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杜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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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蝶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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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00 后战争时代的博物馆记忆与空间博物馆新论 ( 西南民族大学旅游与历史文化学院四川成都 ) 内容提要 : 战争博物馆作为时间性空间性与物质性的复合体, 通过表征赋予战争记忆以合法性在为公众提供纪念默哀空间的同时, 在后战争时代一度成为民族国家认同建构的载体, 战争记忆存续与传递的媒介在全球化进程中, 批判的博物馆学与世界主义记忆建构在博物馆内部合流, 富有反思精神的战争博物馆致力于超越民族国家叙事的窠臼, 转而突显在战争中被淹没的个体性记忆, 并从人权角度思考战争的本质关键词 : 战争世界主义记忆博物馆化中图分类号 :G260 文献标识码 :A 战争冲突与屠杀是极富争议性的话题, 它受冒犯的, 它是所谓原始或古老社会的例证, 同不仅带来死亡, 也暗含着苦难和解构, 同时战争时也被它们秘密般地守护 ; 而历史则是我们无可记忆也塑造着民族国家的自我意象战争带来救药地健忘的现代社会, 它受发展的驱使并组织悲伤牺牲遗憾疼痛骄傲苦难胜利失去, 过去 [4] 与之类似, 麦夏兰 (Sharon Macdonald) 认并时常与爱国主义和国家相胶着 [1] 20 世纪 80 为 20 世纪以来的欧洲深受集体记忆缺失的困扰, 至 90 年代, 战争纪念物博物馆在世界范围内不断被修建 [2], 成为承载不安定历史的棘手的遗产 (difficult heritage) [3], 战争记忆的博物馆化与纪念化恰恰是对此的回应本文从战争记忆的博物馆化与纪念化出发, 从时间性空间性和物质性三重维度观察作为记忆空间的中国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与英国帝国战争博物馆北方馆, 探讨后战争时代博物馆的战争记忆表述中对个体记忆的突显, 以及世界主义记忆的塑造这两种取向后战争时代的博物馆记忆与空间一从集体记忆到世界主义记忆 20 世纪 70 年代国际学界开始关注记忆, 记忆研究一度成为学术的焦点皮埃尔诺拉 (Pierre Nora) 认为这一时期之所以格外关注记忆皆因如今的记忆已然坍塌, 他指出历史的加速度造就了记忆与历史的决裂, 记忆是社群的未以中英两座博物馆为例杜辉并以遗产的形式表达对保存过去的诉求, 她将其称为记忆现象 (memoryland) [5] 早在 1925 年哈布瓦赫 (Maurice Halbwachs) 便提出集体记忆的概念, 他指出集体记忆不是一个既定的概念, 其本质是立足现在对过去的一种重构, 并由人们构成的聚合体中存续和汲取力量, 而且只有作为群体成员的个体才进行记忆 [6] 他识别出历史记忆和自传记忆, 前者通过书写等形式触及社会行动者, 通过纪念活动法定节日等方式得以存续 ; 后者则更为个体化, 是对过去亲身经历的事情的记忆,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而趋 [7] 于淡化在集体记忆讨论的基础上学者围绕记忆与历史记忆传递与重构以及记忆与失忆的辩证关系等方面展开深入研究皮埃尔诺拉认为集体记忆就是具有身份认同的鲜活群体对过去的被赋予神奇化的经历收稿日期作者简介杜辉 (1986-), 女, 西南民族大学旅游与历史文化学院讲师, 主要研究方向 : 博物馆学及文化遗产保护基金项目本文为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 (2015SZYQN87) 阶段性成果

