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西部人口控制和预防保健 西行后记之医疗篇 作者 : 胡芷洋 西部的开发一直面临着人口增长与资源匮乏的矛盾 尤其在 1980 年国家建设重点东移西部投入减少后, 西部经济发展愈加举步维艰 进入 21 世纪, 西部大开发再次成为国家的工作重点, 合理开发西部可以促进地区经济协调发展 促进国民经济持续 快速 健康发展, 并对维持社会稳定 增进民族团结有重大意义 2003 年 7 月, 我参加了暨南大学研究生会 三下乡 活动, 前往甘肃南部的积石山县进行调查 该县是保安族 撒拉族和东乡族聚居地, 少数民族占人口 52.04%, 属国家贫困县 近两年, 在侨办的努力下, 该县与暨南大学和华侨大学建立了长期联系, 我也因此有机会亲身体验了西北农村的医疗卫生现状 积石山县地处黄土高坡与青藏高原交界处, 属高寒阴湿地形 人口中以从事农牧业为主, 也有一部分从事传统的制刀工艺 医疗条件相当艰苦 全县 23 万人, 有医疗卫生机构 21 个, 病床 194 张, 卫生人员 294 名, 其中只有一位副主任医师, 有本科学历的医技人员只有 6 人 每万人有病床数 8.2 张 ( 北京市的数据是每千人 32.8 张 ) 政府近年重视医疗发展 一方面从硬件上, 多方面筹集资金引进必需的医疗设备, 拆除危房, 扩建病房 ; 另一方面, 在 按需培养 的原则指导下, 积极组织多种形式的医疗人才培训, 包括鼓励医务人员自身通过函授 自考等形式来深造学习和有组织的派送人员进修培训, 迅速提升了该县医疗水平, 有效缓解了医技科室专业技术人才紧缺的情况, 扩大了服务项目和范围 另外, 该县始终将预防保健工作作为卫生的重点, 贯彻 预防为主, 防治结合 的方针, 参加全球儿童疫苗基金会与中国政府的合作项目, 对全县适龄儿童全面接种乙肝疫苗, 该县 99.87% 的儿童接受了脊髓灰质炎强化免疫 在有散发麻疹病例时, 能及时对相应人群进行应急接种, 做到一周内控制疫情 正是由于政府建立了初步的三级医疗保健网, 才能及时控制疫情, 即使在 非典 期间, 能做到零感染 这在一个交通不便, 人群散居, 医疗人员缺少的贫困县城的确是了不起
的成绩 当然, 一个雏形状态下的保健网离 人人享有健康 的目标相距甚远, 完善和发展的工作还远未完成 三级医疗网本应在每个村扎根, 但许多村的医疗状况是 一片空白 加 顺其自然 缺乏相应专业知识的村民延续着许多卫生生活陋习 这些都严重影响了当地生产力的发展 在与该县的甘河滩村村民 同吃 同住 同劳动 的两天中, 我们感受到了什么是 缺医少药 在这个约 2000 人的自然村中没有医疗室, 村民病了只能白天去十公里以外山那头的镇上求医 医院没有救护车等设施, 村里也没有电话, 没有交通车, 晚上急诊只能熬到白天去看, 病情撑不过去的就只能认命了 我们到达的前三天, 村里就有一个产妇死于难产 村里甚至连消毒药水都找不着 也就是说, 一旦村民干活时伤了手脚, 就会冒着细菌感染的危险, 甚至有可能因此死于破伤风 对于疾病, 村民的普遍心态是 拖不下去了再看 村民饮食的营养结构及卫生习惯都令人担心 村民平时的三餐基本就是面食和土豆 由于缺乏均衡营养, 这里的小孩都有不同程度的营养不良 有个八岁的孩子, 看起来就只有一米二左右 虽然村子并不象甘肃其他地方那样缺水, 村旁就有黄河, 又有山上的泉水通到村里的每家每户, 但村民没有洗澡的习惯, 最多用一个小壶冲冲身子 泉水没有经过消毒过滤就成为饮用水, 而上游就是放牧的地方 厕所清一色的是土坑模式, 家境好的就顶上多个屋顶, 脚下多块木板而已 生活污水直接流到屋外 可以说, 这里对传染病完全不设防, 一旦有一个肠道传染病患者, 就可能引起暴发流行 而且, 他们不少人家切熟食和生肉的刀 砧板都是 从一而终 这都是引发胃肠道感染的高危因素 至于会正确刷牙 洗脸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有研究将 1993 年东西部农村的居民死因登记进行分析, 发现西部地区传染病及孕产妇和新生儿死亡率 风湿性心脏病 支气管炎 哮喘 消化系统疾病等所致的死亡率明显高于东部 上述疾病被归为贫穷和感染疾病, 西部这类疾病导致的死亡比例占总死亡原因的 47%-51% 西部的平均预期寿命也比东部少 10 岁到 15 岁 如果能够有效预防减少这类疾病的发生, 无疑将对当地生产有极大的贡献 如何在资源有限的贫困地区让人人享有健康? 公共卫生事业需要资金投入
