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 集 妖 / 冶 2012 年 12 月, 我 发 现 自 己 可 以 在 手 机 上 以 Word 文 件 简 单 地 写 作 编 辑 从 12 月 26 日 至 2013 年 3 月 25 日 三 个 月 间, 总 共 完 成 107 首 诗 作, 即 是 我 第 十 三 本 诗 集 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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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 的 诗 歌 创 作 和 翻 译 答 徐 佳 宁 九 问 陈 黎 1 陈 黎 老 师 好, 作 为 一 个 台 湾 中 生 代 诗 人, 您 的 诗 歌 在 海 峡 两 岸 都 受 到 了 很 多 读 者 的 喜 爱 请 问 您 最 早 是 在 什 么 时 候 开 始 进 行 诗 歌 创 作 的? 可 否 给 我 们 简 单 介 绍 一 下 您 的 创 作 经 历 和 您 近 期 的 诗 作? 我 1954 年 生 于 台 湾 花 莲, 除 了 在 台 湾 师 大 读 书 的 四 年 以 及 服 役 两 年 外, 都 生 活 在 太 平 洋 畔 的 花 莲 在 台 北 读 师 大 英 语 系 时 大 量 接 触 外 国 文 学, 与 我 试 图 写 作 有 一 定 关 系 中 学 时 的 我 很 想 当 律 师 记 者 或 议 员 ( 我 发 现 这 三 个 工 作 都 是 为 民 喉 舌 ) 我 从 小 就 被 认 为 倔 强 而 好 与 人 对 立, 师 长 亲 友 说 这 个 孩 子 聪 明, 但 极 不 满 意 他 的 没 有 礼 貌 不 懂 应 对 进 退 初 中 时 读 到 说 大 人, 则 藐 之 一 句 内 心 欢 喜 不 已 ; 高 中 时 对 国 文 课 本 里 的 几 课, 如 曹 丕 典 论 论 文, 苏 轼 赤 壁 赋, 诗 经 东 山 等 感 到 一 种 莫 名 的 着 迷, 又 老 爱 读 课 本 里 两 册 中 国 文 化 史 进 入 师 大 英 语 系, 为 我 对 文 学 艺 术 的 兴 趣 左 右 出 一 条 具 体 的 路, 我 开 始 读 与 写, 阅 读 了 许 多 外 国 诗 人 的 诗 作, 包 括 叶 慈 艾 略 特 里 尔 克 波 特 莱 尔 蓝 波, 以 及 某 些 日 本 俳 句 诗 人, 透 过 书 写, 让 愤 怒 热 情 渴 望 哀 愁 等 获 得 较 普 遍 性 的 呈 现 与 沉 淀 我 1975 年 出 版 了 第 一 本 诗 集 庙 前, 是 大 学 二 三 年 级 诗 作 的 结 集 1980 年 出 版 第 二 本 诗 集 动 物 摇 篮 曲 这 两 本 诗 集 是 我 作 为 诗 的 学 徒 第 一 阶 段 的 作 业 成 果, 在 其 中 我 试 验 了 从 写 实 浪 漫 象 征, 到 现 代 主 义 等 等 风 格, 逐 渐 形 塑 出 自 己 的 诗 语 言 闻 一 多, 何 其 芳, 卞 之 琳, 戴 望 舒, 冯 至 等 几 位, 是 中 国 现 代 诗 人 中 给 过 我 滋 养 的 在 当 时 的 台 湾, 二 三 十 代 中 国 新 文 学 多 属 禁 书, 要 完 整 阅 读 并 不 易 我 1977 年 写 的 动 物 摇 篮 曲 一 诗, 我 后 来 发 现, 与 闻 一 多 1926 年 写 的 也 许 葬 歌 非 常 像, 虽 然 语 感 不 同, 但 写 作 时 我 并 未 读 过 也 许 诗 集 动 物 摇 篮 曲 里 的 一 些 诗 应 该 与 里 尔 克 或 冯 至 有 血 缘 关 系 我 阅 读 的 何 其 芳 最 初 主 要 透 过 英 译, 因 为 我 买 了 一 本 外 国 人 用 英 文 写 他 的 评 论 与 翻 译 集 他 的 诗, 和 聂 鲁 达 的 诗 一 样, 对 我 的 诗 从 较 个 人 的 动 物 摇 篮 曲, 转 向 较 公 众 的 小 丑 毕 费 的 恋 歌 (1990) 一 书, 颇 有 影 响 1993 年 我 出 版 第 四 本 诗 集 家 庭 之 旅 以 及 第 五 本 诗 集 小 宇 宙 : 现 代 俳 句 一 百 首 1995 年 出 版 的 第 六 本 诗 集 岛 屿 边 缘, 试 图 融 本 土 与 前 卫 于 一 炉, 被 某 些 论 者 视 为 我 个 人 或 台 湾 本 土 诗 学 的 里 程 碑 我 流 传 最 广 的 图 象 诗 战 争 交 响 曲 即 出 于 此 书 之 后, 出 版 的 诗 集 包 括 猫 对 镜 (1999), 苦 恼 与 自 由 的 平 均 律 (2005), 小 宇 宙 : 现 代 俳 句 200 首 (2006), 轻 / 慢 (2009), 我 / 城 (2011) 许 多 人 因 为 这 些 诗 集, 将 我 描 述 为 具 有 后 现 代 倾 向 的 创 作 者 2005 年 他 们 票 选 台 湾 当 代 十 大 诗 人, 入 榜 最 年 轻 的 两 位 是 我 与 1956 年 生 的 女 诗 人 夏 宇 也 许, 相 对 于 较 年 长 的 一 辈, 她 与 我 算 是 后 现 代 的 一 辈 2011 年 底, 我 右 手 右 背 突 然 筋 膜 发 炎, 牵 及 脚 伤 心 忧 无 法 像 先 前 一 样 使 用 电 脑 肆 意 行 动, 困 顿 中 我 只 好 以 左 手 握 铅 笔, 圈 别 人 或 自 己 既 有 之 文 字 成 诗, 再 请 内 人 张 芬 龄 在 电 脑 上 打 字 成 篇,2012 年 3 月 至 6 月 间 得 再 生 诗 两 百 首, 结 集 为 第 十 二 本