2 东南文化 2015 年第 5 期总第 247 期 101 的回忆, 或是这些回忆的总和, 不论这种回忆是入记忆工程时便使讨论更富张力, 在博物馆内部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这一群体的认同是通过修辞表征的大量运用使之成为象征性场域当博对过去的感情整合而形成的 [8] 同时, 他尖锐地物馆在参与过去的描述与表述时便成为皮埃尔指出如今我们所言的记忆是经过筛选与归类诺拉所说的记忆之所, 记忆通过博物馆化和纪后的历史碎片, 记忆与历史之间有着难以弥合的念化被制造传递存续或是挪用米歇尔德塞鸿沟, 并具有不同特征 :(1) 记忆存在于活态社会托 (Michel de Certeau) 在对空间讨论中指出空间中并且处于永久的变动状态, 它不仅遭到扭曲而是活动之物的交叉, 它被空间内发生的活动的且易于被操控和挪用 ; 而历史是对本已不存在的整体所激活空间生产于这样一些操作, 它们为过去的再建构 (2) 记忆仅仅容纳能够与之相适空间指引方向, 对之加以详细说明, 使之具有时应的事实 ; 而历史则是智识和世俗的产物 (3) 记间性, 并且引导空间以多用途整体的形式发挥忆仅涉及与之相关联的群体, 其本质是多元却又作用, 而这一整体又是由互相冲突的程序或者契具体, 是集体性的也是个体性的 ; 而历史既属于也不属于任何人 (4) 记忆植根于具体实在的载体, 如姿势图像和物件 ; 历史则紧紧依附于时间的连续性, 发展和事物之间的关系中 (5) 记忆是 [9] 绝对的, 而历史只能感知它的相对性康纳顿 (Paul Connerton) 韦尔策 (Harald Welzer) 等人均着眼于社会记忆, 延伸集体记 [10] 忆范畴的同时思考记忆传递的方式无论是集体记忆抑或社会记忆均强调记忆的社会性与被建构的本质, 在现代社会中某一社会群体民族国家往往成为承载记忆的容器然而在全球化及大众媒体时代, 集体社会记忆在解释记忆新类型方面显得力不从心丹尼尔列维 (Daniel Levy) 和那坦齐奈德 (Natan Sznaider) 首次提出世界主义记忆 (cosmopolitan memory) 的概念, 他们认为集体记忆的概念过于保守, 在西方普遍发生的内在全球化 (internal globalization) 使全球性关注焦点逐渐成为人们日常地方体验之部分, 同时暗示着不同的国家记忆将趋向于一个普遍形态 [11] 该见解直接源自于西方内部对战争及大屠杀记忆的再思考在 20 世纪晚期至 21 世纪早期, 大屠杀记忆逐渐从被用于建构国家认同过渡到更具普遍意义的记忆建构 [12] 世界主义记忆概念的提出与大屠杀纪念化遗产化以及记忆现象同步, 关于战争及大屠杀的多元叙事形式从民族国家对抗法西斯的胜利转变为超越民 [13] 族国家的世界性话语无疑, 世界主义记忆的讨论为在全球化背景下理解战争及其有关的记忆提供了有效的概念框架, 同时避免了对战争大屠杀记忆研究的狭隘化, 并以反思的姿态思考当前博物馆展示对战争的表述, 以及战争记忆传递的途径二战争记忆的博物馆化与纪念化当具有空间性物质性本质的公共博物馆介约规定的相似性所组成的 [14] 简而言之, 空间是一个被实践的地点, 叙述的介入能够使空间与地点发生转换福柯 (Michel Foucault) 对于异质性空间的探讨更为彻底, 他认为我们所置身的现代空间并非是均质空洞或透明的, 而是具有差异性和异质性的空间, 并将其称之为异托邦 (hetero topias) [15] 该差异空间不仅能够在单一的真实场所内并置多个不兼容的空间, 而且被不同的时间断裂所连结, 在预设一个开放空间的同时却隐藏着排他性贝斯罗德 (Beth Lord) 将异托邦概念引入博物馆空间的分析他认为博物馆被塑造成为无时间的空间, 来自不同时间和空间的物品被汇聚并在博物馆表征系统被阐释或塑造记忆 [16] 作为一种空间形态的公共博物馆兼具地点的稳定性与专属性, 通过叙事使之为记忆提供庇护成为可能诺拉指出尽管历史与记忆已分道扬镳, 但是存在于特定场所内的记忆仍然维持着历史感, 他所提出的记忆之所 (lieux de mémoire) 是记忆和历史博弈的产物, 其中的场所一词是广义层面的术语, 与生命和死亡时间与永恒密切相关, 同时它是集体性与个体性神圣与世俗静态与动态的集合体记忆之所具备物质象征和功能的三重价值自然实在感官体验的记忆之所包括墓地博物馆纪念日, 而与智识有关的记忆之所则将其范畴延伸至抽象层面, 不仅包括诸如代际世系地方记忆等概念, 也包括代代传承的财产功能要素体现在记忆之所的组合或展示来维系记忆与体验最后, 象征要素将主导的和被主导的记忆之所置于对立的两端, 前者常常有国家权威或某种利益强加其上 ; 而后者是记忆 [17] 的避难所或是朝圣的圣殿战争大屠杀记忆自 20 世纪 70 年代被予以关注, 史学家将这一时期视为纪念的时代, 通过纪念化和博物馆化, 记忆被公开地赋予合法

