 两 颗 绿 一一 36

41 豆大 的 泪 珠悬挂在眼角 "你说 我会抛 弃 你 吗 7 " 我 拿出手帕 轻轻揩 去 她 接 二连 三地淌 出 的 泪 珠 她含情脉脉地笑 了 小鸟依人般 投 入 我 的 怀 抱 柔 声 问 : "我决不会遭这个 厄运 是 吗?" " 当 然 " 我抚摩着她柔 软 的金发 坚定地 回 答 就 像 太 阳 决不会从西边 升 起 一样 " 她欣慰地领首 口 中 喃 喃 不 知 说 什 么 从 她 那 真 诚 而 期 待的 目光看 出 她在为 我 们 的 爱情祝福 " 亲爱 的 睡 吧 晚安! " 她做 了 一个 十九世纪 贵 族 少 女 的 告别礼 拖 着 长 长 的 银 铃 般 的 笑 声 进 房 去 了 可 我 刚 脱 衣 睡 下 她 又 一 阵风似 的跑进来 嘀" 地亮着我卧室 的 电灯 " 怎 么 又 怕 做 恶 梦 7 " 我 坐 起来 卷起罗伞蚊 帐 让她坐在 床沿上 "不 我忘 了 告诉 你 明 天 的 安 排 " 她 一 边 结 上 睡 衣 的 腰 带 一边望 着 我说 公 社 火 眼 流 行 今天 诊 治 了 七 十 多 人 还 有五 十 多 明 天 我还得去 一趟 本来我想 留在卫 生 院 睡觉 但 林书记硬把我送 回 来 他 叮 嘱 我 明 天好好休 息 其 他 病 人 请 县卫生局派 医 生 来 治 疗 我 说 一 定 去 不 派 车 来 跑 路 去 他 说他是 主 人 客 人 要 听主 人 的 你 明 天 一 定 要 给 我 打 个 电 话 讲讲情 嗯 7 " 我高兴极 了 被她这 种 高 度 责 任 感 和 关 心 乡 亲 的 精 神 所 感 动 情不 自 禁地握着她的手说 丽 丝 你做得 对! 我代表 同 胞们谢谢 你! 李 伯 告诉我 送饭的 人 说 社员都赞你是 女 白 求 恩哩! 你做得对 为 中美 人 民友 谊谱写 了 新篇章! " 她谦逊地 笑 了 笑 说 这 又 算 得 什 么 呢? 乡 亲 们 过 奖 了! " 停 了 一 下 她 又 说 病 人家属 纷纷送来 了三鸟 食 品 我请 卫生院的 医 生 代 我退 回 去 他 们也太热情 了 " 37

42 我眼皮打 架 了 叫 她 回 去睡 个好觉 明 天才有 充 足精 神 工 作 她走 出 房 门 又折 回 来 叮嘱 明 天 晚上 你千万要 等 我 回 来 再去赴会 " 8.侦 察 翌 日 丽丝打 电话把我 弄醒了 我 看 了 看手表才六 点 过 五 分 便下床去掩 上 房 门 再睡 可 是 由 于 对 方 昕 不懂 丽 丝 别 扭 的汉语 而丽丝 又 急 于请公 社 派 车 来接 所以 急得 她 直 嚷 嚷 最后她还是 来叩我 的 卧 室 门 了 我 不 能 不 下 床 来 给她打 电 话 接电话的是公社办公室 主 任 他说林书记第三次担任县 委书记 昨晚接到 调 令 连夜走马上任 去 了 他 又说林书记 已 盼咐过新接任 的 公社 书 记 全 力 支 持 我 们 工 作 我 告 诉 他 丽 丝要 求继续上卫 生 院工 作 请他派车来接 他高兴极 了 说进 山 公 路 巳 圆满竣工 半小时后车子就到 丽丝很高兴 催促我 快点进早餐 早餐后 她 穿 上 白 大褂 戴 上 白 无舌帽 脚 踏 中 式 平 底 黑 皮鞋 显得朴实 秀 雅 我 正 想送她下 山 候车 她却拉我上林管 站 我 以 为她 又 要 找 李 伯 打听有关琴 师 的 事 忙叮嘱她保密 不可说出 实情 " 唔 她故作严肃状 我 问 你 昨 天你独 自 上 山 勘探 还 是 邀李 伯 同 去 7" "哦 原来为 了 这个 当 然 " 冷 不 防 她这样 一 问 我 想 遮掩过去 当 然是 执 行 你 的 命 令 了 喂 昕到 了 汽 车 喇叭声 吗? 下 山 去 " 她也斜我一眼 摇摇头 拉着我的 手上林管站 38

43 李 伯 正 坐在 门 口 石凳上 编 织竹筐 说是用 来装运菠 萝 芒 果 出 口 的 他 乐 滋 滋地告诉我 们 狮 山 每 年 出 口 水 果 茶 叶 可 获利 一万多美元 他说着 又进屋给我 们拿来两 个 黄 灿 灿 的 大芒 果 说 是 他 把芒果 和 沙 田抽嫁接 的 新 品 种 这是第一次收成 请 我 们 尝 一 尝 丽丝见他说个不停 着 急地打断他 的 话 公公 昨天您和 方先生上 山 勘探 吗 7 " " 什 么? 讲 中 国 话 别叽叽咕 咕 的 公 公 听不 懂 " 李 伯 侧 耳说道 丽丝见我大吃芒果 不翻译 就改用 汉 语 辅 之 以 手势 说 了 两遍 李 伯 总算 明 白 她 问 什 么 了 我 连 忙 使眼色 暗 示 李 伯 点 头 这机灵鬼发现 了 不屑地 瞟 了 我一眼 冷笑着说 别 挤 眉 弄眼好不好 人家公公不像 你 尽讲假话 " 李 伯哈哈大笑起来 除 下 胸 前 的帆布 围 巾 说 原 来 方 先 生哄您说和 我上 山勘探 那可要批评他 了 弄虚作假不行! " 丽丝狠狠地 盯 了 我 一眼 我忙分辩道 这 里 既 无 匪 盗 又无虎 狼 一个人上 山 又怕 什 么 再说李伯年迈 " " 哦 原来是嫌 我 老! " 李 伯佯作 生气打断 我 的 话 论 力 气 可能 比不上您 论 爬 山 您远不是我的对 手 " 这时 汽 车 声 越来越 近 了 丽 丝 急 切 地摇着李 伯 的 手 用 汉语讲 了 两 遍 公 公 我把他交给您了 谢 谢! " "好的 好的 " 李伯捋着 胡 子笑了 好姑娘 您放心吧 有 我看着 方先生是不 会 出 岔 子 的 " "谢谢公 公 " 丽丝温文尔雅地 向 李 伯 弯 腰行礼 然后向 我 报 嘴 一笑 飞 也似地跑下 山 去 李伯 目 送她矫健 的 身 影 赞许地说 她 关 心 你 还 胜过 自 己 呢! 娶这么好的姑娘 为 妻 真 是 三 生 有 幸 呵 " 我 欣 慰 地 点 了 点 头 李伯说得一点也不差 她虽然 比 我 小 十二 岁 但在 生 39