2 诗 集 妖 / 冶 2012 年 12 月, 我 发 现 自 己 可 以 在 手 机 上 以 Word 文 件 简 单 地 写 作 编 辑 从 12 月 26 日 至 2013 年 3 月 25 日 三 个 月 间, 总 共 完 成 107 首 诗 作, 即 是 我 第 十 三 本 诗 集 朝 / 圣 (2013) 的 主 体 这 期 间, 我 只 在 张 芬 龄 陪 伴 下 离 开 过 花 莲 一 次 养 病 疗 身, 无 力 跨 出 花 莲 的 我, 彼 时 只 能 在 我 的 城 复 制 所 有 的 城, 在 我 的 世 界 旅 行 世 界, 藉 写 诗 神 游 朝 圣 古 今 四 方 我 很 庆 幸 自 己 现 已 朝 圣 归 来, 身 心 康 复 表 面 上 看 来, 我 的 诗 似 乎 形 式 多 样 大 胆 求 变, 深 受 外 国 文 学 艺 术 影 响 但 我 始 终 觉 得 自 己 是 一 个 重 视 诗 的 节 制 与 秩 序, 努 力 探 索 中 国 文 字 特 性, 追 求 中 文 诗 新 可 能 的 习 诗 者 2 我 们 知 道, 除 了 诗 歌 创 作 以 外, 您 还 是 一 位 优 秀 的 很 有 影 响 的 诗 歌 翻 译 家, 译 介 了 包 括 拉 金 休 斯 普 拉 斯 希 尼 聂 鲁 达 帕 斯 辛 波 斯 卡 等 许 多 诗 人 的 作 品 可 否 给 我 们 简 单 介 绍 一 下 您 的 翻 译 情 况? 关 于 翻 译 与 创 作 之 间 的 关 系, 您 是 怎 样 处 理 的 呢? 对 于 诗 人 译 诗 这 一 现 代 传 统, 您 是 怎 样 看 的 呢? 大 学 毕 业 后 我 和 张 芬 龄 一 起 翻 译 了 许 多 外 国 诗 人 诗 作, 例 如 你 上 面 提 到 的 名 字 和 沙 克 丝 (Sachs) 瓦 烈 赫 (Vallejo) 等 他 们 都 影 响 了 我 年 间, 我 服 预 官 役 于 空 军, 担 任 英 语 教 官, 颇 多 空 闲, 张 芬 龄 则 于 年 间 就 读 台 湾 大 学 外 文 研 究 所 这 段 期 间 是 我 们 有 计 划 译 介 外 国 现 代 诗 的 开 始 我 们 先 从 英 国 诗 人 拉 金 (Larkin), 休 斯 (Hughes), 以 及 休 斯 的 另 一 半 普 拉 斯 (Plath) 着 手 在 当 时 的 台 湾, 要 获 得 一 些 比 较 新 的 资 讯 似 乎 并 不 易, 不 像 现 在 可 以 透 过 多 样 实 体 或 网 络 书 店 购 得, 或 者 上 网 搜 寻 在 没 有 什 么 注 解 评 论 可 以 参 考 的 情 况 下 译 介 现 代 或 当 代 诗, 对 能 力 有 限 的 我 们 实 在 是 一 件 苦 中 作 乐 之 事 翻 译 这 些 英 语 诗 拓 宽 了 我 们 的 视 野, 让 我 们 因 为 具 体 接 近 几 位 极 优 秀 诗 人 的 作 品, 而 对 一 位 创 作 者 可 能 有 的 深 度 与 强 度 略 有 体 会 这 些 东 西 后 来 收 在 张 芬 龄 现 代 诗 启 示 录 (1992) 一 书 辑 二 的 英 美 现 代 诗 译 介 里 2005 年, 我 们 将 之 增 订 为 四 个 英 语 现 代 诗 人 : 拉 金, 休 斯, 普 拉 斯, 希 尼 出 版, 收 诗 七 十 一 首 及 四 篇 评 介 文 字 翻 译 拉 金 的 诗, 让 我 把 目 光 从 盛 期 现 代 主 义 (High Modernism) 移 至 平 淡 庸 俗 的 日 常, 从 中 发 掘 诗 意 今 日 看 来, 一 如 艾 略 特 支 配 了 二 十 世 纪 上 半 的 英 国 诗 史, 拉 金 主 宰 了 二 十 世 纪 下 半 英 国 诗 史 之 势 已 渐 明 我 和 张 芬 龄 算 是 最 早 把 普 拉 斯 和 休 斯 这 对 英 语 现 代 诗 坛 金 童 玉 女 译 介 到 中 文 世 界 者 去 年 (2013) 普 拉 斯 逝 世 五 十 周 年, 我 们 将 她 女 儿 作 序 的 还 原 版 普 拉 斯 诗 集 精 灵 完 整 译 出, 在 台 湾 出 版 此 书 简 体 版 增 加 二 十 首 普 拉 斯 诗 译, 今 年 八 月 将 由 广 西 人 民 出 版 社 出 版 从 高 中 以 来 我 即 喜 欢 听 西 洋 古 典 音 乐, 作 曲 家 如 巴 尔 托 克 德 彪 西, 很 早 就 影 响 启 发 了 我 后 来, 魏 本, 杨 纳 杰 克, 梅 湘, 贝 里 欧 也 成 为 我 的 最 爱 上 了 大 学 后, 从 画 册 里 我 接 触 到 了 许 多 立 体 主 义 超 现 实 主 义 表 现 主 义 抽 象 表 现 主 义 等 画 家 的 画 作 ( 如 毕 加 索 布 拉 克 达 利 马 格 利 特 恩 索 尔 柯 科 西 卡 ) 把 来 自 音 乐 美 术 的 美 感 经 验 转 化 成 文 字 的, 似 乎 也 是 一 种 翻 译 大 学 时 图 书 馆 管 理 员 送 我 一 本 过 期 的 芝 加 哥 评 论 1967 年 9 月 出 版 的 图 象 诗 专 号 让 我 印 象 深 刻, 对 我 后 来 创 作 图 象 诗 或 许 有 些 影 响

3 拉 丁 美 洲 诗 人 聂 鲁 达 对 我 的 影 响 似 乎 更 明 显, 因 为 我 们 至 少 译 了 三 册 他 的 诗 集 或 诗 选 我 们 大 学 时 选 了 西 班 牙 语 为 第 二 外 语, 我 买 了 一 些 西 英 对 照 的 拉 丁 美 洲 诗 选, 年 间, 着 手 编 译 一 本 拉 丁 美 洲 现 代 诗 选, 至 1980 年 代 前 半 已 完 成, 但 一 直 到 1989 年 才 出 版, 收 二 十 九 位 诗 人 近 两 百 首 诗 作, 厚 六 百 四 十 余 页 我 一 直 觉 得 台 湾 现 代 诗 发 展 的 过 程 其 实 就 是 拉 丁 美 洲 现 代 诗 史 的 缩 影, 只 不 过 他 们 的 进 程 或 遭 遇 的 问 题 可 能 比 我 们 要 早 个 二 十 年 最 终 极 的 问 题 就 是 : 如 何 在 西 方 化 或 现 代 化 的 过 程 中, 保 有 或 凸 显 本 地 的 特 色? 拉 丁 美 洲 魔 幻 写 实 主 义 是 他 们 提 出 的 鲜 明 答 案 但 答 案 不 只 一 个, 每 一 种 答 案 都 有 它 各 自 的 意 义 作 为 一 个 创 作 者, 我 的 诗 语 言 和 诗 观 念 显 然 受 到 我 翻 译 聂 鲁 达 此 一 经 验 的 影 响 但 我 不 敢 确 定 以 中 文 为 工 具 的 我 的 诗 语 言, 是 受 到 聂 鲁 达 诗 的 影 响, 还 是 受 到 我 翻 译 出 来 的 聂 鲁 达 诗 的 影 响? 我 的 某 些 诗 的 构 成 手 法 和 概 念 的 确 源 自 聂 鲁 达 1980 年 我 以 描 述 矿 场 灾 变 的 最 后 的 王 木 七 获 时 报 文 学 奖 叙 事 诗 首 奖, 之 前 一 年, 我 翻 译 了 聂 鲁 达 的 马 祖 匹 祖 高 地, 诗 中 那 种 死 亡 与 再 生 压 迫 与 升 起, 以 及 诗 人 应 该 为 受 苦 者 说 话 的 意 念 深 植 于 我 心 中 聂 鲁 达 在 此 诗 中 仿 佛 连 祷 文 般 堆 迭 了 七 十 二 个 名 词 片 语, 启 发 我 在 最 后 的 王 木 七 中 大 胆 并 置 了 三 十 六 个 去 除 了 动 词 的 名 相 我 在 后 来 的 太 鲁 阁. 