3 102 性, 并完成从日常空间内部实践到机构性空间实 [18] 践的转变托尼贝内特 (Tony Bennett) 曾指出, 作为展示机构的博物馆塑造了规训与权力关系的复合体, 物件和身体的展示从封闭的私人领域转变为开放的竞技场, 在那里物品与身体被表征, 成为在整个社会内铭刻并传播权力信息的工具 [19] 作为机构性空间的博物馆塑造了有序的记忆, 使相对松散的公众表达转变为集体记忆的建构, 但是, 暗含在博物馆记忆建构中的政治学本质也使其备受争议博物馆与回忆录图像纪后战争时代的博物馆记忆与空间悼念在侵略中遇难的同胞, 同时承担着倡导和平与鉴史以及爱国主义教育的职责博物馆建筑与空间分布实物展示以及主题雕塑以隐喻的方式将博物馆空间营造为苦难悲怆缅怀谴责与渴望和平的记忆空间朱成山馆长在致辞中亦明确表达这一动机 :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展示的是我国抗日战争时期一个震惊中外惨绝人寰的特大惨案 ; 是日军侵华期间一例最集中最突出最有代表性的暴行 ; 是战后经过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判定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上念物仪式活动纪念日等成为维持与传递记忆一桩典型案件 ; 是国家贫弱人民遭殃的一段刻骨 [20] 的媒介和途径, 通过对历史的表达公开赋予战铭心的国耻和苦难记忆 ; 是中华民族裸露的并值争大屠杀记忆以时间纵深, 历史事件从而被嵌 [21] 入空间或景观之中在战后时代, 博物馆构成纪念性遗产和国家记忆共同体认同的基础, 储存历史记忆更是记忆 [22] 运作的场所, 通过展示并讲述权力的物质和 [23] 象征性体现, 将人们吸纳至国家进程中在批判的博物馆理念影响下, 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反思民族国家话语下的战争记忆表述, 博物馆利用修辞学的展示策略对大屠杀记忆进行筛选以满足民族国家或社会群体记忆建构的需要诚如詹姆斯扬 (James E. Young) 所言, 记忆的动机从来都不是纯粹的 [24] 从批判的角度而言, 战争记忆成为服务于政治和社会目标的象征性资源, 它被生产接受争论或挪用 [25] 丽莎穆尔 (Lisa M. Moore) 归纳出战争博物馆建设的四个动机 : (1) 对受害者的象征性公正 ;(2) 调解并治愈创伤 ;(3) 国家建设 ;(4) 防微杜渐, 警戒后人 [26] 伴随全球化超越于民族国家的记忆共同体逐渐被识别, 在多元化社会迅速发展中博物馆也积极转变自身角色 [27], 一方面尝试将战争大屠杀记忆置于具有普遍意义的人权范畴之内加以讨论 ; 另一方面博物馆机构避免权威的一元话语, 以开放包容的姿态鼓励参观者参与到博物馆的实践, 使博物馆成为包容多元话语的纪念性空间三民族国家与个体记忆 :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之观察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修建于 1985 年, 经过 1995 年和 2005 年两次扩建后, 新馆于 2007 年南京大屠杀 30 万同胞遇难 70 周年之际向公众开放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所坐落的南京市江东门地区正是 1937 年日军屠杀万名中国俘虏与平民的遗址其建立的宗旨在于使中国人民铭记南京大屠杀之国耻, 以及得子孙后代永久牢记遭受外敌侵略和奴役的一道历史伤痕 ; 是一本对外进行国际和平交流和对内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教科书 [28] 成立于 20 世纪 80 年代的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与对战争大屠杀的铭记, 集体记忆缺失, 以及民族国家记忆的建构密切相关柯克丹顿 (Kirk A. Denton) 在对中国博物馆及纪念性遗址的观察中指出,20 世纪 80 年代早至中期是中国博物馆兴起的一个阶段, 这是对此前文化机构相对萎缩的积极回应, 他称之为对过去记忆的再制度化 (reinstitutionalization) 第二个高潮是自 20 世纪 90 年代, 市场经济的推进, 外国文化产品的输入以及个体主义泛滥直接挑战了民族国家认同, 该时期博物馆与纪念性遗址被建立以提升爱国主义情感 [29] 也正是在 20 世纪八九十年代有关南京大屠杀的记忆被予以广泛关注, 有学者指出在此之前中国日本以及国际组织对南京大屠杀均鲜有提及 [30] 集体性失忆的状况在 20 世纪 80 年代发生改变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的建立与南京大屠杀记忆重塑既是对 1982 年日本篡改历史教科书的回应, 也是通过缅怀纪念提醒民众勿忘国耻激发爱国主义情怀, 并站在人道主义立场之上对侵略战争以及大屠杀行径予以谴责, 为后世敲响警钟并倡导和平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不仅是收藏展示与大屠杀相关物件的场所, 更是铭记与追思的纪念性空间在空间与时间的交织中将观众引入对 20 世纪 30 年代苦痛的记忆, 对当下的珍惜以及对未来和平的渴望的思考中其中室外展览空间由集会广场祭奠广场墓地广场构成, 高大的十字架矗立在遇难者的黑色大理石石壁墙左方, 并将时间定格在 , 在仅仅六周