44 活上却处处表现 出 监 护 人 的 身 份 来 我 乐 得 李 伯 同 往勘 探 于是 我有意提 出 上 午 勘 探 " 狮脐 下午再 去勘探 狮 腰南面 李伯是个聪明人 立 即 悟 出 我 的 用 意 爽快地说 如 果 不是红 眼睛病 人多 让丽丝姑娘走 一遭最好 省得她也怀 疑 有 人 藏 在 鬼堡 ' " 我们在圣狮寺遗址驻足勘探 李 伯 第一次看到使 用 新 玩 艺 加上他得知铜矿 藏量 丰富 兴 致 勃 勃 扛 着 水平架 跑 上 跑 下 连水烟 筒 也 不 知 搁到 哪 里去 了 后来还是我给 他从 山 溪拾 回来 李伯告 诉 我 这 里 是 " 狮 脐" 边 缘 真 正 的 狮 脐 就 是 " 鬼 谷 " 在圣狮寺遗址勘 探 完 后 李 伯 便带我到 了 "鬼谷 " 虽 然 烈 日 当 空 但 山 谷 一 片 阴森 森 的 谷 中 白 海?蒙的 雾气把阳光挡 住 了 我看不到 谷 底 也无法估计有多深 树梢 堡顶 在 雾 中 时隐时现 这 个 半 月 形 的 山 谷 周 长 至 少上千 米 "在这里 人 实 在 无法下 去呀! " 我 不 禁望 崖 兴 叹 了 "能下 去 但 十 分 危 险 " 李 伯 蹲 在 崖边 咕 咕地 抽 着 水 烟 说 弄一根百 来 米 的 缆 绳 一 头 绑 在 大 树 干 上 一 头 扔 进 山 谷 人沿着缆绳 下 去 就 可 以 了 但 由 于 石 棱 多 容 易 受 伤 而 且石壁 洞 多 蛇 真 是 成 百 上于 呢! " 我 拿起一块 拳 头 大 的 石 块 扔下去 好一会才传来低沉的 声音 仿佛是从遥远 的 地方 传 来 的 我肯定那老太婆是骗 我 的了 "走吧 从地道进去看看 " 李 伯 站起来说 他领着 我 向 山 下 走 去 来 到 了 一 座 防 空 洞 前 洞 门 是 钢 板制 的 只 见李 伯 掏 出 一 把 钥 匙 插 进 一个铁蜡蛤 口 中 向 左 转三转 又 向 右转三转 嘀 " 一 下 铁糖蛤向 上一跳 门 中!可 掀 开 了 一块 十 公 分 的 铁板 露 出 一个钟形密码牌 形似拨号 电 话 的数字牌 上面有从 O 到 9 十 个 数字 李伯左右各拨 了 三拨 然后手握 门 把 向 下 一 拉 嘟" 一 声 铁 门 打开 了 40

45 防空洞 完 全 可 以 开进 吉 普 车 高 二 米 宽二米 石块拱壁 水泥铺地 我 觉 得 一 个 乡 村 防 空 洞 这 么 大 规 模 未 免 太 浪 费 了 也许是 李 伯 看 出 了 我 的 心 思 就 作 了 解释 原来这 防 空 洞 是 当 年狮 山 游击 队挖 的 才一米高 五 十 公 分宽 解 放 后 县委从 战备和运木材 的 需 要 出 发 投 资 一 万 元 把 地 道 造成 防 空洞 每年秩 收 后 公社就组织二百多 名 青年社 员 进 山 伐木 每年 卖 给 国 家 达三万立方木 材 木 头 用 两轮车从这条地道运 进 山 谷 扔进"雷公潭 木材便被 水 冲 出 山 了 ; 再 在 狮 奶 河 上 游扎成木排 )1因水划到县城 果 然 靠 着地道左壁 排着伏长 的 一 串 两轮 车 右壁每隔五十米 挂着一盏烧煤油 的 汽灯 李 伯从 棉 袄袋里摸 出 一 支 两 节手 电 照 着 我 前 进 防空 洞 怪 暖和 的 外面摄氏七八度 里面摄氏十七八度 李伯说这 里冬暖夏凉 地道很 直 可 以 说 得 上 是 一 杆 子 插 到 底 约 走 了 公里 一道铁门兀立在眼前 李 伯 转动几下手把 门 便 推 开 了 顿 时 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 禾桶 形 巨 谷 便 一 览无遗 了 谷地约 占 地 亩 高低不平 高 处 古树参天 低处 水草茂 盛 无论高坡还是泪浑 布满奇形 怪 状 的 青 石 有 的 像 野 人 怪兽 有 的 像亭 台 楼 阁 抬 头 仰 望 上 空 云 遮 雾 绕 不 见 太 阳 四 面 崖壁像刀 削 过 似 的 笔 直 望上去 比广州 爱 群 大 厦 还 高 我觉得 自 己好像离开 了 人 间 来到 第 十 八 层 地 狱 "看到 了 吧 鬼 堡 ' 就在那边 "李 伯 指着 山 谷西面说 我 j嚼着 他 指 引 的 方 向 望 去 果然在 块 大 叶按林 上空露 出 一 截 调 堡 来 从地道 口 到 调 堡 有 条 平坦 宽 阔 的 石 路 显 然 是 为 了运木而专 门铺设的 "鬼堡"就在路旁 门 口 朝路 果真是给石头砌 封 了 确堡 呈 圆柱形 十 个 人 拉起手来也环抱不过 "方先生 这 一 回 可看清楚 了 吧 '? " 李 伯 靠 在 调 堡 门上 用 手 帕 抹 汗 窗也没 个 只 有那么几个枪眼 纵使有长梯也进 41