一 九 八 九 一 诗 以 大 量 表 列 手 法 列 举 了 四 十 八 个 泰 雅 族 语 地 名, 在 岛 屿 飞 行 一 诗 中 列 举 了 九 十 五 个 台 湾 山 名, 都 是 聂 鲁 达 技 法 的 衍 化, 只 是 源 头 也 许 可 以 指 向 另 一 首 地 上 的 居 住 里 的 诗 西 班 牙 什 么 样 子 ( Como era España ) 聂 鲁 达 在 此 诗 一 口 气 列 出 五 十 二 个 西 班 牙 乡 镇 的 名 字 聂 鲁 达 此 类 表 列 技 法, 相 对 地, 可 能 受 到 智 利 前 辈 诗 人 乌 依 多 博 (Huidobro) 影 响, 乌 依 多 博 在 他 1931 年 出 版 的 前 卫 史 诗 阿 尔 塔 索 (Altazor) 里 长 六 百 多 行 的 第 五 诗 篇 中, 曾 堆 迭 了 190 个 ( 190 行 ) 以 Molino ( 磨 坊 ) 开 始 的 名 词 片 语 我 从 二 十 多 岁 开 始 持 续 写 诗 译 诗 时, 即 清 楚 察 觉 中 国 现 代 诗 史 上 诗 人 译 诗 此 一 传 统 前 述 的 卞 之 琳 ( ), 戴 望 舒 ( ), 冯 至 ( ), 一 直 到 穆 旦 ( ) 等, 都 是 我 的 典 范, 是 支 撑 我 译 诗 写 诗 的 动 力 他 们 在 他 们 的 时 代, 用 他 们 各 自 调 制 出 的 新 鲜 中 文 翻 译 波 特 莱 尔 瓦 雷 里, 艾 略 特, 洛 尔 迦, 里 尔 克, 奥 登, 海 涅, 普 希 金, 我 在 我 的 时 代 赓 续 他 们 的 传 统, 用 汇 聚 于 我 身 的 种 种 中 文 新 感 性 新 可 能, 翻 译 我 目 光 所 及 的 诗 人 在 台 湾, 此 一 诗 人 译 诗 传 统 在 前 辈 诗 人 余 光 中 (1928-) 叶 维 廉 (1937-) 杨 牧 (1940-) 三 位 老 师 身 上 具 体 可 察 在 我 眼 中, 他 们 三 人 中 译 外 国 诗 的 风 格, 恰 好 分 领 了 信 达 雅 这 三 个 翻 译 之 艺 的 彩 带 余 光 中 译 诗 相 当 可 信 我 大 学 时 读 余 老 师 译 的 英 美 现 代 诗 选, 觉 得 受 益 匪 浅, 进 而 仿 效 译 了 拉 丁 美 洲 现 代 诗 选 叶 维 廉 以 庞 德 风 自 由 旷 达 简 洁 语 言, 译 了 一 册 众 树 歌 唱 : 欧 洲 与 拉 丁 美 洲 现 代 诗 选 译 我 曾 说 : 众 树 歌 唱 七 十 年 代 在 台 湾 出 版 时, 让 初 写 诗 的 我 这 一 辈 年 轻 诗 人 大 为 惊 艳 叶 维 廉 译 的 那 些 欧 洲 与 拉 丁 美 洲 诗 人 的 诗, 丰 富 了 我 们 诗 的 语 言, 顿 时 成 为 教 我 们 用 新 发 声 法 歌 唱 的 众 奥 尔 菲 斯 杨 牧 诗 风 一 向 典 雅 个 人 化, 他 融 铸 文 言 与 白 话, 中 文 与 外 文 语 法, 在 译 诗 中 写 作 自 己 的 诗 他 译 的 叶 慈 诗 选 英 诗 汉 译 集 即 是 明 证 对 我 而 言, 翻 译 是 阅 读 与 创 作 两 者 的 同 等 物 或 替 换 我 并 不 是 很 积 极 的 阅 读 者, 为

4 了 要 翻 译, 逼 使 我 必 须 稍 微 广 泛 或 专 注 地 阅 读 一 些 东 西 我 也 不 是 很 积 极 的 创 作 者, 翻 译 别 人 的 东 西 给 了 我 一 些 补 偿 与 刺 激 在 翻 译 时, 你 错 以 为 那 是 自 己 的 作 品, 觉 得 自 己 又 在 创 作 ; 在 翻 译 的 过 程 或 翻 译 完 成 后, 你 无 可 避 免 地 因 对 别 人 作 品 较 专 注 地 接 近, 获 得 一 些 创 作 上 的 启 发 或 动 力 我 有 时 觉 得 创 作 也 是 一 种 翻 译 : 写 作 时, 你 自 觉 或 不 自 觉 地 把 你 阅 读 翻 译 碰 触 其 他 种 语 言 ( 英 文 西 班 牙 文 日 文 或 者 音 乐 绘 画 ) 的 经 验, 融 入 或 翻 转 进 你 的 作 品 大 学 毕 业 后 至 今 我 们 翻 译 出 版 的 诗 集, 包 括 聂 鲁 达 诗 精 选 集, 聂 鲁 达 二 十 首 情 诗 和 一 首 绝 望 的 歌 一 百 首 爱 的 十 四 行 诗 疑 问 集, 帕 斯 诗 选, 密 丝 特 拉 儿 诗 集, 沙 克 丝 诗 集, 世 界 情 诗 名 作 100 首, 致 羞 怯 的 情 人 : 四 百 年 英 语 情 诗 名 作 选, 当 代 世 界 诗 抄 等 二 十 余 种, 它 们 储 存 在 我 意 识 或 潜 意 识 里, 是 我 写 作 时 的 字 库 或 智 库 3 我 和 很 多 读 者 一 样, 很 喜 欢 您 翻 译 的 波 兰 女 诗 人 辛 波 斯 卡 请 问 您 最 早 接 触 辛 波 斯 卡 的 诗 歌 是 什 么 时 候? 又 是 哪 些 因 素 促 使 您 选 择 翻 译 她 的 诗 歌 呢? 能 不 能 给 我 们 介 绍 一 下 辛 波 斯 卡 的 译 诗 集 在 台 湾 的 出 版 情 况 和 接 受 情 况? 我 最 早 见 到 辛 波 斯 卡 的 诗, 是 在 1980 年 诺 贝 尔 奖 得 主 波 兰 诗 人 米 沃 什 (Milosz) 英 译 1965 年 初 版 的 波 兰 战 后 诗 选 里 米 沃 什 选 录 了 她 的 一 首 诗, 说 她 的 诗 机 智, 大 胆, 多 彩 多 姿, 但 往 往 太 喜 欢 使 用 曲 喻 他 认 为 这 是 她 的 优 点, 也 是 缺 点 ( 我 自 己 似 乎 就 是 追 求 机 智, 大 胆, 多 彩 多 姿, 但 往 往 太 喜 欢 使 用 曲 喻 的 写 诗 者 ) 米 沃 什 在 1983 年 三 版 时 修 正 了 对 辛 波 斯 卡 的 看 法, 承 认 前 见 有 偏, 增 收 其 诗 为 八 首 我 买 的 第 一 本 辛 波 斯 卡 诗 选 是 1981 年 普 林 斯 顿 大 学 出 版 的 声 音, 情 感, 思 想 有 她 七 十 首 诗 作 英 译, 并 附 波 兰 原 文 1994 年 4 月 我 写 了 一 首 诗 回 家 跟 随 Szymborska ( 收 在 我 的 诗 集 岛 屿 边 缘 ): 他 回 家 一 语 不 发 / 面 对 他 的 墙 壁, 面 对 他 的 / 除 湿 机 显 然, 他 碰 上 了 / 不 愉 快 的 事 情 不 愉 快,/ 在 白 日 生 活 的 某 一 点, 并 且 / 不 想 把 它 带 回 家 / 他 和 衣 躺 下, 背 对 隔 室 妻 女 的 / 谈 话 黑 暗 像 一 条 毯 子 / 蒙 住 他 的 头 / 他 四 十 上 下 经 历 过 一 