4 东南文化 2015 年第 5 期总第 247 期 103 时间里 30 万同胞丧生右侧则是名为倒下的 30 种大胆尝试和创见, 历史是由一定的具体个人万人的和平大钟而散布于广场空间内的母在一定的时间和一定的地点回忆和叙述的, 因而亲古城的灾难等一系列雕塑作品则赋予视历史也是由具体的人创造的一个过程 [33], 而这觉冲击力, 在死与生的铺陈下, 展览将观众带入些个体性记忆也是其他叙述所无法替代的逝去却又不容遗忘的大屠杀记忆中, 并体会死亡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的大与战争带来的山河破碎屠杀记忆表述中对民族国家认同以及爱国主传统的战争博物馆展示往往讲述国家叙事义情感的塑造不言而喻, 而南京大屠杀记忆不仅的神话及其对抗法西斯取得胜利与荣耀, 战争中是民族记忆历史记忆城市记忆不可分割的的个体生命却被淹没或被牺牲用以建构民族一部分, 并且通过博物馆化纪念化使之在博物国家记忆和认同麦克罗兰 (Mike Rowlands) 尖馆空间中被固定下来, 在此记忆之所, 公众得以锐地指出, 民族主义战争纪念物的建造实际上缅怀追思并思考身处战争与和平时代的个体是将死难者转变为国家庆典及宣扬集体价值的行动 [31] 在博物馆表述中死难者被视为英雄受 [32] 害者或是烈士, 对战争冲突的感知和个体化经历却被忽视在纪念馆的表述中手无寸铁的民众是战争中脆弱的受害者, 令人感到触目惊心的累累尸骨传递着国弱则人民备受欺凌和奴役的信息, 南京大屠杀我国历史记忆中的伤痕将具有强烈爱国情怀的个体纳入到民族国家认同建构的框架中与此同时, 这一惨绝人寰的惨案不仅震惊国际并获得同情与支持, 屠杀遗址嶙嶙白骨照片档案遇难者遗物日军遗留物均成为日军屠杀无辜民众的证据, 亦以死亡与鲜血为代价唤醒侵略者的良知与对法西斯残暴行径的谴责而另一方面, 展览也试图突显战争中的个体以及对那段悲痛历史的个体记忆这些战争中的个体不仅仅是脆弱的受害者, 或是在民族主义叙事中缺失的个体例如拉贝 (John Rabe) 贝德士 (Miner Searle Bates) 乔治费奇 (George Ashmore Fitch) 辛德贝格 (Bernhard Arp Sindberg) 华群 (Minnie Vautrin) 程瑞芳等怀有人道主义精神的人士以中立国国民与红十字会委员等身份创建国际安全区和难民营救助难民, 谴责并阻止日军暴行他们以图片文字的形式记录下南京沦陷后日军在全城大规模屠杀的情况, 成为揭露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罪行的铁证他们已然超越国族性别阶层的界限成为有关战争屠杀的目击者, 在南京大屠杀记忆的表述中被赋予主体价值而自 1985 年,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也致力于为南京大屠杀遇难者建立档案, 这些记忆来自大屠杀幸存者在南京见证屠杀的国际人士以及参与战争与屠杀的日本老兵, 将个体回忆纳入历史叙述中以增强可信性詹姆斯扬论述到将个体主观回忆揉入历史叙述中是一四北方馆之观察世界主义记忆的塑造 : 帝国战争博物馆 1917 年, 英国首座帝国战争博物馆于伦敦建立,20 世纪七八十年代分别于剑桥郡伦敦新建三座分馆, 至 2002 年位于曼彻斯特的帝国战争博物馆北方馆 (Imperial War Museum North) 向公众开放, 使帝国战争博物馆成为记录展示 20 世纪战争冲突的国家博物馆群盖纳卡尔纳 (Gaynor Kavanagh) 认为帝国战争博物馆是 20 世纪两次世界大战的产物, 并在需求与焦虑感双重背景下被建立一战初期, 战火中的一些国家便已意识到应当对战争进行记录和铭记, 并收集关于战争的绘画影像录音和物件 [34] 成立国家博物馆以纪念战争和保存与之有关的记忆成为共识 1917 年, 评论家马丁康威 (Martin Conway) 指出建立国家战争博物馆对于维系记忆的必要性 : 当和平来临, 战士返回家乡, 他们所经历的那段伟大岁月和冒险的记忆将逐渐暗淡消逝为昔日的战士们与战友朋友或孩子提供一个参观的场所乃是博物馆的目的所在, 在那里他们得以追忆过去, 再次注视他们在战斗时所使用的武器, 穿过的军装, 曾经度过无数个疲惫日夜的船只壕沟掩体模型, 或是坚守的每一寸阵地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值得回忆的他们将会乐于回忆这些往事并消磨时光他们也可以审视那些熟识的面孔, 也许有一些人就是肩并肩战斗过的伙伴 [35] 帝国战争博物馆在成立之初便承担着纪念功能, 通过强化共享的记忆在国家内部营造认同感英国国王在博物馆开幕式致辞中强调帝国战争博物馆既不是从战败军处所得的一系列战利品, 也不是胜利与骄傲的符号, 而是对所付出努力和牺牲的体现和永恒的纪念 [36] 帝国战争博物馆在民族国家叙事下建构了一个恰当的战争记忆, 成为延续记忆与认同感的象征