46 不去 " 我绕惆堡转 了 个 圈 看 到 调 堡 每层 四 面 各 有 一 个二十 公 分的枪眼 即 使是 婴 儿也放不进去 我用 耳朵贴 在墙壁谛昕 一点声息也没有 现 在 完 全 可 以 证 明 了 : 琴 师 肯 定 不 在 山谷 隐居 而是在山里其他地方 9.赴 约 夕 阳 刚 刚 收故了 最后一抹余 辉 我 和 李 伯 完 成 了 狮 腰 南 面的勘探任务 有说有笑地踏 上 了 归途 李 伯 健步 如 飞 全 无 半点倦态 谁能设想他是一个年过八 十 的 老 人 呢? 才 走 了 一 半 路 李 伯 的 伙伴 猎 狗 " 小 狮 " 带 着 丽 丝迎 上来 了 李 伯 很关心公 社 流 行 性 火眼的 事 听到 丽 丝 说 已 控 制住疫情 后 才 放 下 心 回 到 "迎宾馆 " 后 我 们邀 李 伯 共进 晚 餐 但 李 伯 说 吃 饭 比吃面包舒服 只 答应喝杯茶 " 哎 哟 我 的好姑娘 看 您瘦 多 了! " 当 丽丝 递 茶 给 他 时 他 关切地嚷起来 " 是 吗? " 丽 丝双手摸摸 自 己 的 脸 快 乐 地 用 汉 语说 瘦 一 点好 我 怕 发 胖 呢! " 听李 伯 这 么 说 我 才 注 意 到 丽丝确实瘦 了 不 少 眼 圈 有 点 红 这两天上公社卫生院没 午 睡 夜里睡觉 时 间 短 然而她 依 然精 力充沛 生 龙 活 虎 李 伯 走 后 丽 丝就迫不及待地 问 我今晚还 去 不 去 会老呕 我便把今天上 午 探 " 鬼谷 " 的 经过说 了 丽丝没等我说 完 就 嚷 开了 你呀 真是聪 明一世 糊 涂 一 时 了 她 与 你邂逅相 逢 怎 么 知 道 你是好人还是 歹 徒 呢? 不骗 你才是傻 瓜! 看来琴师 一一 42

47 是藏 在狮脐周 围 的 前天登狮头 峰 时 我 已 留 心 过 洞 穴太 多 了 俗语说 狡兔有 三窟 加上对方知道 已 被 发 现 一 定迁往 他 处 了 算 了 别 枉 费 心机 了! " 我觉得丽丝的分析有理 但 还 是 想 如 约 前 往 据 我 察 言 观色 那老太 婆 并 非 奸 邪 之 辈 虽 然 不 讲 出 其 外甥女 藏 身 之 所 但不会捉 弄 我 的 古 语 说 得 好 宁 可 信 其 有 不 可 信 其 无 "再说失 约便是失信 那是缺 德 的 我 把 这 种 想 法 给 丽 丝 说了 并 叫 她不要等 我 早 点 睡 丽 丝 哪 里肯 依 执 意 与 我 一 道前往 晚上十 一时 我 和 丽丝就抵达 了 圣 狮店旧 址 天 空 乌 云 密 布 北风凛冽 毛毛雨下个不停 松湾声 声 溪 水 呜 咽 更 加 增 添 了 荒 山 的恐怖气氛 由 于 北 方 冷 空 气 继 续 南 下 气 温 骤 降到三度 每等上一分钟 都 使 人 十 分 难受 丽 丝 因 前晚遇 险 不 免 心有余悸 紧握猎枪 前 顾 后 盼 终 于 她 不 耐烦 了 望着 手表说 十 一点 二 十五分了 怎 么还不来呢?" " 沉住 气 那老姐在考 验 我 们 的 诚意 " 我鼓励她说 " 我 们给愚弄 了! "她失望地摇 了 摇头 冷得她直跺脚 人 不来 琴也 不 响 了 " 说 到 这 里 一 只像猫 似 的 东西 从 她 面 前窜过 她吓了一跳 几乎要勾 动枪机 接着 喳 "一声 不 知 什 么夜鸟凄 厉地 鸣 叫 山 谷 那边又飘起 了 一团团绿 幽 幽 的磷火来 " 回 去 吧! " 她退缩到 我跟前 恐惶地望 着 山 谷那边说 我看看手表 已 过 了 三 十 五 分 意 识到 受 了 捉 弄 于 是 挽 着丽丝往 回 走 我 们 刚 迈 了 十来步 后 面 便 传 来 了 老 太 婆 的 声音 先 生 要 回 去 了 吗? " 我喜 出 望外 急 忙 应 声 转 身 走 回 去 可 是 环 顾 四 周 又 无 人 的 影迹d 丽丝站在我背 后 用 枪对准前方 我正要发 问 对方又 说 了 先 生 你 不 守 信 用! 你 不 是 保 证不让 别 人 知道 一一 43

48 吗? 算 了 再 见! " 声 音仿佛 从 空 中 传 来 又仿佛 从 地 上 冒 出 "她 责 备 你 带 我 来二回 去 吧 不 见 就 不 见 有 什 么 了 不 起! " 丽丝撇撇 嘴 不 满 地 说 我做 了 个 手 势 叫 丽 丝 别 吭 声 我忙 向 老姬作解释 这是我 的未婚妻丽丝 是美 国 眼科 医生 这次 随 我 回 国 勘探 铜 矿 她爱好音 乐 非常钦佩琴师 的 才 能 希望会见求教 " 我还再一次保证恪守诺言 请她 放 心 过 了 约五分钟 对方没 回 答 我大失所望 准 备 回 去 "请等一等! " 对 方 叫 道 我 们 第二次 转身走 回 时 看 到 一个孤 坟 后 面 站 起 一 个 黑 衣人 " 那 鬼! " 丽丝藏到 我 后 面 脸贴在 我 的 后 背 上 "勇敢 点! " 我转身 拍 拍 她 的 肩 膀 帮 助她把枪背 回 背 上 黑衣 人敏捷地走过来 距 我 们 十 步 远 的 地方站 定 了 显 然 是在打量丽丝 我 看 清 对 方 穿 着 一 件 破 烂 的 黑色 棉 大 衣 头 包一条黑布 拄着一根木拐杖 " 先生 我 的外甥女 愿 意 见 你 " 她 和 气 地 说 别 开 手 电 跟着 我 " " 你 的外甥女住在哪里7" 我 出 于谨慎 以 免上 当 " 在调堡里 " 她指着 山 谷 的 方 向 微微一笑 催 促 我 们 说 "走 吧 时 间 不早 了 " 我半信半 疑 一 时 拿 不 定 主 意 丽 丝 贴 在 我 耳 边 说 这 老家伙别有 用 心 别 跟她 去 我 们 回 去 吧 " 我 十 分 为 难 眼 她 去 风 险大 不 知 对 方 葫 芦里 卖 什 么 药 不 去 吗 又 不 甘 心 于是我和蔼地探 问 大婶 山 谷 的地道关 闭 进确堡 的 门 被 堵 塞 我 们 怎 么 个 走 法 呢? " 对方笑 了 用 略带 自 豪 的 口 气说 正 因 为 无 路 可 入 无 门 可 进 我 才放 心让外甥女住进去哩 告诉 你 吧 公 开 的 地道 大 家知 秘密 的地道 只 有 我 们 知 如果先生和 小姐有顾虑 不 去 44