些 世 事 / 得 过 一 些 声 名 但 此 刻 / 他 更 像 一 个 期 待 回 到 母 体 的 / 逃 亡 者 明 天 他 还 要 到 学 院 / 演 讲 梦 以 及 现 实 但 此 刻 / 他 蜷 曲 夜 中, 熟 睡 如 婴 儿 这 首 诗 几 乎 是 辛 波 斯 卡 1972 年 Powroty ( 回 家 ) 一 诗 的 中 文 翻 版 我 当 时 正 遭 遇 某 些 困 境, 心 绪 颇 乱, 凑 巧 再 度 翻 阅 她 的 诗 集, 读 到 此 诗 第 一 句 他 回 家, 一 语 不 发, 大 惊, 觉 得 她 居 然 把 我 心 中 的 话 写 了 出 来 到 中 间 他 四 十 上 下 一 句 更 觉 奇 妙, 因 为 当 时 的 我 正 是 四 十 岁, 我 觉 得 冥 冥 中 有 一 股 力 量 在 斯 时 斯 刻 让 她 诗 中 的 生 命 和 我 的 生 命 相 契 合, 于 是 我 大 胆 不 觉 羞 耻 地 半 译 半 写 了 这 首 回 家 1996 年 10 月, 诺 贝 尔 文 学 奖 揭 晓 前 夕, 我 一 直 在 读 她 的 诗 译 她 的 诗, 预 感 她 会 得 奖 果 然 成 真 遂 寻 购 她 其 它 诗 集, 持 续 译 之, 并 上 网 抓 取 波 兰 文 英 文 资 料, 终 成 一 本 中 译 辛 波 丝 卡 诗 选, 在 台 湾 由 桂 冠 公 司 出 版 (1998) 里 头, 也 译 了 她 回 家 一 诗 :

5 他 回 家 一 语 不 发 显 然 发 生 了 不 愉 快 的 事 情 他 和 衣 躺 下 把 头 蒙 在 毯 子 底 下 双 膝 蜷 缩 他 四 十 上 下, 但 此 刻 不 是 他 活 着 却 仿 佛 回 到 深 达 七 层 的 母 亲 腹 中, 回 到 护 卫 他 的 黑 暗 明 天 他 有 场 演 讲, 谈 总 星 系 太 空 航 行 学 中 的 体 内 平 衡 而 现 在 他 蜷 着 身 子, 睡 着 了 她 的 诗 比 我 的 少 四 行, 但 显 然 伟 大 许 多 我 的 似 乎 太 写 实 但 我 不 觉 得 我 的 诗 是 她 的 诗 的 翻 译, 因 为 我 翻 译 的 是 我 自 己 生 命 的 感 受, 或 感 动 透 过 她 的 诗, 我 们 也 许 殊 途 同 归, 在 迷 宫 中 相 遇 桂 冠 版 辛 波 丝 卡 诗 选 十 年 间 卖 出 逾 万 本, 在 台 湾 书 市 算 是 一 本 畅 销 有 影 响 力 的 诗 集 它 一 开 始 没 那 么 热 门 作 家 几 米 在 他 的 绘 本 向 左 走. 向 右 走 (1998) 里 引 用 了 辛 波 斯 卡 诗 作 一 见 钟 情 前 四 行 为 前 言, 辛 波 丝 卡 诗 选 遂 在 台 湾 文 化 圈 流 行 起 来 几 米 后 来 在 绘 本 地 下 铁 (1998) 履 历 表 (1998) 里, 又 引 用 了 辛 波 斯 卡 我 们 幸 运 极 了 写 履 历 表 二 诗 中 的 句 子 辛 波 斯 卡 在 台 湾 渐 成 文 化 女 英 雄 此 书 后 来 因 桂 冠 公 司 经 营 出 状 况, 绝 版 了, 好 几 年 一 书 难 求 2011 年 4 月 台 湾 宝 瓶 文 化 公 司 出 版 增 订 版 辛 波 丝 卡 诗 集, 增 加 了 十 首 我 们 新 译 之 诗 宝 瓶 版 辛 波 丝 卡 至 2014 年 4 月 已 十 刷, 达 一 万 一 千 本, 算 是 长 销 书 最 近, 台 湾 女 歌 手 田 馥 甄 (Hebe) 新 专 辑 渺 小 的 标 题 歌, 即 是 乞 灵 于 辛 波 斯 卡 诗 作 在 一 颗 小 星 星 底 下 4 辛 波 斯 卡 的 诗 在 大 陆 受 到 了 读 者 的 广 泛 关 注, 这 很 大 程 度 上 要 归 功 于 您 的 翻 译 您 和 张 芬 龄 老 师 合 译 的 辛 波 斯 卡 诗 集 万 物 静 默 如 谜 在 短 短 一 年 多 的 时 间 畅 销 近 10 万 册, 被 很 多 媒 体 称 作 是 诗 歌 已 死 时 代 的 一 个 奇 迹 您 能 跟 我 们 分 享 一 下 这 本 书 从 开 始 策 划 到 出 版 的 一 个 过 程 吗? 另 外, 据 说 大 陆 版 的 辛 波 斯 卡 诗 集 和 你 们 先 在 台 湾 出 版 的 有 一 些 变 动, 是 哪 些 方 面 的 变 动? 简 体 版 万 物 静 默 如 谜 : 辛 波 斯 卡 诗 选 因 为 是 横 排, 希 望 能 增 译 一 些 诗 作, 以 利 成 书 这 个 过 程 有 点 辛 苦, 因 为 当 时 我 手 疾 无 法 使 用 电 脑 我 先 挑 出 20 首 我 们 先 前 未 译 的 辛 波 斯 卡 诗, 与 张 芬 龄 阅 读 讨 论 后, 由 其 先 打 出 初 译 稿, 再 行 讨 论 修 订 由 于 我 性 子 较 急, 张 芬 龄 又 不 熟 悉 我 在 电 脑 上 的 作 业 方 式, 有 一 天 自 己 竟 然 打 开 电 脑, 上 网 搜 寻 资 料, 动 手 推 敲 追 索 波 兰 文 原 意, 竟 致 手 疾 加 剧 我 们 最 后 从 新 译 的 20 首 译 诗 中 选 出 觉 得 可 以 让 读 者 读 得 懂 且 喜 欢 的 15 首 诗, 完 成 了 这 本 简 体 版 辛 波 斯 卡 诗 选 对 我 而 言, 翻 译 就 是 把 自 己 阅 读 到 的 感 动 具 体 清 楚 地 传 递 给 别 人 ; 而 如 何 将 感 动

6 化 作 一 种 有 清 晰 方 向 的 动 力, 则 是 翻 译 者 的 工 作 能 让 读 者 充 分 体 会 到 你 的 感 动 的 翻 译, 就 是 好 的 翻 译 或 问 : 英 语 系 毕 业 的 你 们 如 何 翻 译 七 嘴 八 舌 的 万 国 诗 作? 