5 104 性空间直至 20 世纪 80 年代这种纪念战争的传统方式发生转变, 基于对大屠杀记忆的探讨和博物馆内部的反思, 帝国战争博物馆将视野延伸至具有普遍意义的冲突与屠杀, 试图在更为宏观的层面展现战争, 而这种反思在帝国战争博物馆北方馆中被实践的更为彻底位于曼彻斯特的帝国战争博物馆北方馆从世界主义记忆人道主义角度对战争大屠杀进行表述博物馆空间以解构手法表现战争将地球分割为碎片, 博物馆内部的不规则空间颠覆了传统空间布局破碎的空间取代了原本和谐的均质后战争时代的博物馆记忆与空间同时, 博物馆通过影像声音和个体化的故事唤起观众的感官体验, 并激发情绪上的共鸣与回应科泽勒克 (Reinhart Koselleck) 认为身体和语言是两种记忆存储器, 分别表现为感性回忆 [40] 和语言回忆两种形式个体记忆成为共享的资源, 而媒体的介入则通过刺激观众的感官使其产生共鸣博物馆内部富有视觉冲击力的艺术装置随处可见, 例如 2007 年 3 月 5 日在巴格达市场被炸弹炸毁的汽车残骸 ; 或是以武器部件制作的十字架博物馆推出的大屏幕秀 (The Big Picture 空间, 同时象征着战争对地球和人类带来的前所众讲述战争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影像分为六个未有的破坏在被撕裂的空间内展示着从第一次世界大战至今与战争冲突有关的实物照片信件手稿, 同时借助艺术装置和影像营造氛围以激发观众的共鸣与体验位于地碎片 (Earth Shard) 的主体展馆延续时间脉络将展览划分为五个阶段 : 年第一次世界大战, 战争过渡期, 年第二次世界大战, 年冷战, 以及 1990 年至今展览以开放多元的复线式展示手法取代闭合静态的结构性展览, 以及象征着博物馆权威与国家叙事主导的一元话语为了避免陷入民族国家叙事的窠臼, 北方馆试图通过个人化记忆使公众获得与战争冲突有关的认知体验展览导言写道 : 这是关于从第一次世界大战至今的男人女人和儿童的经历探究并发现战争是如何塑造并改变人类生活的一方面, 展览赋予处于缺失状态的妇女与儿童以主体性, 肯定他们在战争中扮演的积极角色 ; 另一方面, 个体作为战争的目击者提供了真实生动具体的战争记忆导言再次强调了作为个体记忆的战争记忆, 以及战争是人类所共同面对的议题帝国战争博物馆理事阿尔弗雷德蒙德 (Alfred Mond) 说道 : 每个人, 无论男人女人士兵水手飞行员还是普通市民都可能在这些博物馆中发现他们做过的牺牲或为之奋斗的例证 [37] 博物馆也承认呈现战争记忆所 [38] 带来的再度创伤使战争主题成为棘手的展示一位士兵曾在 1918 年给博物馆的信中写道 : 如今战争已经接近胜利, 然而一种恐惧感却占据我的内心, 当和平来临时它却无法给我的内心和精神带来平静 [39] 而这恰恰是博物馆传递给观众的信息, 战争胜利虽然是国家的荣耀, 也是个体生命的牺牲和痛苦悲伤的记忆 Show) 采用巨大的投影装置, 以影像的形式向观主题在不同时间段播放 : 家园内的战争, 呈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面临英国国内爆发的战争人们的经历 ; 铭记, 讲述了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到伊拉克战争中不同的记忆片段 ; 战争中的儿童, 从儿童的视角了解从第二次世界大战至今的战争 ; 休战协议的确立, 在奥林匹克休战的影响下休战概念的确立并思考冲突和解决方案 ; 穆太奈比街, 呈现对巴格达穆太奈比街发生的爆炸袭击的回应 [41] 帝国战争博物馆北方馆以隐喻的方式塑造着世界主义记忆, 并将视线转向战争中不同人群和个体, 尝试超越国家族群的界限, 将战争作为世界共同性话题加以探讨和呈现观众透过战争经历者的讲述感知自我, 进而思考何为战争以及如何通过战争理解当下博物馆试图发掘潜在的观众体验, 鼓励观众将战争记忆投射到自身, 并将博物馆塑造为多元话语的空间五结语公共博物馆由时间空间与物质三重维度交织而成作为公共空间特定形式, 博物馆应被视为社会建构的产物和实践的场域与战争有关的经历和体验在博物馆空间内被组合陈列, 塑造 [42] 历史意识集体记忆并制造空间叙事在博物馆有限的物理空间内时间和区域被并置, 在表征系统内完成记忆塑造和认同建构作为收藏和展示过去的空间, 博物馆成为记忆的物质载体自 20 世纪 80 年代战争记忆加速博物馆化和纪念化, 使战争记忆成为国家内在凝聚力的来源传统战争博物馆往往在民族国家叙事中表述战争, 强调战争中人类的脆弱性, 抑或凸显战争中取得的胜利与荣耀, 通过塑造集体共享的战争记忆建立民族国家一致性与认同感然而在全球化进程中, 战争记忆正超越民族