村民的现金来源很有限 由于农产品极度一致性, 而且传统上不进行交换, 钱的来源都靠成年男性在外打工或做生意 ( 田间主要劳动力是女性 ) 显然, 靠村民的钱是不可能实现这个目标的 那么, 只能靠政府拨款 非典风波让人们, 包括决策者们, 重新审视公共卫生对社会发展的重要性 改革开放后, 不少人将 发展是硬道理 理解为 经济发展是硬道理 各级政府在实际工作中, 往往为了追求经济尽快增长, 认为其他一切都可以被牺牲, 包括生态环境 公共卫生 职工权益等 1993 年以后, 当我们的经济平均每年增长 8%-9% 时, 公共卫生占政府开支的比例急剧下降 医疗卫生也成为产业, 走向市场化 这对社会的冲击在与分享经济成果不平等的共同作用下加剧了社会的危机 可以说, 非典的暴发是片面强调经济 忽略公共卫生的畸形发展的恶果 公共卫生的拨款, 看似开支, 其实是保证收入的重要前提 虽然非典对西部冲击很小, 但对于正在谋求腾飞的西部而言, 要记住这个前车之鉴 西部地区位于黄河 长江的中 上游, 虽资源丰富, 地域广袤, 但自然条件恶劣, 生态环境十分脆弱, 这一地区的环境保持程度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下游发达地区的经济 社会发展和人民生活 所以西部要可持续的发展, 也就是要健康的发展模式, 保证足够充分的公共卫生资金 贫困县的资金有限, 公共卫生拨款就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我认为, 有两个中心环节 : 控制人口和预防保健 1999 年, 中央在一次人口 环境 资源会议上指出, 三者中, 人口是重中之重 实现可持续发展关键在于人口数目 结构的合理性 目前西部地区的人口数量增长快, 人口素质偏低, 这将很大制约西部的发展 近十年, 全国人口增长已显现低增长态势, 东部平均人口自然增长率约为 0.52%(1998), 北京 上海更是零增长甚至负增长, 但在西部平均每年人口增长 1.2%, 比全国高 0.10% 根据人口经济学的基本理论, 人口增长 1%, 至少需要经济增长 3% 才能维持现有人口的生活水平 按照 1998 年统计数据, 东部地区经济增长中 1.56% 被新增人口消耗, 而西部地区平均人口自然增长率约 1.08%, 新增人口消耗掉经济增长的 3.24% 也就是说, 仅在人口增长这一项上, 东部就可以多用经济增长率中的 1.68% 投入扩大再生产 可以说, 是人口增长速度的差异造成东 西部差距的进一步扩大
近十年, 少数民族人口正以高出汉族人口 3 倍的速度增长 而西部则为少数民族人口较集中的地区, 同时农业人口也占相当大的比例, 多孩现象普遍 多孩的贫困地区中人口素质普遍较低 以我们考察的甘肃省临夏自治州积石山县为例 村里早婚 多孩儿现象普遍 虽说, 政策允许保安族生 3 个孩子, 但村里平均每家 3 个 -5 个孩子 由于农村都是自给自足, 产品不作为交换, 种的粮食基本一致, 货币的主要来源都来自在外打工的家人, 数量极其有限 这样投向每个孩子生理 智力发育的金额就更少 对于多孩的家庭, 是无从谈起提高人口素质的 儿童, 尤其是女童的失学率和辍学率都高 有统计数据显示, 保安 东乡 撒拉族中 40.4%-68.1% 为每户三孩以上, 朝鲜族则仅有 3.7% 与之一致的是 15-19 岁的文盲率, 保安 东乡 撒拉族分别为 57.11% 74.3% 57.31%, 而朝鲜族的仅为 0.37% 在知识回报率达 10 倍的现代社会, 无知无疑意味着贫穷 如果能通过宣传教育, 使他们转变观念, 自愿实行计划生育, 在民族团结的前提下, 有效控制人口将有助提高人口素质, 对西部的经济发展有重大意义 另一个中心环节是预防保健 实践证明, 以预防保健作为公共卫生的工作重点有 成本小, 效果好 的优点 新中国成立后很长的时期里, 政府将医疗卫生工作放在预防和消除传染病等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上, 另一方面通过低成本的医疗技术创造了倍受赞誉的的 中国模式, 即在经济发展水平不高的条件下保证人人享有健康 直到八十年代, 每逢国际组织对各国排序, 虽然按人均 GDP 中国排名不高, 但论健康水平时, 则排名高得多 可是当八十年代后期, 医疗卫生工作重点从 重预防 转向 重医疗 时, 政府 个人的投入增加了不少, 卫生总费用增加了 7 倍, 但 2000 年公共卫生的排名却降到了第 144 位, 比海地 伊拉克还低 可见, 预防胜于治疗 西部的经济底子薄, 更加不能重复这样的弯路, 只有将医疗卫生作为福利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人民健康 知识改变命运 许多棘手的疾病是可以通过合理饮食 起居 改变生活习惯预防的 通过科学宣传 教育, 让人们意识到科学生活方式的重要性并改进时, 许多疾病的发病率会大大降低 比如, 由于饮食不合理, 缺乏叶菜和肉类, 西北出生缺陷中神经管缺陷发病率数十倍于南方, 可只要在怀孕早期每天补充叶酸 0.4mg, 每人成本不过几块钱, 就可以将发病率降至接近南方的水平 再比如, 将生活污水封闭式处理后排放, 可以大大降低肠道传染病蔓延的危险
西部三级医疗保健网的农村部分是其有效运作的重要环节, 增加农村医疗人员有助于增加预防保健工作的有效性 在近二十年, 由于政府资源配置的不合理, 农村合作医疗制度解体, 赤脚医生从农村消失 加上医疗市场化的错误决定, 造成了农村许多人看不起病, 小病扛, 大病拖, 后果是小病拖成大病, 大病拖到劳动力丧失, 因病返贫 加强农村医务人员的培养可以保障劳动力的健康, 使他们尽早得到合理的治疗, 重返劳动岗位, 有助于促进农村经济发展 因此, 医疗服务也应尽早实现村村通 综上所述, 控制人口增长, 提高人口素质, 重视预防保健, 完善三级医疗服务网既是人民提高生活水平的要求, 也是经济进一步可持续均衡发展的要求