回 答 是 : 透 过 英 文 译 作, 再 辅 以 各 国 字 典, 对 照 原 作 ( 如 果 原 作 在 焉 ) 或 其 他 语 译 作, 再 辅 以 身 为 创 作 者 或 翻 译 者 之 本 能 这 也 是 一 种 捉 迷 藏, 可 喜 的 是, 这 些 东 西 南 北 老 鼠 都 自 有 其 投 怀 送 抱 被 中 文 猫 捉 住 之 道 我 说 过, 捉 住 的 是 精 神, 是 感 动 我 虽 不 谙 波 兰 文, 但 这 本 书 里 的 译 诗 绝 大 部 分 是 以 波 兰 文 原 诗 为 本 的 简 体 中 文 版 的 出 版 者 透 过 英 译 出 版 者 取 得 辛 波 斯 卡 此 诗 选 版 权, 但 我 们 的 中 译 并 非 根 据 某 一 特 定 英 译 译 成 过 去 几 十 年 来 透 过 原 版 唱 片 聆 赏 西 洋 歌 剧 和 艺 术 歌 曲 的 经 验, 对 我 的 翻 译 颇 有 帮 助 这 些 唱 片 都 附 有 歌 词 原 文 和 两 三 种 译 文 聆 听 时, 可 一 边 逐 字 对 照 歌 者 所 唱 原 文, 一 边 瞄 向 译 文 掠 取 其 意 反 复 为 之, 体 会 尤 深 我 翻 译 过 不 少 意 大 利 语 德 语 法 语 的 歌 曲 咏 叹 调 和 诗 作, 都 是 以 原 文 为 本, 参 酌 手 中 字 典 各 种 语 言 译 本 网 络 上 翻 译 引 擎 及 相 关 资 讯, 逐 行 逐 句 推 敲 斟 酌 字 意 诗 意 而 成 翻 译 辛 波 斯 卡 的 诗 也 是 本 此 精 神, 对 应 原 文, 直 索 诗 人 本 意 我 不 反 对 庞 德 式 的 活 译 或 曲 译 但 我 倾 向 直 译 翻 译 者 不 该 是 企 图 美 化 或 改 变 原 作 面 貌 的 美 容 师 兼 造 型 师, 他 该 尽 量 保 留 原 作 精 神, 不 加 油 添 醋, 不 妄 加 粉 饰, 不 稀 释, 不 浓 缩, 让 作 品 本 身 去 为 自 己 发 言, 译 者 不 宜 多 嘴 干 预 网 络 上 常 看 到 有 人 把 我 们 的 中 译 与 其 找 到 的 英 译 放 在 一 起, 批 评 我 们 不 忠 于 ( 英 文 ) 原 诗, 我 觉 得 很 有 趣, 他 们 以 为 辛 波 斯 卡 是 用 英 文 写 诗 隔 海 收 到 万 物 静 默 如 谜 : 辛 波 斯 卡 诗 选 一 书 时, 我 有 双 重 惊 讶 一 是 看 到 此 书 编 印 得 干 净 大 方, 很 让 人 喜 悦 ; 二 是 发 现 我 们 的 中 译 有 些 地 方 未 经 告 知 就 被 简 体 版 出 版 方 更 动 了 我 与 张 芬 龄 三 十 多 年 来 写 作 翻 译 的 书 超 过 五 十 种, 从 来 没 有 遇 过 这 种 事 情 我 尊 重 简 体 版 出 版 者 因 应 本 地 语 言 习 惯 适 当 调 整 译 文 的 考 虑, 也 乐 意 倾 听 各 种 建 议 指 教, 但 在 化 繁 为 简 的 过 程 中, 如 果 简 化 片 面 地 根 据 某 一 英 文 译 本 修 改 原 来 的 中 译, 或 者 断 章 取 义, 以 高 手 之 姿, 不 顾 我 们 原 译 的 前 后 文, 任 意 审 阅 批 改 原 译, 反 而 可 能 破 坏 了 辛 波 斯 卡 原 诗 的 张 力 节 奏 与 美 感, 以 及 我 们 自 认 苦 心 追 求 的 诗 艺 说 老 实 话, 简 体 版 万 物 静 默 如 谜 : 辛 波 斯 卡 诗 选 出 版 后, 我 并 不 乐 意 翻 阅 为 了 回 答 此 处 提 问, 我 特 别 找 出 此 书, 与 繁 体 版 原 中 译 仔 细 比 对 我 花 了 几 天, 对 完 不 到 半 本 书, 即 发 现 超 过 一 百 处 的 更 动 也 就 是 说, 整 本 书 的 文 字 可 能 被 变 动 了 两 三 百 处, 而 且 完 全 未 通 知 我 们, 或 给 我 们 及 时 自 我 检 阅 自 我 修 正 的 机 会 这 些 更 动 可 大 别 为 四 类 第 一 类 是 最 正 面 的 真 的 帮 我 们 原 来 中 译 找 到 误 译 或 不 妥 处 : 这 样 的 地 方 大 概 有 三 五 处, 我 们 非 常 感 谢, 欣 然 接 受 第 二 类 是 前 面 说 过 的, 以 某 种 版 本 英 译 修 改 拙 译, 却 离 波 兰 文 原 诗 更 远 第 三 类 是, 觉 得 我 们 某 些 中 译 太 文 言, 随 意 更 动 之, 以 为 可 以 更 近 普 罗 大 众 的 阅 读 或 言 说 习 惯 ; 但 文 言 与 白 话 的 界 线 究 在 哪 里? 谁 划 定 的? 何 以 书 中 某 些 可 能 更 文 言 的 中 译 却 没 有 被 修 改?( 此 类 更 动 出 现 最 频 ) 简 体 版 出 版 方 有 无 想 到, 中 译 这 些 诗 的 我 们 不 是 不 会 写 白 话 文 或 说 口 语, 而 是 深 思 熟 虑 后 刻 意 为 之? 第 四 类 是, 没 顾 虑 到 辛 波 斯 卡 原 诗 或 中 译 者 的 用 意, 横 柴 入 灶, 弄 巧 成 拙 ; 这 就 让 人 扼 腕 长 叹 了! 姑 举 二 例 说 之 简 体 版 第 57 页 特 技 表 演 者 一 诗 首 节, 辛 波 斯 卡 波 兰 文 原 作 如 下 :

7 Z trapezu na na trapez, w ciszy po po nagle zmilkłym werblu, przez przez zaskoczone powietrze, szybszy niŝ niŝ cięŝar ciała, które znów znów nie zdąŝyło spaść. 我 们 原 来 的 中 译 : 从 高 空 秋 千 到 到 高 空 秋 千, 在 急 敲 的 鼓 声 嘎 然 中 止 中 止 之 后 的 静 默 中, 穿 过 穿 过 受 惊 的 大 气, 速 度 快 过 快 过 身 体 的 重 量, 再 一 次 再 一 次 让 身 体 坠 落 不 成 简 体 版 改 动 后 之 貌 : 从 高 空 秋 千 到 到 高 空 秋 千, 急 敲 的 鼓 声 嘎 然 中 止 在 中 止 之 后 的 静 默 里, 穿 过 穿 过 受 惊 的 大 气, 速 度 快 过 快 过 身 体 的 重 量, 再 一 次 再 一 次 让 身 体 无 法 坠 落 我 们 可 以 注 意 到, 辛 波 斯 卡 故 意 让 每 行 最 后 的 字 词 重 复 出 现 在 下 一 行 开 头, 让 整 节 长 长 短 短 的 诗 行, 看 起 来 像 特 技 表 演 者 在 空 中 荡 来 荡 去, 我 们 的 中 译 呼 应 之, 但 简 体 版 居 然 突 发 奇 想, 把 原 中 译 第 二 行 中 的 在 字 移 至 第 三 行 开 头, 破 坏 了 辛 波 斯 卡 内 容 与 形 式 相 合 的 精 心 设 计 ; 第 五 行 最 末 我 们 原 译 坠 落 不 成, 则 被 改 做 无 法 坠 落 坠 落 不 成, 是 先 看 似 要 坠 落 却 不 成, 显 现 出 特 技 表 演 者 的 惊 险 或 故 作 惊 险, 改 成 无 法 坠 落, 原 先 欲 传 达 的 趣 味 尽 失 矣! 简 体 版 第 68 页 广 告 一 诗 倒 数 第 三 四 节, 波 兰 文 原 作 如 下 : Jesteś jeszcze młody (młoda), powinieneś (powinnaś) urządzić się jakoś. Kto powiedział, Ŝe Ŝycie ma być odwaŝnie przeŝyte?