6 东南文化 2015 年第 5 期总第 247 期国家的界限成为世界性议题, 它更是关乎对人 memoration: The Holocaust, Memory and 105 Trauma, 权的尊重进入 21 世纪, 批判的博物馆学与世界主义记忆的建构在博物馆内部合流富有反思精神的战争博物馆倡导自反式的博物馆实践, 使博物馆成为开放包容争论和反思的空间 ; 另一方 pp ,in Gerard Delanty eds.,the Handbook of Contemporary European Social Theory,Routledge,2006. [14] 法米歇尔德塞托著, 方琳琳黄春柳译 : 日常生活实践 : 实践的艺术,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15 年, 第 200 页面, 关注被历史淹没的群体, 将个体化叙事嵌入 [15] Michel Foucault, Different Spaces,pp ,in 博物馆话语体系中例如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 James D. Faubion eds.,aesthetics,method,and Episte 难同胞纪念馆以及帝国战争博物馆北方馆赋予 mology:essential Works of Foucault ,Lon 战争中的个体以话语权, 战争中的个体形象从受害者英雄或烈士延伸到更加多元的人群, 男人女人儿童或士兵平民以他们自己的角度讲述战争有的学者认为新时代的战争博物馆应当尝 don:penguin,1998. [16]Beth Lord,Foucault s Museum:Difference,Represen tation, and Genealogy, Museum and Society, Vol.1, 2006,pp 试走的更远, 战争记忆的表述应避免固定化和狭隘化, 并对边缘人群应给予关注同时, 除了强调战争和大屠杀中的受害者, 也应当允许回忆侵略 [43] 国家的城市与人民在后战争时代, 战争博物馆的自反性实践将使博物馆成为更加包容的记忆空间 [1][2][30][32][36]Andrew Whitmarsh,We Will Remem ber Them:Memory and Commemoration in War Museum, Journal of Conservation and Museum Studies, No. 7, 2001,from [3]Sharon Macdonald,Difficult Heritage:Negotiating the Na zi Past in Nuremberg and Beyond,London & New York: Routledge,2009. [4][9][17]Pierre Nora,Between Memory and History:Les Lieux de Mémoire,Representations,No. 26,1989,pp [5][13]Sharon Macdonald, Memorylands: Heritage and Identity in Europe Today,London & New York:Rout ledge,2013,pp.4,191. [6][7] 法莫里斯哈布瓦赫著, 毕然郭金华译 : 论集体记忆, 人民出版社 2002 年, 第页 [8] 沈坚 : 记忆与历史的博弈 : 法国记忆史的建构, 中国社会科学 2010 年第 3 期 [10] 王明珂 : 历史事实历史记忆与历史心性, 历史研究 2001 年第 5 期 ; 美保罗康那顿著纳日碧力戈译 : 社会如何记忆,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0 年 ; 德哈拉尔德韦尔策著李斌等译 : 社会记忆 : 历史回忆传承, 北京出版社 2012 年 [11]Daniel Levy and Natan Sznaider,Memory Unbound: The Holocaust and the Formation of Cosmopolitan Memo ry,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Theory,Vol. 