49 就算啦! " 丽丝拉拉 我 的 衣 角 又 把 嘴 凑 到 我 耳 边 好猥毒呀 想把 我们 骗进地道好杀人灭 口 喂 把她抓田林管站 怎 么样?" 给丽丝这 么 一说 我 犹豫起 来 李 伯 在 狮 山二十 多 年 怎 么就不知道有 什 么 秘 密 地道 呢? 难 道 对 方 真 要 设 下 圈 套 以 便 杀 人灭 口? 大概对方看 出 了 我 们 的 疑 虑 和 蔼 可 亲 地 招 呼 我 们 坐 在 她 身 旁 的 一 块 蛋 形 岩 石 上 我 们 没有 坐 她 微 笑 着 坐 下 来 说 方先 生 既然 你们怀疑 那 我 就 给 你 们说说这条地道的来 由 吧 "借着黯淡的星光 我 看 到 笑 容 已 从 她 那 皱纹重叠 的 瘦 脸 上 消 失 了 眼里似射出 了 愤怒的光来 : " 民 国三十年 日 本 鬼 子 沦 陷 我 县 奸 淫 掳掠 烧 屋 杀 人 他 们 为 了剿灭狮 山 游击 队 便抓走 了 五 十 多 名 青壮 男 人 在下 面 山 谷里建炮楼 炮楼建好 了 他 们 又怕 给游击 队 围歼 便挖 了一条地道 通 到 山 下 地 道 挖 好 了 这 些 丧 尽 天 良 的 杀 千 刀 竟然 以 精赏 为 名 夜 里 在潭 边 摆 下酒 席 乡 亲 们 不 知 是 计 加上又冷 又饿 便 狼 吞 虎 咽 起 来 了 突然 堡 门 开 了 推 出 一挺重机枪 昵咕咕' 一轮 扫 射 手 无寸铁的 民 工 全倒在血拍 中 了 血腥暴行震怒 了 天公 顿 时风 雨 大作 验 尸 的鬼子滚 回 炮楼 了 第二天早 上 才 风 停 雨 止 当 鬼 子 把 尸 体 扔 进深需 时 发现一个 民工逃走 了 这 个 民 工 就 是 我 的 丈 夫 他左臂 中 弹 装死躺下 趁 大 风 大 雨 溜 下 山 去 了 解 放 后 他 一 直 在 外省工作 直到文化大革 命 才 被 押 送 回 乡 所 以 没把这地道公 开 出 来 " 我一边聆听 一边窥探她 的 神 态 我 觉 得 对 方 是 一 个 忠 实厚道 的农妇 不像奸债之辈 然 而 小 心驶得万 年 船 我还 是再作询问 大婶 大叔还键在 吧 7 " "在大队猪场 当饲养员 " 她 点 点 头 脸上露 出 愤愤不平的 45

50 神 色 他死里逃 生后就投奔东江游击队去 了 抗美援朝时他 给飞机炸断 了 左 臂 只 得 回 国 养 伤 伤 愈 后 转 业 到 上 海 一 家 机器 厂 当 党委 书 记 可 是 万万想不到文化大革命一来 这个 为革命南征北 战 流 汗 流 血 的 一等残废 军 人 特 级战 斗 英雄便 成 了 汉奸 ' 阶级异 己 分子 七 斗八 斗 弄 得 奄 奄 一 息 才押 送 回 乡 监 督 劳 动 改造 幸好 乡 亲 们关照他 才 免 于 一死 " 老姬说到这里 泪 水簇簇而下 老太婆的悲愤控诉 不 仅加 深 了 我对这场史无前例 的 " 革 命"造成的惨重损失 的 认识 而且使我对这位没有谋面的 大 叔 产 生 了 无限敬意 "她是好 人! " 丽 丝 用 手肘顶 顶 我 的 后 背 说 我误解她 了 跟她 去 吧! " " 大婶 我 们走 吧 时 间 不早 了 "这次轮到 我 催 促她 了 "好 就 走 就 走! " 她从 悲愤 中 回 转过 来 了 抱歉地一笑 10. 会 见 众星消 隐 了 天空一 片 漆黑 老抠真是识途老马 带着 我 们穿林越涧 攀 岩爬坡 十分)1民当 我 们 约 走 了 十来分钟 来 到 了 两块交叉 成 " 人 " 字 形 的 巨 岩前 上面 一道清泉 飞 泻 而 下 形 成 小 小 的 瀑布 她 迅 速 穿 过瀑布 拨开齐 胸 高 的 茅草 露 出 一个黑麻麻 的 大洞 来 她从 腰里摸 出 一支手 电 往 里 一 照 亲 切地对我 们说 这就是地道 口 请跟我来 不 用 怕 " 说着 便 猫 着 腰 走 进洞 丽 丝 犹 豫 不 决 我硬把她拖进去 了 老太婆在前 她右手拿着 手 电倒 照 后 面 我 让 丽 丝 跟 着 她 我断后 用 手 电往 前 照 地 道 全 用 石 块 拱 壁 高 约 一 米二 46

51 三 宽 约 半 米 地面尽是洼洼幽 幽 积 满 了 水 我 们深一脚浅 一脚往前走 虽然地道是 暖 和 的 但积水 却是冰 冷 的 我 俩 常常 陷 足在 水 困 弄得 雨 鞭 灌 了 水 裤 子 一 直 湿 到 大 腿 冻得 我俩直 打 冷 战 大 约 走 了 三 十 多 分 钟 ( 确 切 些 是 爬 而 不 是 走 ) 终于到 了 尽头 迎面一道 石 梯 通上稠堡 土 了 第一层 老太婆 点 着 了 一盏五号煤油灯 吩 咐我们脱 下雨靴 才带我 们走上第二层 " 姨 妈 客 人来 了 吗 1 " 上 面 传 来 了 一 个 女 子 嘶 哑 的 声音 无疑是那奇怪 的 琴 师 了 姨 妈 你上来扶我下 去 " "等一等! "老太婆 应 声 道 她 把 煤 油 灯挂 在 石 壁 的 铁钉 上 从墙角 拿来一块 破 草 席 摊 开 铺 在 地 板 上 抱 歉 地 说 请 随便坐 "说 完 便 上 第 三 层 了 不 一 会 儿 便 听到 她 们 窃 窃 私 Z吾 : " 怎 么 多 来 了 一个女的?" "他说是未婚妻 美国 人 讲话叽叽咕 咕 的 " 随着"登登"的脚步声 老 太 婆扶着一个头 盖 黑 绸 巾 身 穿 旧 蓝棉衣裤 脚踏破解放鞋 的 女 子 下来 了 她 身 材 稍 高 骨瘦 如 柴 步履 艰难 我揣测对 方 不 是 有 慢 性 病 就 是 长 期 的 营 养 不 良 我觉得奇怪 为 什 么 要 蒙 头 盖 脸 像沙特 阿 拉 伯 的 女 人 一样呢? 也许是怕暴露庐 山 真 面 目 吧 好一个神 秘的女 人! 老太婆扶她坐下草席 抱歉 地 对 我 们 说 没烟没茶 请 别 见怪 " 那女子微微额首 苦 笑 一 声 说 委屈 你 们 了 " 略 停一 下 彬彬有礼地 问 我 们的姓 名 " 愚姓方名 思 中 " 我站 起 来 欠 身 答道 又 指 着 丽 丝说 我 的未婚妻 叫 丽 丝 是美 国 人 " " 哦 思 中?"她全身 震 动 像打摆子似 的 兴许是天冷衣单 加上有病 " 好 名 字 哟 确 实 华 侨 没 有 一 个 不 思 念 祖 国 的 " 她没说完 身子往 后 一 靠 头 倚 在 墙 上 说 不 出 话 来 了 47