8 Oddaj mi swoją przepaść wymoszczę ją snem, będziesz mi wdzięczny (wdzięczna) za cztery łapy spadania. 那 三 个 括 号 里 的 波 兰 字 是 辛 波 斯 卡 故 意 加 的, 它 们 是 随 性 别 与 格 变 化 的 形 容 词 ( 譬 如 首 行 括 号 里 młoda 是 阴 性 年 轻 的 之 意, 而 młody 是 阳 性 年 轻 的 ), 辛 波 斯 卡 以 此 后 设 风 格 的 书 写, 使 诗 句 具 有 嘲 讽 的 意 味, 中 文 里 形 容 词 无 分 阴 阳, 我 们 乃 翻 成 你 还 只 是 一 位 年 轻 的 男 女 子, 却 被 不 察 实 情 的 简 体 版 出 版 方 改 成 你 还 只 是 一 位 年 轻 人, 批 改 者 一 定 觉 得 中 文 原 译 真 累 赘 真 不 干 净, 殊 不 知 辛 波 斯 卡 波 兰 文 原 诗 更 不 干 净 好 在 这 两 三 百 处 更 动, 与 全 书 字 数 相 比, 占 不 及 百 分 之 一 希 望 此 书 以 后 再 印 时, 有 机 会 调 整 回 来 5 辛 波 斯 卡 自 己 曾 在 诗 中 写 道 : 我 为 称 之 为 必 然 而 向 巧 合 致 歉 在 您 看 来, 万 物 静 默 如 谜 在 大 陆 如 此 热 销, 这 到 底 是 一 种 必 然 还 是 偶 然 呢? 有 些 评 论 家 认 为 由 此 引 发 的 一 系 列 诗 歌 出 版 热 潮 预 示 了 当 代 诗 歌 的 复 兴, 对 此 您 又 是 怎 样 看 的? 台 湾 那 边 对 万 物 静 默 如 谜 在 大 陆 如 此 热 销 又 有 什 么 反 应 呢? 玫 瑰 如 果 不 叫 玫 瑰, 依 然 是 玫 瑰, 依 然 散 发 玫 瑰 香 必 然 也 罢, 偶 然 也 罢, 简 体 版 拙 译 辛 波 斯 卡 诗 选 问 世 后 热 销 已 是 实 然 我 相 信 原 因 应 非 出 版 方 高 明 更 动 百 分 之 一 拙 译, 造 成 的 美 丽 的 错 误 先 前 大 陆 也 出 版 过 其 他 人 译 的 辛 波 斯 卡 诗 选, 且 不 只 一 种, 万 物 静 默 如 谜 一 书 何 以 一 出 即 广 受 欢 迎, 除 了 出 版 方 营 销 的 用 心 外, 辛 波 斯 卡 诗 作 本 身 的 魅 力 当 然 是 主 因 辛 波 斯 卡 的 诗 一 点 也 不 晦 涩,1976 年 她 的 诗 集 巨 大 的 数 目 第 一 刷 一 万 本 在 波 兰 一 周 内 即 卖 光 她 的 诗 举 重 若 轻, 以 幽 默 机 智 充 满 趣 味 的 文 字 处 理 严 肃 重 大 的 主 题, 自 日 常 生 活 卑 微 事 物 挖 掘 前 人 未 及 之 创 意, 构 筑 独 特 的 观 看 方 式 对 于 过 去 有 一 段 时 间 被 意 识 型 态 所 缚 的 大 陆 读 者, 这 样 的 诗 应 该 是 新 鲜 的 此 外, 我 想 我 与 张 芬 龄 的 中 译 和 导 读 可 能 也 小 有 功 劳 译 诗 和 译 小 说 不 太 一 样, 差 一 点 就 差 很 多 译 这 些 诗 我 们 字 字 斟 酌, 反 复 推 敲, 力 求 完 善 做 为 一 个 写 诗 逾 三 十 年, 出 版 过 十 三 本 诗 集 的 诗 人, 我 希 望 我 们 中 译 的 波 兰 诗 也 是 清 新 可 喜, 耐 人 寻 味 的 中 文 诗 二 十 一 世 纪 以 来 的 中 国 大 陆 诗 歌, 不 论 写 作 翻 译 或 出 版, 整 体 而 言, 我 私 觉 比 同 时 期 台 湾 生 猛 有 活 力 地 广 人 众 是 一 因 社 会 情 境 时 代 变 迁 是 另 一 因 万 物 静 默 如 谜 一 书 引 发 热 潮 我 觉 得 不 是 偶 然, 而 只 是 开 始 台 湾 的 诗 人 与 出 版 人 知 此 情 形, 都 非 常 讶 异 羡 慕, 因 为 热 卖 的 这 位 女 诗 家 不 是 通 俗 诗 人, 而 是 有 个 性 有 深 度 的 创 作 者 中 国 大 陆 如 果 持 续 汇 聚 四 方 来 潮, 波 兰 壮 阔 的 中 文 现 代 诗 新 盛 世 其 不 远 矣 6 作 为 一 个 研 究 诗 歌 翻 译 的 学 生, 我 很 想 听 您 具 体 谈 谈 万 物 静 默 如 谜 的 翻 译 问 题

9 据 我 了 解, 您 似 乎 是 根 据 英 译 本 转 译 的, 那 么 请 问 您 是 如 何 完 成 对 辛 波 斯 卡 的 翻 译 的 呢? 您 又 是 怎 样 处 理 忠 实 与 创 造 性 之 间 的 关 系? 关 于 万 物 静 默 如 谜 的 翻 译 问 题, 已 在 前 面 答 第 四 问 时 具 体 表 达 了 简 言 之, 我 们 希 望 尽 我 们 所 能, 力 求 对 应 波 兰 原 文 许 多 诗 作, 譬 如 写 作 的 喜 悦 特 技 表 演 者 对 色 情 文 学 的 看 法 桥 上 的 人 们 种 种 可 能, 我 们 翻 译 的 不 只 是 辛 波 斯 卡, 也 是 生 命 本 身 一 个 适 格 的 译 者 在 字 义 上 忠 于 原 诗, 在 感 性 上 用 自 己 受 到 激 发 的 诗 的 热 情 创 意 与 技 艺 再 现 之 我 们 能 力 精 力 有 限, 但 我 们 选 择 我 们 有 感 的 诗 人 与 诗 作 尽 力 为 之 7 我 很 喜 欢 您 的 翻 译 像 捕 蝶 的 比 喻, 作 为 一 个 诗 的 译 者, 您 是 如 何 在 翻 译 过 程 中 做 到 钉 住 文 字 蝴 蝶 的 双 翼 并 且 让 其 仍 保 有 生 命 的 呢? 可 否 举 一 些 具 体 的 例 子 来 让 我 们 更 好 地 了 解 您 的 翻 译 诗 学 和 译 诗 技 艺? 是 的, 我 曾 说 翻 译 像 捕 蝶, 企 图 为 读 者 抓 住 飞 舞 的 蝴 蝶, 好 让 其 一 窥 全 貌 然 而 当 他 钉 死 蝴 蝶 时, 他 呈 现 出 来 的 只 是 僵 硬 的 标 本, 而 非 真 正 的 蝴 蝶 如 何 钉 住 文 字 蝴 蝶 的 双 翼 并 且 让 其 仍 保 有 生 命, 是 翻 译 者 面 临 的 最 大 的 挑 战 以 及 努 力 的 方 向 也 就 是 说, 一 首 外 文 诗 翻 成 中 文 后, 原 文 已 不 见, 我 们 应 如 何 在 中 译 里 借 生 动 巧 应 的 中 文 词 汇 让 已 成 标 本 的 蝶 翼 译, 栩 栩 如 生? 对 色 情 文 学 的 看 法 一 诗 以 色 情 的 传 播 转 喻 知 识 和 思 想 的 散 播 交 流, 最 后 两 节 我 们 的 中 译 如 下 : 令 人 震 惊 的 是, 他 们 殚 精 竭 智 用 以 使 彼 此 受 精 的 各 种 姿 势, 和 不 受 抑 制 的 纯 真! 