1,2002, pp [12]Daniel Levy and Natan Sznaider,The Politics of Com [18]Ekaterina V. Haskins and Justin P. DeRose,Memory, Visibility,and Public Space:Reflections on Commemo ration(s) of 9/11,Space and Culture,Vol. 6,2003, pp [19][23]Tony Bennett,The Exhibitionary Complex,New Formations,No.4,1988,pp [20] 美保罗康那顿著纳日碧力戈译 : 社会如何记忆,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0 年, 第 10 页 ; 英彼得伯克著杨豫译 : 文化史的风景,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3 年, 第页 [21][42]Maoz Azaryahu and Kenneth E. Foote,Historical Space as Narrative Medium:On the Configuration of Spa tial Narratives of Time at Historical Sites,Geo Journal, Vol. 73,2008,pp [22]Stephanie Bostock,Sites of Remembering and Forget ting:memory Work in 1950s Museums in France and Germany, Journal of History and Cultures, Vol. 5, 2015,pp [24]James E. Young,The Texture of Memory:Holocaust,Me morials and Meaning,New Haven and London:Yale University Press,1993,p.2. [25]Lester C Olson,Cara A. Finnegan and Diane S. Hope, Visual Rhetoric:A Reader in Communication and Ameri can Culture,Los Angeles,London,New Delhi,Singa pore:sage,2008,p.100. [26]Lisa M. Moore,(Re)covering the Past,Remembering Trauma:The Politics of Commemoration at Sites of Atroc ity,journal of Public & International Affairs,Vol. 20, 2009,pp [27]Victoria Cain,Exhibitionary Complexity:Reconsidering Museums Cultural Authority,American Quarterly,Vol. 60,No.4,2008,pp [28] 朱成山 : 馆长寄语, 引自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官网, 19/c_ 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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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历史研究年第期

军事历史研究年第期外军史研究冷战政策与朝鲜战争的爆发彭安玉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形成了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阵营和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为遏制共产主义美国不遗余力地推行冷战政策朝鲜半岛是两大阵营在东方对立的主要阵地朝鲜战争是两大阵营之间不可避免的大较量也是冷战政策的必然产物冷战政策朝鲜战争美国苏联军事历史研究年第期外军史研究冷战政策与朝鲜战争的爆发军事历史研究年第

12杜 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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