52 老太婆抱着 她 的 双肩 不安地呼唤 妹子 你 怎 么 啦 '? " 过 了 一会儿 她直起 身 来 气琳 琳地说 没 什 么 头 有 点 晕 现在好多 了 "她又转过身来对 着 我 们 颤 声 问 请 问 方 先 生 您找我有什么事呢1" 我说明来意 : 一是听到美 妙 的 琴 声 顿 生 敬 慕 之 心 想 亲 聆求教 ; 二是考虑到 狮 山 快要开矿 打个招 呼 以 便及时搬迁 " 谢谢 先 生 " 她感激地 点 点 头 悲凉地说 素昧平生 却 难得 你 们 如 此 关 怀 备 至 讲到 琴 艺 实 在 贻 笑 大 方 尚 未 入 门 何敢班 门 弄 斧呢? 至 于搬迁 亦 无 必 要 因 为 我百病缠身 熬 不 了 多 久 了 也许开矿 之 时 就 是 我 圆 寂 之 日 了 我 之 所 以 弄琴 只 不过 给 自 己奏奏挽歌罢 了 " 听 了 她 的 话 我又是难过 又是 困 惑 既然百病缠身 为 什 么 束 手待毙? 她 究 竟 为 何 隐居在这荒 山 野岭 之 中 呢? 我 正 要 询 问 丽丝贴 着 我 的 耳 朵 小声说 她一定受过高等教育 举 止 文 雅 言 简 意 深 她很可能蒙受 了 人 间 不 幸 才 隐 居 此 地 她 的 身体十分虚弱 可能挨不到夏天 了 " 我 同 意 丽 丝 的 揣测 但 我 不 急 于 探 究 其 来 历 和 教 育 我 盘算着如何拯救她苟延残喘的 生 命 于是我直截 了 当 地 问 道 z " 请 问 姑娘高姓大名 为 何隐居荒 山 呢1 " " 噢 我 的 名 字1"她婿然一笑 沉默 了 片 刻 竟 然 用 英语 回 答: " My nameis the forgotten woman. "被遗忘 的 女 人! " 我 失 声 叫 了 出 来 诧 异 地 间 您的真名 呢1" 她惨笑 了 一 声 说 我早就忘记了 自 己 的 姓 名 了 就 像 人 们 忘 记 了 我一样 至 于 问 到 我 为 什 么 隐居荒 山 那很简 单 嘛 偌 大 的 九百六 十 万平方公里的 土 地 没 有 我 立 足 之 地 不 能 不到 鬼谷 ' 来与 鬼 为 伴 了 刚 才 你不 是说狮 山 就 要 开 矿 吗? 那 我 只 好提前到 阁 罗 王那里报到 了 " 48

53 她的 回 答 真是字 字 血 声 声 泪 呵! 俗语道 : 听话听 声 锣 鼓听音 完 全 可 以 断 言 她 是 蒙 冤 受 害 而 隐 居 的 我 想 再 细 探其故 但转 念 一想 萍 水相逢 人家不会和盘托 出 的 免得再 刺 痛 她 的 心 了 谁知丽丝迫 不 及待 冲 口 而 出 姑 娘 你一定 蒙受 了 人 间 的 不 幸 才 到 此 吧? 你能给我 们说说吗 1" e 她 突然哈哈大笑 吓 得 丽 丝 以 为她发疯 了 紧 紧 抱着我的 臂膀 叫 不 幸 '? " 她愤慨地说 不 幸 的 人 何 只 我 一 个 呢? 过 去 的 十年 中 国 遭受 了 人类历史 上 空 前 的 浩 劫 该有多少人遭受迫 害? 该有多少户家破 人 亡? 即 使 是 为 人 民 呕 心 切 血 立 下 丰 功伟绩前 周 总理 邓 副 总 理 也 不 能 避免 我又算得 了 什 么呢?" 她的分析入木三分 真 实反映 了 亿万 同 胞 的 悲 惨 的 命 运 也许她犯 了 " 恶毒 攻 击" 罪 不 然 为 什 么 不 出 山 呢? 于 是 我 再 作进一步 探 问 : " 姑 娘 料 必 你也知道 祸 国 殃 民 的 四 人 帮 ' 垮 台 了 中 国 人 民获得 了 第 二次解放 你 应 该 结 束 这 与 世 隔 绝 的 生 活 了 有冤伸 冤 有仇报仇 怎 么 甘 心 含 冤 受 屈 呢? 再 说 你 的 身 体 也需及时治疗 姑娘 你把冤情告诉我 等我到 省里汇报工作 时代 为 上诉吧! " "谢谢 "她决然地摆摆手 现在还很难说 邓 副 总理 这 么 大的冤案还没昭雪哩 听 说 中 央 的 情 况 很 复 杂 难保 不会反 复 万望先生为我保密 那 我就 不胜感激 了 " " 姑 娘 的 看 法不无道理 你 一 定 常 看 报 纸 吧?" 我 很 佩 服 她精辟 的 政 治 见 解 她默默地摇摇头 " 先 生 她的眼睛在去年春 天便看不见东 西 了 "老岖含着 泪说 " 我是眼科 医 生 也 许 我 能 帮 助 你复 明 姑 娘 让 我 看 看 49