这 样 的 姿 势 即 使 爱 经 一 书 也 一 无 所 知 他 们 幽 会 时 唯 一 湿 热 的 东 西 是 茶 水 他 们 坐 在 椅 子 上, 掀 动 嘴 唇 每 个 人 交 合 的 只 是 自 己 的 双 腿 好 让 一 只 脚 搁 放 地 上, 而 另 一 只 自 由 地 在 半 空 中 摆 荡 上 面 一 节 画 底 线 的 这 句, 波 兰 文 原 诗 是 umysłowi udaje się zapłodnić umysł 我 们 选 用 殚 精 竭 智 四 字, 以 呈 现 既 与 精 神 又 与 受 精 之 精 有 关 交 合 两 字 亦 是 : 初 看 似 指 性 的 交 合, 读 下 去 乃 知 是 双 腿 之 交 合 有 些 诗 乍 看 觉 得 不 可 译, 似 乎 伸 手 一 抓, 弄 成 标 本, 蝶 翼 蝶 魂 就 不 见 了 我 的 英 语 法 语 日 语 荷 语 译 者 在 译 拙 诗 成 书 出 版 时, 都 保 留 战 争 交 响 曲 这 首 诗 的 中 文 原 貌, 仅 加 上 一 些 注 释, 这 首 图 象 诗 有 很 多 行, 但 只 用 四 个 字 组 成 兵 乒 乓 丘

10 它 的 不 可 译 或 难 译 在 于 原 诗 极 度 运 用 了 中 文 象 形 字 的 特 质, 形 音 义 之 间 构 筑 了 一 张 阻 挡 其 投 胎 转 世 的 密 网 但 居 然 还 有 多 位 恋 蝶 者, 勇 敢 将 之 转 化 成 生 意 盎 然 的 英 语 德 语 日 语 蝶 形, 再 生 此 诗 我 也 再 生 过 一 只 本 来 觉 得 不 可 译 的 英 国 诗 人 杜 雷 顿 (Drayton, ) 的 十 四 行 蝴 蝶 Nothing but No and I, and I and No? : Nothing but No and I, and I and No? How falls it out so strangely you reply? I tell ye, Fair, I ll not be answered so, With this affirming No, denying I. I say, I Love, you slightly answer I; I say, You Love, you pule me out a No; I say, I die, you echo me an I; Save me, I cry, you sigh me out a No; Must Woe and I have nought but No and I? No, I am I, If I no more can have; Answer no more, with silence make reply, And let me take my self what I do crave; Let No and I, with I and you be so; Then answer No, and I, and I, and No. 一 切 只 有 不 和 我, 以 及 哦 和 不? 你 的 回 答 怎 么 会 变 得 这 么 奇 特? 我 告 诉 你, 爱 人, 我 不 要 被 如 此 回 复, 用 这 肯 定 的 不, 否 定 的 哦 / 我 我 说, 我 爱, 你 淡 然 地 回 答 哦 ; 我 说, 你 爱, 你 低 声 吐 出 一 个 不 ; 我 说, 我 死 了, 你 回 声 般 说 哦 ; 救 我, 我 哭 叫, 你 叹 息 着 说 不 悲 伤 和 我, 难 道 只 有 不 和 哦 / 我? 不, 我 是 我, 如 果 我 不 能 有 更 多 ; 不 要 再 回 答, 以 沉 默 回 应 吧, 让 我 自 己 取 得 我 深 切 想 望 的 让 不 和 我, 如 是 与 我 和 你 一 致 ; 然 后 回 答 不 和 我, 以 及 哦 和 不 这 首 十 四 行 诗 是 英 诗 史 上 特 异 之 作, 称 得 上 是 一 首 谜 语 诗 诗 中 的 no 和 I, 像 是 音 乐 中 反 复 出 现 的 动 机, 也 是 解 开 谜 底 的 关 键 在 解 谜 或 翻 译 的 过 程 中, 最 大 的 难 题 在 于 : 在 英 文 里,I( 我 ) 和 aye(= yes; 是 的, 好 的 ) 为 同 音 异 义 字, 然 而 诗 中 多 次 出 现 的

11 I 究 竟 何 时 意 指 我, 何 时 意 指 是 的, 诗 人 并 未 言 明 在 前 四 行, 诗 人 说 他 不 要 肯 定 的 no 和 否 定 的 I 这 样 的 回 答 肯 定 的 no 或 许 指 的 是 斩 钉 截 铁 的 全 盘 拒 绝 或 否 定 ; 而 否 定 的 I ( 在 此 解 作 否 定 的 是, 也 暗 示 否 定 的 我 ) 或 许 指 的 是 表 里 不 一 口 是 心 非 或 不 以 为 然 的 附 和 或 应 允 在 第 五 到 第 八 行, 诗 人 以 实 例 说 明 为 什 么 他 不 要 这 样 的 回 答 : 他 不 要 她 在 他 表 明 爱 意 时, 淡 然 以 的 是 哦 回 应 ; 他 不 要 她 在 他 示 意 要 她 爱 他 时, 吐 出 一 个 不 字 ; 他 不 要 她 在 他 说 他 要 死 了 时, 虚 应 地 说 的 哦 ; 他 不 要 她 在 他 哭 喊 着 要 她 救 他 时, 叹 口 气 说 的 不 行 在 第 九 到 第 十 二 行, 诗 人 说 如 果 他 不 能 因 为 她 而 拥 有 更 多, 那 么 他 也 不 要 她 的 任 何 回 答 ; 既 然 自 身 具 足, 又 何 需 爱 情? 然 而, 到 了 最 后 两 行, 诗 人 的 态 度 逆 转 : 愿 意 接 受 爱 人 以 往 的 行 事 作 风 由 第 一 行 的 充 满 抗 拒 或 抗 议 的 问 句, 到 最 后 一 行 充 满 接 纳 和 理 解 的 祈 使 肯 定 句, 这 样 的 转 折 展 现 出 诗 人 在 挣 扎 抱 怨 过 后, 对 爱 情 似 乎 有 了 新 的 诠 释 : 也 许 的 no 和 I( 或 aye) 正 是 两 人 迥 异 性 格 的 写 照, 两 者 的 本 质 虽 然 互 相 冲 突 矛 盾, 却 是 不 可 分 离 的 一 体 之 两 面 中 译 此 诗 时, 我 找 到 看 起 来 像 我 的 哦 这 个 中 文 字, 对 应 同 音 异 义 的 英 文 字 I 和 aye, 权 充 这 首 蝶 译 的 还 魂 药 我 不 知 道 我 的 中 译 能 不 能 钉 住 文 字 蝴 蝶 的 双 翼 并 且 让 其 仍 保 有 生 命 直 译 曲 译, 死 译 活 译 是 相 对 的 我 觉 得 只 要 做 到 信 达, 原 诗 张 力 在 焉, 雅 自 然 在 其 中 只 要 你 有 足 够 能 力 不 让 文 字 变 陈 腐, 就 是 适 格 的 翻 译 8 据 我 了 解, 您 和 张 芬 龄 老 师 合 译 的 辛 波 斯 卡 之 所 以 在 大 陆 如 此 受 欢 迎, 和 你 们 的 译 诗 语 言 及 风 格 有 直 接 关 系 和 大 陆 常 见 的 译 诗 和 诗 歌 语 言 相 比, 我 觉 得 你 们 的 译 诗 语 言 及 风 格 更 让 人 感 到 亲 切, 更 优 雅 而 又 不 失 活 力 和 情 趣 王 家 新 老 师 在 给 我 们 讲 诗 歌 翻 译 时, 多 次 谈 到 和 翻 译 对 象 建 立 一 种 语 言 上 的 亲 密 性 问 题, 您 是 如 何 达 成 这 一 点 的 呢? 在 您 看 来, 大 陆 和 台 湾 的 诗 歌 语 言 包 括 译 诗 语 言 是 不 是 存 在 着 一 些 差 异 呢? 我 觉 得 大 陆 和 台 湾 对 诗 歌 语 言 译 诗 语 言 的 看 法, 差 异 并 不 大, 但 做 出 来 的 结 果 ( 以 目 前 看 ), 可 能 有 些 不 同 当 然, 即 使 同 在 大 陆 或 同 在 台 湾, 不 同 译 者 译 出 的 东 西 也 可 能 大 不 同 但 这 几 十 年 来, 两 岸 人 民 所 使 用 的 中 文, 除 了 简 繁 体 有 别 外, 应 该 另 有 差 异 这 差 异 固 然 显 现 在 语 汇 腔 调 发 音 字 形 上, 也 显 现 在 语 言 的 气 质 上 台 湾 的 日 常 或 文 学 语 言, 如 我 前 面 所 述, 有 袭 自 古 典 传 统 中 国 者, 有 跨 海 接 续 二 三 十 年 代 中 国 新 文 化 新 文 学 者, 有 吸 纳 自 外 来 文 化 思 潮 者 在 台 湾 的 写 作 者, 比 诸 对 岸 同 行, 有 可 能 对 中 文 之 美 另 有 一 种 细 腻 的 体 会 中 国 大 陆 某 些 中 文 使 用 者, 也 许 会 觉 得 这 种 细 腻 过 于 阴 柔, 觉 得 不 习 惯 或 不 需 要 细 腻, 或 者 王 家 新 老 师 说 的 亲 密 性, 我 想 就 是 声 音 色 泽 姿 势 的 多 层 次 展 现 和 细 微 变 化, 正 是 诗 语 言 最 珍 贵 的 部 份 对 语 言 的 感 受, 与 生 活 一 样, 什 么 东 西 好 不 好, 要 不 要, 是 有 阶 段 性 的 台 湾, 由 于 海 岛 型 向 四 方 开 放 的 性 格, 使 岛 上 人 民 的 中 文 得 以 揉 合 不 同 的 语 言 元 素 ( 台 语 客 语 原 住 民 语 日 语 英 语 ) 和 生 活 元 素, 形 成 一 种 颇 具 弹 性 活 力 与 亲 密 性 的 语 言 眼 前, 我 觉 得 两 岸 的 距 离 愈 来 愈 近!

12 9 您 将 受 邀 来 我 校 做 驻 校 诗 人, 我 们 都 非 常 期 待! 据 我 了 解, 除 了 辛 波 斯 卡, 很 多 诗 人 和 读 者 都 期 待 能 读 到 您 的 其 他 译 作 不 知 您 近 期 是 否 有 在 大 陆 出 版 译 诗 集 的 计 划? 近 来 您 又 在 关 注 哪 位 诗 人 呢? 我 五 月 到 北 京 任 人 民 大 学 驻 校 诗 人, 南 海 出 版 公 司 先 前 约 我 们 做 的 中 译 聂 鲁 达 情 诗 合 集 二 十 首 情 诗 和 一 首 绝 望 的 歌, 适 巧 也 在 此 时 出 版 我 们 很 高 兴 在 与 聂 鲁 达 诗 结 缘 三 十 五 年 后, 有 机 会 新 译 了 聂 鲁 达 船 长 的 诗, 并 修 订 了 旧 译 二 十 首 情 诗 和 一 首 绝 望 的 歌 与 一 百 首 爱 的 十 四 行 诗, 合 三 本 经 典 情 诗 集 于 一 书, 让 做 为 聂 鲁 达 粉 丝 兼 译 者 的 我 们 有 一 种 受 宠 若 惊 的 曼 妙 的 奢 侈 感 去 年 我 们 在 台 湾 出 版 的 美 国 女 诗 人 普 拉 斯 诗 集 精 灵 中 译, 今 年 八 月 将 由 广 西 人 民 出 版 社 出 简 体 版, 此 版 本 改 正 了 繁 体 版 某 些 小 错 误, 增 加 二 十 首 普 拉 斯 诗 译, 可 称 完 整 版 精 灵 我 们 译 了 十 年 方 成 的 日 本 现 代 与 古 典 女 性 短 歌 选 乱 发 : 短 歌 三 百 首, 近 日 亦 将 由 台 湾 印 刻 出 版 公 司 出 版 此 书 收 230 首 与 谢 野 晶 子 划 时 代 短 歌 集 里 乱 发 的 名 作,70 首 小 野 小 町 紫 式 部 和 泉 式 部 等 古 典 女 诗 仙 经 典 之 作 她 们 是 日 本 诗 歌 史 里 的 辛 波 斯 卡 们, 每 一 个 都 是 秀 异 独 特, 不 世 出 的 伟 大 女 诗 人! 另 外, 我 希 望 拙 译 瑞 典 诗 人 特 朗 斯 特 罗 默 的 65 首 俳 句 诗 和 他 的 一 些 短 诗 能 结 集 为 一 本 小 书 我 很 清 楚 2011 年 我 日 夜 在 电 脑 前 译 他 的 诗 而 致 手 伤 人 圮 出 版 它, 是 最 好 的 报 仇 / 酬 我 很 想 翻 新 增 译 我 们 四 分 之 一 世 纪 前 出 版 的 那 本 拉 丁 美 洲 现 代 诗 选, 有 多 少 新 的 声 音 出 现 而 我 们 未 及 察 觉, 收 录 啊 今 年 秋 天 我 要 去 美 国 爱 荷 华 大 学 参 加 其 国 际 写 作 计 划, 正 好 可 利 用 此 机 会 补 做 功 课 随 着 搜 集 到 的 更 多 参 考 资 料, 以 及 日 益 积 累 的 文 字 经 验 和 对 诗 的 理 解 力, 多 年 来 我 们 不 断 反 视 自 己 的 译 作, 发 现 也 修 改 了 不 少 错 误 在 出 版 过 程 中, 许 多 优 秀 编 辑 提 供 给 我 们 不 少 宝 贵 意 见, 让 我 们 有 机 会 觉 昨 非, 求 今 是 他 们 没 有 开 口, 但 我 仿 佛 听 到 他 们 说 : 翻 多 不 重 要, 要 翻 得 精 从 事 翻 译 三 十 多 年, 我 个 人 的 翻 译 小 史, 一 如 我 的 创 作 与 译 作, 始 终 处 于 书 写 与 被 修 订 的 状 态, 等 待 更 多 同 好 走 进 编 辑 团 顾 问 团 共 倾 团 共 同 倾 心 于 诗 歌 之 美 帕 斯 在 向 公 元 二 世 纪 天 文 学 家 托 勒 密 致 敬 的 一 首 诗 同 志 里 说 : 我 一 个 人 : 无 法 久 撑 / 而 夜 广 渺 无 边 / 但 我 向 上 仰 望 :/ 星 星 在 写 字 / 我 不 自 觉 体 认 到 :/ 我 也 被 书 写,/ 就 在 此 刻 / 有 人 拼 读 出 我 为 了 生 生 不 息 的 生 命 的 秘 密, 星 星 相 惜 的 夜 读 者 们, 加 入 这 星 星 同 盟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