54 好吗 1 " 丽丝 出 于 医生 的 人道 主 义 主 动 提 出 诊治 " 让 医 生看看吧 姑娘 " 我规劝她道 这时才 明 白 了 她 为 什 么 用 黑布 盖 脸 老太婆从我的话里领悟 了 丽丝 的 心 意 突 然 想 起 了 什 么 似 的 脸上现 出 了 笑 容 问 我 说 先 生 她 就 是 在 公 社 卫 生 院 给社员 治眼病的 金 发 医 生 吧 1 " 我 点 点 头 她 便 对 外甥女说 : " 妹子 你就让这位美国 医生看看 我 们大 队好 多 人到公社卫 生院请她治火眼 连小孩子也 叫 她女 白 求 恩 哩! " "谢谢 你 医 生 " 她 固 执 地 摇 摇 头 用 英语 对 丽 丝 说 我 的 瞎眼不是针药所能疗 救 的 再说 我危在旦夕 即 使双 目 复 明 又 有 什 么 用 呢1" 我和丽丝面面相觑 不 约 而 同 地 流下 了 泪 来 "方先 生 你什么时候 出 国 的 1 " 她 也许是企图打破这沉闷 悲切 的 气氛吧 突然提 出 这样 一 个 问 题 " 一九六九年冬 " 我深 深 吸 了 一 口 气 抑 制 着 这汹 涌 澎 湃 的感情 我是被逗得 走 投 无 路 才离开 祖 国 的 七 年 前 我 也 无立足之地呀! " "不过 现在苦尽甜 来 了 " 她 同 情似 地 点 点 头 意 味深 长 地说 中 国 有句老话 塞翁 失 马 安 知 非 福 ' 方 先 生 不是这 样 吗 1 " 她一说完 双手按住 胸 部 猛 咳 起 来 突 然 她 用 手 帕 抹 口 一丝丝血痰从手指 间 淌 下 丽丝忙过 去扶着她 给 她 作 了 胸部按 摩 一会儿便止 咳 了 老太婆感散地递给丽 丝 一 条 毛 巾 叫 她抹去手上的血污 "谢谢您 丽丝 医生 " 她轻轻推开丽丝 扶着墙站起来 吃 力地说 方先生 丽 丝 医 生 请 原谅 我 们 就 谈 到 这里 吧 这是我 们第一次 见 面 但 也 是 最 后 一次 了 我 衷 心祝愿 你 们 自 头借老 美满幸福 晚 安! " 我怀着沉 重 的 心情站 起 来 从 口 袋 里拿 出 一 叠百 元 面额 一一 50

55 的钞票递给老太婆说 大婶 这 点 钱 给姑娘买药 吧 " " 不 方先生 " 那 女 子 双 手 乱 摆 断断续续地说 什 么 药 也 无济 于 事 谢谢 " 她 刚 说 完 脚 一 软 一下扑倒在地 上 丽丝蹲下来要扶她 但老婆 已 把她抱在怀里 用 涂 了 清凉 泊 的手伸进黑绸 巾 给她捺太 阳 穴 " 看 白 发! " 丽 丝 轻 声 叫 道 我才看到 长 长 的 斑 白 头 发 披 散在那女子 的 后 背 我 心 里 蓦 地 打 了 个 冷 战 又 一 个 白 毛 女! 我揣测她在这个 没 有 阳光 的 地 方 时 间 不短 了 这 简 直 不 可想象 "亲爱的 她 呼唤 你呢! " 丽丝提醒我说 我看到她靠在老 太婆身上 喃喃地说着 什 么 "姑娘 我 能 为 你做 点 什 么 吗?" 我 难 过 地 走 到 她 跟 前 弯 下腰 问 " 啊 方 方先生 你 们还没有走 吗? 也许天快亮 了 快 点 走 吧 路上 多 加 小 心 哪! " 她 的 声音弱 得仅能勉强昕到 我情不 自 禁地握着 她 的 手 清 然 泪 下 姑 娘 珍 重 呀! 我 们走 了 " "姨妈 送先生小姐 回 去 吧! " 她似乎是拚尽全 身 气 力 才说 出来 我趁丽丝蹲 下 与 她 握 别 的 机 会 偷 偷地把那 叠 人 民 币 塞 进席底 下 我茫茫然如置身五里雾 中 也 不 知 自 己 是 怎 样 走 出 了 地 道 "先生 小 姐 不送 了 慢 行 呀! " 老 太 婆 感 激 地 对 我 们说 " 你们千万不要告诉 别 人 呀! " " 我 们绝对保密 放 心 吧 老太太 " 丽丝拉着老太 婆 的 手 真诚地说 我怔怔地望 着 老 太 婆 想叮嘱几句可又说不 出 来 怜悯 51

56 忧虑 悲伤 愤慨 各种 感 情 纷 至 沓来 " 噢 月 亮! "丽丝指着西边 天空惊奇 地 叫 道 我抬头一望 天空如 镜 厚 厚 的 乌 云 消 失 了 一轮椭 圆 形 的 明 月 高挂空中 狮 山 像镀 上 一 层锚 黄 可是 这 段 洁 明 丽 的 月 光 却无法照进这座 栖 息 着 千百个冤魂的 "鬼堡 照 不 到 南 延 残 喘 的 " 白 毛女"身上 她 还在 黑 暗 中 不 多 久 鬼堡" 又 多 一个冤魂了 我 不 知 怎 的 撞 在大 松 树 上 痛 得 我 眼 前 金 星 直 冒 我 转 身 一 看 丽丝背着我 望 着 山 谷 的 方 向 出 神 她昕任夜风吹拂 金 发 腮边嵌着闪光的 泪 珠 如 果 不 是 她 那 丰 满 的 胸 脯 急 起 急 落 我 还 以 为她着 了 魔 法 变 成 一 尊 石 像 呢! 11. 抢 救 " 亲 爱 的 依我看要立 即 报告林书记 林书记是一个好心 肠 的 人 一定会拯救她的 " 丽 丝 见 我冥 思苦 索 便 摇着我的 肩 膀说 别 去考虑 什么 诺 言 信 用 ' 了 眼下救人要紧 去 打 电 话 吧! "看她那个 焦 急 样 好像救火 她硬把我拉起来 推到 电话机旁 我望 了望挂钟 才 五 点 三 十 分 正 是 人 们躺在被窝 里做 甜梦 的 时候 " 喂 是公社总机吗? 请代转县委林书记 " 我 虽然相信林 书记是 一个关心群众疾 苦 的 好干 部 但对变幻无 常 的 政 治 风 云 又 不 免心有余悸 所以 尽 管打 通 电 话 心里还是十五个水桶 七上八下 "什么? 林书记下 乡 检查春耕工 作 1 " 我 心 急 如 焚 不 知 如 何 是好 " 找 我? 早就来 了! " 真 是 " 山 穷 水 尽 疑 无 路 柳 暗 花 明 又 一村" 林书记笑微微地 站 在 门 槛上 52

57 我 喜 出 望外 握着 他那满是老茧 的手说 林 书 记 祝贺您 高 升 听说您三落三起 了 真 是 历尽坎 坷呀! " " 高 升? 不! " 他摇摇头 豪迈地说 我 们共产党 人 目 标 只 有一个 为 人 民谋幸 福 升 也 好 降 也好 一 样 干 到 最 后 一 口 þ " 林书 记的朴素而激扬 的 话语 使我肃然起敬 "方先生 有 什 么 要 紧 事 吗? " 他像在 自 己 的 家 似 的 给 我 泡茶递烟 " 我 是 的 不过 "给 他 一 间 我倒犹豫起 来 了 " 说 吧 别 见外呀! "林书记和蔼可亲地望 着 我 我在他那 慈 祥 的 目 光鼓励下 终于把这次奇遇" 白 毛女" 的 事说 了 " 哦 有 这 样 的 事? " 他慷诧不 巴 又 询 问 了 一些 细 节 叹 了 一 口 气说 这 十 年真是无奇 不 有 呵! 方 先 生 您 不 仅 为 祖 国 探 出 了 长 埋 地 下 的 宝 藏 而 且 还 为祖 国 探 出 了 被 埋 没 的 优 秀 人 才 搞 社 会 主 义 不仅要 生 产 出 大量的物质财 富 还要生产 更 多 的 精 神 财 富 " 说着 便 向 电 话 走 去 我 叫 住 了 他 说 出 自 己的忧虑 他坦然 一 笑 斩钉截铁地说 我完全可 以 断 言 中 国 不 会 再走弯路 了 告诉你吧 邓 小 平 同 志就 要 出 来 工 作 了 党 一 定 会为人 民谋幸 福 过 去 那 一 套 极 左 的 玩 艺 儿 人 民 早 就 看 透 了 决不会再让 它 祸 国 殃 民 " 说 完 他 又 把 目 光 转 向 东 面 窗 子 手指轻轻敲着茶几 良 久 他 才说 我认识这 个 不 幸 姑 娘 的 姨 丈 是个好同志 他受 迫 害 不 比 别 人 轻 我 昨 天 才 找 他 谈 过 这 样 吧 我上他们大 队 走 一 遭 说服他把外甥女送往县 人 民 医院 " " 那 姑娘 自 己 不 愿 出 山 她姨父又有什 么 办 法 呢 7 " 我还是 忧心忡 忡 " 那 我 和 她 姨丈 姨母一起去找她谈 "林书记爽快地说 53

58 "太谢谢您 了 林 书 记! " 我 心 中 的 石 头 落 了 地 高 兴 得 紧 握林书记的手 " 什 么 谢我?"林书记摆手不迭 含 笑说 应该谢你 们 要 不 她 只 能惨死在 鬼堡 ' " "看 狮 山 日 出! " 丽 丝 兴 冲 冲 地 扬 着 一 张 彩 色 照 片 冲 进 来 看 见林书记在 含 笑鞠 了 一躬 " 别 这 么 客 气! " 林 书 记走 过 去 与 她 握 手 接过 照 片 戴 上 老花镜 仔细端详 好 拍得好! " 我走过 去一看 青 翠 碧 绿 的 狮 头 峰 冉 冉 升起 一 轮红 日 宛若狮子头上蹦起一个红艳艳的 绣球 " 我 等 了 几 天 总算等到 了 个好天气 " 雨丝除下脖子 上 吊 着 的 自 动 照相机 喜气洋洋地说 " 她说什 么 7 " 林 书 记 放 下 照 片 问 我译说 了 他 一 语 双 关地说 我 们等 了 十 年 才等到 了 狮 山 出红 日 呐 " 丽丝起初 大 惑 不 解 碧莹莹的眼睛望着林书记 终 于 这 个聪颖的姑娘悟 出 其 妙 急忙点头说 是 呵 我也等到 了 拜访 这个古老而文 明 的 国 家 的 机 会 " 林书记反 客 为 主 招 呼 丽 丝 坐 下 斟 了 一杯茶 双 手 捧 给 丽 丝 丽丝连忙 站 起 来 " 丽 丝 医 生 我 代 表 县 委 狮 山 公 社 党委和 乡 亲 们敬您一杯茶 感谢您大 力 支持公社 卫 生 院 感 谢 您热情 为 乡 亲 们 治眼病 丽 丝 医 生 你 为 中 美 人 民 的 友谊 作 出 了 可喜的贡献! " 丽丝羞红了 脸 欠 欠 身 恭 恭 敬 敬 地 双 手接过 茶 喜 滋 滋 地仰头喝光 谦逊地说 林书记 我受 之有愧呀! 我 才做 了 那 么一点工作 " 林书记笑了 笑 从 挎 包 里 拿 出 一 大 扎 信 件 递 给 丽 丝 说 : "多还是少 大还 是 小 乡 亲 们 一 清 二 楚 百 来 封 都 是 没 邮 票 的 写 信 的 人 亲 自 送到公社代转 " 54

59 丽丝感动极 了 情 不 自 禁地低下头 久 久 地 吻 着这扎饱含 乡 亲 们热情的信件 说 我 要把它 带 回 美 国 给爸爸 看 给 我 的 朋 友 和 同 事看 让 他 们 知道 中 国 人 民 是 我 们 美 国 人 民 的 真 诚朋 友 " 林书记示 意 我走 出 房 门 要 和 我 单 独 谈 一 谈 我 以 为 是 丽丝在工作 中 出 了 差 错 谁料 林书记说是其 卫 生 局 想请 丽 丝 为县卫生 系统的 职工作个报告 介 绍 一 下 美 国 医疗 卫 生 的 概 况 另外还请她上人 民 医 院 参观眼科 提 出 改 进眼科 医 疗 工 作 的 建议 问 我是 否让丽丝去 我立即 答应动 员 丽丝去 J 我 们 走 回 客厅 时 丽 丝 正 在 兴 奋 地 但是 吃 力 地 阅 读 乡 亲 们 的 来 信 红扑 扑 的 脸 蛋 神 采 飞扬 一封封简朴 的 信 深深地 扣 动 了 她 的 心 弦 于是 我趁机转达 了 其 卫 生 局 的 邀请 "我很高兴接受这个邀请 " 她 沉 思 半 晌 坦率地说 可我 讲美 国 的 东西 合 适 吗 1 " 林书记听了 我 的 翻 译后 哈哈 大笑 说 丽 丝 医 生 现 在 可没那些清规戒律 了 放心吧 你喜欢怎样说就怎 样说 我也 参 加 报 告 会 开开眼界 " 丽丝这才放 下 心 叫 我 给 她 当 翻译 林 书 记 说 县 里 的 老 西 医 多 数是 归 国 华侨 他 们 争 着 要 给 丽 丝 当 翻 译 林 书 记 还 告诉 我 昨晚省地质局来 电话 说副 局 长 朱永勤带两位 同 志来 狮 山 慰 问 我 们 大 概 下 午 二 时到狮 山 我 昕 了 很 高 兴 要是 前 几年 华侨 回 国 探 亲常被监视 不 当 特务 看待就算万幸 了 林书记给县卫生 局 长 打 了 电话 就 叫 吉 普 车 司 机 送丽丝 去卫 生 局 可是汽 车 才 走 出 了 一 里 路 又 掉 头 回 来 我 以 为 丽 丝 谁 知 她气 喘 吁 吁 地 跑 到 我 面 前 问 我 是 否 请 林 书 记 拯 救 " 白 毛 姑 娘 " 我告诉 她 林 书 记 亲 自 去接 " 白 毛 姑 娘 " 出 山 她 才重新钻进吉普 车驰往县城 55

60 12. 重 逢 送走 了 林书 记 我便上林管 站 找 李 伯 告诉他 我到狮尾勘 探 如果省里来 的 客 人 到 了 就来通 知 我 李 伯 本想与 我一道 前往 但考虑 要 候 客 便 同意 我单独前往 到狮尾足足要走 十 多 里 山 路 天气格外 晴 朗 南 风 轻 吹 暧来向寻像夏天 加上我对地形熟悉 来去顺 利 不 到 十二时便 完成任务 回 来 了 吃过 中 饭 后 我痛痛 快 快 地洗 了 个 澡 顿 觉 浑 身 爽快 于 是立 即 动 手整理狮尾 的 勘 探 资 料 并再一 次 核 实 了 狮 山 地 貌 图 标 注 的勘探数据 最 后 的 工作 完成 了 我 如 释 重 负 地躺 下 想美美地 睡 一 个 午 觉 可 是 眼 刚 闭 上 李 伯 便 上 门 来 说 山 坡下开来一部蓝包小轿 车 我估计 是 省 地 质 局 的 客 人 到 了 忙穿衣着鞋 迎 下 山 去 小轿车里走 出 了 两 男 一女 领头的近五十 岁 中 等 身 材 瘦个子 笑盈盈 的 大步流星地 向 我走 来 "您就是方 思 中 工 程 师 吧? 我 叫 朱 永 勤 " 别 看 他 身 子 单 薄 握手可够劲呢 " 地 质 局 党 委 派 我 们 看 您来 了 方 先 生 你们辛苦 了! " 说 完 他 转过 身 去 指着跟 在 后 面 的 剪 短 发 的 中 年妇女说 她 是 我 们 局勘探处长麦椒芳 同 志 " 他正要介绍第 三位 客 人 可 第 三 位 客 人还在挂着手杖 一瘸一瘸地上 坡 他 忙走上去搀扶 "这是 我 们 局勘探 处 顾 问 吴 望 南 同 志 二 十 五 年 前 从 美 国 回 来 " 朱永勤怀着敬意 介 绍 说 一 " 吴望 南? " 我心里"怦" 地 一 跳 愣住 了 难道眼前这个残 废的秃顶 老 人 就 是 据 传 惨 死 在 劳 改场 的 亲 人? 不 会 吧 世 上 56

61 同姓同名 的 人多 着 呢! "方工程师 你不远万里 回 来 我 国 勘 探 难 能 可 贵! " 吴 望 南 和 蔼 可 亲 把我的手紧握着 对 是 他 尽管他面黄 如蜡 脸 如核桃 但那深邃睿智 的眼睛依 旧 没变 还有改厚 的 客家 口 音 也没有变 是 他 是我天天为 之祈祷 的 亲 人 他 奇迹般地 出 现了! " 吴老 师 我是建华 呀! " 我 无 法 抑 制 住 冲 动 的 感 情 紧 紧 地抓住他那干 瘪 的 臂膀 生 怕 他突 然 消 失 他初是一愣 继而推开 我 除下老花镜 上上 下下端详我 终 于 他伸开双手 紧 紧 地 抓 着 我 的 双 肩 激 动 得 直 喘气 是... 真是 你? " " 吴老 师 你 总算还健在 出 国 前 我听说 你 在 劳 改 场 折磨至死 " 我听任 泪 水滚滚 而 下 紧 紧 地拥抱他 "孩子 我 们都是林彪 四 人 帮 ' 魔 爪 下 的 幸 存 者 在这 举国迎春 欢庆解放的 时刻 重逢 了 应该高兴才是呀 "他虽然 安慰我 可 他 的 泪 水早 已 夺 眶而 出 了 我们这两个劫后余生 的 人 紧 紧 地 拥 抱 着 亲 吻 着 哭泣 着 忘 记 了 一 切 也忘记了 身 边 的客 人 最后还是 吴老师轻轻 把我推开了 用 袖子抹抹泪 才对朱副 局 长 说 朱 副 局 长 这就 是我对你说过 的 研究所 出 类拔 萃 的 技 术 人 员 方建华 他备受 折磨走投无路 量 只好含恨赴 美 了 " 朱副局长异常兴奋 又 一次 紧 握 我 的 手 方建华同志 你 回 来 的正是时候呀! " " 同 志"这一普通而又 常 用 的 称 呼 此 刻 却 如 此 强 烈 地 打 动 我 的 心 这样称呼 我 十 年 没听 到 了 出 国 前 他 们 骂 我 是 "资产阶级精 神贵族 出 国 后 又 给 我 扣 上"投敌 叛 国 分子" 的 罪 名 这莫须有 的 " 黑 帽 子 " 虽 然 被 抛 进 滚 滚 的 江 流 但 " 同 志"这个称呼我却受之有愧 我 已 不是七年前的研究所团委副 57

62 书记方建华 了 " 方 建华同 志f旦朱副 局 长 仍 旧 紧 握 我 的 手 不 放 现 在 我 代表局党委郑重地通知 你 上 周 局 党 委 己 公 布 了 你 的平反决 定 过 去 你是党 的好干部 ; 现在 你是祖 国 的好儿子! "谢谢党! 谢 谢 同 志 们! " 我 热 泪 盈 眶 紧 紧 拥 抱 朱 副 局 长 虽然过去我相 信 终 有 一 天 党 会 给 我 平 反 但 我 没 想 到 这 一天会来得这 么 快 " 建 华 走 上 你 们 家 ' 再 谈! " 吴老 师 含 笑 拍 拍 我 的 臂 膀 说 我 才意识到太激动 连最起码的礼节也忘记 了 忙搀扶着 吴老师上 山 我 们 一 进 " 迎 宾 馆 李 伯 巳 张 罗 好烟 和 狮 山 的 茶 水果 我 向 客 人详 细 汇 报 了 几天来工 作 的 情 况 并 把 勘 探 资 料 和狮 山地貌 图 交 给 了 朱副 局 长 朱副 局 长 默 默 地 复 核勘 探 数 据 终 于 他 喜 形 于 色 惊 呼 道 好大的 蕴藏量呀! 麦处长戴上近视镜 把勘探资料看 了 一遍 又 一遍 还 用红 圆 珠 笔 划 上 了 一道道 一杠杠 她满意地 点 点 头 说 方工 程 师 祝贺你呀! 你为我省地质事业作 出 了 出 色 的 贡献! 你 的 高 度 爱 国 精 神值得我 们学 习! " " 方 建华 同 志 我代表局 党 委 向 你致 以 最热 烈 的 谢 意! "朱 副 局 仅 除 下 了老 花镜 第三次紧握我的手 " 不 应该感谢党 感 谢 同 志 们 为 我 们 的 工 作 生 活 提 馀 了 极其 有 利 的 条件 " 说 实 在 我 回 来 之 前 也 想 不 到 工 作 会 这 么顺利 呢! 一直在审视勘 探 图 的 吴老师抬起头 来 像 发 现 了 什 么 秘 密似 的 望着我说 建 华 你这次勘探工作可 以 用 四个字来概 括 : 多 快 好 省 要达 到这 四个字 没有先进仪器是不行 的 要是让 我 们 勘探 得 十 个 人干上三个 月 现 在 工 作 圆 满 结 束 " " 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